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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關死亡的哲理故事

2023年10月1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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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直害怕死亡。
  27歲時,我決定深入一點探究對死亡的恐懼——如果可以,為了給我自由,我得將死亡非神秘化。
  我想成為一個臨終導樂志願者。陪伴一個人,只要他允許我見證他慢慢衰弱,他的靈魂離開他的軀體,他最終走進虛無。
  傑斯羅住在一個療養院裡,這裡專門收納那些被診斷出攜帶愛滋病毒或患了愛滋病的人。
  傑斯羅大約50歲。之前我沒想過這是臨終年齡。他穿一件舊牛仔褲,一件褪色的襯衫,到了我跟前,臉上掛著懷疑的表情,問道:「你笑什麼?」
  「那是個好問題。」我回答。我甚至沒意識到自己在笑。我彎下腰,以便能跟他面對面。「我想,我是在設法友好一些,您覺得有效果嗎?」
  他這樣說話,確實不能稱為歡迎我,但我還是立即被他那種赤**的好奇吸引。
  那是第一天見面,在那個大廳里,我在他的身邊站了一小時。我們看那些護士忙忙碌碌——換尿布、洗澡和發放食品。同時,我做好了面對尷尬的準備,臨終談話的尷尬。
  然而,一切並沒有像我先前預想的那樣。他轉向我,要說點什麼。我彎下腰,等了一下,他終於開口說:「你是個白人女孩,什麼時候都可以賺到錢。」
  我反駁說:「不是這樣的。」
  「就是這樣。」他說完,轉過他的輪椅,回他的病房去了。
  後來幾次探訪,我們看著護士工作站,看電視,或者看著彼此,卻沒說太多話。
  我仍然對他沒有多少了解,但很清楚的是,他喜歡讓我難堪。他經常說我越來越肥,說我的頭髮很亂。
  我的頭髮是梳成髮髻的。我問他,「髮髻有什麼不對嗎?」
  他固執地說:「你不明白我的意思嗎?你的頭髮很亂。」
  我拒絕改變我的髮式。
  大約三個月後的一天,他告訴我他要走了。他說:「下次你來就見不到我了。」
  我以為他要去世了。再次去那個臨終療養院的時候看到他在裡面看電視,聲音放得很大。見了我,他平靜地說,「他們不讓我走。」
  我理解錯了。他說的離開,實際意思是想離開療養院。
  他喜歡我叫他「渾蛋」,他會笑得抽搐起來。明顯地,這種話會讓他顯得非常有活力,精神得不像長時間困在輪椅上的病人。他做回了以前的自己,也讓我看到了自己新的一面。此後,每次見到他,我都至少叫他一次「渾蛋」。
  又幾個月過去了,我們仍然沒有談論死亡。但他慢慢地變得開放,我們開始談論別的東西。我知道了他是南方人,小時候就來到紐約。他有一個女兒,他不知道她的年紀,他甚至不知道他自己的年紀。他的病已經讓他早早健忘。他已經好幾年沒跟任何一個家人聯繫了。他最喜歡的工作是在布朗克斯當清潔工。他喜歡打棒球,他希望自己重新能走路,去看電影,並有一套自己的房子。他進過幾次監獄。跟人打過幾次架,留下不少傷疤。他還吸過毒。
  每次去探訪他,我們一起坐在他的病床上看電視劇《我的孩子們》,有時他也坐在輪椅上。
  當我告訴人們我是個臨終導樂者時,他們會說:「哇,你真是個好人。」
  我不知道我是不是好人,或者,我只是想讓別人將我看作好人。畢竟,當臨終導樂對我也有利。我的目的不是純粹而聖潔的。但去到療養院看他,讓我像個好人,我想,這也許也是個好處。
  意識到這一點時,我已經有一年多堅持每周去探訪他了。一年變成兩年,兩年變成三年,他一直沒有去世。其間,我們形成了一些慣例。每次我去,他會看著我說:「我正想念你呢。」
  「想我什麼?」
  「不知道,只是想你。」
  「是嗎?我也想你。」
  我說的是真話。我無時無刻不想他。我探訪他的次數比探訪大多數朋友的次數多。他知道我為結婚作準備,知道我事業上的不順利。我度蜜月回來時,他說:「你是真想結婚,還是不得不結婚?」他就像我的一個哥哥,總是戳我的弱點。
  他不喜歡戴他的假牙,所以用牙齦來嚼三明治,有時他會大笑,那些三明治碎末會像霰彈一樣射到我身上。
  直到這種時候,他仍然沒說到死亡。我一直問他感覺怎樣,讓他有表達思想的出口,但他總是說「我很好」。
  他說他不喜歡抱怨的人,自己的事情跟別人沒有關係。我說,「可是,你得告訴他們你的感覺,那樣才可以獲得幫助。」他只是揮揮手,好像他體內的腫瘤只是一群蝴蝶,要將它們趕走。
  他仍然說要離開療養院,回自己的地方去。他問:「我離開這裡之後,你怎樣找到我?」我讓他給我留個紙條,告訴他,我會問別人。我說,「我一定會找到你的。」我不想讓他知道,其實他出不了那個療養院了。
  三年半之後,我一直等待的事情終於來了——臨終,只是我不再對它感興趣了。他不再穿戴整齊,不再在乎我看到他的尿布,很少坐到輪椅上。
  每次去看他,我會為他按摩頭部、腿部。他說:「我不想去那個地方。」有幾個星期,他的眼光好像在病房裡追著某種我看不到的東西,還說他們想傷害我。
  他變得那麼瘦,我可以看到他的骨骼,他的下鄂骨藏進頭蓋骨里。我用一隻手可以握住他的大腿。為了不讓他的骨頭相互打架,我們在他的手臂和成排的肋骨之間塞了枕頭。他的傷疤都變小了。我之前從未想過,一個成年人可以變得那麼小。
  終於有一天,我到療養院裡,他已經不在了,人們說晚上他失去了知覺,被轉到醫院去了。護士們不告訴我他在哪裡。費了很多周折,我才知道他被送到了哪裡。我到醫院,找到了他,他的身上插滿了各種管子躺在那兒。
  有人告訴過我,聽覺是最後消失的感覺。所以,雖然他躺在那裡一動不動,我還是不停地跟他說話。我告訴他,是他讓我懂得時間並不總是轉變成什麼成就,讓我懂得了解和關懷他人是一種無法估量的成功。我想告訴他是他讓我懂得了:只是走進一家療養院,向某個病人微笑、點頭,你就可以創造一種以前並不存在的愛。
  第二天我去醫院,看到傑斯羅的雙眼睜開了一條縫。或者,只是我的想像。有一滴淚,掛在左邊臉頰上。護士說那不是淚,只是他眼裡有了多餘的水分要排出。
  當我拿起他的手時,他的眼睛閉上了。我感覺到,他知道我在那裡。我來了,傑斯羅;看到你真好,傑斯羅;外面很熱,傑斯羅;你是個渾蛋,傑斯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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