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論語《八佾第三》原文及解讀

2023年09月1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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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1 孔子謂季氏,「八佾舞於庭,是可忍也,孰不可忍也?」
  譯文
  孔子談論季氏時說:「他僭用天子的禮樂在其家廟的庭院中奏樂跳舞,這樣的事可以容忍的話,還有什麼不可以容忍呢?」
  注釋
  謂:談論;評論。季氏:此指魯昭公時的執政上卿季孫氏。八佾:八佾之舞。古代舞蹈奏樂,八人一行,稱一佾。八佾則八行,共六十四人。八佾為天子舞蹈奏樂時所用的舞樂行列。諸侯只能用六佾,卿大夫只能用四佾,士只能用二佾。忍:忍耐;容忍。皇侃《論語義疏》:「忍,猶容耐也。」孰:什麼。
  感悟
  何晏《論語集解》引馬融曰:「佾,列也。天子八佾,諸侯六,卿大夫四,士二。八人為列,八八六十四人。魯以周公故受王者禮樂,有八佾之舞。季桓子僭於其家廟舞之,故孔子譏之。」邢昺《論語註疏》云:「此章論魯卿季氏僭用禮樂之事……《禮記·祭統》云:『昔者周公旦有勳勞於天下,成王、康王賜之以重祭,朱干玉戚以舞《大武》,八佾以舞《大夏》。此天子之樂也,重周公,故以賜魯。』又《名堂位》曰:『命魯公世世祀周公以天子之禮樂。』是受王者禮樂也。然王者禮樂唯得於文王、周公廟用之,若用之他廟,亦為僭也。」由此可見,季氏「八佾舞於庭」,這是僭越禮制的行為。
  據《史記·孔子世家》載:「孔子年三十五,而季平子與郈昭伯以鬥雞故得罪魯昭公,昭公率師擊平子,平子與孟氏、叔孫氏三家共攻昭公,昭公師敗,奔於齊,齊處昭公乾侯。……孔子年四十二,魯昭公卒於乾侯,定公立。」在魯昭公逃亡齊國期間,季氏主持國政,他代魯君舉行祭祀時,不在周公廟而在自己家廟裡僭用天子的八佾之舞。
  季氏居然如此膽大妄為,這對於以維護與恢復西周禮制為己任的孔子來說,「是可忍也,孰不可忍也?」意思是「這樣的事可以容忍的話,還有什麼不可以容忍呢?」孔子以其大無畏的氣概旗幟鮮明地表示不能容忍季氏這種僭越禮制的行為。
  且不論孔子維護西周禮制是否意味著倒退,而違背破壞西周禮制者是否就意味著進步,當時季氏把持魯國國政,權傾魯國,炙手可熱。孔子既不因為自己沒有討伐季氏的條件就不敢譴責季氏,也不因為魯昭公的悲慘結局而害怕譴責季氏。孔子的這種敢於不畏權貴和譴責權貴的精神,就很值得我們學習。
  3.2 三家者以《雍》徹。子曰:「『相維辟公,天子穆穆』,奚取於三家之堂?」
  譯文
  孟孫氏、叔孫氏、季孫氏三家大夫唱著《雍》詩來撤除祭品。孔子說:「《雍》詩說『助祭的是眾諸侯,天子端莊肅穆』。這樣的詩句怎麼能夠用在三家的廟堂上呢?」
  注釋
  三家:指春秋後期魯國執政的三卿孟孫、叔孫、季孫。這三家皆是魯桓公之子仲慶父、叔牙、季友的後裔,史稱「三桓」。據《史記·魯周公世家》載:魯文公死後,「魯由此公室卑,三桓強」。魯襄公「十一年,三桓氏分為三軍」。在此之前,魯國只有二軍,季武子欲專權公室,故益中軍,以為三軍,三家各掌一軍,實際上掌握了魯國的軍政大權。魯昭公五年三家又四分公室,季孫得其二,孟孫叔孫各得其一,因此三家中以季孫氏勢力最強。雍:一作雝,《詩經·周頌》中的一篇。《周頌》共31篇,大多是周王室祭祀宗廟的樂歌,《雍》是周武王在祭祀文王完畢撤除祭品時唱的歌。因此,只有周天子在祭祀完畢時才能「以《雍》徹」,然而三家大夫祭祀宗廟完畢時居然也「以《雍》徹」,這是僭越祭禮的行為。相維辟公二句:出自《雍》詩。相:助,這裡指助祭者。維:語氣詞,用在主語和謂語之間可幫助判斷,可譯為「是」。辟公:諸侯。《爾雅·釋詁》:「辟、公、侯,君也。」
  感悟
  請參見《論語·八佾》3.6章感悟。
  3.3 子曰:「人而不仁,如禮何?人而不仁,如樂何?」
  譯文
  孔子說:「一個人如果沒有仁德,將怎樣對待禮儀呢?一個人如果沒有仁德,將怎樣對待音樂呢?」
  注釋
  而:如果。如……何:表示詢問的習慣說法,相對於「把……怎麼樣」、「對……怎麼辦」、「怎樣對待……」。
  感悟
  請參見《論語·顏淵》12.1章感悟。
  3.4 林放問禮之本。子曰:「大哉問!禮,與其奢也,寧儉;喪,與其易也,寧戚。」
  譯文
  林放詢問禮的本質。孔子說:「這個問題意義重大啊!禮,與其奢侈,寧可節儉;喪禮,與其辦理得周全,寧可悲哀。」
  注釋
  林放:魯國人。大哉問:問大哉。主謂倒置句。易:治理。這裡指辦理得周全。朱熹《論語集注》:「易,治也。」楊伯峻《論語譯註》:「『易』有把事情辦妥的意思。」戚:哀傷;悲哀。
  感悟
  林放詢問禮的本質。孔子認為這個問題意義重大。就禮儀的形式而言,既有繁縟之禮儀,也有簡略之禮儀。禮無論繁簡,就其本質來說,都是仁,只要充滿仁愛之心則可,因此如果在繁簡之間選擇的話,孔子認為:「禮,與其奢也,寧儉。」意思是「禮,與其奢侈,寧可節儉」。節儉或許更能適切人的性情。孔子又以「喪禮」為例,喪禮的周全與否,只是喪禮的形式而已,最重要的是參加喪禮者是否具有深切的悲哀之情。如果沒有悲哀之情,就是沒有適切人的性情;即使把喪禮辦得十分周全,那又有什麼意義呢?「子曰:『居上不寬,為禮不敬,臨喪不哀。吾何以觀之哉?』」意思是「居於上位而不寬宏大量,行禮時不嚴肅恭敬,參加喪禮時不悲哀。這種情況我怎麼看得下去呢?」「子張曰:『祭思敬,喪思哀。』」意思是「祭祀時考慮嚴肅恭敬,居喪時考慮悲哀」。「曾子曰:『吾聞諸夫子:人未有自致者也,必也,親喪乎!』」意思是「我聽老師說過:人平時沒有自己盡情地表達感情的時候,如果有,那一定是在父母去世的時候吧!」這一切都說明喪禮只是形式,哀戚才是喪禮的內容,才是喪禮的本質。孔子所說的「喪禮,與其辦理得周全,寧可悲哀」,闡述了內容決定形式,形式要為內容服務,不能捨本逐末的道理。
  3.5 子曰:「夷狄之有君,不如諸夏之亡也。」
  譯文
  孔子說:「夷狄尚且有君主,不像中原國家沒有君主。」
  注釋
  夷狄:古代有東夷、北狄、南蠻、西戎之稱,這是當時華夏諸國對中原以外各諸侯國和部族的蔑稱。如:似;像。諸夏:中國,指周王朝所分封的中原各諸侯國。亡:通「無」。
  感悟
  西周時期,天子保持著「天下宗主」的威權,禁止諸夏各諸侯國之間相互攻戰兼并。自周平王東遷,王室衰微,不再具有控制諸侯的力量與威望。諸侯之間相互兼并,先後出現了楚、齊、秦、晉、吳、越等大國,從而打破了諸侯並列、王室獨尊的局面;後來大夫相互兼并,並且陸續產生了強大的宗室,從而打破了宗族並列、公室獨尊的局面。孔子將這種社會現象概括為「天下有道,則禮樂征伐自天子出。天下無道,則禮樂征伐自諸侯出。……陪臣執國命」。以魯國而言,孔子感嘆道:「祿之去公室,五世矣;政逮於大夫,四世矣。」意思是「魯國失去國家政權已經五代了;政權落到大夫手裡已經四代了」。由此可見,春秋時代,禮崩樂壞,禮樂征伐出自諸侯;諸侯之國,則出自大夫。這是目無天子、目無君主的僭越禮制之行為。社會現實已是「君不君、臣不臣、父不父、子不子」,所以,當齊景公問政孔子時,孔子回答道:「君君、臣臣、父父、子子。」景公曰:「善哉!信如君不君、臣不臣、父不父、子不子,雖有粟,吾得而食諸?」面對這樣的社會現實,孔子感嘆道:「夷狄之有君,不如諸夏之亡也。」皇侃《論語義疏》云:「此章為下僭上者發也。諸夏,中國也。亡,無也。言中國所以尊於夷狄者,以其名分定而上下不亂也。周室既衰,諸侯放恣,禮樂征伐之權不復出自天子,反不如夷狄之國尚有尊長統屬,不至如我中國之無君也。」朱熹《論語集注》引程子曰:「夷狄且有君長,不如諸夏之僭亂,反無上下之分也。」程樹德《論語集釋》引《四書辨疑》曰:「蓋謂夷狄尊奉君命,而有上下之分,是為有其君矣。諸夏蔑棄君命,而無上下之分,是為亡其君矣。此夫子傷時亂而嘆之也。」由此可知,孔子的意思是說夷狄之國尚有君主統屬,而不似諸夏已目無天子、目無國君。所謂「無君」,是指目中無君,君主的威權已衰微。這是針對當時中原諸侯國禮崩樂壞,君不君、臣不臣的社會現實而發出的感嘆。
  3.6 季氏旅於泰山。子謂冉有曰:「女弗能救與?」對曰:「不能。」子曰:「嗚呼!曾謂泰山不如林放乎?」
  譯文
  季氏要去祭祀泰山。孔子對冉有說:「你不能阻止嗎?」冉有回答:「不能。」孔子說:「嗚呼!難道說泰山之神不如林放懂禮嗎?」
  注釋
  旅於泰山:祭祀泰山。旅:祭名,祭祀山神。根據禮制,只有天子才能祭祀天下的名山大川。《禮記·王制》云:「天子祭天下名山大川。」諸侯只能祭祀在其國內的山川,而不能越境祭祀。《禮記·祭法》云:「諸侯在其地則祭之,亡其地則不祭。」大夫以下則不能祭祀山川。冉有:姓冉名求,字子有,魯國人,孔子弟子,比孔子小29歲,當時任季氏宰臣。救:禁止;阻止。《說文》:「救,止也。」曾謂泰山不如林放乎:難道說泰山之神不如林放懂禮嗎?意思是林放懂禮制,泰山之神當然也懂禮制。即使季氏祭祀泰山,泰山之神也不會享用季氏僭越禮制之祭的。因此,季氏祭祀泰山之舉是徒勞無益的。朱熹《論語集注》:「言神不享非禮,欲季氏知其無益而自止之,進林放以勵冉有也。」曾:難道;竟然。
  感悟
  《論語·八佾》幾乎用十來章記載了春秋時期禮崩樂壞的社會現實,人們由此可以對禮崩樂壞獲得具體的認識:第一,諸侯僭越天子之禮樂者有之。如「禘」是天子祭祀始祖的一種隆重的典禮,魯君只是諸侯,卻僭用天子的禘祭之禮。第二,大夫僭越諸侯乃至天子之禮樂者有之。如季氏「八佾舞於庭」,意思是「季氏僭用天子的禮樂在其家廟的庭院中奏樂跳舞」,「三家者以《雍》徹」,意思是「孟孫氏、叔孫氏、季孫氏三家大夫唱著《雍》詩來撤除祭品」,「季氏旅於泰山」,意思是「季氏要去祭祀泰山」,「邦君樹塞門,管氏亦樹塞門。邦君為兩君之好,有反坫,管氏亦有反坫」,意思是「國君宮門外設立了照壁,管仲也設立了照壁。國君為了兩國君主的友好,而在廳堂上設置了放酒器的土台,管仲也設置了土台」。第三,君不君、臣不臣者有之。如「夷狄之有君,不如諸夏之亡也」,意思是「夷狄尚且有君主,不像中原國家沒有君主」。第四,禮儀只徒具形式者有之。如「居上不寬,為禮不敬,臨喪不哀」,意思是「居於上位而不寬宏大量,行禮時不嚴肅恭敬,參加喪禮時不悲哀」。第五,禮儀形式也將消失者有之。如魯君久不參加「告朔」這一祭廟活動,以至於「子貢欲去告朔之餼羊」,意思是「子貢想要免去每月初一告祭祖廟用的活羊」。
  對於上述種種禮崩樂壞的社會現象,孔子所採取的態度是:第一,表現出極大的不滿甚至憤慨。針對季氏「八佾舞於庭」,孔子說:「是可忍也,孰不可忍也?」意思是「這樣的事可以容忍的話,還有什麼不可以容忍呢?」針對「三家者以《雍》徹」,孔子說:《雍》這首詩「奚取於三家之堂?」意思是「這樣的詩句怎麼能夠用在三家的廟堂上呢?」針對「季氏旅於泰山」,孔子說:「曾謂泰山不如林放乎?」意思是「難道說泰山之神不如林放懂禮嗎?」林放懂禮制,泰山之神當然也懂禮制。即使季氏祭祀泰山,泰山之神也不會享用季氏僭越禮制之祭的。因此,季氏祭祀泰山之舉是徒勞無益的。針對「邦君樹塞門,管氏亦樹塞門。邦君為兩君之好,有反坫,管氏亦有反坫」,孔子說:「管氏而知禮,孰不知禮?」意思是「管仲如果懂禮,那誰不懂禮呢?」第二,表示看不下去。針對「居上不寬,為禮不敬,臨喪不哀」,孔子說:「吾何以觀之哉?」意思是「這種情況我怎麼看得下去呢?」第三,「不觀」。「子曰:『禘自既灌而往者,吾不欲觀之矣。』」意思是「禘祭禮從開始獻酒之後,我就不想看了」。第四,不屑於理睬。「或問禘之說。子曰:『不知也。』」意思是有人問禘祭的道理。孔子說:「不知道。」第五,力圖保存某種禮儀。「子貢欲去告朔之餼羊。子曰:『賜也!爾愛其羊,我愛其禮。』」意思是子貢想要免去每月初一告祭祖廟用的活羊。孔子說:「賜啊!你吝惜那隻羊,我捨不得那種禮。」
  中國素以禮儀之邦著稱,然自春秋以來禮崩樂壞的故事卻在好幾個歷史時期上演。雖說含有封建糟粕的舊禮儀應該拋棄,但是那些能夠體現中華傳統美德的基本禮儀是應該也必須繼承和發揚的。
  3.7 子曰:「君子無所爭。必也,射乎!揖讓而升,下而飲。其爭也君子。」
  譯文
  孔子說:「君子無所爭。如果有所爭,一定是比箭吧!相互作揖謙讓登堂,下來時一起喝酒。他們的競爭是謙謙君子之爭。」
  注釋
  必:如果;果真。必也:單獨為一分句,假設的內容往往承前而省略,並且反其意而行之。「必也」承前面的「君子無所爭」而來,反其意就是「如果有所爭」。射:大射。天子、諸侯將有祭祀之事,舉行大射。以射來選擇助祭者,同時還要藉此觀察射者的德行。《周禮·天官·司裘》:「王大射。」鄭玄註:「射者,可以觀德行,其容體比於禮,其節比於樂,而中多者得與祭。」因此參射者必須爭勝。揖讓而升:相互作揖謙讓登堂。揖讓:賓主見面時互相拱手作揖為禮。《儀禮·大射儀》:「上耦揖進,上射在左,並行;當階,北面揖;及階,揖。上射先升三等,下射從之,中等。上射升堂,少左;下射升,上射揖。」意思是:兩位射手互相揖讓後一起前進,上射走在左側,下射走在右側,並排而行;走到正對著西階時,兩人面朝北互相揖讓;到西階下面時,又互相揖讓。上射先登上三級台階時,下射才開始上第一級台階,中間要空一級台階。上射登堂後要稍微向左側站立;下射登堂後,上射要向他作揖。下而飲:下來時一起喝酒。《儀禮·大射儀》:「三耦及眾射者皆升飲於西階上。……一耦出,揖如升射。」意思是比箭完畢之後,三對射手和其他射手都上堂到西階之上飲酒。……每對射手走上前時,都要像先前上堂射箭那樣互相揖讓。其爭也君子:由「揖讓而升,下而飲」可知,即使是通過比箭來選拔助祭者,比賽時雙方也要多次互相作揖謙讓,比賽結束後也要互相揖讓,還要在一起對飲。整個比賽過程皆彬彬有禮。
  感悟
  除了此章說「君子無所爭」之外,《論語·衛靈公》15.22章也記載了孔子類似之語:「子曰:『君子矜而不爭,群而不黨。」意思是「君子莊重而不與人相爭,合群而不偏袒」。為什麼說「君子無所爭」呢?因為君子心胸開闊,不像小人患得患失,此所謂「君子坦蕩蕩,小人長戚戚」。因為君子品德高尚曉於仁義,不像小人只知道財利,此所謂「君子喻於義,小人喻於利」。因為君子靠的是溫和、善良、恭敬、儉樸、謙遜,此所謂「夫子溫、良、恭、儉、讓以得之」。即使非爭不可,並且事關自己的重大利益,也要做到彬彬有禮,始終保持謙謙君子的風度。
  「無所爭」是一種美德,是一種超脫,也是一種智慧。君不見,當今世界,芸芸眾生,皆為利來,皆為利往。其利慾薰心者,往往為爭名奪利而費盡心機、不擇手段,無所不用其極,最後仍不免身敗名裂、雞飛蛋打一場空。有感於此,我曾仿照劉禹錫的《陋室銘》而寫了一篇《書齋銘》以抒懷:
  室不在大,有書則靈;人不在富,博學則名。斯是書齋,養吾性情。千卷藏斗室,萬物入汗青。仰吟詩詞曲,俯覽子史經。可以究天人,通廢興。無官場之斗角,無利祿之勞形。今吾耐寂齋,承古子云亭。君子云:尚復何求!
  3.8 子夏問曰:「『巧笑倩兮,美目盼兮,素以為絢兮』何謂也?」子曰:「繪事後素。」曰:「禮後乎?」子曰:「起予者商也,始可與言《詩》已矣。」
  譯文
  子夏問道:「『美好笑容酒窩妙,黑白分明眼睛美,好像潔白的質地上繪著絢麗的圖畫啊』是什麼意思?」孔子說:「先有白色質地,然後繪畫。」子夏說:「禮產生在忠信之後吧?」孔子說:「能夠闡發我的思想的是卜商啊,可以開始與你討論《詩經》了。」
  注釋
  巧笑倩兮二句:出自《詩經·衛風·碩人》。巧笑:美好的笑,笑得好看。倩:笑時兩頰現出酒窩的樣子。盼:眼睛黑白分明。素以為絢兮:此句為逸句,今本《詩經》無。素:沒有染色的絹,這裡指繪畫的白色質地。絢:彩色;絢麗。這裡指絢麗的圖畫。繪事後素:繪畫之事後於素,即先有白色底子,然後在上面繪畫。禮後乎:禮產生在忠信之後吧?朱熹《論語集注》:「禮必以忠信為質,猶繪事必以粉素為先。」起予者兩句:何晏《論語集解》引包咸曰:「孔子言子夏能發明我意,可與共言《詩》。」起:闡發;發揮。
  感悟
  子夏問曰:「『巧笑倩兮,美目盼兮,素以為絢兮』何謂也?」「素」是「沒有染色的絹」,這裡指繪畫的白色質地。「絢」是「彩色;絢麗」,這裡指絢麗的圖畫。孔子答道:「繪事後素。」意思是「先有白色質地,然後繪畫」。朱熹《論語集注》解釋說:「言人有此倩盼之美質,而又加以華采之飾,如有素地而加采色也。」這是子夏向孔子請教,孔子教之。
  子夏由孔子所說的「繪事後素」而聯想到「禮」和「忠信」的關係:「禮必以忠信為質,猶繪事必以粉素為先。」因此問道:「禮後乎?」意思是「禮產生在忠信之後吧?」這是子夏深受孔子教育的啟發而舉一反三。
  孔子對子夏所提出的「禮後乎」這一問題而感慨道:「起予者商也,始可與言《詩》已矣。」這表明孔子對子夏舉一反三的悟性非常讚賞。
  《論語》里還有一次記載了孔子稱讚弟子「始可與言《詩》已矣」。子貢曰:「貧而無諂,富而無驕,何如?」子曰:「可也。未若貧而樂,富而好禮者也。」子貢曰:「《詩》云:『如切如磋,如琢如磨』,其斯之謂與?」子曰:「賜也,始可與言《詩》已矣,告諸往而知來者。」意思是子貢問:「貧窮卻不諂媚,富有卻不驕橫,怎麼樣?」孔子答道:「可以。但不如貧窮卻樂道,富有卻好禮。」子貢接著提出第二個問題:「《詩經》說:『好像象牙經過切磋,好像美玉經過琢磨』,大概說的就是這個意思吧?」這是子貢深受孔子教育的啟發而產生的問題。孔子對子貢所提出的第二個問題大加讚賞。讚賞子貢什麼?讚賞子貢「告諸往而知來者」,因此「始可與言《詩》已矣」。意思是「賜啊,現在可以與你討論《詩經》了,告訴你這你就知道那」。
  由此可見,孔子教學善於實施啟發式的教學原則,「孔子曰:『舉一隅不以三隅反,則不復也。』」意思是「我舉出一隅而學生不能類推出其他三隅,我就不重複教了」。並且對於那些能夠舉一反三的弟子非常讚賞:孔子讚賞子夏「起予」,讚賞子貢「告諸往而知來者」。作為學生,不僅要記住和理解所學的知識,更重要的是還要善於觸類旁通,舉一反三。這才是善於學習。
  3.9 子曰:「夏禮,吾能言之,杞不足征也;殷禮,吾能言之,宋不足征也。文獻不足故也。足,則吾能征之矣。」
  譯文
  孔子說:「夏代的禮我能夠說出來,杞國不能取以為證;殷代的禮我能夠說出來,宋國不能取以為證。這是他們的歷史文獻和賢者不夠的緣故。如果有足夠的歷史文獻和具有豐富文化知識的賢者,我就能夠驗證它了。」
  注釋
  杞:杞國,夏王室後代的封國。相傳周武王封夏禹後人東樓公於杞。不足:不夠;不充足。征:驗證;證明。宋:商王室後代的封國。周公平定武庚叛亂之後,封殷代舊都周圍地區給微子啟,後者號宋公,為宋國,建都商丘。文獻:歷史文獻和具有豐富文化知識的賢者。朱熹《論語集注》:「文,典籍也。獻,賢也。言二代之禮,我能言之,而二國不足取以為證,以其文獻不足故也。文獻若足,則我能取之以證吾言矣。」
  感悟
  孔子是文化大師。這主要體現在四個方面。第一,孔子精通古代文獻典籍。例如《莊子·天運》說:「孔子謂老聃曰:『丘治《詩》、《書》、《禮》、《樂》、《易》、《春秋》六經。』」第二,孔子精通六藝。例如「子曰:『志於道,據於德,依於仁,游於藝』」。其中的「藝」是指禮、樂、射、御、書、數六藝。第三,孔子精通夏商周三代的禮儀制度。例如「子張問:『十世可知也?』子曰:『殷因於夏禮,所損益,可知也;周因於殷禮,所損益,可知也。其或繼周者,雖百世,可知也』」。意思是子張問道:「十世以後的禮儀可以預先知道嗎?」意思是「殷朝沿襲了夏朝的禮儀,因此殷朝所增刪的禮儀是可以知道的;周朝沿襲了殷朝的禮儀,因此周朝所增刪的禮儀是可以知道的。或許今後有繼承周朝的朝代,即使經過百世,其儀禮也是可以預先知道的」。孔子自信地說道:「夏禮,吾能言之,杞不足征也;殷禮,吾能言之,宋不足征也。文獻不足故也。足,則吾能征之矣。」意思是「夏代的禮我能夠說出來,杞國不能取以為證;殷代的禮我能夠說出來,宋國不能取以為證。這是他們的歷史文獻和賢者不夠的緣故。如果有足夠的歷史文獻和具有豐富文化知識的賢者,我就能夠驗證它了」。第四,孔子開創了儒家學派。由此可見,孔子上承距春秋時代兩千五百年前的華夏文化,是春秋時代集夏商周三代文化之大成的學者,並下啟春秋之後兩千五百年的中國文化,孔子不愧為中華五千年文明史中偉大的文化大師。
  孔子自稱能言夏禮和殷禮,然而有人對此表示懷疑。孔子自然有其邏輯思路。
  一是古今文化之間具有繼承與發展的關係。「子曰:『殷因於夏禮,所損益,可知也;周因於殷禮,所損益,可知也。其或繼周者,雖百世,可知也。』」所謂「因」,就是繼承;所謂「損益」,就是發展變化。「子曰:『周監於二代,鬱郁乎文哉!吾從周。』」意思是「周朝的禮儀制度借鑑了夏商兩代而有所損益,文采多麼豐盛啊!我遵從周禮」。劉寶楠《論語正義》曰:「周監二代,周禮存,則夏、殷之禮,可推而知也。」《漢書·禮樂志》也有類似的說法:「王者必因前王之禮,順時施宜,有所損益。」由此可見,周禮是借鑑夏禮和殷禮並有所損益而制定的,因此可以由周禮推出來。
  二是可以藉助「文獻」來加以驗證。「文獻」是指歷史文獻和具有豐富文化知識的賢者。杞國是夏王室後代的封國。相傳周武王封夏禹後人東樓公於杞。宋國是商王室後代的封國。周公平定武庚叛亂之後,封殷代舊都周圍地區給微子啟,後者號宋公,為宋國,建都商丘。孔子由此推斷杞國和宋國應該分別保留了夏禮和殷禮,如果有足夠的文獻就能夠取以為證。譬如:周禮是周公制定的,周公封於魯,魯國基本上是沿用周禮。據《左傳·昭公二年》載:「春,晉侯使韓宣子來聘……觀書於太史氏,見《易象》與《魯春秋》,曰:『周禮盡在魯矣。吾乃今知周公之德,與周之所以王也。』」這表明魯國沿用了周禮,並保存了西周的典籍。雖然孔子生活在春秋末期,當時早已是禮崩樂壞,但是孔子還是可以由魯國之禮來驗證周禮。《禮記·中庸》說:「子曰:『吾說夏禮,杞不足征也。吾學殷禮,有宋存焉。吾學周禮,今用之,吾從周。』」所謂「今用之」是說魯國還在沿用周禮,文獻足征。
  綜上所述,我們由此章可以感悟兩個道理:一是古今文化之間具有繼承與發展的關係,不能割斷歷史,不能搞歷史虛無主義而否認歷史的可知性。二是要重證據,由今而推論古,畢竟只是推論,只有找到可靠的證據才能證明自己所說的觀點和內容。所以雖然孔子自稱能言夏禮和殷禮,但是他仍然採取審慎的態度,公開承認自己所知的夏禮和殷禮尚未得到文獻的證實。這表明孔子具有非常嚴謹的治學精神。
  3.10 子曰:「禘自既灌而往者,吾不欲觀之矣。」
  譯文
  孔子說:「禘祭禮從開始獻酒之後,我就不想看了。」
  注釋
  禘:天子祭祀始祖的一種隆重的典禮。朱熹《論語集注》:「禘,王者之大祭也。王者既立始祖之廟,而以始祖配之也。成王以周公有大勳勞,賜魯重祭,故得禘於周公之廟,以文王為所出之帝,而周公配之。然非禮矣。」灌:禘祭開始時第一次獻酒的一種儀式,用郁鬯之酒澆地以迎神。吾不欲觀之矣:在孔子看來,魯君只是諸侯,不能僭用天子的祭禮,因此他不想看魯國舉行的禘祭。
  感悟
  請參見《論語·八佾》3.6章感悟。
  3.11 或問禘之說。子曰:「不知也。知其說者之於天下也,其如示諸斯乎!」指其掌。
  譯文
  有人問禘祭的道理。孔子說:「不知道。知道禘祭道理的人對於治理天下,大概像把東西放在這裡一樣容易吧!」孔子指著他的手掌說。
  注釋
  說:理論;道理。這裡主要是指有關禘祭的方法和意義。不知也:《禮記·祭統》:「凡祭有四時,春祭曰灼,夏祭曰禘,秋祭曰嘗,冬祭曰烝。灼、禘,陽義也;嘗、烝,陰義也。禘者,陽之盛也;嘗者,陰之盛也。故曰:『莫重於禘、嘗。』……禘、嘗之義大矣,治國之本也,不可不知也。明其義者君也,能其事者臣也。不明其義,君人不全;不能其事,為臣不全。……祭敬,則竟內之子孫莫敢不敬矣。」其中「禘、嘗之義大矣,治國之本也,不可不知也。……祭敬,則竟內之子孫莫敢不敬矣」,這段話與孔子所說「知其說者之於天下也,其如示諸斯乎」有異曲同工之妙。由此可見,關於禘祭的方法和意義,孔子豈有不知之理?只是因為魯國的禘祭僭越了禮制,所以孔子說「不知也」。知其說者二句:《禮記·中庸》作「明乎郊社之禮,禘嘗之義,治國其如示諸掌」。示:通「置」,安置;擺放。諸:「之於」的合音。斯:此。這裡指手掌。
  感悟
  請參見《論語·八佾》3.6章感悟。
  3.12 祭如在,祭神如神在。子曰:「吾不與祭,如不祭。」
  譯文
  祭祀祖先時好像祖先就在眼前,祭祀鬼神時好像鬼神就在眼前。孔子說:「我不能參與祭祀而使人代替,就如同沒祭祀。」
  注釋
  祭如在二句:意思是祭禮如事生。《禮記·玉藻》:「凡祭,容貌顏色,如見所祭者。」吾不與祭二句:《禮記·祭統》:「是故君子之祭也,必身親蒞之,有故則使人可也。」可見祭祀應該親自參與,如果有特殊緣故不能參加,也可以使人代替。孔子的意思是凡是祭祖祭神,自己必須親自參加;如果自己不能參與祭祀而使人代替,就如同沒有祭祀,即不能像親自祭祀時那樣感覺「如在」與「如神在」。此所謂祭祀貴虔誠恭敬,只有親自祭祀,有其誠才有其神。與:參與。
  感悟
  請參見《論語·述而》7.13章感悟。
  3.13 王孫賈問曰:「『與其媚於奧,寧媚於灶。』何謂也?」子曰:「不然。獲罪於天,無所禱也。」
  譯文
  王孫賈問道:「俗話說:『與其討好房屋西南角的神,寧可討好灶神。』這是什麼意思?」孔子說:「不對。如果違背了天道,祈禱也沒用。」
  注釋
  王孫賈:衛國大夫。與其媚於奧二句:與其討好房屋西南角的神,寧可討好灶神。奧:屋內西南角,尊長所居之處,也是祭祀時設神主之處。灶:灶神。媚:諂媚;討好。這裡是把祭神之處奧與灶神比喻為宮廷內的兩股勢力,王孫賈的意思是問孔子該討好哪一方。不然三句:意思是為人要正直守禮,誰都不巴結。如果違背了天道,討好誰都沒用。天:天道;自然界及其發展變化的客觀規律。
  感悟
  歷朝歷代及當今官場,不同的利益集團往往形成幾股不同的勢力,並且皆占據要津,大搞任人唯親。小官吏小職員們若想得到提拔升遷,往往須討好並投靠其中的某股勢力或某位權貴。此時想升遷者往往會思考著這樣的問題:我是去討好投靠張三書記,還是去討好投靠李四市長呢?誰的勢力大呢?萬一某某一旦失勢而投錯門庭怎麼辦?如果同時討好兩位上司,是不是更好?但是也有可能兩位上司都不把自己當成他的人看待而不予提拔,那又該怎麼辦?這種人成天思考的是「媚於奧乎」,「媚於灶乎」,抑或「既媚於奧又媚於灶乎」?甚至有的人乾脆揣著錢直接去找某某權貴買官。然而卻不去認真考慮自己該如何提高品德修養,如何提高業務水平與管理能力。甚至有的人見到上級就點頭哈腰,見到下級和百姓就盛氣凌人。殊不知,無德無才,得罪百姓這個天,無論巴結任何權貴,最終也是沒有用的。此所謂「獲罪於天,無所禱也」。
  3.14 子曰:「周監於二代,鬱郁乎文哉!吾從周。」
  譯文
  孔子說:「周朝的禮儀制度借鑑了夏商兩代,文采多麼豐盛啊!我遵從周禮。」
  注釋
  周監於二代:朱熹《論語集注》:「言其視二代之禮而損益之。」監:通「鑒」,借鑑;參考。二代:夏代和商代。鬱郁:豐盛的樣子。
  感悟
  請參見《論語·為政》2.23章感悟。
  3.15 子入太廟,每事問。或曰:「孰謂鄹人之子知禮乎?入太廟,每事問。」子聞之,曰:「是禮也。」
  譯文
  孔子進入太廟,每件事都要問。有人說:「誰說叔梁紇的兒子懂得禮呢?他進入太廟,每件事都要問。」孔子聽到這話,說:「這就是禮啊!」
  注釋
  太廟:古代開國之君叫太祖,太祖之廟叫太廟。此指周公廟,周公旦是魯國最初受封之君。鄹人:指孔子的父親叔梁紇。鄹,又作陬。叔梁紇因兩次作戰有功,被封為陬邑大夫。春秋時代一些諸侯國習慣用「人+名」來稱呼地方長官,因此《左傳·襄公十年》稱叔梁紇為「陬人紇」;或直接用「人」來稱呼地方長官,例如這裡稱叔梁紇為「鄹人」。
  感悟
  孔子年輕時就以知禮而聞名,然而當他以助祭者的身份進入魯國太廟時,卻每件事都要問。其中有他過去未知的禮儀、未見過的祭器等,他通過問而知之;其中也有他過去已知的禮儀,那或許只是從書本上看到的,從別人那裡聽來的,但未親眼目睹,如今身臨其境,他便通過問而驗證之。這不僅體現了孔子在求知方面的謙虛謹慎的態度,也告訴人們這樣一個道理:處處留心皆學問。
  3.16 子曰:「射不主皮,為力不同科,古之道也。」
  譯文
  孔子說:「比箭不以射穿箭靶子為主,因為各人的臂力不相等,這是古時的規矩。」
  注釋
  射:這裡指演習禮樂的射。皮:指用獸皮做的箭靶子。科:等級。
  3.17 子貢欲去告朔之餼羊。子曰:「賜也!爾愛其羊,我愛其禮。」
  譯文
  子貢想要免去每月初一告祭祖廟用的活羊。孔子說:「賜啊!你吝惜那隻羊,我捨不得那種禮。」
  注釋
  子貢欲去告朔之餼羊:楊伯峻《論語譯註》:「到子貢的時候,每月初一,魯君不但不親臨祖廟,而且也不聽政,只是殺一隻活羊『虛應故事』罷了。所以子貢認為不必留此形式,不如乾脆連羊也不殺。孔子卻認為儘管這是殘存的形式,也比什麼也不留好。」告朔:每月初一諸侯要殺一隻活羊祭於祖廟,然後回到朝廷聽政。這種祭廟活動叫做告朔,聽政叫做「視朔」或「聽朔」。朔:夏曆每月初一。餼羊:供祭祀用的活羊。餼:活牲。愛:吝惜;捨不得。
  感悟
  請參見《論語·八佾》3.6章感悟。
  3.18 子曰:「事君盡禮,人以為諂也。」
  譯文
  孔子說:「侍奉君主竭盡禮節,別人卻以為是獻媚呢。」
  感悟
  春秋時期「禮崩樂壞」的現實在魯國也表現得相當充分。我們在《論語·八佾》3.6章感悟中已論及。這裡僅就君臣之禮而論。一方面是君不以禮待臣,所以孔子告誡魯定公道:「君使臣以禮,臣事君以忠。」意思是「國君依禮來使用臣子,臣子就會用忠誠來侍奉君主」。一方面是臣不以禮待君,所以孔子曾感嘆道:「夷狄之有君,不如諸夏之亡也。」意思是說夷狄之國尚有君主統屬,而不似諸夏已目無天子、目無國君。以魯國而言,魯國執政大夫季平子逼迫魯昭公逃亡齊國,並最終死於齊。魯定公五年,季平子卒,其家臣陽虎囚禁季桓子而專魯政。不以禮事君的現象似乎「蔚然成風」,而一旦有人「事君盡禮」,別人就會以為這是獻媚。
  孔子主張「事君盡禮」,並且身體力行。例如:「君召使擯,色勃如也,足躩如也。」意思是「國君召喚孔子接引賓客,孔子臉色莊重,腳步加快」。「入公門,鞠躬如也,如不容。立不中門,行不履閾。過位,色勃如也,足躩如也,其言似不足者。攝齊升堂,鞠躬如也,屏氣似不息者。出,降一等,逞顏色,怡怡如也。沒階,趨進,翼如也。復其位,踧踖如也。」意思是「孔子進入朝廷之門,恭敬謹慎的樣子,好像無處容身。站不站在門中間,走不踩門檻。經過國君的座位時,臉色矜持莊重,腳步加快,說話好像中氣不足。提起衣裳下擺登堂,恭敬謹慎的樣子,屏住氣好像不能呼吸」。這兩章分別描寫了孔子為君儐相和在朝時的行為舉止和容貌,由此可見,他在國君面前可謂「事君盡禮」矣,然而或許有人不理解,對孔子的這種「事君盡禮」的行為不以為然。所以「事君盡禮,人以為諂也」。既可以看成是孔子感嘆別人對自己「事君盡禮」的不理解,也可以看成是孔子對禮崩樂壞現實的無奈嘆息。
  3.19 定公問:「君使臣,臣事君,如之何?」孔子對曰:「君使臣以禮,臣事君以忠。」
  譯文
  魯定公問:「國君使用臣子,臣子侍奉君主,該怎麼做?」孔子回答說:「國君依禮來使用臣子,臣子就會用忠誠來侍奉君主。」
  注釋
  定公:魯定公,公元前509~前495年在位。
  感悟
  孔子的君臣觀,主要體現在四個方面:一是尊君而不愚忠,二是以道事君,三是君臣以禮相待,四是反對君主獨斷專行。
  第一,尊君而不愚忠。孔子主張「事君盡禮」。意思是「侍奉君主竭盡禮節」。子路也說:「長幼之節,不可廢也;君臣之義,如之何其廢之?」意思是「長幼之間的禮節不可廢棄,君臣之間的義又怎麼可以廢棄呢?」孔子認為:「天下有道,則禮樂征伐自天子出。天下無道,則禮樂征伐自諸侯出。……陪臣執國命。」禮樂征伐自諸侯出,陪臣執國命,皆是不尊君,於是孔子慨嘆道:「夷狄之有君,不如諸夏之亡也。」意思是說夷狄之國尚有君主統屬,而不似諸夏已目無天子、目無國君。這是針對當時中原諸侯國禮崩樂壞,君不君、臣不臣的社會現實而發出的感嘆。
  雖然孔子主張尊君,然而卻不主張愚忠。孔子一方面主張尊君,一方面則主張對那些無道之君遠離之。子曰:「天下有道則見,無道則隱。」意思是「天下政治清明就出仕,政治黑暗就隱居」。政治是清明還是黑暗,皆與君主是賢明還是昏庸密切相關,孔子只願尊重和事奉那些賢明的君主,如果是無道之君,他主張隱居不仕,不與無道之君或權貴同流合污。孔子甚至公然譴責衛靈公道:「吾未見好德如好色者也。」意思是「我沒見過喜好道德如同喜好女色一樣的人」。並且直斥衛靈公為無道之君:「子言衛靈公之無道也。」孔子厭惡衛靈公這樣的無道之君,於是離開了衛國。
  第二,以道事君。孔子認為「所謂大臣者,以道事君,不可則止」。意思是「所謂大臣,是根據道義來事奉君主,如果這樣行不通,就辭職」。如果君主有過,則應犯顏直諫。「子路問事君。子曰:『勿欺也,而犯之。』」意思是子路問怎樣事奉君主。孔子說:「不要欺騙他,卻可以冒犯他。」所謂冒犯,是指臣子對君主所犯的錯誤敢於犯顏直諫。
  第三,君臣以禮相待。孔子主張君主要以禮待臣、尊重臣,從而贏得臣子的忠。魯定公或許未能以禮待其臣,因此當定公向孔子詢問「國君使用臣子,臣子侍奉君主」之道時,孔子回答說:「君使臣以禮,臣事君以忠。」這兩句與其說是並列關係,不如看成是條件關係:如果國君依禮來使用臣子,臣子就會用忠誠來侍奉君主。如果君不以禮使臣,那麼臣該不該以忠事君呢?孔子沒有明說,不過《孟子·離婁下》卻對此進行了闡發:「孟子告齊宣王曰:『君之視臣如手足,則臣視君如腹心;君之視臣如犬馬,則臣視君如國人;君之視臣如土芥,則臣視君如寇讎。』」在孟子看來,臣子並非要絕對地、無條件地忠於君主,這要看君主如何待臣,如果「君不君」,那麼就莫怪我「臣不臣」了,君臣之間至少在某種程度上是相互對等的。我們可以由此看到孟子的民本思想與孔子思想的淵源流別關係。
  第四,反對君主獨斷專行。定公問孔子:「一言而喪邦,有諸?」孔子對曰:「言不可以若是其幾也。人之言曰:『予無樂乎為君,唯其言而莫予違也。』如其善而莫之違也,不亦善乎?如不善而莫之違也,不幾乎一言而喪邦乎?」意思是定公問:「一句話就可以亡國,有這種事嗎?」孔子答道:「不可以期望一句話有這樣大的效果。有人說:『我並不以當國君為快樂,只是我所說的話沒有誰違抗。』如果他所說的話正確而沒有誰違抗,不是很好嗎?如果他所說的話不正確而沒有誰違抗,不就接近於一句話就可以亡國嗎?」如果國君以「唯其言而莫予違也」為快樂,老子天下第一,誰也不敢違抗,這就是獨裁,而獨裁就會使得國君肆無忌憚,剛愎自用,最終導致眾叛親離、朝政黑暗而亡國。
  綜上所述,孔子的君臣觀是建立在尊君禮臣基礎之上的,君主沒有絕對的權威,臣子也不必對君主愚忠。孟子繼承了孔子的這一思想,他甚至認為:「無罪而殺士,則大夫可以去;無罪而戮民,則士可以徙。」「君有大過則諫;反覆之而不聽,則易位。」意思是君主如果犯有重大錯誤,跟王室同宗族的公卿就會進諫;如果反覆進諫而君主不聽從,就可以改立別人為君主。這就明確表示不允許君主獨斷專行、胡作非為,否則大臣有權選擇離開君主甚至廢掉君主。
  然而漢代董仲舒根據「陰陽五行說」和「天尊地卑」的思想,建立了三綱五常理論,他在《春秋繁露》中說:「惟天子受命於天,天下受命於天子」,「君臣父子夫婦之義皆取諸陰陽之道,君為陽,臣為陰;父為陽,子為陰;夫為陽,婦為陰」。後來東漢章帝召開白虎觀會議,正式確定「三綱」之說:「三綱者何?……君為臣綱﹑夫為妻綱﹑父為子綱。」宋代朱熹則根據三綱五常理論提出「存天理,滅人慾」。所謂「人慾」,就是指一切違背三綱五常的動機與行為。從此以後,三綱五常成為維護封建專制主義的封建「道統」,成為「禮教殺人」的工具。
  由此可見,漢儒之後的「三綱」,根本無視孔子和孟子的君待臣以禮的主張,而是倡導「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父要子亡,子不得不亡」的絕對服從關係。漢儒已非孔子之儒,宋儒亦不同於漢儒,後人不知儒學是發展變化的,因此硬將「三綱」強加在孔孟身上,並以此來批判孔孟之道,豈不冤殺孔孟乎?
  3.20 子曰:「《關雎》,樂而不淫,哀而不傷。」
  譯文
  孔子說:「《關雎》快樂而不過度,哀婉而不悲痛。」
  注釋
  關雎:《詩經》的第一篇。淫:過度。
  感悟
  《關雎》是國風的第一篇,全詩如下:
  關關雎鳩,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參差荇菜,左右流之。窈窕淑女,寤寐求之。
  求之不得,寤寐思服。悠哉悠哉,輾轉反側。
  參差荇菜,左右采之。窈窕淑女,琴瑟友之。
  參差荇菜,左右芼之。窈窕淑女,鐘鼓樂之。
  古人對於該詩詩義的理解眾說紛紜。譬如《毛詩序》曰:「《關雎》,后妃之德也。風之始也,所以風天下而正夫婦也,故用之鄉人焉,用之邦國焉。」魯詩和韓詩則認為《關雎》是諷刺國君內傾於色。
  其實這是一首愛情詩,描寫一名青年男子對一位姑娘的愛慕之情。第一章寫一名青年男子對一位美麗姑娘一見鍾情,認為她就是自己理想的配偶。第二、三章寫青年男子對這位姑娘求之不得而「輾轉反側」的哀婉之情。第四、五章寫男子想像如果能和她締結良緣,將「琴瑟友之」和「鐘鼓樂之」。
  孔子說:「《關雎》,樂而不淫,哀而不傷。」詩中所寫「琴瑟友之」和「鐘鼓樂之」,可謂之「樂」。這種男女之間的愛慕之情是以婚姻為目的的,既沒有私奔,也沒有始亂終棄,即沒有越禮而過度,所以孔子說「樂而不淫」;詩中所寫青年男子對這位姑娘求之不得而「輾轉反側」的哀婉之情,但並未沉浸於痛苦之中而不能自拔,所以孔子說「哀而不傷」。由此可見,後世所謂「后妃之德」和「刺詩」之類的闡釋,恐非孔子之原意。
  此章內容以及《論語》中其他關於《詩經》的評論,或許也是我國最早的文藝批評。
  3.21 哀公問社於宰我。宰我對曰:「夏後氏以松,殷人以柏,周人以栗,曰:使民戰慄。」子聞之,曰:「成事不說,遂事不諫,既往不咎。」
  譯文
  魯哀公問宰我做土神牌位用什麼木料。宰我回答說:「夏代用松木,殷代用柏木,周代用栗木,用栗木是要讓百姓戰慄。」孔子聽到這話,說:「已做成的事不要再解釋,已完成的事不要再勸諫,已過去的事不要再追究。」
  注釋
  社:土神。這裡指木製的土神牌位。宰我:姓宰名予,字子我,魯國人,孔子弟子,比孔子小29歲。夏後氏:原為古部落名,禹為其首領。後來禹之子啟建立了我國歷史上第一個朝代夏,亦稱夏後氏、夏氏、夏後。咎:責備;追究。
  感悟
  魯哀公問宰我做土神牌位用什麼木料。如果宰我僅僅回答說:「夏代用松木,殷代用柏木,周代用栗木」,這就對了。可是宰我偏偏喜歡自作聰明,還要運用聲訓的方式來補充解釋周代用栗木的緣由:「用栗木是要讓百姓戰慄。」孰料此一解而三錯:一是望文生義,牽強附會。為什麼「夏代用松木,殷代用柏木,周代用栗木」?何晏《論語集解》引孔安國曰:「凡建邦立社,各以其土所宜之木。宰我不本其意,妄為之說,因周用栗,便雲『使民戰慄』。」皇侃《論語義疏》云:「然社樹必用其土所宜之木者,社主土生,土生必令得宜,故用土所宜木也。夏居河東,河東宜松。殷居亳,亳宜柏。周居酆鎬,酆鎬宜栗也。」總之一句話,歷代做土神牌位所用木料,皆是「各以其土所宜之木」,而宰我不明其意,妄為之說。二是有辱周天子的名聲,有違孔子所倡導的德治學說。周文王、武王同堯舜禹一樣,皆是孔子心目中以德治天下的聖明天子,而宰我竟然說周代用栗木是要「使民戰慄」!焉有仁人在位而可使民戰慄乎?三是有違孔子所倡導的實事求是的治學態度。孔子提倡「知之為知之,不知為不知,是知也!」「君子於其所不知,蓋闕如也。」而宰我於其所不知,卻信口開河,所以孔子告誡道:「成事不說,遂事不諫,既往不咎。」
  3.22 子曰:「管仲之器小哉!」或曰:「管仲儉乎?」曰:「管仲有三歸,官事不攝,焉得儉?」「然則管仲知禮乎?」曰:「邦君樹塞門,管氏亦樹塞門。邦君為兩君之好,有反坫,管氏亦有反坫。管氏而知禮,孰不知禮?」
  譯文
  孔子說:「管仲的器量小啊!」有人問:「管仲儉樸吧?」孔子說:「管仲享有大量市租,其手下官員不兼職,怎麼能說是儉樸呢?」又問:「那麼管仲懂得禮節吧?」孔子說:「國君宮門外設立了照壁,管仲也設立了照壁。國君為了兩國君主的友好,而在廳堂上設置了放酒器的土台,管仲也設置了土台。管仲如果懂禮,那誰不懂禮呢?」
  注釋
  管仲:姓管名夷吾,字仲。齊桓公的宰相,輔佐齊桓公成為霸主。器:器量。三歸:市租名,取民之三歸於公。齊桓公因管仲有功而以市租賞之。攝:兼職。樹:立;設立。塞門:照壁;屏;又稱蕭牆,國君宮門內當門設立用以分隔內外的矮牆。反坫:回放酒器的土台。國君設宴時賓主把酒飲完,把空杯放回到坫上叫反爵,此坫就叫反坫。坫:廳堂兩楹柱之間用以放置酒器的土台。
  感悟
  請分別參見《論語·八佾》3.6章和《論語·憲問》14.17章感悟。
  3.23 子語魯大師樂,曰:「樂其可知也:始作,翕如也;從之,純如也,皦如也,繹如也,以成。」
  譯文
  孔子把演奏音樂的理論告訴魯國太師,說:「演奏音樂的過程是可以知道的:開始演奏,音樂洪亮;繼續展開,音樂和諧,清晰,餘音裊裊,然後結束。」
  注釋
  語:告訴。大師:主管音樂的官員。翕如:五音合奏,音樂興盛的樣子。翕,合;聚。從:放縱;展開。這個意義後來寫作「縱」。純如:音樂純一和諧的樣子。皦如:音樂清晰的樣子。繹如:音樂連續不斷的樣子。
  感悟
  孔子是一位音樂家。這主要體現在以下五個方面。
  第一,孔子平常喜歡唱歌,也喜歡和別人一起唱歌。「子與人歌而善,必使反之,而後和之。」意思是「孔子和別人一起唱歌,如果別人唱得好,一定請他再唱一遍,然後跟著唱」。即使遭受困厄和挫折之時,孔子仍然唱歌。
  第二,孔子擅長各種樂器。「子擊磬於衛。」這表明孔子善擊磬。「孺悲欲見孔子,孔子辭以疾。將命者出戶,取瑟而歌,使之聞之。」這表明孔子善彈瑟。《史記·孔子世家》云:「孔子學鼓琴師襄子。」這表明孔子善彈琴。
  第三,孔子具有高超的音樂欣賞能力。「子在齊聞《韶》,三月不知肉味,曰:『不圖為樂之至於斯也!』」意思是孔子在齊國聽到《韶》樂,很長時間嘗不出肉味,說:「沒想到《韶》樂達到了這種美妙境界。」
  第四,孔子精通樂理和音律。「子語魯大師樂,曰:『樂其可知也:始作,翕如也;從之,純如也,皦如也,繹如也,以成。』」意思是孔子把演奏音樂的理論告訴魯國太師,說:「演奏音樂的過程是可以知道的:開始演奏,音樂洪亮;繼續展開,音樂和諧,清晰,餘音裊裊,然後結束。」由此可見孔子精通樂理。「子曰:吾自衛反魯,然後樂正,《雅》、《頌》各得其所。」《詩經》305篇,分為《風》、《雅》、《頌》三類,各類詩篇皆入樂,可歌唱。例如:《風》是15方國和地區的民間詩歌,《雅》主要是朝會樂歌,用於諸侯朝聘、貴族宴享等典禮,《頌》是西周王室、魯國和宋國的宗廟祭祀樂歌。《詩經》流傳到孔子時,存在著詩篇重複、殘缺、次序混亂、文字錯訛、曲調離譜等現象,孔子廣泛搜集《詩經》的各種抄本,對《風》詩、《雅》詩和《頌》詩按照樂曲進行分類整理,以正確的音調校正音律。由此可見孔子精通音律。
  第五,孔子是音樂教育專家。孔子倡導先王之道,那麼用什麼方式來宣傳先王之道呢?音樂就是其中的一種。孔子十分重視音樂的教化作用,經常把禮樂並提,他說:「興於《詩》,立於禮,成於樂。」意思是「《詩經》能使人振奮,禮儀能使人在社會上立足,音樂能養人性情」。其中的「成於樂」,就是把音樂當成自我修養、培養情操的一種途徑。
  3.24 儀封人請見,曰:「君子之至於斯也,吾未嘗不得見也。」從者見之。出曰:「二三子何患於喪乎?天下之無道也久矣,天將以夫子為木鐸。」
  譯文
  儀地的邊防官請求拜見孔子,他說:「賢人到了這裡,我沒有不與他見面的。」孔子的隨行弟子引見了他。邊防官出來後說道:「你們這些人何必擔憂先生失掉了官位呢?國家政治黑暗已經很久了,上天將把先生當成傳道的導師呢。」
  注釋
  儀:地名。封人:鎮守邊防的官員。見:拜見;謁見。從者:指孔子的隨行弟子。見:引見;介紹。二三子:諸位;你們這些人;你們幾個人。喪:喪失,這裡指失掉官位。朱熹《論語集注》:「喪,謂失位去國。」天下之無道:國家政治黑暗叫天下無道;國家政治清明叫天下有道。木鐸:以木為舌的銅鈴。鐸有木鐸與金鐸之分,文事搖木鐸,武事搖金鐸。古代官府要宣布政令時就搖木鐸來召集百姓。這裡比喻上天將命孔子製作法度以號令天下。
  感悟
  孔子辭去魯國司寇之職而為宣傳自己的政治主張周遊列國,過著顛沛流離的生活。衛國儀地的邊防官拜見了孔子之後,他對孔子的隨行弟子說:「你們這些人何必擔憂先生失掉了官位呢?」這表明連孔子的弟子也認為孔子是失意之人,他們也在為孔子失掉官位而擔憂,所以這位邊防官才勸他們不必擔憂。為什麼不必擔憂呢?因為「國家政治黑暗已經很久了,上天將把先生當成傳道的導師呢」。由此可見,在這位邊防官的眼裡,孔子肩上所擔負的改變世道的重任遠比擔任某個官職更為重要。看來這位邊防官雖然職位不高,但是頗具眼力,對孔子之道也是心悅誠服,並且認為天意如此。後來孟子闡發了這一觀點,他說:「舜發於畎畝之中,傅說舉於版築之間,膠鬲舉於魚鹽之中,管夷吾舉於士,孫叔敖舉于海,百里奚舉於市。故天將降大任於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勞其筋骨,餓其體膚,空乏其身行,拂亂其所為,所以動心忍性,曾益其所不能。」意思是「舜從田野之中興起,傅說從築牆的工匠之中被舉薦出來,膠鬲從魚鹽行業之中被舉薦出來,管夷吾從獄官的手中被舉薦出來,孫叔敖從海濱被舉薦出來,百里奚從市場被舉薦出來。所以天將把重任交給某個人,一定先要磨鍊他的意志,使他的筋骨勞累,使他的身體挨餓,使他身受窮困,擾亂他的行為,這樣就可以震撼他的心靈,堅韌他的性格,增強他的才幹」。
  3.25 子謂《韶》:「盡美矣,又盡善也。」謂《武》:「盡美矣,未盡善也。」
  譯文
  孔子評論《韶》樂說:「音樂美極了,並且內容好極了。」評論《武》樂說:「音樂美極了,內容沒有達到完美。」
  注釋
  韶:舜時的樂曲名。武:周武王時的樂曲名。盡美矣,未盡善也:皇侃《論語義疏》:「天下萬物樂舜繼堯,而舜從民受禪,是會合當時之心,故曰盡美也。揖讓而代,於事理無惡,故曰盡善也。天下樂武王從民伐紂,是會合當時之心,故曰盡美也。而以臣伐君,於事理不善,故曰未盡善也。」
  感悟
  孔子對於高雅音樂的評價,往往一語中的。你看:「韶」是舜時的樂曲名,孔子評論《韶》樂說:「音樂美極了,並且內容好極了。」「武」是周武王時的樂曲名,孔子評論《武》樂說:「音樂美極了,內容沒有達到完美。」孔子對於高雅音樂的欣賞,往往至於陶醉的境地。你看他欣賞《韶》樂時的感受:「子在齊聞《韶》,三月不知肉味,曰:『不圖為樂之至於斯也!』」意思是孔子在齊國聽到《韶》樂,很長時間嘗不出肉味,說:「沒想到《韶》樂達到了這種美妙境界。」你再看他欣賞《關雎》音樂時的感受:「子曰:『師摯之始,《關雎》之亂,洋洋乎盈耳哉!』」意思是「從師摯演奏序曲開始,到《關雎》結尾的合奏,豐富美妙的音樂充滿我的耳朵」。由此可知,孔子不僅善於欣賞音樂,並且往往被優美的音樂所陶醉。我們也因此而感覺到一個活生生的孔子仿佛就出現在我們面前。
  音樂的確能夠陶冶人的情操,給人以精神享受。據美國的一項研究發現,聽音樂不僅能陶冶情操,還能降低膽固醇水平,起到改善心臟健康的作用。研究人員分析,音樂能增加血液中一氧化氮的水平,而一氧化氮有助於預防血栓,減少「壞膽固醇」在血管中的堆積。
  3.26 子曰:「居上不寬,為禮不敬,臨喪不哀。吾何以觀之哉?」
  譯文
  孔子說:「居於上位而不寬宏大量,行禮時不嚴肅恭敬,參加喪禮時不悲哀。這種情況我怎麼看得下去呢?」
  感悟
  請參見《論語·八佾》3.6章感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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