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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代武后.txt

2023年10月1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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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代武后》
作者:弥生凉
第001章 王府妻妾各乱象
萧安最看不上她姐景王妃的地方,就在于这厮太像个读书人家里的贞静姑娘,不似军权世家里的俏娇娘子上得马背拿的长/枪,有一身从不输给男儿的英雄气概。
当然,也正是因为如此,萧静才当上了景王妃,而不是像萧安这样,已年过十四却因在京中的名声颇为凶悍而无人敢上门为子求娶。
不过对此萧安也并不在乎,她自幼被外祖一家抱去培养,所在乎的事情无非一二,而母亲与姐姐便占其一,至于婚姻之事从不在她所关注的范围之内。
别人家不愿意娶,她还不愿意嫁呢,况有她阿姐这桩十分不美满的婚事之后,让她对婚事更加淡然。
齐姨娘是在宫中自幼与景王一道长大的宫女,后随着景王封王出宫建府就被景王之母淑妃赐予景王为大丫鬟,后被收入后院为妾,说是妾却因自卖身入宫为奴,身份低微,就是想提一提分位都难,除非哪一日景王登顶为皇了或是生育有功。
只是身份再低微的人,要能入主子的眼,也有说不得的好处,谁让这世道就是男子当权,就是一个小家,就算妻子在名义上与丈夫平齐,男人要真宠着谁,当妻子的为了贤良名声也无可奈何。
景王倒也没明着宠妾灭妻,这纯属自找麻烦,更怕朝臣们寻他麻烦坏他名声,但恶心人的事儿就做了一件。
齐姨娘已经被景王收入后院,按规矩自然就不能再与别的下人一般出门迎送客,毕竟是一王府邸,不差那么一个下人。
可偏偏这人就还是这般模样,穿戴行事一如既往,还当自己是景王身边的大丫鬟,说着王妃不管事不爱见人,王府里来了女眷,总要出来恶一恶心人。
关键是,外人也不知景王已经将人收用了,只恶心到了景王妃萧静一人,好似景王妃就是那般容不得小妾的捻酸妇人,外人还道景王敬爱王妃,不溺女色,沉稳持重当得大任。
也是自家姐姐竟是不计较,让这女人每日在王府里弄些上不得台面的阴谋诡计,毕竟王爷身边看重的大丫鬟,在主母不管事之下,跟一个分位都没有的妾相比,旁人却要高看管事的大丫鬟一眼,能动作的地方就多了。
萧安自来脾气都不好,见不得齐姨娘这幅假装卑躬屈膝的模样,又心存了为姐姐出气的心思,就道:“齐姨娘这般,我还当王府连个姨娘都养不起了,还得当个接引丫鬟赚那一月二两银子。姐夫也真是的,也不懂点怜香惜玉,可没见这么作践人的。”
骂女人不算本事,萧安要骂就往景王头上骂,要不是景王穷得连饭都吃不起了,又何必让自己女人出来抛头露面做下人的事情。
也亏得她阿姐心大,从来没把这人放在心上,要换了她,大不了闹出来好让外人看看景王是多荒唐的人,就算是自己名声有损已经是王妃了又怕个甚。
就景王那爱面的秉性,换她非撕了他的脸才叫好看。
齐姨娘自幼被卖入深宫当宫女,宫里的主子们各自有各自的依仗,就是宫女也分个三六九等,从最低级爬到王爷身边当了大丫鬟的,何种苦没吃过,心机自也不低,对萧安这般的轻视也并未放在心上。
萧安对她恶言恶语,无非是为王妃出气,连动手都没有半分,更不到生死之际,这一言半语的忍了也不会如何,因此并不打算回话,只低头示弱任尔横行便是。
就算是骂景王两句穷酸,然而事实摆在面前,景王穷不穷一眼便知,齐姨娘也不是那种得了便宜还卖乖之人。
那般不知轻重的人,早死在深宫里了。
萧安也不至于真跟齐姨娘这般的女人计较跌了自己身份,心里痛快了便熟门熟路的往王妃的院子而去,并未要齐姨娘带路责辱于人。
景王做下的恶心事,然而齐姨娘到底也是景王的后院之人,对自己这个姐夫,因带着天家血脉,还是得给两分颜面,更多得是为自家姐姐作想,免得景王以为是自家阿姐真是那般不容人的妇人,还心思阴毒怂恿自己胞妹去对付一个小小上不得台面的齐姨娘。
再者自己好歹是公侯嫡出,焉有真跟一介小妾闹气的道理。
齐姨娘看着萧安朝着王妃的院子里而去,随后与身边的丫鬟道:“走吧。”
虽两人穿着同等的一等丫鬟服饰,然而齐姨娘一转身间,很明显看得出跟着的另外一个丫鬟对她的恭敬。
“魏家被抄家灭族,萧侯爷在边关早有爱宠,还生得独子,如今她们的日子也没那么好过,姨娘又何必忍她。”那丫鬟跟着跟着就忍不住道。
齐姨娘不是受气的人,也曾经有人想要算计她,然而都被她狠狠反击了回去还让人神不知鬼不觉,因此见到齐姨娘对萧安的容忍,丫鬟十分不解。
萧安姐妹如今已经是秋后的蚂蚱,蹦跶不了几日了,自家主子虽面上只是个宫女出身,然而有勇有谋不说还得王爷看重常常歇在房中,跟面上光且还有个叛国罪名外家的王妃相比,谁优谁劣脑子清楚的都知道该如何抉择。
在丫鬟眼里,要王妃是个脑子清楚的,知晓自己目下的局势就该管好自己的胞妹,好好跟自家主子打好关系,而不是次次让萧安来欺负自家主子。
齐姨娘在花园里慢吞吞的走着,听见丫鬟这话并未出口说逾越,只轻声道:“如此便好。”
她的身份从一开始就决定了她的王府里的地位,不是没想过先筹谋出宫后再谋划其他的身份嫁入王府,然而她是景王身边一道长大的丫鬟,到底也瞒不过众人,最终还是继续当着宫女,且借着淑妃的手赐给景王让王妃不敢轻易动她才算是最安全的法子。
如今王妃外家出事,在娘家又借不得势于她而言才是最好的,她比谁都盼着王妃能够稳稳当当的坐在她头上面,也好过景王生母淑妃嫌弃王妃想要换一个娘家强横对景王有利却能轻易对付她来的强。
她是妾,连个名分都没的妾,然而王妃自三年前礼佛更不管事,连外人也少见,说句张狂的话,如今王府内院就是她一个人说了算,除了王妃身边的人动不了之外,其他人谁见自己不得弯下腰来。
只等着日后景王能登大宝,若是能得王府长子,就是皇后之位她也是有机会争一争的,又何必争这一时之气。
齐姨娘自认是个聪慧的,从来都将自己的野心藏得极深,就怕一着不慎满盘皆输。
然而野心这种东西,也从来瞒不过真正的聪明人。
萧安进了王妃的院子,只一摆手,自己带来的人几息之间便控制了整个院落。
景王妃萧静十分淡然地看着萧安的举动,回头进了屋子让人将女儿抱在了侧室才道:“妹妹今日怎的有时间来玩?”
其实不用问,只看萧安那脸色还尤有些难看,萧静便知道自己这个妹妹又为了王府里的那个小妾替自己闷气了。
为此萧静倒也劝过两次,然而萧安素来都是这般的脾气,见不得自己吃亏,到底也是为了她好,她也不再多说。
萧安再无状也无非是讥讽齐姨娘两句,并没跟外面小儿郎比武斗殴那般行事,比起齐姨娘的野心勃勃算不得事。
说起来自三年前外祖一家被判通敌卖国,景王与自己的耐心就越来越差,后来一次争执后将齐姨娘纳入后院想要膈应她,倒是让她无意中看出了齐姨娘的野心来,倒也不是一桩坏事。
要她说,齐姨娘这蹦跶出来却是正好,一个明面上对主母俯视耽耽的人,总比一个藏在暗处的强,这寂寞的后院总得要看些戏才好打发日子。
至于齐姨娘那点子野心,与她而言也不过是个乐子,就好似戏台子上排演的戏。
不过萧安边关长大,素来不懂后院中事,对于里面的弯弯绕绕从来不知,此回来见自家阿姐,也并非是无事闲谈,与她排郁解闷出出气甚的。
“阿姐可知父亲要回来了?”
萧安坐下后与自己倒了一杯清茶,随后才随口道。
与萧安不同,萧静对自己父亲南阳侯是有感情在的,她是南阳侯第一个孩子,在幼时也被南阳侯真心疼爱过,听闻此事难免有些动容,“果真?”
萧安却见不得自家阿姐这般模样,好似那男人是个好父亲一般,嘲讽道:“阿姐以为父亲回来是为何?”
萧静自然知晓萧安的话中之意,只垂下了嘴角,又是一副寡淡模样,倒是寻不到说辞来驳了萧安的话。
萧安也不跟萧静含糊,直言道:“林姨娘,不,林夫人在边关又立了一功,父亲在战报上为林夫人请了功勋,此回回京述职也带上了边关那一对儿女。”
她们的父亲南阳侯在十四年前在边疆小城里认识了一个姑娘,那位姑娘素有急智,后被她们父亲纳为姨娘,一直在边关伺候,生有一子,如今已十岁了。
至于那一女,为他们母亲送往边关的姨娘所生,那姨娘如今自早已作了古。
第002章 王妃果断惩姨娘
林夫人的来处,自是那位姨娘聪慧过人,数次替南阳侯出谋划策,让大庆朝守住了边疆,因此得当今皇帝高看一眼,便只是姨娘却也得破格封三品诰命,被称为夫人。
这天下人,除了京城之外,只知道守着边疆的南阳侯有一与国有功的夫人,自幼聪慧过人的儿子及素有善名的庶女,少有知道守在京城做为武官人质的嫡妻与二女。
就是侯夫人,如今也不过二品诰命,如今林夫人再立功绩,这三品诰命要再往上提,又置她们母亲于何地?
萧静开始转动着手中的佛珠,心中有了想法,轻声道:“说来林夫人还不曾向母亲敬过茶?”
当年南阳侯将林夫人纳为姨娘,就一直将人放在边关,从未将人带入京城过一回。
她们的母亲南阳侯夫人就算是心中再不满,然而夫君在外还需得人伺候,除了再送去了一个姨娘期盼着能分一分宠之外,也别无他法。
只得眼睁睁的看着那位姨娘陪伴在自己丈夫身边声名鹊起,从一个连名分都没有的姨娘变成了有诰命的夫人,将自己逼得一紧再紧。
更甚至于,眼睁睁地看着林夫人生下儿子,而自己孤零零的守在京中的空荡荡府中,看着那一对狗男女向着世人说着他们的恩爱。
萧安嗤笑了一声,偏着头道:“三年前外祖一家出事,父亲为避嫌没有为外祖一家走动半分,反而上书陛下严查此事,外祖一家因此被灭了三族。如今三年一到再入京述职却是带回了林夫人,大姐觉得林夫人这是来与母亲敬茶的?”
这是见她们母亲没了娘家,林夫人又有军功在身,想要逼宫来了。那个女人,可比王府里这位齐姨娘要有本事得多,也更要不好对付。
萧静手中的佛珠转得越来越快,嘴里却道:“母亲到底是他的结发夫妻,成亲二十余载,又育有二女。我还是三皇子妃,他敢与母亲如何?”就是爱疯了林氏,父亲哪来的底气敢与自家母亲和离。
“他又有什么不敢?”萧安反问道,“还有一事大姐恐不知晓,林家有姑娘入了宫。”
本转动得飞快的佛珠被纤细白嫩的手指掐住,萧静闭眼睁眼间情绪变化飞快,最后面色又趋于平淡,只心中波涛汹涌难以平静。
外祖一家出事,景王便逼她日益更甚,甚至到将器重的大宫女收为姨娘彻底掌控王府内院要逼她张口臣服的地步,要是南阳侯不再偏向景王,她的下场会是什么?
父亲偏爱林夫人十多年如一日,亲自教导他所出的儿子,自幼往军营里带,已然将此子当作继承人来看,然后林家的姑娘进了宫,她母亲的下场会是什么?
想通了这两点的萧静最后笑了起来,只捂着嘴不敢笑得太大声,随后眼睛里流出的泪水便打湿了双手,一滴一滴的落在了衣襟上。
她不得不承认,当年那个将她当作珍宝的父亲,早已经忘了她了,甚至打算毫不顾忌的牺牲掉她了。
萧静的哭声十分压抑,压抑到只见着眼泪一滴一滴的往下掉,却是半点不见哽咽,到最后连肩头的耸动都停了下来。
萧安知道,自己这个姐姐如今是念不了佛了,被逼到绝路的她们,总得要闯出一条路来。
“你想做什么?”流干了眼泪的萧静问道。
萧安拿出手绢轻轻替心疼的萧静擦干了眼,放软了声道:“我不过一介闺阁女子能做什么,也不过是盼着阿姐与锦绣能安安稳稳的活着罢了。姐姐与侄女活得安稳了,我们母女才得有一口气在。”
“安稳的活着?如今不是?”萧静跟着自嘲道。
萧安收起了手绢,在萧静耳边道:“姐夫若是一辈子没那个机会,姐姐觉得日后世子之位会是谁的孩子的?若姐夫有那么一个机会,日后皇后之位更甚太子之位会是谁的?”
萧静想起景王得野心勃勃,所有人都当她愚笨看不明白,然而却只有她自己知道,她是看得太明白了,才去念的佛。
景王一辈子是景王,世子之位许他只会愿意留给那位替他筹谋划策的齐姨娘之子而不是自己这个不愿替他淘力的王妃之子;景王要有机会当上皇帝,那么皇后之位轮到她的可能太低,太子许不会是齐姨娘的儿子,然而怎么也当轮不到自己生下儿子。
此回林氏女进宫,要诞下男丁,她不再有任何倚仗,面对野心勃勃的夫君,为了再得其他家族的助益,恐怕她的死期就更近了。
可她的女儿锦绣不过三岁,要没了生母,谁知道还会被怎么践踏,能不能活到成年出嫁?
萧静觉得自己其实也不是个看戏的,终究也得下场与人共舞,清了清心,便对着萧安温柔的一笑,“妹妹放心,该我的,我必然要拿住,任谁也抢不去。”
萧安来的目的达到了也不再啰嗦其他,起身道:“姐姐如今有了精神,也是大好事。只是王府的中馈不比侯府容易,妹妹就不打扰了。”
萧静难得起身送萧安一程,只一路言笑晏晏的将萧安说到了二门,再回头对着暗中监视自己的小丫头冷冷一笑,只将人吓得一跳,跑得飞快。
齐姨娘这些手段,也太小太下作了些,其实也并无半分用处。
到景王回府,从齐姨娘嘴里听说萧安今日上门之事,依然是先将王妃的院子清场,具体说的话,齐姨娘遵从景王的话并未打听。
景王往朝中想了想,倒是想明白了,“南阳侯过两月就要回京述职了。”
齐姨娘一听,先给景王倒了一杯人参茶,才温声道:“就是为了南阳侯,王爷也不该对王妃那么冷淡。”
景王只嗤了一声,“林夫人又立了一功,父皇还不知该如何封赏,南阳侯夫人娘家又出了事儿,如今侯夫人之位难保。王妃,王妃只好好的念自己的佛就对了。我若是待她好,指不得才是得不偿失。”
齐姨娘是知道林夫人的事迹的,听得王妃母亲侯夫人地位不保,就有些担心道:“林夫人是有大本事的人,又得南阳侯喜爱,这不是对王爷更不利?”
景王妃要是连父族的支持都寻不到了,损失最大的只会是景王,毕竟当年景王愿意娶萧静,冲着的就是萧家与魏家的兵权与地位。
如今魏家被平了三族,景王妃只剩下娘家,要娘家都不可靠起来,景王娶这个王妃就白娶了。
景王面上不显,笑着与齐姨娘道:“她没了助益才是最好,免得她有了底气端着王妃的架子欺辱你不是?”
话虽是这般说,然而齐姨娘也是知晓景王的抱负,若王妃真半分得力都无了,景王还没动手就怕就是淑妃都容不下要换一个更好的儿媳了,彼时换个主母她就算是再有本事又如何自处?
只是这点子心思,自不能与景王说,齐姨娘心里闷着事只说着别的话了去。
而在主院的景王妃得知景王依旧去的齐姨娘的院子,心下里也盘算开了。
她对景王要论感情,那是扯淡,也无非是当年皇帝赐婚她不得不嫁罢了,对于此她心中早有数,皇帝三宫六院七十二妃,皇帝之子自然也少不得有女人。
没谁天生想当人下人,如景王想越过太子,甚至越过皇帝,而齐姨娘不想当姨娘想要当王妃甚至是当皇后也不奇怪。
有的人有野心有实力,有的人空有野心常余恨,一直以来她都不怎的计较过,毕竟她是御赐的王妃,一个小小的宫女想要取代她的位置,也不是那么容易。
就是景王的野心勃勃,于她而言也不过是看一场好戏,他们的生与死和她何干?
只是这一回,她还得先将自己及女儿保住了,才看得这人世旁人的笑话。
景王妃的出手之快,在萧安的预料之内,在所有人的预料之外。
萧静再不得景王宠爱,自己带进王府里的人却没那么容易被人收买,又都是自幼习武的丫鬟婆子,大清早景王上朝,收拢自己的人打到齐姨娘的院子并不多难。
王府里的小厮守卫到底也进不得内院,景王妃只进了齐姨娘的院子里一扫眼,罪名便定了,“用器逾越,杖三十。”
用器逾越这个罪名不大不小,天下间的主子们不在乎就没事儿,在乎了就得出大事,何况还是在王府之中,更为注重规矩。
三十板子之后,齐姨娘就被血淋淋的丢在了院子里的石板之上,疼得晕了过去。
整个院子被萧静控制下来竟是连一只蚊子都飞不出去,更别说想出去报信的下人,让跟着齐姨娘的下人们有一时间惶惶然无计可出。
萧静知晓在景王回府前不将此事解决,等景王控制住了局面,她想要做的事就再难有机会,因此半点不停顿的,让嬷嬷抱着自己的女儿,让人拖着齐姨娘就朝着宫中而去。
景王府的下人们自不敢拦,毕竟景王妃身边的丫鬟婆子们都配有刀具,而景王妃的身份更是让他们在没有景王的命令之下不敢违背。
第003章 借事入宫解内患
景王之母为淑妃,皇后又健在,萧静头上其实算得上是有两个婆婆,但能为她主持公道的,却只有皇后一人。
谁让景王自入朝廷之后,就与太子在政见上颇有不合,数次与太子作对,自顾风光得紧?
整个皇家,估计也就皇后一系盼不得一直名声极好的景王出些篓子来。
皇后的召见十分快,在景王还没来得及下朝,淑妃还没打听到消息,景王妃萧静就已经带着出的气少进的气多的齐姨娘到了中宫。
萧静也并未多说什么,只将一长串钥匙与账本一摆,跪在地上求皇后给她一个公道,“儿媳从来不知,在王府里,儿媳的一句话竟比不上一个姨娘说的。也没想到御赐王妃,连王府半点主都做不得。儿媳嫁入皇家五年,自认没有用逾越之处,还请母后与儿媳做主。若儿媳真那般不堪,无法掌府上中馈,还请母后同意儿媳出家为道,为大庆祈福!”
这胡说八道倒打一耙的话,萧静说得太过认真,若是齐姨娘醒着必然要辩驳这是萧静自己从来不愿意沾手王府中事,并非景王不敬王妃。
然而齐姨娘昏迷着,景王在朝中盘算怎么抢太子风头,淑妃还在做着自己儿子又抢了太子在皇帝心中的喜爱的美梦,这王府中事最清楚的三人却只有萧静一人在皇后面前说话。
皇后信不信景王妃的,其实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件事于太子一系而言有何好处。
故,这事便是假的,皇后也得当真了。
等淑妃知晓萧静带着被打得奄奄一息的齐姨娘去了皇后的中宫,已是在萧静的一番哭诉完后。
粗粗装扮了一番的淑妃心急如火的赶到皇后宫里,却到底也还不及。
景王妃萧静已经将该说的说了,该上眼药的也上了。
淑妃到底是慢了一步,没机会阻止景王妃那张嘴。
皇后与淑妃之间,关系算不得多恶劣,只不过儿子之间的争斗,让两个女人之间自然也有敌意。
不想当皇后的妃子不是好妃子,淑妃亦如是。
淑妃急急忙忙进了宫殿拜见了皇后,偏头一看一身血淋淋的齐姨娘,只捂着胸口差点没出过气来,却因在皇后宫中不敢对跪在地上哭泣的儿媳如何,只得狠瞪一眼之后回头与皇后道:“娘娘慈悲,齐姨娘这模样实在有碍雅观,不如先请御医来将人伤口治一治了?也免得污了娘娘的宝地。”
到底是自己自幼选给儿子伺候的人,不只是自己的眼线,对于齐姨娘的聪慧淑妃也是满意的。要人没了,再挑一个能得儿子真正喜欢,愿意亲近的何其难,作为母亲最怕的也不过是唯一指望的疏离。
皇后也不想齐姨娘死在自己宫里晦气,便打发了宫女去寻太医,又让人将昏迷不醒的齐姨娘抬去了偏殿。
“淑妃,不是本宫爱看热闹,只是这一桩官司,也是你的儿子儿媳闹出来的笑话,到底也要由你这个生母来断一断才好。”皇后将萧静哭诉的事情说了一遍。
“也是到了今日本宫才知道,堂堂景王妃,竟然连王府的主都做不了。王府的中馈却是掌握在一个姨娘手里,想来景王是对陛下指的婚不满了?”皇后沉声问道。
淑妃自然不能应,这萧静当年还是自己千般算计才求得的皇帝与皇后赐婚,选的就是萧静的家世与性情柔和,哪里知道今日萧静竟然闹出了这般大的动静,性情可半点不见往日的恭顺。
这般动作之快,快到不论是谁都来不及拦下,哪还有贞静可言。
“娘娘冤枉,臣妾当初亲自挑的儿媳,自然是喜欢的,哪有不满?”淑妃看了一眼萧静伏着的背影忙辩驳道。
当年看中萧静舅家与娘家实力,千辛万苦为自己儿子求娶,要说实话淑妃对一向知礼的萧静是没有任何不满的,就算是外祖家被灭族出了事儿,不是还有娘家可依。
所以对这个儿媳妇,在彻底没失去娘家的支持之前,淑妃都要拢着心才行,景王妃可不是齐姨娘那般身份的女子可比的。
“没有不满,就让身边的宫女去作践一个有品阶的王妃?”皇后自然不会放过这个训斥淑妃的机会。
“如今景王妃说要出家,你若同意,我便与陛下去说!好让陛下再为景王指一门满意的亲事来也未尝不可。”皇后一脸讥讽道。
“本宫执掌凤印数十年,唯有今日方知,原来正室还比不得一个妾侍!景王自幼得名师教导,果真是好教养!”皇后一甩袖,猛拍桌子,一脸震怒。
淑妃顿时跪了下来,与皇后道:“禀娘娘,齐姨娘自幼与三皇子一道长大,有些许感情想必是难免。三皇子年幼不知事,偏爱妾室,妾定会为儿媳做主,不让皇家蒙羞。”
皇子偏爱侧室并不要紧,爱慕美色本就是男人本性,然而让妾侍行正妻之责,就是是非不分,德行有亏,教养不行了。
淑妃与三皇子都是野心勃勃之人,一心想要个好名声,又岂能认了宠妾灭妻,不顾体统礼教这个罪行。
皇后一出口就往三皇子身上泼污水,淑妃是万万不认的。
皇后只冷冰冰地看着殿中跪着的人,道:“不知淑妃欲如何处置此事?一府之主,五年不得掌中馈,不知道的还以为淑妃在府上被景王供奉着呢!”
王妃掌不了中馈,自然是上面有辈分更高的顶着了,景王再往上的辈分就只得是他亲娘淑妃,然而陛下还活得好好的,淑妃焉能入住王府?
皇后这般说,让一向谨慎的淑妃后背起了层层凉意,渗出的冷汗将衣服都湿透,连忙辩驳道:“臣妾不敢!王府中馈自然要由王妃做主,府中也是因王妃这几年礼佛才交予旁的管事罢了。”
前两年可以说是萧静新嫁娘,不懂王府中事,需要宫里出去的嬷嬷们指点,况王府有长史在,所谓中馈其实也就那么回事,再加上萧静入门几月便有孕在身顾不得中馈事,这后三年萧静自个儿去礼佛连外人都不愿意见了,又哪能把中馈之事怪在景王身上。
景王妃这不知发什么疯要动齐姨娘,然而淑妃却是不想让自己儿子名声有损的。
这话皇后也不知信还是不信,但也知晓在这种内院小事上给景王下绊子也不过尔尔,就放过了景王,道:“那淑妃又打算如何处置那位齐姨娘?要说皇子乃天子之子,自出身便为天下君子表率,焉能被妇孺左右?要说景王自幼与太子一道承名师教导,本性自然不坏,这过份看重情义,有所偏差也是难免。”
这左一句右一句的,都是顺着她将一切错处往齐姨娘身上推了,倒是寻不出皇后这话的错处来。
可淑妃哪不知道自己儿子对齐姨娘的看重,也自然知道两人的情义瞒不过皇后,皇后这是想要借一个女人的死来看有没可能废掉自己的儿子。
想着自己辛辛苦苦养出的儿子,好不容易在朝堂上站稳了脚跟,有了好名声,就算是那个宫女自幼得自己喜欢,是个能谋划主意的,但与儿子相比,又岂能让自己儿子因儿女私情而断了前程?
皇后要离间自己跟三皇子,淑妃也值得咬牙认了,“这般挑唆主子不敬主母的贱人,自当赐死!”
跪在地上的萧静听得此言,只翘着嘴角露出一分讥讽的笑意,瞧瞧这些张嘴闭嘴就能断人生死的贵人们,心又凉了两分,将头埋得更低。
而皇后达到了自己的目的,自也不会再抓着不放,就与萧静道:“景王妃可是见着了,就是淑妃娘娘也是站在你那一边的。何况本宫,自然不会见得那些宠妾灭妻的伎俩!”
淑妃想要皇后之位,想要自己儿子取代太子,简直就是做梦,这也是皇后想对淑妃的警告,别以为她不知道她们母子俩那些动作,不过是没出手罢了。
“多谢母后主持公道,”萧静闻言重重磕了一个头,继续编造道,“只夫君素来偏爱齐姨娘,更因此数次无故责难与儿媳。今日母妃要处死齐姨娘,儿媳自不敢多嘴,然而只怕回府被夫君一怒之下仗杀,还求母后赐我两位嬷嬷,以卫儿媳!”
胡说八道多了,景王妃觉得自己说的都好似真的一般,脸上的凄惨意更重。
她从来不知,自己的儿媳竟是这般人,只为了个姨娘,却是要把自己儿子往死里去坑,当初她到底瞎了什么眼,才看中了这人?
可皇后是景王的嫡母,她偏还不能插嘴,阻拦不得!
萧静恍若未闻,只继续磕头与皇后道:“母后乃天下妇人之表率,品德高洁,儿媳有女锦绣,虽年幼却多倾慕母后威仪,还请母后垂怜。”
这是不只同意皇后送探子进府,还将自己的女儿送给皇后为质,淑妃被自己儿媳的糊涂气得一时换气不及,顿时晕倒了过去。
第004章 内患已除御外敌(一更)
皇后看着萧静这般做法,心中倒不见多高兴,多的却是悲悯,只深深叹了一口气,又高声道:“来人,将淑妃扶下去,请太医。”
自有宫女进殿将淑妃扶到了偏殿,皇后这才起身走到萧静面前,轻声劝道:“你这又是何必?”
跟自家夫君为敌,日后在王府中的日子又哪好过,就算是景王顾忌着外面的名声面上不敢与景王妃如何,然而这世上磋磨人不让外人发觉的法子又哪少过。
景王妃萧静,性情到底是太过刚烈。
萧静抬起头来,惨然一笑,“母后,儿媳是无路可走了。今日齐姨娘一死,景王恐是再也容不下我的。儿媳本是高门嫡出,不敢有辱身份任由卑贱之人践踏,如今也唯有锦绣一女放心不下,还求母后垂怜!”
说完这话,萧静又直接在地毯上砰砰砰的磕头起来。
皇后皱眉,“不过一个姨娘,就是自幼一道长大的情分,何至于?”
三皇子野心这般大,怎会真因一个姨娘而对自己有助益的皇子妃如何,就是日后君临天下也得看三皇子有没那个运道。
要三皇子景王真那般昏聩,也不用她与太子视之为敌了。
萧静哪会放过这个难得的机会,泪流满面道:“母后有所不知,儿媳自嫁进门五年,从不知齐姨娘所住之处,只今日去看,才知竟与王妃所住正院一般,府中上下奴才皆听她调遣,内室摆设比王妃正院更甚。这般折辱,儿媳断然不敢再活的!”
她乃高门嫡出,见多了这京中家境好坏地位高低的女人们,除了如她外祖母那般只会上场杀敌的妇人,对于精致的东西,鲜少有不喜的,齐姨娘再心机深沉,那份野心勃勃不也冲着这天下富贵而来,藏得再好也能让她抓出把柄来。
皇后听到一个妾侍的院中摆设竟然敢比王妃了,心中又有了想法,只将人扶起来道:“竟是这般没有体统,景王妃只管放心,今日之事我这个做嫡母的自要为你讨要一个公道!”
“来人,去请陛下散朝后来这一趟,说是本宫有急事要说!”皇后快声道。
有宫女应声而去,萧静又道:“还请母后派人前去王府,将齐姨娘的院子围起来,好证明儿媳并非不容人,实在是无法再忍下去。”
萧静本留了自己的陪房守着那院落,然而到底比不得景王自己的人,等王府的长史反应过来,也怕到此时已经抵挡不住了。
要景王外院的人将齐姨娘院子里的东西撤了藏好,今日就得是她胡搅蛮缠,有失皇家体统,这个局她早就设好了,万不想在这最后一刻功亏一篑。
皇后自然愿意坐实三皇子的罪名,便传旨让身边的太监带着宫中侍卫浩浩荡荡一行去了景王府。
这消息传到南阳侯府之时,南阳侯夫人眼底有哀意,“当初若不是有指婚,你姐姐如今何必受这些苦?”
静安坐在一边,并不难过,只与自己母亲道:“母亲放心,只今日之后,姐姐再无性命之忧。”
南阳侯夫人却道:“如此与景王撕破脸,与你姐姐有什么好处不成?纵使性命不忧,日后只怕你姐姐更难过。”
萧安扯着嘴角,眼神里露出的冷硬不似十四弱女,“就算是如今阿姐忍让了又如何?只怕日后他成了事儿,也便宜不了阿姐。母亲想让阿姐日后从妻为妾受那般折辱?”
皇子妃不一定能成皇后,终究还是要看继位的皇帝怎么想,然而萧静将景王这人看得太过明白,就知道日后景王就算是成事儿,自己许也当不成皇后,要执意被朝臣们立为皇后,也怕活不长久或者一辈子无嗣。
只之前觉得自己有娘家在,只老实本分或许还能有安身之处,如今娘家连自己母亲地位都不稳了,那点子的底气自然消散无影。
人总得为自己寻条活路的,就算踩在万千人的尸骨之上。
所以,萧静动手快、准、狠,直接与景王撕破了脸。
见南阳侯夫人摇头,萧安又道:“如今阿姐向皇后投诚亦有好处,至少将自己与锦绣护住了。只要太子一日还是太子,皇后一日还是皇后,阿姐与侄女儿就不会有事。何况,陛下待太子与娘娘到底与那些妃子是不同的。”
废了三皇子,萧静与锦绣郡主才能真正的活得安全,且还能从夺嫡的漩涡里抽身,即便日后娘家靠不住了,景王妃的位置也安安稳稳的在那坐着谁也撼动不了。
如今自家母亲地位不稳,萧安要的,一直都是先将自家阿姐放在最安全的地方。
不过景王再无状,却也是皇帝的儿子,景王妃进宫告状,也不可能真把事情闹到皇宫外来,让臣子们私下里笑话,明里上书博个美名。
只不知为何,景王妃却是当着皇帝的面求了恩情救下了齐姨娘的命,而景王自然是被皇帝训斥,禁足三月,让他在府上闭门思过。
三月不上朝堂,其实也不算得大事,到底皇帝也是真心疼爱这个儿子,舍不得真的惩戒,至于受委屈的儿媳,又不是公主有天家血脉,其实皇帝并不是那么关心。
至于锦绣郡主,因为景王妃执意,便被放在了皇后身边教养。
皇后只得一子,下面孙辈里也并没有郡主,因此对听话乖巧的锦绣也算得上疼爱。
不说别的,就冲着景王妃的这份破釜沉舟一般的投靠,皇后都要将人护好了,好对得起景王妃给景王恶心的这一回。
萧安后听到这些消息,心里松了一口气,自己的阿姐自己了解,不会将齐姨娘随便留下的,总归是在后面有大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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