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末世蒼雪.txt

2023年10月1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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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末世苍雪》
作者:苏小戏
上卷
第一弹 玉颜立千雪
某戏有群了哦:26877047欢迎各位喜欢的亲加入~~(拿小扇掩面告退~~)
12.30语:为了轻尘的新文与这个文能够更连贯地结合在一起,今日起开始修文~~
把丰息国改为息国了哦!雪洗乱尘静,风约浮云留。
鸿毛般的雪片从碧青天上翩然而落,洋洋洒洒间掩埋了世间的一切。
一切,归于静止的白。
雪色。雪城。雪国。
一阵踏雪而过的马蹄声蓦然停滞在青阳郡紧闭的的东门前。缰勒马嘶,唯见一辆四匹雪蹄乌鬃马拉着的银线玄锦马车,一匹乌蹄红鬃的宝马。
那红鬃宝马上跃下一个裹着火狐围脖,血色披风的红衣男子,拉起城门上的黄铜门环,重敲三下。许久,未见有守城卫兵前来开门。那男子轻蹙起眉,又是三下。
“敲敲敲!他妈的让你敲!”一个睡眼惺忪的卫兵把门开了一条缝,落满胡茬的臭嘴喷着酒气道,“爷还没睡醒呢,哪个不知死活的来敲这鬼门!”
红衣男子抬起一双鹿目冷瞧了他一眼,谁知那卫兵的一双豆眼竟再也离不开他的面容,唯痴痴地流涎。男子一皱眉,从腰间扯下一块玄铁制成的小牌往他眼前一亮。卫兵这才从惊艳转为惊恐,瞪大了眼膝盖不住地乱颤,“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上,口中乱嚷道:“爷,爷爷,饶命!”
“开门。”红衣男子低声喝道,移步,翻身上马。
“快,快,开门!”那卫兵慌忙爬起来,招呼其他人赶忙把厚重的城门打开。那乌钢制成的城门打开的一瞬间,玄锦马车首先呼啸而过,只听得车中人极清越动人的一声冷令:“杀。”
卫兵的头颅迎天而起,挂出一道血水于城门之上。
皑皑的雪地上亦是艳红一片,触目惊心。
只见那红衣男子将血淋淋的长戟随意地扛于肩上,仰天大笑间已策马追了上去。
曜燎殿。
四十二乌柱支起玉瓦房粱,方形琉璃铺地,每一块琉璃砖下皆有一朵盛开不败的雪莲。殿中央凹陷成巨大的方形水池,莲花妖娆,清波潋滟。水池上有玉桥一座,却是除了国主之外无人敢从上面走过。
一双素手将黑狐大氅从一名背对大殿的男子身上轻轻解下。那素手的主人垂首屈膝后,慢慢向后退入后殿。男子仍背对大殿站着,抬起手让另两名宫娥分别整了整流云银勾的衣袖,光是那线条优美,如同神塑的背影就已将刚才那丰姿洒落的红衣男子比了下去。
玄衫男子并未转过身来,只是负手而立:“姬流觞。”
仅凭那三字,便觉得他的声线清冽,如拂纶音。尾音轻划,微微上扬,收梢恰倒好处,为皇族独有的优雅腔调。
名为姬流觞的红衣男子手持长戟,单膝拜倒在殿下,沉声道:“臣在。”
“发下皇榜,遍召天下名医。”玄衫男子略有疲倦地抚了抚额头,“最近其他两国蠢蠢欲动,本王恐怕是没时间陪景外出就医了。”
姬流觞道:“华国和息国是否也要被列入寻医范围?”
“本王说的是天下。”玄衫男子的眼中闪过一丝冷冽的寒光。
“是!”一抹红衫利落地疾掠出大殿。
玄衫男子摇了摇头,转过身来。
他们不仅继承了日曜人肤似苍雪的白皙,更发若黑瀑,凤目如饴,鼻梁高耸,薄唇轻扬。遥远观之,已心神荡漾,不能自持;还未就近细看,若心怀猥亵,立即被苏无翳的大将姬流觞,长戟一勾,剜去双目。
在日曜国人的眼中,苏无翳与苏无景携手立于曜燎殿前,雪絮乱卷,锦袍翻飞,便是如神祗一般的存在。
这两人容颜之美,也使得以盛产美人出名的华国自愧不如。据传,地处南境的华国以盛产如水美女闻名于天下。华国的美女皆是琼鼻樱唇,一双如水杏目荡漾心魄。更可贵的是那一把纤细的腰肢盈盈一握,让其他三国的女子都自叹不如。
然而,最难得的是兄弟二人皆擅骑射,身材颀长,矫健优美。只是,两人虽是一胞所生,容貌性格却不尽相同,长子苏无翳喜黑,冷峭狂傲,次子苏无景嗜白,温和内敛。
不过兄弟二人感情甚笃,亲密无间。苏无景更是曾力排重议,将自己的兄长有惊无险地送上日曜的王座。
所以苏无翳为了治疗苏无景的无笑之症,不惜冒着国中无君的危险走出这九曜山上的曜燎殿,走出国都青阳,陪他遍寻天下名医。然而四年过去,终无所获。
苏无景的无笑之症起于十六岁那年苏无翳代王父出征,攻打当时四国之一的燕侗国之时。燕侗国地处偏僻的西方,地广人稀,唯矿产丰富,盛产金银。虽小国寡民却也丰衣足食,国风淳朴。
但日曜国的苏无氏秉承上古先祖血腥好战的传统,志在开疆拓土,一统天下。远交近攻,弱肉强食,于是初次出征,意欲扬名天下的苏无翳就向国力最弱的燕侗发起进攻。
那一战,死者过万,伤亡惨烈,燕侗国的军队宁死不降,死得极为壮烈。
当日,燕侗国的军队面对强大而骠悍的日曜铁骑,最终不敌而失守于靖渠之外,国主赫连淳于自刎于靖渠清流之上,其余皇子公主,大将兵士尽皆壮烈自刎,艳丽的鲜血染红了整条靖渠。至今,靖渠之水仍泛猩红,有人说是因为数万在这靖渠之上飘荡的冤魂不散所致,于是方圆十里的百姓尽皆搬离,渠水不可再度引用。
后世人称:靖渠之战。
苏无翳因此一役,名扬天下。日曜国更是因为获得了取之不尽的金银而国力渐强,开始与华国和息国比肩而立。
从此,天下呈三国鼎立之势。
苏无翳从燕侗带回一具少女的尸体。那尸体因着千年玄冰的封冻并未腐烂,甚至保留了尸体的主人原有的娇嫩容颜。
谁知苏无景一见之下,竟呕血昏厥。再次醒转之际,面色苍白,再无笑靥。
如今,若是有人再踏入这曜燎殿最底层的地宫,便会感到从未有过的彻骨冰寒。没有砖瓦铺砌的冰墙上,嵌着数百盏长命灯昼夜不熄,将整个冰雪地宫明亮得如同白昼,水晶宫般晶莹通透。
若再向前走至地宫的中央,便会看到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女安然而平静地站在一面几近透明的冰墙之中。一双玉手交叠于腹前。
她的双目紧闭,睫毛长而浓密,于眼睑处落下两弯阴影。一枚朱砂痣缀于眉心,鲜润如血,仿若一颗相思子。更奇异的是她的面色鲜艳得如同正在沉睡,凑近细听,仿佛还能感受到这美人的呼吸。
然而,她已然死去!
第二弹 与君初相识
国都青阳。
又迎来一场乱尘纷雪。
路边的小贩们慌忙收拾着被风雪吹垮的摊子,一顶顶黄褐色的粗制雪帽下露出红通通的鼻子。
道路两旁的客栈酒馆在这时复又热闹起来。许多赶路之人就索性在里面歇歇脚,痛快地喝一碗热酒,暖暖因这大寒天气冻僵的手脚和心窝。
本是空无一人的雪地上,此时正慢慢地走着一黑一红两个身影,那红衣人的手上似乎还拿了一杆不知是什么的长兵器。大雪卷着狂风,重重地扫在那两人的身上。转眼间,已成了两个移动的雪人。
只见那穿黑色大氅的男子拂去了眼前的浮雪,抬眼向前望去,一面玄色的大旗从一家极其华丽的茶楼的二楼栅栏外伸出,迎着大风猎猎地招摇开去,远远地就能看见那大旗上三个铁划银勾的大字:倾岳楼。
“去倾岳楼。”
“是。”
只见那红衣男子洒落地收回长戟扛于肩上,冷瞪了他一眼,与那戴乌貂雪帽,用黑狐围脖遮出了大半张脸的黑衣男子翩然上了楼。
一时间,楼里的客人皆垂头侧目。
上了楼,挑了临街而不易引人注意的座位坐下,茶博士已然提着长嘴铜壶而至:“两位客官需要来点什么茶?”
“雪寐银叶。”那如玉轻碎的声音清晰地落在茶博士的耳中,他不禁暗叹眼前这黑衣男子的品茶功夫极高,一挑便中了倾岳楼的独有佳茗。
青瓷茶盅恭敬地奉上,十片带细绒的银色茶片静躺其中,滚水如注而下,银叶顿时欢腾起来,在渐渐变青的茶色中如烟似雾,清雅幽淡。
“流觞。你这嗜血的毛病得改改。”待茶博士走后,苏无翳摘下雪帽,滑出一头如瀑黑发。只见他随意地将那件黑色大氅和黑狐围脖解下,放于身旁的一张红木椅上,淡然道。
姬流觞哈哈一笑,拉了拉火狐围脖,露出一张狷狂而俊朗的脸来:“这毛病是打小落下的,改不了!倒是王今日出来,是为何事?”
“看一出好戏。”苏无翳的勾起嘴角,笑容并无暖意。
原来这寻医的皇榜已张贴了数日,出金上万。按理说,天下小有名气的大夫都应云集于这青阳城中。可是,这连日来竟没有一名大夫前来应诊。
事关国体,面子唯大。更何况苏无翳办事一向我行我素,此次他索性出了曜燎殿,亲自前来一探究竟。
这倾岳楼地处各路要塞之地,若要前往九曜山的曜燎殿,必定要经过楼下的大街。
苏无翳斜斜地倚靠在栅栏上,一双凤目往下瞟去。看似不经意,却难掩目光中的犀利与专注。
只见,远远的有两名外域打扮的人艰难地撑着伞,在狂乱的风雪中行进。一人手中勉力抱着医箱般的方匣子。
苏无翳左手支颐,右手伸出莹白如玉的食指轻指那两人:“好戏开始了。”声线沁凉。
姬流觞不解地扒着栏杆站了起来,凝神注视。
果然,刚等那两人到达倾岳楼下,一群衣衫褴褛的乞丐便气势汹汹地将他二人围了起来。
一个头裹粗布的乞丐少年轻抬下颌,抱臂而出,痞气十足,声音在狂风中依旧清脆无比:“哎,你们是来日曜国应诊的吧?”
等那两人哆嗦着略一点头,只见那少年有些无聊地大笑三声,懒洋洋地一挥手,一群乞丐争先恐后地丢了破碗就冲过去一顿暴打。
有意无意间,那站在一旁直打呵欠的乞丐少年斜斜地飞了一眼到倾岳楼的二楼。大雪卷开了他耳畔的几缕发丝,露出半张清秀灵动的脸来。
听口音,看身形。乞丐们是日曜人,可那少年却不是。
苏无翳道:“有意思。”转回身来,拿起桌上的青瓷杯。
“可!”姬流觞有些不解地复又重重地坐在红木椅上,瞪着眼前啜茶不语的苏无翳。
楼下的大厅不知为何,登时热闹起来,翻桌倒椅声与众人唾骂声连成一片。
只听得“噔噔噔”一阵凌乱的脚步声,那头裹粗布的少年手夹着一只烧鸡,喘着气涨红着脸跑了上来,身后跟着暴跳如雷的小二:“臭乞丐你给我站住!这楼里坐着的可都是有钱有势的大爷,瞧你这脏癞的德行,别污了各位爷的衣!”
“我就喜欢,你管得着么?”那少年冲小二吐了吐舌头,眼错不见,双脚屈起便跳到了苏无翳身旁的椅子上。旁若无人地啃咬起烧鸡来。
他那一双脏得分不清楚颜色的鞋子稳稳地踩在了苏无翳的黑狐大氅上。又随意地踏了两踏。
小二尝过姬流觞的厉害,眼瞅着那小乞丐惹上了这一对人物,便也不多说,忙事不关己地跑下楼去。
姬流觞怒从中烧,右手正欲按上长戟,又被苏无翳一个冷厉的眼神制止。
只见那少年看了姬流觞一眼,又侧过头去看看苏无翳:“借地方吃个饭,不介意吧?”说完,还拿油腻腻的手用力蹭了蹭踩着的大氅。
苏无翳做了个“请”的手势,斜倚在椅背上,自顾自喝茶。
姬流觞憋着气,抱着胳膊坐在那小乞丐的对面,熊熊的火焰在他的体内燃烧,仿佛要用锐利的目光将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洞穿一万次。
“爷都不问问我为什么要做那些事么?”那少年优哉游哉地吃完一整只烧鸡腿,似有所指地问道。
苏无翳轻抬双目,微一挑眉:“哦?什么事?”
“自然是刚才在这倾岳楼下发生的事。”
“做事无非都是要达到目的。你的目的不是已经达到了么?本王已在你眼前。”
少年微微一笑,复又露出两个浅浅的酒窝,晃眼看去倒像是一名俊俏的少女。
只听得那少年压低了嗓音赞道:“不愧是日曜的王。”
“既然见到了,不妨说明来意。” 苏无翳面上并无笑意。
“还能有什么来意。你不是都说了么,我做这一切是为了见你呀!”少年粲然一笑,露出一排整齐的贝齿。眼底清澈如水。
他将烧鸡扔在桌上,拍拍手利落地跳下椅子,笑得无邪:“苏无翳,你长得真好看。”
作者有话要说:1.1:这章只有小修哦~
第三弹 犹如故人归
作者有话要说:7月21日20:44。大改此章。22日9:45。小改可看出某戏已经向黑暗系迈进,女主绝不是小白!!敢小看女主者,杀杀杀。。。哈哈哈哈1.2:依旧小修,本次元旦大修文主要修的方向是轻尘的部分和男女主的部分哦...他将烧鸡扔在桌上,拍拍手利落地跳下椅子,笑得无邪:“苏无翳,你长得真好看。”
苏无翳微微一愣。
从小赞美他容貌美的人不计其数,言辞溢美,辞藻华丽。从未有人直白地说过“好看”二字。
更何况,这天下除了日曜先王与王弟苏无景外,更无人敢直呼他的名讳。
“大胆!”姬流觞暴喝一声,曲起手指将手边的长戟毫不犹豫地刺了过去,只见那少年一个鹞燕翻身,手指轻按苏无翳的肩头借力,转眼间已从二楼跃下!
苏无翳只觉得一缕如兰清香拂面而过。
姬流觞的长戟一出,百发百中,从无失手,可却被那样一个十五六岁的瘦弱少年轻易躲过。他将此视为奇耻大辱,正欲跟着一跃而下,被苏无翳一句话拉了回来:“查那女子的来历。”
“女子?!”
风雪渐渐小了。
小巷深处,一根粗烂的木桩上栓着一匹撅嘴眦目的小毛驴,它正不耐烦地张嘴撕扯着脚边的干草。
“好了,都散了吧。”一名穿着白狐短袄的青衫男子随意地一挥手,那群捧着银子咧嘴直笑的乞丐忙哈着腰向外走去。
只是他们未至巷口,眼前忽觉银光一闪。几声倒地的闷哼过后,鲜血淋漓和银子零落的雪地上复又被纷扬而下的白雪所掩埋。
“可惜了我那一百两银子。”那青衫男子心疼地摇着头,一双桃花眼微微弯起,戏谑道,“瞳儿,可见着他了?”
来人将软鞭收回腰间,大步向前,笑道:“好看,真是好看!”复又添了句,“可惜了,可惜。”
那声音清脆动人,正是刚才那个乞丐少年!
只见他一把将头上裹着的粗布扯去,一头及膝的秀发落下,举手投足间全无先前的骄悍,撅着嘴嚷嚷道:“哥,这布真是难看死了!”
轻嗔笑骂,俨然是个少女!
几日后。
九曜山,旷寒宫,景王府。
原来,这闻名天下的曜燎殿只是日曜王苏无翳处理朝政,会见大臣外使的地方。虽然此殿不仅带有深达几丈的地宫和日曜王处理国事后稍作小憩的后殿,但总体上仍属于占据了这九曜山的大半个山头的旷寒宫。
旷寒宫内不仅建有日曜王真正的行宫,甚至还包括景王苏无景的府邸。
一只浑身滚圆如雪球般的小兔蹦跳着出了花廊,来到花园之中。
“容儿,容儿?”一声如叶落拂琴弦的轻唤,伴随着一连串清脆而轻微的银铃声而来。
谁知,那小雪兔如红宝石般两颗溜圆的眼睛轻转,扭着胖乎乎的屁股,竟钻入了园墙下的小洞之中!
衣袍悉挲声后,从花廊后匆匆走出一个披着雪狐大氅,满面焦虑的白衫男子。只见他的衣领和袖口上暗纹叠缀,更密密地镶上了雪色的软绒。月色的银丝腰带下挂着一串形如相思豆的红色小铃,只要身一动,那串红铃便会发出清脆的声响。
那人肤如凝霜,下颌略尖。
一双凤目不似苏无翳般眼角微微上挑,而是和润平展。唇轻抿,不言不笑,却自有一段风情,令人过目难忘。
赫然就是日曜的景王,苏无景。
眼见着小兔在这花园中消失,苏无景口中边喊着“容儿”二字,边仔细在被雪覆盖的花草中翻找起来。一双修长而细致的手因寒冷而变得通红。
“哎,你是不是在找这个?”园墙上的琉璃瓦上,露出双手来,那手中正捧着的便是那只小雪兔!
“容儿!”苏无景的眼中闪过一丝喜色,刚想掠上墙去拿回小兔,却见手的主人探出头来,脆生生地笑道:“都不说声谢谢么?”
鼻尖微翘,笑时显出两个浅浅的酒窝。
柔和的阳光从她的身后撒落,模糊了一切的真实。
声线微颤,满溢惊喜。
仿佛一样丢失了几年的珍宝,失而复得。
唇角轻扯,弯成一个好看的弧度。
他立于万般雪色之上,向她轻轻一笑。
四年来,苏无景的第一个笑容。让那天地万物,仿佛黯然失色。
苏无景一瞬不瞬地用极温柔地目光注视着她,眼底清澈如水。抿着唇,点点头。
“哎,小兔。”那宫女轻巧地一跃而下,拍拍他的肩膀,笑道,“看傻啦?”
“我不叫容儿,我叫瞳儿。”她利落地截了他的话。
真真切切地站在眼前,就近细看,除了鼻尖和那对酒窝,不曾见那枚朱砂痣。眼前的宫女虽然亦是妍丽俏皮,却只能说与容儿有七分相似。
苏无景的心一寸一寸地灰了下去。
赫连小容被冰封的苍白容颜,永不复现的带笑眉眼,如同一双无形的手,四年来一刻不歇地揉搓着他几近脆弱的心,让它始终褶皱,不得舒展。
她不会回来了。永远都不会。
苏无景黯淡了神色,向她冷淡地一颔首,便抚着怀中的小兔的耳朵转身而去。
“小兔!”瞳儿唤住了他,“你的容儿太孤单了,为何不再养一只兔子与它做个伴?”
“容儿有我一个就够了。”苏无景没有转过身来,默然道。
瞳儿眨眼一笑:“那它也可以有个兄弟姐妹呀。”
远处有细碎的踏雪声传来,极轻,却还是传到了人的耳朵里。
“无妨无妨。小兔,我明天帮你去抓一只来可好?”瞳儿边说边走到园墙边利落地攀了上去,只见她坐在墙上,晃着脚狡黠地笑道,“做它的妹妹呀,就叫笑儿,好不好?”长长的裙裾随风乱拂,露出一点鞋尖上的明珠,她的笑颜胜似一派明媚的春景。
笑儿。
苏无景的心悚然一惊,倏然间那个宫女已然跳下墙去。
身后有声音蓦然响起:“景。你刚才和谁在说话?”
第四弹 君颜天下倾
“瞳儿,你刚才和谁在说话?”傅轻尘推门而入。
傅轻瞳的眼中闪过一丝竭力掩饰的慌乱,镇静地笑道:“没有啊,哥。”
说着,将几块木炭用小钳夹入火盆之中。哔卜轻响。
傅轻尘懒懒地扫了一眼屋内各处,目光落于没有桌上的两杯还冒着热气的茶盅上,抿唇笑了笑,甩了甩袖子转身出了门:“早点休息,明日我们还要上九曜山。”又回过头来,笑道,“晚上喝太多的茶可要睡不着了,让客人早点喝完便回去睡罢。”
窗外月华流泻,如水一般清明澄澈。与息国的皓月自是不同。
“潋,出来罢。”
衣柜被推开,一双银丝勾流云的精致窄靴轻落在地上。银缎制的衣摆落下,覆在了那窄靴之上。一声轻笑传出:“可差点没闷坏我。”
隽雅清俊的脸,斜飞入鬓的眉,眸光流转,笑浅三分。
是个双十年华的美男子。
在衣柜里藏了一阵,却见息潋的衣袍纹丝不皱,手中摇着一柄沉香木制的纸扇,上书“空明”二字:字体俊逸渺远,颇具禅意。
傅轻瞳双掌合十,亦笑:“委屈你了,息潋大师。”
“以轻尘的耳目,刚才应猜到是我来了青阳。”息潋随意地坐在铺着软垫的红木椅上,端起一盅茶,“听说你已见过苏无翳与苏无景了?”
“没错。”傅轻瞳抱着胳膊斜靠在桌几旁,颔首道。
息潋抬眉,笑道:“如何,可曾心动?”
“的确是天下至美的两人。”傅轻瞳嗤笑,“不过,瞳儿不是个会爱上死人的人。”
“那我便放心了。”息潋勾起嘴角,合上茶盖,“那日我教你对苏无景说的话,可对他说了?”
“说了。看来我果然与赫连小容有几分相象,他一时就认错了。”傅轻瞳想了想,“提到赫连小笑,他亦吃惊。”
息潋笑道:“今日我便教你一支歌。你可要凝神了。”
***
“容儿。”苏无景伸出手,轻轻抚过彻骨寒凉的玄冰墙,哑声道,“你和我说说话,好不好?”
冰墙中的少女依旧双目紧闭,面含笑意。那一枚朱砂痣如同点在了苏无景的心头,挥之不去的红色印记。
近在眼前却永远无法触摸的,是仿佛沉寂千年的容颜。
苏无景无力地背靠着墙滑坐在地上。
他抱着双膝,将头深深埋入。地宫冰寒至极,白狐大氅上渐渐凝了霜,结成了雪粒。
整个人蜷缩起来。
许久不变的姿势。
苏无翳一直站在不远处静静地看着。终于,他抓紧了手中的厚袄,大步向苏无景走去。
兄弟。不过是这个偌大的冰雪王国中相依为命的两个人。
次日。天下名医齐聚于曜燎殿中。
四十二个铜质火盆置于铁架之上并分放在大殿两侧,盆内木炭充盈,烈火熊熊。数十名宫人与宫女垂手静候,数百持陌刀的黑甲士兵列队齐整,肃立在侧。
一身火红的姬流觞抱着方天戟,随意地站在殿门口,一双鹿目却一瞬不瞬地盯着殿内的一切。
殿内一派和暖,气氛却是肃杀。
苏无翳身着玄色龙袍,左手支颐,坐于高高的王座之上。一张脸狂狷艳丽,一双凤目眼尾高挑,不言不笑间却带着震慑人心的王者气派。
在他一双冷眼的注视下,殿中的人皆垂首而立,大气难喘。不少大夫的额角开始流下豆大的汗珠,砸在地上,吧嗒有声。渐渐地,竟如雨般声音不断。
许久,苏无翳终于开了口:“华国公主潆初与息国王子潋大驾光临,鄙国有失远迎。赐座。”
立即有四名宫人抬着两张紫檀香椅分别放于一名蒙着面纱,华贵的水貂大氅下着淡黄色织锦雪缎的女子与一名打扮成医工模样,垂目敛息而不甚显眼的男子面前。
只见那腰身如扶柳般纤细的女子脱下大氅,向苏无翳盈盈行了一礼,声如莺啼般婉转:“华国公主华潆初,在此谢过日曜王。”说罢,高贵与矜持地向苏无翳凝睇片刻,风姿绰约地坐在香椅中。
那医工打扮的男子正是息潋。只见他目露赞许,缓缓展开腰畔斜插着的银边纸扇,笑容温和:“日曜王甚好的眼力。”神态高贵地端坐于香椅中。
客套过后,苏无翳不再留意坐着的两人,朗声道:“本王向天下求医以治王弟的无笑之症。各位若是有办法让王弟再展笑颜,本王愿相赠燕侗境内金矿一座。”
众人倒抽了一口气,发出“啧啧”的惊喜之声。
一听到“金矿”二字,本是懒懒地倚在柱后的傅轻尘顿时来了精神。
“苏无景那天的确笑了,早知道该在那个时候让苏无翳看看。”药童打扮的傅轻瞳扯扯“名医”傅轻尘的袖子,低声埋怨道。
“傅家的人,都一个德行。”息潋拿纸扇挡了嘴,难得地在这种场合低声说笑。
从众人一进殿门,苏无翳就看到了那个跟在息潋身边的药童。几日来都查不到那个小乞丐的身份,此时,他终于明了。
她身上的那缕如兰的清香,正是息国特有的夜央兰的香气。
傅轻瞳突然感到芒刺在背。略一抬眼,便见苏无翳微微眯起的凤目,正一瞬不瞬地凝视着自己。她毫不畏惧地冲他粲然一笑,用口型比划道:“苏无翳,你长得真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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