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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後再愛.txt

2023年10月1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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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著紫衣初】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别后再爱》
作者:唯其
文案:
一句话简介:
编辑评价:
林夕十年前因意外导致车祸,连人带车跌落湖中,被向南救起后,对他暗生情愫。向南彼时已有女友温暖,林夕的出现,导致温暖和向南渐行渐远,最终另嫁他人。向南陷入痛苦,林夕陪在他身边,苦苦守候十年,直到温暖传出离婚风波,向南因放不下旧情人,和林夕分手。但事实上,十年前温暖的婚姻,和十年后的离婚风波,都只是一场阴谋。此文侧重心理描写,男女主性格偏执,都是飞蛾扑火的类型,男主草根,卑微的出身是年轻人野心的阶梯,女主白富美,物质的丰厚导致她对感情偏执的追求,女配白莲花指数爆表,段数很高,男配深情邪魅,都是不错的看点。
☆、第 1 章
冷。
身体不断下沉。
水灌进鼻腔,像一把生锈腥臭的铁钩,从鼻内直插入脑后,翻搅着颅内柔软温热的脑浆,引起一阵尖锐,直冲百汇穴的刺痛。
窒息,胸腔快要爆炸,下意识张嘴,挣扎着想要呼吸,却灌进更多水,肺里空气排出,眼前浮起一长串白色气泡,耳畔听得见咕噜咕噜的冒泡声。
水下能见度极低,眼前浮着不明的褐色絮状物,一尺开外,全是望不穿的灰绿色,仿佛能从中伸出只泥泞的手来,狠狠掐住她的咽喉。
她想,她是死定了,她不会游泳,车子失控冲下来时,她脑门在方向盘上磕了一下,身体使不上劲,只能眼睁睁地跟车子一起下沉。
但她不想死,她还这么年轻,未来还有无限长的好日子在等着她,她恐惧地张大眼睛,希冀能看见神的出现,但耳边除了腥涩的湖水不断灌进她喉咙的声音,一片死寂。
谁来,救救她?
林夕从噩梦里惊醒过来,冷汗涔涔,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她又开始反复做同一个梦,梦境的大部分都和十年前一样,只是末尾那双手,曾经将她从死亡线上拉回,如今却想要杀死她。
人说反复做同一个梦,是现实即将来临的前兆,她不知道这是否预示着什么。
稍微平顺下呼吸,她眼角余光瞥见,床侧空荡荡的,之前还睡在上面的人,现在已不知去向。
趿拉拖鞋下床,推开卧室门,斜对面书房虚掩的门内,透出一点微光。林夕安静片刻,轻手轻脚地走近,从约一掌宽的门缝往里看。
没开灯的房间,向南正背对着门口,面前是偌大的电脑外接显示屏,屏幕上一张老照片,青葱稚嫩,扎着两条小辫的少女,面对镜头显然有些害羞,拧巴地将手背在身后,头微微地斜垂着,黑发白衣,浅笑的唇边两个梨涡。
林夕心脏瞬间收紧,胸口漫起钝痛,十年时间,一载韶华,足够水滴石穿,足够一个籍籍无名的毛头小子成长为今日地产界首屈一指的大亨,然而却不够拿来忘记一个人。
素净的指尖碰触到厚重的木门,本欲推开,犹豫再三,还是轻颤着将手收了回来,转身离去。反正他和温暖都不可能在一起,他要思念温暖,就由他去罢。
况且,她不敢去质问,害怕听见答案。
*
次日清晨,天蒙蒙亮,林夕便习惯性地睁眼,长时间养成的生物钟,令她想贪睡都难。
向南已经回到床上,背对她而眠,这些年来,他始终保持这样的睡姿,在两人之间硬生生筑起一道无形的墙,将她阻隔在他的世界之外。
室内光浅,林夕盯着他安静疏离的背影,良久,朝他的方向挪了挪身子,纤细的手臂环上他腰间,脸埋进他宽厚的脊背,深吸一口气,都是他的气息,真实的,鲜活的,她这才放下心来,触手可及的拥抱,证明他真的在她身边,这就够了。
松开向南,林夕起床做早餐,熟练地开火,架锅,倒油,打蛋,嫩黄的蛋心在清油中滋滋作响,旁边咖啡机里,逸出阵阵浓香。
向南在生活上是极好伺候的人,他只喝一个口味的咖啡,只戴固定款式的腕表,只中意一个颜色,如同他只爱一个女人。
客厅传来脚步声,以及椅子拖动的声音,林夕赶紧倒上一杯咖啡,把早餐放进托盘端出去。向南已经在餐桌落座,看见林夕从厨房出来,只面无表情地扫了她一眼,复又低下头去看平板电脑上的新闻。
林夕将餐盘放在向南身前,摆好,咖啡杯放在他惯用的位置,唇角飞起笑容,神采奕奕地说:“我跟你说哦,昨天我突然有灵感,设计出新的项链款式,吊坠的主体采用檀香扇造型,镂空花纹,玫瑰金做主材,扇面上镶碎孔雀绿宝石,看起来既复古又典雅。” 说着蹬蹬地跑去画室,将草图拿出来,献宝似地递到向南面前:“好不好看?”
向南端起咖啡微呷一口,跟着放回原处,视线未曾离开过屏幕,敷衍地嗯一声,算作回答。
林夕有些失落地收回稿纸:“你都没有看就嗯。”
向南没再理她,自顾自地吃起早餐来,林夕心知拧不过他,微叹口气,把设计稿收起,在他身边坐下:“昨天你回来那么晚,我们都没说上话,我只是想让你知道我开心的事。”
向南抬头看着她,温润的眼眸里尽是疏离:“我说过,我不关心。”
林夕安静须臾,剜他一眼,嗔道:“好啦,我知道你不关心我,那我关心你总可以吧?今天晚上你回来吃饭吗?想吃什么我待会儿去市场买。”
“我的行程请你去问我秘书。” 向南嘴角微勾,语带嘲讽:“她不早就是你的人了,又何必多此一举来问我。”
林夕不否认,厚着脸皮道:“听你亲口告诉我,感觉总是不一样嘛,再说男女朋友不都是要每天交换彼此行程的么?”
向南眉峰微微蹙起:“我们只是工作关系,在一起是为解决生理需求,你需要我重申多少次?”
林夕继续厚着脸皮笑:“那是你的理解。在我眼里,你就是我男人。”
十八岁那年认识向南,到现在已经十年。十年,一个女人最珍贵的时间就像水那样流逝,连埋在河床的石头都会被磨得圆滑,然而柔软的人心却依旧那么锋利。
用完早餐,略作收拾,向南准备去公司,林夕在玄关拦住他,无尾熊一般抱上他的腰,仰着那张过分美丽的脸,秀发如瀑布垂下,发尾海浪一样的卷,野性又难以驯服。
向南睥睨着她,神情冷淡,既不说话也不动作。林夕已经习惯了他这样的反应,脚尖一点,朝他吻去,向南脸微微一侧,红唇印在他脸颊,林夕心中懊恼,又没吻到,向南却已经推开她,径直走入电梯,林夕看着门合上:“路上小心。”
他从不曾主动吻过她,不管是在日常生活中,还是在最亲密的时刻。他说过吻代表爱情,他不爱她,所以不会吻她。
*
2000年初,全国房价迅猛上涨,核心城市的价格已经涨到老百姓不吃不喝,存钱十年才能负担的程度。
随后,房地产市场饱和,泡沫,崩盘等言论四起,一时间迷雾重重,人心惶惶。
然而向南就是在这么混沌的时刻,毅然投身房地产开发市场。彼时他刚二十五岁,清X大建筑系保送生,硕士学历,除了精明的头脑,其余什么都没有,没有钱,没有背景。然而十年后,他硬是在已经大鳄云集的市场里杀出一条血路来,仁恒实业成为全国房产行业市值最高的公司,他本人也位居各大富豪排行榜榜首,成为各路媒体竞相追捧的对象。
帝京,CBD商圈中心,仁恒总部,顶层。
从宽大的落地观景窗望出去,轻而易举,便将整个京城收入眼底,如同站在云端,与日晖比肩,俯瞰底下浮世众生。
向南静立窗前。他是当代最炙手可热的传奇,短短十年,便站到金字塔塔尖,然而没人知道,要得到这一切,他需将自己化作魔鬼,那扇华丽腐臭的名利之门,唯有最邪恶的男人,方能推开。
凝望天际那一抹灰白,他沉默了很久。素来他头脑清明,行事果决,算无遗策,然而今天,却难得犹豫起来。
而新闻标题上,赫然两个加粗加红的大字:外遇。
向南就那样无声而固执地望着窗外,直到桌上的电话响起,内线,来自他的秘书瑞贝卡:“向董,晨会还有三分钟开始。”
向南回头再看一眼电脑上的照片,眉间满是凝重:“今天会议全部给我取消。”
“不用,我有事要出去一趟。”
+++++++++++++
作者有话要说:
T_T
抱歉姑娘们,开文开晚了,因为这篇开头我卡了很久,原来的计划是按时间顺序写,从男女主第一次相遇写起,写他们在一起的十年,也写中国房地产发展失控的十年,中间穿插政治,阴谋等灰暗面。
☆、第 2 章
仁恒实业主营住宅地产,林夕现在所住的盛·世,便是仁恒旗下的高级住宅项目,位于城中富人区,电梯入户,安保措施极严,绝对保障隐私,因此外界几乎没人知道,单身钻石新贵向南,有个秘密的同居情人。
说是同居,实际两人聚少离多,仁恒的项目遍布全国大中城市,向南经常出差,所以两人认识的年头虽久,真正相处的时间却不长。
最开始林夕寸步不离地缠着向南,像个跟踪狂,不管他去哪个城市,她都死活要跟他一起去。但后来她不再敢那样,因为向南不喜欢,因为离他越近,就越感觉他离她越远。她想跟他在一起,想将他收于掌心,害怕失去,然而他却像一捧流沙,她握得愈紧,他逃得愈快。
既然她无法改变向南,那她只好学着改变自己,留给他喘息的空间,他才肯让她待在他身边,她才不会在他眼里看起来,是个麻烦。
不能缠着向南,却又关心他的行踪,林夕只好出此下策,笼络了他的秘书瑞贝卡。
瑞贝卡在仁恒算得上元老级的员工,精明能干,深谙世故,更难得的是,她作为董事会主席向南的首席秘书,工作繁冗沉重得连男人都吃不消,她却能7*24小时保持on call,任何时间在公司见到她,永远都是精致得毫无破绽的妆容,素色但绝对是世界名牌的套装,以及10cm高的细跟鞋。
向南跟她说取消所有会议之后,她给林夕打电话汇报情况,不仅因为林夕是仁恒的第二大股东,也不仅因为她知道林夕是高干子弟,背后有政府关系,还因为同是女人,她对林夕有恻隐之心。
从她当向南秘书的第一天起,这个男人眼里就只有工作,像今天这样置公事于不顾的情况,还是破天荒头一遭。而从她当向南秘书的第一天起,林夕眼里就只有向南,虽然她不清楚两人之间的具体纠葛,但试问一个女人能有多少十年来等一个男人?换做是她,她做不到。
“林董,向董临时取消了今天所有安排,说是有事要出去一趟。”
接到瑞贝卡电话时,林夕正在厨房冰箱整理食材,听到消息之后,她愣了好半晌,才问:“他有说去哪儿吗?”
“没有,他自己开的车,没带司机。”
林夕陷入沉默,眼波微转,心中浮起一丝隐忧,握着手机的指关节有些泛白:“好,我知道了,谢谢你告诉我。” 向南一直以工作为重,绝不会无缘无故取消会议,一定是出了什么事。
挂断电话,她站在冰箱前出神,过了会儿她从通讯录里调出向南的号码,指尖悬在拨号键上,却不敢摁下去。向南不喜欢她在工作时间打电话给他,而且他自己开车,又不对瑞贝卡透露行踪,就说明他不想让她知道他的去处,她若是打过去追问,一定又会惹他烦。
思来想去,她转手摁下短信键,在屏幕上熟练地打出:今晚回来吗? 顿了顿,又一字一字删除,改成:我买了你爱吃的菜,晚上回来吃饭吧。
犹豫片刻,她轻点了发送键,继续望着手机出神。
邵孟拎着西瓜走进厨房,看见林夕站在双开门的冰箱前,低头盯着手机,一动不动。他眉峰不由微微蹙起,将西瓜顺手放在旁边的流理台,快走两步替她把冰箱门关上,语气有些责怪:“怎么站在这儿发呆?万一冻着怎么办?”
林夕回过神来,收起等不到回复的手机,浅笑:“你别总是这么紧张过度好不好?我哪有那么娇气。” 邵孟是她爸配给她的司机,军人出身,身板儿扎实挺拔,古铜色皮肤,剑眉黝黑,墨眸如星,长得一脸正气,就是话少,不苟言笑。
邵孟板着脸,手朝客厅一指:“你,去休息,东西我来收。”
林夕不与他争,点头微笑:“那麻烦你了。” 说着便转身朝客厅走去。
邵孟注视着她纤瘦的背影,良久,一声叹息。犹记得第一次见到林夕,是在林家位于西郊的别墅,她住二楼,卧室有个半圆形的露台,正对着别墅前的山景。那时他被佣人领进前院,远远地就看见她倚在露台栏杆,似在眺望远处,白衣黑发,青丝随风而舞,别有一番清韵。
待离得近些,他才看清她的容貌,他这辈子,从来没见过如此美丽,而又苍白的女孩,星尘一样的眼眸,眉如新月,秀气的鼻梁高挺,双唇却毫无血色,看上去像是大病初愈。
事实上,她的确是,而他无法将初见的画面从脑海中抹去,以至于到现在,他仍然认为她是当年那个需要被人保护的小女孩。
*
仁恒地下车库。
向南沉默地坐在驾驶位,背靠座椅,双目闭合,如同一尊石刻的雕像,唯有右手食指在方向盘上有节奏地敲击,透出丝毫急躁,车内音响放着贝多芬的命运交响曲,调子抑扬顿挫,如同他此刻复杂的心情。
车载电话忽然响起,向南缓缓张眼,摁下接听键,淡漠的语气中藏着一丝急切:“查到了?”
向南安静片刻,简短地吐出两个字:“地址。”
罗城不敢多言,只好迅速将查到的地址发送过去,向南设好车载GPS导航,一脚油门踩下,黑色奔驰便如同幽灵一样滑出地下车库,在主路汇入汹涌的车流,渐行渐远。
途中手机灌进一条短信,他拿起来,扫一眼发件人,林夕,看也不看便放了回去,反正都是些无关紧要的事,他根本不关心。
一小时后。
奔驰无声地在某别墅区路边停下,从前车窗望出去,一幢别墅紧闭的雕花大门前,水泄不通地围着长枪短炮的记者,个个伸长了脖子,神情企盼地朝里张望,仿佛嗅到了鲜血的鬣狗,龇牙咧嘴,跃跃欲试地要撕碎猎物。
这是朗廷集团总裁,傅夜司的宅邸。自从他外遇的新闻一出,狗仔全都循着血腥味追到这儿来,企图挖出更多劲爆的内幕。
没有任何富二代的绯闻,能比傅夜司的更加引人侧目,原因就在于从来没有一家媒体,能拍到他和女人亲密的照片。曾经有谣传说傅夜司是同性恋,毕竟作为富二代,狗仔挖不到他搂女人腰,揽女人肩,喝醉和女人乱搞的新闻,这实属匪夷所思。
但随后那场隆重而盛大的婚礼,彻底粉碎了他是同性恋的谣言,之后他也一直保持着富二代中零绯闻的记录。然而十年河东,十年河西,似乎再坚固的感情,也有破裂的一天,因此现在傅宅大门前,才会聚集如此多的狗仔,光是采访车就围了两圈,大家来势汹汹,虎视眈眈,都想拿到第一手的八卦。
向南坐在车里,沉默地注视着眼前的一切,墨黑的眸子里波澜不惊,情绪被隐藏得深不见底。早上无意间浏览到这条新闻时,他就知道将会有大批记者蜂拥至傅宅,企图对当事人刨根问底,掘地三尺。然而根据罗城的信息,傅夜司已经去往欧洲出差,应该还不知道这件事,所以如果不出意外,傅宅内剩下的,便只有傅夜司的妻子,和一干佣人。
驾驶座左侧的后视镜里,出现一个缓缓行走的纤瘦身影,黑色长发,穿着紫罗兰色的针织上衣,左右手各拎着一个大塑料袋,塞得满满当当,像是刚从市场采购回来。向南只朝后视镜里瞥了一眼,视线就再也没移开,搭在方向盘上的手慢慢握起,指关节逐渐泛起森森的白。她怎么没有待在家里?!
随着女子朝傅宅越走越近,眼尖的狗仔很快发现了她,人群顿时潮水般涌过去,将她里三层外三层地围起来,无数话筒争相朝她身前递,尖锐的问题一个接着一个地抛出:
“傅太太,请问你对你先生出轨有什么看法?”
“傅太太,请问你认识你先生的外遇对象吗?”
“傅太太,请问你先生是不是已经开始对你感到厌倦?”
……
隔着车窗,隔着人群,向南依旧能看清她脸上,惊惶无助的表情,对这突如其来的一切,她似乎没有任何心理准备。
不施粉黛,所以她气色显得有些憔悴,手里拎着东西,所以她无法招架狗仔的围攻,只能被动地夹在人群里,艰难地低着头躲着往前挤,逃避那无数对准她的摄像头,就像一只毫无抵抗能力的羊,被围在了狼群里。
见状,向南原本温润的双眼此刻危险地眯起,目光如剑,周身散发出一股凌厉的戾气,似乎要将围在女人身边的狗仔全部撕碎。手下意识地就扣上了车门开关,几欲推门出去为女人解围,但下一刻,脑子里绷紧的弦制止了他的动作。
当初是她自己选择放弃他,嫁给傅夜司,现在他和她只是陌生人,他没有任何立场帮助她。
再看女人一眼,向南强迫自己移开视线,脚下油门深踩,车子便飚了出去,如同不曾来过这里。
☆、第 3 章
天边晚霞似锦,夕阳最后一丝余晖透过窗户,斜照在室内,林夕专注的侧脸沐浴在带着余温的金色阳光下,如同文艺复兴时期的油画,精致,优雅。
画完设计稿的最后一笔,她搁下工具,从窗边起身,将柔软的长发松散地在脑后挽成一个髻。她是仁恒的第二大股东,但是早就从一线退了下来,不管那些琐事,只在重大决策时参与,算是顾问,其余时间都用来画稿,打理她的珠宝设计工作室,以及四处看展。
看一眼腕表,已经过了下班时间,林夕拿起搁在窗沿的手机,发现早上传给向南的短信他还是没回。犹豫片刻,她拨通向南的电话,那头响铃好一阵,却一直没有人接,无奈只好挂断,苦涩地扯了扯嘴角。向南只有在心情特别好的时候才会接她的电话,显然他现在不怎么愉快。
身侧的窗玻璃上,映着她从拨出电话时小心翼翼,卑微的期盼,到挂断电话时,习以为常的失望。她心中惴惴不安,知道一定是出了什么事,否则以向南处变不惊的个性,不会无缘无故从公司消失一整天。
但她没有头绪。
微叹口气,她放下手机,走去厨房。
从挂钩上取下围裙,在身上系好,再从冰箱拿出食材,麻利地挽起袖子,洗洗切切。只要向南人在帝京,晚上没有安排公司应酬的时候,她都会固执地准备晚饭。以前她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小姐,第一次学烧菜能在手臂上烫出好几个油泡,但现在向南爱吃的那些菜,她已经熟练得闭着眼睛都会做。
尽管大多数的结局,都是她守着一桌饭菜空等。
墙上的可视电话忽然响起,林夕过去摁下接听键,液晶屏上立刻显出一张嬉笑的脸:“夕夕,好久不见。”
林夕不由莞尔:“桃芝。”
阮桃芝是她的死党,唯一交过心的朋友。在她们的圈子里,要交到一个朋友容易,要交到一个真心朋友,却是难上加难。
阮桃芝是Next模特经纪公司的老板,她爸暮景盛是敦煌娱乐的总裁,许多一线女星都签在敦煌旗下,盛名无需多言。
桃芝随母姓阮,因暮景盛出身不好,阮家又是TXT 书香中文网电子书网,桃芝的外公不肯把女儿嫁给他,但无奈桃芝母亲已有身孕,和暮景盛又情比金坚,外公只能妥协,但要求孩子必须姓阮,因生出的是女儿,遂起名桃芝。
林夕从可视电话前退开一些,扬了扬手里明晃晃的菜刀,微笑:“我去不了,在做饭。”
阮桃芝这才看清林夕身在厨房,脸一下子垮了下来,失望道:“哦。”
跟着想起什么,眼波微转,打量起林夕的神色来:“向南今天要回来吃?”
林夕安静片刻,摇头:“不知道,但我还是得准备,万一他回来呢。”
阮桃芝敏锐地捕捉到她说这话时,眉间一闪而过的忧愁,然而红唇微动,却什么安慰的话都没说出来。她能说什么呢?说让她等,他终究会知道她的好,会回来,会爱她?
这种违心的谎话,她再也说不出口。
于是两人之间短暂的沉默。
林夕明白桃芝想说什么,当初她非要和向南在一起,即便被所有人反对,只有桃芝站在她那一边。然而几年之后,桃芝对她说,她后悔了,或许当时她也应该反对她和向南在一起,说她从不知道,人心能那样无动于衷。
自那以后,她们之间便很少谈起向南,因为这并不是一个令人感到愉快的话题,因为无论有再多劝告,她始终学不会,如何不爱向南。
半晌后,还是阮桃芝先开口,微叹一声说:“那好吧,你自己好好在家待着,回头我再约你。”
林夕点头:“好。”
挂断电话前,阮桃芝忽然想起什么:“对了,你还不知道吧,傅夜司出轨了。”
*
林夕平时很少看那些乱七八糟的新闻,打开电脑也只是处理工作,所以听阮桃芝说了之后,这才急急忙忙地去开笔记本。
思及此处,林夕立即拿手机打电话给向南,依旧无人接听。她忽然感到害怕,怕向南去找温暖,怕他就这样不要她了。
电脑开机之后,搜索出相关新闻,发布外遇的时间是今天早上,短短几个小时后,就有傅夜司妻子的采访视频流出。
林夕犹豫片刻,还是将那段视频点开,镜头中,温暖拎着两个塑料口袋从远处走来,旁边有记者杂乱的喊声:“就是她!” 跟着画面变得颠簸,显然扛摄像机的大哥在朝温暖的方向狂奔。
记者们跑到温暖跟前,逼问许多尖锐的问题,温暖只是低着头,躲着不回答。十年没见,她变了许多,梳得齐整的头发,安静地拢在耳后,身穿素紫色针织衫,加上不施粉黛的脸,让她看起来像寻常人家里的好妈妈,而不是豪门的阔太太,尤其是她微一抬头,憔悴的神色,泛红的眼眶,让人顿生同情。
视频下的评论,舆情果然一边倒,群众纷纷痛骂傅夜司和那个没被挖出来的小三。
林夕却没空关心这些,因为在那颠簸的镜头中,一闪而过的画面里,她看见了熟悉的车牌号码。
尽管黑色的车窗隔绝了一切,林夕依旧能想象出向南坐在车里,视线寸步不离地注视温暖的画面,眼眶嗖地就酸了。十年来,她那么努力都走不进他冰封的心,然而那个背叛了他的女人,却能如此轻易地扰乱他的阵脚。
深吸口气,林夕将眼泪硬生生逼回去,合上电脑,回到厨房继续做她没做完的菜。窗外忽然闪电,传来几声闷雷,暴风雨来临的前兆。
*
很快地,雨落了下来。
林夕将菜摆盘上桌,站在客厅宽大的落地窗前,看瓢泼大雨洗涤整座城市,外面烟雨迷蒙,小区前的街道,一溜烟的红色尾灯。每到长时间下大雨的时候,这座城就会陷入交通瘫痪。
不知道过了多久,身后的电梯门才传来开合的声音。
林夕回身,向南步入玄关,两人视线在空中相撞,沉默。
林夕嗫嚅了下嘴唇,想问他是不是跟温暖见过面了,但话到嘴边,却问不出口。不敢问,不想知道答案,一个问题的答案又会引出另一个问题,然而就算无休止地追问下去,也得不到她想要的那句:我爱你。所以索性就不问罢,假装不知道,不去想以后,还能维持现在仅有的相处。
向南在玄关换鞋,浑身淋得透湿,眸子雾蒙蒙的,令人看不清真实的情绪。林夕掐了掐掌心,扬起微笑,故作轻松地朝他走过去:“怎么淋得这么湿?没开车么?” 说着就去帮他脱西装外套,靠近他时,闻到一股浓烈的酒气。
向南沉默片刻,猛地伸手扣住她手腕,将她一把推了出去,林夕猝不及防,身子跌在旁边的鞋柜上,肩膀在柜子角磕得生疼,不知所措地望着他。
向南站在她身前,居高临下地睥睨,脸上清冷的线条显得孤傲疏离,声音凉薄,没有一丝温度:“收起你那些惺惺作态的关心,越是这样,越是让我想吐。”
林夕笼罩在他高大的身形投下的阴影里,捂着吃痛的肩膀站直身子,垂着眼解释:“我只是想让你把湿衣服换下来,免得感冒。”
向南忍不住冷笑,墨黑的眼底闪着忽明忽暗的光:“你要是真这么关心我,当初就不该介入我和温暖。要不是因为你,她今天不会弄成这样。” 如果不是因为她,温暖根本就不会变,如果不是因为她,温暖根本就不会认识傅夜司,更谈不上后来的结婚。
林夕咬着下唇,微垂着头,对他的指控无从辩驳。
向南看她那副楚楚可怜的模样,心底就无名火起,上前一步,用力扣住她下巴,强迫她将头抬起来:“现在装这么柔弱给谁看?你以前可不是这样的。”
他手上的力道很重,根本没有控制,林夕疼得倒嘶一口冷气,皱着眉尖,向南眼底波涛汹涌的怒火,令她感到害怕。自从温暖婚后,他整个人就像喷发完的火山,陷入无限长的休眠期。十年来他都冷淡自持,没为任何事失控过,却在温暖这个名字再一次出现在他的视野后,变成现在这样陌生。
向南唇角一勾,将她脸拉向自己,两人离得极近,几乎鼻息相闻:“你以为装可怜,我就会多看你一眼,把你放在心上么?”
说这话时,他的鼻尖在她脸颊和耳畔慢慢游走,灼热的气息喷洒在她颈项,最后他的唇悬在她的唇上方,中间隔着一张纸的距离,林夕几乎以为他要吻她,下一刻,她整个身子都被他用力翻了过去,他从后方压着她,在她耳边冰冷地说:“别妄想了,你就只是床上的一件工具。”
挣扎着想要起身,却被向南死死地压住,跟着感到他右手撩起她的裙摆,将她的底裤粗暴地扯下,就那么生涩直接地从后面挤了进去,她痛得挣扎,却被他咬住颈项,像动物一般地完成了交配。
☆、第 4 章
次日清晨,林夕到点就醒,蹑手蹑脚地从床上爬起来,生怕影响向南休息。昨天他淋了雨,欢爱之后身子发烫,倒在床上就睡着了,到现在鼻息声还有些沉,似是仍在深睡中。
将他额头的冰敷袋取下来,手贴在他耳后试了试体温,热已经退了,林夕这才起身下床,趿拉着拖鞋去卫生间洗漱。
站在镜子前,看着里面的女人,素面朝天,脖子上还有浅浅的,尚未恢复的牙痕,刹那间,她有些恍惚。
第一次遇见向南,是在十年前。
那时她刚拿到驾照,干爹暮景盛在她十八岁的成人礼上送了她一辆火红色的保时捷。她那时年轻,各方盛宠,性格乖张跋扈,连驾照都没摸热,就踩着十厘米的高跟鞋去飙车。
开上山时,为了躲避路边突然蹿出来的小狗,她的车子失控冲出路面,掉进山内的湖里。那时她以为自己死定了,没想到最后在医院里醒过来。
模糊的记忆里,她记得有谁救了她,但看不清那人的容貌。后来她问了当时在现场的桃芝:“救我的,是个怎样的人?”
桃芝诡谲地笑:“是个长得很好看的男人,看起来也很年轻。” 跟着拿胳膊肘捅她,眉开眼笑:“告诉你,你的初吻已经没了哦。”
林夕一愣:“啊?”
桃芝笑得满脸桃花开:“他给你做人工呼吸来着,嘴~对~嘴~”
林夕怔了片刻,苍白的腮上慢慢浮起两团浅粉,手不由自主地抚上唇瓣:“什,什么嘛,你不要乱说。”
耳朵里却听见越来越响的脉动,头也垂得越来越低。
那是她的初吻,虽然她完全没有关于吻的记忆,但是残留在唇上的幻觉,却显得特别真实。从那以后,她就总是做梦,梦里有人将她从湖里温柔地救出来,轻轻地吻她。
梦太美,以至于她无法忍受只能在梦里看见个模糊的人影,但是救她的那个人,据说只送到医院,谢绝了她父母的好意,然后就消失了。是她自己动用关系找到了他,然后见到他的第一眼,就彻底地爱上了。
朝脸上浇了一捧冷水,林夕从往事的沉湎里回过神来。向南昨晚如此失控地对她,她虽然难过,但冷静下来之后,似乎又可以理解。
他是单亲家庭养大的孩子,自幼失去父亲,家境贫寒,令他变得敏感孤傲,什么事情都要做到最好,读书时成绩每年都是全年级第一,又是学校足球队的队长,外加样子好看,很受女生欢迎,自然就成了校里数一数二的风云人物。
而温暖和他从小就认识,那么多女生喜欢他,他却只对温暖好,可是最后却被她抛弃,选择另嫁他人,这对自尊极高的他来说,是相当沉重的打击。从那以后,他就完全地封闭了自己。
但林夕知道,内心深处,他从来没有真正地放下过温暖,他只是选择把那些情绪封存起来,不去处理。而当他看到温暖婚姻不幸时,所有的过去又跳出来铺在他眼前,逼他去重温,所以他才会喝醉,才会失控。
想到这里,林夕不由暗自渴望,既然温暖伤他那么深,他应该不会傻得再去跟她纠缠,昨晚的失控应该只是一时想不开,况且温暖始终都还是傅夜司的妻子,和他根本没有可能。
*
刚把早餐做好,林夕就见向南已经穿戴整齐从卧室里出来,赶紧扬起笑脸迎上去:“怎么不多睡会儿,是不是我吵到你了?”
向南扫她一眼,没有回答,表情恢复到以往的冷漠,看她的眼神没有爱,亦没有恨,古井无波,像看一件和他没什么关系的物品。
擦过她身边,向南径直朝玄关走,仿佛昨天的失控完全没发生过,仿佛那些情绪的宣泄,完全都是幻觉。
林夕在原地愣了会儿,跟着转身,厚脸皮地追上去:“吃了早餐再走吧,我熬了白粥,你昨天喝那么多酒,要吃点热的暖胃。”
向南沉默片刻,薄唇微勾,讥诮:“怎么,你还真把自己当我老婆了?”
林夕一滞,唇角的笑容僵住,一点点化去,向南没再看她,摁下电梯,头也不回地走了进去。
下到车库,他把路虎开出来,赶在早高峰之前到了公司。
瑞贝卡已经在秘书桌前等候,微一鞠躬:“向董早。”
向南微微颔首,扔过去一把车钥匙:“帮我把车开回来。”
车?瑞贝卡一头雾水,仍旧信心满满地点头:“好的,没问题,停在哪里?”
向南略微沉默:“昨晚停在路中间,现在大概已经被交管局拖走了。” 因为下大雨实在太堵,他没有心情耗在车里,就直接下车走人了,现在他也不知道车在哪里。
瑞贝卡嘴角抽搐两下,还是毕恭毕敬地道:“那我打电话去问问。”
向南嗯了声:“昨天取消的会议,另外找时间补回来。今天去沪城的行程再给我确认一遍,把时间表发到我邮箱。”
“是。”
向南交代完,这才走进办公室。电脑屏幕上,依旧放着傅夜司和陌生女子拥吻的照片,他昨天走得急,连电脑都没关。
轻轻移动鼠标,将网页叉掉,他深吸口气,集中精神工作。以他今时今日的能力,完全可以替温暖平息舆论风波,但无论她现在处于多么风口浪尖的位置,那都是傅家的私事,轮不到他这个外人上赶子地去插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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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至中午,罗城抱着一个箱子小心翼翼地走进他办公室,向南抬头瞄了一眼,复又低下头去继续忙碌:“装的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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