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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說京官有錢有肉?.txt

2023年10月1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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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名:谁说京官有钱有肉?
作者:赵熙之
☆、【零一】琼林宴
谷雨时节一到,天气便一日暖过一日,宝元十四年的这一场春闱也算是结束了。会试自二月初九到十五日,忙得礼部官员和一众考官们够呛,至三月初一,又是殿试,直到皇帝御笔点了名次定了甲第,又赐了琼林宴庆贺,众人这才缓下一口气来。
——状元陈庭方,榜眼白存林,探花孟景春。金榜题名,风光无限。
正是庄稼返青拔节时,就连忙碌的庄户人家也纷纷进城凑一凑这状元游街的热闹。满城牡丹初绽,梨花压枝头,未出阁的姑娘们抓着帕子半捂了脸站在青瓦白墙下翘首以盼,状元所到之处便引了一阵欢呼。
新科状元陈庭方,不过区区十七岁年纪,便得皇上御笔钦点一甲第一名,只这一样便得羡煞许多人。何况陈庭方家世又极其显赫,祖上三代均是重臣,曾祖父镇国公军功赫赫;祖父曾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现下虽已归隐,在士子间却仍然极有声望;其父为太子太傅、左仆射陈韫;其叔父虽不曾入仕,却也是名满天下的才子。
这般身世干净显赫,知书达礼风华绝代之辈,虽不说前无古人,后来人想比超也是很难的。
探花孟景春骑马行在状元右后方,眼中却有一丝淡淡惋惜。未及弱冠便轻而易举抢尽人世风头,若说不会折寿才是假的。这一众路人,不过瞧见了外皮的风光,却又怎知这陈庭方是如何熬到这么大的。
孟景春家里原是做药材生意的,从小便在铺子里乱窜,练出了个狗鼻子。那日殿试时,孟景春头回遇见陈庭方,就算他装得再精神,衣服熏过多少遍,但孟景春偏偏嗅出了药味。
抱病多年坚持服药且不想让人知晓的人,才会刻意将康健精神的一面装给人看。孟景春当即便断定这陈庭方不是个长命的主。
行在旁边的榜眼白存林忽对孟景春道:“孟兄,你瞧那边难得有个姑娘朝你招手呢。”
孟景春连忙抬袖口遮了脸。
白存林哈哈笑了:“孟贤弟,你长得也是极好的,何必做这番见不得人的姿态?”
孟景春小声嘀咕:“长得好看的是前边的人。”
陈庭方闻言竟回头看了看她。
孟景春轻咳两声,反倒坐正了大大方方看着陈庭方道:“状元郎长得确实是极好的,孟某肺腑之言。”
陈庭方唇边浮了一丝浅浅笑意,没有接话,便又回过头去。
三人一路骑马行至成贤桥,走完御街,这趟才算了事。
时至中午,天气有些微燥,孟景春里头穿得有些多,被日头晒到现在觉着浑身烧得慌,便说要回会馆换身衣服,一个人匆匆忙忙策马跑了。
白存林在后头喊她:“孟贤弟千万莫忘了晚上的琼林宴!”
琼林宴历代皆有,皇上亲邀,乃是至高无上的荣耀。多少读书人盼着这一日,可孟景春这不长记性的脑子偏偏就给忘了,她回到会馆吃了饭就先睡了一觉,本还惦记着晚上要赴宴这回事,结果越睡越香,也不知外头哪个时辰了。
今年的琼林宴设在西苑,百官受邀而至,花灯亮如昼,堪比上元节,很是热闹。着进士袍的士子们按位次纷纷落座,内官一眼看过去,却发现探花郎的位置竟还是空着的!
白存林暗暗骂了一句:“这小子还真给忘了不成!”
陈庭方闻言朝空位置看过去,招呼内官过来,轻声问道:“现下什么时辰了?”
内官回他:“已是酉时一刻了。”
酉时三刻开宴,即便这个时辰再遣人去会馆喊孟景春过来,也是来不及了。
百官则按位次坐于另一侧,开宴前皇上还未到,底下自然说说笑笑很是热闹。今年春闱的几位主考及同考正聊着,忽有一人瞧了眼上座的某个位置,小声道:“沈相难不成提早回来了?”
那位置特意空出来,总不至于不坐人罢?
知情者道:“听闻幽州工事进展颇顺,便提早回来复命了。”
原来如此。
又过了一刻钟,那边内官宣皇上到了,百官们便哗啦啦跪了一地,呼“万岁万万岁”迎驾。
皇上坐下道:“平身罢,今日宴会不是上朝,不必太拘束了。”说罢便将目光移向左侧的某个空位置。
“朕一早听闻沈英今日已回了京,如何这个时辰还未到?”
坐在首位的左相陈韫立刻跪下回道:“沈大人舟车劳顿,不能及时赶来,还望皇上勿怪。”
皇上轻抿了抿唇,又看向右侧第二张空位置,语气略有些不善:“朕钦点的探花郎却也没有到?”
底下一片沉默,心中都暗骂这探花郎不要命了,却没一个人站出来吱个声。
末了,陈庭方站出来跪下道:“回皇上,今日游完御街,孟景春一时高兴多喝了两杯,不料酒量极差吐得一塌糊涂,只怕现下还未醒,还请皇上看在其年少不知事的份上且饶他一次。”
好一对父子,尽为旁人开脱。
皇上本也没打算计较,今日本是庆贺之宴,没必要为了这等事而搅了好好一场筵席,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便算了。可这厢陈庭方话音刚落,那厢已有内官匆匆跑来报探花郎和沈相到了。
——*——*——*——*——
说起来,孟景春这个不长记性的一睁眼,猛地发现外头天都快黑了,便赶紧套上进士袍往外跑,策马一刻不停地往宫里赶,结果她刚到宫门口,便被拦了下来,说里头筵席已然开始,不让进了。
孟景春急得团团转,磨破了嘴皮子守门的偏是不让她进。
正在她急得要揪头发的时候,一辆马车在宫门口停了下来。那人下了马车,守门侍卫立即迎上去,躬身行了礼,便即刻开门让他进了。
趁门还未关上,孟景春立即冲过去,却又被另一个侍卫给挡了。
孟景春大声道:“他能进,为何我不能进?不是说筵席开始便不让进人了吗?”
侍卫反驳道:“你说自己是探花郎便是了?”
孟景春真后悔走得匆忙没带上御赐的笏板。
沈英听得争执,回过身来。
他两步走回门口,看了一眼孟景春,同侍卫道:“何事?”
侍卫道:“此人非说自己是探花郎,但口说无凭,且前头筵席已然开始,岂能放他进去?”
沈英看了看她,昏昧宫灯下,对面站着的人身形纤瘦,小小的脸庞上写着不平与着急。
沈英淡淡开口:“我带他进去。”
那侍卫只好放行,孟景春的眼神倏地就亮了。沈英转过身去,孟景春跟在后头,琢磨这人至少官至三品说话才有这般分量,但他看起来又这样年轻,按说也不该升得如此快啊。
她正思量着,忽听得沈英道:“你可知去了后,若皇上问起为何迟了,要如何说?”
孟景春一懵,方才只想着如何进宫门,倒未料到这一茬。沈英见她没辙,头也没回,只淡淡道:“言多必失,只请罚便是了。”
孟景春在后头猛点头。
于是这两人便一起到了。
——*——*——*——*——
沈英到了后,说了两句请罚这样的客套话,皇上也不责怪,便让他坐了。
孟景春连忙跪下请罚,又瞅见陈庭方跪在地上,尚不知发生了何事。
底下百官及新科进士均忍不住抽了口冷气。
皇上瞧了瞧孟景春,又看了一眼仍跪在地上的陈庭方。酒量极差醉得不省人事?
“来迟了,是要罚。”皇上的语气一点也不似开玩笑的样子,“朕罚你喝三杯。”
琼林宴还有这罚法?孟景春不敢抬头,直到内官将满满三盏酒端至她面前,她这才道“谢皇上赐酒”,偏过头,将那三盏酒一饮而尽。
虽是呛口烈酒,那也得忍着,所幸她自小爱偷喝些小酒,这三杯下去暂时还喝不倒。
皇上见她饮完,道:“探花郎酒量倒是不错。”
这傻子点点头。
“既然喝完了,下去领板子罢。孟景春廷杖十个,陈庭方廷杖五个。”
孟景春一下子懵了,旁边的陈庭方却心知肚明,再次叩拜,口中道:“谢主隆恩。”
琼林宴状元探花领板子,真是头一遭。按说陈庭方的犯的乃是欺君之罪,理应重罚,皇上却只罚其杖责五个,可见还是纵容着的。
本来陈庭方笃定筵席开始宫门即锁,孟景春是无论如何都进不来,这才替她撒了这个谎。却万万没料到沈英这个变数。
但今日挨了这板子,孟景春这人情便也欠下来了。
陈庭方想这事情原委想必还是借旁人之口让她知道更好,便只忍着痛浅笑笑,轻描淡写道:“不过是说了些妄语,惹皇上不高兴了。”
“哦。”孟景春酒劲有些上来了,心说真是疼死了不知何时才能养好,所幸刚刚还喝了酒,不然岂不是觉得更疼。
陈庭方身子骨虽弱,但行刑之人看在他是左相独子且又曾是皇子伴读的份上,下手要轻得多,故而也只伤了些皮肉。
陈庭方见孟景春趴在刑凳上几乎不能动弹,便过去扶她。
没料孟景春倏地就站起来了,但她腰腿俱是麻的,一时没站稳,在他面前这么晃了一下眼看着就要栽下去,陈庭方赶紧伸手托住她,孟景春便结结实实压在他身上了。
春日衣裳本就薄,加之孟景春出门时太匆忙竟连裹胸布也未缠上,尚清醒着的陈庭方即便对男女之事还不甚了解,却也察觉到了不对。
孟景春赶紧爬起来:“实在抱歉,好像酒劲上来了。”孟景春说着摆摆手:“你先走罢。”
陈庭方也不说什么,那边已是有二殿下宫里的内官闻讯赶来,扶他往西边去了。
新科探花郎,原是女子身。
☆、【零二】四十两?
一场琼林宴,状元与探花竟领了板子这事,在坊间传得沸沸扬扬。
茶肆中,就连说书人也将此事描摹出好些个版本来,哄得茶客是开心得不得了。却也有那些个替陈庭方不值的,说状元郎啥都不缺,又与这探花郎无甚交情,何必趟这个浑水。说到最后,竟将当朝右相沈英也给扯上了,说神机妙算如沈英必然是料到陈庭方会替孟景春开脱,还故意将孟景春带过去,坐实陈庭方欺君之罪,好让陈家失宠。至于沈英为何如此做,便是因为沈英欲取代陈韫,想做左相!
这些个说辞越传越不像话,但也越编越起劲。
沈英一身素衣坐在茶肆中喝茶听书,台上的人将这事情又编排出新版本来,说得还头头是道。
坐在他对面的,则是这期春闱的主考张大人。
过了半晌,沈英浅浅开口,道:“张大人是见过卷子的,不知探花郎的卷子作的如何?”
沈英轻抿了唇,喝了一口茶,不语。
台上说书人仍是兴致勃勃地讲着,座下却忽有一人高声道:“你说相爷早料到状元郎会替那孟景春开脱,他是神仙不成?”
说书人回驳:“相爷出了名的神机妙算,从未失策。”
“若当真神机妙算从不失策,他领着孟景春演这一出好戏,意欲扳倒陈家,到头来不还是失算了?皇上可只让状元郎领了五个板子便将这事给溷过去了!”
说书人知方才自己是多说了几个字被人钻了空子,可他倒是个不爱讨好茶客的,气冲冲回道:“不过是说个书,你如此计较便不要来听!”
“胡编乱造也得分什么事,你这般胡诌,是要坏人名声的。竟还说那孟景春与相爷是一党,你知不知当今圣上最忌讳臣子结党?!”
沈英循声看过去,一身淡青士子服穿在那人身上倒是更显得干净。虽只得一侧脸,沈英倒也认了出来。那日在宫门口的纤瘦身形,秀气的眉目间写满不平与着急。才过几日,竟又跑到这茶肆里来鸣不平了,一张嘴倒是逼人逼得厉害。
到底是年少登第,意气风发。
对面张主考也是认了出来,皱皱眉道:“这后生若是进了御史台,恐是会不得安生。”
所幸御史台现下连个空缺也没有。
张大人见其没有回应,又问:“沈相以为此番皇上会如何封授?”
沈英将目光移回,淡淡回道:“张大人乃春闱主考又身居吏部要职,这些年朝中空缺进士去留,大人心中想必是比任何人都清楚,又何必探沈某的意思。”
恐怕问的不是进士封授,而是状元郎会如何封授!
这样一位骄子,不论去哪儿,都被无数眼睛盯着。且谁人不知陈庭方与二殿下亲近非常,若日后陈庭方身居要职,保不准会成为二殿下的得力助手。
当然这些俱是明面上说不得的事情。
沈英起了身,道:“时辰差不多了,还得去趟工部衙门,沈某先行一步。”
张大人也不好说什么,起身做了个样子,便由得他去了。
沈英行至门口,恰巧看到孟景春也从里头走出来。他转过身,也不打算搭理,便继续往前走。
倒是走了几步,身后的人忽然唤道“相爷,请留步”,声音清亮很有朝气。
沈英止住步子,那人已是快步走到了他面前,略施一礼,明眸里蕴着笑意:“都说相爷日理万机,没料竟也有这闲暇时候。”
孟景春那日挨了板子回去才留意到这位带她进宫的大人,位次竟只在左相陈韫之下。她这才恍然大悟,原来这人便是传闻中二十六岁便拜相的当朝右相沈英!
这年头好似人人都争早一般,沈英当年夺状元之名时才十六岁,比陈庭方还早上一年。从翰林清职,一路高升,如今位高权重,极得圣上信任,堪堪担得起宠臣之名。
沈英淡淡看了她一眼,声音依旧不高不低的:“好歹是游过御街的人,方才抛头露面在茶肆咄咄逼人,就不怕人认出来么?”
孟景春一双眼睛里藏着机灵:“偌大京城谁人不知沈相,相爷都敢出来喝茶听旁人编排自个儿,晚生又怕什么呢?”
这会儿如此机灵,琼林宴却跟个傻子似的,想起来倒是好笑。
沈英又道:“伤这么快便好了?”
“谢相爷挂念,晚生身强体壮自然是好得快。”
好一个身强体壮,长得这么瘦还好意思睁眼说瞎话。沈英又嘱咐道:“那莫要好了伤疤忘了疼。”
孟景春岂能不知他这话是在提点自己,便点点头,嘴角仍是噙了一丝笑道:“相爷想必有要务在身,晚生便不多叨扰了。”
还算得上识趣。
——*——*——*——*——
孟景春揣了个药瓶子便往陈府去了。陈庭方自那日挨了板子后便再未出来过,孟景春心里觉着有些过意不去,连祖传的膏药都拿了去。
陈府小厮见是探花郎前来,连忙去后院告知陈庭方,让孟景春在前头候着。
园子里几株白海棠开得热闹,陈庭方倚着栏杆喂鱼,对身后人道:“我家府里的鱼最是没有意思,只晓得争食。比不上二殿下池子里的鱼,个个有趣得很。”
二皇子成桓道:“你以为我今日来是同你争谁池子里的鱼有意思的么?”
陈庭方头也不回,仍是懒懒道:“工部事务繁忙,若是沈相又听闻二殿下今日没去工部衙门,恐怕又得参上一本。”
成桓有些气他这懒怠模样,道:“现下摆这一副不争名利的模样,当初又是为了什么去考功名?”
陈庭方淡淡笑了:“为祖宗争口气而已,又不是当真在乎功名。”
成桓正欲开口,那边小厮匆匆跑来,朝他行了一礼,又对陈庭方道:“少爷,探花郎到了。”
陈庭方唇角抿了一笑,神情依旧是懒的,说:“知道了,我过会儿便去,给他沏杯好茶。”
那小厮匆匆又折回去,陈庭方站直了,手里还握着把鱼食,径自就洒在一旁的泥地里了。他转过身来同成桓道:“二殿下是要一同去见见探花郎呢,还是这就要去工部衙门了?”
成桓被他今日这反常模样气得径自就走了,都怪以往太纵容,才到今日这地步。
陈庭方见他走了,敛了敛神色,又回屋换了身宽松的袍子,这才不慌不忙地往前面去。
他行至门口,脚还未踏过门槛,便瞧见孟景春正小心翼翼地端详着他家的杯子。孟景春察觉到动静,猛地坐正,脸上略有尴尬之色,随即又笑道:“这杯子,是挺好看的。”
陈庭方莞尔,走过去坐下,说:“你身子好得挺快。”
“那日我喝多了,倒是也不觉得怎么疼。”孟景春说完,将手里的药瓶子搁下,道:“知你上回挨板子是为我所累,一直很是愧疚都不敢来见你。”
陈庭方言辞澹澹:“无妨,不过是几板子,还挨得起。”说罢看着那药瓶子道:“难不成孟兄是来给我送药的?”
孟景春还不忘夸赞一番祖传秘制膏药:“正是,这是家传的膏药,去腐生肌,愈创很是神效。”
见她还当真带了药来,陈庭方笑道:“孟兄是还想让我再挨一顿打不成?”
孟景春讪讪就要收回,陈庭方却已是伸手拿了过去,说话间却带了一丝无奈笑意,眉眼好看得羡煞人:“居庙堂又如何逃得了打,莫说你我这等小辈,就连我祖父,这辈子也不知挨过先帝多少罚。”
他目光又移回那白瓷小瓶:“留着罢,总有用得上的时候。”
听他这样一讲,孟景春倒生出些怅然来。春风入得屋内,那若有若无的药香味又往她鼻子里钻,她不由得叹了口气。
“孟兄可是在忧封授之事?”
“诶?”这个孟景春倒没有思量太多,她求的不多,只要能留在京中,便是好的。若是外放,不知要去哪里做个小小知县,那才是愁死人。
一来乡野地方许多人连官话都不会讲,恐怕不好相处。二来,她到京城来还有件很重要的事要做,还有个人要寻。
她想想道:“我不愁分派到哪个衙门,只想着能做个京官便好了。”
陈庭方不由浅笑:“为何要留在京中?京官难做,依我看倒不如外放自在。只可惜,我朝一甲前三名倒没有外放的先例,孟兄既然一心想做京官,此愿倒是易遂。”
“恩。”孟景春握着杯子把玩,“我知道。”故而不愁。
“那又为何叹气?”
“没什么事。”孟景春心说,总不至于说见你一副命不久矣的模样觉得可惜罢?于是她迅速岔开话题,问道:“这个、不知八品京官一年能拿多少俸银?”
陈庭方听得她问起这个,起初还觉得突然,以为她提这个是开玩笑,再看她一脸真切的样子,才知孟景春是当真关心俸银问题。
“四十两?!”
☆、【零三】相爷为邻?不介意
那日孟景春自陈府回来,心中难免有些失落。本以为京官真如传闻中那般富足,没料一年也不过四十两俸银。刨去衣食住行,到头来所剩无几。
又过了几日,进士授职的结果陆陆续续出来了,孟景春被皇上御笔一挥,扔到了大理寺。大理寺评事尚有一缺,孟景春便去补了空,八品小员,年俸果真如陈庭方所言,四十两。
榜眼白存林授工部员外郎,从六品;状元陈庭方,入翰林院,无秩品。
众所周知,翰林乃养才储望之所,很是清贵,不设秩品却更显荣耀。
这一番封授,倒也是都在情理之中。
孟景春去吏部接了文书,恰遇白存林。他见孟景春一副闷闷的样子,像是受了什么打击,以为她是不大愿意去大理寺,便欲上前安慰。
孟景春淡淡瞧他一眼,扯了个笑来:“白兄也过来接文书?”
白存林凑过去,小声道:“孟贤弟,断狱查案这等事,也是要职,莫丧气。”
孟景春将文书收进袖袋:“不过是这两日吃坏了肚子身体不大舒服,白兄竟能看出在下为封授之事丧气,真是好眼力。这等明察秋毫的本事不去大理寺倒是浪费了呢,白兄说是不是?”
言辞尖刻丝毫不示弱,白存林晓得方才这安慰确实不大得当,但他本就不善言辞,孟景春这么冷澹驳他又何必。
孟景春也知他是出于好心,本意并不坏,看他有些尴尬的样子便又打圆场道:“生气啦?同白兄开玩笑呢。”
白存林见她一张小脸又笑嘻嘻的,白白净净很是讨喜的模样,便又噗嗤笑了。探花郎长得确实是美的,唇红齿白眉眼秀丽,只是这傻子自己倒是不大清楚。人说陈庭方长的好,但看着不真切,不若孟景春,好看得实实在在,才像是人间该有的美。
白存林发觉自己盯着孟景春瞧了许久,耳根子登时红了一红,连忙撇过眼,恰好看到陈庭方正往这边走,打招呼道:“陈贤弟恭喜啊。”
陈庭方走过来,浅笑笑,道:“白大人同喜。”不过几日之间,封授之后即刻便改了口,不再兄弟相称,倒显出生疏来。
从此不止是同科,还是同朝臣,界限划得清清楚楚。
孟景春心叹,陈庭方到底是出身官宦人家,洞察人情,小小年纪便如此世故。
白存林倒是大大咧咧未留意这般变化,说今日好歹得庆贺一番,不如去喝上一杯。
孟景春没什么心思,正要婉言推拒,陈庭方看着她却问道:“孟兄有心事?”
孟景春干笑笑,回曰:“不是什么要紧事。”
陈庭方温言:“不妨说一说,在下说不定能帮得上。”
孟景春还是摆摆手。
陈庭方唇间酝了一笑:“莫不是愁住处?”
话都提到这份上,孟景春也不好说不是,只点点头,又道:“会馆没法久留,现下确实在寻住处。”
陈庭方道:“孟兄到京城不久,倒不如去吏部说一声,住官舍也是很好的,平日里能与同僚搭伙,距衙门也近,省却许多麻烦。”
孟景春倒是未听说过这个,陈庭方又道:“孟兄这会儿要去哪里?”
“要先回一趟会馆。”
“恰好顺路,便一同走罢。”陈庭方又对白存林道,“不知白兄何往?”
白存林识趣说不顺道,便告辞先走了。
白存林走后,陈庭方与孟景春一道走着,陈庭方说:“住官舍一月交一两银,却是供饭食的。孟兄在京城孑然一身,住官舍再合适不过,况也便宜。”
孟景春思量一番,觉着陈庭方这提议当真已是上选,四十两刨去年租十二两,还剩二十八两,若无额外大开销,那日子过得也是自在的。
陈庭方又道:“倒不如孟兄现下就去吏部说一声,也好让吏部的人尽早安排。”
孟景春点点头,道了声谢,正要折回吏部衙门,陈庭方一把拉住她,浅浅笑:“在下陪孟兄一块儿去罢。”
孟景春知早前连累他挨了板子,实在不明白他现下又为何对自己这么好,便多问了一句。而陈庭方只道举手之劳,算不得帮忙。
孟景春去吏部办手续,陈庭方说他先去问一问,便将孟景春晾在外头,径自进去去找了一位小吏。
“已没有空屋了?”
“这倒不是。”小吏面露尴尬之色。
一旁的陈庭方道:“可以瞧一瞧簿子么?”
陈庭方一看,官舍现下只剩了一间屋,竟是沈英屋舍隔壁那一间。
堂堂右相住官舍才叫不合适。陈庭方便说:“无妨的,就将这一间分给孟大人住罢,想必孟大人不会介意。”
小吏面露难色,孟大人不介意,但相爷介意怎么办?可上头却又没有明说相爷旁边的这屋子不能分给旁人住,既然状元郎都发了话,只能硬着头皮分。
于是孟景春顺顺利利拿到了钥匙,她去认完路,便别了陈庭方,独自一人回会馆去取行李了。
——*——*——*——*——
京城春日素来短暂,近些日子越发热起来。
烈日当空,外头行人能走出一身汗来,宫里却是阴凉得很。
御书房里奏折扔了一地,沈英弯腰一一拾起,捧在手里,却也不说一句话。
“韩至清的案子竟生出这么多枝节!他堂堂一介皇子去查案,却被人参至此地步,他怎么有脸面回来?!”
沈英仍是站着,瞥见皇帝的手都在微微颤抖,便知陛下这已是气极。
待气氛缓了一缓,皇帝又问他:“他今日可按时去工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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