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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秘」劉漢的那些事兒

2023年10月1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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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刊記者/李秀平
劉漢檔案
1965年,出生於四川廣漢。早年涉足各種生意,自20世紀90年代開始涉足期貨並積累巨額資產,後涉足水電、道路、景區、醫藥、房地產等多個行業,近年涉足礦業資源。
2003年,入主胡潤百富榜。
2008年,因「史上最牛希望小學」廣為人知。
2013年,因涉嫌犯罪被限制自由。
一向被認為有些神秘的劉漢,在2014年1月中旬再度「浮出水面」。
在這個地方「兩會」密集召開的時段,政協四川省第十一屆常委會於2014年1月15日發出通告稱,因劉漢涉嫌犯罪,決定免去其政協四川省第十一屆委員會常務委員職務、撤銷其省政協委員資格。這一通告,坐實了2013年3月劉漢被警方控制的傳聞。
至此,劉漢過山車一般的人生由「輝煌」轉入「灰暗」的節點。
慈善家:成名於「史上最牛希望小學」
劉漢作為新聞人物進入公眾視野,始於汶川大地震發生一周之後的一則帖子。
2008年5月17日,網友「老自由鳥」發布了一則題為《史上最牛的希望小學》的帖子。在帖子中,「老自由鳥」寫道:「在這次汶川大地震中,有不少正在上課的娃娃都被措手不及的災難永遠地掩埋在了廢墟下。然而,距離北川縣城15里路的鄧家海元村山中的一所全國百強希望小學卻在這次顛覆性的地震中頑強地存活下來,不僅教學樓絲毫沒有垮塌,而且正在該校上課的483名小學生以及教職員工都奇蹟般地全部安全撤離。」
在汶川大地震導致眾多校舍倒塌、數以千計的教師和學生死於天災和人禍「混合責任」的當時,這個帖子的發表,可謂一石激起千重浪。網友們在紛紛轉發帖子並向「建這座樓的施工者致敬」的同時,也對這所最牛教學樓的建築者展開搜索。
隨著事件在特殊時間節點的發酵,捐建這所希望小學的劉漢被搜索出來並成為新聞人物。
《新快報》相關報道連結的「小資料」記錄了這所名為「劉漢希望小學」的學校的歷程:「劉漢希望小學的前身是曲山鎮鄧家小學,1999年經原綿陽市常務副市長楊建國牽線搭橋,由四川漢龍集團捐資52萬元、縣鎮籌資20萬元修建而成,更名為『劉漢希望小學』。」地震發生後,劉漢還專門帶上禮物去看望了劉漢希望小學的孩子。
劉漢一夜之間成為公眾人物——事實上,早在2003年,劉漢這個名字就已經出現在「胡潤百富榜」上。
那個時段,平面媒體記者寫劉漢的文章清一色都是正面報道。雖然網絡上也有一些對劉漢的負面評價——比如,有人指稱他是當地的「黑社會老大」,網上關於他的發家經歷也有多個版本,但是,這些不同聲音在對劉漢進行溢美的聲浪之中被淹沒了。
對溢美抑或起底,劉漢一直以沉默應對。有媒體如是描述,「他如同一條大魚,長期潛伏在水下,悄而無聲」。他以低調給自己營造一種神秘的氛圍。
在漸漸淡出公眾視線一段時間後,劉漢因發布於2011年4月的福布斯中文版「201 1年中國慈善榜」而再度成為新聞人物。在這張榜單上,劉漢因為在上一年度捐款額高達2510萬元成為四川「首善」——這些款項中,1500萬元用於建設淮陽縣最大的職業技術學校。
此次登臨福布斯慈善榜後,劉漢那句「慈善是企業家的一門必修課」成了名言。
事實上,早在汶川地震發生的第三個月,四川當地媒體就全面報道了劉漢熱心公益事業的事跡。在一個《「最牛希望小學」背後的慈善家》的標題下,有這樣的內容:「劉漢一直熱衷並踐行社會公益等慈善事業和光彩事業,慈善捐款累計近3億元,光彩事業投資高達4.7億元,捐款修建希望小學達20餘所。」
企業家:從資本市場轉戰資源市場
作為金路集團董事長和漢龍集團實際控制人,劉漢的身價為百億元級別。
據公開資料顯示,劉漢名下的巨額財富有兩個來源,一是資本市場,二是資源行業。
據《華西都市報》報道,早在2008年因汶川大地震被公眾熟識之前,劉漢就是資本市場上一位赫赫有名的人物。他在期貨市場遊走的故事,被稱為傳奇。
劉漢躋身億萬富豪之列,是在1994年。
1994年的中國鋼材市場,呈現冰火兩重天的景象:一方面,期貨市場的鋼材被暴炒;另一方面,鋼材現貨市場積壓嚴重且銷售不出去。在這種情勢下,熟悉鋼材現貨市場的劉漢拿出所有資金收購了「四川鋼企庫存產品」拿到期貨市場沽空。在一進一出之間,他「斬獲近億元」,從此進入億元富豪之列。
在資本市場上,劉漢也是一個大玩家。漢龍集團成立之初,劉漢把握時機,迅速介入當時的資本市場,通過市場運作、併購等手段,使集團資本迅速擴大並成功控股上市公司金路集團。在2002~ 2005年的大熊市下,不少叱吒風雲的「資本玩家」相繼倒下,劉漢的事業卻越做越大。到2007年,漢龍集團全資及控股企業達30餘家,實現銷售收入超100億元人民幣。
劉漢縱橫期貨市場的人生路徑上,繞不開一個名叫袁寶璟的人。
事情還得從發生於2003年的袁寶璟雇兇殺人案說起。畢業於中國政法大學的袁寶璟,早年也做期貨生意。1996年,他在四川廣漢做一筆期貨生意時,損失了9000多萬元。他把這筆賬記在了劉漢名下並為此懷恨在心,僱傭曾經當過警察的朋友汪興殺害劉漢。
後來,汪興殺害劉漢未能成功卻不斷拿這一把柄敲詐袁寶璟。在接連被敲詐多年後,袁寶璟雇兇殺害了汪興。再後來,他成就了百度百科上這樣一段文字:袁寶璟,遼寧遼陽籍億萬富翁、北京建昊集團董事長。袁寶璟因受到恐嚇、敲詐,遂雇兇殺死昔日朋友——原遼陽刑警汪興。2006年3月17日上午,袁寶璟在遼陽市被採取注射方法執行死刑。
袁寶璟死後,劉漢在一次接受《東方早報》記者採訪時回憶說,他在1997年前後所做的那筆令袁寶璟損失慘重的交易是一筆高梁期貨貿易。後來,他在四川一家酒店門口親眼看到一名持槍者朝他停放的汽車開火。他沒有受傷,也「不清楚誰該為此負責」。
在資本市場上積累了雄厚實力之後,劉漢開始轉型——把從資本市場得到的錢投向實業。
一篇發表於2009年、題為《劉漢:逆行的資本大亨》的報道寫道:「中國土生土長的富豪多是實業起家,而後上市,漸漸嫻熟資本運作。而劉漢的道路正好相反,先是證明自己資本運作的實力,然後才挾資本之威,展開實業版圖,屬於一個中國式的資本逆行者。」
1997年3月,漢龍集團在綿陽成立是劉漢向實業進軍的標誌。此後,他依仗雄厚資本實力,將投資面從與期貨有關的大宗商品擴展到水利、電信、交通、旅遊、房地產、生物醫藥、白酒等眾多行業。
在每個行業,劉漢都是大手筆。比如,投資60億元人民幣修建水電站,投資30億元人民幣參與綿陽至遂寧高速公路的建設、運營和資產管理,開發四姑娘山等旅遊風景區,拿下金六福過半股份。
雖然在每一個投資領域都屢有斬獲,但劉漢最引人注目的投資是礦業。2003年,他控制的宏達就出資參股鉛鋅儲量位居亞洲第一、世界第四的雲南蘭坪鉛鋅礦。在之後的2006年,劉漢又出資1.24億元投資金礦並成為紫金礦業第一大股東……由於劉漢和他的兄長劉滄龍握在手中的礦產既多又好,因而被稱為四川礦產界的「真正大佬」。
漢龍公司的日標是成為金、鉛鋅、稀土、大理石、煤、鉀、鋰等礦產中的一種或幾種的行業龍頭。循著這一日標,在汶川地震的次年即2009年,劉漢以2億美元收購澳大利亞尤里卡一家鉬礦企業55%的股權。在此前後,他的資本觸角還伸向非洲鈾礦。此時,他將自己描述為「國際自然資源市場的生力軍」,而媒體則將他描述為「國際礦業能源大佬」。
面對2億美元這樣一筆「中國民營企業在澳大利亞最大的投資」,《劉漢:逆行的資本大亨》一文的作者感慨道,「從社會低層奮鬥出來的富豪不少,但是,很多都難逃社會對財富原罪的追索,連中國首富黃光裕都概莫能外」,「由黑而白,由白而紅」的劉漢成為「中國富豪另一條成功道路上不多的『剩者』之一」,除了他的低調小心之外,恐怕還是其在慈善方面的不低調所致。
在當時的情景下,不熟悉劉漢的人很難想到,他的倒下事關一樁命案。
嫌疑人:捲入一起尚無定論的命案
2013年3月下旬,劉漢再度成為新聞人物。這一次,他不再是誠信為本的企業家,也不再是慷慨的慈善家——而是犯罪嫌疑人。消息稱:「潛逃多年的公安部A級通緝令通緝的重大殺人犯罪嫌疑人劉勇(男,43歲,四川廣漢人)於近日被公安機關抓獲。其兄劉漢涉嫌窩藏、包庇等嚴重刑事犯罪,正在接受公安機關調查。」
公開資料顯示,劉漢於1965年出生於四川省廣漢市一個普通教師之家。家中兄弟姐妹5人,依次是劉堅、劉萍、劉漢、劉勇和劉英。
據《南方周末》報道,在20世紀80年代初高中畢業後,劉漢當過一段時間工人,不久便下海經商。他先搞原木批發,後賣鋁合金、搞建築工程、挖土石方、賣成品油,「什麼掙錢,就幹什麼」。1992年,經「高人」點撥,劉漢開始在曾蜚聲海內外的成都紅廟子市場炒期貨——在這條路上,他大步登臨金字塔的頂端。而後,他挾資金在資源市場攻城略地。
劉漢的這條被籠罩上一層神秘色彩的創富之路,被認為「布滿騙局、暴力和不為人知的秘密」。
「劉氏五兄妹里,劉堅最早在廣漢開過一陣子賭博機,劉萍在劉漢的公司里負責財務,劉勇則是廣漢人人皆知的帶頭大哥,行走於黑白兩道之間——劉漢社會上的事情都是劉勇去擺平。」題為《四川「首善」的野蠻生長史》的報道中如是寫道。
在劉漢被傳為「黑社會老大」的廣漢,有一夥兒和劉漢兄弟爭地盤的人——為首者,名叫陳富偉。因屢次觸犯刑律,自20世紀90年代初,陳富偉便是監獄裡的常客。因為和劉勇素有積怨,在2008年再一次被刑滿釋放後,陳富偉多次揚言要對劉勇進行報復並跑到劉氏兄弟母親的壽宴上鬧事。
2009年1月10日中午,當陳富偉和他的3名「兄弟」在一家露天茶鋪喝茶時,有人朝他們連開5槍。這起發生在光天化日之下的槍擊案導致陳富偉等3人被打死、1人被打傷。該案由於案情重大而震驚四川。案件發生後,元兇的矛頭直指劉勇,因為「幾乎所有廣漢人都知道,陳富偉死對頭的名字叫劉勇」。
案發後,雖然四川省公安廳有關領導親自過問此案並派出刑偵專家組趕赴廣漢督辦此案,「當時德陽市在所有路口布下天羅地網」,但是,劉勇還是逃走了。後來,公安部對劉勇發出了A級通緝令進行通緝。
在劉勇潛逃4年多之後的2013年3月下旬,一則關於其落網的消息被新華社發布。消息同時稱「劉漢涉嫌窩藏、包庇等嚴重刑事犯罪而接受調查」。
上述消息發布後,眾多媒體記者試圖挖掘真相。但是,連頗為專業的《南方周末》記者也沒有打探出劉漢身在何處。這家報紙的相關報道稱:「一位接近四川省公安廳的人士向《南方周末》記者透露,控制劉漢的並非四川警方,而是公安部和中紀委的聯合督辦組。該督辦組已包下成都市區一家酒店,看上去並不僅僅是針對一樁殺人案而來。」
在劉漢等人被抓獲不久,有報道稱其捲入了四川省的反腐漩渦。據相關報道分析,由於四川省內政法系統相關人員包庇,劉勇當初才得以逃脫。為此,德陽和廣漢等地公安局多名官員已接受調查。此外,劉漢在當地收購礦產資源的過程中有重大問題。以2003年介入世界級大礦蘭坪鉛鋅礦的開發為例,宏達股份「以自有資金1.53億元,就控股了金鼎鋅業,進而控制了價值過百億元的蘭坪礦」。
江湖上流傳著一句名言,出來混遲早要還的。無論涉嫌何種罪行,在生意江湖混了近30個年頭的劉漢,現在已進入「還」的時候了。有消息顯示,在劉漢被帶走前,漢龍集團已經在兜售資產了。劉漢被羈押後,澳大利亞鐵礦石企業Sundance Resources發布公告稱,因漢龍集團未能支付一筆款項,其對這家專注於非洲業務的鐵礦石開發商的14億美元的競購交易失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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