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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繆的荒誕世界體系

2023年10月2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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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文婷
內容摘要:阿爾貝·加繆是存在主義代表理論家,小說《局外人》是加繆闡釋其存在主義思想的重要著作。《局外人》通過主人公默爾索的視角描寫了荒誕世界的本來面目,刻畫了理性的瘋狂以及個人對荒誕世界的抗爭。
關鍵詞:荒誕 理性 抗爭
高度嚴整的理性大廈崩潰於20世紀初,當上帝因為不可重生的死亡退出西方社會的精神領域時,人們發現懸掛於高空之上的只不過是折射著人類傲慢與無知的一堆碎片,而非真正能給大地帶來希望的太陽。在希望與幻想追隨上帝死去的大地上,荒誕終於能夠光明正大的顯露出它原本的面目。
一.荒誕世界的本來面目
《局外人》是加繆闡述其存在主義思想的經典之作,但與其他表明自己觀點的小說不同,《局外人》通篇全無說教,而是通過主人公因為在自己母親葬禮上沒有哭泣而被司法體系宣判死刑的故事將世界的非理性一一展現在讀者面前。小說以事件親歷者默而索的視角進行敘述,在冷靜客觀到幾乎讓人心寒的表象之下隱藏著洶湧的熱情。
加繆認為世界是荒誕的,「所謂荒誕,是指非理性與非弄清楚不可的願望之間的衝突。」此處的「非理性」指的是以人的理性不可全然把握的世界的多樣性與隱晦性,而「非弄清楚不可的願望」是指作為天地之間具有自主性的存在主體的人,所渴望的、能夠把握的單一性和透明性。
「荒誕」的解釋是「不真實、不近情理」。既缺少西方宗教背景、又並非出於資本主義文化環境的我們在看到「荒誕」這個詞時產生的第一理解往往都傾向於貶義。當「荒誕」這個詞作為關鍵詞建構一個理論體系時,對於這個理論體系所描述的世界,我們很難不產生那種類似於莎士比亞「一座荒蕪無治的花園」的排斥感。
因為科學解釋現象從而給人類帶來希望與愉悅,所以加繆在《荒誕的藩籬》中對科學給與了充分地肯定,但是在這肯定之後,加繆筆鋒一轉,寫道「你們告訴我神奇美好又多姿多彩的宇宙歸結為原子,而原子又歸結為電子……你們對我說有一種見不著的星球系統,有不少電子圍繞著一個核團團轉動。你們用形象向我解釋了世界……」這種用一個形象類比另一個形象的方式想必大家都不陌生,人們所自以為的那種清醒的認識實際上是通過具有不確定性的隱喻被人們了解進而奉為真理的。所以原本看起來那個無比進步、現代化的科學理性世界實際上根基不穩。通過這一連串的推理,加繆用理性摧毀了理性。
這樣看來,理性真實不過是人們自以為是的一種幻象,這個世界從來都不曾改變它的非理性底色。
理性被摧毀之後我們再來看被荒誕——即不真實、不近情理,所定義的這個世界時,我們完全可以說:所謂「荒誕」,表現得僅僅是世界的一種原始性狀態,它是一個中性詞語,是沒有貶義或褒義的劃分。加繆將荒誕定義為世界的本來面目,他的荒誕世界雖然是「無治」(永遠不可能以理性完全把握)的,但它既沒有「長滿惡毒的莠草」(壞到極點),也沒有聖光普照。
荒誕是「世界逃脫我們顯露出自己的本色」,世界指的是與我們發生關係的那部分世界,它既包括自然環境,也包括自我之外的「他者」(人文環境)。在小說《局外人》中,加繆對於這部分有一些有意識的描寫,在為母親送葬過程中表現得幾乎固執的、母親的名義上的未婚夫貝萊茲,或者老人薩拉瑪諾和他那條相互折磨又相互憐惜的狗,甚至於星期天從主人公樓下走過的各色行人都是這種「他者」的表現。他們的存在都是一種偶然,是無法用理性的方式追問存在原因的萬物萬象。這部分世界看似圍繞在主人公身旁但並不與主人公發生直接的聯繫,他們僅僅是一種充滿無限的、難以被人把握的可能性的環境,因而主人公大多數的時候是以一種置身事外的態度來對這些人、這些事情進行觀察、感受。如果說他們的存在對於主人公默而索來說有什麼重要意義的話,那應該就是讓主人公儘可能的去感受世界的荒誕底色。這些人這些事是自然而然的,不為什麼,他們只是這麼存在著。
二.理性的瘋狂
海德格爾說「人類生存的完整性和局限性比人本身處於更優先的地位。」這句話的意義不僅僅在於揭示康德「純理性」的局限性,更重要的是它隱含了一個存在主義的重要思想,即存在先於本質。
荒誕的世界中上帝隨著人們的清醒而死去,在沒有優先於人的存在(本質)的影響下,要成為什麼樣的人就完全是自我選擇的結果。我的存在通過自我選擇而建構起我的本質。人在與世界的接觸中意識到自己不但不同於世界甚至於並非這個世界的組成部分(世界離了任何人都可以照常運行下去)。
用人類掌握的部分理性去解釋全部的世界是瘋狂的,在觸及本原問題時,古來哲學家或將之歸結於上帝的神聖,或將之抽象為一種不可觸摸的本體,但加繆認為這些方式歸根結底都是「要麼一切都能解釋清楚,要麼什麼也別解釋。」所謂「一切都能解釋清楚」是指接受了他們的理論,以他們的思維模式主導自己的思考過程;而對立的「什麼也別解釋」則是指跳出框架,這些失去了最根本依託的所謂的理論便缺少從根源上成立的條件。因此,一切試圖將世界與個人存在清晰化的解釋都是自欺欺人。簡而言之,一切解釋都是徒勞無功的。
但是如前所述,加繆認為世界是荒誕的,但也不全然否定科學和理性,他將理性限制在人的認知能力這樣一個有限的範圍之內。「世人只對包圍著他們的藩籬保持著明確和確切的認識」,一旦人們試圖將藩籬之外的非理性荒誕世界納入自己理性理解的天地,即試圖用理性解釋自己認知能力之外的事情的時候,就給我們的生活帶來混亂。
小說《局外人》的高潮是主人公默而索殺人之後的庭審,在這一過程中,參與審判的法官、警察、律師、陪審團、證人、記者等形形色色職業的人物向我們展現了令人難以忍受卻又在情理之中的混亂的社會現實。
許多分析都將這場審判看作是荒誕世界的荒誕表現,但是,造成混亂的的確是荒誕嗎?在對默而索最後被判死刑起決定性作用的那場檢察官對事件經過的推理中,檢察官對於事件經過的推斷從默而索的道德敗壞出發,用嚴密的邏輯推理將前後發生的一系列不相干的事情賦予因果,並將原本處於這場「卑鄙無恥的桃色糾結」的邊緣的默而索推到了主角的地位。這樣的推論是合情合理,符合人的常規認知的。相比較而言,默而索「殺他是因為太陽」這樣的原因聽起來似乎的確荒唐可笑,雖然這是千真萬確的事情。
被判死刑之後的默而索拒絕神父的祈禱甚至於上訴的希望,在最後的臨界點上對自己一直堅持的對待生活的方式有了清醒的認識。
「死囚」是加繆存在主義哲學中一個重要的象徵。死囚作為個體生命價值被世俗社會完全否定掉的存在,他在生與死的臨界點上,脫離世俗公約的支配,他的個體生命所擁有的可能在一生的最後這個階段獲得了前所未有的自有。「死囚」是被社會所放棄的一類人,當某個人被社會定義為「死囚」的時候,罪已至死的個體便超出了社會的接受範圍,因而也就不受這個社會群體中一切規則的制約。從這個意義上說,死囚是人類某個具有不可約束性的極點。
許多分析者認為默而索是一個被社會殘害的無辜者,因此作為戕害他人的惡勢力的對立面的默爾索是一位反抗英雄。但是,無辜並不是成為英雄的條件。我認為,持這種說法的人旨在通過社會對默而索的殘害轉移讀者的關注,那麼他們不想別人注意到的點是什麼呢?我想應該是:默而索是否有罪。
加繆在論述荒誕人的時候說「他不懂罪孽觀……他嚴以律己,僅僅憑藉他所知道的東西生活,眼見為實,隨遇而安」。殺人這件事對默而索幾乎沒有造成什麼心理上的影響,我們更不必期望他會像聶赫留朵夫一樣深深的為自己的罪孽懺悔。這樣的表現無疑不符合任何一個正派的人的心理預期的,也無法用道德觀念解釋圓滿的。所以說,他有罪還是無罪?
正像是司法體系的判決不能說明他有罪一樣,共同處於荒誕世界、包括我們在內的任何人也都無權說明他無罪。刺眼的陽光促使默爾索在一種極其草率的情況下剝奪了他人的生命,他在被判有罪之後拒絕上訴是他對行為後果的承擔。以命抵命是他唯一能做的,所以他拒絕無用的懺悔。這裡並不是說他認為自己的死能將行為一筆勾銷,只是對於他——一個有局限性的人來說,這是他對自己行為負責的唯一選擇。默而索這個人物是超越世俗倫理的,死是他自己的選擇,他無人可以審判。
而小說著意表現的荒唐不是他被判處死刑這個結果,而是原本殺了人的他卻死於特立獨行、死於思想獨立。荒誕對世界真實面目的血淋淋的揭示是以永恆真理嘴臉出現的倫理社會所不容的,相對應的是它也同樣是容不下倫理社會的。
參考文獻
[1](法)阿爾貝·加繆(Albert Camus)著.局外人[M].上海:上海譯文出版社.2013.
[2](法)阿爾貝·加繆著;丁世中,沈志明,呂永真著.西西弗神話[M].南京:譯林出版社.2017.
[3]馬小朝.覺悟到荒誕的局外人態度——加繆文學作品人物形象論[J].煙台大學學報(哲學社會科學版),2011,24(01):62-66+94.
[4]郭宏安.多餘人?抑或理性的人?——談談加繆的《局外人》[J].讀書,1986(10):70-76.
(作者單位:武漢大學文學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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