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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列車沒有終點.txt

2023年10月1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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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粉温馨粉甜蜜,作者是who忘记了
这列车没有终点
林小年碰额角头,考上了H大附中,他自己都有点惊讶。
犹豫了好久,终於拿起电话拨过去报喜,跟对方缠夹不清半天,还是找不到人。十次就有十次找不到,是对方不想听吧?可他总是不死心。
今天不知道为什麽特别伤心,胸口空空的。小年呆呆地想,原来这麽久了,还是没有习惯啊。
房子里象沙漠,连空气都荒凉,小年拨脚逃出去。
已经快傍晚了,太阳还是很猛烈,暑气没有消褪,热得很。
蝉在树上哇啦哇啦叫个不停。小年垂著头顺石阶走下去,走到下面马路旁的树荫里,站了一会儿,搭上一辆公车。
并没有目的地。
这个时候学生月票顶划算,可以无限次乘,随便你要到哪里。小年试过整个星期日从早到晚坐在车上不下来,坐到一个终点站,就再换另一路车,逛遍全城。线路最长的车一直开两个锺头,到市郊山里,来回四个小时,杀时间的好办法。
小年最喜欢在车上晃来晃去,听耳边又吵又闹,舒服地想睡。最不喜欢的,是车到终点,一下子曲终人散,很彷徨。
可是今天这样的嗜好都不能让他平静下来。两只手抓著前座靠栏,小年把脸朝著窗外垫在手背上,夕阳照在他脸上,眼睛有些刺痛。
旁边座位上有个妇人抱了个小孩儿,那好动的孩子一路吵得神鬼皆愁,最後还使劲努著身子探过来看小年,拼命问,“你哭什麽呀?你怎麽哭了?”
妇人尴尬得不行,连连道歉。
刚好停站,小年抹抹脸,跳起来冲下车去。
这年头儿,连个车都不让人好好坐了,他想,一时郁闷,站在人行道上发愣。
“小弟弟,别挡我的门,要玩就进来,”一个黄头发的家夥推推他。
巴在电脑前面的,多半都是跟小年差不多的半大孩子,他找个角落坐下,发了一会儿呆,看看旁边,眨眨眼。右手边那个男孩的破T恤上印著“汶岛中学”,那是他们学校开运动会时发的,原来是校友。
小年看看他,皮肤很黑,寸头,浓眉挺鼻,眼睛瞪得好大,T恤短袖乱七八糟卷到肩上,露出结实的臂,还有肌肉块,比自己壮,没印象。那是当然,小年有点内向,三年初中,本班同学有的他都还叫不出名字。
那男孩在玩游戏,显示器上战斗正酣。
斜著瞄了两眼,小年开始摆弄自己的电脑,他不会玩游戏,也不喜欢聊天,看了一会儿网页,就开始觉得无聊,视线不由自主落到旁边去。
开始只是随便看看,看两眼之後开始跟著紧张,眼睛落进去就不太拔得出来。结果他把自己电脑搁在一边,凑过去看。
好在小年不是个多嘴的人。
那男孩正玩在兴头上,对身边莫名其妙多出来的物体,只是瞥了一眼,没轰他,也没答理他。正昏天黑地玩,两个人突然觉得身边多了一道影子。
更确切得说,这两人其实是被一记猛踹踹醒的。有人一脚踢在那男孩的椅子腿上,男孩差点栽到桌面上去,小年吓得一个激灵。
那男孩反应快,一个挺身跳了起来,回过头便想骂。
嘴一张,又闭上了。
小年呆呆看著站在他们後面这个人。
看起来比他们大几岁的青年,长得很好看,也是浓眉挺鼻,深眼窝,眼睛很亮,不过皮肤没有那麽黑。他们俩很像,这青年更成熟更斯文些。不过这时候他的表情有点吓人,阴沈沈的来回瞪著两个小的。
小年心里有点紧张,他没做什麽啊,被这人目光一扫,好象干了什麽十恶不赦的勾当。
青年冷冷斜他一眼,压低了声音命令,“滚出来!”说著回身往外走。男孩赶忙跟在他身後。
小年刚呆得一呆,青年已经又回过头来瞪他,“快点!”
什麽啊?小年心里哀叫,我为什麽要听你的?我又不知道你是谁!从来都没人管过我,你凭什麽啊?心里这样想著,他却忍不住跟了上去。
三个人走到外面,小年才发现天已经全黑了。暑气一散,晚上的风带著潮气,有点发凉。几点了?他偷偷想。
走出不远,青年在树荫里停了下来。小年还没反应过来,青年已经一脚朝男孩的腿上踹过去,男孩闷哼一声,身子挺地笔直,一动不敢动。小年心里一抽,吓得头发都竖起来,心脏咚咚跳,不该跟出来不该跟出来,这人看著文文静静的,怎麽这麽暴力!
“哪儿来的钱?”青年轻声地问。
又是狠狠一脚。
小年心里又是一抽,很痛吧?怪不得他那种表情。
“本事了啊?连赌都会了,你不错!”青年很冷静。
“用什麽钱还?”青年继续冷冷地问。
小年偷偷瞄他一眼。他脸上映著稀疏地自树影里落下来的灯光,忽明忽暗,很诡异的平静,让小年头顶直冒凉气。
男孩低著头,“用上礼拜打工的钱。”
青年沈默了一会儿,目光转向小年,小年吓得慌忙低下头。
“也就是说,你打了一个礼拜的工,就是用来在网吧混一个礼拜的,”青年慢慢点著头,“而且,还把学校里的小豆子也拐出来跟你鬼混。”
小豆子?谁?小年小心翼翼抬起眼睛,正好那男孩也用冤枉的眼神看他。
青年说得很慢很平静,所以小年怎麽也没想到,他突然间又是一脚,踹的男孩痛叫起来,“没啊,哥,我可没拐他,我根本不认得他。”
小年下巴几乎抵到胸口,干咽了一下,感觉有两根手指捏住自己胸前的衣服,提溜起来,还抖了两抖,“不认得?嗯?”青年的声音就在他头顶上。小年眨眨眼,看到自己的T恤上“汶岛中学”四个字。
“打赌、泡网吧、还撒谎。忻柏,你死定了!”青年声音愈加轻,又轻又冷,让人骨子里发麻。
男孩跳起来,大叫,“打赌泡网吧是我不对,可是我没撒谎,我真不认识他!绝对绝对不认得!喂你这小子,你说话啊!我不认得你对不对?你快说!”
青年用力一巴掌忽上他後脑勺,打得他身子向前一趔趄,“还敢威胁人!”
青年转过头来看他。
黑暗里,小年觉得他眼睛熠熠发亮,亮得摄人。他硬著头皮重复,声音象蚊子哼,“他没说谎,我们真的不认识。”
静默。
男孩先开口,气壮声高,“看吧看吧,我说过我不认识他的。”
“忻柏你闭嘴。”青年低斥。
男孩不出声了。
青年侧著头看小年。
“你几岁?”青年没有追问下去,反而问了个不相干的问题。
小年抬起头,犹豫一下,“十四。”
“你有十四了?”青年仿佛有点困惑,看了自己的兄弟一眼,又掉回视线,声音放柔和一些,“你们还小呢,以後少泡网吧,都十一点了还在外头夜游,家里人不担心吗?小心回去挨揍。”
我们家里,才没有人等著揍我,小年想。
“太晚了,快回家吧,”青年说,“我们也要回去了。忻柏,走了”。他再看小年一眼,转身离开,男孩跟了上去。
小年呆呆地站著。那两个人一离开,周围一下子空旷起来,夜风滑过小年的胳臂,他哆嗦一下,感觉身上又是一层鸡皮疙瘩。一直看那男孩玩游戏,然後又看他被骂,没有时间想别的,现在都结束了,又剩下他自己。
忻楠回过头看,那个小小的身影一直站在树荫下,怔怔的没有动,他皱起眉头来,“忻柏,你真不认得他?他穿的不是你们学校的衣服吗?”
起风了,树叶细碎的在头顶响。
小年看著自己的影子,在路灯下的树影里,淡得象一只鬼,摇来晃去,空荡荡的,好象要飘走的样子。然後影子上突然又覆上一层影子,比自己的浓,比自己的大,好象一个大胖子重重地压在自己的影子上面。
他抬起头,看到一张皱著眉的脸俯视自己,“小豆子,你住哪里?”
小年瞪著他。
“我哥问你呢,说话呀!”忻柏拍拍他肩。
忻柏冤得好比窦娥,嘟囔著:“瞪我干嘛?真的不是我带他来的。”
他回头招呼小年,“走啊!”
那孩子的眼神真是怪,做梦一样看著自己。忻楠叹口气,一只手伸出去托住小年的後脑勺,轻轻推他。手掌下面的头发很软,真是个小豆子,他一只手掌几乎包住他整个後脑。不过很听话,顺著他手的推势,下面的人默默地跟了上去。
忻家两兄弟一直把小年送到楼下,让他自己上去。
应该说点什麽吧?小年犹犹豫豫地想,结果只不过细声细气说了一句“再见”,扭过头便走。
忻柏看著他低头的背影,悄悄凑到他哥哥耳边说,“这小孩怎麽阴沈沈的?”
忻楠没说话。
小年将自己隐到门洞的黑暗里,等了一会儿,才开始慢慢上楼梯。一步拖一步,冷的感觉又从四面八方侵袭过来。
轻轻地推开门,屋子里面一片黑暗,静悄悄的。
他想挪动步子,这时一扇门被推开,小年顿住。穿著睡衣睡裤的女人出来,往厨房走。
小年轻声说,“我回来了。”
女人仿佛没有看到他,也没有听到他说话,径自走进厨房,片刻端了一杯水出来,又走回房间,关上房门。
小年木著脸,走回小房间,也关上门,房间里黑洞洞的。他靠著门,後脑勺顶在门板上,那里曾经被一只手升高的温度一点一点降下去,象有什麽东西从身边溜走。小年突然跳起来冲向窗户,朝下看,然後愣住了。
路灯下面站著两个人,影子拉得长长的,似乎好象仰著头在看他,小年下意识地向後缩了缩。他以为他们已经走了。
他们还站在那里做什麽?小年呆呆地想。高一点的那个人手抄在裤袋里,样子很悠闲。矮一点的那个人跳来跳去的,跳两下,停下来向上望望。
小年听不见,所以他不知道忻柏一直在叨叨,“那小孩儿到底住几楼啊?”
他看著那两兄弟朦朦胧胧的身影,有点无措。到底他们不走在干什麽?忽然之间脑子里蹦出一个念头,小年走去把灯打开,再跑回窗口看。忻柏已经停下来,两兄弟一起仰著头,小年犹豫一下,挥挥手,再去把灯关上。
两兄弟好象在说话,然後哥哥照著弟弟後脑勺又忽了一记,转身便走,忻柏跟了上去。小年看著他们走远,才慢慢转回身来,爬到小床上,和衣躺了下去,瞪著天花板。
这列车没有终点 上卷 第2章
章节字数:6874 更新时间:07-11-01 22:34
忻楠没想过会再遇到那个孩子。
那天晚上发生的事,除了在忻柏的小腿以及他脆弱的心灵上留下惨痛印记,以至於之後三年内他都没敢再摸过电脑外,对忻楠来说,则是完全雨落平湖,事过境迁了无痕迹的。
忻楠很忙,暑假之後他升大三,课业繁重。师兄介绍的兼职工作也开始偏向专业化,对方期望值高,压力却也颇大,很忙很忙很忙,忻楠照常满面和煦,走路却快了一倍有余。
下午两堂课後冲到图书馆查资料,一抬头窗外已经夕阳满天,想起约了查姓师兄吃饭兼谈工作,忻楠匆匆收拾了东西出门。
忻楠还是大一新鲜人时,查钰臣已经大四,快毕业了,本来应该没什麽交集。
毕业前的关键时刻,查钰臣家出了事。他家住这城市的最东边大艾岛,那一年最後一场台风就从这里登陆,整个渔村给掀了个底朝天,查爸爸当场死亡,查妈妈和查小妹进了医院,家里七零八落,损失惨重。
查钰臣要忙丧事,要忙毕业考,要照顾病人,要想办法弄医疗费,满嘴大泡,连工作都没时间去找,学校派了教师代表和学生代表去探望,他还得接待、陪笑,连眉头都不敢皱,形式主义这种话只好摆在心里面。人都走光之後,查钰臣去找医生沟通费用问题,回到病房,看见自己妈妈床边坐个大男生,正在连哄带骗喂自己的妈吃饭--查妈妈睁开眼,一听老头子没了,脑筋就糊涂了--那麽大个男生,声音温柔得能出水,看见查钰臣进来,朝他笑,露出两排白牙,灿烂不可方物。
忻楠的理由很简单,他说,“你一个人,恐怕忙不过来吧?”
查钰臣原本没想著他能帮上多大的忙,结果大跌眼镜。忻楠几乎一手包办丧事和病人,熟练之极,还会省钱,他才不过十八岁。
後来熟了查钰臣才知道,忻楠十五岁的时候就已经独自处理过类似事宜了,那一年他父母双亡,弟弟只有九岁。
查钰臣顺利找到工作,安顿好了家,也交到了这辈子最好的一个朋友。事情结束後,他只对忻楠说了“谢谢”两个字。他是那种人,认为有些事不是拿来挂在嘴上的。
大概熬了近两年,工作上了轨道,查钰臣就开始给忻楠提供兼职,把忻楠从照相、家教、外卖、小摊里拽了出来。忻楠需要兼职,专业也对口,干活又拼命,一样要交出去做的活儿,为什麽不给他?
忻楠一个人挣两个人的生活费和学费,功课半点没拉下,还有时间参加团体活动,他人帅,性格又好,特别得人缘,给人永恒的印象是阳光王子。但是查钰臣有时看见他脸上那永不落山的灿烂笑容,心里却会有点怜惜的感觉。
说不上为什麽。
两个人准备穿过大学与附中之间的小马路,到後山一家火锅店去,正边说边走,忻楠忽然停了下来,查钰臣回头莫名问,“怎麽了?”
忻楠侧著头,竖起耳朵好象在听什麽。
这个时候天已经蒙蒙黑了,这条小马路两旁都是校区,没有人家,天一黑行人就稀稀落落。忻楠往旁边走两步,类似於争执的声音更大了一些,他探头去看。
院墙与院墙的死角处站著几个人,影影绰绰的隐在黑暗里,看样子是两三个稍高的男生围著一个稍矮一点的。忻楠听到虽然细小却很清晰的声音,“我没有。”
忻楠的眉皱起来,这声音听著似曾相识,但绝不是平常熟悉的人。
这个时候那两三个高个子男生已经骂骂咧咧起来,大意是说这小子不识抬举,给他点颜色看看,说著开始动手推搡那小个子,小个子低著头,一声不吭。
身体撞到墙上的沈闷声音传过来,忻楠走近几步,开口,“干什麽呢?”
几个男孩吃了一惊,回过头来看他。有人说,“没你事,快滚。”
被围攻的男孩从人缝里向外望,眼睛象潭死水,却又透著一点异样的亮,看到忻楠,目光忽然有点紧张,迅速低下头去。
果然是他,忻楠想。
查钰臣也走了过来,问,“怎麽了?”
忻楠耸耸肩,“校园抢劫。”
查钰臣扫了男孩们一眼,淡淡问,“怎麽样?先收拾他们一顿?然後打电话报警?”说著拿出手机。
男孩们有些慌乱。忻楠身高184,修长的身材看起来很有力,面孔似乎温和,可是正在转动的手腕上面,小臂的肌肉看起来好结实。查钰臣冷冷的表情,比他还要高一点,壮一点,站著不动,已经很有威慑力,而三个半大男孩再嚣张,也不过是三个孩子。
“喂,你别胡说,我们哪有抢劫?”一个男孩叫,“我们只不过找他谈谈而已。”
“可是我看著你们就象是在抢劫,”忻楠摇头,“抢劫要判多少年?”
“最少三年,”查钰臣回答。
另一个男孩大声说,“我们真的只是找他说说话。”
忻楠看看他,“说话啊?那现在说完了吗?”
三个男孩互相看看,立刻挪动身体,往外溜,“已经说完了。”
忻楠让他们走,并没有阻拦,他回过头来看那被留下来的受害者,“喂,你还认识我吗?”
林小年抬起眼睛来看他,点点头。
忻楠叹口气,“你这孩子,怎麽又不回家?真能惹事。”
小年低下头,咬住下唇。
查钰臣走过来,好奇地看看他们俩,“忻楠,你认识他?”
“林小年,”低低的声音,倒是没犹豫。
“哪几个字儿?姓林的林?”
“名字不错,你是附中学生?”忻楠注意到小年身上穿著附中的校服衬衫。
“嗯,我上高一。”
“忻柏也上高一啊,在学校没遇见过他吗?”忻楠真的有些讶异,这孩子看起来不象高中生。
小年摇摇头。
忻楠看著他,忽然笑,“他们想抢你钱是吧?看不出来你还挺勇敢,还敢跟他们说没有。”
小年嘴唇蠕动一下,垂下眼睛,睫毛遮住视线。
“你说什麽?”忻楠没听清。
忻楠呆呆看著他,查钰臣笑出来,“要是有带,你就给他们?”
小年偷瞄忻楠一眼,没说话。
忻楠什麽都没想,手已经撸住小年後脑勺,轻轻推著他走。
又是那种淡淡的暖哄哄的触觉,小年浑身汗毛直竖,他发现自己真的怕这个人,即使他面色温和。不知道为什麽,只要靠近他,被他的视线扫过,他就有一种想逃开却又跑不动,想亲近却又怕他阴沈沈发脾气的感觉。而且有问必答,他问什麽,他不敢不答,忻楠一定想不到,小年一辈子没跟陌生人说过这麽多话。
接下来的路上,忻楠一直跟查钰臣在讲话,可是走到大路上之後,也没有忘记把小年扯到人行道内侧来。
他完全把他当小孩子提溜著。
查钰臣看著忻楠无意识地发挥他的热量,不禁微笑。
“你这算怎麽个认识啊?知道他家住哪儿,不知道他叫什麽?”
“说来话长了,上次他跟忻柏一起泡网吧,我以为他们一起的,结果被我捉住骂了一顿,完了才招认说他们俩谁也不认得谁。”忻楠连连摇头。
“哦,那他不是挨骂挨得很冤枉?”
“有什麽冤枉的?他也不该去。小小年纪,三更半夜泡在网吧里,骂还是便宜的。你自己说,冤不冤?”忻楠口气很硬,转过头来问小年。
小年迅速摇摇头。
查钰臣大笑起来,忻楠忍了一会儿,也笑起来,顺手胡噜一下小年的头,“看起来挺乖的嘛,比忻柏听话多了。”
到了车站,忻楠坚持要等到车来了才走。小年不会拒绝,只得呆呆站著,查钰臣也不反对,就那麽自自在在地陪著他们。
一直到车来了,要上车了,小年忽然轻轻问忻楠,“你是在H大上学吗?”
忻楠一愣,点点头。
小年抿抿唇,细声细气说,“谢谢”,然後随著人流上了车。他拉住吊环把手,向下看,看到忻楠映在淡淡夕阳余辉下的好看的脸,微眯著眼,笑著朝自己挥挥手。
忻楠看著车子远去,回过头,兴高采烈同查钰臣说,“好,现在我们来谈美差的问题。你想让我干嘛?”
怕归怕,林小年还是打算好,有了时间要去大学里找忻楠。要去跟他道谢,他是这麽想的。
结果忻柏先找到了他。
班里都是陌生的新同学,小年最不擅长的就是同学交往,好几周过去了,还是谁也不认识。课间休息时,他总是一个人留在座位上,沈默地看著别的同学打打闹闹。
是哪两个字呢?小年托著腮,出神。
“这班有没有叫林小年的?”有个大嗓门在门口嚷,“林小年,有没有?”
小年抬起头。
“忻柏啊,你找谁?”有认识的同学问。
这个时候忻柏已经看见了小年,穿过课桌走过来,“总算找到你了。”
小年抬起头,莫名其妙看著他,嘴有点吃惊地微微张开。
忻柏大马金刀地在他前面的位子上坐下,“靠!我一班你十班,从头扒拉到尾啊,找了我足足两个课间。”
小年有些发怔,“找我干嘛?”
小年愣愣地看著忻柏。
有熟悉的同学凑上来,“忻柏,你认识他?”
小年听到忻柏的大嗓门,“那是,他是我兄弟,我罩的!各位都给我照顾著点啊!”
同学吃吃地笑,“忻柏,你又扮黑老大,让你大哥知道又得揍你。”
“这次不会,这次是我大哥让我来的,我这是奉旨,”忻柏得意洋洋,“钦差你懂不懂?”
“还钦差呢,你别是假传圣旨吧?”
一群人围在四周,笑成一团,有几个女孩子脸红红的,偷偷看忻柏。
“今天篮球队第一天训练,我还想著待会儿去找你,正好你来,”班里的高个子男生凑过来,“二班和三班你去通知啊,省得我往那边跑了。”
“行啊,”忻柏答应著。
小年眨眨眼睛,发现忻柏的鼻子尖离自己不足五公分。
“发什麽呆呢?我问你,你今天几点回家?”
“你要是不急著回家,放了学跟我去篮球队玩会儿?今天第一次训练时间不会很长,完了我们一块走。嗯?急不急?”
“那就这麽定了,快上课了我先走,放学你到我班找我,我们班老拖堂。就这样,回见。”小年还没反应过来,忻柏已经扬长而去。
“你怎麽认识忻柏啊?”几个同学热络地围在他身边。
“咦?汶岛吗?我们也是汶岛的呀,怎麽以前没见过你?”
“你是转学生吗?”
放学後,小年拎著书包踌躇,可是轮不到他犯犹豫,班里的大高个已经在叫他,“林小年,忻柏不是叫你找他吗?我也去篮球队,一块儿走。”
赶鸭上架?也不是啦,小年还挺喜欢忻柏的态度,随随便便大大咧咧的,心里虽然还搞不懂,但是觉得挺舒服的。不过他有点怕忻柏是说著玩,人家没事叫著他干嘛呀?他又不会玩篮球。
可是忻柏显然很认真,连著几天放学来找他。如果训练就带著他一起去球场,不训练就直接送他上车站,几天之後大家都认识忻柏的“朋友”林小年了。
“我起初还觉得你这人这麽孤僻,肯定心理很阴暗,没想到还行。”忻柏有一天跟小年说。
小年瞪著他。
忻柏笑嘻嘻回视,觉得小年圆眼大睁的样子象猫,很好玩,最近他敢瞪人了,前些天都总是低著头。他本来个子矮,人又瘦,老是驼著个背,头发参差不齐的搭拉在眼睛上,从头发缝里往外看人,真不招人喜欢。
从哪一天开始他抬起头来了呢?忻柏侧著头想,啊啊,就是那一天嘛。
篮球队训练,小年照例在场边等。
一个模拟对抗下来,忻柏大汗淋漓,躬著腰,把双手撑在膝盖上喘粗气,偶而侧过头去,就看见在远远角落里坐著的林小年,不由皱起眉头。
要说这个小孩个性也真是挺讨厌的,不说话,总是拿那双死气沈沈的眼睛偷偷看你,问三句答不上一句。最讨厌的是,他还不是那种能悄悄缩在角落里让你忽略掉的东西。不知道为什麽,只要他在旁边,哪怕不出声,忻柏後脑上也总有一种凉嗖嗖毛骨悚然的感觉。这小孩儿就跟个小妖怪一样。现在那个小妖怪就坐在体育场角落的树荫里,抱著膝盖,呆呆地看著这个方向,不知道是在出神还是睡著了,连有人走过去都没反应。
忻柏直起身来,看著朝小年走过去的几个人。
靠!
小年好象终於回过神,跳了起来。三个男孩围上来。
“又碰见了,小子,今儿还有没有人保你?”
小年不说话,戒备地瞪著他们,缩紧脖子,准备挨揍。一只手粗鲁地猛推他,他向後一个趔趄,跌坐在地上,下意识地抱住头。
然後是“砰通”闷响和哀叫声,还有忻柏压低了的大嗓门,“靠,你小子找死,敢打我弟弟。”
小年悄悄睁开一只眼睛,正看到忻柏大脚踹上推倒自己的那小子的身体,那个小子已经倒在地上,看来是让忻柏给揍趴下的,踹完一脚还不解气,又是一脚。小年咧一下嘴,看著都疼,忻家两兄弟都爱用脚踹人的?
另两个男孩手忙脚乱把同夥拉起来,还想咆哮一下,回头一看,十几个人高马大的篮球队员已经围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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