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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歌幽韻之冷顏暖心.txt

2023年10月1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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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多免费好看小说敬请登陆 TXT 书香中文网电子书免费下载《清歌幽韵之冷颜暖心》作者:鼓鼓
她不懂历史,却偏偏穿越历史;她以为自己不会动情,却偏偏爱得刻骨铭心。她在他的手里重生,他在她的手里沦陷。他们的爱情从来都不够轰轰烈烈,却在相濡以沫、细水长流的平淡中互为依靠。他说:“你走了,我不会难过,因为我知道你想我了就会回来找我,到那时我便和你一起走!”
人说爱新觉罗氏的男人代代有情痴,那是因为他们虽为皇家贵胄,却也只是世间的凡人,是人便有七情六欲,是人便逃不开“情爱”二字。只是这个家族的男人更注重情,更懂得情。就算冷酷如他,也会珍藏心底的那滴泪;就算豪爽如他,放得下江山却放不下她;就算风光如他,却只会对一个女人忠诚一生。三个男人与三个女人,三段不同的故事却印证着同一个主题,那就是“爱”!
她是穿越而来的四福晋,有着孤寂的身世、冷漠的容颜,却跃动着一颗火热的心。她是蒙古阿霸亥旗的小格格,娇憨任性,却终究逃不开命运的捉弄。她是十七福晋身边的侍女,卑微懦弱,却成为十七王爷心坎上的人。爱情本来就是痛苦与快乐的并存,无论爱情的到来是有意还是无意,既然来了,便再也不愿放它远去。
作者特此声明:《清歌幽韵》系列小说以康熙三十八年至乾隆三年为背景,跨越近四十年。小说努力以史实为依据,但为情节需要,略有改动,请喜欢清朝历史的朋友们千万不要太钻牛角尖儿。
另:本故事纯属虚构,如有雷同,亦属巧合!
第1卷 第1章 相见(一)
第1章相见(一)
一股又苦又涩的液体涌入喉咙,我连忙把它吞了下去,正想着这是什么东西,第二股苦涩的液体又来了。拼命的想睁开眼睛,却发现头重千斤,腹部坠痛,全身像是被车轮碾过了一般,酸软无力,百骼懈怠。机械的扭了扭脖子,仿佛是在替眼睛用力,就在耳边响起“福晋”这声响时,我终于睁开了仿佛被密封住了的眼睛。眼前立时出现了一位好漂亮的姑娘,乌溜溜的大眼睛,娇俏的小嘴巴,齐眉的刘海儿,一条黑油油的辫子垂在胸前。她正端着药碗,拿着匙子,一双眼睛眨也不眨的望着我。见我看向她,她有些欣喜,又有些急促地问:“福晋,您醒了吗?”
福近?是谁?是个名字吗?我诧异的转过头去看向床里边,眼风一扫之间,却发现这床竟然有着雕刻精致的屏风围子,古色古香的纷繁式样,透着一股紫檀香味。我惊讶的合不拢嘴,想都没想便冲口而出:“这是什么地方?我这是在哪里?”话刚出口,我便再次被自己的声音惊得目瞪口呆,我的嗓音原本低醇有力,而这个声音却轻灵空渺。如果说我的反应是惊讶,那么我床边的女孩儿则是震惊不已,甚至还带着一丝恐惧。她不迭声地道:“福晋,你可别吓奴婢呀!您等着,我这就去找爷,请太医来。”她像一阵风似的刮了出去,而我则在心里坚定这一定是个“梦”,闭上眼睛的那一刻我还在想着,等我睡醒了就好了。
迷迷糊糊之间,觉得有人按着我的手腕,三个手指落了起、起了落,按得我心烦意乱,正想着要不要挥手打掉这恼人的指头,幸好它及时撤了回去。耳朵里好像跑火车一样,隆隆的响着,可是却偏偏清清楚楚的听得到说话的声音。
“回禀主子,福晋乃是小产后身体极其虚弱,再加上受到外来的巨大刺激,才会造成失忆。经过细心调养,随着身体的康复,或许记忆也会随之恢复。”一个苍老的声音,模棱两可的话语,语气中透着为难与不确定。
“这么说,你也不知道福晋的记忆是否能够恢复了?”洪亮清冷的声音,听得出在极力的压抑着怒气。
“呃,臣无能,臣罪该万死。”声音越发的苍老,甚至还带着些微的颤抖。
“哼!”仿佛夹带着寒风将一把霜剑直刺入怀,让人的心莫名的紧缩了一下。
一阵停顿,隐约的脚步声由近及远,轻得听不清楚。
“敛晴,这些日子要仔细伺候福晋,不要让她再受到任何刺激。还有,”清冷的声音还在,看来刚刚离开的并不是他。我很想知道有着这样风刀霜剑一般声音的人到底是怎样的一副面孔,可是房间里光线太弱,尽管我眯着双眼迎着跳动的烛光,却也只能看到一个高大的身影焦躁的走来走去。“不要让府中的其他人知道福晋失忆的事情,听清楚了吗?”
“是。”这是曾经守在我床边的那个女孩儿的声音,原来她叫敛晴。
那高大的身影只是向我这边瞥了一眼,随即便走出了房门。我心里有些许的失望,居然没有看清他的脸。不过耳中隆隆的声音,却让我困怠倦乏,叹了口气,重新闭紧双眼,心里不禁暗叹,这梦还有完没完呀!
当艳阳高照,鸟鸣啾啾时,我正坐靠在床上,无可奈何的发现原来这一切都不是梦,而是千真万确的现实,我长出了口气,不禁翻了个白眼,老天还真能开我的玩笑!我不知道自己的脸上是什么样的表情,不过看得出敛晴一直在小心的偷偷观察我的脸色,谨慎的在旁边服侍着。无奈,我也只能从她的嘴里去打听“自己”的身份和过去。
这里是康熙皇帝第四个儿子胤禛的贝勒府邸,而我则是胤禛的嫡福晋乌拉那拉氏萱荟。我八岁的儿子弘晖不幸在几天前夭折,而我腹中的小生命也跟着小产。接二连三的打击使我“丧失了记忆”。好吧,我倒是真的很希望自己丧失了记忆,至少我不会像现在这般疑惑与不安,明明生活于二十一世纪,为什么一觉醒来,却变成了古人?而且还有着如此复杂的身份。
几天的静养,真是“静”得可以,除了敛晴外,我再没有见过其他的人,似乎所有的人都在刻意的躲着我的院子,就算有人来回话,也都是小心翼翼的在外面招呼敛晴出去。而我原本就是一个不爱说话的人,几天下来,与敛晴说过的话用十个手指便能数得清清楚楚。敛晴对我的沉默似乎也相当习惯,看来之前的“正主”也是这样的一副脾气,倒是省了我不少的麻烦。
六月底的天气最是舒服不过,虽然我小产后还没有出月,却也行动自如。敛晴每天不是鸡汤、鱼汤,便是排骨汤,补得我眼见着胖了许多。说起我的胖瘦,还真是让我偷着乐了许久,不过话说回来,自从没来由的穿越到这里,无论是我的长相、身材、嗓音完全都变了样,与之前的自己竟然一点儿边都搭不上。有时我甚至会想自己是不是鬼附身了,当然是我这个“鬼”附了别人的身。总之,以我所知的那点儿微末的科学知识是绝对解释不了的。
我这里的静悄悄似乎也感染了整个贝勒府,要不是那天的一阵鞭炮和乐队的奏乐声响,我甚至怀疑这里是不是只住着我和敛晴两个人。贝勒府在办喜事,可是却没有人来通知我一声,难道我是一个下堂的嫡福晋?敛晴的解释是:“爷担心福晋的身子,特意吩咐不让外面的琐事扰了福晋的休息。”多冠冕堂皇的借口,只是我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要对这种体贴表现得感激涕零?!对于刚刚死了儿子的父亲来说,在同一个月内欢天喜地的迎娶小老婆,不知道是这个时代的人太健忘,还是我太矫情,虽然这是皇上的指婚。
敛晴对于外面的锣鼓喧天和宾客盈门似乎十分担心,她总是在偷偷观察我的神情,我知道她的顾虑,毕竟对于任何一个正常的女人来说,在这样一个敏感的时候,遇到这样敏感的事情,都应该无法以平常心对待吧!不过,我可不是一个“正常”的女人,对于死去的孩子,既不是我生的也不是我养的,我完全没有任何的悲伤,更何况现代的我还是黄花姑娘一枚,到这里竟变成了孩子他娘,这个转变至今我还没能完全接受;另外,对于外面那个迎娶侧福晋过门的“丈夫”,我连他的庐山面目还没有看清呢,更谈不上什么感情了,所以就算他今天一口气娶回来一百个,在我的心里也不会引起任何的波澜。总之,我的平淡如常,令敛晴十分困惑。
转天起床后我忽然觉得心里没来由的发慌,仿佛有一股闷气莫名的顶在胸口,呼吸不畅却又找不到释放的方法,不知道这是不是我与这具身体结合的不良反应。反复做了几次深呼吸,却怎么也找不到放松的感觉。突然很想出去走走,来这里已经大半个月了,可是我却从没有踏出过这个院落半步,虽然我并不讨厌这样安静的存在,然而对于外面的世界却也好奇得很。
敛晴知道了我的想法后,很是吃惊,她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地说:“主子,您不是在开玩笑吧!您的身子怎么可以出门呢?而且爷也不会同意的。”
“我的身体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我想要呼吸点儿新鲜空气。再说,你怎么知道爷不会答应?”说出这个“爷”字的时候,我全身的鸡皮疙瘩差点儿掉了一地,心里说不出的别扭。其实我也没把握那个人会不会答应,只不过不试一试谁又知道呢!
“可是爷今早带着侧福晋进宫了。”意思很明显,她无处去问,所以没有答案。
我扯了扯嘴角,“还真是不巧,那么在这府里,除了要问爷之外,还要问谁呢?”
“是她向我敬茶,又不是我向她敬茶,有什么要紧,或者爷把这一项也给免了呢!更何况我只想出去略走一走,很快回来。”我的口气只是在陈述我的想法,可是敛晴似乎并不这样认为。她的眼中有着不敢置信的诧异,更有一种放心的了然。好像我刚刚上演了妒妇吃醋争宠的一幕,而她的表情却让我觉得自己唯有这样的表现才比较对景。我心里暗笑,这姑娘怎么好像比我还要在乎。
第1卷 第1章 相见(二)
第1章相见(二)
马车一路跑出了贝勒府,我的心情也舒畅了许多,半掀马车上的帘子,我忍不住四下张望。北京,我在现代的时候就没有好好的游览过,每次都是来去匆匆,去的频率最高的地方还要属首都机场。更何况现在是康熙四十三年的北京,能够这么堂而皇之的出现在大街上的现代人,估计只有我一个吧!心里想得高兴,嘴角便不自觉的带出了一丝笑意。敛晴看我的情绪很好,便也大着胆子询问:“主子,我们去哪儿呢?”
我想了想,实在也不知道该去哪里,心里一动,随口问道:“这里可有寺庙?”
“有很多呀!”敛晴的眼睛亮晶晶的,毕竟只是个十四五岁的孩子,我在府里憋了多久,她便陪了我多久,这会儿能出门逛逛,估计她也是求之不得的吧!敛晴想了想,“主子可是要去平日里常去的崇福寺?”
崇福寺?我心里没有任何的概念,反正也是为了散心,去哪里都是一样,便点了点头。
这座寺庙始建于唐朝,原名悯忠寺,明朝时改称崇福寺。下了马车,敛晴便想像从前一样去通知寺里的主持,却被我拦了下来,我可不知道要如何答对这些出家人,更何况我并不想让别人知道我的身份。这座寺院坐北朝南共有四进院落,不同的殿阁里供奉着不同的神佛菩萨。可是我却只对第一进天王殿里的布袋和尚感兴趣,或许只是因为他咧着嘴笑呵呵的那副模样!从十六岁起,我便一个人独立生活,事实上从懂事起,我便一直东住几天、西住几天,从来都不曾体会过“家”的感觉,这么多年,我甚至早就遗忘了真正的开怀到底是什么滋味儿。双手合十,我呼出了胸中的那口闷气,仿佛要把头脑里、心怀中的这些往事通统呼出去。
崇福寺占地很大,我随意的在寺里走着,敛晴则一步不离的跟着我。这里的宁静致远果然是治愈我早起时心慌的最佳良方,此刻我的心境平和,对于自己的处境也有了新的看法。无论在哪里,我都是我,从来都是一个人,那么又有什么分别?想通了这一点,我的心情也豁然开朗起来,原来“放下”竟是如此轻松。
可是我的“放下”还没有持续到进府门,便又重新“提起”了来。马车刚到贝勒府大门,就一个急刹车停了下来。敛晴探出身去,迎上了正小跑过来的虞总管。
“敛晴,你真是越来越不知好歹了,怎么就带着福晋这么出门了,爷从宫里回来找不到福晋,正发脾气呢!”虞总管带着几分责备的口吻,却掩不住话语里的担忧。
“啊?”敛晴神色一僵,害怕之色溢于言表。
我的眉头皱了皱,想起那清冷的声音,心里也不免有些拿不准主意,不晓得这位爷大发脾气是要打人还是要骂狗。瞧着敛晴瑟缩的身子,我又有些不忍心,毕竟是我张罗着要出门的!也不掀帘子,我对着外面说了声:“慌什么,这就进去!”
外面静了半晌,才听到虞总管回答了声“是!”
马车进了大门,直奔正厅,敛晴垮着脸扶我走下马车,我不禁心里大叹倒霉,不过是出了个门,就闹得如此天翻地覆。急步走进正厅,“嗬!”我不禁倒吸了口气,居然一屋子的人,莺莺燕燕、环肥燕瘦竟坐着五六位美人,见我进门都忙站起身来。
出门时我为了不引人注意特别打扮成平常的贵妇模样,头发只是随意的挽了个髻,斜插了一支带流苏的簪子,脸上更是未涂任何脂粉。与这些打扮得花枝招展的美人们放在一起,不免显得我过于寒酸。不过她们倒是完全不在意的样子,让我也松了口大气。
从一进门我就觉得有两道目光牢牢的盯着自己,只不过我是女人,眼前出现了比我美丽的女子,总是会先吸引我的注意。这会儿这两道目光似乎已经变成了两团火焰,让我觉得再不转头去看它就一定会被灼伤似的。对上那目光,我才发现正厅中央左侧的太师椅上端坐着一人。这人额头宽阔,剑眉星目,目光炯炯,双耳丰垂,不怒自威,虽然坐在那里,但是看得出来,身量高大。以我的标准来衡量,他应该属于很有魅力的那种类型。我心里胡思乱想着,眼睛却没有忘记与他对视,既没有问好也不曾行礼,原因是我不知道应该怎样去做!他的眉头突突的跳了跳,随即便用一种看陌生人的眼光上下打量我,这种眼光我曾经在第一次照镜子的时候,就在镜子里清晰的看到过了。
现代的我就不是美女,但也称不上是丑女,属于长相相当大众化的那一种,简单点儿来形容就是长得缺乏个性。来到这里,我的容貌与原来的自己没有半点儿相似,却是一样的平凡,如果硬要套上个词儿来赞美,顶多算是秀气吧!弯弯的眉毛、弯弯的眼睛,好像随时都在准备着微笑,右侧的嘴角边还有一个浅浅的梨涡,只有笑的时候才能看到。最令我满意的恐怕就是那白皙嫩滑的皮肤了,让我自己都爱不释手。身材既不胖也不瘦,与原来自己的平板身材比起来,可算得上天上地下两个极端。
与人对视我从来不曾输过,无论是爸爸、妈妈,还是后爸、后妈,甚至老师、领导。只是他的目光冷得像刀,仿佛在一片片的割去我的衣裳,要将我赤裸裸的展现在他的面前一样。我们的对视终于引起了在场其他美女的注意,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的向我刺来,我甚至觉得自己快要在这些目光中沉没了。终于忍不住,我用手绢掩着嘴,轻轻的咳了一声。我的咳嗽声仿佛就像一个警报,将所有人的目光从我的身上一刀砍断,而他也在回过神儿来后,开始皱着眉向我身边的敛晴开炮。
“敛晴,大胆的奴才,知不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谁准你带着福晋出去的?”他的声音依然洪亮清冷,怒不可遏。
敛晴吓得一哆嗦,忙低着头,应声道:“奴婢知罪。”扶着我的手一下子温热湿滑起来。
我的声音婉转轻灵,再加上我不卑不亢的语调,应该十分悦耳才对,可是它却像是一枚炸弹,被我扔在了正厅的中央,震得所有人仿佛都失聪了一般,就只剩下用眼光来提醒我他们的震惊。再一次我被淹没在这无数道惊诧莫名的眼光里。我看了看他们的座次,只有这位爷旁边的椅子空着,想必是留给我的吧!我握了握敛晴的手,将她的思绪拉了回来,虚扶着向我的座位走去。在众人的注目礼下,我坐好了身子,眼光以顺时针方向一一看过去,不无意外的关闭了这些红外线般的目光,只是身边的那两道,我却无论如何也切割不断。没办法,我只能无奈的任他观望研判。整了整心情,我刻意让自己的神情看起来风轻云淡,心里则不屑的默想着:“您老要看,请随意!”
我一坐好,门外的虞总管就扯着嗓子高声叫了起来:“请侧福晋向爷敬茶。”一身红色旗装、打扮艳丽的女子,跪在垫子上,手捧茗茶向上举着,口中说道:“亲身钮祜禄氏兰歇给爷敬茶,爷吉祥。”胤禛伸手接过了茶碗,喝了一口,便放在了桌上。那女子起身站好,接过丫头递给她的另一碗香茗,又走到我的面前,屈膝跪倒在地,高举茶碗,“亲身钮祜禄氏兰歇给福晋敬茶,福晋吉祥。”
我学着刚刚胤禛的样子,也将茶碗拿了过来,小口的抿了一下,放在桌上。兰歇抬头看着我,我也仔细的看了看她,十三四岁的模样,圆圆的脸庞,肉肉的鼻头,倒是一副福气相。我向她笑着点了点头。她也回了我一个极灿烂的笑容,好像我的认可对她来讲是个莫大的恩典一样。
伺候过我们这里,兰歇便转身向其他几位美人敬茶。左手边第一位美人年纪二十岁左右,细高挑的身材,妖里妖气的,一双丹凤眼,眼稍高调,带着一脸似笑非笑的神情。兰歇手持茶碗,只是略福了福身,递上茶去叫了声“眠芳姐姐。”我眼睛里打着问号,转头看向站在我身侧的敛晴,她很聪明的俯下身子,在我的耳边轻声说:“这位是侧福晋耿氏。”我随手端起茶碗,点了点头。眠芳见兰歇给她奉茶,不敢坐接,站起身来,很程序化的伸手接过茶碗,牙缝里挤出两个字“有劳。”
兰歇对着眠芳善意的一笑,便转过身来,走向我们右边的第一位。这位美人应算是这屋里最标致的一个吧,明眸皓齿,纤肤凝脂,只是看起来有些弱不禁风,一副病西施的模样。兰歇恭敬的递上茶碗,叫了声“玉芊姐姐。”我一抬眼,敛晴就凑到我耳边,小声说:“这位是侧福晋年氏。”
兰歇一个漂亮的转身,又转回到左手边。这一位美人可谓身材丰韵,红光满面。兰歇自去敬茶,而我也不用再抬头,敛晴早就凑了过来,介绍着:“这位是爷刚刚抬举起来的侧福晋李氏,那边那位是庶福晋宋氏。”我有些不耐烦,不晓得干嘛要弄来这么些个女人,光是敬茶就绕得我头都晕了。我转过头去看他,却发现他正闭了眼,不知在想些什么,对于屋里发生的一切完全不去理会。也许是感觉到我在看他,他睁开了眼睛,冷冷的回看我,不知为什么他突然眉毛拧了一下,狠狠的瞪了我一眼,便又重新闭目养神去了。我被瞪得一愣,随即也给了他一个大大的白眼,可惜他早就闭上了眼睛,算是我做了无用功,人家根本没有接收到。
折腾了一整天,又是逛寺庙,又是坐在那里充当“雕像”,还真是把我给累坏了,晚上早早的就睡下了。可能是因为我还没有出月,又加上劳累,总之接下来的几天,我都懒懒的躺在床上。好在自那日之后,除了这些个侧福晋们每天早上来请个安问个好,也没有人来打扰我,至于胤禛更是神龙见首不见尾,看不见个人影儿。想必他也挺腻烦我的吧,想起他瞪我的那眼,我不禁有些好笑,看来我们是英雄所见略同。索性让敛晴传出话去,免了那些福晋们的请安问好,我也乐得清静。
第1卷 第2章 考验(一)
第2章考验(一)
安静的日子我过得倒也习惯,原来的我就是个标准的宅女,不上班时就窝在我那二十多平方的单身公寓里上网、听音乐,总能找出乐子来消遣。这会儿没有了电视、音响,我又不喜欢看古书典籍,就只好把脑子里记忆的那些数字写在纸上,排列演算。说起来,我虽然性格内向,却是偏理科偏得厉害,像政治、历史这些文科类的课程我都是十分头痛的,反而数学、物理却是我的最爱。如果说现代社会有什么是我留恋的,大概就是我在统计局里的工作吧!不知道等我哪天穿回去的时候,单位还会不会保留着我的位子。
一阵胡思乱想,我觉得自己相当无聊,只是手里的毛笔总是用不顺溜,很想把它倒过来使用。想了想,我突然别出心裁,我在纸上大致画了个钢笔的模样,让敛晴拿出去找人用木头给我做一支笔来。敛晴拿着我画的图,纳闷的细看了半天。我看着她那副想问又不敢问的模样,有些好笑,却也不去理会。转天,虞总管就拎着我的图找了过来。
“主子,不知道您要的这个物件是做晾衣服的杆子还是顶门的栓子,工匠们瞧不明白,也不知您要做成多大、多长、多粗的,奴才特来请您示下。”虞总管一脸莫名其妙的说道。
我翻了个白眼儿,我要杆子、栓子做什么,我只想要支笔!想了想顺手拿起桌上的一支毛笔递了过去,“就照这个大小粗细来做,笔的尖部要打磨的圆滑一些。”
“这是一支笔吗?”虞总管听了我的话,差点儿没咬掉舌头,一下子就红了脸。
我嘴角微微上翘的瞧着他那副后悔不迭的样子,不置可否。看我不再说话,他忙打了个千退步走了出去。
我心里有些淡淡的开心,无论是敛晴、虞总管,还是那些看似恭敬的福晋们,他们对我表现出来的重视,可是我从前从不曾体会过的。我迈步走向窗边,对着外面大好的太阳,惬意的伸了个懒腰,刚转过身来,就见一个高大的身影正遮在门口。我稳了稳心神,只好略福了福身,“给爷请安,爷吉祥。”
“嗯。”他只哼了一声就大步走了进来,不管不顾的坐在桌边,见我还傻愣愣的看着他,他不耐烦的用手指轻轻敲了敲桌子。我顺着他的手看过去,这才明白他是要我给他倒茶。我心里早就甩了一个很大的白眼给他,可是面上却还是淡淡的,走过去倒了杯茶放在桌上。
他并没有喝我倒的茶,而是清咳了一声,开了口:“你准备一下,一会儿跟我进宫。自从你病了后就一直没有进宫给额娘请安,府里的事儿也撇下不管了。现在可是一切如常了?”
如常?怎么如常?我根本就不知道原来的“正主”到底是怎么样的,倒是像我自己的平常还差不多。对上他探寻的眼睛,我不禁心里有些迷糊起来,“他就是日后的雍正皇帝?居然成了我的丈夫。”
见我不说话,只盯着他看,他的眉毛一拧,努了努嘴就要发火。我连忙收拾好心神,心里嘲笑自己白痴,嘴上却说:“府里的事情如果从前是归我管的,那么我试着再接过来就是,只是有不到的地方,还请爷示下。要说进宫,我有一件事情说出来,还望爷不要生气。”
他的脸色缓和不少,“说吧。”
我瞧了瞧他,做好他再次发火的准备,轻声道:“进宫的规矩我都不记得了,还请爷找个人来给我讲讲。”我说的是事实,就算他生气我也没有办法,要是不懂装懂,到时候进了宫才露馅,丢脸的可不是只有我一个。
“你还是什么都想不起来吗?”他的表情还算客气,我稍稍放下心,接着非常配合的点了点头。
他长出了口气,“好吧,我就让府里的老嬷嬷给你说说,不过时间紧迫,你一边儿准备一边儿听吧!能怎么样就看你的造化了!”说完也不看我,就这么走了出去。
我看着兀自放在桌上的那杯茶,心里却不安起来,他的话语有些怪异,可是我偏又不知是哪里不对劲儿,仿佛心里突然塞进去了一个没煮熟的栗子咯得难受。
我坐在镜子前面,一边看着敛晴帮我梳着两把头,一边听旁边的老嬷嬷连说带比划的讲着宫里请安问好的规矩。规矩真是多如牛毛,光请安问好就分几种情况、几种问法,这么短的时间要我全部记住简直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我也只能拣要紧的记了下来。心里头还有些生气,明明知道我什么都不记得了,要进宫也不早说,弄得我这样手忙脚乱的。
满人的旗装相当复杂,先着小衣(类似汉人的肚兜),再穿长袍,外罩大褂。我选了一件绿色镶金边的褂子,却被敛晴给拿了回去,她有些着急的说:“主子,爷最不喜欢绿色了,您怎么忘了?”忽然想起我本来就失忆了,她不禁有些局促不安的望了望我。
“那就只穿件绿色的小衣吧。”我装作如无其事的样子,拿了件深绿色的小衣穿上,穿在里面他又看不见,谁让我喜欢绿色呢!看来我们连喜好都没有任何共同点,真是悲哀!穿上了一套淡紫色的宫装,踩着马蹄底,我有些站立不稳的挪到镜子前。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分明是一张陌生的脸孔,却有着熟悉的神情。我扯了扯嘴角,弯弯的眼睛与眉毛恰到好处的展现着笑意。我不禁对镜子里的自己摇了摇头。
马车上,我和胤禛对面而坐。回想他刚刚瞧见我时的眼神儿,我真的有那么一秒钟觉得自己是不是很美。可惜,一秒钟过后我便否决了这个想法,因为他再没有多看我一眼。穿着贝勒的朝服,他的威严与英气更是无法阻挡的闯进我的眼里,看着他紧抿着嘴唇闭目养神,我心里的不安却越发放大了起来。
老天为什么会选择我到这里来,又成了他的福晋?如果是为了让我帮他最终成为雍正,那真是高看我了。对于我这个重理轻文的人来说,清朝历史我知道的事件简直可以用“可怜”二字来形容。而大部分的信息还都来自于电视电影里的情节,初高中时学的那点儿历史早就卖到爪哇国去了。对于康熙,我只知道他智擒鳌拜,力平三藩,可是看看目前的状况,这些应该是已经发生过的事了。对于他的那些儿子们,我也只知道眼前的这个胤禛便是日后的雍正,而继他之后成为乾隆皇帝的是弘历。至于清朝的那些大臣,刘罗锅、纪晓岚、和珅又好像都是乾隆时期的。要说我是来自未来世界的人,估计打死也不会有人相信,我和这些古人一样,不知道他们的未来,更不知道自己的未来。我叹了口气,心里对他竟有些愧疚,要是早知道有这么一天,我真应该好好学学清朝的历史。
马车一路晃着,走得奇慢,还好,就在我用尽了所有耐性后,它终于停了下来。下了马车,胤禛正要向我交代两句,猛地听见身后的脚步声响,清脆爽朗的笑声接踵而至,“呵呵,四哥你可算来了,让我好等啊!”
我下意识的转过身去,一个俊秀白净的小伙子已然到了跟前,我还来不及细看,他已经一个千打了下去,“给四嫂请安,得知四嫂病了,也没去给您请安,是胤祥的不是。”
我一愣,也不知道眼前的人是谁,只好干笑着说:“快起来吧,不用如此多礼。”胤禛见我不明所以的眼神儿,一垂眼睑,接着道:“十三弟,哪有那么多礼数,都是自家兄弟。”
胤祥起了身,冲我一笑,便凑过去和胤禛说起话来。我也趁着这个功夫,暗暗的记下了胤祥(十三)的模样。要说帅哥,眼前的这位十三爷便是了吧,颀长的身材,白净的脸庞。粗重的眉毛显示着豪爽,可是那双有神的眼睛似乎又带着几许文人的气质。胤禛的眼风扫了过来,见我在那边下死眼的打量胤祥,似乎有些不爽。扭头对我说:“你先去永和宫给额娘请安吧,等要回去的时候我派人找你。”
“是。”我依照老嬷嬷说的规矩,福了福身。看他的眉头微不可见的皱了一下,我一翘嘴角,与胤祥寒暄了两句便走了。说实话,故宫我从来都没有去过,这里面大得有些离谱,三绕两绕的我就晕了,幸好前面有一个小太监弯着腰一路带着,才让我摸着了永和宫的大门。
刚进第一进院子,就有眼尖知事的小太监进去禀报了。我站在院子里抬头望去,只见前院的正殿是黄色琉璃瓦歇山式的屋顶,檐角安着走兽,檐下是单翘单昂五彩斗拱,描绘着龙凤和玺的彩画。不一会儿,里面走出了一个伶俐的宫女,引着我进了第二进院子的同顺斋。
第1卷 第2章 考验(二)
第2章考验(二)
一进门就见榻上歪着一位贵妇,要不是事先和敛晴打听了“情报”,还真看不出眼前的贵妇竟有四十几岁的年纪!瞧她的眉目和胤禛还真有几分相似。我心里不禁暗暗的嘲笑自己白痴,人家是母子长得当然像了。敛身行礼,口称:“额娘吉祥,媳妇儿给您请安了。”德妃见了我似乎也很高兴,忙叫人拉我起身,又指着身旁的墩子叫我坐下。离得近了我才发现,德妃真的是个美人,而且美得淡雅,一点儿都不俗气,想必年轻的时候更加美丽脱俗吧!
“萱荟,身子可大好了?”德妃的声音也是轻轻柔柔的,只是我总觉得里面似乎少了些什么,听起来并没有那种窝心的感觉。
我连忙回答:“多谢额娘记挂,媳妇儿的身体已经康复了。只是这些日子没有来给额娘请安,还请额娘恕罪。”我尽量做到恭谦敬顺,虽然这些我并不擅长,但是装装样子,应该还不至于会泄底。
德妃一笑,“你这孩子从来都是这么有礼有节的,罢了,自家骨肉就不要说见外的话了。我只盼着你呀,和老四能够好好的就行了。”
我和胤禛从前过得不好吗?我心里纳闷,可是脸上却始终挂着笑容,“是,谨遵额娘教诲。”其实我也不是真的在笑,可是我知道只要我咧着嘴角,配合上我目前的眉眼,看上去应该是一副“笑脸”。一抬头正对上德妃的眼睛,她不禁一愣,随即又带着满面的笑容说:“昨儿个皇上还提起呢,说是老十三也指了婚,下一个就轮到老十四了。萱荟呀,你眼神好帮着额娘好好挑挑啊!”
十四阿哥胤祯(祯,旧时读zheng阴平,即“争”音),胤禛的同父同母的亲兄弟,连名字的发音都那么接近,敛晴告诉我的时候,我还纳闷了好一阵,如果兄弟两个在一起,叫他们的名字时稍微发音含糊一些,知道是在叫谁吗?给十四挑媳妇儿,八竿子也打不到我这里呀,不过既然德妃说了,我也就只能硬着头皮笑着回话,“是,额娘。我一定帮着留心。”
“留心什么呀?”我正尴尬着不知道底下要聊点儿什么才好,一个带着嬉笑的声音印入耳膜。我兀自向门口望去,一撩帘子,一个身影风风火火的蹿了进来。上前一礼“给额娘请安。”
德妃喜得连脸上仅有的几条皱纹儿都笑开了,“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了。”
“额娘念叨孩儿什么呢?”十四阿哥站起身来,一扭脸儿瞧见我坐在一旁,忙打了千:“原来四嫂也在呀,有日子没见了,听说你身子不爽,不知道好了没有。”我一抬手就想站起身来,“十四弟不必多礼。”倒是旁边的德妃按住了我,“老十四你就是嘴好,既然知道你四嫂病了,怎么也不去瞧瞧。”
十四阿哥一听就不干了,噌到德妃的脚踏旁,一屁股坐了下去,“额娘,这话可冤枉儿子了,谁说我没去瞧四嫂,四哥娶侧福晋那天,我就说要去瞧瞧四嫂,可是四哥宝贝似的没让瞧。”
德妃的神色一紧,担心的看了看我的脸色,嗔怒的瞪了十四一眼,“没的在你嫂子面前胡说。
我连忙打了个哈哈,一笑带过。只是心里却不由自主的想着,“看来十四与胤禛的关系并不好。”
一掀帘子,一个小太监从外面弯着腰走了进来,“启禀主子,皇上那边传四福晋景阳宫觐见。”
我有些发愣,不知道康熙要见我做什么,那种不安的感觉瞬间又涌了心头。德妃朝我点了点头,“去吧,改天再过来咱们娘们儿好好聊聊。”
“是。”我站起身来恭敬的行礼,“额娘,那么媳妇儿先告退了。”
十四也连忙站起身来,要对我行礼,我忙伸手阻止了他,朝他笑了笑,便跟着小太监走了出去。
景阳宫就在永和宫的北面,康熙二十五年把这里改成了藏书的地方。当我跨进景阳宫正殿的时候,已经有一位福晋在里面等候了。她一看到我就亲热的拉着我的手,“妹妹,身体可康复了?”我看了看她,打扮得倒是挺朴实的,脸上也是一派和气。我也不知道她是谁的福晋,只好用笑容掩饰,“多谢您想着。”
“咱们姐妹还客气什么,我早就和你三哥说要过去瞧瞧你,可是听说你的身子要静养,恐去了反而扰了你的休息。”
我仔细听着,用心抓着她话语里传递出来的信息,这会儿心里有了点儿谱才说了一声,“多谢三嫂。”
“你呀,总是这样客气。”
外面的太监一叠声地道:“给太子妃请安,给各位主子请安。”
我随着三福晋走到门口,果然看到一位穿着湖蓝色宫装的女子,带着一群福晋打扮的女子走了进来。一躬身,我随着三福晋一同福下身去,“给太子妃请安,太子妃吉祥。”
“罢了,两位妹妹快起吧。”太子妃淡淡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刚站起身来,就看到太子妃后面紧跟着的三位福晋,其中一位年纪大一些,见三福晋向她微福了福身,叫了声“大嫂。”我也赶紧随着行了礼。另外两位则向我和三福晋行礼。我知道再往上没有比我更大的了,所以也不管是谁,一律叫“妹妹”就是了。重新归坐,我直觉得太阳穴突突的跳,进宫不过小半天儿,却仿佛打了好几场硬仗似的,心累得很。
我默默的听着她们聊天,无非就是东家长李家短,想来这些福晋们平日里没事,也不过就是咬咬舌根,聊聊八卦而已。除了太子妃一直淡淡的不大说话外,大福晋也不太爱说话。倒是那两个小的,话多得很。我心里纳闷,也不知道康熙传我紧急觐见,又叫来这些个福晋在一起,到底有什么事情。正想着,就见一个小太监巴巴的跑了过来,给我们行了个礼就趴在太子妃耳边说了几句什么。我们这些人,无论是有意还是无意,全都若无其事的继续各自聊着。只见太子妃眉头一皱,起身与那小太监走到了一旁。再回来时,面上的颜色已经有了几分变化,不似刚才那般淡淡的,竟仿佛有些担忧之色。
一会儿的功夫,又跑进来两个小太监,分别在大福晋和三福晋的耳边说了些什么。两人的脸上也都不自在起来。我就这样眼看着一个个福晋在听了耳语后要么变得不安,要么变得担忧,连那两个小的也都停了嘴,不再叽叽喳喳的说个没完了。
不无意外,我也等到了走向我的小太监,胤禛的长随小桂子。一看见他,我便先站起身来,远远的离开了这些福晋,走向窗边儿。小桂子打了个千,凑近我的身边,低声说:“福晋,爷让我和您说一声,他今天惹恼了皇上,要您小心着点儿。”
我一怔,心想难不成康熙是找我来撒气的,“我知道了。爷可还有其他的话说?”
小桂子摇了摇头,“爷只说了这么一句。”
小桂子走了,可是这个房间却突然如坠冰窟,刚刚的热火朝天,此时却变成了了无生气。虽然每个人的脸上都尽量保持着若无其事,可是那种隐忧却是无论如何都遮掩不住的。我坐在一面书架的旁边,心里琢磨着今天这事儿还真是奇怪,难不成这么多儿子全都犯了事儿,齐齐的被教训了不成?其实我心里倒不是很担心,不管怎么样康熙也不可能吃了自己。
没有人再说话,我刚好可以休息一下,否则脑子里的弦儿一直绷着,还真累。抬头四周打量了一下,除了福晋们围坐的炕头儿,西面墙上还挂着一副山水画,而我坐的这一边则是一大架子的书册。正觉得这屋子里的空气有些憋闷,就听到门口有太监来回话:“皇上召五福晋觐见。”
房间里最坐立不安的老五媳妇儿起身走了出去,我赶紧抓住这机会,暗暗的记下五福晋的长相和信息。过了一会儿太监又来传七福晋。总之,只要这房间里有人坐不住了,保准过不了多久就会有太监来传。我就这么眼巴巴的看着房间里的人越来越少,最后就只剩下了我一个。
瞬间,我突然有种感觉,好像有人正盯着我看!仿佛这房间里有眼睛,而且还不只一双。我不禁有些害怕,想想自己莫名其妙的穿越到这里,又莫名其妙的成了另外一个人,这一切似乎都玄得可怕。只是我从来都没有认真的想过,这会儿竟越想越怕,连汗毛都竖了起来。我直觉得这样不行,康熙还没把我怎么样,我再这么胡思乱想下去,倒是先被自己给吓死了。我站起身,边走边开始打量房间里的摆设,希望能够借着转移注意力而忘记恐惧。
西面墙上的那副山水,让我停住了脚步,这幅画被切分成五大块,每一块的大小都不尽相同,错落有致的排列着,又彼此有着千丝万缕的关联,好像拼图一样。挂在墙上既不显得生硬,反而多了几分趣味儿。我突然想到我单身公寓的墙壁上也挂着类似的一幅画,只是上面画的不是山水,而是百合。盯着看了良久,我忍不住用手轻轻的摸了摸,却发现竟不是画在纸上的,倒仿佛是画在牛皮上的一样。
没人搭理我,我也不知道该做些什么,已经过了很久了,可是康熙却始终没有召见我,难道是胤禛犯得过错太大,连我都要一并惩罚?可就只是这样冰着我,难道就算是惩罚了吗?
我有些无聊,望着窗外傍晚夕阳下的院墙,突然很想唱歌,左右看了看,反正也没有人会注意到我,便小声的哼唱起来。“我学着不去担心的太远,不计划太多反而能够勇敢冒险,丰富的过每一天,快乐的看每一天。第一次遇见阴天遮住你的侧脸,有什么故事好想了解,我感觉我懂你的特别。你的心有一道墙,但我发现一扇窗,偶而透出一丝暖暖的微光。就算你有一道墙,我的爱会攀上窗台盛放,打开窗你会看到悲伤融化。你会闻到幸福晴朗的芬芳。”
这是我最喜欢的一首歌,我还是第一次用现在的声音将它这么认真的唱出来。我发现我已经开始慢慢的喜欢起自己现在的嗓音了,那么空灵,连唱起歌来都变得特别动听。终于用歌声排解了我心里的不安,长出了口气,我决定既来之则安之。
第1卷 第3章 接触(一)
第3章接触(一)
天慢慢的黑了下来,却仍然没有康熙要召见我的旨意。一个小太监进来点灯,我本来很想问问,可是想了想还是算了,在这个皇宫里我是一个不择不扣的“外人”,要是问不好,反而会引起别人的怀疑,这一天的罪岂不是都白遭了吗?
实在无聊,我就举着蜡烛凑近了那面大书架。书架很高,一直延伸至屋顶,上面的几层怕是要站在梯子上才能够得到。书架上码放着很多书籍,有汉文的,也有我不认识的文字的,“应该是满文吧”,我心里猜想。“咦?”我觉得有些奇怪,这书架上的书似乎都是随意放置的,即使是一整套书,也是东插一本,西放一本,可是唯有一行架子上,整整齐齐的码放着几套书,它们排列得也有些意思。我仔细的数了数竟然是2,3,5,7,11后面的书籍又变得杂乱无章起来。谁叫我是做统计的呢,天生就对数字相当敏感,这个排列虽然简单,却也引起了我的兴趣。
我嘴里默念着2,3,5,7,11心里则思考着这个数列之间的关系。心里一动,不禁轻笑出来,这些不都是质数吗?那么下一个就应该是13。有了这个概念,我便用手指点着书籍的本书,从1数到了13,用手抽了出来,翻了翻发现是一本《史记》,并没有什么特殊的地方,心里不禁有些失望,难道是我想得太多?随手放了回去,烛光一闪,我突然看见这些书里竟然夹着一本极薄的小册子,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到。“呵呵!”我轻笑出来,不知道这算不算是个“陷阱”。加上这本极薄的书,我重新确定了第13本书的位置,刚刚抽出一半,突然感觉到书架在移动。“啊!”我惊叫了一声便向后急退,差一点儿就将手里蜡烛扔了过去。
我惊惧的看着书架慢慢的移动,最后“咔嚓”一声停了下来,没想到里面竟然别有洞天。一恍神儿之间,竟从里面走出了六七个人,为首的是一位五十岁上下精瘦的老者,他一身刺眼的明黄衣裳,一下子就让我从震惊中清醒过来。向后望去,正对上胤禛有些兴奋,又有些担忧的眼睛。我像是被弹珠弹射到了一样,一下子解开了穴道,忙跪下身去,口中称着“皇上”。
康熙惊奇的看了我半天,我跪在冰凉的地上,一只手还端着蜡烛,真是要多狼狈就有多狼狈。好半天,才听他说:“老四媳妇儿,没想到你居然如此沉着,又如此聪慧。你怎么会西洋术数的?”
“西洋术数?”我疑惑的抬起头来,对上他精明锐利的目光。
大概是我的眼睛里满满的写着“不知道是何物”,康熙竟然呵呵的笑了起来,终于对我说了声:“起来吧!”我如蒙大赦,终于出了口大气。可是我却忘了自己穿的是马蹄底,一个没留神,忘记要把身体的重心放在脚中央,便一下向前扑倒。我手里还拿着蜡烛,这要是被压在身下,估计定然要来个二级烫伤不可。正闭了眼睛,准备迎接这个回清后的第一个大马趴,一双手却适时的捞住了我,并一下子吹灭了我手中的蜡烛。可是那刚熄灭的烛心却还是抵在了他的手腕上。
我惊得忙扔了手里的蜡烛,扭头去看扶住我的人,那深邃漆黑的眼睛,是胤禛!刚才他明明站在康熙的身后,竟不知他何时上前救了自己。想起他手腕抵在了烛心上,我心里不禁有些愧疚,也不顾自己脚腕传来的生疼,反手抓住了他的手,轻轻的对着伤口吹气,“疼不疼?”我轻声的问。他似乎也没有料到我会是这样的反应,竟也呆呆的只是望着我。
“咳咳”旁边的康熙清咳了几声,我们这才发觉皇上和其他的阿哥还站在这里,慌忙各自分开。我的脸上更是火烧似的热,低了头摆弄衣角。
康熙对着旁边的三阿哥说:“老三,宣太医过来给老四瞧瞧。”
三阿哥应了声“是”,就要往外走。
胤禛忙一把拦住,“多谢皇阿玛,儿子没事,不过是被蜡油子烫了下,没有大碍。三哥也不用宣太医了。我们还是快点儿离宫吧,看看天色马上宫门就要下钥了,再不出去就迟了。”
康熙点了点头,“是啊,你们也都快点回去吧!朕也累了。”他走过我面前时,突然停住了脚步,“老四媳妇儿,你叫萱荟是吧?”
我一惊,连忙回话:“是。”
“嗯,是个聪明的孩子。”转头对着胤禛又道:“老四,带着你媳妇儿回去吧!朕改天再找你们说话。”
“是,恭送皇阿玛。”胤禛的声音里竟有几分掩不住的喜悦。而其他阿哥的眼光似乎也在同一时间齐刷刷的射到了我的身上。又是那种如芒在背的感觉,我发誓我相当讨厌这样的目光。
跟在胤禛的后面,我的脑子里一直乱轰轰的,总觉得今天的事情既莫名其妙又仿佛隐含着深意。胤禛和那些个阿哥说了什么,他们什么时候走的,我全都不知道,只觉得头重脚痛,这一天过得比一年还长。
“萱荟?”
“啊?”听到胤禛叫我,我才发现宫门口只剩下了我和胤禛两个人。他瞧我只是愣愣的看着他,也没再多说什么,一把抱起我就这样送进了马车。
马车里的光线一下子暗了下来,我看不清他,也看不清任何东西。忽然觉得心里没着没落的,仿佛又回到了小时候那无数个漆黑的夜晚,一个人反复数着羊却无论如何也睡不着的夜晚。“对不起,你的手没事吧?”我听到自己的声音回响在漆黑的马车里。
对面的他一声不响,我甚至有种被遗弃的感觉,明明六月底的天气,我却没来由的打了个冷战。突然感觉一只手臂环住了我的肩膀,我竟被他拥在怀里,他温热的气息喷洒在我的耳边、颈项,让我不禁又打了个冷战。他紧了紧手臂,“冷吗?”他的声音相当富有磁性。我深吸了口气,慢慢的放松心情,“不冷。”我轻声的回答,头向他的怀里靠去。他的怀抱让我觉得很安全,心里也变得踏实起来。
回到贝勒府,我们一同回到了我住的院子,几乎一整天没有吃什么东西,这会儿终于平静下来,肚子也不争气的闹了起来。我一面吩咐敛晴让厨房准备饭菜,一面找来药箱,替他的手腕擦药。幸好只是烫破了点儿皮儿,我很仔细的给他包扎了起来。他却一副深思的模样,眼睛瞬也不瞬的盯着我。
敛晴看胤禛留在我房里用餐,似乎十分高兴,她忙里忙外的端菜、摆放碗筷,竟比我的兴致还高。紧张了一天的神经,这会儿一放松我不禁又饿又累,只想快快的吃完饭,好好的睡上一觉。坐在桌边,却发现敛晴摆了一大桌子的菜,看得我不禁有些皱眉,这也太浪费了。胤禛似乎并不太在意这些,我们两个默默的用餐,出奇的安静,我是不知道要和他说些什么,而他似乎也没有要说话的意思。这是我到清朝后第一次有人陪着用餐,只是有人陪却也好似一个人吃饭一样,一样的安静。我们迅速的吃完了一餐饭,可是桌上大部分的菜均只是动了几筷子,看着敛晴一盘一盘的撤下去,我突然有一种暴敛天物的感觉。
这一次不等他敲桌子,我便主动为他倒了一杯茶。他只是抬眼看了看我,便自顾自的喝了起来。而我则趁着这个空当儿连忙将我头上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拆掉,并将勒了一天的头发垂放下来。我对着镜子慢慢的梳着头发,这头发真好,又厚又黑又直,摸上去就好像绸缎一样,光滑而有韧性。大概是我太过陶醉,我甚至忘了身后还坐着一位爷呢!等我在镜子里看到他的时候,我已经被一阵大力抱起,飘悠悠的躺在了床上。
他的吻细密的落在我的额头上、脸上、唇上与颈项上,我感觉到他呼出的热气与逐渐粗重的呼吸。我有些害怕,毕竟我从来没有与任何男人有过这样的亲密;可我的心里似乎也有着一丝甜蜜,期盼着他对我的疼爱。我的身子不自觉的绷得紧紧的,好像拉满的弓,随时等候着发箭一般。他感觉到了我的僵硬,只是发出了几声低低的轻笑,便一边继续对我亲吻,一边伸手去解我大襟上的纽子。
直到这一刻我才发现清装有多么的繁琐,我们两个已经满头大汗了,却发现他才刚刚解开我的袍子,我抬头轻笑,露出唇边一个小小的梨涡,惹得他痴看了半晌。我还在自鸣得意,却突然发现他的身体仿佛被冻住了一般,就那样停在了半空中,只听到他双手撑住的床板发出“吱吱”的声音。我不解的迎向他的眼,只见他眼睛瞪得大大的,不可置信的死盯着我的胸前。顺着他的眼光我也向自己的胸前看去,脑中不禁回响起敛晴的话语:“爷不喜欢绿色。”我有些泄气的向后躺去,心里不禁摇头苦笑,我竟然忘了自己正穿着一件深绿色的小衣。
不无意外的他起身便走,出门时还不忘重重的摔了我的房门,夜晚本来就静得很,他吩咐小桂子的声音越发显得清冷而带着彻骨的寒意,“给爷准备,去侧福晋眠芳那儿!”
第1卷 第3章 接触(二)
第3章接触(二)
对于他给我的这一个软巴掌,我虽然心里不见得有多难过,可也总有些不是滋味儿,不过我却坚持着一直穿着那件绿色的小衣。敛晴担忧的皱着眉几次话到嘴边都咽了回去,我却只当什么都没有看到,绝口不去提那晚的事情。
对于胤禛的这些福晋们我通常都是避而远之,倒不是怕她们,而是觉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女人多的地方自然是非也多。倒是虞总管,看得出他确实是真心的恭敬我,虽然他的眼中总是闪着诧异和吃惊的神情,可是对我的命令从来都是不折不扣的执行,对我的询问也都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有了虞总管和敛晴的帮忙,我慢慢的对贝勒府的大小事务也摸出了门道,加上原来做统计工作时养成的严密紧致的作风,处理起贝勒府上大小的事务,倒也得心应手。只是,我总觉得厨房里的消耗未免太大,每房主子都配备自己专门的餐食,胤禛本人更是有专门的大厨料理饭菜。每个月花在餐食上的费用,竟占了府里所有费用的二分之一,这个数字不可谓不吓人。就算是府中人口再多也用不了这么多的资费,更何况胤禛并不是一个讲究吃喝的人,想起我每餐满桌子的大鱼大肉,就让我不禁大倒胃口。
胤禛自那晚后,就没有再进过我的屋子,我也不去理会。只是最近他似乎越发的忙碌起来,胤祥更是来得频繁,几乎每日都要过府,两个人躲在书房里,不知在商量什么重要的事情。我除了每天给自己没事找事做之外,就一个人躲在房间里练字,摆弄数字。这期间倒是进了两回宫给德妃请安,她本来就是个不太爱说话的人,而我又是相同的脾气,更何况我总是怕言多有失,通常都是她问一句我答一句,每次不过略坐一坐,她无话可问时,我便告辞回府。
这日晚餐之前,我突然很想去厨房里看看,厨房资费过重的事总是压在我的心里。我之所以没有用命令的形式强行让厨房节省出费用,一是我不了解厨房的状况,二是怕他们阳奉阴违,事情反而越来越遭。从小如履薄冰的生活,让我养成了凡事三思而后行的习惯。无论天大的事,必先要求自己忍耐后,才慢慢想办法解决。
贝勒府的大厨房在西北角上,我还是第一次到这地方来。厨房宽敞明亮,收拾的倒也干干净净。一个厨房里竟容得下二十多个人,我不禁为之咂舌,估计五星级大酒店的后厨也不过如此吧!厨子和下人们见了我都掩不住眼里的诧异,忙放下手中的活计,躬身要给我行礼。我一摆手示意他们该干什么便干什么,不用理会我。倒是有一个眼尖的小厮跑出去把虞总管给叫了来。
虞总管小跑着过来,见了我就不迭声地说:“主子,厨房油烟大,恐熏着您,您还是去旁边的屋子坐坐吧,有什么事情,只吩咐奴才来办就好。”我扯了扯嘴角,淡然地说:“不妨事,我只随便看看。你也不必管我,有事就忙去吧!”
“那奴才就在旁边伺候着,主子有什么吩咐尽管说。”虞总管小心的退到我身后,让人把厨房管事给唤了来。
一切都还算井然有序,我一时也看不出什么异样来,只是一转身,突然看到一个半大的小厮正端着笸箩要跑出去,那副做贼心虚的模样,一下子便引起了我的怀疑。我沉着声对那小厮道:“站住,拿过来给我瞧瞧。”那小厮一愣,眼睛看看我又看看我身后的厨房管事,竟一时之间进退不得,呆在了那里。虞总管见我眉头高挑,连忙呼喝了一声:“主子叫,还不快滚过来。”那小厮一哆嗦,手里的笸箩顿时掉在了地上,“劈里啪啦”笸箩里面掉出来十几条鱼,有的有头没尾,有的有尾没头,有的只剁去了鱼唇。厨房管事见我将目光转向那里,连忙一瞪那小厮,笑着说:“主子,这些个鱼是今儿晚菜上的用料,这孩子是新来的,手底下没准,还望主子恕罪。”随即偏着头向旁边的一个厨子说:“还愣着干什么,快去收拾了,免得脏了主子的眼。”
厨房管事的声音和他的身材一样,听起来也怪油腻腻的,让我从心里不舒服起来。我瞪了眼要走上去收拾的厨子,他顿时呆在了原地。我慢慢的走过去拉住那个早就吓傻了的小厮,笑着说:“别怕,你把鱼都捡起来吧!”他瞧我并没有发火,反而很和气的样子,不禁回过神儿来,忙俯下身去捡鱼。我也蹲下身来,帮他的忙,身后一阵短暂的骚动,我视而不见,也就没了声音。
“你叫什么名字?”我一边帮他的忙,一边问。
“回主子的话,奴才叫小竹子。”听起来还很稚嫩的声音。
还是个孩子,我心里对他不禁多了几分怜惜,“小竹子,这些鱼是做什么用的?”我温着声问。
“这些是做菜剩下来的用料。”小竹子头也不抬的说。
“那么你要把这些剩料送去哪里?”看他捡好了鱼,重新将笸箩抱在怀里。
“送到旁边齐爷爷的屋里。”他的话刚出口,正对上厨房管事恶狠狠的眸子,吓得一哆嗦笸箩差点儿又要脱手。
我顺着他的目光望过去,正看到厨房管事垂下去的眼睑。“齐爷爷是谁?”我扭头问虞总管。
虞总管一愣,随即回话道:“是专门给爷做饭的大厨子齐那图,在府里已经有很多年了。”他看我一脸漠然,连忙又补充了句,“福晋从前也是见过的,可能是日子久了,想是忘了。”
我一挑眉,原来还是老相识。还没等我说话,就见厨房外风风火火跑来一个人,人还没进来,话却先到了。“小竹子你磨蹭什么呢!齐爷爷那边的锅都快干了,你怎么还不送鱼去,想找打是不是!”这人一进门就想向小竹子打去,猛地一抬头见我站在那里,不禁像见了鬼一样,咧着嘴半天没有说出一句话来。
我冲着虞总管一笑,“走,咱们也去瞧瞧这位齐爷爷做什么好吃的呢!”余光扫过厨房管事的那张肥脸,不无意外的看到他的脸变得紫涨。
第1卷 第4章 立威(一)
第4章立威(一)
齐那图是贝勒府里的老人儿,从胤禛开府建衙起,就一直在府里伺候。他的手艺精湛,所以是专门给胤禛置办餐食的大厨子,在厨房里地位卓然,甚至凌驾于厨房管事之上。他住的屋子就在大厨房旁边儿,没走多远就到了。还没进屋就听到里面的说话声。
“去瞧瞧吴管事怎么还没回来?再不回来爷我的酒都喝没了!”一个有些苍老的声音哑着嗓子说。
“是,听说好像是福晋到厨房来了。吴管事总要伺候完了才能过来。”
“福晋来做什么?呵呵,没事儿!咱们福晋最是好脾气的,估计是来吩咐要给咱们爷做些什么补汤之类的。”苍老的声音大喇喇说着,竟好像他有多了解我这个福晋似的,“嗞吧”一声,仿佛他喝了口酒。
吴管事正想说话,被我一抬手制止住了,他的脸已经不再紫涨,而变成了青绿色。我看了他一眼,就迈着步子向房间里走去。
一推门,“嚯!”好大一桌子菜,桌上的火锅还“嗞嗞”的冒着白烟,一个六十多岁的老头蜷着腿坐在炕沿儿上,旁边还有两个小厮伺候着。见我带着虞总管、吴管事进来,三个人都瞬间傻了眼儿。我终于明白了为什么厨房里的资费会这么多,敢情儿这些人损公肥私,自己也过起了大爷般的生活!
齐那图脸上有些讪讪的,不过看到是我,却好像很快就调整了过来。下了炕一躬到地,“奴才给福晋请安,福晋吉祥。”我压着心里的火气,淡淡的应了声:“起来吧。”
齐那图站起身来,刚抬头笑着想说话,见我冷着脸儿,他的笑容一下子僵在了脸上。我用手一指他,“跟我到厨房来。”说完便转身走了出去,只留下一屋子呆愣在那里却莫名其妙的人。
我率先领着众人又折回了大厨房,拿过小竹子怀里抱着的笸箩,一探手摊在齐那图的眼前,“这些个鱼是怎么回事儿?”
齐那图微一怔,随即眼角儿带着不屑,撇着嘴说:“回主子的话,这些不过是做菜剩下来的废料。”
“哦?”我提起其中一条只剁去鱼唇的鱼,扔在他眼前,语带讥诮地说:“这废料还真是大得很!”
齐那图眼睛一翻,对着我竟然大声的叫了起来,“主子是什么样的人,难道要用这样残缺不全的鱼做来吃不成!何况咱们府里从来都是这个规矩。”
他的冲动除了我觉得意外,其他的人似乎都没有什么反应,反而都像是看好戏一般的盯着我。我挑眉,“过去怎样我不管,我只管从今儿以后的事儿。这些鱼难道不是渔夫们辛苦打捞上来的吗?难道不是花钱买来的吗?难道不是给人吃的吗?别说咱们府里,就是宫里恐怕也没有这么浪费的。从今儿起,食物用料以物尽其事为要,如果再让我看到这般浪费,我定不轻饶。”
齐那图的脸倏地变了颜色,“主子的意思是以后什么烂菜馊肉的,都可以拿来做料子用了?”
这个人还真是不知好歹,我留着面子没有指责他公款吃喝,他居然还和我卯上了。我盯着他那吹胡子瞪眼睛的神情,尽量压着心里冒出来的火气,“怎么,齐大厨连基本的道理都不懂了吗?该怎么制备餐食还要我教你不成?竟然说出这等混账无赖的话来。”
齐那图的脸“腾”的一下变得通红,不过他仍然梗着脖子,一副不服气的样子,“主子从前是许了奴才可以统管爷的餐食的,更何况原来在福晋娘家府邸时,也是这个规矩,福晋竟忘了不成。”
他这话一说出口,我一下子便懂了,原来他竟是“我”娘家带来的人,怪不得他这么有恃无恐,怪不得其他人都是一副看好戏的模样。我稳了稳心神,决定只再给他最后一个机会,“现在是在四贝勒府,我刚刚也说过,过去怎样我不管,从今儿往后要照我说的去做。听懂了吗?”
如果他老实的回一句“是”,这件事情也就过去了,可是这位倔老头却偏偏不理我给他的台阶,硬是要和我作对到底。“福晋说的规矩,齐那图老了,恐怕一时半会儿学不会,就像福晋也不会片鱼剔刺不是!这就是个人有个人的命,个人管个人的活计。”
这话再清楚不过了,就是警告我别多管闲事。看来我这嫡福晋从前是一点儿威信都没有,竟然让这些下人仆从当面说上这么一大车无赖泥腿的话。可我却早就不是从前的萱荟了,他们的算盘怕是打不响了。我走到齐那图的跟前,对上他那双有些浑浊的眼睛,一字一顿的说:“如果我会片鱼剔刺,你又怎么说?”
齐那图明显一怔,随即道:“如果那样,奴才就照福晋的话去做。”
“不,”我的声音斩钉截铁,“如果我做到了,你就收拾包袱马上走人,离开我这贝勒府。”
齐那图倒吸了口冷气,被我的气势逼得向后倒退了一步,不可置信的死盯着我,喘气的声音也变得越来越粗重起来,他低了头想了想,却仍然憋着气抬起头来,一梗脖子,强硬地说:“那奴才就试目以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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