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娛樂圈之風水不好.txt

2023年10月1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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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书由 了了官人 整理
娱乐圈之风水不好
作者:柳木桃
文案
知名学府文学系大楼为什么总是不肯开前门?老南桥古井铁链的那头到底连接着什么?江南古镇无灯巷究竟能不能点灯?
想知道国内邪地在哪里,敬请关注汤影帝私人微博@我真不是风水大师
——
汤臣:你洗澡的时候可不可以闭上眼睛?
附体的某鬼:你想我闭着眼摸你?
他和“他”,共用一个身体。
本文又名《你别看我洗澡》《苏神附体》
灵异娱乐圈,苏爽甜,自攻自受(划掉),小攻是几千万年前上天入地无所不能的大魔头,可惜就剩一缕魂儿了
属性:嗜甜如命护短攻X体贴细心人妻受
注:文慢热,大概五万字以后开始进入单元故事
内容标签:灵魂转换 娱乐圈 天作之合 异能
主角:汤臣,望月宗主
第1章 鬼上身1
汤臣躺在冰冷的手术台上,快要死了。
他的心脏因为剧烈起伏的情绪而超出负荷,跳动得越来越微弱。半睁着的眼睛里瞳孔失焦,叫他再也看不清这世间的美丑善恶。
他想拼命抓住什么,挣出一口活气,可是却怎么也办不到,只能徒劳地等待意识沉入黑暗。
甘心么?
真不甘心。
真不甘心就这么死了啊,可是有什么办法呢?
命该如此。
……
时间倒退回四小时之前。
蓟城电影学院的阶梯教室。
中国电影史的课堂上,教授正在用投影放七十年代样板戏《红灯记》。久远的年代成了一道看不见的围墙,即便教授的解析生动又风趣,也未能勾起讲台下娱乐圈“准鲜肉”的共鸣,让他们在隆隆作响的空调暖风中昏昏欲睡。
“汤臣,你没关系吧?对不起,这事我也是刚知道,你怎么没和寝室的人说呢?”
课间休息,坐在教室最后一排的汤臣被室友薛子林摇醒,以一个茫然的表情作为回应:“啊?”
薛子林慢慢住了口,小心翼翼问:“原来你还不知道么?汤夫人四天前在梅岭山道出了车祸,汤家今早已经出殡了。”
“胡说八道!”汤臣嘴上虽然这样说,却已经拿出手机,有点慌乱地拨通他爸的手机号。
没人接,他又往家里打,还是没人接。
这太不合常理了,爷爷奶奶常年在家里的别墅待着,还有保姆,即便那个比国家主席还忙的爹不在家,也不该没人接电话。
然而汤臣没有等薛子林说完,已经一阵风地冲出教室,连书包和外套都没有拿。他跑出校门拦了一辆出租车,在车上依然不停地打电话。
没人接。
胸口有点闷,汤臣想去口袋里摸药,才发现刚才走得匆忙,根本忘了穿大衣。
“师傅,我没带现金,用微信给您付款可以吗?”
出租车司机是个思想守旧的中年男人,本来不太喜欢网络转钱那一套,可他从后车镜里看了一眼失魂落魄的年轻人,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养眼的人总能得到更多的宽容和体谅,于是很干脆地回了一个字:“行。”
汤臣家距离市中心比较远,在郊区一片挺有名的别墅群,从外环桥上高速,避开城市拥堵,也就不到一个小时的路程。
高级社区的物业管理非常严格,严禁外来车辆入内,汤臣只好在小区大门口下车。十一月末的蓟城已经非常冷了,郊区比市中心温度还要低上一些,汤臣下车往家跑,刚才在车里就觉得发闷的胸口,此时被冷风从肺管子里钻进去,像铁刷在内里刮过,有种撒气漏风的疼。
远远地看见了自家的独栋别墅,汤臣渐渐放缓脚步,最后愣住了。
整幢别墅灯火通明,透过拉着纱帘的窗户还能看到里面人影晃动。
家里有人。
别墅门前有一片小花园,是汤夫人亲手打理,只是如今因为天气冷,除了两排耐寒的矮松还保持着绿油油的生机,其他地方都荒芜了。汤臣穿过花园来到别墅大门前,按响了电铃。
“来了来了!”来开门的人是汤家常年雇佣的保姆方阿姨,她看到汤臣时明显愣了愣,双手在围裙上胡乱擦了两下,显出几分无来由的慌张,“啊,是小臣回来了,怎么今天就回来了啊?”
汤臣的目光从方阿姨肩头越过,本欲微笑的唇角像是被人猛地扔进速冻冷柜,再也扬不起半分弧度。
他在玄关的尽头看到了一个人。
那人看上去和汤臣差不多大,却因穿着衬衫西裤而显出几分生涩的持重。他也看到了汤臣,哗啦一声,抬手将玄关柜上的全家福碰翻,封照片的玻璃在汤臣面前碎了一地。
“小心别割到手!”见他要弯腰去捡,汤奶奶不知从何处冲出来。
“我妈呢?”汤臣看也不看汤奶奶,没换拖鞋,直接穿着鞋往里走。
距离汤臣上次离家,才过了不到一周的时间,客厅却已完全变了样。吊灯换了,地板换了,墙上的壁纸换了,汤夫人亲手挑选的红木家具被一套华贵的欧式真皮沙发取代。窗帘,地毯,甚至壁炉和酒柜里的一应装饰品,全都毫无章法地挤在几个大纸箱里,在楼梯隔断下等待着被彻底清理出去的命运。
五六个穿着统一工作服的人正手拿仪器检测着什么,一家之主汤权贵站在他们中间,红光满面,像只炫耀领地的大公鸡。
“一定要好好检查,什么苯啊,甲醛啊,家里有老人还有孕妇,千万不能大意。”
“汤先生,您放心吧,我们已经查过了,没有问题。要是没看错的话,您用的应该都是零污染的高级家装材料吧,肯定价格不菲啊。”
汤权贵哈哈笑着谦虚,“贵是贵了点,但事关家人健康嘛,不能马虎。”
方阿姨见汤臣神色不对,忙追进来,“汤先生,小臣回来了。”
这句话仿佛按了汤权贵身上的开关,让他从头到脚蓦地僵住。与此同时,连通别墅二层的楼梯上传来脚步声,一个看不出年纪的大肚子女人扶着楼梯扶手缓缓走下来。
“我妈呢?!我妈她在哪里!”汤臣陡然提高了音量。
热闹的别墅骤然安静,仿佛才刚刚想起了缺席的女主人。
这时,洗手间传来抽水声,汤爷爷推开门走出来,看了眼因为被孙子吼而有些惊呆的老伴,沉下脸用力清了一下嗓子,对方阿姨说:“给小臣看看吧。”
汤臣似乎花费了毕生的力气,才将双脚从地板上拔起,缓缓跟在方阿姨身后,他原本以为方阿姨会带他上楼,没想到她却只是打开一楼储藏室的门。
窄门后是不见天日的狭小空间,摆着黑白照的简陋祭台,与备用的拖把毛巾卫生纸等东西挤在一起,若按照物以类聚的原理,已被无声无息打上了“房子里多余东西”的标签。但是照片中的女人却对自己的处境一无所知,她有着一双和汤臣极像的杏眼,笑起来现出眼下的卧蚕,被尘封在相框里笑颜初绽的一瞬,一如她活在幸福泡沫里的半生。
汤臣脸色惨白,恨不能将那张黑白照盯出个窟窿,努力攥紧拳,想叫一声妈,可声音和呼吸都淤积在起伏不停的胸腔里,发不出来,只闷成了轰鸣的钝痛。
“汤臣,你刚才怎么和奶奶说话呢?怎么能和奶奶吼?快去道歉!”汤权贵不满道。
汤奶奶在儿媳的遗像前絮絮叨叨,与大肚女人低声的抽泣混合在一起,汤臣他耳朵里嗡响着两个女人的二重唱,双眼冒火,一阵阵心悸仿佛危险的信号,提醒他身体已经无法再继续承受超负荷的情绪。
“闭嘴!够了!”
终于,汤臣深埋在体内的火药被点燃,将多年的隐忍与装傻炸了个粉碎,他瞪圆了眼,像头被逼到绝境的牛犊子,无差别地将稚拙的犄角对准了屋里所有活物。
“你们那么嫌弃我妈,当初为什么还要娶她!明知道她有心脏病,还让她进门!不就是因为她是市委副书记的女儿!没有我外公,汤家能有今天吗?谁知道汤权贵是谁!”
乖巧软糯了那么多年的孙子,突然张牙舞爪地露出了尖牙,不仅如此直白地出口伤人,还让她闭嘴,汤奶奶懵了,等回过味来,才一嗓子嚎起来,坐在地上哭个肝肠寸断,拍大腿直道这日子没法过了。
汤爷爷忙给老伴拿降压药和速效救心丸,顺手抄起个茶碗丢向汤臣,“小畜生反了你了!想把我们全都气死是不是?给我滚!永远别再登我们家门!滚!”
汤权贵也用一种不可置信的目光重新审视着汤臣。
恰好在这时,有几个搬家工打扮的人从楼上下来,正在将几个大箱子往楼下拖。
“汤先生,这些东西都不要了吗?”
汤权贵不耐烦地挥手,“不要了。”
都是死人的东西,让孕妇沾上晦气那还了得?
汤臣一眼看到了那箱子最上面的一把小提琴,忽然疯了一样冲出去,几步迈上楼梯拉开搬家工人,牢牢抱住箱子:“你们别动我妈东西!不许你们动我妈的东西!”
这不自量力的一挣,终于耗尽了他身体里最后一点元气,汤臣觉得心跳骤停两下,前胸后背像是被两只大手合掌一击,震得麻木,然后他一口气没提上来,直接抱着箱子仰面从楼梯上滚下去。
像条可怜虫,什么都做不了。
几小时以后。
主治医生说了一半,忽然回过头去,在场的其他几人也跟着回头看,却发现手术室的门无风自开,一股凉意迅速窜进来,席卷整个手术台。
“胡说什么!”另一个胆子小的实习医生吓得直瞪眼。
“啊!老大快看!这个病人他,他心跳恢复了!”
第2章 鬼上身2
三岁那年,汤臣知道一个秘密,他并不是他爸唯一的孩子。
但是为了让身体孱弱的母亲坚信自己嫁给了世界上最好的男人,不让她那海市蜃楼的幸福被残忍戳破,汤臣一直努力维持着粉饰太平的天真,以至于在旁人看来,他无疑是个含着金汤匙出生的傻白甜富二代,衣食无忧家庭美满,脑门上写着“人傻钱多速来坑”。
当然,这些“旁人”,一定不能熟悉到掀过他老底,知道他是棵患有先天性心脏病的废苗。
汤臣再次睁开眼时,对自己还活着很是意外。
“哎呀,小帅哥你醒啦?”
说话的是个年轻女孩,头上戴了顶护士帽,正在检查输液瓶上的标签。
“你都睡了三天了,可把我们担心坏了?”护士徐凡凡将汤臣头顶的护士站呼叫铃按响,强压着声音里的兴奋,“同志们,042床醒了,快来快来,睁开眼睛比闭上眼睛还要好看啊!”
病房外的走廊里很快响起脚步声,七八个小护士鱼贯而入,拿汤臣当了个免费的吉祥物参观。汤臣想要动一动,但他左手插着输液管,右手夹着金属夹,脸上扣着氧气面罩,着实有些力不从心。
“哎呀他看起来好乖啊,好软啊,皮肤真是好。”
“听说还在念书呢。”
“好了不要再打扰病人休息,看完就走吧,当心挨护士长的骂!”徐凡凡显然已经忘记了自己罪魁祸首的身份,把亲自招来的参观团铲一堆往外撵。
“等他一会儿能说话了你问问呗,他想吃什么,我们下班再来看他。”参观者们一步三回头,竟胆大包天地企图晋升为投喂者。
“是呀,你看他在这里连躺了三天,居然也没人来探望,多可怜。”
“他三天没吃东西了,得慢慢恢复饮食,你们不要添乱!”徐凡凡警告。
因为身体虚弱,汤臣需要输液,刚吊上输液瓶,仿佛集体人间蒸发了三天三夜的家属们一起冒出头来,来对他这个病患表示亲切慰问。
公司分分钟百万流水的“汤总”自然是没时间来看儿子的,什么也比不上赚钱来得重要,何况这儿子早晚是个死的,更是不值得投入时间成本。于是进门打头阵的就换成了汤家二老。
“我们家里这几天实在是脱不开身,我孙子多亏了大家照顾,真是辛苦你们这些小同志了。”汤爷爷好像一个修满了功德的两面神,将暴跳如雷的那张脸转到没人看到的位置,只露出慈眉和善目。
汤奶奶红着眼睛,一进屋就拉住汤臣的手,开嗓便是一个“哎呦我可怜的孙儿”,眼看着就要唱将出来,却被汤臣默默收回的手鲠住了节奏,没发挥完全,只能干巴巴地换成一句差强人意的“哎呦我这孩子可怜啊,才死了妈,自己又闹进医院”。
因为刚给汤臣挂完输液瓶,徐凡凡还没来得及退出去,差点被汤奶奶这口无遮拦的一句话呛出半口血,目光很是复杂地看了汤臣一眼。
走廊里有女人讲电话的声音,时不时发出几个不似人声的媚笑,刮擦人的耳朵。
汤天择搀扶着他那蹒跚的大肚妈走进来,身后还背了个大背包,里面支楞巴翘,不知装了什么。
汤臣闭上眼,决定眼不见为净。
汤臣听到这里,倏地睁开眼,正看见汤天择将身上的背包放下来。
走廊外的女人终于结束通话,清脆的高跟鞋声越来越近,最后竟是落到汤臣的病房门上。倒霉的房门没招谁没惹谁,平白挨了一脚,猛地弹在墙上,吱嘎吱嘎扇动着门页,放进来一个戴墨镜的女人。
汤臣却对这个突然的造访者视而不见,只是直勾勾地盯着汤天择手中那把断琴。
“汤臣,听说你那天和奶奶大声喊了?”女人以一句质问作为开场白,恨天高的高跟鞋勾过来一把凳子,翘着二郎腿坐上去,对汤臣扬了扬锥子一般的下巴,“你知道你把奶奶气成什么样了吗?”
“妈你就不能这么惯着他,生病怎么了,多少有先天性心脏病的孩子呢,我见多了,也没见几个像我们家这样的,从小就不能说不能碰,这对他也不好。要我说,就是岳梦瑶把他给教坏了,太任性,一点都不知道尊敬长辈!”
听到姑姑汤权莉直言母亲的名字,汤臣放在身体两侧的拳头不受控制地攥紧,呼吸越来越急促。
“哎呀,回血了!”徐凡凡突然大叫一声,快步走到汤臣病床前,辗转腾挪间,不仅成功挤走了坐在病床上的汤奶奶,还用自己瘦小的身体将一应人等全都挡在了汤臣视线之外。“探望的家属太多了!先出去几个吧,只能留一个人!”
或许是徐凡凡出的这个题目太高难,五个人中只留一个,总归选不出个合适人选,于是索性全都走了,汤奶奶似乎觉得这样做有些说不过去,临走时找补一句:“小臣你先好好休息,明天我们再来看你。”
徐凡凡绷着一张脸,大概是把整个医院工作人员的职业素养全都拿来点在自己头上,才没有直接发飙。
“042,你拳头别攥这么紧了,一会儿又该鼓针了。”徐凡凡看着一言不发躺在床上的年轻人,心里突然很难过。
“能帮我把那小提琴拿过来吗,谢谢。”从汤家人进门就没说过一个字的汤臣终于轻声开口。
徐凡凡迟疑了一下,还是将琴默默拿给了汤臣。
汤臣轻拂过提琴断裂的位置,整个琴颈几乎完全折断,只留着琴弦和几丝木屑还气若游丝地连着,琴的面板也有几处凹陷,背面更是惨不忍睹地掉了一大块漆片。
“你说这琴还能修吗?”沉默半晌,汤臣问。
凌晨四点半。
窗外还是一片漆黑,医院安静的走廊里传来车轮滚动的声音,早班护士推着医疗车开始各个病房采血。
原本在病床上熟睡的“汤臣”忽然睁开眼,眼中却没有丝毫被吵醒后的惺忪茫然,他只是面无表情地转动了两下眼珠,然后缓缓抬起自己的双手,像是从没见过人手一样,颇有些不可思议地打量起来。
等把那一双细白修长的手翻来覆去看了个仔细,他又一点点坐起身,动作有种古怪的僵硬,如同久卧的病人暂时生疏了对身体的掌控,然后转头看向忘记拉窗帘的窗户。
天上一轮圆月,却被地上路灯衬得失去了色泽,灰蒙蒙的夜空像一潭墨染的死水,不见一颗星辰。
“042床,抽血了。”
病房门被推开,护士打开灯,骤然而至的光亮让“汤臣”不适应地眯起眼,他不疾不徐地转过头来,用一种审视的目光,看着向他走近的女人。
“昨晚没吃东西吧?”护士拿出止血带,想去拉汤臣的手,不料却被对方一把钳住手腕,护士愣了一下,这才抬起眼看向病人,她刚请了年假回来,今天是第一天值夜班,因此并没有见过汤臣,就这样毫无准备地撞上一张漂亮的男人脸,还未及仔细欣赏,就已经被那双没有活气的眼睛吓退。
“汤臣”像打量个物件般,微挑着眉将那护士从头到尾过了一遍,终于松开她的手腕,就像食肉猛兽认出了侵犯自己领地的食草动物,露出解除戒备后的散漫和悠然。他很配合地挽起一条胳膊的衣袖,举止间有种慢条斯理的矜贵。
等护士终于完成了抽血的任务从病房里出来,几乎有种重见天日的荒诞感。
“妈呀,可吓死我了!”她嘴里嘀咕着,推着医疗车走向下一个病房。
作者有话要说:
不要被开头吓到,这是一篇苏爽甜文~~
第3章 鬼上身3
汤臣再次醒来,是早晨主治医生来巡房,他被徐凡凡轻轻拍醒。
汤臣听到医生的话,低垂下眼睫,点了点头。
叶枫将汤臣那短暂的僵硬理解为年轻人的自尊心,毕竟谁都不愿意将贫穷从肚皮里扒出来给人看。其实如果叶医生亲眼见一见汤家人,或者看到汤臣换上病号服之前那身能闪瞎人眼的行头,大概就不会有这样的猜测了。
“工作了吗?”
“还在上学。”
“上一次晕倒是什么时候?”叶枫似乎觉得汤臣这种情况有点棘手,将金丝边眼镜拿下来,习惯性地捏了捏眉心。
叶枫很意外,“看来保持得一直很好,怎么这次突然这么严重了。遇到什么变故了?”
“嗯,我妈四天前出车祸,去世了。”
叶枫不再说话了,将病历本缓缓合上。
“这样吧,我给你调整一下用药,我们先观察一段时间,你以后每个月来我这里复查一次,如果有什么问题,可以直接打这个电话联系我。”叶枫随手从白大褂兜里拿出便签本,撕下一页飞快地写下一个手机号码,递给汤臣。
旁边的小护士看得惊讶,什么时候他们“叶阎王”这么有爱心了,居然给患者自己的私人号码。
汤臣也有些诧异,抬起眼疑惑地看了一眼面前的医生,接过电话号码,礼貌地一笑:“谢谢医生。”
汤臣是典型的老天爷赏饭,娘胎里带出来的细白皮子,比表演系不少往脸上打美容针的妹子都好,一双标准的杏眼下隐现卧蚕,鼻子高挺,又不至于夸张到让人怀疑垫了山根。如果说这副五官有什么缺点,那就是有点小龅牙,不明显,只是在不笑的时候看上去微嘟着嘴,像在和谁赌气撒娇。然而只要他肯笑,就会有种雨过天晴的干净透彻,好像太阳都出来了。
“放心吧,我们叶医生水平很好的,留美博士,听说是放弃绿卡回国的,蓟城所有医院都抢着要他。”等叶枫离开后,似是为了让汤臣安心,徐凡凡主动介绍。
然而汤臣接下来说出的话,却让人意外:“徐护士,能不能帮我和叶医生说一下,我想今天出院。”
汤臣赶在晚上医院结账前办理了出院手续,离开时徐凡凡还有几个护士一起出来送他。汤臣对护士们说;“可以在这里稍微等一下吗?”
几个小护士在瑟瑟寒风中挤成一堆,倒是不介意再多陪小帅哥一会儿。
“有人来接你吗?”徐凡凡问。
汤臣摇摇头,没有过多解释。
很快汤臣等的人就来了,不是来接他的亲朋好友,而是一个骑着三轮的快递员。
汤臣过去签收,抱回来一个大纸箱,拆开从里面拿出四五个包装精美的礼盒,分送给每一个护士,还剩下一些,拜托她们带回去分给其他医护人员。
“多谢大家这几天的照顾,给你们添麻烦了,这款巧克力很好吃,送给你们尝一尝。”
被塞了满嘴糖的白衣天使们仿佛感受到天国的召唤,幸福得快要升天。
“哎呀这么客气干什么?我们也是看你长得帅才对你好的啊。”
“就是呀,每天多看你两眼都能多吃两碗饭。”
“巧克力不错,只可惜送的时间不对,今天要是情人节就好啦!”
汤臣似乎已经对这种程度的调戏修炼出免疫力,居然面不改色,他又看了两眼那些多出来的巧克力,问;“我可以拿一盒么?”
一个护士忍不住笑出声,“当然了,本来就是你买的呀。”
汤臣拿了一盒巧克力,和大家告别,这才到路边拦了一辆出租车走了。
徐凡凡当即拆开巧克力吃了一块,满足地眯起眼睛,“042床真是太暖了。”
“是啊,上一次我露出这种痴汉的笑容,还是在机场偶遇我家爱豆。”
“哎,可惜摊上那么一帮极品家人,身体还不好。对了你听说了吗,江湖传闻,这042床就是那个汤氏集团的少东家,可惜前几天正牌夫人出车祸死了,小三带子上位,儿子还比这嫡出少爷大了三岁。”
汤臣上了出租车之后,他没有回那个已经称不上是家的家,也没有回学校,而是直接去了西郊墓地,这还是他一个一个给蓟城周边墓地打电话问出来的。
“妈,我来晚了。”
汤臣将那盒巧克力拆开,放在汤夫人的坟前,强撑出一张盛世太平的笑脸。
汤夫人生前酷爱甜食,于是汤臣满世界给她搜罗,汤夫人也不挑,不论是街头小摊那种几块钱的点心,还是米其林餐厅主厨亲制的甜品,只要味道好,她都喜欢。这款巧克力就是汤臣无意间在网上淘到的,汤夫人出事前刚和汤臣提过,说家里的存货吃光了,让他再去网上买点。
不过是最平常的要求,儿子记着,可惜母亲却再也等不到了。
汤臣掰开一块巧克力放进嘴里,就着微苦的甜意,编织起一个妥帖的近况。
汤臣最后趴在汤夫人墓碑前睡着了,在梦境里,理智鞭长莫及,终究是没有控制住悄悄落下的眼泪。
“小伙子,墓园快关门了,醒一醒啊!”
守墓的老大爷每天都要在关门前例行检查,冷不丁看到这里趴了个物什,差点把胸前拍的两张黄符纸吓飞,急忙将那符纸捞回来,又往胸前按了按,才大着胆子走上前往那东西肩上拍了一下,想看这究竟是人是鬼,没想到这一拍,竟拍出个俊俏的后生。
“汤臣”被守墓人好心叫醒,却连一句感激的话都没有,目光在密密麻麻的碑林间一扫,最后落在面前“汤氏梦瑶之墓”几个字上,不带任何感情地打量了片刻,忽然勾起唇角,竟是吝啬地露出几分笑意。
“小骗子,倒是挺能编。”
第4章 鬼上身4
守墓老大爷在旁边听得一头雾水,不知他这话是冲谁说的,又没有个前后因果可供参考,估摸着此人不太好惹,明智地选择闭嘴做个鹌鹑。
“汤臣”也没再说别的,顺手捞起汤夫人墓碑前的巧克力,一边掰碎放进嘴里一边悠然顺着墓道往外走,等察觉到守墓人还亦步亦趋跟在他身后,才回头看了一眼。
老大爷活了半辈子,什么人鬼没见过,可不知为什么,被面前这年轻人淡淡看上两眼,自动矮了两辈,好像见了地里爬出来的活祖宗。
“墓园要关门了,我确认一遍没有人逗留,也要出去。”老大爷不问自答,像个听话的小学生。
“汤臣”似乎对老大爷的解释十分满意,恩赐般地终于拿正眼看了他,“这东西没用,丢了吧。”
“五行冲煞,半生孤苦。八字那么硬,鬼都不愿意招惹,还请什么符?”
“哦,反正都克死了,还破命格做什么?”
接下来一直到墓园门口,守墓人都没能从这高深莫测的年轻人嘴里再挖出半个字,又迫于对方的气场,不敢追问得太紧,于是他灵机一动,心说这小后生是来给人上坟的,总归以后逢年过节还要来的,不愁没有机会结交,总好过这次把人给得罪了,于是也不再多做纠缠,还把之前坑的香烛纸钱退了回去。
“汤臣”被塞了一把零钱,颇有些嫌弃地看了看,似乎是觉得这些鸡零狗碎脏了他高贵的双手,不过他似是努力回想起什么,判断出这些东西也不是全无用处,这才勉为其难地收了起来。
一辆出租车开过来,“汤臣”有些迟疑地抬起手,见出租车果然停下,露出十分新奇的表情,然后又试探地去摸车门把手,那郑重的神情像是科学家试验新研发的精密仪器。
出租车司机显然没见过把“拦出租”当一行为课题分步骤研究的,不耐烦探过身直接从里面打开了车门。
“去哪儿?”
“汤臣”愣了一下,说出了这个世界上他唯一知道的地名:“明夏医院。”
一个小时后,当汤臣在出租车上醒来,被司机告知已经到地方了下车付钱时,脸上是一片茫然。等他付了钱下了车,站在明夏医院的大门前,被医生叶枫叫住时,更是回不过神。
“汤臣?你不是出院了吗,怎么又回来了?身体有什么不舒服的?”
“你想去哪里,刚好我下班,开车送你一程。”叶枫从大衣口袋里拿出车钥匙,旁边的一辆黑色SUV随着他按下开锁键,车灯闪了两下。打开副驾驶的车门,冲汤臣微微一侧头,示意他上车。
汤臣坐在叶枫车里的时候,依然没有想明白,他明明记得自己在墓园和母亲说着话,大概是太困睡着了,怎么一睁眼就坐上了出租车。
“去哪里?”叶枫将车子从医院的停车位开出,打着方向盘问。
“电影学院。”
叶枫明显感到意外,转过头来看汤臣,“你在那里念书?”
“嗯,本科三年级,表演系。”
“怎么过的体检?”
“家里找了关系,平时的体育测试我也可以不参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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