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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穿之佑康皇后.txt

2023年10月1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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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穿之佑康皇后
作者:李诗情
第1章 .初得木簪
冬雪消融春始来,清风徐徐,杨柳依依,真真是树色染春意,挺秀芳何远,环堂朝万方。
王珺捂着咕咕叫的肚子,默默的打量着周围,破木凳子破木床,透光漏风的破木墙。
简直不能再破一点!
简直不能再饿一点!
王珺赶走心中狂烈奔腾的野马,默默的添柴,随意用棍子捅了几下,支着下巴等水开。
王珺她娘在一边洗昨天挖的荠菜,灰扑扑的粗布袄裙也能衬得容貌秀美,白面乌发,高挑个杨柳腰,偏又是内敛的性子,减了几分风姿。
这便是李氏春荣了。
家里的面缸空荡荡的,只底部薄薄的撒了一层,李氏叹了口气,用手拢了,只小小的一把。
用水和了,搓成面疙瘩,等滚起来,放入荠菜,再撒点粗盐,这便是一晌的饭了。
吃罢饭,李氏又去了田间地头挖野菜,对此,王珺很是无奈。如今已是很好了,冬来的时候,连点菜叶都没有,真真的白水煮面条,其中心酸,不提也罢。
王珺上世乃是贵女,但自幼体弱,缠绵病榻,终是未等得及笄,普一睁眼,便是落户这农家。
巨大的反差,如今三年过去,也是习惯了。
掏出怀里的木簪,感受顺着木簪传递过来的热流。
原是王珺无聊时,随意翻找,在自家床榻下有一木箱,看着残破腐朽,内置一木簪,只打磨的圆滑,连雕花都不曾有。闻着却有细腻的清香,倒也不算凡品。
整日无事,时时摩挲,令人惊奇的是渐渐的觉得木簪会发热,王珺原是惊异,很是忐忑,遂丢弃一边。可小小的女娃,终日无事可做,奈不住好奇,便反反复复的摩挲,冬日里把玩,木簪有热流涌现,穿的单了,也不觉得冻得慌,如此越发上心。
如今阳春三月,万物复苏,想着是日子久了,体内的热流也从不时涌现到自成循环,虽不知有何用,但是这一年过去了,缺衣少食的稚儿,竟连个头疼发热也没有,必是有益健康。
去岁秋日里摘的胭脂花的种子,如今每粒都在木簪发热的时候滋润过,粒粒莹润饱满,黑色的种子散发着光泽,挑了顶好的,在屋子前种了,只等花开过后结种。
剩下的泡开剥了皮,用石磨仔细的磨成粉,用细纱滤过,将粗粒再磨过,只取精细的粉,用粉盒装了,只等爹爹从县里读书回来了,捎去杂货铺寄卖,赚些银钱。
王珺制的粉,因材料上乘,粉磨得均匀细腻,敷在脸上,只觉肌肤莹润,玉白柔和。因胭脂花籽可除面斑,使面部光洁白皙,还可除湿解毒,再加上王珺时时以灵气滋养,效用更不一般。这几个月来,倒也有些销路。
木盒是央求大伯做的,不消多精致,寸长的小盒,盒盖上下均雕着牡丹,横填几分精致华贵。
盒盖内部是阴刻的牡丹样式,角上还根据王珺的描述,雕着印章,却是美人坊。木盒装了满满的粉,将盖子拧上,打开之后粉盒里便有一朵国色天香。
如此巧思,却是前世里用惯的,只是之前便是制粉盒子也均为玉质,如今能吃饱穿暖也要默念一声,神仙保佑。
原也没有如此穷困,听爹爹讲,祖父也曾官拜御史,为官清廉,只是曾祖父病故,丁忧回乡,谁知路上祖母得了风寒,高烧不退,归家没两天,终是没留住,自此,祖父愈加沉默,父丧妻殇,孝期未过便郁郁而终。此时爹爹年岁尚小,与大伯分了家,只得五亩薄田,并三间破屋,些许银钱,再就是一屋子的书。爹爹一心钻研学问,以期金榜题名,桂宫夺冠。
爹爹的夫子爱惜爹爹才华,将小女儿嫁与他。
一场婚礼过后,银钱更是所剩无几,娘亲也不嫌,出嫁从夫,下地干活也不嫌劳累,只让爹爹专心读书。
只是家里有些揭不开锅了,却也无法,士农工商,总得博一条出路。
如今省吃俭用,为的便是攒钱让爹爹去参加乡试,争取考得举人,若是好些,考得第一既是解元。
爹爹聪慧,学问已是不差,奈何囊中羞涩,半点盘缠也有,现今攒的三贯铜钱,满满一陶罐,二十来斤重,爹爹若去乡试,最起码也要带上两贯。
默默的为爹爹在心中道声佛号,手无缚鸡之力的穷困书生,带着十来斤铜钱上路,简直累死个人。
如今是四月,待得八月便可参加秋闱,桂花飘香之时便会放榜,这便是努力的方向。
太阳渐渐的大了,还不见娘亲回转,王珺有些急了,刚要出门去寻,却见赵家婶子扶着自家娘亲,从田间归来。
王珺袖手立着,远远的喊:“婶婶,快进屋喝茶,却不知娘亲怎的这般虚弱?”
赵家婶子是个典型的农妇,言行粗鄙,心肠却好,只见她笑回:“丫头莫急,春荣是好事呢。”
说话间近了,合着赵家婶子将娘亲迎在床上躺着。
忙拿了茶碗,取了干制的茉莉花泡开递给赵家婶子,这才仔细端详自家娘亲,脸色略有些苍白,精神却也还好,不知赵家婶子说的好事是怎个回事,有些恼怒,却也细声细气的问道:“娘亲这般,如何称得上好字?婶婶莫瞅我年幼哄我开心。”
赵家婶子一口气喝光了水,娘亲催王珺去添,待回转,才有些小心翼翼的告诉王珺:“娘亲这是要给你添个弟弟或者妹妹了,珺珺开不开心?”
王珺笑眯了眼,乐呵呵的回道:“开心,我想要小弟弟,陪我一起玩耍。”
赵家婶子和娘亲相视而笑,李氏点了点王珺的额头,放下心中的担忧,原怕王珺见她有了身子,心情不佳,如今看来,倒是自己多虑,遂晕开了笑意。
王珺在心里盘算,爹爹已走快一个月,再有二日便可回转,到时候早早说与他听,一起高兴高兴,却不知娘亲这有多久了?
赵家婶子对着王珺招手,笑眯眯的对她说:“丫头去换些鸡蛋米面才好,你娘亲如今要好生补补。”
王珺点头称是,见此,赵家婶子看看天色,已近正午,遂说要回去,让我好生照料娘亲。
送了赵家婶子出门,围在娘亲床前撒娇:“娘亲,小弟弟想不想吃鸡蛋?想不想吃肉?小弟弟饿不饿?娘亲,我去买点回来好不好?”
李氏原有些犹豫,不舍得花钱,见王珺一口一个小弟弟,也不想亏了自家宝贝,遂拿出五个铜钱,交代道:“两个铜钱三斤多米,三个铜钱你拿去买肉,要肥多瘦少的,回来炼油吃。”
王珺拿着钱,去了里正家,按娘亲说的买了米,又去王屠夫家割了肉,慢慢拎着回家去了。她身量高,力气又大,抱着米从村东头到村西头也不见累。
王珺家便在村西,三间屋子,东间爹娘住,中间是堂屋,待客用的,西间便是王珺的闺房了,收拾的干干净净,却也真的小。
耽误了一通也到了申时,虽比往常早些,但娘亲情况特殊,用饭倒也合宜。
王珺拿了板凳放在案前,站在上面,处理食材。只见她将瘦肉剔下,肥肉切成细条,瘦肉切丁,码好放在一旁,又去择娘亲在河边剜的水芹菜,洗好切丁备用,还擀了面条备用。
又去屋外拿了木柴来烧,这木柴是去大伯家买的,虽是极便宜,等闲也舍不得烧,如今娘亲定是闻不得荤腥,只得自己一人忙活,用着木柴正好。
好在王珺虽是七岁的小娃,却有着大人灵魂,仔细着,倒也无碍。
锅烧热了,倒了一点点油润锅,将肥肉条放入锅内,隔一段时间翻炒一下,待肥肉炸的金黄,这油便炼个差不多了。熄了火,小心的将油和着肉渣一块舀进一旁的油罐中。就着油锅,将瘦肉炒了,留一点,余下的都铲出来存放,下顿再吃。
将切丁的水芹菜和着锅里的瘦肉炒了,直接下水烧开,等开的时候,王珺顺手搅了面糊。
水开了,下了面条,待面条翻滚涌起,又将面糊倒入搅开,一顿糊汤肉面便做好了。
伺候着李氏用了饭,又将锅碗洗好,趁着天还尚早,王珺剥了会儿胭脂花籽,有些无聊,便倚在床上,拿了木簪细细把玩,却觉得比往常得益许多,呐呐不得解,遂放下木簪.
又有些欢喜,木簪是自己的大机缘,又能修身养性,只不知这木簪得于何处?
看来要问一问娘亲了。
吭哧吭哧的爬上床榻,见李氏含笑望着她,也不说帮把手,撇撇嘴,对着李氏撒娇:“娘亲,今晚我陪你跟小弟弟一块睡好不好?”
李氏自是应允。
举起手中的木簪,王珺眨巴着水润的双眼,软软糯糯的问着李氏:“娘亲,我从箱子里翻出一只簪子,给你戴着好不好?娘亲,这簪子是你的嫁妆么?因何放在破箱子里?”
李氏含笑摇了摇头,摸着王珺细软的发顶,陷入了回忆:“倒不是我的嫁妆,听你爹爹说,这是家里一直都有的,他也不晓得来历,也无甚出奇,便随便放了。”
王珺有些纳闷,将簪子凑到李氏鼻下,问道:“娘亲不觉得这簪子十分的清香宜人么?”
李氏摇了摇头,并无甚香气,只当王珺年幼好玩,也不忍打击她,遂婉转道:“珺珺五感灵敏,娘亲却是闻不到,珺珺若是喜欢,娘亲便做主送与你玩。”
自此按下不提,乱想一会儿,奈不住困意睡着了。
第2章 .王父中举
九月的傍晚略有凉意,春日里特意在门前种了桂花,小小的桂花苗到了秋日很是抽高了一节,王珺满足的拨弄着金黄花朵,零星的几朵,却也香气扑鼻,如今自家娘亲也已临盆,也就这十来天的功夫。也不知爹爹何时归来?
“珺珺,爹爹给你捎了麦芽糖,来尝尝甜不甜?”醇厚的男声带着喜悦,在王珺还未反应过来之前,将她抱入怀中。
王珺甚是开心,笑的合不拢嘴,搂着王堔的脖子,却向东屋叫到:“娘亲,娘亲,爹爹回来了!”
王堔大踏步进了东屋,将王珺放在地上,抓了一把麦芽糖放她兜里,还催她出去玩耍,王珺笑嘻嘻的出门去了。
李氏满脸惊喜的望着丈夫,看他变得又黑又瘦,直心疼的掉眼泪,看着精神好,又是笑了,这般哭哭笑笑,一张脸也不知作何表情是好,去了木讷之气,更是秀美。
王堔也有些无措,抹去娇妻脸上的泪,笑道:“如今咱的日子会越发的好了,你只管好好养着,给相公生个大胖小子,可莫要多想受累,晚间诺是儿子埋怨他爹爹不懂得疼他娘亲,娘子可要为相公辩解一二。”
李氏羞得捶他,王堔见李氏欲言又止,满脸期待,知她是想问秋闱的结果,却又不敢问,遂笑着说:“放榜之后我便日夜兼程赶了回来,解元是咱同乡,我却是个举人。”
李氏喜得一叠声的道:“相公文采斐然,弱冠之年中了举人,妾心甚慰。”
王堔这才大笑出声,得意洋洋的笑说:“娘子今后只管享福,定给娘子挣个官家夫人当当。”说完不正经的在李氏粉颊边亲了一口,直教娇妻红霞满面。
李氏正色道:“妾不在意什么官家夫人,只望相公能做自己所想,不论贫穷富贵,定一心相随。”
王堔脉脉含情的望着李氏,只觉得妻如此,夫复何求,今生定不负她。眼珠一转,掏出怀中所藏的海棠绢花,簪在李氏鬓旁,随口吟道:“寻来海棠朵朵艳,不及春荣阵阵香。”
李氏红晕满面,张口欲反驳,怎奈心中兔儿撞,脑中止不住的欢喜,扭头立在一旁只做再不理人。
却说王珺出门碰上赵霁,赵霁今年八岁,比王珺大了三岁,据说起名的时候,赵家爹爹亲去找了小秀才王堔,求取一名,王堔见他出生在雨雪将止的时候,便起名为赵霁,寓意兆之光明如雨止。
赵霁正是调皮的年岁,见王珺长的精致,兼玉雪可爱,每每见到便戏弄一番,虽讨不了好,却是屡教不改。
今日王珺开心,不予他计较,反而给他糖吃,农家的孩子,也就过年的时候能吃几粒糖,见点荤腥,如今看着褐色半透明的麦芽糖,也有些挪不动脚步,红了脸,呐呐的接过,见王珺双眼弯弯,亮晶晶的看着他,终是含羞,兔子一般的跑了,唰的没影。
王珺更乐了,前世的时候,她弟弟也是这般,又调皮又可爱。只是自己身体不好,不能与之玩乐,些许遗憾,如今见了赵霁,想着弟弟,也添了包容之心。
看着天有些擦黑,王珺便归家,回去之后,见母亲在烧饭,不见爹爹,问了才知道去王屠夫家买些肉,请了里正过来吃酒,感念里正家对自家的照看。
女子不上席面,王珺请了娘亲坐着,帮忙照看锅灶,别的不会,烧火却练得纯熟。想是爹爹中了举人,娘亲十分开心,笑颜如花。等的睡前却是要问问,确认一下,父母只当自己是小孩,有事也不会说与自己,真想快快长大。
里正是个精瘦的老头,相比农家汉子,却是肌肤白嫩,都快比得上娘亲了,到底是个官爷,自是家境殷实,不消劳作。
二人吃酒,王珺与其娘亲端了碗,摆了小桌在里屋吃用,听着里正的奉承,终是有了出人头地的踏实。
王珺也是欣慰,举人对她前世来说,不值当什么,可在如今的农家,种了举人便是一步登天,杂税免了便是一大笔银钱,更除了徭役,再借了举人的东风,自制的脂粉也能提些分成,左右应了那句蒸蒸日上,日子越过越美。
吃过饭食,王珺抢着收碗洗筷,如今李氏临盆,可不敢劳累。
外间二人兴致渐高,酒兴正浓,王珺也不去打扰,只舀了水,仔仔细细的将胭脂花花籽洗干净,装入坛子,蒙了一层粗布,放置一旁。
又取了昨晚泡好的花籽,滤过水,一粒一粒的剥皮,放在干净的瓷盆中。一边剥一边用灵气滋养着花籽,以提高自家粉的品相。
今年夏季,早间种的胭脂花开的很好,全部留种。
只乡间地头野生的胭脂花难办,胭脂花只傍晚到早晨开花,每每都是天乌蒙蒙的时候,便要起床摘花,不多时便会谢了。
今年王珺采了许多的胭脂花和栀子花,制成胭脂,取名桃花姬。这桃花姬便是将胭脂花合着栀子花细细的捣碎,滤汁备用,将干净的棉花团子浸入花汁,阴干储藏。待用时用剪子剪下小小一团,放在手心,滴几滴水,推匀后再扑在脸颊上,便红晕顿生,只觉嫣红颜色好。
可惜如今买不来西域的红蓝花,要不然做出前世常用的胭脂给娘亲用多好,如今制的胭脂水粉也只能乡下用用,估摸着城里便没有销路。
纵是材料好,品相好,也不及前世用的。可惜只晓得些简单的,很多贵妇千金用的胭脂方子都不可得。
天已经完全黑了,堂屋里是里正告辞的声音,还有爹爹爽朗的笑声。
如此甚好,有健康的身体,和美的家庭,虽不及前世富贵,到底还有盼头。
躺在床上有些辗转反侧,这世的父母说起来也就比两世的自己大了几岁,正是青春年少,仔细的端详着自己肉呼呼的小手,有些无奈,上天好德,重活一世。之前只想着做胭脂水粉赚钱,如今爹爹中了举,怕是来年便要参加春闱,京师重地,花销又是不同,如今自己日日制粉,这半年也不过又存了两贯钱,爹爹秋闱盘缠还剩下几百大钱,倒是够养弟弟和过年,只是还要省吃俭用。
只盼春闱中了贡生,殿试的时候表现好些,名次靠前些,便是三甲赐同进士出身也好,诺是侥幸,得进士出身才妙,非进士不入翰林,非翰林不入内阁,若是进士出身,这前程就远了。
胡乱想着,渐渐的便睡着了。
第二日听得里正家的要去县城,王珺忙忙的央着要一起去,里正家有一头毛驴,还有板车,这在村里是独一份,往日里交些渡资便可搭车,现如今竟是连渡资也不收了,只推辞举人老爷家的千金坐车,不须如此。
这就是爹爹中举的好处,小小村女竟也称得上千金了,王珺抿着唇笑笑,甚是开心,却还是给里正家的递了渡资,乖乖的抱着装了胭脂水粉的箱子,立在一旁看里正套车。
大半个时辰就到了平阳县,县城比之村里,也不过是房子好看些,民众穿的齐整些。平阳县甚小,也没有富贵人家。
里正将王珺送到杂货店,便坐在驴车上等着。
王珺冲掌柜的甜甜一笑,递上手中的小箱子,一百个小盒子整整齐齐的码着,大半的牡丹盒子,少半的喜鹊登梅胭脂盒子。
一盒粉能卖一文钱,一盒胭脂二文钱,王珺和掌柜的原是五五分成,各占一半。不过王珺却要买盒子,还要出力出材料,只是无权无势,只得被掌柜的价钱压得死死的。
掌柜的仔细数了数,满脸堆笑道:“王小姐,恭喜令尊喜中举人,改日登门拜访,还望举人指点一二,赏个墨宝。”
王珺看着这王掌柜原先冷漠傲慢,如今满脸堆笑,煞是好笑,面上却不显,细声细气的说:“王掌柜客气了,只是有些事情还需爹爹做主。”
王掌柜听这推辞之言,也是面色不变,转过话题笑眯眯的对账:“王小姐,此次胭脂花籽粉七十盒,胭脂三十盒,原咱是五五分成,只如今销路好,卖着爽快,不费口舌,想着重订分成,你七我三,王小姐,你看成么?”
王珺笑的秀气:“王掌柜高才,甚好。”
七十盒胭脂花籽粉七十文,三十盒胭脂六十文,合计一百三十文,原五五分成,所得不过六十五文,如今三七分成,可得九十一文,现在十天能赚九十一文,真好。
与王掌柜告别,抱着装了铜钱的箱子出门去寻里正,见里正懒洋洋的倚在驴车上,见王珺出来了,招呼着上车。
从街这头逛到那头,里正家的买了许多东西,扯了布,打了酒,还买了许多小孩的玩意,玩具吃食,应有尽有。
王珺看的心痒痒,耐不住,买了细棉打算一人做一套做里衣,再给未出生的小娃做几套衣衫,细棉不是顶好,用着倒也不差。摸着柔软的布料,心里乐开了花。
第3章 .得子琨
在回家途中,现时秋收刚过,田地光秃秃的,只等着下场雨,田地松软,极好犁地,撒了种子,发芽率高,易成活,盼个好收成。
只是自家田地租给了大伯,只收些粮食,却也是不够吃的,只是自家男丁就爹爹一人,娘亲估摸着一年内都要养小弟弟,也是不能下地,自己没那个力气,也不懂种田,哎,还是老老实实的做胭脂水粉赚钱吧。
只是自己不懂制香,若不然做些香帕也是一大笔收入,可恨自己前世只爱琴棋书画,与些旁门小道,却是丝毫不通,那都是银钱啊银钱!
思索间,已到了村口,枯黄的叶子打着转,到处都是焚烧枯叶的痕迹,真真的难看。
“珺珺,你回来啦??你爹爹娘亲不要你啦!如今只管抱着小儿子,你就回家哭去吧!哈哈哈~”赵霁露出一个无齿的笑容,满眼的幸灾乐祸,缺了一颗门牙,看着及其好笑,却兀自张着嘴笑的开心。
王珺听此,只觉得浑身舒坦,娘亲生了弟弟才是好事,如今爹爹是农家,又是弱冠,没得嫡子倒是不显,若再进一步,儿女双全才好,不然学了权势人家纳妾收美婢,娘亲怕是要伤心!
“好小子,小心你姐姐揍你,真真的上赶着找打!”王珺还未发话,里正便笑骂回道,又转身冲王珺笑道:“莫听那小子浑说,你爹娘纵使有了男娃,也是极疼爱你的。”
王珺笑了,满脸的浑不在意,只催着里正帮忙把她送回去,驴车到底比她的小短腿要快许多。
待归家,屋中收拾的甚是干净利索,王珺只看到爹爹坐在娘亲床前,同娘亲一块逗着弟弟,笑容满面,端的是人逢喜事精神倍儿爽。
王珺快步扑在娘亲床前,捏着弟弟邹巴巴的小脸,由着爹爹招呼里正。
李氏见王珺嬉笑,尚有些苍白的脸庞也是笑意满满。
王珺手贴在弟弟皱巴巴红嘎嘎的小脸上,眼中满是喜意。只求弟弟少病少灾,健康成长才好。
襁褓里的娃,许是觉得舒坦,闭着眼睛笑了,王珺喜欢的不得了,吧唧亲在脸上。
王堔忙着温书,还得伺候李氏坐月子,虽是累些,心里却觉得甜。
王珺也是忙得慌,上午制粉,下午便哄着新鲜出炉的小弟弟,让爹娘松快松快。
过得几日,爹爹为弟弟取名为琨,和珺一样,均有美玉的寓意。
到了满月的时候,王琨已是张开,弯眉圆眼,琼鼻丹唇,任是谁见了,都要赞一声好一个金童。
满月酒本打算小办,不想当日众人来的早不说,多的超乎想象,许多人也知王家人丁单薄,便是遣了自家婆子,过王家帮忙。
热热闹闹的过了,虽花的银钱超出预算,幸的礼物更多,十里八村,各家均是带着厚礼前来,看着礼单,一家四口,三个认字的,均是笑了。
天气越发冷了,下了几场雪,已是到了将近过年的时候,王珺携着母亲,又央了爹爹,一起去县城赶集,买了许许多多的东西,均是属意过个好年,让爹爹好好放松心神,为来年的春闱做好准备。
近几日忙着扯步做新衣,又买了门神对子,备着除夕当天贴上。
买了竹子,扎成年兽的模样,过年的时候,放门前焚了,噼里啪啦的响将起来,便可驱辟邪妄,惊吓鬼怪。
再沽一坛屠苏酒,众人们都传,元日早上一杯屠苏酒,可保一年病痛不沾身。
接下来便是备了过年的食物,除了自家偏好的吃食,便是春节必备的诸如:扁食、桃汤、柏酒、椒酒、五辛盘等等。除旧迎新,新年新气象。
到了初一,早早的着了新衣,头上插着王掌柜送的闹嚷嚷,是以金箔纸折成花鸟昆虫的样式,插在头上。王掌柜送了两个闹嚷嚷,一只蝴蝶,一朵牡丹花,均有寸大,已是华贵了。王珺用了蝴蝶,将牡丹样式的闹嚷嚷给了李氏。
待王堔点过炮竹之后,用了扁食,便抱着弟弟去长辈家拜年,嘴里说着吉祥话,作个揖,便能得到丰厚的压岁钱,再不济也是糖果点心。
待午时回转,兜里已是沉重,估摸着有好几斤。数了数,只铜钱便有五六百文,虽说每家三五文不等,奈不住王珺特意的饶了大圈,或是有许多乡亲特特在路上等着王珺,引着她搭话,等她说了吉祥话,便将压岁钱交予她,这便又是王堔中举的好处了。
乡亲们也不图王堔能做些什么,交个善缘,沾点喜气,已是满足。
王珺如今是个无利不起早的,若不是想着压岁钱,她才不想出门做讨喜卖萌的样子。今年却没时间走亲戚了,只去了外公家,闹了一晌。
却是因为,王堔二月里便要参加会试,如今却是一月了,须得快马加鞭才可赶到。
第二日五更时分,天将将透了点亮色,王家一家人便起了,李氏替王堔收拾了衣衫盘缠,将笔墨纸砚郑重的放在箱笼。又做了饭,一家人用了。王堔与李氏说会儿话,又挨个亲了王珺、王琨姐弟二人,搭了里正家的驴车,向县里去了。
见李氏神色郁郁,王珺掰着手指头,倚在李氏怀里撒娇,一会儿说想吃这个,一会儿说想玩那个,没一刻安生的,李氏晓她意,放开心中的担忧,与王珺聊天:“珺珺过了年便六岁了,想不想去学里读书?娘亲将你扮成男娃模样,住你外公家,你看如何?”
李氏识字也不少,再加上如今王堔中了举人,说不得还要得个贡生,家里的姑娘识字不多却是不成的,也不求诗书精通,起码也得多晓得些。
王珺倒从未想过再去启蒙,且不说前世琴棋书画都习过,便是这世再没碰过,因时时回想,却也记得,虽略有生疏,想着到时家境好些,从新学过,却也很快。只李氏教过她几个字,却也比不得学堂,但是若有书籍在手,让李氏教了,却也好。
遂扭了扭身子笑言:“我才不要离开娘亲,左右娘亲学问也是不差,不如向外公借了书来,你教我便是。等弟弟长大了,我也好教他,显摆一二。”
李氏思索片刻,终不舍得王珺年纪小小便离开她,再者,说不得三月之后有大造化,离了这乡村,到时做什么,都容易些。如此便回道:“娘亲可算不得有学问,只是读过书,识的字罢了,不过教你却是绰绰有余。”
王珺却有些不认同,辩道:“犹记得爹爹说过,娘亲小时也跟我一般顽皮,曾作诗‘素手笑折梅一枝,引得室内一缕香。残柳也染春/色早,倒拖青叶上东墙。’爹爹曾言,此诗妙趣横生,极为灵动。一听便知娘亲是个好玩闹的,只贪图春日美色,不堪闺中寂寞。”说的便是李氏颇通诗书,才情甚好。
当朝新立,对女子还不算苛刻。王珺觉得,世道艰难。
可惜一腔才情付流水。
李氏倒不觉得,在她心中,自家相公才当得上有学问,才情甚好,听王珺说的促狭,只笑着作势要打她。
王珺必是要躲,因起的太早,如今玩了一会儿,便想着睡个回笼觉才得益,扯了李氏袖子撒娇,得了准,一溜烟的回了西屋睡觉。
一觉醒来,已是辰时,伸了大大的懒腰,睁开雾蒙蒙的眼,这才起床重新梳洗一边,去了东屋寻娘亲。
只见王琨正睡着,李氏手里正做着虎头鞋,一束阳光从窗前斜落在床上,颇有些岁日静好,尘世安稳之兆。
欢乐的对着王琨么了一口,被他不耐烦的用手拍了一下,更是自得其乐的亲个不停。
李氏见王琨撇着嘴,有了哭相,才拉过王珺,让她不再捣乱,转眼间王琨便是又睡着了。
“怎不去玩耍,整日里守着娘亲不觉得无聊?”
“去年存的胭脂花籽用完了,只剩下种子,胭脂花和桂花倒还有些,只是栀子花用完了,胭脂花和桂花做出的胭脂太艳了,用起来不自然,如今竟无事可做。”王珺叹气,年前卖的太好,竟是将年后的料也用完了,如今两三个月无钱可赚,想想就觉心疼。
“小小年纪,累的你为家计奔波,快缓缓,可不教为娘心疼。”李氏放下做了一半的虎头鞋,将王珺揽入怀中。
“我累什么,泰半胭脂水粉都是娘亲做的,我不过是年幼爱耍,竟凑巧成了,少不得夸我两句聪慧,却不消心疼。”王珺玩着李氏的手,玉白晶莹,今年李氏没做农活,养了一身的细皮嫩肉。
这话虽无赖,李氏却颇为赞同,自家闺女,自是哪哪都好,聪慧异常。
第4章 .洗髓
时光匆匆易把人抛,红了桃花,白了玉兰。
转眼间便是四月初了,王琨已是满七个月,添了两颗乳白的门牙,又学会了爬,整日里爬的欢畅。
二月里便是会试,爹爹若是没过,定是早已回转,到如今还未归,定是留着参加三月的殿试,如今已四月,想是不久便可衣锦还乡。
会试估摸着也很是受了一番苦,据悉贡院内条件很是艰苦,一万多个号房,长五尺,宽四尺,高八尺。考生在进入的时候还要搜身,只准带上书具和灯具,旁的不让带也就罢了,这小小的房间,个子魁梧些,就连睡觉也不能伸展身体,只能蜷缩着,好在只有三天。
三天过后,是龙是虫自有分晓。
爹爹怕是要一飞冲天。
门前的胭脂花已结了许多花蕾,天再暖些,想来必是花团锦簇。胭脂花花色紫红,娇艳异常,香如茉莉。到时取了新鲜的花朵制成胭脂,最是好用。小心的除了草,洒些水,便不再管它。
现在没了赚钱的法子,王珺心里有些急躁,便想着去田间走走,天无绝人之路,这天地每孕育一种生物,必有其作用所在。
跟娘亲交代一声,便背了竹筐,拿了镰刀向村南去了。
一路行来,发现不少好物,如车前子、蒲公英、益母草、艾草、决明子、野薄荷、耳环草等等众多常见中草药。
作用各不相同,却耳熟能详,想来是卖不上价钱,不免可惜。
虽说如此,王珺还是有收获的,昨日里,刚下了一场春雨,沟边河岸多是地皮菜,这地皮菜最是金贵,只雨后草皮绿地所出,见了太阳就消失了,且不是年年都有,也不知这地皮菜如何繁衍得来。
地皮菜有点像泡软的黑木耳,见品相好的捡了,一会儿功夫竹筐便满了,王珺满足的背着竹筐回去了,想着一会儿再来一趟,多捡些,晒开收存,随时可以取用。
今年雨水好,老天爷眷顾,将将不过四月初,零星长势极好的小麦已开始抽穗,想来又是一个丰年,真真的极好。
转眼已到村口,现今只等着收麦,田地里都忙活完了,大伙都聚在一起闲磕牙,见了王珺走来,昔日热情的乡亲,如今均是客气的打招呼,举人老爷家的千金,俱都不敢亲近,却也不敢怠慢。
王珺笑着回了,也不觉难受,人与人之间从来都是不平等的,漫说现今对她只是客气些,若是爹爹来了,平民见官必是要跪拜了,纵使爹爹只是个小小的举人。
“珺珺,回来了,让娘亲瞅瞅你弄得什么?”李氏许是今日心情好,穿了新做的春衫,头上戴着王堔送她的绢花,脸上盈满笑意,很是美丽。
“本想割些野菜,谁晓得南坡河岸边好多地皮菜,我捡了许多,晚上炒鸡蛋吃。”王珺原不是好吃的,奈何整日里粗茶淡饭,嘴巴整日里都是淡淡的,都舍不得拿钱去买,只好寻摸些野菜改善伙食。
说着仔细的端详李氏,心里感慨,娘亲如今是越发美貌了,也是,李氏今年不过二十出头,正是青春。瞧见李氏头上戴的绢花,心中一喜,又感慨一句,娘亲果然是个福星。
这绢花看着复杂,对王珺来说,最简单不过,且这村里是没有的,故以王珺从没想到制绢花。
王珺兴冲冲地将想法跟李氏说了,李氏也觉得很好,只是农村妇人,忙活起来头都顾不得梳,又哪来的时间,仔细的打扮呢??
王珺笑了,双眼弯弯,对着李氏仔细分析道:“娘亲却是想岔了,既然胭脂水粉卖的,这绢花必然卖的,旁的不说,便说这临及笄的姑娘,必是爱俏。再有那待嫁娘与新嫁娘必是少不得装扮。还有那些家庭富裕些的,咱制些简单的,压下价钱,必是好卖。”
李氏点头称是,又想着如今琨哥儿尚小,只能围着他打转,想要做些别的,也艰难。这针线却不同,只要琨哥儿睡了,做些绢花也相宜。
想到此,心中略定,对着王珺笑道:“我确实想岔了,只想着绢花也就富贵人家用得起,却不想那绢花对农家贵重,也不过是因为材料均是上等,故而价钱也高。”
听着李氏同意她的想法,转眼又觉得抑郁,前世里独爱玉石,亦或者鲜花,对制绢花,却是从未关注分毫,不由得迟疑的对李氏说:“娘亲,可是去哪里找到师傅学习?”
说话间,王琨醒来,正闭着眼扯嗓子干嚎。
李氏笑骂:“这混小子!”
原来是尿了,李氏轻柔地给他换了尿布,小家伙吧唧吧唧嘴便睡了。
李氏轻轻地晃着摇篮,漫不经心地对王珺说道“这个你倒不必操心,只明日里去县城买一些布头,将那粉嫩的颜色多挑些。云络纱和细棉要挑差不多颜色的。”
王珺一听便知是何意,惊喜的笑道:“原来娘亲会这个,却是深藏不露!”
“你且看着吧,娘亲不会别的,绢花络子却是精通。”李氏抿着嘴笑了,如水杏眼里全是自信,光彩夺目。
此事说定,李氏留在家里照看琨哥儿,王珺又背着小竹筐去了村南,捡了一筐地皮菜便回转。
将两筐地皮菜洗了,留了晚上吃的,其他的都撒在簸箕里。今日天阴,没有太阳,只好先晾着,等天晴了再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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