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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歸.txt

2023年10月1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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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归
作者:我想吃肉
☆、见面了
南国暮春,阳光已经带上了几分灼热。
夯土的大路,路面微有不平。数名布衣佩剑的青年男子,围随着采风官奚简的坐车。拉车的双马匀速奔跑着,奚简无心观赏风景,将宽大的袖子上捋,挂在肩上,露出两条皮肤松驰的胳膊,执一柄大蒲扇拼命地摇。天热还在其次,心躁。转头向身后看去,也只能看见自己的车壁。
令奚简坐立不安的人就在他后面半箭之地。那是一列庞大奢华的车队,以一辆华丽的驷马车为首,百余甲士执戈护卫,又有两辆驷马车相随。最后数辆装载着箱笼的马车,车后随着数名奴仆打扮的男子。
车队主人姜先只有八岁,年纪虽小,来头却大。父亲是唐国国君,母亲是陈侯之女。天子申王与他同族,是他父亲的族兄。是再端正不过的王族公子。
可惜唐公已亡、申王想吞并唐国以扩充实力真正地“王天下”。姜先的母亲在被陈侯接回娘家之前,被迫借口卜筮不利,令独子远行,名为游学,实是避难蛮荒。
奚简是申王的采风官随行只有数名学生弟子,而姜先有猛将甲士。
这就很麻烦了!自从数日前在荆国不幸偶遇了这位公子,奚简就一直悬着心,生怕半路上被迁怒打死了。
姜先左手边坐着的,是他的老师容濯。容濯年约五十许,清瘦干练,是他父亲在世时为他聘请的老师。右手边端坐着身着皮甲的任续,叙续三十余岁年纪,黑面虬髯,身形魁梧,是唐国名将。两人是唐国的忠臣,也是托孤之臣。
其时惯例,出则为将、入则为相是常有的,然而人各有所长,容濯长于文,而任续长于武。正因有此二人在,姜先的母亲才能狠下心送他远避风雨。
二人既承托孤之重责,虽远行也不敢怠慢,一文一武,每日都给姜先上课。姜先体弱,舞刀弄枪或有不及,任续便与他讲解行军布阵之法。赖此二人,姜先如今虽居无定所,学习却不曾被耽误。
君臣三人,无一将奚简放在眼里,容濯结束了今天的课程之后,略提了一下奚简:“采风官本是采民间歌谣,使王者不出户牖,尽知天下之苦。申王的采风官,有时也兼密探。公子去国已远,奚简的心不在您身上。”
任续有些憋气地道:“咱们却是离故国越来越远了,不知道申王将唐国糟蹋成什么样子了。他已经是天下共主,为何而这般相逼?”
容濯郑重地对姜先道:“申王的欲-望是没有止境的,得到的越多,想要的便越多。做太子的时候,只想做国君,做了国君,又想做王。成了王,又觉得进贡的诸侯太少。”
姜先听到这里,眼睛不由一亮,问道:“圣王诸侯有一千八百国,如今只剩八百,他是想像一百九十二年前的圣王一样吗?”
“可惜圣王只有一个,连他的儿子们也没一个能做到他那样。”任续生出些感慨来。
容濯咳嗽一声:“出行之前,臣便为公子筹划,一则游学避祸,二则沿途结交诸侯,三则或遇俊贤收归己用,待公子长大,好回归故国,重掌祖先基业。此地离王畿两千里,是申王的手伸不到的地方。虽然地处蛮荒,潮热多瘴气,听说土著却有避瘴解毒的良方。听说险山恶水常出灵药,若真个有效,为了公子身体,多盘桓些时日也是值得的。”
他是姜先的谋主,说的话也很在理。任续附议道:“那便有两件事要做,一是寻药,二是求才。寻药要借南君之力,求才是与南君争人,可不能叫他看出来。”
姜先右手成拳,抵在唇边咳嗽了两声:“我省得,”又皱眉说了一句,“那些蛮夷。”语气带了点轻蔑,又带了点自嘲。
容濯道:“蛮夷也有蛮夷的用处。”心里也有些惆怅。对蛮荒野人礼貌,他的心里也是有些不舒服的。
姜先叹道:“好罢。”
容濯见商议已毕,唤坐在车厢外的小奴进来侍奉茶水,任续则跳下马车,巡查警戒去了。
姜先脸色不好,礼仪却还周到,行动间不自觉带着一些“文明上邦”的傲气。那守官见他面色苍白,颇有些病相,行完礼还关切地询问:“公子是否水土不服?且饮些本地下火解瘟的青饮,到了王城,我王宫中有良医。”
“王”?一字入耳,有心人心头都是一跳。
自圣王定制,世上便只有一个王。天无二日,如今的天下共主是申王,南君这是僭越了。
姜先原就对这气候有些不适,再看眼前之人,又是一阵眼晕。这守官的衣裳学中土的曲裾,却左衽,袍短不及地,只在膝下数寸,袖子只有正常一半宽窄。更滑稽的是衣裳的配色与花纹,土蓝色的底,大红大绿的山精野怪绣得满身都是。人是生得精瘦彪悍,落在姜先眼里却好似宫廷侏儒扮滑稽,因不敢僭越,便将服色改了又改粗陋已极。又或者是个须眉丈夫胡茬未剃干净,套上女人衣裳往脸上搽了二斤粉。
还不如他身后只穿土布窄筒的单裤单褂的随从顺眼呢!
姜先低声咕哝道:“我要取水洗眼睛。”
反是奚简走南闯北好些年,见到的奇装异服三天三夜也说不完,还能礼貌周到地与守官寒暄,询问几日可到“王城”。
随后数日,渐渐深入南君之国,不断有校尉接替护送。姜先每日洗眼也洗不过来,眼睛都洗红了。到得王城外之馆驿,已是初夏,姜先有心事,又休息不好,越发苍白削瘦了。
此间馆驿也与土官的衣服一般,与中土半像不像的。馆驿内有冰盘降温,难得的舒适。姜先年幼渴睡,本该陷入黑甜乡的,却总是迷迷糊糊地难地沉睡,陌生的地方,奇异的语言、文字,半是熟悉半是奇特的服纹装饰,这些东西总在他眼前打转,令他心中不安。像是做了许多梦,个个都像是有实质,或压得他呼吸不畅,或叽叽喳喳搅得他不能安卧。
睡梦中若有所感,姜先坐了起来,疾步走到窗边,掀开了竹帘,窗外一株古树上,坐着一个小女孩。
作者有话要说:
本文架空哈。
背景设定是这个样子的,天下分为许多国家,有大有小,小的只有一城,大的方圆几百上千里。在一百多年前,有个牛人把大家挨个儿虐了一遍,大家只好承认他是老大,给他交保护费,他就称王了。客观条件的限制,牛没法直接统治这么大的地方,欣然接受了保护费。然后定下了很多规矩,还设立了封国。然后他就死了。他儿子没他牛,只能守着自己的一亩三分地过日子。
被虐过的人被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都想自己当老大。但是谁都不能保证儿子也很牛。于是就靠拳头抢职位来过瘾。因为都觉得当老大好,所以第一个虐大家的老大,就被尊敬地供上了神坛。
现在申王想做得更牛一点,当了老大还不满足,想比前辈他不太厚道地先拿自己同族兄弟动手了。并且认为这是整合族内资源。
☆、俩颜狗
忽然就觉得以前洗眼睛用错了方法。
姜先左手维持着掀帘子的动作,看向枝头。
那是个异域打扮的小姑娘。女孩儿有一双明媚的大眼睛,漂亮整齐的眉毛,直直的鼻梁在鼻头那儿显出圆润的弧度来,粉色菱唇微张着,显得有丝惊讶。深蓝色的窄袖圆领的绣花单衣和绣花长裙,红色的鞋子在裙下露出个尖儿来,一晃一晃的。乌黑的头发打成一条辫子,辫梢系着条红绸,随着女孩儿俯身低头看过来的动作,滑到了身头,与红鞋尖儿一起晃。
一路上也见过些类似打扮的姑娘,有比她大、有比她小,都没她穿得这样好看。奇怪的蓝色,奇怪的花纹,都忽然从刺眼变成了亮眼。
被窥视的恼怒脱口变成了抱怨的嘀咕,姜先喉咙里咕噜了几个字:“蛮夷也有蛮夷的好处。”树上的女孩儿好像听到了什么,身子更往他这里倾了一点,姜先将她的脸看得更清楚了。她脸蛋儿白里透粉,微微沁着一层细汗,让姜先想起了母亲庭前的沾着露珠的花朵。
她也不扶着树,坐在高高的树枝上,手里揉着朵碗口大的花。姜先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儿,抱怨也不见了,提高了声音道:“你是笨蛋吗?你坐好,扶着树。”又怕声音太大,将她惊得掉下来摔坏了。世上怎么会有这么笨的人?坐在树上也不扶着树干,不知道会掉下来吗?不知道摔下来会出事儿么?看来老师说得很对,蛮族是需要教化的。
不想女孩儿噗哧一笑,笑声也很好听,像风吹过檐角悬着的碎玉发出的声响,令人心旷神怡:“我才不用扶着呢。”她的雅言讲得很好,只染了一点点口音,清脆里又带一点绵软,像念歌儿一样好听。
不等他开口,侍奉的少年仆役揉着眼睛走了过来:“公子,您没睡?是哪里不适吗?”
姜先刷地放下竹帘,板着脸道:“谁让你过来的?出去!”
仆役被斥,不敢反驳,又觉他情状不对,心道:我对说与师濯(容濯),他老人家自会为你打算。悄悄地退了出去。
他说这许多,实是盼着女孩儿回答,说什么都行,他好多听她说两句。
树上的小姑娘却不说话了,望着他直笑,姜先又觉得天儿热了。
大新闻,这样怎么能娶得了女莹的姐姐?许后长女今年十五了呢。要早点回去告诉他们!
她就是在这个时候被姜先发现的。
卫希夷虽然只有八岁,作死挨打的历史足有六年之久,对于淘气偷窥十分有心得。因为有把握,才自告奋勇来作侦探,被人发现,真是出乎意料。更出乎意料的是,公子先居然长得很精致。卫希夷从来没见过这么精致的男孩子,在心里悄悄纠正了一下,哪怕是只瘦鸡崽,也不是秃毛难看的鸡崽。
然而无论是喜胖还是爱瘦,一张好看的脸都是审美里最不能缺的,卫希夷再看一眼这张精致的脸蛋儿,决定对这个一辈子都当不了美男子的鸡崽态度好一点。
要不是同情他,光是说自己“笨”,卫希夷就想揍他了。而且卫希夷不觉得自己会摔下树,本地的孩子,树枝上睡觉的本事都有。这样的提醒真是太多余了,傻兮兮的。
小鸡崽生气的样子还挺好玩的,卫希夷笑了,正想问他是怎么发现自己的,他的仆役来了又去。好容易没人打搅了,卫希夷又捡起自己的疑问,她的经验里,请教之前先笑得可爱一点,耐心地听完对方的废话,就有很大可能得到想要的答案。
岂料姜先被她笑得恼也不好意思,乐也不好意思,不等她问,便说:“你有没有听?真笨,想围观,就要等到出行,我给你看。怎么能跑到这里偷窥呢?这是犯禁的。”说到一半,忽然想起来,这女孩儿生长在蛮荒南国,大概是不知道律法的。律法仪轨,非贵族士人之后不能学。一个蛮族小女孩儿,生得再美,也是不知道这些的。
姜先不知道自己也有这么多言的一天,不好意思总盯着女孩的脸,就看着女孩系发的红绸,一直说到容濯被少年仆役请过来。姜先知道该喊人将这野孩子捉起来,行动起来却满不是那么回事儿,又是瞪眼,又是皱鼻子:“你快躲起来。”自己以前所未有的迅捷扑到了榻上,假寐。
容濯见他好容易睡了,不便打扰,嘱咐了仆役几句,悄悄退出。过不一会儿,少年仆役也打起了盹儿来。
卫希夷道:“别结巴啦,你怎么知道我在外面的?”
姜先一怔:“我正睡着,就起来了。”
这个答案太模糊了,完全没有参考的价值,卫希夷有些失望,准备离开。姜先却还不忘叮嘱:“不要到别人的屋子外偷看!”生怕一个不小心,她就把笨死了。
“看你怎么了?我喜欢看谁就看谁。”
姜先将她前半句话喂了狗,咳嗽一声:“那也不能这样看!”
“就看!”卫希夷冲他比了个猪鼻子,“我们这儿,好奇了就去看,看你没告发我,我就告诉你吧,好奇的人多了,他们都会想办法来看你的。不想被人看,你可要藏好了。王和后都想见你呢,不过,看你这个样子,王是不会把女儿嫁给你了。”
说完,向外轻盈地一跳,翻树过墙,跑了。
姜先吓了好大一跳,待听到墙外又一声笑,才放下心来。暗想:下次让我遇到了,一定捉了你来,不听话就揉你的脸,一直揉一直揉,用两只手揉。哼!
腹诽完,忽然想起一事“不会把女儿嫁给你”是什么意思?
“去请老师过来,我有事相商。”
作者有话要说:
犬龄八岁的两只颜狗的初次见面
☆、二人组
卫希夷熟门熟路地从城外往城内跑,路过城门,守城的军士还与她打了声招呼:“你又去外面淘气了吗?快回家,趁你娘还没找你。”
卫希夷对他们扮了个鬼脸,将路上顺手摘的几枚野果扔给了他们,问道:“我娘有时候不自己找,有别人找我吗?”
军士接了果子,往袖子上一擦,咬了一口,含糊地道:“没。听说忙着明日迎接北边来的公子先,都有事儿呢。那可是件大事儿,听说是上邦来的公子,你在宫里听说什么没有?”
卫希夷心说,坏了,越有大事儿,我娘越会找我,被发现了可不得了!我怎么忘了这回事了?顾不上回答,一提裙子,跑了。
这座王城是南君迎娶许后之后不久,由许后带来的工匠规划,征发了五万人,积数年之功修建而成的。王宫座落在城市的南面,卫希夷从北门一口气跑到了宫墙外面,又绕了半个小圈,准确地走到一从高草遮掩的狗洞前。扒开草丛,正要钻进去,洞里钻出个狗头来。
大黄狗一仰狗头,见是她,“嗷”一声便缩了进去。卫希夷翻了个白眼,耸耸肩,弯腰钻了进去。直起身,大黄狗便嗖地钻进狗洞消失了,仿佛身后有鬼在追。
这里靠近膳房,卫希夷的姐姐羽今年十七岁了,已在王宫里应差,作为王后的侍从女官,跟随王后陪嫁的媵学习膳房的管理。选择这里进出,卫希夷也是动了脑筋的。只要她不被抓个正着,就说来是找她姐姐的,自然有人将她安全送到亲人面前。
今天运气很好,并没有人堵她。卫希夷满意地笑了,拍拍裙子,熟门熟路地往女莹的寝殿走去。
回到寝殿的时候,女莹正焦急地等着她。
许后给女儿配了许多女伴、女友、女奴,唯卫希夷与她最是投契。两人同年,都是家中幼女,上头都有一个样样让母亲满意的长姐,自己又都有些淘气,每每要被揪耳朵训斥。这便产生了许多共同的话题。
其时风俗,有美人、贵人、奇人经过,被围观是常有的事情,没人看才是丢脸的。本地人更大胆些,上门围观的也是有的。卫希夷说去看公子先,女莹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妥。直到父母都郑重地命令宫中上下作好迎接的准备,她才觉得这个公子先或许是不能被随便围观的!
心中不由后悔,不该起这个意。左等右等,总不见卫希夷回来,女莹急得直打转。亏得南君与许后因消息并不通畅,只知是一位大国公子要来,没想到姜先只有八岁,是以将重心放到长女身上,才没有发现幼女这里有问题。
两人相熟,对彼此的脚步声也熟得很,熟悉的足音传来,女莹松了一口气,笑着迎了出来:“可回来了,快换衣服!小乙,快帮忙。”
小乙是她的女奴之一,奴隶姓名并不可考,便是有,也经常被改来改去,谁也不会费心起个好听的名字给他们,都是胡乱编个号儿。南君宫里,至少有二十个编到乙的女奴,便不免要加个前缀来区分。
小乙也是帮她们换衣服做得熟练了的,与卫希夷配合默契。卫希夷解开对襟上衣的扣子,她便提着领子往上一提,卫希夷身子往前倾,双臂后折,前踏一步,外衣就下来了。
人都回来了,女莹便不着急了,坐在席子上托腮问道:“看到了吗?”
“嗯,看到了,”卫希夷一边换衣服,一边说,“公子先是个小孩儿。”
与她一样,女莹也先入为主地以为公子先是个伟岸青年。“上邦公子”四个字,代表了多少遐思。女莹的好奇心满溢了出来:“怎么?怎么了?他什么样儿的?”
“瘦瘦的,小小的,说话总抬下巴。”
听到瘦小,女莹便没了兴趣,无聊地道:“啊?那不是很丑?”
“美也不行呀,跟咱们一般大,他娶不了你姐姐啦。”
女莹开心地笑道:“哎哟,那可太好了,我也不想姐姐嫁他!外公家就在相北三百里,我都没能去过。上邦更远,真嫁了,以后我就见不到姐姐了,那多难过呀。幸好幸好,阿姐嫁不去上邦。嘿嘿嘿。”
卫希夷想了一想,如果自己姐姐嫁人之后都不得见,想也是不乐意的,也为女莹高兴,笑道:“对呀对呀。馆驿里的人肯定会告诉王的,王就不会把你姐姐远嫁啦。”
初生牛犊不畏虎,小孩子不懂惧怕。小女孩子,也不知道嫁人的真正含义,也还没有明白联姻背后的真相。多少成年无法说出口的话,她们却能肆无忌惮地说出来。无知,所以无畏。不知珍宝的价值,所以不在乎。
两人傻乐了一阵儿,小乙已经麻利地将卫希夷打扮好了,衣服换好,头发也髻成了双鬟式。女莹一看妥了,拉着卫希夷的手,一气跑到许后正殿墙根才松开。两人错开几步,一前一后、慢慢地走了进去。她们不是最晚到的,女莹偷笑了两声,与三个异母的姐姐交换了个眼色。卫希夷也在人群里找到了自己的母亲女杼,女杼是王宫织室的执事,正站在女官队伍的前面。
许后面容整肃,满意地看着宫内女眷、女官安静地依次列队站好,方才缓声发话。她吐字清晰,每个字音都比正常说话拖长半拍,这样的说话方式很显权威,却又极大地折磨着大众的耐性。
女莹将手别到背后,比着手势。卫希夷照着手势一看,南君的宠妾、太后的侄女夫人阿朵已经闭上眼睛要打瞌睡了。有热闹瞧了!
果不其然,许后讲完:“有贵客来,自宫谨守门户,不得围观。无论哪一宫、哪一室犯禁,我必严惩之!犯者重责,余人连坐。”便发现这个老对头又公然下她的脸子了。
许后致力于建立自己的威严,南君僭称,与她一力支持不无关系。如今威严受到了挑战,许后断不肯在众人面前示弱。猛便将手身前高脚果盘往阿朵掷去!
阿朵也非善与之辈,头一偏,从容避开,眼睛也张开了。毫无睡意地盯着许后:“看来王后想当众打死我了。”
“我说的话,干系王室颜面,你听到没有?”
“我又没有女儿,听不听,有什么关系?”
“都是一家人,休戚与共、福祸相依,你就不顾大家么?”
“尊卑有别、贵贱有差,也是你说的。既然有别有差,想来福祸也是不一样的。我就不操心了。”
两人越说越激烈,南君诸妾见状,忙将女孩子们领了出去。女莹伸了个懒腰,对卫希夷道:“那人怎么那么烦,回回跟母后闹,她还能做王后不成?”卫希夷不在乎地道:“回回闹,也不见占上风,无聊。”两人没心没肺地笑了。
女莹作了个结论:“反正,阿姐不用嫁给上邦公子,太好了!以后也不用嫁就更好了,就在咱们自己家里不分开。咱俩以后,也不分开。”
作者有话要说:
希夷:我凶起来狗都怕!何况鸡崽?!
说明一下,关于背景问题,本文全架空哈。所谓全架空,就是指,会受现有知识影响。但是什么都是没有影射。
有说周代或者春秋战国的同学,周代前后八百年的时间差,跨度有点长哈。
大家还是当个新故事来看吧。
PS:有些称呼方面的问题,我会给它用成现代名词,方便早读流畅哈。
☆、又生事
两个好朋友欢欢喜喜做好了自己的计划,又开开心心回去了女莹的寝殿。南君有大志向,王城与王宫也建得极大,回到寝殿,女莹已经有些累了,看卫希夷还是精神抖擞的样子,不由羡慕地说:“我要是像你这样就好了,想怎么玩就怎么玩。”
卫希夷摸不着头脑,歪头看着她,女莹却笑了:“可是希夷和我一直在一起,也是很好的呀。”卫希夷笑着点头:“嗯。”
两人开心地笑了一阵,也不知道笑什么,只觉得现在这样就很好,很值得开心。小孩子的快乐,总是那么简单。
两人一齐坐直,女莹悄悄地对卫希夷做个鬼脸,卫希夷右边的唇角往内一陷,做出一个十分无奈的样子来。她家里女人说了算,更兼她的父亲时常要随南君出征,在家的时间稀少,管教子女的事情是女杼在做的。卫希夷的兄姐都是不用操心的,到了她这里,也不知道是出了什么问题,整日上蹿下跳将兄姐的那几份来不及做的淘气活儿一并干了,令女杼不胜其扰,每每要教训她。
女莹却很喜欢这位织室的执事。虽然女杼在许多事情上极像许后,譬如都对她们讲要乖一点、听话一点,对于她们结伴淘气的行为不以为然。然而在女莹的心里,女杼比许后更有活人气儿。许后仿佛每次祭祀时看到的神坛上的神像,或金或石或木,端庄威严,不可置疑,却总是觉得不像是一个“母亲”。
女杼先对女莹行了一礼,唤一声:“公主。”才瞪向女儿:“你又淘了什么气?”
卫希夷莫名其妙:“我干什么啦?干嘛总说我?”
女杼无奈地道:“你们一路上说了什么?”
卫希夷重复了一句:“说了什么?”她的记性很好的,甚至能够记得去年的今天她还在跟着父亲巡视周边的路上吃了美味的烤蜘蛛呢!只因并不觉得去围观一位“贵人”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事。姜先对她讲过不可肆意偷窥贵人居所的话她也记得,然而这里又不是在姜先的国度!所以,都不是什么犯规的事情,为什么说她?
女杼只得加重了语气,连女莹一道说了进去:“公主也是,这几天可要当心。”
就是这样!这才是“母亲”的样子。要是换了她的母后,是绝对不会允许她顶嘴的。女莹默默地想,心里充满了羡慕。她十分喜欢女杼与卫希夷在自己面前这样生动活泼。也仿着卫希夷的口气问道:“为什么呀?又没有我什么事儿!”
说完心里暗乐了一下!仿佛做成了一件长久以来想做的坏事一样,有一种奇异的满足感。
女杼扫过来的无奈眼神更助长了这种快意,女莹十分有耐心地等着答案。女杼也没有让两个女孩儿失望,回答得很快:“刚才我听到你们两个说阿朵夫人了?”女莹抢先道:“她有什么说不得的?这宫里不常说她?”
卫希夷站在一边,眼向上望,手掌在胸前对齐,指尖往上,然后一上一下地搓动着,发出轻微的声音,哼叽道:“她天天酸叽叽的,烦!”
女杼的表情严肃了起来,将两个小女孩儿的模样看在了眼里,深深地叹了一口气:“阿朵夫人不是寻常婢妾,公主也要将她作长辈敬。你就更是了!”指着女儿,“真是不懂事儿。”
“不懂事儿”这四个字,卫希夷听了无数次,如同秋风过耳,什么都没留下。女杼只好再加一份解释:“公主,纵然瞧不惯阿朵夫人,也不要在有贵客的时候让客人瞧出来。家里失了和气,会让外人笑话的。自家有什么事情,等客人走了,再说。”
女莹看到保姆,就有些不开心,保姆侍奉小主人总是十分尽心的,女莹也挑不出毛病来,只觉得她烦,老是拿许后压人。这不,保姆又来了:“是呀,王后虽然不喜欢阿朵夫人,也不会喜欢在这个时候因为她生事的。”女莹又不开心了起来。
女杼看看天色,轻快地道:“一眨眼都快要到晡食了,你,给我回家。”说便一指女儿。卫希夷有一样好处,她能从表情和口气的微小变化中分辨出什么是底线,几乎从来不会让父母在大事上面为难。虽然以她的年纪,也没经历过什么家庭大事。
也看了一下时间,卫希夷还认真瞄了一眼日晷,果然时辰快到了。女莹却不干了,嘟囔道:“干嘛不留下来陪我?”保姆一脸无奈,求助地看向女杼,女杼道:“明天不是还来吗?”
见女杼态度坚决,女莹也给她面子,当众将卫希夷拉到一边,小声说:“明天可早点来,咦,我有东西给你。”说完,拉着卫希夷跑到妆台前,拿出一只漆盒,里面放着些女孩子的首饰,捏出一只镶青金石的戒指来给卫希夷。青金石难得,小姑娘们却不会计较价值多寡,只问好不好看。卫希夷也收得不客气,小声说:“今天宫里有事儿,我娘肯定不回家,我有功夫把那个做好。”女莹一个劲儿地点头。
说完悄悄话,才将卫希夷放走。
也算是有几年宫廷生活的经验,卫希夷猜得挺对,因有贵客,宫中准备着,各处执事都不得擅自离开。不但是女杼,连同卫希夷在膳房里的姐姐羽,也不得回家。
卫希夷换了回了方便的衣裳,一个人跑回家。与王宫夯土为基不同,宫外大家因为地面炎热潮湿,习惯了在地上打木桩,木桩上上加横梁木板成屋的干栏式建筑。
她的父亲屠维是獠人,与族内起了冲突而出走,恰逢着南君励精图治,便投了这位英主。獠人在南疆也是数得上号的悍勇,屠维生得高大魁梧,浓眉大眼,十分惹人注目,又表现勇猛,被南君相中,择为近卫,后来更升为近卫里不大不小的头领,因而被称为“獠卫”,故此姓了卫。
屠维称不上国之重臣,他的家也称不上府邸。然而职位紧要,也有些家资。家里的奴隶很少,男女主人也不是日日在家,好在女主人掌家,对奴隶还算宽和,给鞋穿、衣能蔽体、食可果腹,倒也没发生逃逸之类的事件。只有卫希夷与弟弟在家时,也不曾发生伤害小主人的行为。
卫希夷一回家,厨娘辛就端出了一盘吃食出来,皆是当地常见的果蔬,还有一块烤肉,一碗夹了点豆子的米饭。比起宫里的吃食,滋味也不算差,羽在宫中膳房、女杼也会烹饪,家中饮食也难免比别人家好。卫希夷却不在乎这滋味,随便将吃食往嘴里一倒,便跑回自己的屋子里。
她与羽共居西厢的三间房内,中间用竹编屏风隔开。翻出一只竹编的盒子,里面放着些零散的工具,还有许多蚌壳。这便是她承诺给女莹的东西了。
两人是同学,卫希夷学的总比别人更快些,师傅却是为教导王的子女而存在的,不会为她一人加快进度。她便有大把的时间在学完之后东游西荡,看什么都去插一脚、学一手。东一麟、西一爪的,会的东西可不少。不过她年纪小,又不是专心学这些手艺的,好些东西只是看过记住了而已,实则样样都懂、样样稀松。只有感兴趣的东西,才会沉下心来研究。
前几天,她在路上看到有个大姑娘戴着漂亮的耳坠,阳光下泛着美丽的光泽,不怕生地询问,得知是蚌壳做的。小姑娘喜欢漂亮的东西,从此上了心,自己磨了个不成样儿的带给女莹看。对于她们来说,漂亮就好,不在乎贵重。女莹的金银珠玉的饰物不少,蚌壳不值什么,反而没有。
若说就真的爱得不行,那也是扯淡,都是图新鲜。卫希夷拍胸脯保证弄点给女莹,俩人一起玩儿。这便琢磨上了。父母姐姐的面子,工匠手底藏私活,无关紧要的手艺也教她一些。她学东西很快,又是个漂亮的小姑娘,一哄二哄得匠人开心,还多教两手。得了点秘技,回来就自己捣鼓上了。
到得第二天,果然让她磨出一对近圆的薄片来,带着蚌壳本身的弧度,还钻了孔,好做坠子。朝食也顾不上吃,揣着坠子,叼着枚果子,又跑到了宫里。这回从门里进去,光明正大地寻女莹。
远远地就听到重物落地的声音,接着是女莹生气的声音:“凭什么?”
有情况!
卫希夷快走几步,听清楚了女奴们低声的劝慰。事情并不复杂,不外是许后担心幼女过于活泼,不太适宜出现在这样的场合,因而禁了她的足。卫希夷也呆掉了!她特别理解女莹的心情,迎接贵客,多热闹呀!宫里御道两侧相对的四十面铜鼓会同时敲响,拖到地上的长长的号角吹出低而大的声响,钟罄奏出悦耳的音符。到得晚间,火把将庭院照得亮如白昼,大殿里穿梭着美丽的舞娘,跳着欢快的舞蹈!还有矮小的侏儒,说着逗笑的滑稽笑话。
现在这些全看不到了!
冲进殿内,卫希夷脱口而出:“为什么不让去了?”
女莹找到了战友,大力地点头:“就是!”
然后两人一起坐在地上发呆。宫殿的室内,铺着编织精美的竹席,两个小姑娘你看我、我看你,都陷入了愁思。
见她们安静了,保姆忙指挥着女奴将殿内打扫干净,也不催促,如果她们能发呆到晚宴结束,那可真是太好了!
然而女莹一句话,又让她的心提了起来。女莹将卫希夷拉起来,拿手在两人头顶上比划了一下,自言自语地道:“咱俩差不多高,你的衣服我能穿吧?”公主容易被认出来,若只是公主的女友呢?
保姆一脸惊恐:住手!你们想干什么?!
卫希夷眼睛一亮:“对呀,王后管你管得严,我就不一样了。”
作者有话要说:
猜猜她们成功了没有?^_^
☆、美少女
淘气也要有个限度!保姆的脸是黑的,放到其他时候,她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眼下的事情是王后下了死令的,怎么敢放人出去?真个出了什么事,公主无妨,她们的小命就要完蛋了。
不敢跟公主硬扛,保姆与女奴们心意相通,手拉手连成了一片人墙,将二人给围了起来。卫希夷比女莹灵活许多,更兼积累了三年被母亲指挥奴仆围堵的经验,飞快地从围堵中钻了出来。直起腰整整领子,发现小伙伴儿还被围着。这可怎么办?
她是极有义气的,然而除了她与女莹,是没有人帮她们的。女莹急得头上冒汗,却也突破不了包围圈。卫希夷的内心剧烈地斗争着,女莹在人墙里气得大骂:“反了你们!敢拦我!都给我等着!”至于要将这些人怎么样,她也没有想好。这些话全是偶尔听着执事训斥女奴们时学来的。
卫希夷恨恨地一跺脚,大声道:“算了,我认栽!”又跑了回来。
说话时,捏了一下女莹。女莹见她回来了,心里感动得要命,也十分有义气地对保姆道:“那我不出去,你让希夷去看,回来讲给我听!”欢迎贵客这样盛大的仪式,王宫举行的次数并不多。八岁的小公主,对此也是很感兴趣的。
不想卫希夷这回却帮忙,对女莹道:“要去一起去,要留一起留,自己去有什么意思?”保姆忙说:“过了这一阵儿,只要王后不管了,奴婢们绝不会拦着公主的。好不好?今天有贵客来,膳房做了许多好吃的,有公主喜欢的生鱼脍,还有希夷爱吃的肉羹,都去拿来好不好?”
女莹道:“谁稀罕那些啦?”拉着卫希夷,便进了内室。
小姑娘生起气来也是大同小异,女莹和卫希夷亲自动手,将女奴赶了出去,一人一扇门,将内室的门关上了。女莹将自己抛到卧榻上,气得凌空蹬了两下腿,大大地嚎了一声,觉得胸口的闷气随着这一声大叫散了一些,没那么闷了,爬起来找小伙伴儿说话。却见卫希夷正在忙上忙下,翻箱倒柜的。
卫希夷理着衣服,指指窗户,女莹的脸上绽出快活的光彩来:“呀!我知道了!”
笑了一阵儿,卫希夷爬起来道:“快换上,咱们出去。”女莹道:“先把门插上!”说便自己动手,一面将门栓挂上,一面大声说:“别烦我们!”保姆心道,只要你不出来,随你怎么办。自己坐在门外守着。
里面两人飞快地换上了衣服,卫希夷左看右看,摸摸下巴:“有点不对!咦,你首饰带太多了。”女莹匆匆摘掉了颈间华丽的项链,小女孩儿头上也不戴繁复的首饰,倒是省事了。寝殿的窗子对小女孩子来说还是高大了很多,可以当门用了。上好的木料制成,十分沉重,打开的时候会发出沉重悠长的声响。卫希夷小心地爬到窗台上,对女莹招招手:“上来,轻点儿,一点点儿推,声音能小点儿。”
窗子是下开式的,上面糊着轻纱。夏季多蚊虫,关得很严。两个小家伙一点一点地从下沿推开了条缝,拿尺子将它顶住,两人一前一后,小心翼翼地从打开的缝隙里钻了出来。卫希夷先探路,轻松地将脚放到了地上。身子往下一出溜,整个人便滑了出来:“行了,你来。”
女莹学着她的样子,不太熟练地往外溜,下裾被尺子一绕,险些被回落的窗户夹着了。一番惊险,两人掉了出来。蹲在窗下又是一阵窃喜,捂着嘴,分辨了方向,往前庭奔去。
卫希夷有些心急地道:“鼓都敲完了,听声音,是进大殿里了。”女莹没有她跑得快,扶着膝盖道:“哎呀,来不及了,有近路没有?”卫希夷道:“再走近路要被发现了,前面是王后的寝殿呀。”许后更喜欢长女,更重视长子和其他儿子,亲生的小女儿淘气不得她欢心,毕竟也是亲生的,还是放在自己寝殿不远的地方的。从女莹的住处往前去,恰要经过许后的寝殿,许后的侍人,是不会为女莹隐瞒的。
尾随庖厨,到了大殿边上,躲在一边看热闹。开篇的歌舞已经到了尾声,穿着孔雀尾羽一般耀眼的舞衣的舞娘收成一个圈儿,向宾主致意后退下。接着,两个侏儒跳了出出来,他们的个头还没有两个小姑娘高,穿着花衣,脸上涂着油彩,将上下一般粗的身材摇摇摆摆,学着俏丽舞娘的动作,还问:“我与舞娘,孰美?”引得一阵哄堂大笑。
两个小东西缩在一边,跟着一起乐,还要小心不要被发现。这样得到的快乐,比端坐在上面从容观赏还要多。面前无案、无食,也不能减轻这样的快活,反而又添了一些对零嘴的渴望。让这份记忆愈发鲜明。
卫希夷想了想,在身上摸了摸,摸出三个小果子来,递给女莹两个。女莹接了,两人就着侏儒的笑料啃果子,啃完一个,女莹将手里的掰开了,分给卫希夷一半。这下都不大值得吃完了,伸舌头来边舔边看,也是有趣。
侏儒下场,又是几列执戈男子过来作舞,卫希夷喜欢看这个,激动地蹭蹭女莹。女莹也很开心,违背母亲的命令偷溜出来,本身就令她愉悦。在此之后做了什么,都是乐上加乐。正乐着,殿上忽然传来了细碎的声响,声响越来越大,变成了慌乱。
“你们是得回了!被发现了可不得了!”故作严肃的声音传来,卫希夷一个激灵。她最怕的人来了!
卫希夷天不怕地不怕,亲娘的竹尺都不能令她老实,姐姐羽的一个眼神却能让她安静好几天。羽不凶,十五岁的少女,体态修长而轻盈,白皙的皮肤,大大的眼睛,每一分每一寸都是温柔的,连每一根头发都带着安抚的气息。她是卫希夷心里极喜爱,却又知道自己成不了的模样。像和风,像暖阳,与她在一起总是那么的舒服。
卫希夷学会老师教的功课,无所事事的时候,是羽给她开的小灶。她会南疆常用的笔画像鸟爪一样的七百三十二个字,会算术,会许后带来的中土文字。卫希夷一点也不想让姐姐发现她又淘气了,那可真是太不好意思了!不由缩了一下,孰料女莹也与她一起缩了。
两个小东西缩抱在一起,一齐仰头,嘴巴张得像池塘里的锦鲤,圆圆的,眼睛也瞪得滚圆,呆呆的往上看。
羽也没了脾气,给两人整了整乱七八糟的衣裳,叮当两声,卫希夷怀里还落下两个蚌壳磨的圆片来。羽惊讶地拣了起来,问道:“这是干嘛?”卫希夷眼睛滴溜乱转,小声说:“自己做的。”女莹很有义气地道:“我让她做的。”等羽看过来的时候,声音也小了下去。在这样的少女面前,小女孩儿们天然有一种驯服感。
羽轻缓地道:“人带回来就好啦,别嚷,叫人知道了都不好交代。希夷我领走,快给公主换衣裳。一会儿有人问起,就说希夷去膳房拿吃的了。”
人回来就好,保姆哪有反对的?巴不得有人来将这两个乱神拆开,连忙答应了。卫希夷也默默地被领走,女莹也有点懵,轻轻地问:“那还回来吗?”卫希夷不敢回答,羽微笑地弯下腰,对女莹道:“当然要回来的。”
女莹放心了,捏捏卫希夷的手:“快点回来呀。”羽耐心地等二人话别完,才将妹妹带走,路上小声说:“怎么不说话啦?”
“哼唧。”
“手挺巧的呀。”
“嘿嘿。”
“不给我做吗?”
作者有话要说:
嘿嘿,被抓包了,抓的人大家一定没想到(???)
艾玛,其实小时候的偶像并不是美少男,是美少女呀~~~~
☆、有道理
牵着姐姐的手,慢慢往膳房走去,卫希夷的脚步越来越轻快,渐渐地脚下开始小小地蹦一下。羽好笑地摇摇头,她喜欢这个妹妹,正如卫希夷喜欢她,任何阴霾失落都无法在妹妹身上停留,看到她就会有好心情。
走着走着,卫希夷用自己以为很乖巧,在姐姐眼里已经恢复元气的欢快语调问:“阿姐,阿姐怎么找到我们的?怎么知道我们在大殿了?那个公子先是怎么回事呀?”在她心里,姐姐无所不能。
羽不禁莞尔,牵着妹妹的手被小东西坠得一晃一晃的,也主动顺着力道与她一起摇,口里说:“我带人去殿上帮忙,就看到你们了。真不小心,不对,真淘气。”说漏嘴,羽脸上微红。觉得口气太纵容了,连忙教育妹妹:“而且也给公主的保姆添麻烦了呀。”
“哼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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