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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童養夫.txt

2023年10月1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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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养夫》
作者:红摇
萝莉遇到提亲
春末夏初的时节,位于韦州境内的玄天山上,绿意浓淡相宜,风景醉人。隐在绿荫间的玄天教也是一派宁静详和的景象。
晌午时分一队人马抬着数只礼箱进到山门内,玄天教掌门人方中图亲自接待。客人尚未离开,一个惊人的消息便由客人所在的落月祠内传出,犹如一记闷雷,波及全教上下,打破了教中的宁静氛围。众教徒无不东一堆西一簇的凑在一起低声嘁嘁喳喳。
教徒甲:“真的是来提亲的吗?”
教徒丙:“小师妹这才七岁啊!”
如此一个外表可爱的女孩站在面前,众人居然如同见了鬼一样,面露惊恐,哄的一声四散而逃,教徒乙逃的慢了,被一对有力的小爪子揪住了裤腿。
教徒乙求饶道:“小祖宗!不要揪了!再揪裤子要掉了!”
方小染绝不撒手 :“告诉我你们刚才在说什么。”
“哼,你要是不说,我就把你跟二师姐在后山做的那些事告诉爷爷!”
方小染道:“我全都看到了。你到底讲是不讲?”
“我讲,我讲就是了。是知府大人今日差人上山,为他们家的小公子提亲来了。”
“哦?他看中了哪位师姐?”
方小染的一张小脸顿时黑了下来,两只小爪子一摔,扭头就走。教徒乙急忙喊道:“不要告诉掌门是我说的!还有,别把我跟你二师姐的事讲出去!”
方小染“切”的一声,头也不回的道:“你们不就是在后山偷摘果子吃吗,有什么了不起的!”
此时,落月堂的待客厅内,玄天教掌门人方中图与来客面对面坐着,面带应付的微笑,手指轻敲着桌面,心中却是盘算不休。
韦州知府大人差人上门,为其十岁公子提亲,提亲的对象,竟是他唯一的孙女方小染。
方小染今年芳龄七岁,非但是方中图的掌上明珠,更是全教派上下一致捧在手心里的掌上明珠。因为她的父母早亡,方中图对她尤其宠溺。于是这颗掌上明珠被惯得无法无天,整天调皮捣蛋,搞得教中人头大如斗。教中无论是她师兄辈的,还是师叔师伯辈的,每每被她整到,无不苦笑着称一声“小祖宗”。就连号称天下第一教派的玄天教掌门人、在武林算是泰斗级别的方中图,也时常拿她无可奈何,足见其宠爱程度。
方中图深知,之所以有此“提亲”的荒唐之事,均是玄天教的财势招来的麻烦。玄天教信奉道家思想,在武学方面造诣深厚。自方中图这一辈开始,着手经营 “玄天武馆”,由玄天教的优秀弟子收徒、授艺。凭着玄天教掌门人方中图的威名,玄天武馆的名号迅速叫响大江南北,生意遍地开花,开了数十家分馆,广收门徒,具备相当雄厚的财力。
玄天教有如此实力,就有不少为官者想结交,无非是想凭借与玄天教的交情抬高自己的身价和背景。方中图向来是不冷不热的态度,谈笑举茶间拒人于千里之外。玄天武馆虽是经商赚钱的本质,却是素来行事清高,一向以江湖人自居,不搅入政事,与官场中人一向是井水不犯河水。却不料这位知府大人居然用起了“提亲”的手腕,实在是兵走奇招。
此事令方中图有些头疼。知府毕竟是一州之长,若是贸然拒绝,触怒了知府,别的不说,玄天武馆在本地的大小分馆必定会受到影响。官府想整一个生意人是再简单不过的了。可是他决计不可能答应这门亲事的,遂以孙女年龄太小为由推拒,对方信使却态度软中带硬,不肯就此罢休。
小染的嘴巴一紧,被爷爷捂住了,方中图顺势一拉将她抱进怀中,手却仍然盖着她的嘴巴,对着信使笑道:“你瞧,江湖儿女性情粗劣,如何配的上知府大人的贵公子?”
信使果然是见过世面的人,彬彬有礼的微笑保持不变,镇定的道:“方大小姐果然性情直爽,充满侠义之风,十分有活力,在下很欣赏!我们家公子定然也很喜欢。”
方中图面露为难之色,还欲再推,怀中女娃被捂住的嘴巴里发出一阵呜噜噜含混不清的怒吼,手中短剑探出去一阵乱挥,信使的一缕胡须飘然而落。
信使深感生命安全无保障,也不敢久留,丢下一句:“七日后知府大人亲自登门聆听喜信”,便脚底抹油了。
等信使走远,方中图释放手中的娃娃,方小染一蹦三尺高:“哪里走!拿命来!”拔腿欲追,却被方中图拎住了脖领子,张牙舞爪而脱身不得。
“染儿莫要胡闹了,他是官府中人,伤不得。”
小脚丫一跺:“爷爷,我不要嫁给他们家胖公子。去年知府一家上山上香,我见过那小子,胖得跟只大馅饺子一样!”
看着小家伙发火的样子,做爷爷的只觉得十分可爱,伸手揪了揪她的鼻尖,故意逗她:“胖子踏实啊!依我看,染儿就嫁了吧!”
“哇哇哇!!不要哇!!”
正太遇到劫持
师叔师兄们感觉他们像是一群待宰的鸡,凡被打量者,无不感觉毛骨悚然。
搜索中的方小染突然眼睛一亮:“咦!这个很合适!”猛扑上去,捉住了一个十一二岁模样的眉清目秀的小子。
“小师叔!就你了!”她兴奋的揪着小师叔方应鱼的胳膊嚷嚷道。方应鱼是在襁褓中便被遗弃在路边,恰巧被方中图捡到,抱了回来。刚学会走路便与方中图行了师徒之礼,成为方中图的关门弟子,年龄比方小染大不了几岁,论辈份却应是她的师叔。
方应鱼平静的问:“师侄此言何意?”
方小染一语惊倒四座:“小师叔!我们订亲吧!”
方应鱼扫一眼纷纷倒地的同门,淡定的着对小染道:“为何?”
方小染道:“我如果有了婚约,有就足够的理由推掉知府家的亲事了。”
方应鱼点头道:“师侄果然冰雪聪明,此计甚妙。”
方小染喜上眉梢:“那就这么定了。”
“可是我们差着辈份,若是订亲,便是乱伦。”方应鱼一板一眼的道。
刚刚捂着胸口爬起来的诸同门再次倒地,有两个已经口吐鲜血了。
小染怔了一下:“乱伦?那又怎样?”
方应鱼一本正经的道:“会被架到柴堆上烧死。”
方小染哆嗦了一下,放开方应鱼,后退三尺。
方应鱼微笑:“师侄还要与我订亲吗?”
小手乱摇:“不了不了。”
“师侄明鉴。”
接下来的两日,玄天教内盛行“防火防盗防师妹”的口号,凡方小染所到之处,方圆数丈之内雄性生物绝迹。她“找个临时相公顶缸”的计划眼看着就要落空。
约定的第七日转眼间就到了。
方小染穿着一身利落的淡青劲装,一把短剑斜挂在腰间,沿着如画的山谷往外走,如同从仙境中走出的一只精灵。她的小嘴紧紧抿着,一脸严肃,急匆匆的像是要去做一件重要的事。
要走到谷口时,路边就闪出一名玄天教弟子,拦住了她的去路。
“呀,小师妹!你怎么一个人出来了?”把守谷口玄天教弟子方晓风赔着笑问道。
方小染仰脸看着风师兄,严肃的道:“我要出谷。”
“怎么,不行吗?”小眉毛一竖。
“行行行,怎么不行?只是,可有掌门的手令?”
“当然有。”方小染从怀中扯出一张纸,递给风师兄。
风师兄接过纸去,看了一眼满纸歪七扭八的大字,眉头抽搐数下。“小师妹,你的字还需好生练练。”
方小染见不能蒙混过关,转头,对着谷口做忧伤远目状。“风师兄,我有件很重要的事要去办。”
风师兄暗笑,心想你这丁点儿小人儿能有什么重要的事啊?表面却不敢流露出来,佯作认真的问:“什么事这等重要?说给师兄听听。”
方小染道:“你可知道,今天是知府大人上门听‘喜信’的日子?”
风师兄心中一凛,“防火防盗防师妹”的警报在心头拉响,疾速闪身,向后退出数尺,摆出随时逃逸的架式,警惕的道:“小师妹,我们不合适。”
方小染轻蔑的上下打量他一遍:“当然,你太老了。”
“哪有!人家才十八岁!”风师兄泪了。
方小染没功夫跟他纠缠:“风师兄,别耽误我功夫了,我得走了。”
“走不得!小师妹,那件事掌门会帮你摆平的,你犯不着逃婚啊!”
“谁逃婚了?爷爷说过,遇到困难,不能选择逃避,要选择面对。爷爷还说过,遇到困难,要自己想办法解决。我是去找解决办法的。”
风师兄忍住笑,问:“那你想到什么解决办法了?”
方小染双目囧囧有神道:“我要下山去捉一个相公!”
玩笑归玩笑,却是绝不敢放她一个人出谷,好言相劝着。方小染做出一个坏坏的笑:“师兄,你若不放我出去,我就把你跟师姐在后山做的那些事告诉爷爷。”
谷口已空荡荡的不见了小师妹的踪影。方小染闯关成功。
方小染沿着一条曲曲折折的林间小道往前走,一面走一面自言自语:“真是奇怪啊,为什么每次说‘你跟师姐在后山”,师兄们就怕的不得了?这难道是句咒语?回头问问爷爷。”
没过一会儿,透过树叶的缝隙,看到一名十岁左右的少年脚步踉跄的走来。他穿了一件金丝滚边的白袍,袍上污渍斑斑,有的地方还扯破了。却仍可以看出那件衣服原本价值不菲。乌发有些凌乱的覆在清瘦的面颊,脸上也脏兮兮的,一对清透如琉璃般的瞳仁却透着冷漠与坚毅的眼神。
这个少年如此特别,使得躲在枝丛的方小染怔了一下,一时间忘记了自己该干什么。她原本趴伏得不稳,直弄得枝叶簌簌做响,惊动了刚走到树下的少年。
他警惕的抬头看去,喝问了一声:“谁?!”
这一声大喝惊得方小染手脚一颤,顿时失去平衡,伴随着一阵哇哇乱叫,直坠到地上。
少年只觉眼前一花,一个粉团儿般的物件从上面掉了下来,定睛一看,一个七八岁模样的小姑娘趴在地上,鼻涕一把泪一把的。
他惊奇的后退一步,问:“你是什么人?”
“我身无分文,有什么好抢的?”
“我要抢人。”
……
爷爷遇到孙女婿
“我要抢人。”
……
玄天教的门前,摆了一溜大红礼箱。落月堂内。方中图与知府大人相对而坐,两人的笑容均有些僵硬 。
方中图心中已是微怒。他好说歹说,知府大人硬是认定了这门亲事,丝毫不肯退让。他脸上不动声色,藏在袖中的手指微微握紧了,就打算与知府大人翻脸。
拚上玄天堂在韦州的生意不做了,也绝不可能把小染许配给知府家的胖公子!银子算什么,孙女才是最重要的 。
此念一起,方中图一向温厚的表情渐渐转阴,嘴角浮出微笑,可是就连那花白的胡须也掩不住这个微笑的寒冷。嘴唇微动,就要跟知府大人直言不讳。
这时月落堂的门突然被推开了。方中图抬眼望去,只见一高一矮两个娃娃并肩走了进来。矮的是他家孙女方小染;高的是一个满身污迹却相貌清俊的陌生小子。
这小子是谁?
方中图眼角一扫,立刻察觉小染垂下的袖中藏有凶器!大吃一惊,担心孙女闯祸,急忙站起身来拦在知府大人身前,沉声道:“小染莫要冲动,不可伤害知府大人!”
小染眨眨眼,笑眯眯道:“小染怎么敢冒犯知府大人?小染久仰知府大人玉树临风,相貌堂堂,特来拜见!”
小染高声打断了爷爷的话:“我家相公对于知府大人的高大威猛形象也是仰慕已久,我特地带他来见见世面。”
“我家相公”四个字由她稚嫩的童音说出来,当真是诡异之极,知府大人大惊失色。方中图也是极为诧异,却是不动声色,目光闪动了一下,落在少年脸上。
“这就是我家小相公。”说着,藏刀的右手微微用力,袖中的刀尖隔着衣料戳了戳少年的腰间,以防他矢口否认。
“罢了,罢了!”知府的语调仓促怪异。
撒弥天大谎正撒得兴起的方中图听到他的语调异常,这才专注的看了知府一眼,却见他的脸色不知何时变得苍白,额头渗出冷汗,双手也微微哆嗦着,一对盯着少年的眼睛里有抑不住的慌乱。
方中图随着他的目光回头望去,只见那少年不动声色的站在那里,一对墨色眸子有着碎冰般的寒意,冷冷的落在知府的脸上。破碎的衣衫、脸上的污渍也掩不住身周突然迸发出的凛冽气息。
方中图微微一怔。
知府忽然站起来向门口快步走去,路过少年身边时特意绕道而行,头也不回的离开了,连道别的基本礼仪都忘记了。
看着知府几乎是落荒而逃的背影,方小染“乌拉”一声欢呼,一蹦三尺高:“坏人走了!庆贺!撒花!乌拉拉~”伸手扯住少年的袖子:“走,我赏你大馒头吃!”
少年看着方中图,没有动。
方中图冲着小染挥挥手:“小染,你先出去,我有话要问这位公子。”
方小染出去后,少年一撩袍脚,跪倒在方中图面前。
……
没过多久,少年就被横抱着从屋内出来,头无力的靠在方中图的胸前,双目紧阖。一直等在门边,想领着少年去吃馒头的方小染看到这一幕,吓得小脸发白,颤声道:“爷爷,是我把他弄死了吗?”
方中图道:“是他长途奔波过于疲乏,再加上饥渴交迫,刚刚昏了过去,快去叫你二师叔。”
方小染抖着腿儿疾奔着去唤来擅长医术的二师叔。
方中图将昏迷的少年交给二徒弟,自己随后唤了最亲信的弟子入室密谈。
当天下午,一骑快马离开玄天山。
两日后,有消息传来:韦州知府在赶赴京城的路上得了急病,暴毙身亡。
得到这个消息后,方中图松了一口气,却丝毫没有喜悦之情。他不是嗜杀之人,然而有些事却不得不为。
这世间诸多变故,方小染一概不知。她一直坐在客房里的一张脚凳上,缩成小小的一团,心惶惶的看着床上躺着的少年。他的脸已被擦得干干净净,安静的昏睡着,一动不动。她时不时的摸到床边,小手伸到他的鼻子底下探一探呼吸。
在某次她又爬过去探他的鼻息时,手指不小心触到了他凉凉的鼻尖。他的睫颤了一下,缓缓打开,目光带着久睡的混沌迷蒙,呆呆的落在她的脸上,久久的一动不动。
“你不会死吧?”
“你不会变傻吧?”
“你真的不会死吗?”
想到之前自己逼着他做她的“相公”一事,就觉得浑身别扭。虽然是情急之下的权宜之计,但想起来就觉得丢脸。还是趁早把他小子打发走,抹去她那一段不光彩的“婚姻史”为妙。
萝莉遇到童养夫
想到之前自己逼着他做她的“相公”一事,就觉得浑身别扭。虽然是情急之下的权宜之计,但想起来就觉得丢脸。还是趁早把他小子打发走,抹去她那一段不光彩的“婚姻史”为妙。
她跑去找方中图:“爷爷,你快让那小子走吧。”
“哦?他不是你的童养夫吗?”
“是你自己说他是你的小相公的。”
“我不过是借他用一用呀。”
“你是说,用过了就想甩了他?”
“对哇对哇。”不甩掉留着好干嘛?
“丫头,我们方家人不做那等始乱终弃之事。”
“爷爷,这个成语是什么意思?”
“我宝贝孙女的终身大事岂能胡闹?我很认真。”
“你怎么能让一个来路不明的人做我未来相公呢?我们连他的名字都不知道!”
“啊?!”
这几日方小染掌握的成语词汇量突飞猛进啊。
因为爷爷的“胡闹”,方小染狠狠发了几天的脾气,甚至到父母的灵位前哭了一场。爷爷却是空前的固执,丝毫不为所动。非但拒不收回成命,还将“方晓朗正式成为方小染的童养夫”一事在全教集会时正式宣布,并迅速传至江湖,有几个好事的友教甚至送来了贺礼。
方小染被爷爷的离奇举动搅得乱了方寸。她七岁的萝莉心感受到了莫大的羞耻。求人不如求已!只要把那小子赶出玄天教,就万事大吉了!
于是方小染气势汹汹的去找那小子。
“喂!小子!”叉着腰,凶巴巴的吼道。
站在院子里发呆的少年微微侧身,俊美的五官,玉白的肌肤,浅淡的唇色,眸色中带了不及掩饰的忧伤,带了蒙蒙水汽般落在她的脸上。
方小染只觉得仿佛刹那间被烟雨包围,不由的怔了一下。
因为身高足足高出她一大截,看着她时低垂了眼帘,长长的睫半覆了墨色眸子,眸色氤氲。玄天教的素袍布衣穿在身上,也掩不住骨子里透出的优雅气质。
方小染的嚣张气焰莫名的就被浇灭了。
刚刚她无礼的态度并没有激怒他。毕竟这些日子她总围着他打转,二人也颇为熟悉了。他非但没有生气,反而因为看到她跑过来,眼中闪动着愉悦的神情。
他微抬了一下眉,原本温和的眼神迅速的降温,冰凉凉的砸在方小染的脸上,使得她莫名的心慌起来,一时间居然有逃跑的冲动。
“我不打算走。”他冷冷说道。
“好。”他彬彬有礼的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继被爷爷打败之后,方小染又惨败给了方晓朗。
不过她并没有沮丧多久,毕竟是小孩子,很快就将此事丢在脑后。而且童养夫方晓朗很快就从她的视线中消失了。爷爷把他送到不知哪个友教去拜师学艺去了,说是为了“互相交流,共同进步”。
方晓朗的模样在方小染的记忆里很快模糊了,只隐约记得一个神态安静、眼神清冷的家伙。
随着时光流逝,年龄增长,她再也没有见过他,渐渐的就把他忘记了。
。。。
八年后的春日。
玄天教内一处精致的院落里,繁花点缀。一名少女站在院子当中,薄薄的浅红裙衫腰带束紧,勾勒得肩若削成,腰若约素。乌发盘成简洁的双螺髻,垂在肩头的散发编成数条细小的辫子,辫梢缀了豆大的珍珠,珠光映得肤色如玉。她左手捧着一本武功秘籍,右手探指作势,嘴里咕咕哝哝,有一招没一招的比划着。
偶然顺着招式抬起头来,那耀如春华的容颜,与满院繁花交相辉映。一对乌灵闪亮的眸子闪动着碎光,如玄天山中最清澈的泉水。
一招“风舞千叶”懒洋洋的探了出去,却没有按图谱收回,而是顺势变成了一个大大的懒腰。宽袖顺着胳膊滑下,露出两截凝雪皓腕。
方小染打了个大哈欠,看着手中的秘籍,发愁得眉尖都蹙了起来。这本令天下武林人士垂涎三尺的武功秘籍《绵绵千指》,在她的眼中,远不如一本艳情野史的小说好看。
院门外忽然跑进一名十一二岁的女孩,眼睛兴奋得闪闪发光,一路跑一路叫:“师姐,师姐!”
“小鹿。”小染笑眯眯的看着她。来人是与她最要好的小师妹,进教后也按本教的规矩改了姓名,叫做方小鹿。
“师姐,我们到后山看桃花吧!”小鹿欢快的说。
小鹿神秘兮兮的凑近,低声道:“有新意,有新意的很呢。今天可是人面桃花相映红哦~”
小鹿色兮兮的表情,使得方小染顿时起了好奇心。
桃花深处,传来愉悦的对话声。一个声音是方中图的,另一个声音像是来自一名陌生男子。只听那话音,就如山涧清泉水泠泠落入深潭,清幽悦耳。方小染和方小鹿借着花树的遮掩,小心翼翼的接近目标。
轻轻拨开挡住视线的花枝,向前望去。
待那个身影进入视线,方小染只觉得漫天花瓣落入了眼中,花香袭人,心醉如痴。
惊艳!
树上花瓣零星飘落,粘在他的发际衣襟,他也不去管,任其锦上添花,身周似乎环绕着淡淡烟霞,勾勒出不似人间的绝美画卷。
花痴遇到桃花
树上花瓣零星飘落,粘在他的发际衣襟,他也不去管,任其锦上添花,身周似乎环绕着淡淡烟霞,勾勒出不似人间的绝美画卷。
他与方中图聊着聊着,忽然像是察觉了有人在偷看,抬眼向这边看来。方小染见他目光微转,只觉得温柔的海扑面而来,几乎将她溺毙。下意识的,低头往后一藏,躲到密密的花后。
“师姐?怎么了?”小鹿问道。
“有暗器?!”小鹿大惊。
方小染听着小鹿的八卦,脑子里盘旋着方才不似人间的画面,只觉得三魂七魄安稳不住。待回过神来,拨开花枝想再偷看一眼,却已不见了袭羽和爷爷的影子。
“咦?他呢?”
小鹿答道:“走啦,就你刚刚发呆的时候。羽王爷是奉皇上之命巡视民情的时候,路过玄天山下,听人说山上桃花开的好,特意上山来赏花的。现在花赏完了,人家当然会走了。”
“不。”方小染答道,“是桃花运降临到了我的头上。”仰起脸看着漫天桃花,树上落下的花瓣轻擦过脸颊。
方小鹿远目:“师姐,欢迎你加入羽迷行列。”
晚饭时间。
玄天教的作息时间极其严格,行动要求整齐划一,一日三餐大家都聚在大饭厅一起吃,只有方中图开小灶,自己单独用餐。
大饭厅内,两个长长的饭桌分开了玄天教的两辈人,左边一桌坐的都是方中图的徒弟辈,右边一桌坐的是他的徒孙辈。各桌座次严格按照入教先后排序。
方小染就坐在右边一桌上。不过今天的方小染心思完全不在吃饭上。她兴奋的坐都坐不住,两眼闪着灼热的光芒,手里握着筷子,却根本不落在菜上,而用来在空气中挥动以加强语气:
师兄弟们扒饭的动作停滞了一下,默默的算了一下这道复杂的算术题,得出的结果是自己大约等于那人的一个脚趾甲盖。遂纷纷飞给她大白眼,然后继续扒饭。
众师兄弟:他的目光是龙卷风么?
众师兄弟:他的手指上是有剧毒么?
众师兄弟:连脚底板也有毒么?
突然砰的一声!众人吓了一跳,抬头看去,却见方小染已跳到了饭桌上,一手叉腰,一手指天,高声宣誓道:“他袭羽便是我的真命天子!我方小染发誓:非他不嫁!”
门口传来凉凉的答话:“你已是有夫婿的人了,在这里说非谁不嫁呢?”
方小染扭头一看,见是方中图背负着手站在门口。
她惊奇的问道:“爷爷,你说什么啊?谁是有夫婿的人?”
“你啊。你难道忘记你有个童养夫了?”
“你的童养夫方晓朗啊。你们的年龄也不小了,待我查个好日子,圆房吧。”
耳边传来某师兄的声音:“师妹,劳驾把你的脸从饭盆里 □,我要盛米。”
。。。
以方小染对老家伙方中图十四年的了解,知道他虽然对她很宠爱,小事上处处顺着她惯着她,但在大事上很有原则,甚至称得上固执,说一不二。比如说在她七岁那年硬生生认下童养夫方晓朗。
直觉的感到这次爷爷说出“圆房”二字绝不是在开玩笑。她数次溜到爷爷的书房前偷听,发现爷爷已经在安排把方晓朗从友教接回来的事宜了。
不,她是不会屈服于顽固家长的包办婚姻的。
几日后,一个月朗星稀的深夜,一辆马车小心翼翼的驶出了玄天教的侧门,沿着迷仙谷向谷外驶去。
接近谷口,守谷口的弟子闪身拦住了马车。
“车上何人?”
驾车的方小鹿笑盈盈道:“哟,今晚风师兄当值呀。是小染师姐,奉师祖之命,外出办事的。”
“请问是办什么事?”怀疑的语气。
车里的方小染沉不住气了,出声道:“办很重要的事啦,不要拦路!”
方小染“腾”跳起,整个人险些脱窗而出,怒道:“凭什么就不能把重要的事情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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