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滿世榮華.txt

2023年10月1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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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比寻常?”阮清微愕然道:“当朝太子与当朝皇妃的关系非比寻常?”
慕径偲抿嘴笑道:“有没有很奇怪?是不是能浮想联翩出很多?想不想抽丝剥茧一探究竟?”
阮清微轻哼:“确实激起了我的好奇心。”
“我去换身衣裳,我们即刻进宫。”
“可以。”
阮清微隐隐一笑,她是很想探寻与他有关的事,也想知道在他‘一见倾心’的背后到底是什么。
回到院中喝了一碗女儿红,她便跳上了备好的马车,趴在马车窗沿,好整以暇的看着慕径偲在跟石竹说着什么。
慢慢的,她的眼睛里全是他,看他在很专注的说话,红唇一启一合,他的五官很英俊,充满雄性硬朗的气息。他穿衣裳的品味真的很好,简约而精致,与他优雅高贵的气质相得益彰。
像他这样的男子,任谁都会忍不住多看几眼。看着看着,她就看痴了。
当他交待妥当,目光一转,便迎上了她的注视,他捕捉到了她的眼睛里散发出的光,柔和而欣悦。
他抿嘴笑了,无限温存。
她的心一颤,不由得回过神,有些慌乱,若无其事的坐在马车里。
慕径偲矫健的跃上马车,坐在她对面,端详着她绯红渐褪的双颊,张开手,把手里的东西递向她。
阮清微抬眼一看,他的手干净修长,红润,骨节分明,在他手中的是六颗花生。她把花生抓过来,剥壳吃道:“我突然想到我的墓志铭该怎样写了,就写:去问慕径偲。”
“这个墓志铭你肯定用不上。”慕径偲握了握手掌,回味刚才她的指尖划过他掌心时,他心弦的撩动。
阮清微轻哼一声,自顾自的吃着花生。
慕径偲温言道:“进了皇宫后不必紧张,有石竹在,她知道如何带你去见庄文妃。见到庄文妃,更不必紧张,她很好相处。”
阮清微笑道:“那我就放心了。”
“宴席散后,我们一同回府。”
“好。”
马车行驶了许久,停在了明昭门前。石竹上前,对宫门的守卫道:“奴婢奉太子殿下之命,送太子府的管家大人进宫给庄文妃娘娘问安。”
明昭门的守卫们都知道,自庄文妃进宫为皇妃起,就跟皇后娘娘的关系甚好。当皇后娘娘健在时,太子殿下每日进宫,总是先给皇后问安,再去给庄文妃问安。是在皇后娘娘香消玉殒后,太子殿下不再亲自前来,而是让府中侍女进宫代为问安。
获准通行后,阮清微初次踏进了皇宫。有石竹在前引路,她漫不经心的四下看着,尽管每处景致并不新奇,内心却是没缘由的澎湃不止。
不多时,便到了庄文妃所居的琉璃宫。
琉璃宫中极为空旷,院中只有一棵郁郁葱葱的茶花树,有一身穿华服的女子正在茶花树下弹琴,琴声空灵幽静,如流水般抚过,尽染哀思。
一曲还未终了,宫女就上前禀报,庄文妃闻言,忙是不再弹琴,起身迎了过去。
阮清微瞧着弹琴的女子快步走来,明媚似阳光,浅笑间风清云淡,朱唇柳眉,面带善相,使人心生暖意。
石竹行礼道:“庄文妃娘娘。”
庄文妃微笑頜首,眼睛落在阮清微的身上,轻道:“你就是清微姑娘?”说着,笑得很喜悦,俨然没有宫妃的架子,上前捉住了她的手,把她往正殿牵去,很友好的道:“快进殿中坐会,想喝些什么?红茶?花果茶?想吃什么?木瓜如何?”
她的声音很温柔,表现的也很热情,阮清微有些无所适从,顺着她的力度向前挪动脚步,脸上带笑道:“我还没有向您行礼问安咧,噢,不该说‘我’,该是自称民女?”
“这里没外人,你不用拘泥,无需理会繁缛礼节。”庄文妃开心的把她带进了殿中,“我比你大不了几岁,无外人时,你唤我姐姐就是了。”
阮清微吓了一跳,怎么进一次琉璃宫,辈份就比慕径偲大了。
庄文妃柔声道:“你先坐会,我去去就来。”
转眼间,殿中只有阮清微一人了。她看向殿外,见庄文妃正在跟石竹说着什么,院中候着两个宫女,宫女的模样看着都很老实守本分。
阮清微轻吁了口气,环顾殿内,陈设简单朴素,并不奢华,稍显冷清萧条,使她忍不住打了个寒颤。既然让她坐会,她便走到一个椅子旁,刚要坐下,却发现椅子上似乎落有灰尘,殿中怎会无人打扫?她忍不住弯着腰仔细的看,确实是灰尘,满满的一层灰尘。
庄文妃轻唤了一声:“清微姑娘。”
阮清微偏头看去。
“皇上曾在那把木椅上坐过,虽然他从未再来过,我却不愿让任何人动它,就想那样放着。”庄文妃站在殿门处,笑得习以为常。
阮清微奇怪的问:“从未再来过?”
庄文妃点点头,说道:“七年前,我以皇妃的身份搬进了琉璃宫,第一晚,他来过,就坐在那把木椅上。”
七年了,皇上从未再来过,琉璃宫俨然成了冷宫。
阮清微不禁诧异,她似乎被皇上长期冷落,那她又如何能稳在后宫,并成为了文妃?那么,皇上为何把她带回皇宫封为皇妃?
就在这时,殿外有宫女禀告道:“魏大将军已进宫,皇上在前朝设宴款待,皇上特请魏淑妃娘娘参宴,魏淑妃派人来邀娘娘同去赴宴。”
显然,魏淑妃是要借此机会,拉拢庄文妃。
庄文妃说道:“请回禀魏淑妃娘娘,我很感激也很想赴宴,却恰逢月事,身体极为不适。”
“是。”
“清微姑娘,你快请坐,”庄文妃示意她坐在别处,温柔的一笑,似自言自语的道:“我呀,以前有皇后娘娘的庇护,皇后娘娘内持恭俭,宽容端庄,深得皇上的尊敬,后宫之中也很安稳。如今,只要能不踏出琉璃宫就不出,我怕惹到麻烦,凡事能忍则忍,能避则避。”
阮清微挑眉,道:“终日窝居一处,跟躺在棺材里有什么区别?”
庄文妃很亲切的道:“只要径偲一日未登基为皇,我就要活一日,盼是能为他做些什么,死而无憾。”
☆、第零四章
午后,她们坐在院中晒太阳。
阮清微饮了一口汤色鲜亮的红茶,品了品味,茶虽好,还是不如酒。
庄文妃见她举手投足间很自在洒脱,有着与她年龄不符的泰然自若,便想对她了解更多,轻问道:“你父母因何双亡?”
阮清微道:“娘娘的猜测呢?”
“你的身世应该很不寻常。”
“是吗?”阮清微眨了眨眼睛,低声道:“娘娘该不会认为我出身权贵,因二十年前皇帝弑兄夺到皇位后,杀戮异己、清算半个朝堂的势力时而受牵连被满门抄斩,我侥幸存活背负血海深仇?”
庄文妃心中一骇,忙是四下看看,当朝皇帝的皇位来路不正,天下百姓都知,却从没有人敢如此大胆的提起。如此一算,恰好是整整二十年,也是夏初之际,大慕国血流成河,很多家族死于牵连,冤魂无数。
“我的身世很寻常,并不曲折离奇,”阮清微道:“我父母都是小商人,得罪了一个权贵,死于一个收了贿赂的贪官的错判,后来我报了仇。”
庄文妃深吸了口气,道:“你没有亲戚可以投靠?一直孤零零?”
“我母亲临终前,把我托付给了亲戚,但我过得不开心,便独自出走,从此跟亲戚们再无往来。”阮清微想了想,笑道:“也没有孤零零,每天都过得很充实。”
庄文妃看着她,觉得她就像是树,可独伫于旷野,也可立于闹市,悠然自得。
“娘娘呢?”阮清微问出了心中的疑惑,“大瑞国灭亡后,娘娘为何会被皇上带回皇宫?却又倍受冷落?”
“我问过皇上,始终一无所获。”庄文妃轻皱眉头,一脸茫然的样子,坦诚相待道:“我刚出生时,举国同庆,被称为大瑞国有史以来最得宠爱的公主,因父皇极为宠爱我母妃,爱屋及乌。盛宠不过半年,母妃突然被幽禁深宫,我就开始被父皇冷落,从此再没见过母妃。国破之日,我至今记得,皇上是拎着我父皇的头颅走到我面前的。”
阮清微轻声的问道:“娘娘是不是对当朝皇上恨之入骨?”
庄文妃避而不谈,只说道:“被掠进皇宫后,我想过报仇,也想过一死了之。当我最为无助的时候,是皇后陪着我,护着我,安慰我,她对我很好,让我感受到了久违的温暖,太子殿下也对我尊敬有加。”
阮清微再次问道:“娘娘放下了仇恨?”
“难以说得清楚,”庄文妃想了想,道:“我在皇宫里生活八年了,皇后和太子殿下对我的照顾早已渗透进我的心,人非草木孰能无情,此时,我心中最重要的事,就是太子殿下能顺利的登基为皇。”
阮清微挑眉,“娘娘想要不顾一切的帮他?”
阮清微意味深长的道:“好像皇后的身世较为离奇?”
“何出此言?”
“当朝皇上篡位成功登基为皇的次日,便封她为皇后,举国哗然,对于她的身世,只知她出身乡野,连皇上与她如何相识的也无从得知。”
“她是出身乡野,就不能被封为皇后?”庄文妃道:“你没见过皇后,她容貌极美,待人极好,男人只要看她一眼,就会愿意为她奋不顾身。”
阮清微只是笑笑。
“皇上对她极为宠爱,她从不愿专宠,也从不恃宠而骄,对每一位皇妃和皇子都好。”庄文妃又道:“她所得到的任何世人高不可攀的荣耀,都能令人心悦诚服,并为之喜悦。”
阮清微道:“既然如此,太子殿下是皇后唯一的孩子,娘娘怎会担忧他不能顺利登基为皇?”
“如今皇后之位空缺,柳家肯定不遗余力的争取,柳贵妃所生的二皇子也绝非等闲之辈。”庄文妃叹道:“太子殿下势单力薄,怎能不担忧。
阮清微淡淡的说了句:“况且,皇后之位似乎本就应该属于柳贵妃。”
当年,皇上弑兄篡位时,柳丞相可是功高无量,冒着灭九族的罪恶协助皇上夺-权、残杀异己、血腥镇压舆论。事成之后,皇上竟册封别人为皇后,只封柳丞相的妹妹为贵妃,这肯定是有违与柳丞相的约定。
“若是柳贵妃成了皇后,后宫将再无宁日。”庄文妃也知道柳家对皇上的恩重如山。
阮清微漫不经心的道:“太子殿下自己不知居安思危?”
“他受皇后的影响颇深,对人亲善,心存仁义,可不擅权术阴险。”
阮清微隐隐一笑,道:“人各有福,有各有命,娘娘还是多为自己想想,即使他登基为皇,娘娘成了皇太妃又能怎样,难道就为了能踏实的孤独终老?”
在这时,石竹来道:“马车正停在宫门外,总管大人随时可回太子府。”
阮清微站起身,笑道:“我要回府了。”
庄文妃亲切的道:“希望你能常来坐坐。”
“好。”
走出琉璃宫,看着庄严的宫阙,阮清微不禁想到了当朝的皇上。
二十年前,他弑兄夺到皇位,用了两年的时间,滥杀异己稳定皇权。
皇权刚稳固,他竟然挑起了跟大瑞国的战火,御驾亲征暴力攻打,不顾天下人的反对,一意孤行,整整打了七年,吞并了大瑞国。
大慕国的疆土变得辽阔,他就开始休养生息,推行了对百姓有利的诸多举措,孱弱的国力渐渐壮大。
两年前,大越国突然发兵攻打,大慕国征兵迎战,两国实力相当,两国边界的几座城池总被占去夺回,占去再夺回。在魏晏收复城池,斩杀大越国的大将军后,也不知为何他突然决定停战。
坊间盛传他冷血、不苟言笑,对于他的初衷所知甚少。
马车正停在明昭门前,阮清微乘上了马车,却不见慕径偲。
车夫道:“方才,宫里来人传太子殿下进宫,太子殿下让总管大人先行回府。”
闻言,阮清微舒舒服服的坐好,盯着马车窗下的一个酒坛,坛身写有‘贡’字。她咬了咬唇,凑过去,轻轻的打开坛塞,深深一闻,是她爱喝的女儿红。她笑了笑,捧起酒坛喝了一口,一口饮罢,忍不住多喝了几口,真是过瘾。
回到太子府中,她拎着酒坛进了留栖院,院中有花架秋千,她闲适的坐在秋千上,慢慢的荡啊荡的,安静的思索着慕径偲所处的形势。
到了傍晚,石竹来道:“魏大将军求见。”
魏晏来了?阮清微赶紧从秋千跳下,问:“他人呢?快让他来。”
不过片刻,一个神情态傲然、威武不凡的少年就映入了眼帘,唤道:“清微。”
“魏晏,”阮清微大笑着迎过去,拍了拍他的左臂,道:“还能用吗?没有残废吧?”
魏晏爽快的笑道:“伤口已经痊愈了。”
阮清微背着手,轻哼道:“要归功于我给你包扎的好。”
“对对,要给你论功行赏,”魏晏忽而想到她的处境,很不安的问:“发生了什么事,太子殿下为何要留你在太子府?”
阮清微耸了耸肩,道:“你有没有问他?”
“说什么?”
“他的原话是,‘她是让我一见倾心还不曾对我倾心的人’。”
阮清微的脸不禁有些泛红,咬唇道:“可信吗?”
魏晏道:“我极少与他接触,不知他的为人。”
阮清微挑眉道:“他留我在此,是想让你多来太子府。”
“简直荒唐!”魏晏严肃的道:“我现在就要带你离开。”
“不,”阮清微轻哼道:“我决定留下来。”
魏晏惊问:“为什么?”
阮清微环抱着胳膊,抬起眼帘眺望远处,唇角含笑道:“我不想再过以前那种日子,虽然很自在很舒服,但总觉得少了一些什么。我不想一辈子就那样活着,怕有一天就那样死了。我喜欢新鲜,也想体会一番更刺激的惊涛骇浪,说不定可以有意想不到的精彩。”
魏晏难以置信的看着她,道:“你何时喜欢过新鲜?但凡你喜欢的东西都是喜欢很久。”
“那是因为我没有遇到值得喜欢的新鲜事。”
魏晏还是很不理解。
阮清微眨眨眼,笑道:“更何况,慕径偲身份很尊贵,容貌很俊,品味很雅,待我很体贴,我为何不享受?”
“你当真?”
“如果我被他欺负了,我肯定会哭着去找你。”
魏晏没再说什么,既然她心意已决,便就由着她,他心中知道徜若慕径偲敢负她,定不饶。
俩人聊了许久,眼看夕阳西下,魏晏道:“我该回了。”
“我送你出府。”
俩人走到府门前,侍卫自觉的将府门打开,门外出现了一个非常不耐烦的脸庞,用非常不耐烦的语声道:“你怎么才出来!”
☆、第零五章
太子府门外站着一位十五六岁的黄衣少女,五官娇俏,满身的骄气,十足蛮横的瞪着魏晏,质问道:“你为何进太子府?又为何在里面那么久?”
魏晏一脸困惑的站定,茫然的望着阶下陌生的少女,一时不知发生了什么。
看清黄衣少女的相貌,又瞧了瞧远处停着豪华富丽的马车,阮清微不由得同情魏晏,他竟然招惹到了亦心公主。
亦心公主是柳贵妃所生,自幼就很金贵,真是集万千宠爱于一身。
“魏晏,本公主在问你话!”亦心公主将缠在掌上的软鞭在空中猛得一挥。
听到震耳的鞭声,魏晏眸色一凌,这是哪来的野蛮姑娘,胆敢如此猖狂的造次?!阮清微轻声提醒道:“她是亦心公主。”
魏晏的神色骤然冷沉,身为大将军,不得不对皇家公主行礼,他在原地语声冰凉的道:“臣参见公主殿下。”
亦心公主的脸蛋红扑扑的,美丽的双眸里冒着火,气愤难消的道:“你知不知道本公主在这等你很久了。”说罢,她气得跺了一脚。
魏晏肃目问道:“有何事?”
火势竟然蔓延了过来,烧上了身,阮清微很惊讶的眯起眼睛。
见公主不行礼那是藐视皇权,追究起来可大可小,魏晏连忙护道:“她一介草民,初入京城,不知皇城规矩,请公主殿下海涵。”
“你是在替她说话?”亦心公主玩着手中的软鞭,红唇一撅,“你越是替她说话,本公主就偏要找她麻烦刁难她。”说着,便用鞭子指了指地上,缓声道:“你,从魏晏旁边跪过来,跪到本公主的脚边。”
阮清微膛目。
“请公主殿下收回命令,”魏晏冷视道:“凡事冲着臣来,别牵连她人。”
“本公主就要牵连她人,”亦心公主得意洋洋,她生气了,也要让魏晏生气,才能算是一笔勾销。她瞪着无动于衷的阮清微,喝道:“你是个聋子吗?”
亦心公主喝问:“发现什么?”
阮清微正色的道:“发现公主殿下还国色天香,性情坦率纯真,骄蛮的模样里有可爱之态,仅姿色便能胜过万千闺秀,何况贵为公主,简直能令天下少年众星捧月。”
亦心公主不可置信的愣住,满心的愤怒竟然在一瞬间被压下。
“公主殿下的心地应也良善,虽是语出惊人,皆是事出有因。公主殿下似乎也很讲道理,虽是偶有骄蛮,全是真性情也。无论何人只要是有幸跟公主殿下接触,就能发现公主殿下与众不同的迷人之处。”阮清微神色如常的说着,一旁的魏晏尴尬的扶了扶额,习惯了她用这种方式应付难应付的人。
一番话听着很是顺耳,亦心公主的眼睛里隐现笑意,暼了一眼魏晏,嘴上满不在乎的道:“谁稀罕别人的发现。”
亦心公主很享受自己的美丽、可爱、大度被当着魏晏的面说出来,忽然觉得她的语气不对了,便看了看掌中的软鞭,问道:“软鞭怎么了?”
阮清微脱口而出的道:“天底下唯有那一条软鞭配被公主殿下用。”
亦心公主急问:“哪条?”
亦心公主骄气的道:“怕是他不肯交出来?”
阮清微咬咬唇,点头道:“他视那条软鞭为珍宝,珍藏在一个不肯让任何人踏进的地方。”
“任何人?”亦心公主神气的道:“大慕国里,还有不肯本公主踏进的地方?”
阮清微讪讪说道:“只怕他真的不肯。”
“放肆!敢不肯让本公主进?!”亦心公主猛得甩了一下软鞭,“快说,到底是哪里?”
阮清微仿佛被骇得不轻,连忙道:“在芳菲楼顶层的阁楼。”
芳菲楼是芳菲岛上唯一的客栈,芳菲岛是京郊闻名遐迩的游玩盛地,一年四季的景色皆怡人,常有富贵人家去游玩,留宿在芳菲楼住上几日。芳菲楼高三十三丈,站在顶层的阁楼上可远眺百里,能将京城尽收眼底。
随后,阮清微又说道:“此软鞭以及软鞭的珍藏处,民女也只是听说,听很多人说过,但并未有幸亲眼看到,不知真假。徜若真有此软鞭,愿能见识见识。”
“本公主这就去把软鞭拿回来,让你开开眼界!”亦心公主志在必得,转身之际道:“魏晏,你随本公主一起去。”
阮清微不着痕迹的接道:“如果软鞭的传闻属实,芳菲楼的老板看在国之功臣魏大将军的面子上,可能会让公主殿下登上顶屋阁楼,公主殿下便能轻松的拿到软鞭,真是一件快意之事。”
亦心公主不高兴了,“本公主得到一样东西,还需看在别人的面子?”
魏晏顺其自然的道:“臣明日等公主殿下的好消息。”
“那你等着。”亦心公主热血沸腾,俨然忘记了初衷,飞一般的奔向马车,命马夫火速赶车去往芳菲岛。
眼看亦心公主离开,阮清微倚着府门笑了笑,轻哼道:“她呀,就是一个被宠坏的公主,稍加调-教,就是一个可爱的佳人儿。”
魏晏道:“你把她骗去了芳菲楼,等她发现上了当,明日不知又会有什么事端。”
“明日之事明日解决,”阮清微撇了撇嘴道:“若不把她支走,我肯定会因你们的斗嘴而遭殃,灭顶之灾。”
“干什么说对不起,我知道你是什么样的人,”阮清微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你尽管做你自己就行了,沾到我身上的事,我自己能应付。”
魏晏也知道她是什么样的人,便不再多言,说道:“我先回去了,明日再来找你。”
“好。”
目送着魏晏走远,阮清微才转身进府,刚一转身,便看到了身后不远的慕径偲,他好像站很久了,应该目睹了整个过程。
阮清微眨眨眼,背着手走过去,笑道:“这场戏你看得可还满意?”
慕径偲抿嘴笑问:“芳菲楼的老板有惹你不悦之处?”
“你是在提醒我给芳菲楼找了麻烦?”阮清微挑眉,轻哼道:“是芳菲楼的老板不许我上顶层的阁楼在先,我三番五次的跟他商量,他三番五次的拒绝,他给我添了多年的堵,我也给他添一次堵。”
慕径偲接道:“他能在芳菲岛上建客栈,还能把客栈建得那么高,背后自有强硬的势力。何况,他能言善辩,对付亦心公主绰绰有余。是不是?”
阮清微眨眨眼不置可否,低声道:“芳菲楼十层以上全被封闭,不准任何人上去,其中应是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慕径偲道:“我带你去看看。”
阮清微惊讶不已,愕问:“你有十足的把握?那老板真的很难商量,终日笑面虎。”
慕径偲命人备来马车,掀开车帘,笑道:“且看你有无体力爬到顶层。”
“怎样?”
“我就算欠你一个人情。”
慕径偲坐在她对面,很认真的问:“偿还人情时,我可以提一个过分的要求?”
“什么要求你随便提,”阮清微轻哼一声,“同不同意是我说的算。”
慕径偲轻笑了笑,“那倒不如当作是我取悦你的一个举动。”
“好主意,”阮清微大笑道:“取悦我的事多多益善,我都能心安理得的承受。”
“我会的。”
马车驶了半个时辰,抵达到了芳菲岛。
夜晚,月淡星稀,缤纷的春-色被夜幕掩盖了,有阵阵花香随风飘来。
阮清微仰望着芳菲楼,直入云霄,她一直很想站在高高的顶层,喝喝酒,赏赏风景。不知慕径偲会用什么法子让她如愿以偿。
☆、第零六章
四周寂静极了,只听到风吹树叶沙沙的声响。阮清微竖耳听了片刻,不由得喜道:“亦心公主被打发了?”
慕径偲抿嘴一笑,显然并未放在心上,只道:“跟我来。”
“不如我在此等你?”阮清微眨了眨眼睛,“倘若你不被通融,也可以回来告诉我,老板不在,改日再来。”
石竹在旁点亮了灯笼,忍俊不禁的道:“管家大人,您真是低估了太子殿下呢。”
“是吗?”阮清微轻哼道:“那赶紧让我开开眼界。”
慕径偲笑而不语,迎风而立。
石竹挑灯在前引路,她并没有走向芳菲楼的正门,而是沿着一条小径走进树林深处,绕到了芳菲楼的后侧,那是一片荒草丛生之地,似乎是疏于打理。
阮清微曾不止一次来过此处,并没发现有何不同寻常的地方。
石竹走到石砌的基座旁,回首请示太子殿下,在得到授意后,踮起脚尖迅速的在不同的红砖上拍了几下。忽然,基座处开了一扇石门。
阮清微目瞪口呆,竟然有机关暗道。
石竹进入石门,燃起了门里的一盏灯,随后自顾自的沿楼梯而上,每到一层楼,便将灯燃亮。
慕径偲示意道:“请进。”
阮清微咬了咬唇,快步的走进去,石门慢慢的关上了。她忍不住回头看了看石门,严实合缝的,根本就瞧不出有异样。她好奇的环顾四周,是一间屋子大小的空间,干净的空无一物,只有向上的宽楼梯。
慕径偲抿嘴笑道:“有体力爬到顶层?”
阮清微轻哼一声,飞快的向上爬,爬了十余层腿就酸了。她喘着粗气,靠墙歇息会,抬首瞧了瞧,整个楼梯道的灯都已经被点燃了,石竹的身手未免太矫健了。她又向下看了看,慕径偲不慌不忙的走着,闲庭信步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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