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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子很忙.txt

2023年10月1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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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子很忙》
作者:奶油馅
文案
出身卑贱,大龄未嫁,这是宋拂的处境。
身为整个安西都护府少有的女仵作,宋拂最近有些头疼。
因为予弥国送来准备嫁进宫里的公主,意外死在了落雁城。
1.古代架空,架得很空;
2.1v1,HE;
3.非探案文,非烧脑文;
4.作者人品好,基本日更,可放心入坑,微博欢迎勾搭;
5.写文不易,请勿盗文,请勿扒榜。
6.请大家小手轻戳,收藏下专栏,作者滚地求包养。
内容标签:因缘邂逅
主角:宋拂,桓岫
第1章 安西
冬月的清晨,天还没有亮,塞北的风卷着细碎的雪粒子,扑扑簌簌的打在窗棂上。窗上糊的那一层纸,被风吹得发出噗噗的响声。
这声响不轻,可屋里头睡的人,团在被褥里,动了动,仍旧没爬起来。
门外头有人在扫雪。扫帚在地上哗啦过的声音,沙沙地盖住了些许说话声。
隐约还有幼童咯咯的笑声,远远的,从外头传来。
关城的天,每至冬月,都会冷得人直想团在被窝里不起身。
可再不高兴起来,人总是需要吃喝拉撒的。每到这时,清晨的起床变成了男女老少最痛苦的事情。然今日却有些不同。
街上早早就有了人声,听着有些急,脚步声从东走到西,又从西转向了北边。
有人敲响临街的门扉,“啪啪啪”,动静不小。外头扫雪的声音顿了顿,不多会儿便传来了开门声。
门开了,外头的说话声也就顿时放大了不少。那声音隔着一扇房门照样洪亮极了。
床上的人翻了个身,到底还是爬了起来。
“她今早才回来,这睡下还不到两个时辰,没起呢。”
“啧啧,怕是没法继续睡了。外头那些当兵的,都在找人呢。快叫阿拂准备准备,一会儿就来找了。”
宋拂坐在床上,迟疑地思索了一会儿,想不起自己之前有犯过什么事好教当兵的找,只好穿上衣裳,摸出门去。
她今早才从县衙回来,累得只来得及洗了个澡,就困得爬上床睡了。这才睡了不到两个时辰,外头又是风又是雪的,还加上来报信的婶子天生一副大嗓门,便是再困,也闭不上眼了。
拉开门,宋拂当着门外人的脸,打了个哈欠。
她很想睡觉,可实在是没法睡。
“婶子,”她同起早过来洒扫院子的嫂子笑了笑,朝说话的妇人喊了一声,“是哪儿又发现了尸首?”
宋拂是仵作。
关城属安西都护府管辖,她不过只是关城内一个下九流的小仵作。因是女儿身,且前些年还帮着县衙勘验尸首,破了几桩大案子,倒是教她一个姑娘家,在安西都护府辖内各处有了些许名气。
可这当仵作的,整个关城何止她一人,就连女仵作,也还有旁人在,她倒不是时常能接到些活计。
前几日邻县发现尸首,派了小吏过来请官,因是具女尸,县令便提着她一道去了邻县。这一折腾,直到今早才将她放回。
“哦,他们请走了谁?婆子?他们把城里那些已经退了的仵作婆子们都请走了?”
“是呀,可都请走了,一个不落呢,估摸着待会儿就来请你了。”
说是请,那定然只是好听点的说法。
宋拂入这行也有些年了,还从没听说哪个当官当兵的,对他们这些行人①客气的,没趾高气扬已经算是客套了。
要知道,妇人口中的婆子,都是关城中这些年还在做的已经退下不做的女仵作。
这行本就教人瞧不起,即便是宋拂,要不是小有名气,也都不会得县衙诸人客气地说上两句话。当仵作的,自然没什么官阶,也就是混口饭吃,可她有名气,且有过目不忘的本事,倒是教人不敢小觑了她。
都说宋拂要不是女儿身,以她这身本事,哪至于混迹在市井,当个没品没阶的小仵作,怕早该得了功名,入了大理寺飞黄腾达去了。
每每听人这么吹捧的时候,宋拂总是一脸无所谓的笑笑,也不与人说那大理寺即便是入了还不至于从此飞黄腾达,仍是老老实实地在县衙的指挥下,边验边唱报②。
那些当兵的果真找到了宋拂住的院子。
兴许是当真出了什么事,领头的兵士满脸慎重,只说都护有情,多余的话一句也没,干脆利落的很。
宋拂拿了两件换洗的衣裳,带上东西,径直就要跟着人出发。
临出门像是想起什么,宋拂回头:“嫂子。”
她说的是回纥语。那些兵士瞧见被她喊嫂子的女子并非汉人,只当对方是与当地汉人通婚的胡女,并未在意。
“嫂子,同兄长说一声,阿拂去做事了。”
宋拂才睡醒就出了家门,自然是什么都没吃。
出了城门才发觉,城门外的马车上,还坐着不少同行。大多上了年纪,大清早的被人叫醒,坐在马车里难免没精神。
她上了马车,余下能坐的地方,只剩靠近门板的位置。外头的风顺着缝隙呼呼地吹进来,不多会儿就吹得她忍不住搓手。
这又冷又饿的,除了闭眼趁机眯会儿,她也找不到别的事做。
安西都护府辖内有三州,其中都护府就设置在西州落雁城。关城到落雁城不远,骑马大约要四个时辰。
宋拂偶尔去落雁城,大多赶的都是她阿兄家里唯一的驴车,驴子脾气倔,路上一不留神给她撒个气,就能折腾到第三日才到地方。
如今坐的是马车,虽说挤了点,车内还一股子老人家腐旧的气味,可到底比驴车快了不少,竟是还未日落就到了落雁城。
进了城,早有人在附近等着,竟是连马车都不教人下,直接拉着人去了别处。
坐在门板边上的坏处是吹了一路的冷风,好处却是听见了外头说话的声音。
宋拂半闭着眼,将外头的话,一字一句全听进了耳里。
原来这帮人大张旗鼓地“请”了她们这么多女仵作,为的是一位身份尊贵的小公主。
进了这条街,再往西边走,那条路上宋拂记得有座官驿。因安西都护府地处西域,胡人往来频繁,通婚的也不少。那座官驿多年来,一直作为接待番邦使臣下榻使用。
宋拂去过一回,倒是记得方向。
那位小公主出身予弥国。
前不久,予弥国才俯首称臣,为表忠心,还决意送公主和亲,入宫为妃。算算日子,这几日的确是该到落雁城了,哪里想到,要和亲的小公主,竟然出现意外,死在了官驿内。
予弥国的使臣认定小公主死于非命,要求都护彻查。然而予弥国的风俗与诸国各异,原本都护派了仵作过来验尸,却被使臣以不合礼俗为由拒绝。好在有鸿胪寺的官员前来迎亲,都护这才知道,予弥国竟有女子无论生前死后皆不许与陌生男子有身体接触的风俗。
因而,就有了宋拂她们被人从睡梦中叫醒“请”到此地的事。
除了这事,宋拂还隐约听到,此番从都城永安来的鸿胪寺官员当中,有个来头不小的角色。
听说家世显赫,仕途一片光明,不知为何偏偏跟着人到了安西都护府吃土。
大概这些家世显赫的郎君们,闻惯了永安花街柳巷的胭脂香味,也想来这边塞,感受下大漠孤烟直的风尘仆仆。
宋拂想着,忍不住动了动胳膊,胳膊肘“咚”一声瞧着门板,又酸又疼。
她捂着胳膊肘呼疼,马车这会儿也到了地方停下,一侧门板从外头打开,有声音在外头嚷嚷:“到了,都快些出来,别让都护等急了。”
宋拂坐在最外头,当下循声看去,只见马车外站了一小人,似是驿官的模样,边上还有几个小吏,神情中多有不屑。
来找人的兵士只说都护找她们,可到了地方,看模样怎么也不像是都护府,难免教人存疑。
“这儿是落雁城的官驿,都护在里头呢!”说话的驿馆摆了张不大高兴的脸,“动作都快些,慢慢吞吞的,还想让都护亲自过来请你们不成!”
这人说话颇有些不客气。婆子们显然是受气惯了,你推我我挤你的下了马车。宋拂下得容易,落地后整了整坐得发皱的衣摆,将边上都打量了一遍,这才不慌不忙跟上队伍,进了屋子。
“你们动作快些,都护这几日火气旺,你们可别触了霉头。”
驿官背着手,一边走一边念叨。有婆子往前走了两步,想打听打听前头的情况,被驿官不客气地呵斥道,“去去去,不该问的就别问,见了都护,让你做什么就做,别问东问西的。”
呵斥完顿了顿,驿官回头问:“你们中间,有个叫宋拂的小娘?”
宋拂低头咳嗽一声:“小的在。”
驿官看了看她:“把你找过来了就好。这回总不至于再出什么意外了。”
那驿官说完话,一听前头有人催,赶紧迈开了步子走。婆子们纷纷朝宋拂看去,宋拂低头不说话,眼角瞥见院子里气氛森严的兵士,抿了抿唇,跟着就往前走。
官驿是典型的四合院。院内风格却是与质朴苍莽的边塞建筑。院内有大约二十来间房舍,平日里大多用来接待往来的官吏,还有专门辟出供给官员办公及接待宾客用的地方。
驿官走得急,后头的人跟着也匆忙,偏生这会儿风大得很,教人难免迈不开腿。
北风呼呼的吹,夹着雪粒子就往人脸上扑。宋拂被吹得睁不开眼睛,正抬手低头挡风,忽闻得驿官在风中喊了一声:“桓郎君怎么过来了?”
宋拂循声不慌不忙放下手,见身边的婆子们都停下脚步,这才眯着眼往前头看。
视线所及,是个身着氅衣的青年男子。那方才还同她们没好气说话的驿官,这会儿却满脸谄笑地在他身前卑躬屈膝。
风这阵子刮过去,视线清晰了,宋拂看着那男子同驿官说话的模样,下意识地挪开了视线,耳边却越发清晰地传来男子的说话声。
“人都请来了?”
“这附近十里八村能请到的仵作婆子可都找过来了。这回应当行了。”
“可有懂予弥话的?”
“有有有,关城的宋娘子也过来了。”
“哪位是宋娘子?”
前头说话的声音不轻不重,宋拂吸了口气,端起浅浅笑脸,走到那男子面前。
那人正扭头往来人处看,甫一对上宋拂的目光,眼底划过一丝诧异。
作者有话要说:
我胡汉三又回来啦!这几天在外地旅游,所以是存稿箱~
做个小科普:
①行人:仵作的另一种称谓。
②唱报:通常尸体检验,都以“官员验尸”为主。官员负责指挥,仵作动手操作,要求一边验尸一边说明尸体的情况,然后由官员通过仵作唱报的结果,做出分析判断。
第2章 银红
被称作桓郎君的青年穿着氅衣,身材挺拔,与驿官站一处,一眼看去就教人分得出好赖。这人生得眉目如画,气质清绝,压根就应该是那都城永安才能出来的模样。
宋拂见他迟迟没有应声,视线偷偷往上,却是落在了他的肩上。那人一身冰寒凉气,有细碎的雪花飘落到他肩上,铺了薄薄一层。
她看着那层雪,有些出神。
“在下鸿胪寺桓岫。”那人出声道,“稍后要劳烦诸位了。”
宋拂仰起脸回道:“郎君客气了。”
桓岫颔首,也不多说话,神色温和疏淡:“都护和予弥国的使臣都在等着诸位。”
驿官不敢再拖拉,带着人迈开了腿就往内院跑。婆子们年岁大了,哪儿跟得上,等到了地方,一个两个差些就坐地上喘气。
宋拂跟得也累,可看着小院内凝重的气氛,不由地还是紧绷起神经,将把手在院内的予弥国护卫打量了一番。
“人来了?”都护姓乔,生得十分高大,见驿官领着人来了,忙走到跟前。
一句话堵得驿官不知说什么好,急得满头大汗。
这予弥国不许男仵作给小公主验尸,非要寻女人,可女人当仵作,全安西都护府才这几个婆子,难不成予弥国要个仵作还得看年纪?
有番语从一侧的门后传来。
宋拂循声看去,房门被人推开,有几个身着胡服的男子从中走了出来。高鼻梁,绿眼睛,面孔陌生,看着不像是常年进出安西都护府的胡人。
领头的胡人开口就是叽里咕噜的一串话,说话时面孔紫红,脖子粗大,十分愤怒。
话是陌生的听不懂的番语,这几人身上还带着杀气,饶是见惯了死人的婆子们,也禁不住吓软了腿。
有鸿胪寺的官员赶紧跟了过来,帮忙作答:“这位是予弥国的使臣。使臣的意思是,既然人来了,就一个一个进去,看到什么就说什么,查到什么就说什么,不许撒谎蒙骗。”
说话间,一直守在一扇房门前的胡人护卫作势就要开门。
乔都护看了眼害怕地不敢动弹的婆子。这门后头就是小公主的住处,人没了之后,就被予弥国的人严严实实看守了起来,生怕他们往里头进去动手脚。
这小公主是要入宫为妃的,论理谁也不会在这时候犯糊涂害死她。可予弥国的使臣认定了小公主是死于非命,非要查个彻底。
查就查吧,他还怀疑小公主的死,是这帮胡人自己下的手。
“还不快进去!”驿官擦了把汗,见使臣脸色发青,忙抬腿就要去踢离自己最近的一个婆子。可脚还没碰着人,那婆子已经一屁股坐地上,吓得直摇头,惊恐地望着被打开一条缝隙的房门。
一个人怕了,就有了第二个,第三个,甚至还有上了年纪的一口气没提上来,厥了过去。
闻着尿骚味,乔都护的脸彻底的黑了。
宋拂不动,心头长长叹了口气。
活人有时候比死人还可怕。这些婆子平日里不怕死人,只怕当权的官。一个乔都护就够这些人心惊肉跳的了,再加上予弥国的使臣。即便不说究竟是出了什么事,看到这些人,也够她们站不住脚了。
那边的使臣又叽里咕噜说了一串话,乔都护气得找人把吓软腿的、厥过去的婆子一个个带了下去。余下的人虽还留着,可脸色看起来也都不大好。
宋拂叹气:“小的去吧。”
她说的是予弥话,舌尖微卷,发音听着和之前说的回纥话丝毫不同。
似乎是担心乔都护听不懂,宋拂又改汉话,道了句:“小的能说予弥话,小的去,方便唱报。”
桓岫看了眼她的侧脸,转回头。
予弥国的使臣仍有些不放心,指着那几个婆子,还是命人一个接一个的进去。那鸿胪寺官员脸色发白,硬着头皮跟着一道进了门。
宋拂始终站在院子内,直到那几个婆子畏畏缩缩出了门,她这才提了提肩上背的东西进屋。
宋拂走进内室,一眼就瞧见了躺在床上的小公主。对方浑身冰冷僵硬,早已断气多时,一双秀眉紧紧地蹙起,面上满是痛苦。
宋拂见过各种各样的尸体,尸首异处的、服毒的、病死的,甚至还有牛马踏死的。小公主的状况,并不可怕,表面上看不出死因,也难怪会教使臣和乔都护相互忌惮。
“公主生前身边是谁在侍奉?”
“无人。”
身后的声音传来,宋拂一愣,扭头看去,原本跟进跟出的官员不知何时换成了桓岫。
青年就站在身后,注意到她眼中的诧异,微微颔首:“公主夜里不喜人侍奉,那些婢女直到第二日清晨喊门,才发觉公主出了意外。”
宋拂微垂了眼帘,转回头,俯下身自己检验,一边看一边唱报。
“头上无伤,两眼紧闭。”宋拂伸手撑开眼睑,“眼球完整。嘴巴紧闭,牙齿完好,舌头无伤。”她伸手就要往下,临到小公主的胸口,手顿了顿,“劳烦郎君背过身,小公主声誉要紧。”
桓岫点头,背过身去。
看过小公主身上并无外伤,宋拂直起身道:“凡被人杀伤死者,其尸口眼开,头髻宽或乱,两手微握,所被伤处要害分数较大,皮肉多卷凸。公主身上无伤处,并非他杀。”
桓岫看着她,宋拂轻轻咳嗽,道:“这话出自《洗冤录集》,说的是被人杀死的,通常尸体的口眼张开,头髻松散,或者纷乱不整,两手通常半握,身上受伤的要害部位伤口尺寸较大,皮肉大多卷凸。公主身上没有上述几个情况。”
有予弥国的小婢女就在屋内听着唱报,闻声眼眶发红,低声询问问是否是中毒。
宋拂摇头。
小公主不是外伤致死,也并非服毒死。
服毒死者大多口眼张开,面色呈青黑色,嘴唇也是紫黑。小公主的身体已经发硬,算起时辰,该是前夜子时出的事。身上丝毫没有服毒死的症状。
“非外伤致死,也非服毒死,可是窒息死?”
小公主身上的衣裳已经重新穿了上去,桓岫不再避嫌,站在宋拂身旁,见她俯身查验小公主的口鼻,问道。
小婢女红着眼眶点了点头。
“小公主夜里可是经常会咳嗽呕吐?”
“是,公主夜里时常咳嗽呕吐,难以入眠。”
宋拂低头闻言,再度凑近小公主的口鼻,身后桓岫问道:“可是发现了什么?”
“是窒息死。”
宋拂起身,换了汉话,低声道:“小公主是自己窒息而死的。”
*****
为防止串通,仵作婆子们每回仅有一人入内,出来后还会被分别带到空屋,在予弥国使臣和都护府看守下写好查验结果。
宋拂查验出的结果,与先前几个婆子写下的一般无二。
那小公主的确并非是死于他杀。服侍小公主的婢女证实了宋拂的猜想,小公主因先天不足,常年用药,时常因反胃呕吐折腾一夜。
因使臣的要求,小公主的尸体不能进行解剖,不然也不至于直到最后才发觉不对劲。
方才宋拂和婆子分别查验时,都因表面无伤,一时难以找出死因,然小公主的口腔深处仔细查看会发现有不少呕吐物,再联系面色青紫肿胀的表象,已然符合因呼吸障碍导致窒息而死的情况。
验尸的结果已经出来了,予弥国的使臣虽有些诧异,可眼下的情况怎么也说不上几个仵作有串通。
小公主既已病故,两国之间和亲联姻的事,便需要另行考虑。
论理,事情既已出了结果,婆子们便可各自回家。只这天色已经不早,夜里赶路并不安全,乔都护遂命驿官将诸人安置在官驿内。
宋拂也得了间屋子,然门才关上,便听到敲门声在外头响起。她开门,桓岫站在门外。
“桓某初来落雁城,听闻此地夜不闭市,娘子可愿一道去城里走走?”
宋拂原本也有着打算。
她平日更多的是在关城一带走动,偶尔到落雁城,也忙着仵作的活计,还不曾好好逛过市集。再者,此地民风豪放,不似都城永安,女子不可随意在外抛头露脸。
故她换过一身衣裳后,拎着朴实不起眼的钱袋子,便同桓岫一道出了官驿。
日头已剩小小的一道弧光,光影自西山投下,将路上来往的人影拖了老长。雪花随风飘摇,宋拂四顾,冷不丁鼻头一痒,重重地打了个喷嚏。
身边的男人当即停下了脚步。
桓岫看了眼她的侧脸,转身走进了路边一家仍旧开着铺子的成衣行。
她追上几步,进了成衣行,便觉得店内的炉火暖和至极:“郎君这是要做什么?”
桓岫并未回头,只一边看着挂在外头的氅衣,一边淡声问道:“我见宋娘子年纪不大,如何会与那些婆子一道,做起仵作来?”
“孤苦无依,但求一技傍身,混口饭吃,便寻了师父跟着学了几年。不过堪堪出师。”她说得随意,似乎并不觉得这旁人眼中下九流的技艺究竟有何不好。
仵作这一行,说是吏,却远比一般小吏要卑贱的多。入这行的,大多都是些贫苦出身,有的混了口饭吃,却是连家人都觉得晦气。
且这行,光会验尸没用,还得会说,能通人情,略有些小本事。
她能说会道,又通番语,自然较之旁人,多了份能耐,也多了条路子。关城县衙每每遇上难通言语的胡人,便会召她前往。
桓岫伸手摩挲氅衣领子,闻声顿了顿,又问:“宋娘子的爹娘夫婿也都同意么?”
“我尚未许配人家,爹娘幼时便已离世,倒是有兄嫂,却是不觉得做这有何不好的。”宋拂说完这些,便见成衣行的掌柜时不时往她身上打量,索性大大方方站在柜前反问道,“桃李之龄尚未出阁,可是不合规矩?”
那掌柜面露尴尬,支吾着不知如何是好。桓岫却取过一件氅衣,道:“婚嫁随心。宋娘子试试这身。”
说话间,宋拂的身上已经披上了桓岫取下的氅衣。
桓岫若有所思地打量了眼套在她手上的钱袋子,轻飘飘的,看得出并未装多少银钱,且她身上的衣裳也足以证明她平日里的生活并不宽裕。这一件氅衣,或许便要花费掉她半年甚至一整年的俸禄。
“宋娘子若不嫌弃,就当是桓某鸿胪寺为今日事还的谢礼。”
平日里帮县衙验尸,一年也不过才十几两的俸禄。身上这件氅衣,远超她一年的俸禄。
宋拂摸了摸,到底有些爱不释手,当即从善如流,客客气气地掬礼道:“那就多谢郎君了。”
二人逛过了落雁城的市集,又在市集上用了几块杂糕充当晚膳,便踩着低垂的夜幕,昏暗的月光回了官驿。
檐下灯笼闪着微光,予弥国使臣一行人与小公主所住的院子,仍旧有胡人重兵把守着。
宋拂紧了紧身上的氅衣,踩着积了薄薄一地的雪往廊下走。前头再转个弯,便是她与仵作婆子们住的一排房舍。
桓岫早她几步拐入一旁的廊道,却忽觉身后有一道明晃晃的视线落在他身上,长长久久,教人难以忽视。
他下意识偏头睇去一眼,只见身后不远处的廊下,宋拂仍立在那儿。云层散去,月光倾泻而下,她身侧是银光耀目的白雪,映得她半身银红显眼夺目,似乎本就只有这个银红,才最衬她的颜色。
作者有话要说:
不是探案文,不是探案文,不是探案文!重要的事情说三遍!
因为专业有限,就是胡乱靠着《洗冤录集》写的一些验尸的内容,所以如果有错请不要放在身上~_(:з」∠)_宋慈大大的洗冤录里头,也有好多对现在来说,压根不能用的内容。
依旧旅行中~
第3章 有旧
宋拂站在廊下,北风吹得前头一个灯笼灭了烛火,微弱的光一下子隐没在月色下。她分神看了眼远处,人影已经彻底看不见了,周身只余下空寂的风声,呼呼的,刮得树叶簌簌地响。
有不知从那儿钻出来觅食的野猫,从墙角砖石堆中飞快地蹿过,带起绿幽幽的眸光,转瞬间如幽魅般又没了踪影。宋拂下意识地收拢氅衣,搓了搓手,长长地呼出一口气,仿佛将心头压了好久的一块石头,稍稍放下了些。
有相熟的婆子端着盆热水经过,见她站在廊下,随口打了声招呼。她低头应了一声,说完便也朝自己落脚的那屋走去。
官驿内不是所有的屋子都如使臣一行人所住的院子那般宽敞。驿官挑的这排屋子,多是给那些来往官员身边的小吏下人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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