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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歸於田園.txt

2023年10月1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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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晨目光涣散表情木然,一板一眼地回答:“你一个穷山沟来的穷学生有什么好威胁的,但这个有趣的东西,以后拿出去分享也是个不错的笑料。”
程萧然玩味地笑了笑,目光落在B超机连接的电脑上,目光一凝,那电脑就窜起电火花,一下黑屏,彻底地报废了。
在信息时代长大的程萧然很清楚,任何网络上的东西,删除了也有被复原的可能,只有彻底地把硬件摧毁才是最万全的办法,所幸这台电脑并没有联网,不然事情更麻烦。
他站了起来:“你的电脑在哪里?”
“我的公寓里。”
“带我过去。”
第4章 真相
程萧然又坐上车,跟蒋晨回到了他的公寓,找到那台电脑后,删除了备份,并且将电脑完全毁坏。
他转过身盯着蒋晨的眼睛:“记住,我只是肠胃不适,你带我去做了个B超,其他的你什么都不知道,包括今晚发生的一切。”
蒋晨机械地重复:“你只是肠胃不适,我什么都不知道。”
“很好,现在去睡觉吧。”
蒋晨呆呆地走进主卧,倒在床上就睡死了,而程萧然骤然松懈下来,浑身无力地靠在墙上,他慢慢走进浴室,撑在洗手台上看镜子里的自己。
这具身体很年轻,皮肤很白很细致,脸盘比普通男子要小上一圈,显得十分清秀,他的眉毛有些淡,但形状很好看,一对桃花眼水润圆亮,只是平时都掩在厚重的镜片下面,鼻子挺直秀气,嘴唇粉嫩柔软,身材也是单薄瘦弱的那种,浑身上下都充斥着一股青涩局促的书生气。
哪怕修复液已经将这具身体的各项属性修改到尽可能最好的状态,但看着还是谁都可以欺负的样子。
程萧然皱了皱眉头,轻轻一叹,果然是和他完全不同的人,难怪他的灵魂和这具身体契合度如此之低,要不是精神力强大,他恐怕早已经被这具身体给排斥出去了。
可事实上,他的精神力本来就受到重创,到了这里只剩下那么一星点,他先是自救,然后催眠蒋晨,精神力用一分就少一分,越用他的情况就越恶劣。
头就疼得好像要炸开,要不是死撑着,他能直接倒下去。
不过他还不能松懈,他是一个非常谨慎和周密的人,想要安全平静地在这里生活下去,他必须杜绝一切隐患。
“还剩下一个王家。”
程萧然喃喃道,他必须去一趟之前做家教的那户人家,让他们也全部闭嘴,然后弄清楚那天晚上的男人到底是谁。
他打开花洒,洗了个热水澡,一边擦头发一边再次朝镜子望去,轻轻一扬眉,那种熟悉的冷厉味道就出来了,微微眯眼,橙黄的顶灯下眼眸折射出锐利而沉凝的光芒,再挑了挑唇,整张脸都生动了起来,之前那木讷软弱的气质顿时一扫而空。
程萧然满意地点点头,这个世界只有男女之分,他终于可以摆脱天生的体质带给他的弱势地位以及整个社会的轻视,他不再是家族联姻的工具,不再是别人眼中只有生育功能的存在,不再是哪怕智商再高、成就再大,也只能把那些成就和荣誉冠在一个Alpha身上的无奈的弱者,仅仅因为人类社会不允许一个Omega大放光芒,只要他敢表现出非凡之处,不是他去角逐权势,而是被所有有权有势的人争抢掠夺。
他面无表情地想着,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眼睛还是圆了点大了点,看着还是太鲜嫩。
他戴起原本的黑框厚底,一阵眩晕,这具身体的高度近视也已经被修复液治好了,他把镜片抠下来,戴了个框架,勉强能掩饰一下眼睛,看来得买一副平光眼镜来。
程萧然草草睡了几个小时,第二天一早,从蒋晨那拿了几百块钱,下楼吃了早饭,然后打的去郊外的富人别墅区。
别墅里的保姆看到他吓了一跳,就要来赶人,程萧然眼眸深黑,对她微微一笑:“开门,让我进去。”
保姆一愣,点点头:“好的,请进。”
顺利地进入大厅,王家一家三口正在用早饭,看到他都吓得不轻,王家大家长王先亮叫起来:“程萧然,你还来我们家干什么,我不是叫你拿了钱滚得远远的,再也不要出现吗?”
那晚,程萧然惊慌失措地逃掉之后整整发烧了三四天,也就是这时,这王先亮亲自找到了他,跟他说这种事情在他们上流阶层是常有的事,公子哥出来玩乐嘛,拍拍屁股就忘得一干二净,程萧然如果还想清清白白地做人,还想继续安生读大学,就把这件事彻底忘掉,当作没发生过,为此王先亮还给了程萧然三万块钱当封口费。
一个晚上,三万块钱,程萧然回想了一下,原主看到那张卡心情复杂极了,屈辱又失望,好像松了口气又隐隐地酸涩,转过身就把那卡给扔了,程萧然的眼角抽搐了两下,那熊孩子,不会对那晚那个暴徒有意思了吧?
程萧然无奈地扶了扶额,没有回答王先亮的话,而是环视了一圈,问站在身边的保姆:“别墅里还有别人吗?”
“没有了。”
“你去守着大门,任何人来都不要放进来。”
“是。”保姆一脸呆滞地出去了。
程萧然转过头,看着惊愕又气愤的王家人:“三万块钱打发了我,是你们的意思,还是那个男人的意思?”
王先亮砰的站起来,攥着筷子指着他:“程萧然,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王家少爷,也就是程萧然家教辅导的那个高中男生王星宇直接就把碗一摔,冲到程萧然面前:“你还想干什么,别以为长了张不错的脸皮就能攀上卓少那样的贵人,我告诉你,那晚你就是捡了个便宜,就算你脱光了跪在卓少面前,卓少也不会多看你一眼,也不瞧瞧自己是什么货色,山沟沟里飞出来的野鸡,腿上的泥巴都还没洗干净呢!”
程萧然微微扬眉。
原主的记忆里,这个王星宇一向挺有礼貌,没想到居然能说出这么一番尖酸刻薄的话,而且他那是什么眼神?嫉妒?对他的嫉妒?
事情好像和他想的不大一样。
程萧然紧盯着王星宇的眼睛:“卓少是谁?”
王星宇狰狞尖利的嘴脸慢慢平复了下来,目光涣散,木然地说:“卓少就是卓少,是京里来的大人物。”
“他全名叫什么?到底是什么身份?”
“不知道,我们也是在他被人接走之后才知道他来头不小,接他的人称他为卓少。”
王家夫妇冲了上来:“小宇啊,小宇你怎么了?你对我们家星宇做了什么?”
程萧然一个眼神扫过去,两人顿时闭嘴,神情也迷茫起来,程萧然又问王先亮:“你对那位卓少了解多少?”
王先亮怔怔摇头:“我刚要查,就被警告了。”
程萧然皱起了眉:“那晚他为什么会出现在王家?”王家的档次并不高,只不过在这小小的滨海市里算个首富,在来自星际时代的程萧然眼里,就是个土得掉渣的暴发户,真正有身份的人怎么会跑到这里来?
“说是心情不好,和一帮朋友随便来玩玩。”
随便玩玩,听着还真像个游戏人间的浪子。
程萧然手指在膝盖轻点了两下:“他对那天晚上的事什么态度。”
“卓少像是有急事,什么都没说就离开了,他的手下过来给了我们家五十万,叫我们不要声张。”
五十万?程萧然微微嗤笑:“就没问起我是什么人?”
“没问。”王先亮有些卡壳,似乎不知道怎么表达才好。
程萧然凝了他一眼:“说清楚。”
在王先亮解释过后后,程萧然终于明白了整件事情的始末,结果原主离开之后,那卓少的人就来了,卓少匆匆离开,一句话都没交代,而那为卓少的助理还是什么人直接给了王家五十万的封口费。
王先亮一看这阵仗,当然也是连连点头,什么话都不敢多说,程萧然只是他家一个临时家教,他还能为其打抱不平吗?他做的只是拿出三万块找到了原主,让原主也闭嘴。
本来以为这件事就这么结束了,可接着王家的生意受到照顾,原本有一个大危机,不声不响地就度过去了,还大有再进一步的趋势,连最强劲的对手也皮笑肉不笑地祝贺他们找到了大靠山,那言辞中的暧昧,以及后来卓少那位疑似助理的人再次联系过来,王家人才开始意识到,恐怕对方是把那天晚上的人当成了王星宇了。
这种事虽然不大光彩,却能给王家带来切切实实的好处,而且是人家自己这么认为么,又不是他们去主动欺骗撒谎什么的,王家人抱着这样的心理,居然也没有解释,等于半推半就地认下了这件事,一直到现在程萧然再次出现。
程萧然听了愣了半晌。
居然认错了人?
程萧然扶住额头,微微冷笑起来。
他是真的生气了。
原主耿耿于怀四个月,最后万念俱灰绝望自杀,然而在另一个当事人那里,他连个影子都没有留下,如果那男人现在就在眼前,他真不介意让他也去死一死。
程萧然闭闭眼,深吸一口气,告诉自己冷静,这件事他没有亲自了解,从头到尾只是根据原主混乱的记忆和王先亮的一面之词,究竟真相如何,或许还有某些他不知道的隐情,可是那和他又有什么关系呢?
那个男人是情圣还是花少都不是重点,重点是对方有权有势有人有钱,对于这么个说来就来说走就走随心所欲的人,程萧然现在可不是对手,他从前世到今生都没有被他人主宰的爱好,所以这个人必须避开,越远越好。
他毫不犹豫地给王家人下了暗示,那天晚上的人就是王星宇,而程萧然这个家教因为身体的缘故,那天派对上忙了之后回去就病倒了,后来就辞掉了这份工作。
他下的暗示和蹩脚的催眠师可不同,他用精神力将原主那晚的记忆都烙印在王星宇的灵魂中,即便是最精明厉害的刑警来对口供也不会出现差错,可这么一来,精神力急速减少,程萧然脸色惨白,头痛得能裂开一样,一阵阵的恶心想吐。
怕再待下去会出事,他确认没有遗漏就离开了王家。
走之前他拿走了那五十万,他没有原主的傲气和天真,因为四个月来几乎没怎么打工,如今他身上已经没钱了,把急需要的钱往外推是愚蠢,最多在以后如果有机会再遇到那个男人,把这钱十倍百倍地狠狠砸回去。
程萧然不知道的是,他离开后没多久,一列车无声无息地在王家大门前停下,几个西装革履的男人脚步响亮地走进了王家,对刚从心理暗示中缓过劲来的王家人说:“卓少要见你们,请你们跟我们走一趟。”
王先亮的脑袋还晕晕的,但他的儿子和卓少春风一度并为此为王家带来无数好事的印象已经深入脑海,他惊喜不已,连忙说:“小宇小宇,卓少来接你了,快去换身衣服啊!”
王星宇已经有了程萧然的那段记忆,在那记忆中,他就是程萧然,这时听到卓少的名字不禁两颊滚烫手足无措。
“不必了。”来人双手扣在腹前,姿态十足优雅,一身精英风范,然而笑得和气眼中却没有多少温度:“卓少要见的是你们一家人,现在就走吧。”
第5章 休学
再次坐上计程车,程萧然发誓以后再也不轻易用精神力了,头疼欲裂还恶心得要死,不知道是精神力衰弱导致灵体不契合的副反应放大,还是因为妊娠反应,反正太难受了,他找了个不需要身份证的旅馆,昏天暗地地睡了三天三夜,这才感觉好一点。
睡醒之后,程萧然第一件事就是先探查自己的精神力,然后就默默黑了脸,果然他现在的精神力是用一点少一点,最初还有百分之三四的样子,现在少得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程萧然估计也就是星际时代,精神力刚觉醒的人的程度,非要算的话,他之前是SSS级的,现在就是最低等的F级,就比普通人强一点。
以后都只能当个普通人了。
程萧然倒没什么遗憾的,就是以后想办什么事情没有那么容易了,自保能力也没有了,所以这往后的日子就该好好规划。书是不能继续念下去了,肚子里的小家伙快四个月大,很快就显怀了,留在学校里迟早要露馅。
想来想去还是回老家吧,原主的父母年纪大了又一身的病,他既然接手了程萧然的生命,就该一并承担他的责任,而且那个穷山沟只是闭塞了点,在原主记忆里却是风景如画的,人口也简单,他这一生经历过许多,现在只想安安静静地过日子。
他回了学校,身份证手机这些都在宿舍里,而且还要办个休学手续,该用什么理由呢?
只是他没想到,自己刚踏进宿舍楼,就有人喊道:“程萧然!快看程萧然回来了!”
程萧然奇怪,他回来就回来了,需要这么激动吗?原主也不是人气很高能引起轰动的人,他还没走到宿舍,一个人影就冲了出来:“哥!哥你可算回来了,爸妈都担心死了!”
程萧然被抱了满怀,在本能要推开对方之前,他已经反应过来这人是原主的妹妹,现在也自然就是他的妹妹,那个17、8岁就在外面打工的小丫头。
他微张着手,有些不大自在,不过还是扶着她的肩低头看哭得两眼汪汪的小丫头:“怎么了,家里发生什么事了?”
“你还问我怎么了?打你电话也不回,这边老师又说你失踪三天了,你知不知道爸妈都急疯了!”
程萧然一阵尴尬,身边没有手机他就没想着打给谁说一声。
辅导员也从他的宿舍里出来,板着脸说:“程萧然,你再不回来学校都要报警了,虽然现在期末没课了,但你无故失踪三天,这件事你要好好做个检讨,不然档案上要记过了!”
一般学生听到要记过多少都要心慌害怕,但程萧然表情都没有变化,淡淡点了下头:“老师,我先给父母打个电话。”
然后就把小丫头拉到走廊尽头,用她的手机打回去。
山区里虽然落后,但电话还是有的,尤其程家有两个孩子在外面打拼,家里父母不放心,两年前程家就安装了固话。
程萧然一边等待接通,一边看着身边的小丫头,记忆中这个小妹叫做程暖暖,她一米六出头的个子,偏瘦,圆脸,五官长得挺秀致,就是皮肤有些暗黄和色斑,直长发扎成马尾,有些毛糙,现在天气冷了,她穿着一件天蓝色的包臀羽绒服,黑色紧身裤,一双地摊短靴,斜挎着一个粉色的包包。
这副样子,怎么看都有些村有些土了,刚才小丫头大概太担心了还没觉得,这会儿她放松下来,迎着男生宿舍楼里来来往往的探究目光就明显局促起来。
程萧然心想自己现在是个哥哥了,就拍了拍她的肩,用身体替她挡住了那些目光,正好电话接通,一个苍老急切的妇女声音就迫不及待地传过来:“妮子啊,找着你哥了吗?”
程萧然心口霎时重了重,大概是这具身体的本能反应,父母给他的爱太沉重了,程家为他付出也太多了,父母的辛苦老迈,叔叔入狱,姐姐为了彩礼草草出嫁,比他还小的妹妹还没成年就在外面打拼了,原主所承受的压力太大,期望也太大,压得他喘不过气来,潜意识里,他甚至有些不敢和家里人接触,每次和家里通电话,都仿佛面对着一场重大战役。
正因如此他才会在发现自己竟然怀孕之后选择逃避,他无法想象家人知道这一切之后会多么震惊、失望、惊恐,以及沉痛担忧。
不过现在的程萧然可不是那个优柔脆弱的大男孩,他沉稳清晰地回答:“妈,是我。”
“哎,小二,你可算是找着了,之前咋回事啊?你去哪了呀?”程母还没说完,一旁一个粗砾浑厚的男人声音就插进来,这是程父:“小二,遇到什么困难了?身体还好吗?有什么难事你就跟家里说,别自己扛着,爸妈虽然没什么本事,但见过的事比你多,总能替你出出主意。”
程萧然听得心口微暖,程父程母就是这样,把这个儿子看得比眼珠子还重要,一有什么事就想着帮儿子去解决,简直舍不得他吃半点苦头,不过这主要也是因为原主体质太弱,三天两头生病,程父程母都担心怕了。
程萧然上辈子从来没有得到过这样的关爱,他的母亲只是个生育工具,在家里一点话语权都没有,生下他之后就抖起来了,天天也就知道和他父亲的另外几个小老婆争来斗去,或者和一群差不多身份地位的夫人们逛街打牌。而他的父亲则把他当作一个可以给家族带来好处的联姻工具,从来没有真正的关心。
他从小就很没有安全感,所以才会在知道自己被政府配给亚伯拉罕后,想尽办法让他往上爬,让他取得成功,此后二三十年里,他果然过得很舒心,可惜亚伯拉罕最终也同样是靠不住。
思绪一闪而过,他笑着说:“爸,你放心,我没事。”顿了片刻,他说道,“就是有一件事我想跟你说说,我想休学一段时间。”为了避免刺激太大,程萧然没有直接说辍学,可就算是这样,也把电话那头惊得不轻。
“你说啥,到底发生了啥事啊,小二你不要吓唬妈呀!”程母叫了起来。
“到底出了什么事了,突然说要休学?是不是学校里呆得不痛快?还是和同学冒矛盾了?”程父也十分紧张激动。
为了顺利休学,他也只能拿自己的身体说事了,果然一听是健康的问题,那边就静了下来,不过只一瞬就又更厉害地爆发出来,二老一个劲地问他身体怎么了,还说马上过来看他,程萧然好说歹说才劝住他们,两边隔了好几个城市,山区出来又不容易,别把二老累出病来。
不过他们还是不放心,正好同村有个小伙子也在滨海市里,是跑货的,论起来程萧然能叫一声表哥,二老要那人带程萧然去医院看看,真要休学,也让他帮忙办手续。
在二老眼里,程萧然就是个小孩子,这么大的事得有人替他拿主意。
程萧然好不容易挂断电话,程暖暖就忙问:“哥,你哪里头疼啊?很严重吗?”
“还行,就是发作起来不好受,你吃过早饭了吗?”
“我不饿,要不我们去医院做个检查吧?”程暖暖担忧地说。
“不急,咱们有个亲戚也在滨海,爸跟他联系了,一会儿电话就该打来了,到时候再说。”程萧然看看小丫头红肿的眼睛,“来,到寝室里先坐回。”
现在已经进入考试月,程萧然寝室里另外三个室友都不在,寝室里显得有些凌乱,还有些臭袜子臭鞋的怪味,程萧然有小洁癖,有些受不了地拉开窗帘,打开阳台门,让新鲜的空气进来,然后拿了一包新的一次性毛巾,浸湿了给程暖暖:“这里只有这个,你先敷敷眼睛。”
第6章 以后的打算
程萧然四下转了一圈,开始收拾原主的东西,结果发现原主的行李除了一堆书就是棉被这些,衣柜里衣服也没几件。程暖暖过来帮忙:“哥你真的要休学吗?休学了以后可以再读吗?”
“大概是不读了,读书并不适合我。”程萧然说。
程暖暖又是惊讶又是着急:“哥你怎么能不读了,我们家最聪明的就是你,爸妈还有村子里都等着咱们家出个大学生呢!而且现在学历高了才能找到好工作!”
程萧然笑了起来:“这不是还有你吗?”
“我?”程暖暖连忙摆手:“我不行的。”
程萧然停下手里的活:“你现在还是在那家酒店里工作?”
程暖暖是在滨海市下面的一个县城里干活,那酒店也不是大酒店,环境不好,工作量又大,加上她学历低,干了一年多职位愣是没挪动过半点。
事实上,程暖暖跑到这么远来工作,也有和程萧然互相照应的意思,可原主那种性格,除了闷头学习和打工也做不了其他,反而是程暖暖常常跑过来看他,就像这次,程萧然失踪,程父程母知道之后就先通知程暖暖,让她来了解情况。
原主对这个妹妹很是愧疚,现在的程萧然也心疼这个小丫头。他说:“你那个工作别做了,工资又低离家又远,辛苦不说还容易受气,这次跟我一起回去,以后要么继续读书,不喜欢读书再找别的干,我们一家人再商量。”
“别可是了,听我的。”程萧然揉了揉她的脑袋:“一会儿带你去买身衣服,再换个好看点的发型,我妹妹不比谁差,为什么非要当最廉价的劳动力给人剥削?你值得更好的。”
程暖暖的眼眶顿时又红了起来,这话太窝心了,又让人有些难为情,她迟疑地看着程萧然,“哥,我怎么觉得你变了好多?”
以前的程萧然是能不说话就不说话,哪怕和家人在一起也习惯性低着个头,虽然是自己的亲哥,但程暖暖对这个哥哥的印象也淡得很,像今天这种贴心的话他更是从没说过的。
程萧然从容地说:“在大学里见识经历多了,学得多了,也就慢慢成熟了。”
正好这时程暖暖的电话又响了起来,是个陌生号码,程萧然接了起来。
程暖暖看着他的讲电话的侧脸,现在的哥哥有种说不出来的魅力,温和中透着自信,明明只是平淡的语调,也给人一种很肯定很可靠的感觉,明明只是浅浅的笑,也有种神采飞扬的味道。原来读书还能让人产生这么大的变化?
程萧然挂了电话:“那个亲戚现在就在市里,不过还要跑一趟货,大概两三个小时后空下来,我们约好一点钟在市区见面,这样,我们先去买衣服,然后等他一起吃午饭。”
程萧然拿了钱包手机,带上寝室钥匙:“走吧。”
程暖暖连忙跟上:“我们真的要去买衣服啊?”声音里透着忐忑,但更多的是雀跃和期待。
真是个小女孩,程萧然笑了起来:“当然了,一会儿看上什么就买,哥现在手上正好有些钱。”
两人坐车到市中心的百货大楼,先进了一家高档女装店,店员本来看着两人发型服饰都土土的,有点爱搭不理,但程萧然淡淡扫她一眼,她就心中一紧。
程萧然并没有再动用精神力,但他个性冷淡,经历的事太多,又是死过一回的,眼神里有着超乎这个年纪的通透和深邃,加上他精神力虽弱,但比起这里的普通人那还是有着天然的压迫力的,一旦不笑的时候淡淡瞧人,很有种冷厉的气势,原本还拉着个脸的店员心里发怵,立即小心翼翼地迎上来。
程暖暖却被这里衣服的价格吓到了,一件薄薄的衬衫也要上千,这哪里买得起?
程萧然想想也是,他虽然不在意这些钱,但稍后要回老家,两个人突然穿得太好了也不合适,就去了一家中档的,这里的衣服价位在五六百左右,比这个再便宜的程萧然就真的看不上了。
他挑了几套衣服叫程暖暖去试,最后选定了一件奶白色高领毛衣,外配一件亮黄色的中长款羊绒外套,再搭个黑色高腰阔腿裤,据说这样的搭配是今年最流行的,程萧然看着也觉得好看。
跟着又去了男装店,程萧然对服装其实有点挑剔,他喜欢穿休闲款式,但又受不了不得体的着装,以前的服装都是顶级大师设计的,无一不精独一无二,所以穿着原主的衣服晃了这么几天,可想而知他心里有多别扭。
不过来了这里程萧然也只能降低要求了,他给自己挑了件灰色的圆领毛衣,内搭细纹格子的白衬衫,外面配一件浅驼色呢子长款风衣。
一走出来,程暖暖就眼前一亮:“哥,你这么穿真好看。”
程萧然只有一米七五的身高,人又长得瘦,很容易给人一种瘦小的感觉,但这风衣特别有型,一穿上人就挺拔了起来,格子衬衫显得干净又斯文,程萧然这么一穿,整个人都显出一股精干内敛的味道,加上长得又好,简直俊逸非凡,气质瞬间上提了好几个档。人靠衣装这话不是白说的,一旁的导购也看得愣住了。
程暖暖看了看又笑:“就是你这发型不行。”
程萧然拨了拨脑袋上厚重且有些过长,几乎没有形象可言的头发,也笑了,他想到山里冷,这具身体虽然被修复液改造过,但原先底子太弱,现在也不比正常人强壮到哪里去,又挑了白色打底衫搭绒毛军装风大衣,简单大方又保暖,他肚子里揣了一个,到时候这宽松大衣遮掩效果也更好。
两人又去买了鞋子,然后进了理发店。
程暖暖的发质太差,程萧然想给她剪短点,翻了翻就推荐她做个短直发波波头,发尾烫成内扣大卷,又时尚又有活力,程暖暖的脸型是比较典型的圆脸,现在瘦看不出来,以后养好了两颊应该粉嫩嫩的挺有肉,配这个发型也很合适。
而他自己就随意了,把头发剪短,刘海削薄,不求什么发型,清爽简单就行。他没多久就搞定了,程暖暖还要好一会,他就先去了眼镜店,挑了一副银灰色纯钛的全框商务镜架,配了平光镜片,又去了银行,把从王家拿来的那张卡里的钱全都转到自己的卡里,又取出一叠现金备用。
最后他去了手机店,挑了两只性价比高的智能手机,自己一支,程暖暖一支,把SIM卡装进新手机,一开机就无数个电话短信进来,有父母的,有程暖暖的,还有辅导员和班长的,还有几个是蒋晨的。他失踪了这么久,一个普通同学朋友的电话也没有,可见以前原主混得有多差。
程萧然站起来:“是晓杰表哥吧,我是程萧然,这位是我妹妹暖暖。”
青年程晓杰转回来,上下瞧着程萧然:“我靠,你真的是四叔家那个宝贝蛋?以前我见过你,可没这么洋气啊!”
程萧然请他坐下:“这次真是麻烦表哥了,我们先吃饭,一会儿再谈事情。”他把菜单递过去,程晓杰一看价位眼睛就瞪出来了,一道菜都是几十上百的,够他两天的伙食了。他把程萧然看了又看,“你小子现在是发财了?既然你请我吃,我就真点了啊?”
“点吧。”
程晓杰说得豪迈,不过也只点了三个菜,都是便宜的,程萧然看在眼里,又点了两个荤的,一道汤,又点了三分饮料,这才把菜单给服务员。程晓杰也暗暗点头,这家伙倒是真大方,这人上了大学就是不一样,几年前见到的时候还畏畏缩缩的一家伙,他真觉得不会有多大出息的,现在看看,这穿着这气质,一副精英青年的派头,愣是把自己甩出八条街去。
亲戚里出了有出息的,程晓杰也高兴,他是个急性子,忍不住就问了:“四叔电话里说你要休学,是因为这里不舒服?”他指了指脑子。
其实这个四叔并不是亲四叔,而是山区里好几代之前姓程的男丁认了亲,排了位,这辈分位序就传下来了,彼此之前血缘倒不是很近,但他们山里人世世代代都活在一起,关系都很亲厚。程晓杰自然也知道这个宝贝蛋跟纸做的一样,从小病到大的。
程萧然点头:“时不时会有头疼发作,也不知道是什么缘故,在这城市里我一个人也不是一回事,所以我想回咱们老家,一会儿我们去做个检查,拿了确切的报告就去办休学,表哥你就暂时当一回我的家长,帮我出个面。”
程晓杰摆摆手:“这都不算事,跑个腿而已,不过你想好以后不上学了要干嘛吗?”他心里暗暗可惜,总听人说四叔家这个儿子多么会读书,现在一看,气质也很好,性格也挺稳重的样子,这不继续读下去真是太可惜了,连毕业证书都拿不到,那就是只算高中学历的,到了社会上人家一看你这学历,又没有一技之长,鸟都不鸟你!
第7章 奇怪的电话
要是他们老家情况能好点也不错,可惜那地方周边穷到是不穷,就是他们村所在的那个山区偏僻得厉害,完完全全就是陷在大山里的一个村落,政府又不给修路,是那种进出都要花上两三个小时的地方,就连水电那些,也是这十多年里才给通上的,可想而知有多封闭多落后。
现在山里年轻人都往外面跑,程晓杰倒是挺恋家的,可是他一个大青年在山里实在无所事事,让他去种田打猎,他也没那个心性和能耐,只好出来闯荡,像程萧然这么一个大学生书读到一半要回去,简直是不能想象。
程萧然倒是考虑得好好的:“我这样在城市里肯定是混不下去的,咱们那樱花村,虽然是封闭了点,但有山有水有田,环境优美气候适宜,还是很有发展空间的,现在都流行山区旅游,我们那暂时没有那么好的机遇,但农业畜牧业上很有前途,尤其现在年轻人都往外跑,大片田地山地都空了下来,回去后我再实地考察考察,看做什么最合适。”
程晓杰用一种看白痴一样的眼神看着他,刚刚还觉得这人身上充斥着精英范,原来还是个傻的,他忍不住说:“你这想法大家又不是没想过,可是咱们那地方是好的,但进出太不方便,有点好东西都弄不出去有什么用,你还记得咱们村里九爷爷吗?就是前任村长,他也想带大家致富来着,那年引进了什么高档品种的西瓜,辛辛苦苦伺候了好几个月,结出的瓜又甜又水能馋死人,结果就是因为山路不方便,销路没打通,结果全烂地里了。”
程晓杰说着有些忍不住,左右看看,凑到程萧然耳边低低地说:“大家都说,是九爷爷当年得罪了那个领导,上头就压着不让咱们村出头,当时谈好的销路,订好的货车,一晚上就都变卦了。”
这事原主记忆中也听老人们提起过,当时要车没车,要销路没销路,大家只能用板车拉,用肩挑着西瓜出山,西瓜那种东西都是水分,又容易碎,还圆滚滚的不好放,辛苦来回一趟要大半天,却运不出去几个,运出去还不好卖,整个村折腾得愁云惨淡的,就是从那时候起,大家都不再对靠村子致富抱有希望了,田也不种了,能跑出去的都跑出去,樱花村的人气就一落千丈,算来已经快有二十年了。
程萧然接过服务生送来的饮料,给两人放好,最后才拿起自己的吸了一口:“此一时彼一时,当时上面当官的能压着我们,现在全国都在发展经济,尤其对落后山区的建设更是看重,随随便便搞点噱头出来,吸引一些媒体,那些人不仅不敢压我们,还要给我们便利。再者现在商品销路五花八门,市场上卖不出去的东西,还能在网上卖,只要东西好,就有识货的人,就不怕卖不出去。”
他见程晓杰渐渐听入了神,也愿意多说一点,刚才浏览了一阵手机不是白浏览的,结合原主的记忆,程萧然对这个世界的了解不比本土人差什么,甚至更为透彻,方向也更加明确。
只是原主没有什么人脉和号召力,而他初来乍到,能量也实在有限,想要做事手里必须有人,而这个程晓杰无疑是一个很好的帮手,首先初步接触下来,这人说话爽利眼神清正,对他的“病”不幸灾乐祸,对他的“富有”不嫉妒不眼红,还替他操心起出路,看着还是挺可靠的。其次,程晓杰是搞运输的,认识的人、路子肯定多,对整个大市场也有不小的了解,而最重要的一点,他也是樱花村的人。
“最后也是最关键的,刚起步的时候,做西瓜的买卖实在不大明智,利润太低,运输麻烦,而且满大街都是的东西,吸引不了谁,要做就做那种希奇珍贵一点的,一次性就把名头打出去,跟着跟政府申请拨款资助也好,申请修路也好,也师出有名,等名气起来了,路也修成了,还怕后面不好发展?”
程晓杰眼睛一亮,这是说到点子上了:“你有什么具体的打算?”
“我们村子有什么特色?”程萧然问。
“特色嘛,樱花村自然是樱花多了。”
程萧然笑道:“不是樱花,是樱桃,我们那漫山遍野都是樱桃树,那可是诸暨短柄樱桃的变种,我记得老人说过,好些年前也是结过果的。”
程晓杰张大了嘴巴:“你没糊涂吧,那都几十年前了。”樱花村的樱桃树是清末那段时期祖先逃难到那里时,其中从南边来的人将诸暨带过去的樱桃树苗子种出来的,樱桃树这种东西适应性好,基本到哪都能活下来,这么些年下来,子子孙孙都遍布山野了,可樱桃却不是随随便便能结的,樱花村靠北了些,平均海拔两百多米也冷了点,除了气候特别好的那几年结过一些樱桃,其他时候都是光开花不见果的。
虽然听说过,那长出来的樱桃是真的好吃,可是现在想考这个发财不大可能吧?除非全球气温再往上涨个十几度的。
程萧然微微一笑,别人不能让那樱桃树结果,可是他有修复液在手,那宝贝连人的肢体都能修复出来,让樱桃树长些果子想必也不是什么问题。
他说:“我得到一些方子,有很大把握让樱桃树挂果,如果我们真的能种出顶级樱桃,表哥你想想会怎么样?”
程晓杰两眼冒红,会怎么样?这年头水果一年比一年贵,尤其是城市里,什么黑加仑、水蜜桃、山竹这些玩意,最少也是二三十起价的,比肉还贵,樱桃这种东西更是离谱,进口的叫什么车厘子,几百一斤,国产的也要几十块上百,他们真要漫山遍野地收获樱桃,只要能够卖得出去,那就真是发财了。
他急切地问:“萧然,你有多少把握?”
“七八成吧。”话不能说太满。
“那还等什么,快去办休学啊!”
程晓杰果然是个急性子,草草吃了饭一行三人就去了市人民医院,程萧然说脑子不舒服,医生给他做了一套脑膜刺激征检查,没有任何问题,只好给他开了检验单子,结果什么CT、MRI做下来,大脑里实质组织都好的,就是有异常放电现象,等到脑电图出来问题就来了。
脑电波乱得一塌糊涂!
神经科顿时炸开了锅,把程萧然当作稀奇物种一样地围观研究,还紧张兮兮地让他马上住院,他们要来个更深层次的检查和会诊等等。可程萧然只是要个诊断结果,拿了一系列单子立马走人。
……
因为动了点精神力让自己的脑电波看起来跟疯子一样,程萧然有些不适,这不适表现在脸上就是显得特别苍白,病弱的人总是让人不忍苛责,尤其是这人还生得很好看,乖巧安静地坐在那微笑,再想想大学几年都是勤恳学习从不惹事的好孩子,教导主任心里就尤为可惜,也没有过多的为难就给办了休学手续。
“程同学,等病好了就回来上学啊。”教导主任笑得亲切,程萧然点头:“多谢老师,那我先走了。”
程萧然站起来往外走,教导主任叹息了几声,桌头电话突然响起来,她接起来一听,态度立马变得公正:“您好您好,是我,程萧然?哦,他正好在这!”
教导主任忙跑出去:“程同学?程同学?有找你的电话!”
程萧然还没走远,闻言皱了皱眉,示意程晓杰在走廊上等一会,自己又走回去:“找我的?”有谁电话打到这里来找他?难道是医院?
不过他办就诊卡的时候有留下电话号码,没道理越过他直接打到学校的教导处。
教导主任神情激动又肃穆:“是学校的一个大股东,也不知道是什么事,点名要找你,你一会儿礼貌点知道吗?”
程萧然接起电话:“你好,我是程萧然。”
“程同学,是这样的,这里有一件事情想向你了解一下,现在你有时间吗?”电话里传出一个公式化的男子声音,很清朗,还带着微微的礼貌的笑意。
程萧然淡淡问:“请问是什么事,我这里有点走不开。”
“就是关于你在王家做家教的事情,王家人说你最后做家教的那天,拿走了一位客人的贵重物品,希望你能过来解释一下。”
程萧然瞳孔微缩,声音却没有任何惊慌,反而用原主的口吻压抑愤怒一般说:“这不可能,我什么都没拿!那天晚上我一直呆在厨房里帮忙,后来觉得很累就先走了,根本没进大厅也没去哪里,怎么可能偷东西?你们这是诬赖!”
“礼物就不必了,如果没有其他事我先挂了。”程萧然放下电话,面色有些凝重。
什么偷拿了贵重东西,他一个字也不相信,恐怕是来查那晚的事的,难道是时隔四个月,那个什么少终于意识到不对劲了吗?程萧然不以为然地摇摇头,无论如何都不关他的事了,心理暗示已经下了,除了他没有任何人能解除,也没有任何人能找出破绽,那晚的人只能是王星宇,就算有什么疑点,无凭无据也怀疑不到他头上。
第8章 樱花村
程萧然并没有把这件事太放在心上,他该做的都做了,现在也即将离开了,再担忧太多也没有用,接下来就是去寝室收拾东西,之前他已经稍微整理过,基本都是不需要带走的东西,最多的学习资料也都送给同学,程萧然最后带走的只有一小箱东西。
“咱们接下来就回山里去?”程晓杰急不可耐地问。
程萧然笑说:“你和我们一起回去?不用工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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