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逆光.txt

2023年10月1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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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童年(1)
夏天的午后,蝉不知疲倦地聒噪着。阳光从茂密的树叶中费劲地穿梭出来,洒在军区大院的草坪上,斑斑驳驳的。夏文丹喘着粗气扑倒在那些斑斑驳驳之间,花裙子上一大块污迹。
安旭坏笑着,把手一收,那只小兔就攥在他手中了。
“你们坏,欺负人。我回去找大哥来收拾你们!”夏文丹站起来,顾不得拍拍身上的灰,朝自己家的方向跑去。
“小妹妹,摔到哪里了?”一个穿着白色短袖,蓝色长裤的男孩子朝夏文丹跑了过来。
“我出去透透气,你们继续。”她说。即使事隔多年,她却不得不悲哀地发现,那个夏天,程亦鸣朝自己跑过来的那一幕,依然那样清晰。清晰得心生生地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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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哥哥比坏安旭臭乐华高,一定可以帮我收拾他们!
“别哭,妹妹勇敢点啊。”程亦鸣果真一只手拿着那张帕子继续拭去她脸上的泪,另一只手已经捧起她小小的腿,轻轻地朝上面吹着气:“好一点没?还痛不痛?”
夏文丹看着程亦鸣,突然笑了。泪珠还挂在腮边,酒窝却漾得很深。
“一点都不痛了,哥哥真好!”
他扶起她,小心地替她拍去身上的土。
“好了,现在你可以告诉哥哥了。刚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程亦鸣的腿很长,这是夏文丹当时记忆最深刻的第二点。因为,她跟他说完整个过程的那一瞬间,就看到他已经迈出去一大步。不过几分钟的光景,那两个坏小子就被他一手一个拎了回来。
“欺负小女生是不对的哦。”他说,朝乐华伸出手,“好男孩子是要保护女生的。把小兔还给这个妹妹吧。”
乐华瘦瘦小小的,被程亦鸣这么拎着过来,心下早就怯了。这时一听这话,连忙松开手,想把小兔递过去。
“乐华,不许!”旁边一个声音喊了句,吓得乐华的手一抖,小兔便摔在了地上。
7岁的乐华一贯是9岁安旭的“跟屁虫”,安旭的话在他这里俨然如圣旨一般。这时他瞄了一眼一边的安旭,赶紧把地上的小兔拾起来,也学着他一样把眼睛瞪起倍儿圆,把胸脯挺起老高。
“你是什么人,居然闯到我们军区大院里来了?不说清楚,我马上可以叫人来抓你!”安旭斜睨了眼程亦鸣,把腰杆挺得倍儿直,瞬间就转换了角色般。
安旭的父亲原来在军区里是做督察的。级别虽不挺高,可再高级别的“官”遇上了,也得服从他的盘问和检查。时间长了,那些套话官话连身边的小子也学得像模像样的了。
“不许抓!”程亦鸣还没顾得上答话,一边的夏文丹已经伸手胡乱地在脸上抹了一把,跳起来挡在程亦鸣的身前。尽管她竭力地踮起脚,也不过只刚刚到程亦鸣的腹部,可一副老母鸡护小鸡的架势,看上去特别好笑。不过,事发突然,加之她的眼睛那么一瞪,站在她面前的那两个毛孩子也吓得退了一步。
“什么不许抓?我从来就没在大院里看到过这人,他一定是不知道怎么混进来的坏人,我要去叫董叔叔他们过来,查查他的身份!”安旭到底大一点,只退了半步,就开始振振有词。
夏文丹有两个哥哥是军区大院里人皆尽知的,现在无端端从哪里又冒出来这么一个,明显是有问题的。可是,安旭和乐华毕竟就是那么大点的两个小屁孩,哪里想得到了那么许多。再加上自己抢了女生的小兔子理亏在前,现在别人身后又有那么高一个哥哥撑腰,这在当时足以吓退两个毛孩子。两人相互对望了一眼,最终乐华丢了手中的兔子,和安旭一道,脚底抹了油。
只是,彼时在场的几个人谁都没有想到,夏文丹临时为程亦鸣加的那么一个身份,竟在其后的岁月中跟了他二十多年。
那一年,夏文丹5岁,程亦鸣11岁。
2童年(2)
直到程亦鸣把小兔子捡起来,拍干净那上面的土,再递到夏文丹手上时,她都是浑浑浑噩噩的。一双圆溜溜的眼睛早已不曾有泪光,取而代之的,是迷光。
每夜入睡前,妈妈都会给她讲童话。童话里,都会有个长得好看的王子,在公主最需要保护的时候出现在公主的面前。妈妈说,她就是她的小公主,那么,现在,公主也终于有了保护自己的王子。
程亦鸣看着自己白色衣角上那醒目的“五指山”,淡淡地笑了。他蹲下来,抓起那只小手,轻轻摇了摇。
“我不是王子。我叫程亦鸣,是来找一个姓夏的小妹妹的。”
“我就姓夏,我叫夏文丹。”她舔着自己的唇,往程亦鸣那边再靠了靠。“你就是王子哥哥,你笑起来和我那些童话书上的王子一模一样。”
程亦鸣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不偏不倚,刚好保持着和夏文丹适才的距离,这才回复那个笑,淡淡地说:“小妹妹,我真的不是王子。不过,你却的确是我要找的那个小妹妹。来,我送你回去。”
他的笑容那样美好,那样纯净,这在当时,足以让一贯顽劣的夏文丹安静下来,老老实实地由他牵了手往自己家的方向走去。
夏秀君闻声跑了出来,脸上的焦灼尚未褪去,嘴上的埋怨却升了起来。
“大哥,你也认识三哥?”夏文丹拨拉着手上的小兔,冷不丁来了句。
“三哥?”
“谁是你三哥?”
夏秀君和萧慕天几乎同时发问。
“呵呵,亏她小脑袋想得出来!”萧慕天推着轮椅往前动了动,拉过夏文丹:“告诉哥,是不是安旭他们又欺负你了?”
“那称呼吓吓那几个毛孩子也就罢了,这要真叫顺了口,让人听了去,还不定怎么笑话咱们家呢!”夏秀君从听到那声称呼开始脸色就没怎么好过。这会儿听着女儿左一个三哥右一个三哥,那心头的火啊,那是“噌噌”往上窜,也顾不得再想其他的,朝着那个其实啥也还不怎么懂的女儿就是一顿训。末了,斜睨了眼自进门就一直垂首站在门口的程亦鸣,语气转了转:“亦鸣,你比文丹大那么几岁,相信也要比她懂事,这以后看着她帮着她的事儿还少不了麻烦你。不过,她小,又被她爸她哥哥们宠着溺着惯了,那些不知轻重的话,你可别往心里去。”
“你还是随你妈妈那样叫我吧。”夏秀君也不再看他,挥手指了指厨房的方向,“你妈在那边呢,她刚在找你。”
从进门被夏秀君莫名其妙地训斥了一顿开始,夏文丹就有些不知所措了。本来焉焉地站在墙角,拨拉着手上那只小兔子的耳朵,啥话也不敢说。这下突然听到到飞机,终于再也憋不住,冲到萧慕天的轮椅前,冲着夏秀君喊了一声:
“妈妈,我也要坐飞机。”
“别闹,你就在家好好给我呆着!”夏秀君瞪了夏文丹一眼,继续推着轮椅向前。
萧慕天的腿一直是夏秀君心中最深的那道疤。从她和萧栋官复原职的那一天起,他们不知联系过多少国内外专家,也不知找过多少偏方灵药,可是,儿子的腿却不见一丁点起色。不仅仅不良于行,连起码的美观整齐也谈不上。一想到从小到大儿子受过的那些罪和一次又一次的失望,夏秀君的心就像针扎一样痛。
不过,她的小女儿哪里体会得到她的这番心思。她原本就是个有些执拗的女孩,从出生到现在,也没什么事儿是父母不曾满足过的,她满以为,这一次也和以前那许多次差不多,顶多就是再加点撒娇耍横的劲儿罢了。
“我就要去,我就要去,我不去谁陪大哥玩?”
“文丹乖,大哥不是去玩的。”萧慕天看看夏秀君已经有些铁青的脸,拉起那个“不知好歹”人的手,声音是一贯的低沉温柔,“也许,等这一次大哥回来,就等帮你教训安旭那群坏小子了。”
虽说因为身体的原因,萧慕天比同龄的孩子要成熟一些,可再成熟也毕竟只有15岁,对每一次腿的治疗还是充满了憧憬。
“啪”的一声,夏秀君的巴掌毫不犹豫地落在夏文丹的脸上。
他们谁也没有注意到,冗长的过道尽头,那个白衣蓝裤的男孩。
3童年(3)
程亦鸣在大榕树下找到夏文丹的时候,她早已变成了小花脸。
程亦鸣任她在自己的胸前擦着鼻涕眼泪,直到呜咽声渐小,才小心地捧起她的脸,朝着那还隐隐作现的红色指印轻轻地吹气。
“是吗?”
“当然。”
“三哥,你真好!”
“别再那么叫我了。我就是你彭妈妈的儿子,你就叫我的名字吧。”
“彭妈妈?”夏文丹歪了小脑袋,盯着程亦鸣:“那我以前怎么没看到过你?”
“那你现在为什么来了?”
那时的夏文丹哪里听得明白这句玩笑,只管当了真咧个嘴朝着程亦鸣傻笑不已。直到很久以后的某一天,她才偶然得知,程亦鸣是因着在全国数学比赛中得了特等奖,被离军区大院很近的那所重点小学“掐尖”掐来的。
当然,这许多的事,是在很久很久的以后,她才知道的。而在当时,她只知道,妈妈带着大哥离开以后,这个“三哥”成了那个夏天最亮丽的记忆。虽然以安旭为首的调皮蛋们对自己身后的三哥横眉冷对,可是,他们却不敢再有什么实质上的行动,他们只能远远地望着她,在她和他经过的时候,给他们让出一条道来,把不屑愤恨和无奈埋在眼底。
有了程亦鸣的庇护,夏文丹也不再局限于大院中的玩乐,她牵着他的手,一次又一次央求他带她走出那个绿色的地方,看看外面的天空。他禁不住她的一而再再而三终于在一个清晨,攥着她的手出了军区大院的门。
可真正到了外面,两人才发现其实这样的决定有多草率。且不说夏文丹仅仅只有 5岁,就是出军营上大街也有车接车送,哪里知道过方向二字;而程亦鸣不过是刚从偏僻小镇过来的孩子,对这城市的道路更是摸不着头脑。一时之间,面对车来车往人流如织,两个孩子除了面面相觑外,还真不知道应该怎么办。
“要不,我们回去吧,丹丹?”
“不,三哥,我不想回去。我们顺着这条路往前走走看看。”夏文丹扬起头,倔强地说。
“可是,我们不认得路,走下去,也许会有危险的。”
“不会的。”夏文丹努力地踮起脚扬着头冲着程亦鸣甜甜地笑:“只要你在,我就不会有危险。”
直到很多年很多年以后,程亦鸣想起那个清晨想起夏文丹的那个笑,才惊觉,似乎就是从那一刻开始,竭尽全力护她周全便成为他毕生的目标。他曾经以为,在以后的岁月里,他都会一直这样在她身边,看着她护着她越过千山万水,让她永远那样安全地笑。如同那日,他便知道始终走在她外侧为她挡掉如梭的来车而她也始终知道挽着他的手臂不时抬头冲他蔻尔一般。他们的默契在那时便已种下,他们都设想过种种的完美与契合,唯一没想到的,是后来的那些惊天变故与艰难困苦。
那一天,他们沿着那条路走了很远,远到夏文丹一直以为早已走出了军区大院的范围终于到了全新的世界。直到,他们发现,路的另一边居然还是军区大院的灰墙。原来,他们走了那么久,也只不过围着军区大院逛了一圈而已。这样的发现让两人沮丧不已。
程亦鸣什么也没说,往上走了两步,在夏文丹面前蹲下来。
“三哥,你真好。”
夏文丹一觉醒来的时候,已在自家床上。程亦鸣背对着她坐在窗前,不知在捣鼓些什么。
“你醒了?”程亦鸣转头,手上拿着一个什么零件。
“我在家里?”
“当然。”程亦鸣笑,落日余晖落在眼中,闪着瑟瑟的光。
“我饿了。”夏文丹迅速从床上爬起来,走到程亦鸣身边,拉起他的手,“我要吃饭饭。”
“走吧,我妈早做好饭了,就等你醒。”程亦鸣放下手中的零件,拉住她的手。
“你在做什么?”夏文丹好奇地看着那一桌的零零碎碎。
“模型飞机。”
“飞机?!”夏文丹看程亦鸣的目光顷刻间多了份敬仰:“能飞上天的飞机?可以送我去很远很远地方的飞机?”
程亦鸣伸手揉揉夏文丹那一头乱七八糟的短发,笑笑:“能飞上天,不过,不能送你去很远很远的地方。”
程亦鸣继续揉着那头短发,微弯了腰,笑:“当然好。以后啊,我还要造大飞机,能把丹丹送到很远很远地方去的大飞机。”
“三哥,你好好哦,来,香香。”说着,不等程亦鸣反应,夏文丹已经踮起脚,抱住他的脖子把他往下一攥,狠狠地在他脸上亲了一口。
这个5岁夏文丹表述自己狂喜情绪的动作让11岁的程亦鸣羞了个大红脸。他楞了那么小半天神,才掩饰般地抹了抹刚刚被夏文丹亲过的那块,嘟囔着:“你还嫌在我背上画的地图不够,还要在我脸上画啊?”
“还说,我换了衣服了。”程亦鸣拉过她的手,“你在我背上睡着了,口水流了我一背,那件衣服还能穿到现在?”
只怔忡了1秒,夏文丹就笑了。她努力抱紧了那宽厚的背,小脸在上面摩梭着,低声呢喃。
夏文丹只是小儿心性,一时兴起,图个口快心愉,哪里看得到被她紧抱的人此时早已如关公一般,又哪里知道,她原不经意的一句笑话竟绵延辗转撑着他过了那许多年。
4童年(4)
夏文丹10岁的时候,程亦鸣在萧家的地位似乎有了些变化。
这种变化首先得益于萧慕天矫形手术的成功。5年前的夏天,那个享誉全国的专家终是没让夏秀君再一次失望。通过三年的四次手术,萧慕天因小儿麻痹造成的腿部畸形得到了良好的矫正。虽然站立和行走对他而言最终成了一个梦想,但至少两条一样长的笔直的腿还是让萧慕天的心情好了许多。夏秀君受儿子心态的感染,性情也转变了许多,至少,对于周围的人和事不再是那么尖锐刻薄。这样的氛围下,她看程亦鸣的目光也要柔和了许多。偶尔听到女儿的那声“三哥”似乎也不是那么刺耳了。虽然嘴巴上还是警告着女儿,但对程亦鸣却不再迁怒了。
程亦鸣这一年已经16岁了。喜爱运动的他早已长成了一个挺拔少年,与生俱来的欧化面孔在成长的岁月中越发光彩夺目。许是在成长的关键年代来到了萧家,耳濡目染下来,虽比不上萧慕天淡定从容,但举手投足之间,倒也颇具大家风范。再加上他常年阳光而爽朗的笑容,“足以迷死一大班女生不负责的。”
“丹丹,又在胡说。你个小屁孩,知道什么叫‘迷死‘?”程亦鸣刚打完篮球,一手抱了球,一手习惯性地去揉夏文丹那似乎总也理不顺的短发。
夏文丹敏捷地闪过,鼓了腮叉了腰站到程亦鸣对面。
“别听他们胡说。”程亦鸣放下手中的球,走过去拉起夏文丹的手,“哥不是那样的人。”
“谁信?”夏文丹继续促狭着,“你又高又帅擅长运动成绩还那么好,就是他们不说,我也知道女生喜欢你。就像我们班的骆其一样,女生都喜欢他。”
“骆其?”
“丹丹,小心我告诉你妈妈,小女孩子不许想这些!”程亦鸣的脸不知何时拉得老长,声音也变了味。
说着,她挣脱程亦鸣的手,一溜烟跑上了楼,笑声如银铃一般倾泻了一地。直到喘着粗气到了二楼楼顶,她才发现,程亦鸣并没有跟着追来。透过栏杆间的缝隙,只隐约看到那张好看的脸。
晚饭以后,程亦鸣抱着书来到了夏文丹的房间。
“我还以为你生我气今晚不来了。”
“我生你什么气?”程亦鸣坐在自己的座位上,摊开书。
“你夸我帅,我气什么?”程亦鸣笑,揉了揉夏文丹的小脑袋,“你这个小脑袋啊,不知道一天到晚究竟在想些啥?我没在家吃饭是因为我一个要好的同学今天生日,我出去和他一起庆祝了。”
程亦鸣继续笑着,动作却滞了下。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要把自己的行踪跟面前的这个小姑娘解释得这么清楚。他只是知道,他不想她误会他,不想她老说下午那样的话。其实她才10岁,又懂得了多少呢?也许很多的事,其实是自己在这里庸人自扰。可是,不管是不是,他也不要她对他的看法变化哪怕那么一点点。他要她知道,不论怎么样,他都只是她的三哥,以前是,现在是,将来也是。
“那你这么快就回来了?”
“你该做作业了,不是吗?”
那是一周前,因为一道“鸡兔同笼”的题做不上,夏文丹想了个笨法子,跑到院里鸡笼边数鸡脚,刚好被程亦鸣碰到,问过缘由之后,他拉起她的手回到她的房间,一遍 又一遍地讲,直到她做上。
“我就想不通,干嘛非得把鸡和兔关在一起,还非得让我们去数清楚它们有多少条腿,多少个头。”
“丹丹,那是教你一种思维的方法。”
“我看,那是教我们把简单的事情想复杂还差不多。”
“丹丹,数学就是教会我们一种思维的方法,让你的脑子变得聪明起来。知道吗,数学学得好的人,一定是聪明人。”
“那看来我是笨的了,我最不喜欢的,就是数学。你快别跟我这个笨蛋玩了。”夏文丹的嘴撅起老高,一脸沮丧。
程亦鸣揉了揉她的短发,笑:“我们丹丹最聪明了,一定能学好数学。所以啊,不着急,慢慢来,从今天起,哥哥会陪着你做数学作业。”
程亦鸣说到做到,从那一天起,每到夏文丹做作业时,他就会抱着自己的书到她的房间,一直陪着她。
“三哥,你以后会不会当一个数学家啊?”有一天做完作业后,夏文丹突然问。
“没想过。”
“你数学那么好,不做数学家太可惜了。要不就做数学老师吧,专教我这样笨的学生。”
“丹丹才不笨呢。”他笑,合上自己的书,“是的,我挺喜欢数学,以前也曾经想过,做数学家或是数学老师。不过,后来,我的想法改变了。我要做一个飞机设计师,设计世界上最先进最豪华的飞机。”
“为什么啊?”学习了一天,夏文丹早已有些倦了。俯在桌上,声音有些呢喃。
你喜欢,我便喜欢。
即使,你已不再记得。
5童年(5)
夏文丹的10岁生日对萧家而言是一个重要的日子。
“妈妈,看我漂亮吗?”眨眼之间,夏文丹已经换上了夏秀君特意为她定制的粉色礼服裙,走到她的面前。
夏文丹的头发 天生有些微卷。可是从小到现在,她几乎没留过长发,总是让人给她剃得短短的,跟男孩子一样。可即便这样,因为那丝卷曲,她的头发始终显得乱蓬蓬的。
“要是能留长一点,随意散开在肩上,那才漂亮。”夏秀君自顾自地说。
“可是我喜欢现在的发型,早上起来连梳都不用,多简单。”夏文丹冲母亲做了个鬼脸,像突然想起什么似的,拉着夏秀君的手问:“妈妈,这次宴会邀请的客人是不是全交我来决定?”
宴会的初衷的确是为了让夏文丹开心,当初也确有过应承让女儿自己来决定邀请的客人。可是,像他们这样的家庭,这样的宴会又怎么会只带着那样单纯的目的。眼见市里换届在即,若此时到处走动难免落人口矢,倒是利用女儿生日之际,邀上那些相关人士到家一聚,既不显山露水又悄无声息地做了应该做的事,本是个天衣无缝的好计划。因此,这请哪些人萧栋与她早已不知商量过多少次,至今早已有了个大概雏形,没想到女儿这不经意的一问,倒让她有些手足无措。
小小的夏文丹哪里知道自己母亲心中那些千转百回,只听到“原则上是”四个字,小脸上便已经有些挂不住。她从小在这样的家庭长大,当然听得懂这有“原则”和无“原则”的区别,以她的聪明当然也立即就明白了这次宴会的宾客实是轮不到自己作主了。
夏文丹原本早就盘算好要请上那些要好不要好的同学。让要好的为自己高兴;不要好的忌妒羡慕死,现在发现可能计划实现不了,那种失望劲儿几乎压倒了一切。她自小也是骄宠惯了的,知道但凡自己的要求不能得到满足,这哭闹是最有效的办法。于是,还没等她妈再说话,她已经先闹上了。
“那您是说我还是可以自己决定客人,是吧?”夏文丹的脸真是比天还是变得快。只一眨眼,眼圈也不红了,酒窝也现了,连声音也甜了。
“只要你答应妈妈,一定请安旭乐华和康童他们。其他的,你便可以自己决定。”夏秀君无奈地在心中哀叹了一声,作了最大的让步。
“好吧。我请他们。不过,要是他们不来,可怨不得我。”夏文丹打小就是个机灵的姑娘,刚刚和自己母亲这一番讨价还价,她已经明白了父母亲的底限所在。所以,赶紧借着个台阶下台了。
“那好,你自己去准备吧。”夏秀君长舒了口气。
“还有什么?”
“这次,我必须得请一个人。”
“谁?”女儿脸上的异常正经让夏秀君的心不由得抖了下。
“程亦鸣!”
夏秀君的脸一刹间经历了四季,最终还是多年官场历练让她平静下来。联想到这一下午和女儿的交谈,她蓦然发现,自己居然着了10岁女儿的套。也许,这一下午的铺垫全是为了最后这一句话。
夏文丹看似简单的一个要求却让她突然间就陷入了两难的境地。答应,则将程亦鸣摆在了一个很奇怪的位置上。因为,这次来的宾客不是夏文丹的同学就是她和萧栋精心挑选的客人。而程亦鸣显然二者都不是,作为客人前来,难免引起别人种种猜想,这显然不是她乐于看到的。而不答应,程亦鸣这么多年在她家进出的那个“三哥”身份无疑就得到了客观承认。
夏秀君站了很久,最后背对着女儿咬着牙说了声:“他不是客人,用不着单独请!”
关上门的刹那,夏秀君似乎听到女儿说了声 “谢谢”。谢不谢又怎样呢,她最终还是无可奈何地接受了这个莫名其妙多出来的“三儿子”。
6童年(6)
夏文丹10岁生日那天来了很多人。在满足了自己小小的心愿之后,乖巧若她,请的客 人完全满足了父母的需要。她的学校和班级原本就是个“官二代”集中的地方,再经过她精挑细选,来的自然是“精品中的精品”。眼见自己的父母亲站在一边和“精品们”的父母聊得不亦乐乎,夏文丹总算是舒了一口气。刚想溜到厨房去找程亦鸣,一个人却堵住了她的去路。
“夏,文,丹!”那个人站得笔直,虽然容貌和声音都少了以前那份稚气,可是神情还是一如既往的乖戾张狂。
“安旭?”
惊诧只是半秒,瞟了一眼和萧栋相谈甚欢的安副省长,夏文丹伸手推了推“那堵墙”,准备继续往前走。
可是,14岁的安旭比同龄的孩子高些,长得又壮实,往那儿一站,竟把那条道堵了个严严实实。夏文丹试了几次,都不能找到一条缝隙突破,只得往边上一站,瞟了对面的“大山”一眼,没好气地问:“你要干嘛?”
“不要翻白眼看我。”安旭抱了膀子,站在那里一动不动,脸上似笑非笑,“我记得这句话我提醒过你很多次了。”
“安旭,你到底要干什么?”夏文丹只得正视眼前的人,声音提高了几分。
这就是安旭,他明明欺负了你,你却总也找不到办法来回击他。
“怎么,我有说错什么吗?”安旭脸上的笑多了些:“我难道不是你重点邀请的客人,你难道不应该为这个特别邀请的客人端一杯果汁来吗?”
这一次,夏文丹起码盯着安旭看了一分钟,才扭过头,推了他一把,向着另一边的单位冷饮平台走过去。
端起那杯红得艳丽的蕃茄汁时,夏文丹瞟了一眼四周,所有的人都在忙着自己的事儿,没人注意到她,包括安旭。他正低着头不知在想什么。夏文丹嘴角向上一弯,一口小小的唾沫便湮没在那一片艳红之中。夏文丹轻轻摇了摇杯子,小心地两手抓着,走到安旭面前。
“给,喝死你!”
“谢谢。”安旭接过果汁,毫不犹豫地喝了一大口。末了,还掏出手帕很绅士地擦了擦嘴角,“很开心,咱们这么久没见了,你居然还记得我喜欢喝蕃茄汁。”
他喜欢喝蕃茄汁?
夏文丹楞了楞神,迅速而努力地在大脑中翻找以前的记忆。说实话,她不记得了。就在刚刚,她也不过是因为蕃茄汁的颜色最鲜艳,最容易遮挡她的“杰作”才作了那样的选择。
她很勉强地冲他笑了笑,却发现他眼中刚刚的兴奋已经迅速地黯淡下去。他掩饰般地端起杯子再喝了一大口,眉宇间的落寞愈发深刻起来。
“我倒是又一次自作多情了。”
只是片刻,那份玩世不恭的笑又浮现在他眼底,表情变化的迅速让夏文丹还来不及为自己刚刚的行为愧疚。
“你爸送你去英国学戏剧表演了?”她明知故问。
他不答,却略一侧身,把那条道完完整整地让了出来。
“能喝上你亲手端的一杯果汁,就够了。”
夏文丹的思维完全跟不上安旭的节奏,她只是有些莫名其妙地看了他一眼,顺着那条道走了过去。走出好几步之后,她下意识地回头看了他一眼。他端着蕃茄汁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看到她回头,他把手中的杯子朝她扬了下,脸上的萧瑟完全没了踪影。
“谢谢你特别为我调配的这杯果汁。我想说,味道实在好极了。”
他居然看到了!
她想那一定是她的幻觉了。安旭从来都是连名带姓地叫她。
她唯一能确定的是,这一次,自己又被安旭他狠狠地耍了一把!
带着这样的想法,她的眼眶一度湿润,直到在后花园找到程亦鸣,她的心情似乎才平静下来。
“怎么了,丹丹?”彼时程亦鸣正拉着自己妹妹的手在花园里闲逛。抬头看见脸和眼眶都红彤彤的夏文丹,神情间便多了分关注。
“这是我妹妹,程亦佳。”
那是夏文丹第一次见到程亦佳。事后很多年,每每回忆起当年自家花园中的那一瞥,夏文丹总不免唏嘘。
如果,当年自己便能从那小小人儿的眼神中瞥出那么一点点的眉目,也许,很多的事说不定就改变了它既定的轨迹了。
“出什么事了,丹丹?”程亦鸣下意识地往前走了两步,拉着程亦佳的手不由自主地放开了。那个小人儿立即跟上来,紧紧地拉着哥哥的手,看着夏文丹的目光又多了一些东西。
还没等夏文丹开口,安旭已经不知从哪儿又冒了出来。
“仪式马上开始了,夏阿姨正找你呢。”他自然地牵起她的手,甚至连看也不曾看那对兄妹一眼。
“三哥,你也和你妹妹一起来,我在大哥那里给你留了位置。”
夏文丹只来得及喊了那么一句,就被安旭半牵半拉地带出了后花园。
7童年(7)
隔着大厅外面九曲十八回的栏杆,程亦鸣还是清清楚楚地看到了这一切。还用他自己组装的基本谈不上什么像素的相机,定格住那些艳丽那些绽放。
哥哥在拍照,哥哥没有手抱她!
“是刚刚那个仙女姐姐过生日吗?”她舔了舔自己的嘴唇,又一次踮起脚。
那是8岁的程亦佳第一次近距离接触豪门。虽然只是短短的那么几瞥加上远远地那么遥听,也足以让程亦佳小小的心灵震憾。似乎就从那一天起,她开始明白,这个世界原本是分了很多层的。有的人可以坐在最高最高的那一层,拥有数不清的财富与权势;而有的人却只能呆在最低最低的那一级,永远仰望,永远羡慕忌妒恨。而那个时候的她,便已经下定决心,有朝一日,一定要爬上那最高最高的一层,成为众人仰望的中心。即使,付出再多代价,也,在所不惜!
程亦鸣没在他们当中!
可是,他终究没有来。
不仅仪式,就连后面的宴会再后面的舞会她都没有看到过他。从中午到晚上,他竟然消失得彻彻底底。尽管夏文丹远比同龄的孩子聪明许多,可这样的结局她还是怎么也想不到原因。在又一次遍寻无果之后,她能做的,只能是端了杯橙汁,让自己悄悄地隐在大厅最角落的地方。
可是,仅仅只喝了一口手中的果汁,那个阴魂不散的安旭便又冒了出来。
“干嘛一个人躲在这里?不开心?”
她坐着,他站着,他高大健壮的身体竟结结实实地挡住了大厅中流泻的璀璨,只余下一个略微寥落的人影。
她抬起头。他并不算白皙的脸背着光,居然看不清上面的表情,只感觉他在她目光挑起的那一刻,嘴角似乎动了下。
他又一次看到她的狼狈,当然觉得好笑。可是,为什么要让他看出来?为什么要给他机会嘲笑自己?
夏文丹 迅速地垂下眼睑,声音淡定。
“我没有不开心。我只是有点累,想在这里休息下,没有躲着谁。”
说着,她捏着杯子站起来,抬头直视他。
可是,她忘了,她面对的,是安旭。
后者盯着她看了两秒,更深的笑浮现在脸上。
说着,安旭就像来时那样,顷刻间走了个干干净净。
还没等夏文丹回过神来,安旭已经在场中搂着朱市长的女儿跳起舞来。打小他就是他们那个圈子中国标舞跳得最好的,这眼瞅着又在英国呆了两年,这舞姿越来越娴熟优美起来。朱市长的女儿比他大了那么几岁,也是擅长此道的高手,两人这么一配,场中其他人早已退过一边,让出宽阔的大厅,尽情让他们表演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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