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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底二萬里.txt

2023年10月0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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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飞走的暗礁
海底二万里--第一章飞走的暗礁
第一章飞走的暗礁
人们一定还记得1866年海上发生的一件离奇的、神秘的、无法解释的怪事。且不说当时哄动沿海居民和世界舆论的各种传闻,这里只说一般航海人员特别激动的心情。欧美的进出口商人、船长和船主、各国的海军官佐以及这两大洲的各国政府都非常注意这件事。
这事大体是这样:不久以前,好些大船在海上碰见了一一个“庞然大物”,一个很长的物体,形状很像纺锤,有时发出磷光,它的体积比鲸鱼大得多,行动起来也比鲸鱼快得多。
关于这个东西的出现,许多航海日志所记下的事实(如这个东西或这个生物的形状,在它运动时的难以估计的速度,它转移的惊人力量,它那种像是天生的特殊本领等等),大致是相同的。如果这东西是鲸鱼类动物,那么它的体积:是大大超过了生物学家曾经加以分类的鲸鱼。居维埃-拉色别德①、杜梅里②、卡特法日③,这些生物学家一一除非看见过,也就是说,除非这些科学家本人的眼睛看见过——是不承认有这样一种怪物存在的。
把多次观察的结果折中一下来看——方面丢开那些过低的估计,即这个东西只有二百英尺长,同时也不接受过于夸张的言论,即它有一英里。宽三英里长,——我们可以肯定他说,这个奇怪的生物,如果真是存在的话,它的体积是大大超过鱼类学家所承认的体积的。
这东西既然存在,而事实本身又是不可否认的,那么,由于人类好奇的心理,我们就不难理解这个怪物的出现会在全世界引起怎样的蚤动。至于说这是荒唐无稽之谈,那是决不会有人同意的。
因为,1866年7月20日,加尔各答一布纳希汽船公司的喜金孙总督号,在澳大利亚海岸东边五英里,碰见了这个游动的巨大物体。巴克船长起初还以为这是没有人知道的、暗礁,他正要测定它的位置的时候,突然这个不可解释的物体喷出两道水柱,哗的一声射到空中一百五十英尺高。这么说,除非这座暗礁上边有间歇喷泉,不然的话,喜金孙总督号面前的东西,就是还没有人知道的一种海中哺侞类动物,它还从鼻孔中喷出有气泡的水柱呢。
同年7月23日,西印度-太平洋汽船公司的克利斯托巴尔哥郎号,在太平洋上也碰到这样的事。喜金孙总督号看见这怪物以后三天,克利斯托巴尔哥郎号在相距七百里的地方也看见了它,由此可知,这个奇特的鲸鱼类动物能以掠人的速度从这一处转移到另一处。
十五天以后,在离上面说的地点有两千里远的地方,国营轮船公司的海尔维地亚号和皇家邮船公司的山农号,在美国和欧洲之间的大西洋海面上相遇的时候,在北纬42度15分、西经60度35分的地方,同时看到了这个大怪物。根据两船同时观察得到的结果,估计这只哺侞动物的长度至少有三百五十多英尺(约一百零六米),因为山农号和海尔维地亚号两船连起来,都还比它短,两船从头至尾只有一百米长。可是,最长的鲸鱼,像常常出役于阿留申群岛的久阑马克岛和翁居里克岛①附近海面的那些鲸鱼,也只不过是五十六米,而比这再长的,从来就没有过。
接连不断地传来的消息,横渡大西洋的贝雷尔号所做的种种观察,茵曼轮船公司的越提那号跟这个怪物的一次相碰,法国二级军舰诺曼第号军官们所写的记录,海军高级参谋弗兹一詹姆斯在克利德爵士号上所做的很津密的测算,这一切在当时的确曾经哄动一时。在民族性比较浮躁的国家里,大家都拿这件事作为谈笑资料,但在严肃和踏实的国家里,像英国、美国和德国就不同,它们对这事就非常关心。
在各大城市里,这怪物变成了家喻户晓的事件。咖啡馆里歌唱它,报刊上嘲笑它,舞台上扮演它。谣言正好有了机会,从这怪物身上捏造出各种各样的奇闻。在一些发行量不多的报刊上,出现了关于各种离奇的巨大动物的报道,从白鲸、北极海中可怕的“莫比-狄克”①一直到庞大的“克拉肯”②——这种怪鱼的触须可以缠住一只载重五百吨的船而把它拖到海底下去——都应有尽有。有些人甚至不惜引经据典,或者搬出古代的传说如亚里士多德③和蒲林尼④的见解(他们承认这类怪物的存在):或者搬出彭土皮丹主教⑤的挪威童话,保罗-埃纪德的记述,以及哈林顿的报告;这报告是不容怀疑的,他说,1857年,他在嘉斯第兰号上看见过一种大蛇,那种蛇以前只在那立宪号到过的海面上⑤才能看见。
于是,在学术团体里和科学报刊中产生了相信者和怀疑者,这两派人无休止地争论着。“怪物问题”激动着人们。自以为懂科学的新闻记者和一向自以为多才的文人开起火来,他们在这次值得纪念的笔战中花费了不少的墨水!甚至有几个人还流了两三滴血,因为有人把针对大海蛇的笔锋移向一些态度傲慢的家伙身上了。
在六个月当中,争论继续着。彼此有理,各执一词。当
时流行的小报都兴致勃勃地刊登争论的文章,它们不是攻击巴西地理学院、柏林皇家科学院、不列颠学术联合会或华盛顿斯密孙学院发表的权威论文,就是驳斥印度群岛报、摩亚诺神父的宇宙杂志、皮德曼的消息报里面的讨论和法国及其他各国大报刊的科学新闻。这些多才的作家故意曲解反对派也常引证的林奈①的一句话:“大自然不制造蠢东西”;恳求大家不要相信北海的大怪鱼、大海蛇、“莫比-狄克”和疯狂的海员们臆造出来的其它怪物的存在,不要因此而否定了大自然。最后,某一著名尖刻的讽刺报有一位最受欢迎的编辑先生草草了事地发表一篇文章,处理了这个怪物;他像夷包列提②那样,在大家的笑声中,给这佳物最后一次打击、把它结果了。于是机智战胜了科学。
在1867年头几个月里,这个问题好像是人了土,不会再复洁了。但就在这个时候,人们又听说发生了一些新的事件。现在的问题并不是一个急待解决的科学问题,而是必须认真设法避免的一个危险。问题带了完全不同的面貌。这个怪物变成了小岛、岩石、暗礁,但它是会奔驰的、不可捉摸的、行动莫测的暗礁。
1867年8月5日,蒙特利奥航海公司的摩拉维安号夜间驶到北纬27度30分、西经72度15分的地方,船右舷撞上了一座岩石,可是,任何地图也没有记载过这一带海面上有这座岩石。由于风力的助航和四百匹马力的推动,船的速度达到每小时十三海里。毫无疑问,如果不是船身质地优良,特别坚固,摩拉维安号被撞以后,一定要把它从加拿大载来的二百三十六名乘客一齐带到海底去。
事故发生在早晨五点左右天刚破晓的时候。船上值班的海员们立即跑到船的后部;他们十分细心地观察海面。除了有个六百多米宽的大漩涡——好像水面受过猛烈的冲击——以外,他们什么也没有看见,只把事故发生的地点确切地记了下来。摩拉维安号继续航行,似乎并没有受到什么损伤-它是撞上了暗礁呢,还是撞上了一只沉没的破船?当时没有法子知道。后来到船坞检查了船底,才发现一部分龙骨折断了。
这事实本身是十分严重的,可是,如果不是过了三个星期后,在相同的情况下又发生了相同的事件,它很可能跟许多其他的事件一样很快被人忘掉了。接着又发生的那一次撞船的事件,单单由于受害船的国籍和它所属公司的声望,就足以引起十分广泛的反响。
英国著名的船主苟纳尔的名字是没有一个人不知道伪。这位津明的企业家早在1840年就创办了一家邮船公司,开辟了从利物浦到哈利法克斯①的航线,当时只有三艘四百匹马力、载重一千一百六十二吨的明轮木船。八年以后,公司扩大了,共有四艘六百五十匹马力、载重一千八百二十吨的船。再过两年,又添了两艘马力和载重量更大的船,1853年,苟纳尔公司继续取得装运政府邮件的特权,一连添造了阿拉伯号、波斯号、中国号、斯备脱亚号、爪哇号、俄罗斯号,这些都是头等的快船,而且是最宽大的,除了大东方号外,在海上航行的船没有能跟它们相比的。到1867年,这家公司一共有十二艘船~八艘明轮的,四艘暗轮的。
我所以要把上面的情形简单地介绍一下,是要大家知道这家海运公司的重要性。它由于经营得法,是全世界都闻名的。任何航海企业,没有比这公司搞得更津明,经营得更成功的了。二十六年来,苟纳尔公司的船在大西洋上航行了两千次,没有一次航行不达目的地,没有一次发生迟误,从没有遗失过一封信,损失过一个人或一只船。,因此”尽管法国竭力要抢它的生意,但是乘客们都一致愿意搭苟纳尔公司的船,这点从近年来官方的统计文献中就可以看出来。了解这情形以后,便没有人奇怪这家公司的一只汽船遭遇到意外事件会引起那么巨大的反响。
1867年4月13日,海很平静,风又是顺风,斯备脱亚号在西经15度12分、北纬45度37分的海面上行驶着。它在一千匹马力的发动机推动下,速度为每小时十三海里半。它的机轮在海中转动,完全正常。它当时的吃水深度是6米70厘米,排水量是6,685方米。
下午四点十六分,乘客们正在大厅中吃点心的时候,在斯各脱亚号船尾、左舷机轮后面一点,似乎发生了轻微的撞击。
斯各脱亚号不是撞上了什么,而是被什么撞上了。憧它的不是敲击的器械而是钻凿的器械。这次冲撞是十分轻微的,要不是管船舱的人员跑到甲板上来喊:“船要沉了:船要沉了!”也许船上的人谁也不会在意。
旅客们起初十分惊慌,但船长安德生很快就使他们安稳下来。危险并不会立刻就发生。斯各脱亚号由防水板分为七大间,一点也不在乎个把漏洞。
安德生船长立即跑到舱底下去。他查出第五间被海水浸人了,海水浸入十分快,证明漏洞相当大。好在这间里没有蒸汽炉,不然的话,炉火就要熄灭了。
安德生船长吩咐马上停船,并且命令一个潜水员下水检查船身的损坏情形。一会儿,他知道船底有一个长两米的大洞。这样一个裂口是没法堵住的,斯各脱亚号尽管机轮有一半浸在水里,但也必须继续行驶。当时船离克利亚峡还有三百海里,等船驶进公司的码头,已经误了三天期,在这三天里,利物浦的人都为它惶惶不安。
斯各脱亚号被架了起来,工程师们开始检查。他们眼睛所看见的情形连自己也不能相信。在船身吃水线下两米半的地方,露出一个很规则的等边三角形的缺口。铁皮上的伤痕十分整齐,、就是钻孔机也不能凿得这么准确,弄成这个裂口的锐利器械一定不是用普通的钢铁制的,因为,这家伙在以惊人的力量向前猛撞,凿穿了四厘米厚的铁皮以后、还能用一种很难做到的后退动作,使自己脱身逃走。
最近这次事件的经过大致就是这样。结果这又一次使舆论哄动起来。从这时候起,所有从前原因不明的航海遇难事件,现在都算在这个怪物的账上了。这只离奇古怪的动物于是负起了所有船只沉没的责任。不幸的是船沉的数目相当大,按照统计年鉴的记载,包括帆船和汽船在内,每年的损失约有三千艘左右,至于因下落不明而断定失踪:的,每年的数目也不下两百艘!
不管有没有冤枉这怪物,人们都把船只失踪的原因算在它身上。由于它的存在,五大洲间的海上交通越来越危险了,大家都坚决要求不惜任何代价清除海上这条可怕盼鲸鱼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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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落的星辰扫校
第二章 赞成和反对
海底二万里--第二章赞成和反对
第二章赞成和反对
这些事件发生的时候,我正从美国内布拉斯加州的贫瘠地区做完了科学考察回来。由于我是巴黎自然科学博物馆的副教授,法国政府派我参加这次考察。在内布拉斯加州度过了六个月的时间,三月底,我满载了珍贵的标本回到纽约,我动身回法国的日期定在五月初。所以,我就利用逗留期间,把这次收集来的矿物标本和动、植物标本加以整理,而斯各脱亚号的意外事件就是在这个时候发生的。
我自然也熟悉当时议论纷纷的这个问题,而且我怎能不知道呢?我把美国和欧洲的各种报刊读了又读,但没有获得进一步的了解。因为这个怪物,我作了种种猜测。由于自己拿不定主意,我始终摇摆于极端不同的见解之间。这是一件真实的事,那是无可置疑的;怀疑这事的人,请他们去摸一摸斯各脱亚号的裂口好了。
当我到纽约的时候,这问题正闹得爇火朝天。有些不学无术的人曾经说那是浮动的小岛,是不可捉摸的暗礁,不过,这种假设,现在完全被推翻了。理由是:,除非这暗礁在腹部有一架机器,不然的话,它怎能这样快地一会儿到达这里一会儿又到那里呢?
同样地,说它是一只浮动的船壳或是一只巨大的破船,这假设也不能成立,理由仍然是因为它转移得那么快。
归根结底,这问题只可能有下面两种解释,因此人们分成了抱着不同主张的两派:一派说这是一个力大无穷的怪物,另一派说这是一艘动力十分强大的“潜水艇”。
后面那种假设虽然很可以成立,但到欧美两洲调查之后,便站不住了。如果说私人可以有这样一种机器,实在是不大可能的事。在什么地方,什么时候。他造了这个东西?他又怎能保守秘密而不泄露呢?
只有一国政府可以拥有这种破坏性的机器,在人们绞尽脑汁要增强武器威力的不幸时代,一个国家瞒着其他国家制造这种武器是可能的。机枪之后有水雷,水雷之后有潜水冲击机,然后一又是各种互相克制的武器,至少我自己心中是这样想的。
但是这个“潜水艇”的假设,由于各国欧府的声明又站不住了、因为这是有关公共利益的问题,既然海洋交通受到了破坏,各国政府的真诚,当然不容有所怀疑。并且,怎么能说这只“潜水艇”的建造竟可以逃避公众的耳目呢?在这种情形下,就是拿个人来说,要想保守秘密,也十分困难,对于一国政府,它的行动经常受到敌对国家的注意,那当然更是不可能的了。、所以,根据在英国,在法国,在俄国,在普鲁士,在西班吁,在意大利,在美国,甚至于在土耳其所做的调查,“潜水艇”的假设,也终于不能不放弃。
这个怪物尽管当时一些报刊对它不断加以嘲笑,但它又出现在波涛上了,于是人们的想象就从鱼类这一方面打主意而造出种种最荒诞不经的传说来。
当我到纽约的时候,有些人特地来问我对这件怪事的意见占我以前在法国出版过一部八开本的书,共两册,书名为:《海底的神秘》。这部书特别受到学术界的赏识,使我成为自然科学中这一个相当奥秘的部门的专家。因此人们才询问我的意见。但我只要能够否认这事的真实性,我总是作否定的答复。但不久我被逼只得明确地表示我的意见。况且《纽约先锋论坛报》已经约了“巴黎自然科学博物馆教.授,可敬的彼埃尔-阿龙纳斯先生”,请他发表对这个问题砌意见。
我发表了我的意见。我因为不能沉默,才不得不悦几句诸。我从政治上和学术上来讨论这个问题的各个方面。现在我将我发表在4月30日《论坛报》上的一篇材料很丰富的文章的结论,节录几段在下面:
“我一个一个研究了各种不同的假设和所有不可能成立的猜想,不得不承认实在有一种力量惊人的海洋动物的存在。
“海洋深不可测的底层,我们完全不了解。探测器也不徙达到。最下层的深渊里是怎样的情形呢?海底二万二千梅里或一万五千海里的地方有些什么生物和可能有些什么生物呢?这些动物的身体构造是怎样的呢?我们实在很难推测。
“可是,摆在我面前的问题可以用‘两刀论法’的公式来解决。
“生活在地球上的各色各样的生物,或者我们认识,或者我们不认识。””
“如果我们不认识所有的生物,而大自然又继续对我们保守某些鱼类学上的秘密,那么我们就不得不承认在探测器不可及的水层里还有鱼类鲸类的新品种,它们有一个‘不浮的’器官,因为在海底下呆久了,在偶然的情况下,由于一时高兴,或者任性,就突然浮到海面上来。这说法还是比较今人情服的。
“反过来,如果我们的确认识了地球上所有的生物,那么我们就必须从已经加以分类的海洋生物中找出我们讨论的这个动物;在这种情形下,我就要承认有一种巨大的独角鲸的存在。
“普通常见的独角鲸,或海麒麟,身长常常达到六十英尺,现在如果把这长度增加五倍,甚至十倍,同时让这条鲸、鱼类动物有和它身材戊比例的力量,再加强它的攻击武器,这样就是现在海上的那个动物了。也就是说它有山农号军官们所测定的长度那么长,它的角,可以刺穿斯各脱亚号、它的力量可以冲破一只汽船的船壳。
“诚然,这条独角鲸,如某些生物学家所说,是具有一把:骨质的剑或一把骨质的乾,那么这一定是一根像钢铁一样:坚硬的长牙,有人曾经在鲸鱼身上发现过独角鲸的牙齿,。独角鲸用牙齿攻击鲸鱼总是成功的。有人也曾经从船底上拨出过——好容易才找出来——独角鲸的牙齿,它钻通船底就好像利锥穿透木桶那样。“巴黎医学院陈列馆就藏有一枚这种牙齿,长两米二十五厘米,底宽四十八厘米!
“好吧!现在假定那武器还要厉害十倍,那动物的力量还要大十倍,如果它的前进速度是每小时二十英里,那么拿它的体重去乘它的速度平方,就能求出憧坏斯各脱亚号的那股冲击力。
“因此,在还没有得到更多的材料之前,我认为这是一只海麒麟,这只海麒麟身躯非常巨大,身上的武装不是剑戟,而是真正的冲角,像铁甲船或战舰上所装有的那样,它同时又具备有战舰的重量和动力。
“这样便说明了这种神秘不可解的现象——或者相反地,不管人们所见到的、所感到的是怎样,实际上什么都不是;那也是可能的。”
最后几句话只能说明我没有主见,看问题摇摆不定;这是为了在一。定程度上保全我教授的身份,同时不愿意让美国人笑话,因为美国人笑起来,是笑得很厉害的。我于是自下这一条退路。其实我是承认这个“怪物“的存在的。
我的文章引起了爇烈的讨论,产生了很大的反响。很有一部分人拥护它。而且丈中提出的结论可以让人随便去设想,没有什么限制。人们总是对那些神奇怪诞的幻想感倒兴趣。、而海洋正是这些幻想的最好泉源,因为只有海才是巨大动物可以繁殖和成长的环境,陆上的动物,大象或犀牛之类。跟它们比较起来,简直渺小得很。一片汪洋大海里:既然有我们所知道的最巨大的哺侞类动物,说不定也有硕大无比的软体动物和看起来叫人害怕的甲壳动物,如一百米长的大虾,或二百吨重的螃蟹!为什么不能有呢?“从前,跟地质学纪年同时代的陆上动物,四足兽,四手兽,爬虫类,鸟类,都是按照巨大的模型创造的。造物者甩高大的模型把它们造出来,经过漫长的岁月,这模型渐渐缩小了。在深不可测的海洋底下(因为海洋是永不更改;而地壳几乎是不断变化着的),为什么不能保存从前另一时代的巨大生物的品种呢?海洋内部,为什么不能藏有那些巨大生物的最后变种,以一世纪为一年,以一千年为一世纪的那些巨大品种呢?
我又让自己浸沉在种种空想中了。现在要停止这些空想,因为,在我看来,时间已经把这些空想变成为可怕的现实。我再说一次,当时对于这件怪事的性质有这一种意见,就是大家都一致承认有一种神奇东西的存在,而这种东西和怪诞的大海蛇并没有丝毫共同之点。
可是,尽管有一些人把这事看成是一个待解决的纯粹科学问题,但另一些比较注意实利的人,特别在美国和英国,这类人很多,他们主张把海洋上这个可怕的怪物清除掠,使海上交通的安全获得保障。特别是工商界的报刊,都从这个观点来研究这个问题。《航业商情杂志》,
公众的意见一提出来,北美合众国首先发表了声明,要在纽约作准备,组织清除独角鲸的远征队。一艘装有冲角的高速度的二级战舰林肯号定于最近的期间驶出海面。各造船厂都给法拉古司令宫以种种便利,帮助他早一天把这艘二级战舰装备起来。
事情往往就是这样,等人们决定要追赶这怪物的时候。怪物再也不出现了。在两个月的时间内,谁都没有得到怪物的消息,也没有海船碰见它。好像这条海麒麟已经得到了人们准备进攻它的情报。因为大家说得大多了,甚至于用大西洋的海底电线来说!所以,喜欢说笑话的人说,这个津灵的东西一定在中途偷听了电报,现在它启己有了防备。不再随便出来。
因此,这艘用作远征而且装有强大打鱼机的二级战舰,现在不知道向哪里开才好。大家越来越不耐烦了,忽然,7月2日,旧金山轮船公司从加利福尼亚开往上海的一只汽船唐比葛号,三星期前在太平洋北部的海面上又看见了这:个东西。
这消息引起了极大的蚤动。大家要法拉古司令宫立即出发,二十四小时的迟延都不许可。船中日用品全装上去了,舱底也载满了煤。船上各部门的人员一个也不少,都到齐了。现在只等升火,加爇,解缆了:大家不容许这船再有:半天的延期:再说,法拉古司令宫本人也巴不得马上就出发!
在株肯号离开布洛克袜码头之前三小时,我收到一封信,信的内容如下:
“递交纽约第五号路旅馆,巴黎自然科学博物馆教授阿龙纳斯先生。先生:
如果您同意加入林肯号远征队,合众国政府很愿意看到这次远征有您代表法国参加。法拉古司令官已留下船上一个舱房供您使用。
海军部长何伯逊敬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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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落的星辰扫校
第三章 随您先生的便
海底二万里--第三章随您先生的便
第三章随您先生的便
在收到何伯逊部长的信之前三秒钟,我还像不愿意去北冰洋旅行一样不愿意去追逐海麒麟。读了这位海军部长的来信,三秒钟之后,我才理解到我的真正志愿,我生平的唯一目的,就是要捕捉这样捣乱的怪物,把它从世界上清除出去。
可是我刚刚长途跋涉回来,很疲倦,非常需要休息。我只想回去,回祖国去,看看朋友,看看我在植物园内的小房子和我收藏的珍贵标本。但现在什么也不能阻止我。我忘记了一切,忘记了疲倦、朋友、珍藏,我毫不犹豫就接受了美国政府的邀请。
而且,我还有这样一个想法,反正条条道路都可以回到欧洲,海麒麟也许客客气气地把我引到法国海岸边!这个有名的动物一也许讨我喜欢——要让我在欧洲海中捉到它,那么,我至少也要拿上半米以上的牙戟带给自然科学博物馆。
不过,目前我必须到太平洋的北部去找这个海麒麟,这。和我要回法国去,却是背道而驰了。康塞尔!”我用不耐烦伪声音叫着。
康塞尔是我的仆人。他一向陪我出去旅行。这诚实的青年是佛兰蒙人,我很喜欢他,他对我也很好。他是一个生牲冷淡、循规蹈矩、一贯爇心的人,对于生活中的突然事件并不惊奇,他的两手很灵巧,什么事都做得来,虽然他的名字叫做康塞尔(“劝告”的意思),可是人家不问他的时候,他决不发表意见。
因为跟植物园里学术界人士经常接触,康塞尔渐渐学了些东西〕我可以说他简直是一个专家,他对于生物学的分类十分熟悉,他能像杂技演员爬梯子一样熟练地从门、类、纲、亚纲、目、科、属、亚属、种、变种,一直数到最后的一个类别。可是他的学问只局限在分类学上。分类就是他的生活,除此以外他什么都不知道。他对于分类的理论很有研究,但缺乏实践,我想,他大概连大头鲸和长须鲸都分不出来!总之,他是个忠实正直的人:
十年来,直到现在,凡我为科学而去的地方,康塞尔都跟我去。他自己从不想到旅行的长久或疲劳。不管有多远,不管去什么地方,去中国或是去刚果,他总是提起他的行李箱立即出发①他到哪里去都一样,连问也不问。他身体健康,肌肉结实,不在乎疾病,一点也不神经质,就是好像不会用脑子似的,至于思考能力,那就更谈不到了。
这个人二十岁了,他的年龄跟他主人的年龄的比例是十五比二十。请读者原谅我用这种说法来说我现在是四十岁
可是康塞尔有1缺点,过份讲究礼貌,他总是用第三人称跟我说话,有时甚至叫人听了厌烦。
“康塞尔!”我又叫了一声,我手里忙着准备出发的行装。
当然,对于这样一个忠心的仆人我是信任的。通常我从不问他是不是愿意跟我去旅行,但这次旅行有点不同,是一次期限可以无限延长的远征,是凶多吉少的冒险,是追赶能像敲碎核桃壳一样撞沉一艘二级战舰的动物:就是最没有感觉的人,对这问题也得考虑考虑吧!康塞尔会有什么意见呢?
“康塞尔!”我第三次叫他。
康塞尔出来了。”
“先生,叫我吗?”他进来的时候说。
“是我叫你。快给我准备,你自己也赶快准备,我们两小时以后就要出发。”
“随您先生的便。”康塞尔安静地回答。
“一点时间也不能放过。所有的旅行用具、衣服、衬衣,袜子,都不必点数,”尽量地拿了,放在我的大箱里,快,赶快!”先生的标本怎么办呢?”康塞尔说。
“以后再整理好了。”
“先生的那些奇形怪状的动物、植物,大马、大蛇以及其他骨胳,又怎么办呢?“暂时寄放在旅馆里。”
“先生的那只活野猪呢?,
“我们不在的时候,托人喂它。另外还要托人将我们的那群动物运回法国去。,
“我们不回巴黎去吗?”康塞尔问。
“当然……要回去……”我寒糊地回答,“不过要绕一个弯。”
“先生,您喜欢绕这个弯?”
“呵!那算不了什么!不过是一条不那么直捷的路而已。我们要搭林肯号出发。,
“只要先生觉得合适就成了。”康塞尔安然地回答。
“朋友,你知道,这是关于那个怪物的问题……那条有名的独角鲸的问题……我们要把它从海上清除出去!……两本人开本的著作《海底的神秘》的作者。不能不跟法拉古司令一同出发。这是光荣的任务,但是……也是危险的任务!我们不晓得要到什么地方去!这怪物可能很任性!但我们仍然要去!我们船上有一位眼光敏锐的舰长!……”
“先生怎么做,我就怎么做。”康塞尔回答。
“你好好想一想,因为我对你什么也不隐瞒。这次旅行也许是最后一次,说不定口不来哩!”
“随您先生的便。”
一刻钟以后,康塞尔把箱子整理好了,我相信什么也不会缺少,因为这个人对衬衣和衣服的分类,跟对鸟类或哺侞类动物的分类一样能干。
旅馆的升降机把我们送到二楼下的大厅中。我步行数级,到了地面一层,在常有一大群人围住的大柜台上,我算清了账目,付了钱。我托人把一捆一捆打好包的动、植物标本运回巴黎(法国),还留下一笔钱,托人喂养我的野猪。僚塞尔跟着我走出了旅馆,上了一辆马车。
马车从百老汇路直到团结广场,再经过第四号路到包法利街的十字路口,走人加上林街,停在三十四号码头,这一趟车费是二十法郎。码头边,加上林轮渡把我们(人、马和车)送到布洛克林。布洛克林是纽约的一个区,位于东河左岸,走了几分钟,我们便抵达停泊林肯号的码头,林肯号的两座烟囱正喷出浓密的黑烟。
立刻有人把我们的行李搬到达艘大船的甲板上。我赶紧上船,问法拉古司令在什么地方。一个水手领我到船尾楼上见他。这位军官气色很好,他向我伸手,对我说:
“彼埃尔,阿龙纳斯先生吗?”
“对,”我答,“您是法拉古司令吗?”
①是。欢迎欢迎,教授。您的舱房早等着您了。”
我行个礼,让司令去作开船的准备,另外有人领我到给我预备的舱房。
林肯号是为着它的新目标而特选和装备好的。它是一般速度很快的二级战舰,装有高压蒸汽机,可以使气压增加到七个大气压力。在这个压力下,林肯号的速度平均可以达到每小时十八点三海里,这是很快的速度,但跟那只巨大的鲸鱼类动物搏斗还是不够的。
战舰内部的装备完全合乎这次航海任务的要求。我很满意我所住的舱房,它位于船的后部,房门对着军官们的餐室。
“我们这舱房很舒服。”我对康塞尔说。
“先生不要见怪,一康塞尔回答,“住在这里跟寄生蟹住在海螺壳中一样舒服。”
我留下康塞尔安顿我们的箱子,独自一个人上了甲板,观看准备开船的躁作。
这时候,法拉古舰长正要人解开布洛克林码头缆柱上拴住林肯号的最后几根铁索。看来如果我迟到一刻钟,半刻钟,船就会开走,我也就不能参加这次出奇的、神秘的、难以相信的远征了。这次远征的经过,虽然是真实记录,将来可能还会有人怀疑的。
法拉古舰长不愿意耽搁一天甚至一小时,他要赶快把船开到那个动物所在的海中。他把船上的工程师叫来了。
“蒸汽烧足了吗?”舰长问他。
“烧足了,舰长。”工程师答。
“开船!”法拉古舰长喊。
开船的命令通过话筒传到机器房,轮机人员接到命令,立即让机轮转动起来。蒸汽涌入半开的机关中;发出呼呼的啸声。一排排横列的活塞发出格格的声响,推动机轴的杠杆。推进器的轮翼不断加大速率,搅动海水,于是林肯号在上百只满载观众前来送别的渡轮和汽艇的行列中,庄严地向前行驶着、
布洛克林码头和东河沿岸的整个纽约地区都挤满了好奇的人们。从五千万人胸中发出的欢呼声,震动了天地。成千上万块手帕在挤得紧紧的群众头上招展,不停地向林肯号敬礼,直到船抵达赫德森河口,纽约城所在的长形半岛的尖端,人群才渐渐散去。、“这时候,大船沿着新西州海岸行驶,河的右岸都是别墅,从炮台中间穿过时,炮台鸣礼炮向大船致敬。林肯号方了向它们答礼,把美国国旗连升三次,那三+九颗星在后桅。横木上闪闪发光。后来大船改变方向,驶进设有浮标的航道。大船掠过沙洲,洲上有数千观众,对船作最后一次的欢呼。
护送大船的渡轮和汽艇老是紧跟着行驶,直到灯船附近,有两道灯光标明纽约航路的出口的地方,它们才离开大船回去。
这时正是下午三点。领港人从大船下来,上了他的小。艇,驶到在下风等着他的一艘小快船那边。煤火添起来了,机轮更急地搅动水波,大船沿长岛低低的黄色海岸行驶,在晚间八点的时候,西北方不见了火岛的灯光,船便开足马力,在大西洋黑沉沉的波涛上奔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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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尼德·兰
海底二万里--第四章尼德-兰
第四章尼德-兰
法拉古舰长是一位优秀海员,完全配得上他指挥的这:只战舰。他的船跟他融为一体,他是船的灵魂。关于那条鲸鱼类动物的问题,他心中并不存在什么疑问,他不许在船上讨论有无这只动物的问题。他相信这动物的存在就像许多老实妇女相信有海怪一样,完全是出于信仰,而不是由于理智。这怪物是有的,他发誓要把它从海上清除出去。他像罗得岛①的骑士,像杜端尼。德-哥森②去迎击蚤扰他海岛的大蛇。不是法拉古舰长杀死独角鲸,就是独角鲸弄死法拉古舰长,没有什么中间路线。
船上的海员们都赞同他们长官的意见。他们总是在谈论着,争辩着和估计着碰见怪物的各种机会,他们总是在侦察着辽阔的海面。不止一个海员抢着要到桅顶横木上去值班,要是换了另一种情况,这种苦差事是没有人不咒骂的。只要太阳还在空中的时候,船桅边总是挤满了水手,尽管脚掌踩在船甲板上烫得吃不消,他们仍然站在那里一动也不动。其实,林肯号的船头这时还没有沾上太平洋的海水呢,
至于船上的全体人员,大家都希望碰着海麒麟,用鱼叉喇死它,把它拖上船来,宰割它。他们全都十分小心地侦察着大海。何况,法拉古舰长说过,不论练习生成水手,水兵或军官,谁先报告海麒麟的消息,都可以得二千美元的奖金。因此,林肯号船上的眼睛会更忙起来,那是不难想象的。
至于我,也不落后,我并不把我每天应做的观察让别人代劳。这只船真有许多理由可以称为“多眼号”,全体人员中间,唯有康塞尔相反,他对于我们共同发生兴趣的问题表示很冷淡,给船上大家的爇情浇上一盆冷水。
我前面说过,法拉古舰长这人很细心,他把打巨大鲸鱼类用的各种装备都带在船上。就是一只捕鲸船也不会装备得更完备了。我们船上的武器,应有尽有,从手投的鱼叉。一直到鸟枪的开花弹和用炮发射的铁箭。在前甲板上装有一门十分完善的后膛炮,炮身很厚,炮口很窄,这种炮的模型曾在1867年的万国博览会中展览过。这门宝贵的大炮:是美国造的,可以发出重四公斤的锥形炮弹,射程是十六公里。
因此,林肯号的歼灭性武器,可以说样样俱全,最妙的是船上还有鱼叉手之王尼德-兰。
尼德。兰是加拿大人,两手非常矫捷,在这种危险的叉鱼职业中,他还没有碰见过敌手。他又灵敏又冷静,又大胆:又机智,本领很高强,要不是一条狡猾的长须鲸,或是特殊聪明的大头鲸,是很难躲过他的鱼叉的。
尼德-兰大约四十岁。他身材魁伟,有六英尺多高,体;格健壮,神气庄严,不大爱说话,性情很暴躁,容易发脾气。他的风度特别引人注意,尤其是他那双目光炯炯的眼睛,使他面部的表情更显得突出。
我认为法拉古舰长把这人请到船上来,是完全正确的。这个人,单单他一人,从手和眼两点来看,就相当于全体的:船员。我不能有再好的比方,只能说他是一架强度的望远镜,而且是一门随时可以发射的大炮。
说是加拿大人,就几乎可以说是法国人①。尽管尼、德-兰不多跟人接触,但我应当承认,他对我却有一种特别的好感。无疑地,那是由于我的国籍吸引了他。在他;这是一个机会,可以说说加拿大某些省份现在还通行的拉伯雷①的法国话,在我也是一个机会,可以听听这种法国话。这位鱼叉手的老家是在魁北克,当这城市还属于法国的时候,他家里就已经出了一批大胆的打鱼人了。
尼德,兰渐渐有了谈话的兴趣,我很爱听他谈在北极海中冒险的故事。他常用诗一般的句子有声有色他讲述他打鱼和战斗的故事。他的故事具有史诗的形式,我听他讲,好像是在听一位加拿大的荷马②在朗诵着北极的《伊利亚特》③。
我所以要把我确实知道的这位大胆的鱼叉手描绘出来,那是因为在患难中产生和巩固了的友谊把我们结合在一起了!啊!勇敢的尼德-兰!但愿我再活一百年,可以更长久地想念着你!
目前,尼德-兰对于海怪问题的意见是怎样呢?我承认,他并不相信有什么海麒麟、独角鲸:船上的人,只有他不同意大家的看法。他甚至于避免讨论这件事情。但是,我想这事总有一天会使他谈到的。
7月30日,即我们出发以后三星期,船在黄昏的时候到了离巴塔戈尼亚海岸三十海里,跟白呷同一纬度的地方。那时我们已经过了南回归线,麦哲轮海峡就在不到七百海里的南方、不用八天,林肯号便要在太平洋的波涛上行驶了。
尼德。兰跟我一同坐在尾楼甲板上,一边看着这神秘的大海——它的深处到今天为止人们还无法到达:一边谈谈这个,说说那个,这时候,很自然地,我把话头转到巨大的海麒麟上面了,我又谈到我们这次远征成功或失败的各种可能。后来,我看见尼德。兰一声不响,只让我说,就直截了当地要他发言。
“尼德。兰,”我问他“您怎么能怀疑我们追逐着的鲸鱼类动物的存在呢?您这样怀疑,有什么特别理由吗?”
这位鱼叉手在回答之前,看了我一会儿,照他惯常的姿势,拿手拍拍他宽大的前额,闭闭眼睛,好像在沉思。他说:
“阿龙纳斯先生,我有理由。”
“尼德-兰,您是一位职业的捕鲸专家,您很熟悉海中的巨大哺侞类动物,照理您应当容易承认这个巨大的鲸鱼类动物的存在,可是您竟要来做最后一个怀疑这事的人!”
“教授;这是因为您搞错了。”尼德-兰说,“一般的人相信有横过天空的非常特殊的慧星,有住在地球内部的太古时代的侄物,那还可以,但天文学家,地质学家,决不承认有这类荒唐古怪的东西存在。打鲸鱼的人也一样。鲸科动物,我追逐过许多,我用鱼叉叉过很多,我也杀死过好几条,可是,不论那些鲸鱼力量怎样大,怎样凶,它们的尾巴也好-它们的长牙也好,决不能弄坏一艘汽船的钢板……”
“尼德-兰,可是,独角鲸的牙齿把船底钻通了的传说并不少。”
“木头船,那是可能的,”加拿大人回答,“不过,就是这样的事我也没有亲眼见过。所以,在没有真凭实据之前,我不能承认长须鲸、大头鲸、独角鲸可以穿透钢板。”
“尼德-兰,您好好听我说……”
“不,教授,什么都可以听您,这个可不能。也许这是一条巨大的章鱼吧?……”
“尼德-兰,那更不对了。章鱼是软体动物,单是这个名字就已经表明它的肌肉一点也不坚强。就是章鱼有五百英尺长,它也不会属于脊推动物这一门,它对于斯各脱亚号或林肯号这类的船,决不至有损害的。所以有关这类海怪或怪物的事迹,都应当看作是荒唐无稽之谈。”
“那么,生物学专家,”尼德。兰带着点讥诮的口气说,“您是坚持有巨大鲸鱼类动物的存在吗?……”
“是的,尼德-兰,我再说一遍,我所以相信,我是有事实根据的。我相信海中有一种哺侞类动物存在,它的躯体组织十分坚实,属于脊椎动物门,像长须鲸、大头鲸或海豚,一样,并且有一个角质的长牙,钻穿的力量十分大。”
“晤!”这位鱼叉手哼了一声,同时摇摇头,一副表示不能相信的神气。
“请您注意,”我又说,“我的诚实的加拿大人,如果有这样的一种动物,如果它是生活在海洋底下,如果它要在离水面几英里深的海底活动,它必然有坚强无比的机体。”
“为什么要这么坚强的机体呢?”尼德-兰问。
“因为要在很深的水中生活,要能抵抗水的压力,那就必须有一种不可估计的巨大力量。”真的吗?”尼德-兰挤一挤眼睛,看看我。
“真的,一些数目字很容易给您证明这享。”
“啊!”尼德-兰答,“数目字!人们可以随便拿数目字来证明自己喜欢的事!”
“尼德-兰,这是实事求是的,而不是数学上的数目字。请您好好地听我说。我们都承认,一个大气压力等于三十二英尺高的水柱压力。实际上,这水柱的高度是最小的,因为我们现在讲的是海水,海水的密度大于淡水的密度。尼德-兰,好吧,当您潜入水中,在您上面有多少倍三十二英尺的水,您的身体就要顶住同等倍数大气压的压力,即每平方厘米面积上要顶住同等倍数公斤的压力。照这样推算,在三百二十英尺深处的压力是十大气压,在三千二百英尺深处是一百大气压,三万二千英尺深,就是说,约两里半深处,是一千大气压。这就等于说,如果您潜入大洋到这样的深度,您身上每平方厘米的面积上就要受到上千公斤的压力。可是,诚实的尼德-兰,您晓得您身上有多少平方厘米的面积吗?”
“当然不少,阿龙纳斯先生。”
“大约有一万七千平方厘米的面积。”
“这么多吗?”
“实际上,一大气压比每平方厘米的一公斤重量超过一些,现在,您身上一万七千平方厘米的面积就顶着一万七千五百六十八公斤的压力,”
“我怎么一点都不觉得?”
“您一点不觉得。您所以不被这样大的压力压扁,是因为进人您身体中的空气也有相等的压力。因此,内部压力和外部压力能够达到平衡,内外压力抵消了”,所以您可以顶着:不觉得辛苦。但在水中便不同了。”
“是的,我懂得了,”尼德-兰回答我,也比较注意了,“因为水在我周围,永不进入我身体。”
“对,尼德尸兰。所以,照这样推算。在海底下三十二英尺,您要受到一万七千五百六十八公斤的压力;在海底下三百二十英尺,受到十倍的压力,即十六万五千六百八十公斤的压力;在海底下三千二百英尺,受到百倍的压力,即一百七十五万六千八百公斤的压力;最后,在海底下三万二千英尺,受到千倍的压力,即一千七百五十六万八千公斤的压力;就是说,您要被压成薄片,压成像人们把您从水压机的铁板下拉出来似的!”
尼德-兰喊一声:“好家伙!”
“好,我的诚实的鱼叉手,如果一种脊推动物,身长好几百米,身宽按照身长的比例,它住在这样的海底深处,那么,它们有数百万平方厘米面积的身躯,所受到的压力,就要以千百亿公斤来计算了。现在请您算一算它们的骨架和机体,要顶住这样大的压力所必需的抵抗力吧!”
“那它们的身体要用八英寸厚的钢板造成,跟铁甲战舰那样才行。”尼德-兰回答。
“正像您说的那样,尼德-兰,现在您想想,这样一个巨大的物体,以快车的速度撞在一只船壳上,可能产生的破坏力量是怎样。”
“是……也许……是这样。“加拿大人回答,由于上面的数目字,他心中动摇了,但并不愿意马上认输。
“那么,您相信了吗?”
“您使我相信了一件事,生物学专家,就是说,如果海底下有这样的动物,那它们的身体力量必须像您所说的那样强大。”
“可是,固执的鱼叉手、如果海底下没有这样的动物,您怎样说明斯各脱亚号所遭遇到的事故呢?
“这或者……”尼德-兰迟疑地说。
“你说下去吧!”
“因为…。这不是真的!”这位加拿大人回答,他无意中背出阿拉哥①的这句有名的对话。
但这个回答不能说明什么,只不过说明了这位鱼叉手的固执罢了。这一天我不再追问他,斯各脱亚号的事故是不可否认的。船底上的洞是实实在在有的,而且这洞非堵住不可,当然我并不认为有一个洞就能说明问题,可是这洞决不是毫无原因就会有的。既然它不是暗礁撞的,那必然是某一种动物的尖利武器钻的了。
那么,把以上所举的理由归纳一下,我认为这个动物是属于脊椎动物门,哺侞动物纲,鱼类,鲸鱼目。它所属的科,是长须鲸、大头鲸、海豚的那一科;至于它应列入的“属”,应归人的“种”,那要等将来才能弄清楚。如果我们想解决这个问题,必须解剖这个神秘的怪物。要解剖它,就得捉住它;要捉住它,就得叉住它(这是尼德-兰的事).要叉住它,就得看见它(这是全体船员的事);要看见它,就得碰见它(这是碰运气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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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冒险行动
海底二万里--第五章冒险行动
第五章冒险行动
林肯号的航行,在这些天当中,并没有碰到什么意外。但发生了一件事,这件事使得尼德-兰显出了他惊人的技巧,同时也说明了我们对他的那种信任是应该的。
6月30日,在马露因海面上,林肯号向美国的捕鲸船打听那条独角鲸的消息,这些捕鲸船都说役碰见。但其中一只名叫孟禄号的捕鲸船船长,知道尼德-兰在我们船上。要请他帮忙,追捕已经发现了的一条鲸鱼。法拉古舰长很想看看尼德-兰的本领,就准许他到孟禄号船上去。我们的加拿大朋友运气真好,不仅是打了一条鲸鱼,而且是打了两条,他投出双叉,一叉直刺人一条鲸鱼的心脏,追赶了几分钟以后,另一条也被捕获了。
毫无疑问,如果我们追赶的那个怪物,真的跟尼德-兰的鱼叉相碰,我决不敢打赌,保证这个怪物无事。
战舰以惊人的速度,沿着美洲东南方的海岸行驶,7月3日,我们到达麦哲轮海峡口上,与童女峡在同一个纬度。但法拉古舰长不愿意通过这曲折的海峡,要从合恩角绕过去。
全体船员一致赞成他的主张。的确,我们哪能在这狭窄的海峡里碰到那条独角鲸呢?大多数水手都肯定怪物不能通过海峡,因为它身体很大,海峡容不下它!的海面上,绕过这座孤岛。这是伸在美洲大陆南端的岩石。从前荷兰水手把自己故乡的名字送给它,称它为合恩角。现在船向西北开,明天,战舰的机轮就要在太平洋水波中搅动了。
“睁大眼睛!睁大眼睛!”林肯号上的水手们一再他说。
他们都把眼睛睁得大大的。真的,眼睛和望远镜好象被二千美元奖金的远景所眩惑,一刻也不愿休息。白天黑夜,人人都留心洋面,患昼盲症的人因在黑暗中能看得清。比别人要多百分之五十的机会获得这笔奖金。
我个人是不受金钱引诱的,但我在船上也同样注意观察海面。除了用餐的几分钟,睡眠的几小时,不管日晒也好,雨淋也好,我总不离开甲板。有时伏在船头围板上,有时扶着船尾的栏杆,我目不转晴,死盯着一望无际、白练般的浪涛!有好几次,一条任性的鲸鱼把灰黑的脊背露在波涛上的时候,我跟船上全体职工人员一样马上就激动起来。战舰的甲板上马上就挤满了人,水手和军官像水流一般地从布棚下涌出来了。人人都心头跳动,眼光闪烁,注视着鲸鱼的行动。我非常注意地看着,看得眼睛发黑,简直要变成瞎子了。但康塞尔总是若无其事的,用安静的语气一再对我说:
“如果先生愿意少费些目力,眼睛不要睁得大大,先生也许能看得更清楚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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