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偵探故事:真假父子

2023年09月0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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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窮途末路
  深夜,銀星夜總會一片歌舞昇平。突然,一陣叫罵聲傳來,兩伙人走出夜總會的大門追逐打鬥起來。其中一方清一色白衣藍褲,是夜總會的內保。內保們有備而來,很快占了上風,另一方則四處逃散。
  一名男子逃入一條小巷,後面一名內保緊追不捨。慌亂之中,男子腳下一滑,撲通一聲跌倒在地。內保轉瞬便衝到了男子身邊,舉起手中的鋼管,地上的男子蜷縮著身體絕望地抱起了腦袋。
  誰知內保的鋼管並沒有打下,他遲疑了一下,小聲道:走吧!
  男子爬起身,迅速消失在黑暗之中。這名內保剛轉過身來,就見他們的頭兒走了過來,他尷尬地叫了聲:隊長。
  你小子行啊,我招你來是幹嗎的?話音未落,隊長手中的鐵管重重地砸在這名內保的胳膊上,馬上給我滾,工資全扣了!
  想不到工作會以這種讓人無語的方式結束,但面對一個無仇無怨的陌生人,李有槐真的下不去手。李有槐在這家夜總會工作近兩個月,馬上就要發工資,這下可好,竟然一分錢也拿不到,更重要的是他手頭已經沒什麼錢了,在冷漠的城市裡,這可是要命的。
  出租屋內,室友黃樹森滿臉不屑地對李有槐說:最看不上你這種人,既然在夜總會做內保,有人來鬧事,就該狠狠地打,你居然還把人放跑了,當了婊子還想立牌坊?活該!想當年,老子說到這兒,黃樹森又把話咽了回去。
  李有槐無言,或許是時運不濟,自己不知道換過幾份工作了,總是以狼狽的結局收場。李有槐活動了一下胳膊,痛得厲害,幾乎抬不起來,萬幸沒有骨折,但幾天休息是必須的。
  李有槐對黃樹森說:黃哥,這個月的房租你先給我墊上,等我找到新工作儘快還你。
  墊上?我都幫你墊兩個月了。李有槐,人是要靠自己的,要不然你跟我干?你從最簡單的干起,我可以教你點竅門。
  李有槐連忙搖頭。
  黃樹森說:不識好人心,我是看你老實才想幫你一把,別人求還求不來呢。好好考慮一下吧。
  李有槐和黃樹森曾是工友,合租了個兩室一廳的房子,房租均攤。後來,黃樹森辭了工作,天天悶在房間裡神神秘秘的,但日子卻過得越來越闊綽。過了不久,李有槐終於知道了個大概,這黃樹森原來是通過打虛假電話騙錢生活的。
  或許是覺得李有槐老實,不會壞他的事,黃樹森對他也不太避諱,並且幾次流露出想拉他入伙的意思。李有槐雖說干過一些不光彩的工作,諸如給無良商家當托、給黑心老闆加工假冒偽劣產品等,但赤裸裸的詐騙,他還做不出來。
  自己手臂的傷需要休養一段時間,現在已經到了山窮水盡的地步。無奈,李有槐撥通了家裡的電話。接電話的是他的父親。不待李有槐說話,父親便連珠炮一樣說了起來,抱怨家裡的活兒沒人干,抱怨他有日子沒匯錢了。末了,父親告訴他:你弟弟要買房結婚,務必要想辦法幫他一把。
  李有槐苦笑了一聲,掛了電話。本來希望家裡能接濟一下,暫時渡過這個難關,這下沒指望了。也難怪,那人本就是他的繼父。
  2.被逼無奈
  身後是一個巨大的漩渦,仿佛黑洞一樣將江水吸入,李有槐的掙扎顯得十分徒勞,終於,他放棄了努力,任由漩渦將自己吸入,眼前的世界陷入黑暗之中。李有槐一個激靈睜開眼睛,原來是一場夢。怎麼會做這樣一個夢呢?難道預示著自己只能屈服於命運?
  唉李有槐無奈地嘆了口氣,敲響了黃樹森的門,黃哥,給我一些號碼吧。
  想通了?這就對了,人要識時務,黃哥我也是為了你好。不過,醜話說在前面,天下沒有免費的午餐,前三個月,不管你弄到多少,都要分給我一半。行,就聽你的。李有槐答應了下來。
  黃樹森那裡有分門別類的電話號碼,都是從網上買到的,他會針對機主的身份特徵採取不同的騙術。給李有槐的那一份資料,主要是老年人。黃樹森認為過於複雜的騙術李有槐還應付不來,先給這些老年人打電話,開口不是叫爸就是叫媽,然後找個理由要錢即可。
  直接裝兒子或裝孫子騙錢的手段源自日本,在國內並不怎麼受騙子青睞,可能是不太適合中國國情吧,成功率也不高。李有槐硬著頭皮撥了電話,由於緊張,他甚至覺得聲音都不是自己的。
  幾天下來毫無收穫。黃樹森不時罵罵咧咧,告訴李有槐說話要自然,一定不能心虛,號碼打一次就作廢了,一定要珍惜。黃樹森說的不無道理,可是,怎麼才能不心虛呢?李有槐想到了自己的繼父,他不是自己的爸爸,自己不是也叫了那麼多年爸嗎?於是,他決定乾脆就把行騙對象直接當成自己的繼父算了。
  李有槐漸漸進入了角色,不再緊張,每天打電話,就像做一份普通的工作一般。但仍是毫無所獲,這種低級騙術,在充滿戒心的中國社會,實在難以奏效。黃樹森不時給李有槐打打氣。當然,黃樹森有自己的打算,他需要一個可靠的同夥,另外,如果不能拉李有槐下水,他總覺得缺乏安全感。
  有時,李有槐覺得自己就像在那個夢中一樣,任由一個黑色的漩渦將自己吞噬,而這個漩渦會將他帶往何處,他不敢去想。
  3.首戰告捷
  終於,李有槐得手了一次。看著賬戶上多出的三千塊錢,李有槐心裡五味雜陳。但錢來得如此容易,還是讓他心裡有些激動。
  黃樹森不客氣地分走了一半,李有槐也稍微犒賞了一下自己。但一天下來,李有槐總覺得心裡很悶,完全高興不起來。
  傍晚,李有槐不由得又想起上午打的那個電話。接電話的是個大爺,聽李有槐叫爸之後,顯得十分驚異,口中喃喃地重複著兒子,在李有槐說出要錢的理由之後,老人沉默了一會兒,便說儘快去銀行轉款。但這麼快就收到匯款,李有槐還是有些意外。想起老人叫兒子時,聲音中滿含著震驚、苦楚,似有千言萬語。在好奇心的驅使下,李有槐又打了電話過去。
  電話接通,李有槐小心地叫了聲爸,對面一陣沉默,隱約有抽泣之聲,良久,對方說:兒子,我已經八年沒見到你了。
  李有槐心中一凜,很想知道對方到底發生了什麼。他小心地應付著,生怕露出什麼破綻。
  從電話里,李有槐知道了老人孤身一人,住在臨市的郊區,剛查出晚期肺癌,恐怕活不久了,另外,眼睛還有嚴重的白內障,看東西模模糊糊的。老人知道自己的病沒得治,不想在醫院遭罪,只等大限來臨。末了,老人說:孩子,回來陪我幾天吧。
  本來,李有槐並沒把這件事放在心上,如果真的說有些在意,就是在意還能不能繼續騙點錢,畢竟這唯一的一次成功極大地刺激了他的貪慾。但老人的話卻在他的心頭縈繞不去,甚至讓他心神不寧。
  李有槐把這事兒和黃樹森說了,黃樹森道:你小子運氣不錯呀!那還想啥,難得碰到一次機會,趁熱打鐵,再弄點唄!
  李有槐不置可否,他雖然也有進一步騙點錢的想法,但這並非是驅使他和老人聯繫的真正原因。到底為什麼,現在他自己也說不清。
  此後,李有槐又和老人通了幾次電話,巧妙地套出了老人的姓名、地址及老人兒子的姓名等信息。實際上,與其說李有槐問話巧妙,倒不如說老人對他毫無戒心,不但有問必答,甚至有些話李有槐還沒問,老人就已經說了。
  眼看前期工作做得差不多,李有槐打算動身了。既然老人眼神不太好,又上了歲數,他應該可以糊弄過去,騙一票就走。實際上,還有一種力量驅使著他想去看一眼,哪怕只是偷偷看一眼老人也好。
  老人住在縣郊的一處安置房裡,李有槐很容易就找到了。抬手敲門,裡面傳出一個蒼老的聲音,正是電話中的老人,李有槐心裡頓覺忐忑,幾乎想要逃跑。
  門打開,一個身體虛弱的老人出現在李有槐面前,從老人的反應來看,眼睛的確有點問題。此刻,李有槐心裡萬分緊張,他艱難地擠出了一個字:爸!
  老人更是吃驚,蹣跚著向前走了兩步,伸手抓住李有槐的肩膀,又滑向他的臉部,瞬間老淚縱橫:八年了,八年了啊!兒子啊,真的是你嗎?你總算回來了!
  李有槐咬牙站定,任由老人撫摸起來。李有槐並沒忘記此行的主要目的,不取得老人的信任,怎麼才能進一步行騙呢?
  老人拉著李有槐進屋。室內簡樸,但不寒酸,收拾得也算乾淨。老人忙前忙後,又是泡茶又是洗水果,一邊絮絮叨叨著這些年的思子之情,間或埋怨幾句。
  李有槐自是小心應付,唯唯諾諾。這種狀態反倒使李有槐很快進入了角色,很自然地變得像老人的兒子一樣。
  老人帶些任性的關心讓李有槐有些不適應,同時又給他一種別樣的、從未體會過的幸福感。本來打算騙點錢就離開,現在,李有槐突然改變了主意,他想住幾天,這個想法讓他自己都吃了一驚。
  事情的順利程度超出李有槐的想像。老人的眼睛不太好是一個方面,可能多年的思子之情讓他的腦袋也有些糊塗吧。
  李有槐看到了老人的診斷書,是癌症晚期。如此看來,老人很可能活不過今年了。不過,老人真正的兒子怎麼不回家呢?李有槐十分想知道,但又無法發問,因為他現在就是以兒子的身份出現的。
  小心地做了幾天兒子,李有槐覺得自己該走了,這幾天的兒子自然不能白當。李有槐對老人道:爸,我明天要走了,外面還有事要辦。還有上次撞傷人,人家說,錢錢不太夠,可能還要五千塊。我現在手頭有點緊。
  老人沉默了一會兒,說:兒子,你別著急,爸來想辦法。
  次日,老人把一個信封遞給了李有槐:兒子,做錯了事就要負責,作為男人要有擔當,這樣才能坦蕩,否則會背一輩子的包袱。
  聽了老人的話,李有槐心裡哆嗦了一下,但他把心一橫,還是接過了錢。走出很遠,李有槐回頭一看,老人還站在路口目送著他。想想老人已經是癌症晚期,李有槐頓覺一股罪惡感襲來,他連忙跑了幾步,逃離了老人的視線。
  4.難以忘懷
  回到出租屋,李有槐並沒把詳情告訴黃樹森,包括那五千塊錢。只說老頭好像有點小錢,但時機不成熟,要慢慢來。潛意識裡,李有槐覺得不能輕易動那五千塊錢。
  黃樹森有些不高興,嘲笑道:去裝兒子,卻空著兩隻爪子回來了,你真行,弄個手機回來也行啊!我說,不會是你把好處獨吞了吧,當初我們可是說好的,弄到的錢要分給我一半,你可不要耍我!
  黃哥,看您說的,怎麼會呢?李有槐訕笑著回答。哼!量你也不敢,別忘了你落泊之時是誰帶你上道的。黃樹森說。
  李有槐和黃樹森繼續著他們不光彩的營生。沒過幾天,李有槐便覺得對老人的思念日甚,做起事也是心不在焉。黃樹森對李有槐越發不滿,兩人之間有了嫌隙,這讓李有槐覺得很是煩悶。
  實際上,李有槐對老人的記掛不僅僅因為能騙到錢。他出生在一個貧困縣,父親是煤礦工人,8歲那年,父親死於礦井瓦斯爆炸,屍骨無存。那時,他還少不更事,甚至不懂親人離去帶來的痛苦。父親去世沒多久,母親便帶著他改嫁了。繼父對他並不算苛刻,但隨著弟弟的出生,李有槐逐漸被忽視,後來,母親因病去世,他在家中的位置越發尷尬,混完高中,便出外謀生了。父愛在李有槐那裡基本是缺失的,而老人濃濃的關愛彌補了他感情缺失的那一環。
  李有槐打算再去老人那裡一趟。黃樹森露出狐疑的神色,說:這次務必弄點乾貨回來。還有,我覺得你有點不對勁,別把事情搞砸了,連累了老子!
  老人對李有槐的到來依舊欣喜。本來,回來之前,李有槐心裡做了若干打算,但在老人的欣喜面前全部灰飛煙滅了。此刻,他十分享受老人對他的關心。
  歲月如梭,轉眼已經半月有餘。李有槐漸漸不安起來,難道自己就這樣不明不白地住在這裡?這可不是自己回來的目的。到底該如何呢,李有槐心裡很矛盾。
  兒子,你好像有什麼心事,不妨說出來,咱爺倆商量商量。看著李有槐失神的樣子,老人關心地問道。
  爸,我說著,李有槐將手伸入衣兜,拿出了那個裝有五千元的信封,被我撞傷的人沒事了,這五千元沒用上,還給您。話說出來,李有槐自己都覺得突然,甚至懷疑自己在做什麼。
  什麼?老人吃了一驚,隨後喜極而泣,好啊,孩子,人家沒事就好,重要的是你沒事就好呀。爸今天給你包餃子,咱爺倆喝兩杯,高興一下。老人轉身去廚房忙活了。
  看著老人的背影,李有槐也笑了。多少年了,他是第一次笑得這麼溫暖。李有槐追了過去,說:爸,您眼睛不好,我來。
  李有槐又打算離開了,家的溫馨雖然讓他有些不舍,但終究覺得自己受用不起。萬一敗露,自己又如何面對老人?至於以後如何,李有槐尚未做出打算,或者再謀生路,或者繼續和黃樹森幹下去。不論怎樣,李有槐是不會再從這個老人身上騙錢了。
  臨行前,李有槐打算幫老人的家裡收拾一下。老人眼睛不行,房間真該徹底整理一下了。另外,李有槐還想看看房間裡到底都有些什麼玩意兒。這次李有槐沒有動歪心,純粹只是好奇而已。
  在一個抽屜底部,李有槐發現了一張照片,是個年輕男子,二十歲左右,想必這就是老人的兒子。
  突然,李有槐覺得這個人有些面熟,他不由得把照片拿到近前仔細觀看。看著那雙略帶笑意的眼睛,李有槐呆住了,怔怔地站在那裡,視線穿過照片中年輕男人的瞳孔,一幅畫面在他的面前展開
  狼煙滾滾,翻滾的激流之上,一座殘破的木橋搖搖欲墜,上面擠滿了逃難的人們。大家你推我擠,全然沒有意識到危險正在臨近。隨著咔咔的斷裂聲傳來,木橋突然崩塌,不少人墜入江水之中,頓時,哀號聲一片。
  卡!卡!導演大喊道,怎麼搞的?快救人!
  這是某個抗戰片的拍攝現場,內容是國民黨軍民潰敗逃散的場景。本來,在劇中橋並沒有垮塌,但道具組製作的木橋不符合要求,更沒有考慮出現意外該如何處理。此刻,劇組人員擠在江邊亂作一團,完全無法進行有效的救援。
  李有槐也是群眾演員之一,落水之後不幸被急流沖入深水區。一個巨大的漩渦就在李有槐身後不遠處,他拚命掙扎,卻仍舊離漩渦越來越近。眼看著就要被漩渦吞噬,一個人向他游來,從身上破爛的國民黨軍服來看,也是一個群眾演員。接近李有槐之後,那人猛地推了李有槐一把,那一刻,對方堅毅的眼神瞬間定格在他的腦中。在那人的一推之下,李有槐奮力掙扎,終於擺脫了漩渦,撿了一條命,但上岸後卻沒再看到那人的影子。
  此次事件導致三人失蹤,十多人受了不同程度的傷,但群眾演員並不清楚實際情況,因為眾人立刻被隔離安撫,簡單賠付之後便被遣散。群眾演員均是臨時招募,大家多不相識,沒人細究傷亡到底如何,事情就這樣歸於沉寂。
  當初,李有槐不知道救自己一命的人是否遇難。後來,李有槐為了生活東奔西討,這件事也逐漸在記憶中塵封。
  李有槐這樣想著:這眼神錯不了,何況老人的兒子也是8年前失去聯繫的。難道老人的兒子在救我時遇難了?李有槐慶幸自己將那五千元還給了老人,否則他將造下怎樣的罪孽。是怎樣的機緣才能讓老人和兒子先後兩次救了自己,上一次是肉體,這一次是靈魂。自己和老人的相遇又是如此離奇,莫非冥冥之中上天已經註定?
  李有槐頓覺心痛,禁不住哭出聲來。兒子!你怎麼了?老人從外屋走來,關心地問。
  李有槐匆忙放下照片:爸,沒事。我早該回來看你的。
  只要回來就好。老人背過身去,不動聲色地將照片收了起來。
  黃樹森打來電話,追問事情的進展。李有槐告訴黃樹森,自己不回去了,也不想再繼續那個營生了。黃樹森十分震怒,不僅因為沒得到預想的好處,他覺得李有槐的脫離很可能讓他陷入危險之中。但李有槐不想對他多作解釋。
  現在,李有槐對老人的親近感已是發自心底,說話也更加隨意。有幾次,自己明顯說漏了嘴,老人卻絲毫沒有表現出異樣,只是點頭應和。老人偶爾會說起兒子小時候的事情,李有槐也附和著,仿佛老人正在講述自己的兒時一般。
  一個清涼的夜晚,老人獨自坐在門口。李有槐給老人泡好了茶,也在旁邊坐了下來。看著不遠處的一棵榆樹,李有槐的記憶不由得飛回從前。李有槐對親生父親的記憶只殘留著幾個片段,記得小時候,自己家門前有棵棗樹,棗兒未紅,李有槐便鬧著要吃。父親說:等秋天棗紅了才可以吃。
  日升日落,盼了一天又一天,就在天氣轉涼、棗子微紅之際,父親卻死於礦難,後來是否吃到棗子,他已經不記得,但現在卻突然生出了對棗子的渴望,難以抑制。
  爸,我想吃棗子,你說過,到了秋天,我就有棗子吃了。李有槐不由自主地說了出來。哦?我說過嗎?老人轉頭問道。
  李有槐吃了一驚,知道自己剛才失神說漏了嘴,連忙改口道:噢,我說著玩的。我都這麼大的人了,哪裡會想吃棗呢?
  記起來了,是說過。老人似乎在回憶,唉,人老了,記性不行了。李有槐連忙走過去:爸,天有點涼,進屋休息吧。
  聽後,老人看了李有槐一眼,臉上露出笑意,轉身進了屋。
  第二天,李有槐還在睡夢之中,便聽到老人叫他:小子,起來吃棗子了。李有槐睜開眼睛,只見床邊放著半盆棗子,個個圓潤飽滿,鮮紅欲滴。李有槐吃了一驚,問:爸,這是哪兒來的?
  這附近有戶人家有棗樹,我早上遛彎時,就順便買了點。
  吃著棗子,李有槐終於開口道:爸,我這次不走了。就在附近找個事做,這樣也方便陪您。李有槐下定決心,要陪這個本來素昧平生的老人走過他最後的日子。不僅是報恩,也不僅是對自己的救贖,更因為和老人的相遇使他曾為人子的感情變得完滿。
  5.突然意外
  幾天奔波,工作總算有了點眉目。李有槐興沖沖地趕了回來,路上沒忘記買瓶好酒,還有一些熟食,他要和老人慶祝一下。
  來到門口,敲了幾次門,一直不見老人來開門,屋內似有異響。不祥的預感襲來,李有槐上前一步,用肩膀猛地將門撞開。
  眼前的景象讓李有槐驚呆了,只見老人無聲無息地躺在地上,黃樹森正在四處翻弄。見是李有槐,黃樹森說:趕緊把值錢的東西找出來,老傢伙可能不行了。
  李有槐戰戰兢兢地走上前去,輕聲叫道:爸!
  還叫爸?黃樹森罵道,真給騙子丟臉。趕快看老傢伙死沒死透,最好別留下活口。
  李有槐瞬間覺得胸口發悶,他猛地掄拳將黃樹森打翻在地。面對瘋狂的李有槐,黃樹森連抵擋之力都沒有。就在這時,李有槐覺得有人拉他的褲腿,他轉身一看,原來老人爬了過來。老人艱難地說:孩子,趕緊停下來,不能再打了,打死人,那就犯大罪了!
  爸?李有槐又驚又喜,連忙蹲下身抱起老人。趁這當口,黃樹森奪門而逃。
  在老人斷斷續續的訴說中,李有槐大概明白了事情的來龍去脈。原來,李有槐一去不歸,黃樹森認定李有槐要把他甩了,自己吃獨食。黃樹森知道老人的地址,便追尋而來,打算分上一杯羹。
  黃樹森以老人兒子的朋友的身份登門,但立刻被老人認出是騙子,要趕他走,還威脅說要報警。黃樹森惱羞成怒,對老人直接下了毒手。但老人和李有槐之間的機緣,他卻完全沒有料到。
  爸,是我害了你呀!說到這兒,李有槐突然語塞,你一直都知道我不是你兒子吧?
  知道,一開始我就知道。
  那您為什麼還要給我錢?李有槐問道。
  8年前,兒子遇到意外就沒了消息,這些年我一直夢想他能回來。那天,接到你的電話,你說話的聲音和他太像了,所以我就裝糊塗,把你當成我的兒子。我知道你做的營生是犯法的,我不想你在邪路上走下去啊。老人解釋道。
  可是,我最初是想繼續騙您錢的。李有槐有些不好意思地說。
  我知道。我從你的語氣中,感覺你只是誤入歧途,想拉你出來。或許,咱爺倆有緣分,這就是命吧。你還把我當爸嗎?
  李有槐哽咽著點了點頭:爸,沒有你哪會有兒子,又哪會有我呢?這句雙關語表達了李有槐對老人父子的感恩之情,但他不能把老人兒子的真相說出來,此刻,老人哪經得起這種刺激。
  老人的頭無力地垂了下來,李有槐喊道:爸,你挺住,我這就送你去醫院,你要好好活著!
  李有槐剛起身,就見門口出現兩個警察。原來,剛才的打鬥引起鄰人的注意,鄰居報了警。
  警察和李有槐一起將老人送到醫院搶救,待一切安排妥當之後,李有槐被帶到了派出所。老人遭此一難,李有槐只覺身心俱疲,他向警方坦然交代了事情的來龍去脈。
  6.重新做人
  兩天後,負責這起事件的警察來到留置室,對李有槐說:老人走了,本就是癌症晚期,這次又受傷嚴重,沒挺過來。臨死前,老人說你是好人,讓我們別為難你。
  李有槐掩面痛哭起來。好一會兒,他問道:我想給他送葬,行嗎?我不會跑。
  老人的喪事十分簡單,只有民政的幾個人操辦,但這只是人家的工作,不帶什麼感情。
  爸李有槐一聲呼號跪在墳前,悲戚哭聲在整個墳地迴蕩,聽者動容。待其他人離去,李有槐轉身走向在路邊等候的警車。
  上車後,警察道:我剛得到一個消息,鎮上的一家醫院前天收治了一個傷者,重度腦顱損傷,情形不容樂觀,相信是你說的那個叫黃樹森的人。
  他會死嗎?李有槐有些吃驚,隨之變得坦然,如果是死在我手裡,我不後悔,他該死。
  他還真的該死!所長說,他本來就是個身負命案的在逃犯,警方一直通緝他。不過,你的故意傷害罪恐怕是免不了的。
  嗯,我知道。我爸曾經告訴我,男人活著就要有擔當。如果是我打死了他,我接受懲罰。
  我們沒查到你有其他案底,如果你因為這個殺人犯坐牢,不值啊。說著,警察拿出手銬,但又放回腰內。汽車飛馳,一會兒,前方的道路上出現一個大坑,警車卻沒有避讓,而是直直地開了過去。隨著劇烈的顛簸,警車衝到路旁的溝里,熄火了。
  這一下撞得李有槐七葷八素,他看向旁邊的警察。只聽警察道:你怎麼還不走?
  什麼?李有槐覺得自己聽錯了。
  聽不懂嗎?我說,你怎麼還不走?謝謝!李有槐猛然明白了,跳下車,向遠方跑去。
  看著李有槐的身影消失在遠處,警察整了整衣服,聯繫了自己隊友。要趕快把車拖出來趕回去,還有更重要的案子等著他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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