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珠玉太子妃.txt

2023年10月1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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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珠玉太子妃》
作者:骨生迷
☆、第1章 昏倒
第一章
下过雪的午后,难得的有了个好太阳,雪还没来得及融化,比起前几日的大风大雪,一时倒是暖和不少。
学士府廊下此时站了几个体面的丫鬟小厮,井然有序地排成两列,似乎正在候着什么人。
一辆官宦人家的常用的香色软顶马车缓缓地从街口驶近,马铃叮当,马车踽踽,车辕上只坐了一对老夫妻。这京城里遍地官宦,稍有派头的,哪个出门不是前呼后拥。只这马车主人的阵势,里头坐着的就不像是什么特别体面的人物。
站在众人最前头的大丫鬟半夏定睛看去,确定来的正是他们等的那位,便不动声色地对着身后的小丫鬟打了个手势。
小丫鬟也算机灵,脖子一缩,脚尖一转,加快步伐绕进府里去通报了。
那马车慢悠悠地走了半条街,终于在门口停稳了。
半夏领着人站到车旁,帘子撩开,里头下来一个二十来岁的女子,天青色的褙子,水绿色的月华裙,头挽随常云髻,发上除一只成色上好的碧玉发钗,再无其他其他半点装饰。面孔倒是生的十分白净,但也仅是清秀之姿,并无惊人绝艳之容。
这学士府的下人都不是家仆,大多是府邸建成后找人牙子买的,许多人身上还带着一些散漫的习性,惯是会拜高踩低的。
眼前这女子看着就不显富贵,不像什么得势的主子,可他们却不敢在她面前造次。
“姨姑娘,路上累了吧。”半夏伸着手背,让她搭着自己的手背下了车。
姨姑娘卢青兰不置可否地“嗯”了声,然后环视一周,见来接自己的都是老太太身边的人,一时也有些好笑。
这学士府的主人,大学士叶檩,是她的堂姐夫。她堂姐卢氏,是叶檩的原配,几年前生养双胞胎的时候亏了底子,一直没调养好,生小女儿的时候身子每况愈下,最后生养过后就没养过来,小女儿才过周岁,她就去了。
卢青兰是卢家的旁支所出,命也不算好,幼年时跟着家人外出,马车翻了,没了一双父母。卢家嫡系老爷看她可怜,就把把她养到了自己膝下,反正他们家拢共就一儿一女,倒也让两个小女孩从小有个伴。
卢氏走了以后,卢青兰主动请缨要进学士府。卢家两老养了她这么多年,早就跟亲女儿没什么差别,也不图什么荣华富贵,就想让她出去当平头正脸的当家娘子的,怎么舍得就这么让她进府。
卢青兰外柔内刚,性子倔强,且不说她跟卢氏这么多年姐妹情,光是他们家对她的恩情,她是说什么都得帮着故去的姐姐照看那三个孩子的。做妾也好,当个无名无分的偏房也无妨,她就是不放心那几个孩子。
不过也确实是他们把事情想得太坏了,叶檩读了十几年的圣贤书,也不是什么衣冠禽兽之辈,明白岳家的不放心,因此只把卢青兰当座上宾,让她这个小姨子在小女儿身边住着,从未越雷池一步。
卢青兰年纪不大,性子却比温吞吞的卢氏厉害很多,进了府没多久就立起来了。
这家的老太太就很喜欢她,当然她也很喜欢原来的卢氏,只是卢氏性子温吞得有些软弱,让老太太有些恨其不争。
一行人绕过影壁,见到了一个正探头探脑的小丫鬟。
卢青兰认得这是她那外甥女的贴身丫鬟连翘,脸色这才好些。总算,她回娘家一个月,她那小外甥女还没把她这姨母给忘了。
连翘十多岁,但人十分聪慧会来事儿。她想着自己人小个子小,若是跟着外头那些人一起等着,姨姑娘不一定会一眼瞧见自己,而且府里都说姨姑娘这次回娘家,是因为跟她们姑娘置了气,她怕姨姑娘故意当看不见自己,她人小也挤不到她跟前。
站在这影壁后就正好,来人一眼就能瞧见她,想当看不见都不行。
“姨姑娘可算回来了,咱们姑娘可整天念叨您,让奴婢天天在门口等着呢。”
小姑娘鹅蛋脸,大眼睛,十分的讨喜,一脸讨好的笑也并不惹人厌。
卢青兰微微笑了笑,说:“亏得润润没忘了我。”卢氏所生的姑娘小名润润。
连翘忙道:“您说的这是哪里话,咱们姑娘从小在您手里抱大的,她什么样的性子您能不知道?”
提到自己疼到心尖上的小丫头,卢青兰的脸上才真正带了笑,“润润眼下在哪儿呢?”
连翘顿了顿,为难下,也不敢隐瞒,只得老实道:“在夫人屋里学规矩呢。”
卢青兰的脸便又挂了下来。
连翘嘴里的这位‘夫人’,乃是当朝的敬安郡主,当今圣上的堂妹。早些年叶檩金榜题名,得了这位的青睐,这位就去太后面前求了懿旨赐婚。
当时叶檩已有发妻卢氏,伉俪情深,卢氏更怀有身孕,断断不可能停妻再娶。最后还是圣上从中调和,既不拂逆太后老人家的脸面,也兼顾叶檩夫妇,把敬安郡主赐做平妻。
说起来,卢氏性子虽然温吞,可身子倒不是纸扎的,若不是孕期因为这事儿受了气,也不会早产下一对双胞胎后,整日忧思忧虑,伤了底子。
卢青兰虽然没在孩子面前说过这位郡主的坏话,可也希望孩子们能辨是非,知善恶,光是这位郡主明知人家已有怀有身孕的发妻,还去求旨下嫁这桩,他们就该明白她绝非什么善茬。
若不是有这位立在学士府后院,卢家人也不会担心卢氏的三个孩子不能平安长大。
上个月,宫中传来消息,皇后要于这个月宴请百官家眷。
老太太也是怕孩子们不懂规矩,冲撞了宫里,就让几个孩子都跟着敬安郡主血几天规矩。没成想,他们润润开始不甚情愿地去了几天以后,就一点不情愿的意思都没了,每天早上用过朝食就去,用过夕食才回来。卢青兰不好说她什么,只每天问清楚她去那里干嘛,知道她每天都过得很是充实,她也只能每天自己跟自己生闷气。
本来老太太是让他们学上个三五天就好,偏偏他们润润跟着了魔似的,见天地往那里跑。后来卢青兰让她别去了,小姑娘自己却很有想法,还跟她顶嘴来着。
这着实让吕青兰生气了一把。自己手里抱大的孩子,竟然亲近起那个毒妇来!
也因为这件事,府里才有了姨甥俩闹不和的传闻。
半夏在旁见势头不对,见缝插针地道:“姨姑娘先去老太太屋里坐会儿吧,咱们老太太可念叨您许多天了。刚奴婢已经让人去回禀了,想必此时她老人家已经在等着了。”
她这样说了,卢青兰便去了老太太那里。
乍暖还寒的初春,老人家受不得冻,屋里还熏着碳。不过老太太虽然年纪在那儿,精神头却很好,一头灰白的头发梳得一丝不乱,一双眼睛也十分有神。见了卢青兰,老太太便转头对着大儿媳苏氏说:“瞧这丫头回去了一趟,脸盘子都养的圆润不少,怕是没少在家里编排咱们府里伙食的不好。”
叶檩行二,上头还有个大哥。只是这位大哥在文墨上不很在行,后来从了商,供养弟弟进学。叶檩发达后对大哥大嫂也是敬畏如昔,一家子感情依旧要好。
苏氏也是个商贾之女,虽然身上难免有些爱计较,爱盘算的小毛病,但总的来说,还是个十分得体的人。
此时听婆母这样调笑卢青兰,苏氏便和着她说:“我看咱们青兰的脸色确实好看了不少,江南的水土可真是养人。”
卢青兰给她们见过礼,笑道:“老太太这话说的我都害臊了,在家里惫懒了些,这才养胖了。”
叶家大房里有两个姑娘,卢氏所生的姑娘行三,闺名珠玉,小名润润。刚年过六岁,人如其名,珠圆玉润,白白胖胖,一双大眼睛忽闪忽闪的,像个白玉团子般的可爱。家里大人瞧了没有不喜欢的。
提到润润,老太太便问起半夏说:“润润人呢?喊她过来见见她姨母,平时尽在我这儿念叨了,怎么她姨母回来了,她却不见人影了。”
半夏便把路上听到连翘说的话给老太太回禀了。
老太太听完,也是气不打一处来,她喜欢原配卢氏,对后来的敬安郡主自然是瞧不上。而且敬安郡主那人,看起来对人虽然平和,实则也是个傲慢脾气,看谁都像是俯视一般。老太太丈夫死得早,四十岁就守了寡,要强了一辈子,没想到临老家里来了个‘活菩萨’。
“把润润喊过来吧。”老太太吩咐半夏道,“就说我说的。”
半夏垂首应下,刚要出去,就听到外头有人脚步匆匆地撩开皮帘子跑了进来,她正想训斥,那小丫鬟已经急急忙忙地跪下开口道:“老太太,刚郡主那头的人传话,说是咱们三姑娘昏过去了,怎么叫都叫不醒呢!”
☆、第2章 饱了
第二章
才六岁大的小人儿,居然就给弄昏倒了?!
老太太一个激灵就坐了起来,“好好的孩子,怎么说昏倒就昏倒了?府里的大夫呢?可喊过去瞧了?”
那小丫鬟只道:“郡主那的人只说了这些,旁的也没交代了。”
老太太扶着半夏就要站起来,嘴上没说,心里其实怪埋怨的,好好的孩子在她那折腾得昏过去了,这不就是欺负他们润润上头没个母亲嘛?!
卢青兰也是心急火燎,恨不能生一双翅膀直接就飞过去。
不过老太太年纪在那里,骤然从屋里出去,肯定是要穿戴一番的。卢青兰也不好催促什么,和苏氏一起给她穿戴好了,三个人这才一起去了敬安郡主的院子。
等他们到的时候,敬安郡主的屋里已经站满了人。
卢青兰眼尖,一下子就发现润润身边的丫鬟除了连翘以外,居然都只站在了屋外,虽然都是一副担忧的模样,可主子都在里头不省人事的躺着,这些丫鬟却连身都近不了,还谈何护主?!
老太太也不昏聩,看到那几个战战兢兢的小丫头就气不打一处来,手里的拐杖重重地往下一杵,冷着脸进屋去了。
屋里的人就更多了,里三层外三层的。见了老太太众人纷纷退开了。
敬安郡主此时正跟大夫在交谈什么,见了老太太来了,还是半屈膝见了礼。
老太太二品诰命在身,敬安郡主仪仗二品,说起来两人在品级上还是平起平坐的。只是敬安郡主是宗室之女,金枝玉叶,对皇室意外的人不行礼也说得过去。她能给老太太行半礼,自己觉得已经算是给了老太太极大的脸面了。
老太太也没空管她,竞直走到床榻边去看孙女了。
床榻上躺了个穿着象牙白中衣的小丫头,雪白圆润的脸,闭着眼睛安安静静躺着,锦被下是她微微隆起的肉鼓鼓的身子。
看起来跟平时没什么差别,可老太太却觉得心疼坏了,他们润润的脸一直是跟小苹果似的,又圆又红润,什么时候有过这样惨白的脸色了。
卢青兰在一旁也是看的揪心不已,不过以她的身份,还不足以质问敬安郡主什么。
老太太坐在床头,把润润从头到脚都摸了一遍,确定只是除了脸色难看以外没有其他伤口,这才转头问起敬安郡主道:“我们润润好好的?怎么忽然就昏倒了?”
敬安郡主道:“刚才润润在我这里学规矩来着,也不知怎么的,忽然就倒下去了。”
老太太自然不信她的话,眼睛一转,看到站在敬安郡主身后不远处的站着小小身影。不是别人,正是敬安郡主嫁人后生的唯一一个女儿,叠名蓁蓁,比润润小一岁,是府里最小的姑娘,行四。
老太太虽然不喜欢这个郡主儿媳,但对自己亲孙女还是另当别论的,于是便缓和了脸色,对着蓁蓁招了招手道:“蓁蓁,到祖母这儿来,祖母有话问你。”
叶蓁蓁人不大,跟她娘学规矩倒是学了很多,因此显出与年龄不符的沉稳。她信步上前走到老太太身边,恭声道:“祖母,您问吧,蓁蓁不敢隐瞒。”
老太太便柔声问道:“你姐姐向来跟你要好,你跟祖母说说她这是怎么了。”
叶蓁蓁眼神毫不躲闪,坦然道:“祖母,跟娘亲说的一样,今天跟平时无二,用过午饭以后润润一直跟我在一块儿学走路姿势。咱们才在屋里走了两三个来回,她说头晕,娘亲让她歇一歇,她刚往旁边走了两步就倒下去了。”
老太太点点头,轻轻拍了拍她的背,“还是咱们蓁蓁说话有章法,祖母知道了。”
敬安郡主知道老太太是把床上那个疼到了骨子里,也难怪她这时候说话夹枪带棒的。
恰好外头的大夫也开好了药方,让人先送进来给老太太过目。
老太太也是书香之家,外祖更是精通岐黄之术,位列当时宫中御医之首。传到她这辈,不说精通,寻常药方还是能看懂的。
那方子开的都很简单,尽是些补血补气的滋补药材。
老太太一看就不干了,他们润润是全家娇养着长大的丫头,每天活奔乱跳的,怎么眼下都需要吃补药了。当下就把大夫喊进来问话。
那大夫是学士府养在府里多年的,一问一答也十分有章法。
老太太也不兜圈子,开门见山地问:“尽是些补血补气的东西,怎么看怎么都是气血两虚的人要吃的东西,什么时候我们润润也需要吃这些了?”
老太太手里的拐杖重重的往下一杵,不怒自威。那大夫在学士府多年了,没理由在这上头说谎话。她忍着怒气转而问起敬安郡主道:“润润这段时间都在你这里用饭?如今竟饿的昏过去了?”
敬安郡主之前已经简单地问过大夫,大概也知道一些,此时也是百口莫辩。
润润跟她本来就不亲,虽然生活在同一座府里,抬头不见低头见的的,可两人绝对说不上亲近。那丫头最近在她这里用饭不假,可她又不知道她每顿吃多少,就按照自家蓁蓁的饭量,给她准备一样的吃食,每次还都问她‘吃饱没’,那丫头可是每次都说‘饱了’的啊。
老太太看她的眼神越来越凶厉。敬安郡主却心中苦笑,继而垂首道:“是儿媳照顾不周,让润润受苦了。”
老太太冷笑连连,让卢青兰把床上的润润用被子一裹,抱在怀里,“郡主这儿的饭食,我们润润这样的小丫头消受不起,这就带回去了。郡主往后就只需把自己会的那些教给蓁蓁便是。”
然后也不管敬安郡主的反应,让半夏拿过备着的大氅给润润一丝不苟地裹上,只露出一个胖乎乎的小脸,就这么带着人回去了。
敬安郡主在这么多人面前吃了挂落,面上自然不好看。老太太一走,她也沉下脸来,把其他人都赶到外间去了。
回到老太太屋里以后,卢青兰没让丫鬟动手,自己亲自把润润放到床上。这一路都是她抱着润润过来的,从前沉甸甸的润润居然轻了不少,把她给心疼坏了。
按府里大夫说的,之前已经有丫鬟给润润喂过一次米糊。
老太太担心她一会儿醒了肚子饿,就让人去厨房传话,让人给她做了平时喜欢的桂圆红枣粥。
安排妥当以后,老太太和卢青兰一个坐在床头,一个坐在床沿说话。
苏氏没处坐,就站到了老太太身侧,方才在敬安郡主那一直没敢吱声,这时也忍不住心疼道:“咱们家的孩子在自己家给饿昏了,说给外人听外人都不信。”
看着床上紧闭着双眼的润润,卢青兰又是愧疚又是心疼,“早知道润润在那儿过的是这样的日子,我说什么都不会让她过去。”
老太太虽然也觉得卢青兰不是那种小心眼的人,此时听完她解释才真正放下心来,“那人呢?可带回来了?”
卢青兰回道:“嬷嬷年纪大了,走的慢些,我心里记挂着润润就轻装简行地先回来了,他们一行人估摸着再有个五六天也该到了。”
老太太点点头,“还是你想的周到,以后多放个懂规矩的人在润润身边,我也放心不少。”
两人正轻声说这话,床上的润润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醒过来了,正睁着乌溜溜的眼睛,一声不发地听她祖母和姨母说话。还是苏氏在旁眼尖,先给发现了。
看到大家都看向自己,润润先是甜甜地笑了笑,一张脸都生动起来。
老太太爱她爱的不行,点着她的鼻子说她:“我们润润怎么傻了?醒过来了话都不知道说了?”
润润努了努鼻子,继而裹着被子拱到她祖母身边,亲昵地把头半靠在她怀里,撒娇道:“我看祖母和姨母在说话嘛,还以为是做梦呢。”小丫头声音软软糯糯、还带着鼻音,撒起娇来让人觉得比吃糖还填。
说着话,被子底下的小手却已经伸悄悄过去勾住了她姨母的裙摆。
看孩子醒过来没有异常,卢青兰也跟着她笑,然后把自己的手搓了搓,确保搓热了,也放到被子里握住了那只软嘟嘟的小手。
润润笑的更开心了,圆溜溜的眼睛忽闪忽闪的,又蹭了蹭她祖母,“祖母,润润饿。”
老太太“哎”了一声,赶紧让人把准好的桂圆红枣粥端了上来。
卢青兰就坐在床沿拿了勺子喂她。一勺一勺的,润润嘴里刚咽下去,就又张开了嘴,她每一勺都要吹上好几遍,确保不会烫着她,这样都来不及喂。可见小妮子是真的饿坏了。
巴掌大的白瓷碗,润润吃了大半碗就说不吃了。
卢青兰看着手里没喂完的粥,忧心忡忡地道:“这就不吃了?”他们润润平时点心都能吃上一碗粥的,怎么眼下这种饿昏的情况下,只吃下大半碗就说饱了?
润润伸着脖子看了看那粥,然后依依不舍地说:“我不吃了,我饱了。”话是这么说,眼睛却可还盯在上头移不开。
别人不了解她,卢青兰还能不了解嘛,当下她就把手伸进被子里,在她肚子上轻轻摸了摸。小肚子还半瘪的呢,平时他们润润哪次不是吃到肚子圆滚滚才肯放下碗,好几次卢青兰怕她积食,不肯让她吃完,哪次她不是对着碗底那几口吃剩的粥唉声叹气的,一副不情愿的样子呢。眼下这情况可着实太奇怪了!
☆、第3章 草包
第三章
吃了点东西下去,润润的脸色也好看了许多。
卢青兰把碗递给丫鬟,又问了她一遍:“真吃饱了?那我可让人端下去了。”
小丫头仿佛下了很大的决心一般,点头道:“润润吃饱了,不吃了。”
老太太和卢青兰对视一眼,都觉得这里头肯定有什么古怪。不过这孩子都是她们捧在手心里呵护大的,又是刚刚从昏迷中醒来,一时也不忍心追问什么。
折腾到这会儿,已经日薄西山,润润喝过药以后,不愿再在床上躺了,老太太就让丫鬟给她梳了头,换好了衣服。
叶檩下值以后,顺便去了趟国子监把两个儿子一起接了,三人同坐一辆马车回家。他就两个儿子,也是叶家两房唯二的男丁,就是发妻卢氏生的那对双胞胎。
大儿子单名一个珩,小儿子单名一个瑀。两个孩子长得十分相像,都像极了他们的爹,长了一双好看的桃花眼,才十岁的年纪,已经显出一些少年人的玉树风姿。老太太就常念叨说,也不知道家里这对双胞胎长大后,要迷了多少京城姑娘的魂儿。
不过心性上,两人就是南辕北辙了。
叶珩少年老成,为人稳重,说话处事都极有章法。叶瑀性子跳脱,小孩心性,爱玩爱闹的。虽说两个孩子长相上看不出什么分别,可只要听他们说上几句话,就很能分辨出哪个是哥哥,那个是弟弟了。
马车上,叶檩问了问两个孩子的功课,叶珩口吐珠玑,叶瑀插科打诨,很快马车就驶到了自己府邸门口。
叶檩本来准备带着两个孩子回书房,细细考究一番再一起用晚膳的。没成想刚进大门,就见到了老太太身边的人,传话说‘三姑娘在敬安郡主处昏了过去,被老太太带回自己屋里’,让他到了家先过去看看。
叶檩听完也是担心女儿,当下便要过去。两个小的更是不得了,一听说事关润润,脚下生风地先跑回后院了。饶是叶珩平时也算同龄人中老成持重的,此时也顾不上旁的了。
父子三人脚步匆匆地赶到老太太处,润润正坐在榻上捧着个手捂子跟她祖母说俏皮话,逗的老太太乐个不停。
她穿了个脖子边镶了一圈白貂毛的杏色小袄,圆润的下巴就被隐在白色毛领之中,看起来可爱讨喜极了。
看到她有说有笑的,叶檩父子三人吊着的一颗心才落回肚子里。
见她爹和两个哥哥都回来了,润润笑的更欢了,甜甜喊了一声“爹爹”,就对着叶檩向前伸直了双手。这是要抱的意思。
叶檩没整理就过来,一身的寒气,不想沾给她,给老太太见过礼以后,让一旁的丫鬟给掸了掸,然后刚想伸手过去抱抱那个小玉团子。润润却已经把手伸过去了,还蹙着眉头,一脸的懊悔模样。
叶檩当她生气了,便温声解释道:“爹爹身上冷,现在热了,抱抱咱们润润好不好?”声音软和的,根本不像那个有在京官圈里,有“寒面学士”之称的内阁学士叶檩。
润润摇摇头,从榻上下了来,提拉这自己的小绣鞋,到叶檩面前工工整整地给她行了个礼,嘴里还说:“润润见过父亲。”
叶檩前几日事忙,很多时候回来的晚,润润睡得早,父女俩就没碰上面。
……但也没有几天不见,就生分到这个地步的啊!
叶檩摸不着头脑,抄起润润,问她说:“怎么才几日不见,润润就不要爹爹抱了呀?咱们润润不喜欢爹爹了吗?”
润润赶紧摇头分辨道:“喜欢的,润润最喜欢爹爹了。”然后想到了什么似的,又转头对着屋里其他人说:“润润也最喜欢祖母,姨母和大哥、二哥了!”
一屋子人都被逗的不行,老太太指着她说:“就你嘴甜,一家子都‘最喜欢’,那叫什么‘最’?”
润润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转头埋进了她爹的脖颈处。
叶檩抱着闺女坐下来,让她坐到自己膝头,他也发觉了对劲,小丫头怎么轻了不少。难不成真是什么了什么病?于是便问起老太太刚才她昏倒的事。
一家子都到齐了,老太太也正好说这件事,便把整件事从头到尾说了一遍。
叶檩的眉头皱得夹死苍蝇。敬安郡主,不仅是老太太的心病,也是他的心病。照理说敬安郡主金枝玉叶,长相不俗。那年他金榜题名,太后下旨赐婚,说出去怎么着也是才子佳人的故事。
可这段没来由的‘姻缘’,却让他与发妻生了嫌隙,甚至最后卢氏的早亡,也跟这件事有莫大的关系。因为敬安郡主的‘青睐’,他没了妻子,三个孩子早早地没了母亲。即便敬安郡主是嫦娥下凡,他对她也是不会萌生半点爱意的。
润润其实不知道自己是昏过去了,小孩子的记忆总是很短暂又很跳跃的。
她还当是自己在郡主母亲那里睡着了,然后被送回到了祖母这里。听完祖母说的话,她搔了搔后脑勺,小小年纪却也觉得有点丢脸。
叶檩又抱着她掂了掂,问她说:“怎么不好好吃饭?瞧你让祖母担心的。”
润润小声说:“有好好吃的,比蓁蓁吃的还多一点。”
叶檩是知道敬安郡主用宫里的规矩来约束蓁蓁,别说用饭的规矩,就是她走路的每一步都恨不得用尺丈量好距离。
对小女儿,他还是心疼的,可是敬安郡主是她的亲母,管教自己的亲生女儿,只要不是特别过分,他一般也不会横加干涉。
可是蓁蓁是蓁蓁,润润是润润,他从来没想过让润润也成为那样一板一眼的人,他们蓁蓁每天开开心心的就好,什么时候他们润润会想着跟蓁蓁比了?
润润的种种行为可以说是真的有点反常了。
叶檩看看老太太,老太太再看看卢青兰,三人都是不甚明白。
一旁的叶瑀听了她这话,哼声道:“你是我和大哥的妹妹,为什么要同那个叶蓁蓁比?”
他这话若是放在平时,叶檩肯定少不了一通教训。他虽然不喜敬安郡主,可蓁蓁总是自己的血脉,他们四个总归是亲兄妹。可眼下叶檩也不忙着教训小儿子,只哄着润润问:“润润为什么要同蓁蓁比呢?她是她,你是你啊。”
“砰”的一声,老太太猛然一拍桌,把茶桌上的茶盅给震了一跳,也把叶檩怀里的润润吓得打了个哆嗦。他赶紧安抚式地拍了拍她的后背。
老太太寒声问道:“她那儿的刁奴竟敢对你说这样的话?!好大的胆子!”
老太太是真的发起了气性,一张脸挂的比谁都难看。
卢青兰看润润被吓到了,放柔声音道:“那是不是润润听错了?你看家里大人谁不稀罕你?怎么会有人这么说你呢?是不是咱们润润那时候有点犯困,其实那个嬷嬷说的是别人?”
润润蹙着两道秀气的小眉毛,努力地想了想,当时午歇的时候她半梦半醒的时候听到的,虽然后面的话听得很清楚,但是开头那个嬷嬷好像确实没有指名道姓,只说是‘三姑娘’,难道真是自己听错了?她们说的是别人家的‘三姑娘’?
想了半天,润润才说:“好像是没有提我的名字。”
卢青兰在旁笑道,“这就是了,你看咱们屋里这么多人,你随便问问,谁会觉得你是‘草包’呀?你自己明明不是,怎么听了人家模糊的几句话,就否定自己了?”
润润不好意思地搔了搔头,“对哦,我好笨啊。”
叶瑀在旁边适时地插话:“对啊,笨死了,我们家出了个‘笨姑娘’。”
润润咯咯直笑,才不把她二哥的话放在心上,反正大哥说宁可相信世上有鬼,也不要相信二哥的嘴。
一家人在老太太屋里用了夕食。润润这会儿也不节制了,按照平时的饭量有滋有味地吃了顿饭,小脸又红扑扑的了。
夕食后,一家子又说了一会儿话,卢青兰就把昏昏欲睡的润润抱回去了。
她们走后,叶檩让两个儿子去前头做功课,他留下和老太太说话。
老太太之前在儿孙面前拍了回桌子,可见是真的气得不轻。他们润润是没有蓁蓁那么老成,刚六岁的孩子天成无邪一点,怎么就碍着别人的眼了?
不消老太太说,叶檩道:“母亲别气坏了身子,这事儿既然儿子知道了,肯定不会坐视不理。”然后就命人去给敬安郡主传话,让她过来一趟,并且指明让她带上那个老嬷嬷。
敬安郡主身边就一个特别得重用、能近身伺候主子的嬷嬷,姓冯,是自小看着她的长大的奶嬷嬷。
老太太不喜欢这个郡主儿媳,府里上下都知道,甚至在外人看来的,老太太体恤儿媳,免了她的晨昏定省,府里都知道不过是老太太不愿意看见她,嫌她在跟前扎眼罢了。
忽然喊她去,又听说叶檩也在老太太那里,敬安郡主就知道没好事,估摸着是白天润润在自己这里昏倒了,老太太携着儿子准备兴师问罪呢。
☆、第4章 复述
第四章
敬安郡主的父亲,是骁勇善战的信王爷。信王爷这辈子打过的大大小小的胜仗,数都数不过来。
可惜的是,信王爷这辈子就只有敬安郡主这么一个女儿,听说是早年受了暗伤,后来就不能生育了。
因此可见他对这个女儿都宝贝。那真是敬安郡主要月亮,他绝对不会给星星。
也以为这样,敬安郡主的性子被养的心高气傲了一些,到了适嫁的年纪,挑挑拣拣,一直没有合心意的人选。信王爷虽然心急,但是到底疼爱女儿,不愿意逼迫她嫁给不喜欢的人。
而且上门求亲的大多是一些王孙贵族的纨绔,他们信王府现在虽然看着风光体面,可到底就该这么一个女儿,等他百年以后,女儿没有兄弟撑腰,娘家终要没落的,到时候若是婆家仗势欺人,少不得苦她半辈子。
眼看着标梅已过,敬安郡主的婚事越发困难起来。
信王爷就去圣上面前求了恩典,让敬安郡主能在琼林宴上挑选一个合心意的驸马人选。
于是敬安郡主就在琼林宴上相中了相貌堂堂的叶檩。
叶檩高中这年已经二十出头,信王爷派人一查,果然是已经有妻房的。
女儿这么多年难得有看重的,信王爷当然不会善罢甘休,他了解圣上的脾性,于是就给闺女出了个主意,让她去太后面前求一求。
现在的太后不是身上的亲母,本来有个当太子的亲儿子,结果先帝夺位的时候遭了牵连,给弄没了,于是当时的二皇子才成为了如今的圣上。太后跟圣上不对付,做事也无所顾忌,只要哄得她老人家高兴,她也不管会不会给圣上添什么麻烦。
敬安郡主照着他爹的想法去做了,送了一堆的金银财帛,说了一车的好话,果然太后老人家一高兴,那懿旨写起来跟不要钱似的。
敬安郡主对自己的样貌和风仪都十分有自信,怎么说也是整个信王府极尽所能培养出来的女子,吃的用的都是顶好的,甚至连身边的奶嬷嬷,那都是从前宫里出来的体面嬷嬷。
叶檩是有发妻不假,可到底是小门小户的出来的,放在寻常人家做个当家娘子或许还可以,但放到这京城里当官太太,似乎就不那么够了。叶檩看起来也不是那种木愣的人,谁对他更有用,谁能助他飞黄腾达,他自己应该很清楚。娶了她,那可就等于有了整个信王府的拥护。
叶檩寒窗苦读数十年,为的不就是出人头地,光宗耀祖嘛?他还不信他能为了一点儿女私情,什么都不管不顾了。
当然敬安郡主的盘算也有道理。淮南叶家是当地的名门望族,叶檩他爹却只是这家的庶支,加上他爹去得早,他们这家都不是特别受族里的看重,为了能供养出一个有出息的儿子,她娘真的是受尽白眼,吃尽苦头。
再说他大哥叶杞,其实也不是一点读书的天赋也没有,只是与他相比不那么出众,为了能让弟弟进学,叶杞选择了从商。
士农工商,商人地位最低。他大哥从一个读书人,变成一个沾满铜臭的商贾,可以说都是为了他。
发妻的委屈,叶檩十分清楚。
可是为了他娘,为了他大哥,叶檩只能遵旨迎娶敬安郡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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