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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金監獄.txt

2023年10月1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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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金监狱》
第一章(一死一伤)
两年后,全日礁。
全日礁位于中沙群岛海域以西120海里处,长约5公里,宽约2公里,是隶属于海南省三沙市的一座干出礁,因礁上沙质富饶,阳光充裕,远远望去,澄黄色的沙砾在明艳的太阳光底下如金子般闪闪发亮,因此又被过往捕捞作业的沿海渔民称作黄金岛。黄金岛四周海域以浅滩居多,暗礁密布,很少有超过20吨的渔船靠近捕捞;而在涨潮时,风高浪厚,暗流急涌,小吨位渔船也只能望而却步,因此近几年已经很少见到有渔民在黄金岛附近海域撒网了,或许也根本没人知道,从一年前开始,岛上竖起了几幢坚固森严的建筑物。
黄金监狱与外界是完全隔离的,犯人没有探监,狱警不能离岛,补给靠飞机空投,联络靠无线电报。
此时在监狱西南角的办公楼里,监狱长兼党委书记邱长青正面色铁青地坐在办公室里看着面前的一份事故报告,他面前笔挺挺地站着一名40来岁、身形瘦长的中年制服男子。
“啪”的一声,邱长青将手里的事故报告重重地拍在深褐色办公桌上,脸上的肌肉由于极度愤怒而抖动着。“监狱投用一年不到,就有人越狱!居然还被跑掉一个!潘九明!你们监区大队是干什么吃的!?” 邱长青手指指着那个叫潘九明的中年人厉声骂道。
“邱书记,那林旧城跑不掉的,他身上中了枪,摔下40米悬崖,下面都是浅滩礁石,十有八、九当场摔死了。就算他侥幸没死,这方圆几百里海域没有陆地和岛屿,他根本无法存活。” 潘九明目不斜视地说道。潘九明是黄金监狱监区大队的队长,也是监狱二把手,岛上1号、2号、3号所有监区都归他管。5小时前,投用才11个月的黄金监狱竟然发生了一起匪夷所思的越狱事件:在中午12点,海南军区直升飞机空投补给物品时,两名犯人居然潜出牢房,袭击了监狱大门警卫,逃窜到了监狱围墙外面,幸亏及时反应过来的瞭望塔台警卫素质较高,用配置了红外瞄准镜的ak74步枪击中了两人,一名囚犯右腿中枪,当场到地不起,另一名则左肩中枪,踉跄着逃到离监狱南围墙一公里处的悬崖边,一头栽了下去。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邱长青手指关节重重地敲着桌面怒喝道,“5个小时了,尸体呢?”
“荒谬!”邱长青眼睛一瞪打断了潘九明,骂道,“你猪脑子啊?黄金监狱是对外隔绝的,牢房里随便哪个犯人都是特级重犯,不是变态连环杀人犯,就是杀手组织成员、敌国间谍,要是从岛上逃出去,连中央都会被惊动!你还想在岛上配快艇?我看你是嫌犯人跑得不够快吧!”
看到潘九明摘下警帽尴尬地挠着头,邱长青从办公桌后走出来,拍了拍他肩膀,说道:“九明啊,我知道,你们大队总共才11个人,要看管3个监区40来号重犯很辛苦,但是你要知道,我们黄金监狱是全国试点监狱,万万不可出错啊!”
“邱书记,我明白!”潘九明一挺胸脯,抬头望着邱长青说道,“我们大队今天就开事故分析会议,把监狱管理中的隐患和弊端找出来!”
“恩,还有,”邱长青点了下头,反背着手盯着他说道,“你最好给我好好管教管教你的部下,别整天有事没事地往3区跑,她们是女犯人,不是供他们寻欢作乐的小姐!要是出了事,我们都玩完!”
“知道了!”潘九明悻悻地回答道。
第二章(神秘来客)
在西沙群岛北部,有一座地势平坦、海拔约5、6米的小岛,岛上椰树、枇杷树、马凤桐和美人蕉等植物混杂丛生,郁郁葱葱,自古以来被人称之谓“木岛”。木岛上东南角坐落着一个小村落,那里居住着10来户世代以捕捞为生的渔民,渔民皆“石”姓,据说都是“翼王”石达开的族人之后。据传在150多年前“天京事变”爆发后,北王韦昌辉把石达开京中家人与部属全部杀死,其族人怕受牵连,慌乱出逃,其中一部分人从水路逃至木岛后定居下来,遂终年捕捞作业,平淡度日。
这天,晴空万里,风轻浪徐,一名体态轻盈、身着粗布花衬衣的长发漂亮少女在木岛南边雪白如带的沙滩上笑哈哈地奔跑着,白皙的玉足在细细的沙层上踩下了一串浅浅的脚印,在她后面,一名7、8岁的小男孩正光着屁股使劲追逐,嘴里喊着“秀秀姐,等等山山、等等山山呀”。那名少女叫石秀,是村里渔夫石清的独生女儿,今年刚过19岁;山山则是村里年纪最大、威望最高的老人石百堂的孙子,才7岁,他的父亲叫石龙,母亲叫郭小珍,前天夫妇俩开着渔船去200里外的文昌市卖鱼,这几天山山就一直跟着石秀玩。
“山山,你羞不羞啊?男子汉居然跑不过女孩子。”石秀一边跑一边转过头来用手指在脸上比画着。
“秀秀姐,山山还是个小孩子啊,当然跑不过你了。不过我爹说了,只要我以后再也不剩饭碗,我很快就可以长成大人了,身上的肌肉比爹爹还大,对了,比秀秀姐你的还大。”山山翘着小嘴一脸牛气地说道。
“呸,我那不是肌肉,笨山山。”石秀脸上一热,对小孩子啐道。
山山好像丝毫不介意石秀骂他笨,一屁股坐在暖暖的沙滩上,两只小手托着下巴,看着碧波荡漾的海面,像是自言自语道:“也不知道我爹我娘要什么时候回来?”说罢转过头问,“秀秀姐,你说我爹娘今天能回来吗?”
石秀却像突然发现了什么东西一样呆呆地看着远处的海面,似乎根本没听到他说话。
“秀秀姐,怎么了?说话呀。”山山抓住她的手轻轻地摇了摇。
石秀突然回过神来,一脸的紧张表情,双手推搡着山山叫道:“快,快回去把我爹和你爷爷叫来,海里好像有个人。”
山山两条小腿甩得飞快,5分钟不到,就把石百堂和石清叫来了,后面还跟跑着几个村里的男性渔民。村里本来就没几个女人,嫁出去的不愿再回来,嫁进来的又嫌日子太苦,趁村里出去卖鱼时偷偷爬上船跑掉了,几年下来,村里也就剩下郭小珍和石秀两名女子了。
“你们赶紧去捞上来!小心点,看来飘过来的是个死人。唉,除了去年春天几个官兵捧着黑匣子来按指印,咱木岛上已经几十年没来过生面孔了。”石百堂望着浮在海面50米开外的人体,指挥着说道。老人家虽然已年近八旬,却是身骨硬朗,精神抖擞,声如洪钟,两只眼睛也是炯炯有神。
石清和几个男村民三下两下扯掉身上的粗布坎肩,露出了一身强健的肉疙瘩,古铜色的皮肤在阳光照射下油光发亮,只听一声招呼,几个人就呼啦呼啦地趟进海水里,大家都是在海里长大的,这时的浪头也不大,所以不到半支烟的工夫,他们就把飘浮着的人体拽到了沙滩上。拿眼一看,赫然是个穿着蓝色衣服和裤子、30来岁的长发短须男子,眼睛和嘴唇紧紧闭着,不知是死是活。石秀拉着山山避到了后面,一只手还摁住了孩子的眼睛说着,“山山不许看,吓人的。”
“咦?好像还没死透。”
“不错,身体还有些温呢。”
“别瞎琢磨了,你们赶紧把人翻过来放石头上,把肚子里的水拍出来,就算已经死了,咱也要尽份人事。”石百堂大声说着,把手里的烟杆一缠,往腰里插好,准备和村民一起救人。这时,却只听到“呕”的一声,原本直挺挺地躺在沙滩上一动不动的男子却突然吐出一大口海水来,随即蜷缩着身子剧烈地咳嗽起来。后面的山山赶紧推开石秀的手,充满好奇地奔将过来。大伙也是一阵惊喜,纷纷叫道:“没死!醒了!醒了!”石秀听到众人的叫喊,连忙凑过来看,还捧着心口轻喊“佛主保佑”。
石清看那男子咳得缓下来了,就走到他身前蹲了下来,一手轻轻搭在那人肩膀上,和善地问道:“这位大兄弟,你叫什么名字?是什么地方人啊?”
只见那名男子缓缓侧过那张已被海水浸泡成苍白色的脸,额头上一大块瘀青微肿,两只无神的眼睛微微睁起,费力地抖动了几下发紫的嘴唇,还没发出声音来,头就一歪,又昏死了过去。
第三章(大华水产)
文昌市位于海南省东北部,东、南、北三面临海,常年充足的阳光和丰富的雨量令文昌地域内林木茂盛、灌丛群落,但由于强热带风暴和台风三天两头地来袭,这里的农作物鲜有收成,这就直接导致了当地政府的重点扶持方向从农业转向了渔业。文昌一带水产品丰富而种类繁多,海岸线漫长,滩涂广袤,港口便捷,因此每天都有大批周边的渔民开着渔船到文昌市大大小小的水产交易市场来做买卖。
在文昌市东南角的海边,开着一家名为“大华水产”的水产批发公司,老板叫曹大华,由于他舅舅在市公安局当警察,因此曹大华专门从非法捕捞者手里低价收购鱼虾,再转手高价卖给那些他舅舅“关照”过的酒店饭馆,这两年倒也挣了不少钱,开起了豪车,住进了豪宅,据说每天睡觉的时候都有两三个漂亮女人在床上陪着。
这时在大华公司办公楼下门卫处,一对30来岁的青年夫妇正跟两个门卫理论。
“你说你们曹总不在,那么里面他那辆6688的车子怎么在呢?”那名30出头、浓眉短发的青年汉子一脸怒色地用手指着公司楼下那辆黑色宝马车质问道。
“石龙,你***是猪脑子啊?曹总的车子在,就代表曹总他的人在吗?你哪只眼睛看到我们曹总在公司里了?”其中一名胖高个儿门卫一脸鄙夷地说道,嗒吧嗒地敲打着不锈钢移门。
“去、去、去,”另一个瘦门卫欺上来,用警辊戳着郭小珍的胸脯就往外推,嘴里骂骂咧咧的,“你这副丑模样还想见我们曹总?可别吓坏了他,滚远点,滚远点!”
“你说啥?”石龙在一旁听了立刻发火了,麻布坎肩下面的腱子肉一鼓,粗壮的胳膊挥开顶着妻子胸脯的警棍,拿眼睛瞪着那瘦门卫骂道,“你们老板见人要分长相吗?你这瘦猴子样就能见他了?啊?!”要知道,木岛上的男人能讨到老婆已经是很不错了,村里其他男人把辛苦积攒几十年的钱拿出来半买半骗,才能娶上个长相普通的妇女,而且一个不留神就会被偷偷跑掉。而郭小珍嫁给他快10年了,在木岛上跟着他风里来,雨里去,吃尽苦头,没有半点怨言不说,还给他生了个健康活泼的儿子,石龙打心底里是真心爱惜自己的妻子,容不得别人如此羞辱她。
“哟!你丫还动手咧?活得不耐烦啦?在大华公司撒野?”瘦子边说边朝胖高个儿使个眼色,慢条斯理地挽起袖子来。
第四章(苏醒)
夜晚,海风一阵接一阵地呼啸着刮过椰树林,把树叶吹得哗啦哗啦响,在石屋里,玻璃灯罩里的蜡烛芯子摇曳跳动着,石清和石百堂正忧心忡忡地抽着旱烟。
“山山睡了吧?” 石百堂吸吧着烟嘴问道。
“恩,秀秀哄他睡的,抱着他爹上次给他买的布娃娃,呵呵。”石清抬头看了下石百堂,吐了口烟说道,“堂叔,您也去睡吧,这里我守着就行了。”
“没事,再候一会儿,说不定今晚他们就回来了。”石百堂摇了摇头,拧着脸上深深的皱纹说道。
“这些年真是苦了阿龙和弟媳妇了,风里来,雨里去,在海里耗的时辰比岸上的都多。这次也不知道鱼款能不能要回来。唉!”石清轻叹一声,一股淡青色的烟雾从嘴里吐了出来,缓缓向上飘散。
“欠债还钱,天经地义,现在不比旧社会,地主恶霸仗势欺压百姓。现在有警察管着,没人敢欺负老百姓了。不要瞎担心。”石百堂轻轻磕了下烟斗,抖掉烟灰,干瘪的手指拎出烟袋来,两手轻轻一拉,食指拇指探进袋中,捏出一小撮烟丝来,慢慢填进黑黑的烟斗里。石清在旁边取下灯罩,把蜡烛凑着给老人点着了烟。
“诶~”老人大手一挥说道,“不会的,看他浓眉正眼的,不像是海上的匪类,我倒是觉得他可能是解放军,他身上那一枪,八成是被越南人打的!”石清一听,很是觉得有理地点着头。南沙、中沙、西沙群岛中的众多岛屿被周边其他国家占领着,其中尤以越南、菲律宾两国最为猖狂,大肆掠夺石油资源,还公然派兵驻守各岛屿,摆出一副保家卫国的样子来。
“厄~~”一声微弱的呻吟从那名男子口中传来。石百堂立马把烟杆往桌上一搁,站起身来对石清说道:“快叫石秀拿开水和毛巾来。”
只见微弱的烛光下,那名男子吃力地移动着胳膊,撑着虚弱的身子想坐起来,石百堂上前俯身搀住,和蔼地问道:“大兄弟,感觉好些没?”
石百堂呵呵一笑,扶着他靠在墙上,放开手坐下来重新拿起烟杆美美地抽上一口,才笑着说道:“我叫石百堂,是木岛的老渔夫。就在昨天下午,我们岛上的人凑巧看你漂浮在海里,于是就把你捞了上来。”顿了一顿,石百堂看那人没说话的意思,就接着又问,“那么,大兄弟,现在,你可不可以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了呢?”
“啥?”石百堂从嘴里拿开烟杆惊问道,随即又皱着眉头一脸的狐疑,猜想可能是他因为身份特殊不方便透露而故意找了借口掩饰,可看神情又总觉得他不像在作伪。正沉思之际,石屋的门“嘭”地一下被撞开了,只见石秀和石清搀扶着肩膀上和头上缠满了纱布的石龙走了进来,后面跟着的郭小珍红着双眼呜咽着。
第五章(失忆)
“阿龙!这是怎么回事?”石百堂大惊问道,手上烟杆里的烟灰也洒了出来。
“哼!”只见阿龙忿忿地哼了一声,艰难地推开扶着他的石清父女,摇晃着坐在凳子上,咬牙狠声道,“那帮土匪!”说罢拳头重重地砸在桌子上,桌上的蜡烛座子晃了晃,惨淡的烛光扑突扑突跳了几下,又亮了起来,照着石龙那悲愤的脸上,只见头上裹得严严实实的纱布下,一滴血水淌了下来。
石清把门关了,说道:“弟妹,你们报警没有?”
石龙恨恨地说道:“报警有什么用?市场上的渔农都说了,那曹大华的亲娘舅就是警察局的,去报警的话,说不定要被他们关起来了。”
“啪!”石百堂把烟杆重重地敲在了桌上,银白色的胡须在下巴上抖动着,眼里怒火中烧地骂道:“收了鱼不给钱难道还不能要?被打了还不能报警?这都什么世道啊?难道医院不是救人的地方吗?”
“爹,”石龙肿着眼睛往屋角里瞄了瞄,问道,“这位兄弟是?”
这时,大家才反映过来屋里那个男子正静静地靠在墙上看着他们。
“呀,忘了给他喝口水、洗把脸了,我爹说他刚醒呢。”石秀一拍脑袋,说着就拎起热水瓶去找碗,郭小珍和石龙则一脸不解地看着那男子。
“这位大兄弟是秀秀昨天下午在海里发现的,救上来时已经昏迷了,就在刚才,他刚刚醒过来。”石清说道。在外人面前,也不好再说那些自家烦恼事了,石清宽厚的手掌轻轻地拍了拍石龙的肩膀,让他先忍耐下。
“谢了。”那男子突然说道。听了石百堂和石清的话,他已经知道自己是被面前这些人救起的,心里很是感激,想说千言万语,却又无从说起,连最起码的自我介绍都说不出口。他不知道自己叫什么名字,什么地方人,干什么的,为何会掉到海里,自己只知道这里是木岛,而救他的这些人,好像是打渔的。
“谢啥呀,难道要我们见死不救啊!”石秀端着青瓷碗,洁白的碗里,清澈的泉水冒着热气,石秀撅起小嘴轻轻地吹了几下,然后小心翼翼地递过去,放到男子手里,说道,“对了,我们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呢。”
“好了,这位兄弟刚醒过来,身体还没恢复,秀秀你去给他弄点吃的东西。我们也先出去吧。”石百堂拿起桌上的烟杆,苍老的大手轻轻地向其他人一挥,让他们都到石清家里去,等郭小珍和石秀扶着阿龙慢慢地出门后,才转头向那男子说道,“大兄弟,你先喝口热茶歇息一下,有什么事就喊一声。”
“哦,谢了。”男子轻轻地捧着瓷碗,朝老人感激地点了点头。
“啊?连自己叫什么名字都不知道?难道是傻子?”石清家里,听了石百堂的话,石秀睁大了美目不可思议地叫道,道,“但看他那样子也不像是傻子啊!”
“难道是失忆了?”石龙征求意见般地看着众人说道。
“傻子也好,失忆也罢,反正我们要赶紧想办法让他离开木岛。”石清反背着手踱着步说道,“他身上有枪伤,肯定不是普通人,如果哪天仇家或者官兵追上门来,那我们就没清净日子过了。你们说呢?”
郭小珍和石龙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毕竟他们只有山山一个孩子,如果匪徒来岛上寻仇,万一伤到了孩子,那他们也不想活了。
看到他们几个都主张把自己救起的人赶走,石秀心里一百个不愿意,撅着嘴拉住石清的手臂摇着说道:“爹,我们不收留他,那还有谁会收留他?你看他,身上也没钱,连自己的家在哪儿都不知道,到了外面,没有好心人帮他,岂不是要饿死。你看看龙哥和嫂子,在外面受人欺负,连医生和警察都指望不上。”
“好了!”石清刚想说话,就被石百堂打断了。老人威严地看着他们,抽了口烟,慢慢说道,“既然救了人家,就没有再把人往外推的道理,来到木岛就是客,不要怠慢了人家,辱没了翼王的名头。”
石屋外面的海风势头趋大了,夹杂着的雨点子哒、哒、哒地落在门面上,那名男子此刻正捧着空碗,呆呆地看着自己的衣服,似乎想从衣服上看出自己的来历。但衣服是件很普通的浅蓝色衬衫,只有在左胸处,绣着 j两个英文字母。“这是缩写吗?难道是环境?我是环保局的吗?还是火箭?又难道是海军?”他皱着眉头轻轻地摇了摇头,抬起左手想用力敲敲自己的脑袋,却不料一阵剧痛从肩膀处传来,让他忍不住发出“呀”的一声,放下空碗,用右手解开衣服,赫然发现左肩处厚厚地包扎着,显然自己受了伤,至于什么时候受伤的,为什么会受伤,他却一点头绪也没有。
第六章(潘九明的审问)
此时的黄金岛上,潘九明正和手下狱警陆飞、赵庆在医务室隔壁的病房里连夜审讯越狱犯人金四喜。
四天前,囚犯编号为1009的金四喜和同为1号监区、编号为1024的叛国罪犯林旧城越狱,金四喜被狱警打伤抓获,而林旧城则受伤坠落悬崖失踪。
“1009,两年前你蹲青岛局子时的事,我多多少少也知道些,所以呢,我也不跟你绕弯子了。”潘九明看着躺在病床上、腿缠绷带的金四喜说道,“我只想知道三件事。”
“潘队,别浪费时间了,早点去睡吧。”金四喜一只手被铐着、另一只手反枕着脑袋,笑嘻嘻地说道,“我什么都不会告诉你的。”
潘九明“哦”了一声,慢慢踱到床前坐下来,看了金四喜一会儿,疑惑地问道:“你难道不想知道是哪三件事吗?”
“嗨!潘队,你省省吧你,”金四喜不满地摇着头嚷道,“我懒得跟你猜哑谜做游戏,现在我给你两条路走,第一条路,你带着身后俩孩子回去睡觉去,第二条路,你把我揍一顿,然后带着他们回去睡觉去。”
“呵呵呵呵,”潘九明怒极反笑,转过头看了一下板着脸挺着腰的陆飞和赵庆,又看了眼左边防弹玻璃后面的医务室,慢慢地点着头说道,“恩,你的算盘打得很好,你是巴不得我把你给揍残了,这样可以天天住病房,天天有人服侍你,是不是啊?”
“哎呀潘队,你干什么说得这么直接呢?”金四喜像演小品一样装出尴尬的表情来,然后一只手把脸捂住,说道,“被你看穿了,我多不好意思啊!”
潘九明暗中深吸口气,努力把胸中早已狂涌的怒气硬压了下去,内心告诉自己千万要镇静,不能乱了分寸。但旁边的陆飞则早恨得牙痒痒了,狠声说道:“队长,既然他这么喜欢发贱,我们就成全他!”说罢就开始卷袖子。
“出去!”潘九明回头一声怒喝,吓得那两年轻人一楞,傻呆呆着看着他。潘九明暗叫一声惭愧,心想怎么把满腔怒火撒在他俩身上了。于是缓了缓脸色,平淡地说道,“你俩先出去,让我和1009单独呆会儿。”
待陆飞和赵庆出了病房带上门后,潘九明脸色立刻变得冷酷起来,只见他斜着眼睛对着金四喜冷笑道:“你喜欢玩是吧?行,我陪你玩!你给我两条路走?那我也给你两条路走!”
潘九明绕着病床转到金四喜另一边,俯下身子慢慢地说道:“第一条路,乖乖地回答我三个问题,我或许可以让你去3号区住上一晚上。”看到金四喜眼里闪过一道惊喜,潘九明冷冷一笑,接着说道,“否则,你将会在特供房里呆很久!至于呆多久,嘿嘿,那要看你活多久了!”
“潘队,咱井水不犯河水,你跟我来真的啊?”金四喜斜着眼睛对着潘九明表达着强烈的不满。
“啪!”潘九明一个反手耳刮子甩在金四喜脸上,冷冷地说道,“井水不犯河水?你***在老子地盘上越狱,还井水不犯河水?”说着用手指戳在他额头上,狠狠地说道,“一,牢房门是谁开的?二,腕表是怎么解除的?三,你跟1024打算怎么离开黄金岛?给你一晚上,考虑清楚了!”说罢沉着脸出了病房。
第七章(秀秀的心事)
黄金监狱俯瞰呈“凹”字形,“凹”字底部从左到右依次是3号监区、2号监区和1号监区,监区分两层,下层为厕所、淋浴室和食堂,上层为牢房,监狱设计师认为这样就不用担心犯人打洞挖地道逃走了;“凹”字形左边由下往上依次是女囚放风区、监狱瞭望左塔、监狱仓库和监狱大门警卫室;右边由下往上则依次是男囚放风区、监狱瞭望右塔、医务室和办公楼。此刻在弥漫着消毒药水味的医务室里,医生冯娜娜和护士林韵正透过防弹玻璃,目送潘九明冷着脸从隔壁病房摔门而去。
“呵呵,肯定是在邱老头那里挨了不少骂了。”冯娜娜轻笑一声,纤纤玉手转动着铅笔说道,“这里可是试点单位,全国多少双眼睛盯着呢,越狱的事要是让上头知道了,潘九明只能吃不了兜着走了。”
“他活该!”林韵不屑地啐了口说道,“你也不看看他那帮手下,整天跟没见过女人似的往3号区跑,妈的那边都快成青楼了!”
“咯咯咯,”冯娜娜眯着眼睛捂着嘴笑道,“瞧你,都暴粗口了,怎么?难道你希望他们都来医务室泡你啊?”
“我呸!”林韵一脸鄙夷地拿起针筒比画着骂道,“那帮臭男人来一个我扎一个!”看到玻璃后面躺在病床上的金四喜正扭着头盯着她看,就狠狠地剜了个白眼扔过去,转过头对冯娜娜说道,“这个***,一脸的下贱相,那天怎么就没一枪打死他呢?离大动脉仅3毫米,操!跟头死猪一样躺在这里,还要咱俩伺候他。幸亏那个1024掉下悬崖找不到了,否则咱俩有的忙活了!”
“1024,”冯娜娜蹙了蹙秀眉,若有所思地沉吟了片刻,轻轻地说道,“这个人,我总觉得他跟其他囚犯不一样。”
岛上的海风卷着暴雨呼呼刮着,碧绿宽阔、娇嫩欲滴的美人蕉叶被吹得大幅摇摆,汹涌的海浪重重地拍打着岸边的渔船,发出哄嗵哄嗵的巨响。暴风雨在木岛上很常见,几乎每个月都会有两三次8级以上的台风来袭。
岛上坚固的石屋里,那名男子正在修补着。来到木岛已经一个月了,他还是对自己的过去摸不到半点头绪。为了方便称呼,石秀还给他起了个名字,说你是从大海来的,就叫大海,跟他们的姓。这些天来,木岛上的村民像待自家人一样为他洗衣做饭,让他安心养伤。石龙的伤势也好了大半了,岛上渔民长年与海浪搏斗,比一般人要来得身强体壮,恢复速度也自然要比常人快。木岛上只有一艘渔船,就在今天清晨,村民在外捕捞回来,收获颇丰,大伙正在把船里的鱼虾捞出来转移到岛边上的仓储网里。因为文昌市离木岛太远,来回不便,木岛居民就在岸边拉了张大网,每次渔船作业归来,他们就将价钱贵的鱼虾放养在网里,积攒数量多了就开船到文昌市卖掉。卖不出价钱的则自己吃掉。这段时间他们的运气比较好,捕到了上百斤石斑鱼,看得石百堂乐呵呵的。但石龙夫妇却愁了,明天去市场上,能收得到钱吗?
石大海从屋里走了出来,看着网里这么多活蹦乱跳的大肥鱼也是欣喜不已,见一旁的石龙皱着眉头就笑道:“阿龙兄弟,咱们干什么非要卖那一家,市里面就没其他人收吗?”
“唉,其它公司都要看你有没有捕捞证,没有捕捞证那就是非法捕捞作业,被查到会罚款的。但曹大华的公司没这规矩。”石龙黯着脸说道,“我们石家祖上在木岛上捕了一百多年的鱼,从来就没什么捕捞证。”
石大海怕他去了又要挨打,心想多一个人去照应要好一点,就拍了拍石龙肩膀说道:“明天卖鱼,我也跟你们一起去吧,正好去市里见识见识。”
旁边的石秀一听,赶紧披散着头发凑过来嚷道,“我也要去,那个发夹都断了快两个月了,我要买个新的。”
“秀秀!”石清把手里的网兜一放,板着脸说道,“你跟着去了,山山谁来照应啊?”
看到石秀无奈地撅着嘴不说话了,石大海呵呵一笑,说道:“没事,我去市里帮你挑两只好看的。”
暴风雨来得猛,去得也急,木岛又恢复了恬静温馨。木岛上渔民的晚饭吃得很早,晚霞尚在海平面上,众村民就上床歇息了。以前吃过晚饭,大伙还关起门来凑在一起玩一会儿扑克牌,但现在岛上的蜡烛已经用得差不多了,也没多余的钱来买,所以还是趁早睡觉吧。
沙滩上,石秀坐在光着膀子的石大海身边,痴痴地看着渐渐消失的晚霞,不说一句话。
石大海转过头看了看石秀,只见一头黝黑的长发在海风的吹拂下散乱飘荡,便轻声说道,“秀秀,我会记得把发夹带回来的。”
石秀微微侧脸轻张了下嘴唇,似乎想说什么,却又随即低下头,半晌才摞了摞头发,低声问道:“大海哥,明天你去了市里,真的还会回来吗?”
“为什么不回来?我还能去哪儿呢?”
“村里很多人出去后,就再也没回来过,怕这里苦,想过城里的生活。”
“放心吧,秀秀,我一定会回来的,你是我的救命恩人呐。”石大海沉稳的大手抚在石秀柔弱的肩上肯定地说道。
第八章(熟悉的画面)
渔船的柴油机亢奋而有力地嘶吼着,不知疲倦地推着陈旧的船体和上千斤鱼虾向遥远的文昌市驶去。下午时分,渔船正经过一座不知名的干出礁时,一艘飘着越南国旗的快艇斜刺过来,两名被太阳晒得皮肤黝黑的越南兵端着长枪,用蹩脚的中国话朝渔船喝问着。石龙夫妇忙点头哈腰着递上一条白云烟,嘴里不停“长官好、长官好” 地打着招呼。越南兵不客气地接过香烟,眼光扫向石大海,疑问道:“恩?没见过!”
石龙忙陪着笑说道:“自家人,第一次出来。”说完便转过头想让石大海朝越南兵友好地打个招呼,却惊异地发现他眼里精光四射,正直勾勾地盯着越南兵手里的步枪!越南兵似乎也觉察到了什么,“哗啦”一声,把枪栓一拉,嘴里叫嚷着就把枪口对准了石大海。
“哎呀,长官,长官!”石龙慌忙用力推了推石大海,朝越南兵鞠着躬道歉,“没见过枪,好奇,好奇。”
石大海也回过神来,脸上努力挤了点笑容出来,跟着哈了哈腰。
越南兵嘴里骂骂咧咧地收起了枪,头一歪,就开着快艇走了。
见越南兵走了,郭小珍就告诉他,这片海域附近有好几个岛屿,都被他们越南人占领了,每次卖鱼途经这里,都会被他们拦截着索取财物,跟海盗差不多。
“大海,刚才你可吓着我了。”石龙一脸不满地过来责怪道,“要是惹了他们,咱们命都能扔这里。”
石大海赶紧局促地说了声“惭愧”,但此刻他的内心里却掀起了惊涛骇浪:刚才看到越南兵手里的步枪,他脑子里轰的一下涌现出了好多熟悉的画面:自己和好多人持着枪巡逻、射击,蒙着眼睛拆卸组装各种枪支,甚至自己被枪击中时那一瞬间的麻痹感觉都回想了起来!
难道自己也是个军人吗?
j,真的就是海军的拼音缩写吗?难道是在执行任务时被枪击了?自己的战友在哪里?他们都牺牲了吗?为什么海军制服不是传统的蓝条纹了?
石大海带着一连串的问号,随渔船抵达了文昌。此时已是夜里,郭小珍在船上煮了锅清汤面条给大家当晚饭吃。吃面条时,石龙告诉他,现在的柴油越来越贵,渔船开一个来回要烧掉400多块钱的柴油,一船鱼卖掉,也就千把块钱,买完油、盐、米、糖和蜡烛等生活必需品,也所剩无几了。这次如果再拿不到钱,村里蜡烛都点不起了。
大清早,大华公司港口已泊满了大大小小的渔船,外围还有数十条渔船慢慢靠过来。横七竖八的跳板上,几十名光着膀子的渔农正整框整框地抬着鱼虾往岸上的磅秤上搬。石龙和石大海把鱼卸下来,按类别过了秤后,忐忑不安地拿着单子走到会计处说道:“木岛的,结帐。”
“没钱,等下个月!”女会计头也不抬冷冷地说道。
“啥?!又没钱?!三船了都!”石龙心里凉了半截,按捺不住内心的愤怒大声叫道。
“嚷什么嚷?朝我嚷有什么用?我有钱不给你?”女会计一脸厌烦地朝石龙叫道。
石龙呆站在那里,脸色因愤怒而憋得通红,半晌后,只听他大喊一声:“找曹大华去,有种他们打死我!”说完用力甩开郭小珍的手,大步向旁边公司办公楼冲去。众人一见,也是一声喊,跟着冲去。
待冲到门卫处,众渔民却发现已有7、8名手握黑警棍的保安守在那里,正歪着头对着他们冷笑。看来这几天渔民闹事不是一次两次了,曹大华已早有防备了。
“我们要见曹大华!把我们的钱还来!”石龙对着保安叫道。
“切!”上次那名胖高个儿一脸不屑地对他说道,“石龙,你***是天生贱骨头啊?上次没揍爽,今天又发痒啦?”说罢和其他保安一阵哄笑。
石龙恨得牙根发抖,紧握的拳头青筋毕露,只听他惨声吼道:“好!是我骨头发痒了!今天你们有本事就打死我!”说完不顾郭小珍的拉拽就红着眼睛往门里冲。
第九章(出手)
只见石龙悲愤地往门内闯去,保安们则个个狞笑着握紧棍子围过来,胖高个儿第一个抬起胳膊,眼里射出残酷的冷光,黑色的警棍夹杂着“呼”的厉风朝石龙头上抽去,就在众人眼见石龙要被击中时,却见一条人影鬼魅般抢过来,闪电般一拳轰在了胖高个右手脉门处,只听“咯”的一声,胖高个儿的右胳膊像死蛇一样软绵绵地垂了下来,手里的棍子也扑突一下掉在了地上。
“**的!”其余的保安见有人不知死活地强出头,仗着人多势众,嘴里叫骂着恶狼般挥舞着警棍扑将上来,要将面前这个一身渔民打扮的男子揍成肉泥。
不料就在他们的警棍要落到石大海身上时,却见他以诡异的姿势飞快地扭曲着肢体,晃动着头颅和肩膀,闪电般避开棍子,几乎与此同时,势大力沉的鞭腿和侧踢接连甩出,一条条高大的躯体如沙包般摔了出去,在地上扑腾翻滚。15秒钟不到,只见刚才还嚣张跋扈、不可一世的保安已全部横七竖八地躺在地上直哼哼了。
一旁的石龙惊讶地瞪大了眼睛,傻楞楞地看着石大海,却见他轻轻地掸了掸灰尘,一言不发地向里面走去,石龙也立即反映过来,朝身后的渔农一招呼,拉起郭小珍朝门内冲去。
曹大华此刻正在办公室里一边看网络收费视频里的现场表演,一边享受着来自办公桌底下的美妙kou活。他的办公台是标准的老板桌,前面是落地全封闭式挡板,两边呈扇形,中间伸脚处空旷纵深,这时他的女秘书就正蹲在桌子底下,半裸着身体伏在她老板胯间做着吞吐运动,听着老板喉咙间发出舒服的哼声,她知道这个月的奖金又能多出好几百块了。
“嘶~~~哦~~~~~含深些,快些,快些~~”就在曹大华快要到达美妙颠峰的关键时刻,变故发生了,只听“嘭”的一声巨响,办公室做工精细考究的木门被人一脚踹开了,一群光膀子的寒酸渔农卷着股鱼腥味冲了进来,个个面色愤怒地对着他虎视眈眈。
“哦~~~呃,你们~~”曹大华正要喷射,被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得魂飞魄散,竟生生地疲软了下去。
“你们、你们想干嘛?”曹大华见桌下贴心的女秘书替他拉上了裤子拉链,站起来色厉内荏地喝道,心里却想着那几个保安死哪儿去了。
石龙可没心思跟他废话,直接过去隔着宽大的办公桌一把抓住曹大华身上的梦特娇t恤,用力一拉,面贴面地盯着他一字一句地说道:“把木岛和其他人的鱼款还来!”
办公桌被曹大华肥胖的身躯压迫推动下“叽”的一声向前移了几寸,露出了女人的头发和半个裸露着的肩膀,那女秘书惊呼一声,红着脸钻出来,一边穿衣一边跑了出去。
大华公司往东1000米处,有一家早餐面馆,此时星火派出所民警张军和梁静正捞着碗里的雪菜肉丝面吃得津津有味。张军是星火派出所的老民警了,因为陋习太多,生活作风也经不起组织考察,因此都40来岁了还是普通民警一个;梁静则是文昌市宣传部长的嫡亲外甥女,两年前从警校毕业后,就在星火派出所跟“经验丰富”的老民警张军搭档。
“兹~”面刚吃到一半,对讲机就吱吱叽叽地叫了起来,梁静问清楚情况,把筷子一扔,对张军说道:“大华公司,渔农胁持曹大华了。”说罢拿起警帽往头上一戴,英姿飒爽地向警车快步走去。
张军则慢条斯理地喝了口面汤,不满地说道:“这大清早的,吃个早饭都不定心。”
5分钟后,张军和梁静赶到了大华公司门口,只见一群保安正在门口“哎哟哼唷”地相互搀扶着叫唤,张军眉头一皱说道:“这帮渔民真是不知好歹,没有捕捞证还这么嚣张!看看,把人打成这样!”
梁静也秀眉一蹙,说道:“兔子急了也会咬人,这次渔民下这么重的手,看来真的是被曹大华逼急了!”
“这帮蛮荒野民,等下一定要把他们全部带回去,关他个3、5天才会老实。”张军边说边往门里走。
这时,一群光着膀子的渔民从大楼里涌出来,一张张朴实的脸上喜滋滋地挂满了心安与知足,有几个还边走边蘸着口水数着手里的钱,梁静不等张军发话,冲他们一声怒喝:“站住,全部给我蹲下!”
石龙他们刚拿到了欠款,心里正高兴着,却不料出门迎头碰上了两名穿制服的警察,大伙都是一呆,只好老老实实地蹲了下来。石大海则做出了个下意识的标准犯人蹲姿:双手交叉抱后脑,埋头双腿深蹲。
大伙刚蹲下来,只听女警察严厉地骂道:“你们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吗?啊?你们这是愚昧的法盲行为!你们虽然只是拿回属于自己的钱,但方法是严重错误的!你们在做出这种举动的时候,有没有想过自己的妻子?有没有想过自己的孩子?你出了事情,他们怎么办?啊?!”
“所以,”梁静顿了顿继续教育道,“你们几个给我老老实实地听清楚了!回去后好好反思反思自己的所作所为!以后再犯,决不轻饶!一个个的都给我滚吧!”
渔民们一听,立马松了口气,都站起来低着头往外走。
张军则喉咙里“诶”地喊了半声,想扣留住他们,但又不好当面否决了梁静,他知道这丫头是菩萨心肠,故意放那些人一条生路。
可那些保安不乐意了,纷纷嚷道:“搞什么啊?喂!就是那个长头发的男的,把我们打成这样,你们不管呐?”
张军一听,心想可不能再包庇了,人家可是在市公安局里有后台的,当即指着长头发的石大海喝道:“你!站住!”
第十章(红星派出所)
海风轻轻地掠过海面向岛上徐徐吹来,淅沥的小雨零散地洒落在木岛边的沙滩上,石秀一个人孤零零地坐在沙上,呆呆地望着遥远的海平线,雨滴打湿了她披散着长发也浑然不知。石大海他们走了才两天,可她觉得已经过了有两年了,以前石龙去文昌市都是三天才回来,可她心里焦躁得连一天都等不下去了。想着一个月来,自己细心地替他洗衣服、帮他剪指甲、教他编网兜的情景,心头就涌起一阵怅然。
“大海哥,你会给我带发夹回来吗?”石秀轻轻地念道。
深蓝的海水拥着沙滩轻轻咣动,似乎在安慰着情窦初开的怀春少女内心的彷徨。
黄金岛上空乌云密布,一场久违的暴风雨即将到来,邱长青阴沉着脸关上了办公室窗户,转过身盯着站在面前一言不发的潘九明说道:“都一个月了,跑掉的找不到尸体,抓住的问不到口供,你说到时候咱们监狱的年底总结怎么写?”
“邱书记,这1009是块软硬不吃的料,”潘九明望了一眼邱长青接着说道,“当年在青岛公安局的时候,郑洪明审了他近一年都没弄到什么有用的信息。”
“哼!”邱长青走到办公桌后,点了支烟,一屁股坐到了椅子上,抬起眼睛冷冷地瞄着潘九明说道,“所以你就把他关禁闭了?还整整关了一个月!一个月关下来有用吗?你是不是准备把他关死啊?”
“把他放出来吧,别将来传出去给同行笑话!”邱长青吸了口烟沉思了下,接着说道,“把这件事给了结了吧,事故报告写漂亮些,这是要送到北京去的。”
“粉碎一起越狱,当场击毙一人,伤者抢救成功。邱书记,您看按这样的调子写行不?”潘九明看来早就酝酿好了这起事故的基调,所以都没有做一下思考就直接脱口而出了。
“恩,”邱长青略微思考了下,点点头,朝潘九明挥了挥说道,“出去吧,让冯医生开1024的死亡证明吧,就说我同意了。”说完无奈地重重叹了口气。
星火派出所审讯室内,石大海正孤零零地被铐在铁椅子上。那天石龙受伤回木岛时,石大海就知道大华公司和警察是一伙的,轻易惹不起,现在被警察抓起来了,估计一时半会儿是回不了木岛了,所以当石龙夫妇硬要跟着来时,被他严厉地回绝了,只是让他们采购完日用品后赶紧回木岛,还特意嘱咐郭小珍买两只发夹带回去给石秀。
望着审讯室里唯一的桌子上的台灯,石大海静静地想着打架时的情景,他越来越觉得自己是名军人了,否则不会在看到石龙将要挨打时,瞬间就下意识地进入了格斗状态。低头看了看紧扣在手腕上的手铐,石大海轻轻地抖了抖,脑子里觉得这副手铐是如此的眼熟,就像昨天看到越南兵手里的步枪一样,这些东西似乎跟自己曾经朝夕相处过。
“哐啷”,审讯室的门从外面打开了,张军和梁静拿着本子和笔走进来坐到了台灯后面。
“叫什么名字?”张军瞄了石大海一眼,边问边拿起笔准备记录,几分钟前,曹大华的舅舅牛大坤打电话给所长了,说一定要重点“关照”一下眼前这小子。牛大坤在市局混得风生水起,据说到年底评比结束后,很有可能从目前的刑侦大队副队长升到大队长,因此所长特意叮嘱张军,绝对不能姑息纵容为非作歹之徒。
“恩?”张军一愣,随即啪地一声重重地拍了下桌子,厉声喝道,“少跟我油腔滑调!老实点!叫什么名字!”
“石大海。”
“什么地方人?”
“我问你什么地方人!”张军见他不吭声,皱着眉头不耐烦地喝问道。
“长官,”石大海可不想把安逸宁静的木岛给牵扯进去,索性直说了,“其实我不叫石大海,我也想知道自己是哪里人呢。”
“**!”张军也不理会旁边的梁静对他粗口直皱眉头,把笔一扔,记录本一合,冷笑一声,转头对梁静说道,“小梁,你先出去吧。”
梁静知道张军又要来刑讯逼供那一套了,皱着眉头说道:“老张,还是让我来问吧。”说罢也不管张军同意不同意,伸手拿过本子和笔,冷若冰霜地问道,“姓名!”
“哼,不说是吧?”梁静是红星派出所里出了名的急性子,做什么事都是风风火火的,只见她冷冷一笑,也把笔一扔,记录本一合,对石大海说道,“你以为不交代,我们就查不到你了吗?”说罢对张军使个眼色,说道,“取指纹!”
第十一章(噩耗)
在市中心湖北路29号,青岛市公安局大楼三楼会议室,局长郑洪明正在开会部署明天的崂山考察安保工作。
“笃笃笃,”会议室的门被敲响了,郑洪明皱起眉头停下来望向门口,只见办公室文书小张对他做了个接电话的手势。“你们先讨论下。”说完,郑洪明就出了会议室,走到隔壁自己的办公室,拿起搁在一旁的电话。
过了半晌,只见郑洪明缓过神来,抬头看了眼外面一脸关切的小张,低沉地说道:“把门关上。”说完无力地靠在了椅子上。刚才的那个电话,仿佛让他瞬间苍老了二十岁般,浑身一下子失去了动力,失去了激情,失去了希望。郑洪明慢慢地闭上了眼睛,脑海里浮现出去年11月初在成都军区时的情景。
郑洪明的计划可以说是非常大胆:首先由卧底在监狱里接近金四喜,套取口风;如果效果不明显,则以越狱为筹码,取得他的信任,然后把金四喜从监狱里带出来,并随他一起进入“黑夜降临”组织,与青岛公安局“收网”行动队里应外合,一举摧垮该杀手组织!
萧卫国很够义气,他给郑洪明推荐了一名正在办退役手续的特种兵,此兵不仅受过专门的枪械、刺杀、格斗、渗透、爆破等基本训练,还经历过大强度、高难度、多险度的海域泅渡和潜水训练,而且,他曾经参加过“爱尔纳突击”国际特种部队侦察兵竞赛。
但就在刚才,萧卫国从北京打电话告诉他,他在半小时前参加的国家安全工作会议上看到了一份关于特级监狱工作报告,里面赫然提到海南三沙市黄金监狱粉碎一起越狱阴谋,一名叫林旧城的囚犯被当场击毙,然后紧张地问郑洪明,那林旧城是不是就是他派出去的卧底。很显然,萧卫国对那件事还是很着紧的,所以一看到关于黄金监狱的事就觉得提心吊胆。当郑洪明惨然地告诉他林旧城就是卧底后,萧卫国赶紧让他把包括指纹、dna信息在内的所有档案资料给彻底删除了,让这个人从世界上彻底消失。
“什么事啊”、“局长发这么大火”、“怎么了”,就在大伙小声地议论纷纷时,郑洪明铁青着脸喝道:“出去!”
第十二章(刑讯逼供)
文昌市红星派出所。
“咦?”戴着眼睛的数据分析员对着电脑皱着眉头疑惑地说道,“怎么没有找到匹配的指纹信息?”
“怎么可能?”梁静附下身子仔细地看了看电脑屏幕,也是一脸疑惑地问道,“10个手指都输进去了?”
“都输了,没一个吻合的。”分析员点着头肯定地说道,“全国指纹库都过滤了一遍了,除了一个地方。”
“什么地方?”梁静问道。
“黄金岛呗!”分析员撇了撇嘴道,“那里不通网络的。”
“奇了怪了,这种事还是第一次发生呀!”当初全国指纹采集工作做得非常严格细致,海南省更是如此,连遍布在三沙市的各岛屿上的居民都一个不漏地采集了指纹。梁静扭头求助地看了看一旁的张军,问道,“老张,你看怎么办?”
“恩。”张军摆出了一副从警20年的老资格腔调来,用手指笃笃笃地敲着桌面说道,“根据那几个保安的口供,那小子一个打他们8个,一分钟不到就把他们全部打倒了,说明这人受过这方面的训练,这是其一;小梁,你发现没有,”张军此刻的表情就像福尔摩斯神探分析案情一样严肃而深沉,对梁静说道,“当你喊那帮渔民蹲下时,这小子蹲的姿势非常专业,就像惯犯一样,这是其二。其三,”说着,张军故意顿了顿,吊了吊他们的胃口,吸了下鼻子才接着说道,“这个人刻意隐瞒姓名来历,似乎有不可告人之处,其很有可能是名江洋大盗,因此,我认为要将他暂时扣押,等市局的人来了再审他。”
“市局的人?”梁静不解地看向张军,皱着眉头问道,“市局的人要来吗?”
“太过分了!”梁静大怒,冲着张军叫道,“这只是一起普通的斗殴事件,用得着市局派人来吗?分明是曹大华想整死人家,把他娘舅搬出来了!”
张军尴尬地裂了下嘴笑道:“牛大坤直接打电话给咱头儿了,不关我的事,嘿嘿。”
梁静见状气得警服下饱满的胸脯大幅起伏着,狠狠地瞪了一眼张军的背影,却只有干着急的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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