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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光之心》作者:格子裡的夜晚.txt

2023年10月0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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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名:《时光之心》
作者:格子里的夜晚
【·第一集·】
第一章 望江楼
一行车马稳稳停在望江楼的门前。掌柜的刚想招呼这一行人将车马拉开,不要堵在门口,却被这一行人的穿着打扮震慑了。当先的六匹高头大马品种优良,似乎比起宜城所驻扎的那一哨斥候精骑所用的马匹都好上几分。皮质的马鞍边角居然包着黄铜饰件,马鞍上不仅挂着长柄马刀,还插着上好的雕木漆弓和皮质箭囊。这些彪形大汉们腰里还佩着另一把刀,看刀鞘厚度,恐怕是厚背砍刀,一般的军士没经过几年打熬力气,可是使不动这些家伙的,可这些汉子们却一副轻松惬意的样子。
这可不是一般人家的护卫,掌柜的在第一时间就做出了这样的判断。他立刻收起原先准备呵斥这些下人的嘴脸,恭恭敬敬地向一个护卫问道:“贵客驾临让小店蓬荜生辉,不知道哪一位是管事的?”
一个穿着黑色粗布长衫的中年人招呼着这些护卫们:“小吕,把马牵到边上巷子里管着。谭五,你带两个人上楼,让思思和小翠都快点下车,别赖在车上。把桌椅都好好抹一遍。……小徐,你招呼弟兄们吃饭,按老规矩弄。”他每声吩咐,必有一个护卫躬身应是,然后有条不紊地去安排事情,这一行十几个护卫居然连多说一句废话的都没有。
饶是见多识广,掌柜的还是看不出这一行人的来路。宜城行商是人来人往终年不绝,可没有一个商家能有这份威势,可这一行人却又不像是官宦人家,哪怕是一般的官宦人家恐怕也用不起这些身手健锐的护卫;要说这一行人的身手,恐怕也就是一些江湖人可以相比拟,可江湖人等却也绝无这样仿佛军旅中人的纪律。掌柜的战战兢兢地上前见礼,小心翼翼地说:“这位客官,可有小老儿可以效劳的地方。”
中年人的口气很是谦和,他将一锭金子塞在掌柜的手里,说:“我们初来宜城,一直听说望江楼景色宜人,菜点美味。我家小姐要在这里坐上一坐,掌柜的可否准备些精致的点心小食,最好还有些别致的羹汤。”
掌柜的连声应承道:“那是应该的,我就让掌勺大师父亲自去弄。小店的银鱼羹在整个宜城也是独一份,必不让贵家小姐失望。”
刚才随着护卫上楼的两个秀丽侍女蹭蹭地下楼来,对着中年人盈盈一褔,说道:“刘总管,楼上准备好了。您是不是去看看,小姐在车里呆得闷了。”
这个被称作刘总管的中年人连忙点头道:“我就去。”似乎让他们家的小姐等着是莫大的罪孽一般。
掌柜的紧跟着刘总管的脚步上了楼,却是大大吃了一惊。二楼原本就是陈设富丽的雅间,而现在景色最好的一角已经被这一行人占了,还移过一面屏风将这一角围了起来,两个护卫就坐在屏风外的桌子上,虽然看起来对桌上的食物很感兴趣,但手却是不肯放开腰间的刀柄。那被隔开的地方已经用滚水将桌椅全都抹了一遍又擦干,桌子中间点起了茶炉,一瓮水眼看就要在那几根炭条的烘焙下沸腾翻滚。桌上只摆了一副碗筷,看那色泽,居然是现在快要卖到天价的宁城云窑。长几一角,却是点起了一炉薰香,那气味分明是富贵人家在春夏之交用来驱虫避暑的寒谭香。饶是掌柜的见多识广,却也从来没见过这等讲究的人家。
刘总管走了一圈。现在已经是午后,正是望江楼里人比较少的时刻,现在留在二楼雅间的,除了午餐用得比较晚的,是一些来此观景饮酒的文人,甚至是借景一醉的失意者。刘总管眼神一扫,微微皱了皱眉头,转而对那两个很有些趾高气昂的侍女说道:“请小姐上来吧。”随后他立刻吩咐掌柜的说:“还请让贵店掌勺师父劳动一番,我家小姐口味清淡,还请千万注意。”
掌柜的忙不迭的应声,立刻让小二去厨房嘱咐去了。这一行贵客的来头,恐怕是大得他想像不到的。
名为思思的侍女拉开了帘子,一个护卫一手压住车辕,不让马车有任何移动。随后,这万众瞩目的小姐终于出现了。这位小姐看上去只有十二三岁的样子,穿着一身月白色绸衫,看起来一点也没有富丽堂皇的感觉,比起她那两个穿着鹅黄色丫鬟服饰的侍女都好像更朴素了几分。但她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容,让人有一种春风扑面的感觉,虽然脸色苍白,行停之间显示着几分柔弱,但却仿佛有着一种不可亵渎的光彩。而这个小姐,确实是太柔弱了几分。现在可是在春夏之交,天气已经有些热了,但这位小姐的脸色却还是那样苍白,苍白得让人有几分心痛。
小姐一出现,那些已经在底层落座了的护卫们唰地一下站了起来,齐刷刷地微微低着头。直到小姐在两个侍女的搀扶下上了楼,他们才各自落座,这才开始享用起桌上堆积着的上好的牛肉和淡淡的米酒来。
看着桌上只有一副碗筷,小姐微微一笑,冲着刘总管说道:“刘叔,一起坐下吃点东西吧,还要劳您为我泡茶。”
刘总管微微躬身,虽然脸上满是慈爱的表情,但却丝毫不敢减损了语气里的尊敬:“是。”刘总管应声道,在小姐坐下之后,他斜斜坐在一侧,摆开了茶具,斟出一壶香气扑鼻的好茶。
不一会,望江楼的那些知名的点心,银鱼羹和其他配菜小食就送了上来。在掌柜的刻意嘱咐下,这一桌东西大概是掌勺师父今年最用心的作品了。小姐尝了一遍,显然对这些餐点是极为满意的,还给刘总管夹了几块糕点。看这位小姐温文自然,似乎很是享受这种无拘无束地观景品茗,享用精致餐点的生活。反而是那位刘总管,似乎对于自家小姐殷勤招呼自己很是有些戒惧。
掌柜的还要招呼其他客人,看这小姐和刘总管颇能自得其乐也就告退了,只让在二楼雅座招呼客人的小二对他们几个多留心一些。并不仅仅是为了先前塞在他手里的那一锭黄金,也是因为这一行人的富丽贵气却又绝不骄矜的神采实在是让人折服。
从望江楼上眺望,洛江开阔的水势尽收眼底。
宜城靠近海边,已经是洛江入海口。洛江三角洲将洛江分成几股支流从几个方向汇入大海,而宜城就在这主流洛江入海口的南岸,扼守着作为东平国水路交通中枢的洛江,虎视镇海湾和镇海湾外更为广阔的海疆。
第二章 宜城港
宜城以北,就在洛江北岸,就是东平国最大的水军港口宜北港。从望江楼上,依稀也能够看到一些宜北港里帆桅林立,水军各色船只入港出港,和驻守宜北港的水军操练的情状。
但更诱人的,却还是眼底下宜城沿江的一溜民间的大大小小的船只和各色人物。望江楼所在的,已经不是随便什么船只可以停靠的港口了。这一段港口都是青石砌成,密密麻麻停靠着的俱都是长10丈以上的大船。看船型和船尾的雕纹,应该都是属于几大海商世家的船只。甚至于这里一段海港,连装卸货物都与众不同。在望江楼上还能看到远处中小船只集中的港口,赤脚的挑夫吃力地背着麻绳捆扎的货包,在跳板上行走。而在这一段港口,则是一些壮硕的大汉精赤着膀子,拉着极粗的麻绳,用简易的吊杆将大批货物一斗斗转运到港口上。而每有一吊货物落地,立刻就有几个挑夫将货物从麻绳编织的网兜里搬出来,整齐地码放在一侧,而港口所属小吏立刻上前清点货物登记造册。
东平国为鼓励行商,倒是没有落地税,但货物出入管制则颇为严格,尤其是4年前开始实行的《海商货流法》将原先落地税,船税,海夫人头税,海贼扫讨捐,港事营造捐,河道浚清捐,河祭捐7税合一,从原先总要占货物价格两成甚至更多的捐税降低到了货物销售价格的1成的海事正税,然后再加上数额不等的货种附加税。
仅仅7税合一变为海事正税,看似降低了税率,但实行一年之后,东平国南北一共4个港口都说收到的税比起原先大有增加。很多原先走私的海商纷纷主动完税,来获得东平水军的保护。而原先就是打劫走私商人看准了他们不敢报官的一些海盗,觉得似乎行商有利可图,也有不少索性归化投诚,做起正经的海上生意来。
货种附加税又是不同,靠着货种附加税,东平国第一次掌握了一种可以称得上宏观调控的工具。东平国产粮并不丰富,但从春南国购入粮食以往因为税率过高,对于海商来说无利可图。而现在,粮食的附加税仅有2厘,不少有实力的海商顿时从中看到了巨大利益,几年来不仅大量运入粮食让东平国的粮价始终维持在较低的水平,更让东平国朝廷能有能力购入大量粮食库存备灾。比起粮食,缺少牧场的东平国更缺少马匹,尤其是产自北辽国乃至更北方的草原,适用于骑兵的战马。于是,马匹的货种附加税更是奇特,不仅仅不征税,甚至还给予6厘的补贴。但是,从北方贩马,只缴税4厘。这么好的生意让不少在北方很吃得开的海商趋之若鹜,他们或是勾连当地官府,或者索性走私,这几年来从北方贩入各色良马不下四万匹,让东平国的马匹价格下降了一半都不止。
税率虽然低了,完税的行商却多了,只是东平国四个港口的属吏忙得不行。虽说对于小额的红包碎银各个港口的主官往往眼开眼闭,并不深究,让港口属吏实在是个很多人羡慕的肥差,但只要发现一次合谋走私,那就是30军棍和一年拘役,也让港口属吏们一直夹着尾巴做人,绝不肯营私舞弊。
稍远处的港口树立着一架大得多的吊车,和近处这些简陋的人力吊车不同,那架大吊车居然连着一个井字形由4匹马拉着的绞盘,居然是用畜力驱动的。小姐看得有趣,正想让小二去叫来掌柜询问一番,忽然之间就闻得望江楼二楼一阵响动。
一个穿着青色长衫的青年一踏上二楼雅座就以极为谄媚的声音长声吟道:“小可方才得知有一位翩翩佳人莅临宜城,风姿卓然,让人心醉神迷,可容得小可一见?小可愿为向导为小姐一叙本地风情。”
小姐眉头一皱。她这一路上也算是没少遇见这种人。东平国风气自由,有不少人富家青年以为自己风度翩翩,每到一处总有那么一个两个不知好歹地要凑上来结识。但是,像现在这个家伙一样轻佻,不,不仅仅是轻佻,这声音语调简直是淫贱了。小姐不由自主地露出了厌恶的表情。
坐在边上的两名护卫虽然隔着屏风没有看到自家小姐的表情,却也知道这种人是绝不讨喜的。两个护卫一同站了起来,挡在了那青年身前。那青年一点都看不清状况,居然在那里叫嚣:“我仰慕你家小姐这才前来,你们两个奴才好生无礼。”他居然扯着嗓子叫道:“小姐莅临宜城不满两个时辰已然名传北城,请给小可一个机会。”那做派让酒楼里的其他客人们纷纷侧目怒视。倒是小二畏畏缩缩地躲在一边,一副厌恶又是无奈的样子,显然这个青年来这里闹事也不是一次两次了,都习惯了。
“刘叔,别砸到船。”小姐以极为温和的语调吩咐道。坐在边上的刘总管一愣,随后将又斟好的一杯茶放在小姐面前,恭敬地应承道:“是。”
刘总管从屏风后踏步而出,毫不理会这个青年的说辞,提起青年的衣襟向外一甩,随即转身走回了屏风后,竟然是看都不看一眼。那青年撕扯着嗓子尖叫着被从楼里扔了出去,居然飞过了十余丈距离落在了港口的水里,落在两艘大船之间。这刘总管骤然露出的这一手简直惊世骇俗。虽然临江楼里的客人看得目眩神迷,但内心却极为惊骇,这刘总管还是人吗?临江楼里来往的江湖人物不少,有些人喝醉了难免打闹一番,经常来的客人也都把看人比武争锋当作一种消遣。但那些似乎还薄有名气的江湖好手和这个刘总管一比,简直是土鸡瓦狗不值一提。将一个大活人抛出快20丈稳稳落在水里,不砸到船看起来也没伤到人,简直像是把那人放在水里一般,这可不仅仅是力气的问题了。
第三章 学徒
掌柜的这个时候才擦着汗凑上来连声道歉道:“多有得罪多有得罪,下面一忙起来不小心放了这厮上来。”
“不妨事。”小姐轻声说,“怕是掌柜的不想惹麻烦吧。”
掌柜的被一口道破了心机,嘿嘿笑着说,“小姐聪慧过人。这厮家里在这宜城也算是薄有势力,一家人居然都是厚脸皮,这攀附的功夫可是炉火纯青。打狗要看主人面,小老儿我没胆色为小姐您打发这家伙,还请见谅。”
“店家做生意不容易,这理会得,不必放在心上。”刘总管呵呵笑着,很体谅地说。
掌柜的看这小姐和刘总管丝毫没有怪罪的样子,不由得松了口气。
“掌柜的,那大吊车那里怎么聚着那么多人?”小姐问道。
掌柜的将头探出一看,说:“哦,那是叶氏工坊为齐家做的吊车。就是旬月之前,齐家有艘船从西洋到港,运来了一座极大的西洋座钟。原本座钟装在箱子里,似乎是齐家的小少爷在船上想看看,就在船上装了起来,结果到港之后发现不会拆开,只能开了顶舱板想办法整个抬出来。原先的小吊杆和挑夫派不上用场,齐家一着急,就找来了叶家小少爷想办法。没想到叶家小少爷立刻就画出图样,让工坊打造了这架马拉的吊车。那天将座钟整个从船上卸到岸上,这整条大街上都聚满了人看。这座钟有4000斤重,似乎用这吊车装卸并不费力,这吊车就被称为千斤吊。不过因为原先都是用木头凿出的支架,似乎不是很牢靠,尤其是这港口湿气侵袭,这些天齐家和叶氏工坊正在想办法把这个吊车用石头,精钢重造一架。这不,您看那吊车边上,那些穿着蓝色粗布衣服绣着黄字的,就是叶氏工坊的学徒。”
“叶家几个学徒就能够做那么大工程了?那可了不起得紧。”看出小姐对这些事情很有兴趣,刘总管接过了话头。
掌柜的呵呵笑着说:“那些学徒只是驻扎港口而已,应该是维持着让这架吊车还能用就得。其实各家海商都难免有些很大的东西要装运,以前都是拆开几块船板,加上重物压舱,架起几道跳板来装卸,这架千斤吊造出来,可就给大家省了大事了。谁家也不希望把船板拆了装装了拆不是?凡是港口里有什么木件需要修配的,那几个学徒都得管。不仅仅是挣钱的问题,这船上稀奇古怪的东西甚多,他们修配一年的见闻可要比窝在作坊里多了许多。能够在港口当学徒的,都是第二年第三年的学徒了,不少人一年之后就能够进入叶家的精工作坊升学工了。”
刘总管又问:“学徒,学工?这里面可有什么章程没有?”
掌柜的知无不言,解释道:“这叶氏工坊可不是谁都能进的,想跟着叶家学手艺得先经过一年学艺,学会锯,刨,钻等等基本的手艺,然后第二年开始跟着几个老师父正式成为学徒。学徒第一年都是在叶家的修配作坊里学手艺,其中手艺比较好的会被派出来。各家酒楼饭馆客栈难免有些江湖豪客,或者有人喝醉了闹事,总有些东西砸坏的。这些派出来的学徒就带着工具箱来修理,小店也是这样,坏了什么东西派个伙计去叶家的修配作坊喊人,修配的价格极为低廉。如果是坏了面目的家具,或者坏的比较厉害,那就搬回修配作坊去,不过一般的小毛病多数敲打几下就好了。有时候,把一些破烂桌椅修好花的功夫,比重新打一张费的功夫都大,可只要主顾不说换,那修配作坊就会保证修好。”掌柜的指着边上一张桌子,说:“您瞅这张桌子,别看表面漆光一新,原先可是断成了好几片,就是修配作坊那几个老师傅带着几个学徒,硬是修得小老儿我看不出哪里坏。虽然有些麻烦,但那些学徒这一年琢磨下来,手艺可都是不错。”
听掌柜的这么一说,刘总管哈哈大笑道:“这不是耍人吗,不过这么琢磨学徒,想想还真有道理。”
“可不是,”掌柜的也有些乐了,说:“不少学徒是熬不过这一年的。不过多少学会些东西,技多不压身,再说了,这木工也是要有几分力气的。这么折腾一年,练出几分力气其实也就不算白费。叶家的学徒第二年以后,一部分进粗工作坊,另一部分就派出来在港口或者到宜城城郊的几个兵营里,应付各种差事。”
“粗工坊?那些学徒手艺不好?”刘总管问。
“也不尽然。这人的性子不同,有的人性子活泛,碰到事情喜欢琢磨着办,喜欢变通。而有的人可能就认死理,其实,手艺最好的那拨学徒倒是进粗工坊的多,他们在手艺上可真是较真啊。派出来的人手艺都要过得去,而难得的是还需要心思比较活。这港口里大大小小的船不下百型,乱七八糟需要做的东西多了,脑筋死的,估计就生生被折腾死在这里了。据说那兵营里也是,有时候长官心血来潮要造什么东西,可还真的说不准。这不也算是人尽其才吗?喜欢手艺的去琢磨手艺,心思活泛的出来历练眼界。”
刘总管颔首道:“还真是这么个道理。那然后呢?”
掌柜的接着说道:“不管是外面历练,还是在粗工坊精修。3年学徒生涯能熬过去的,都能进叶氏工坊成为学工。其实,能熬过这一年基础,三年学徒生涯的,十个里面也没一个。叶家哪怕对这些学徒,给的工钱也挺丰厚,只是如果通不过学徒,却也只能另谋出路了。但学徒如果通过了,叶家则会赠送一整套木工工具,锯子、刨子、手摇钻、墨斗、钢尺,都是极为精致的工具。叶氏工坊的这套工具,外面闲散的木匠们可是求一套都不得呢。这套东西都插在粗布的工具袋里,放在铁框木壳的工具箱里。那些终于能够拿到这一套工具的学徒,不知道多少都是热泪盈眶啊。……而进了叶氏工坊,那又不同。除了一部分人会继续精修木工之外,有不少人还要重新学习漆工、箍桶、雕工等等,据说还有些人还要学一些锻冶的手艺或者学一些陶工的法门。那里面的门道可深,小老儿我可就说不清楚了。可叶氏工坊弄出来的那些家具,还有那些漆器,诸位贵人应该也有所耳闻吧。”
“是啊。叶氏工坊的一张矮几,在京城居然能够卖到5两黄金。但那矮几光可鉴人,面子平滑如镜,能把人映得分毫毕现。连京城里几个一直给皇家打家具的老匠人都说不知道是怎么弄出来的。”刘总管感叹了一下。
“5两黄金可就过分了。”掌柜的奇怪道,“叶家工坊的东西虽然不便宜,可在宜城也算是寻常人家能用得上的啊。叶家的家具,在宜城还算得上是很实惠的,比起那些学艺不精的木匠打出来的东西耐用许多,再说又是造型别致,高度长宽都极为适用。许多人家宁可买贵了一倍的叶家工坊的东西也不去随便找木匠打家具了,在京城可是贵的没道理啊。”
第四章 沧怀之名
刘总管和那位小姐都是一愣。刘总管问:“这是什么道理?难道叶家到京城是去抢钱的?”
小姐倒是摇了摇头,说:“京城几家铺子都不是叶家的。”
掌柜的听这么一说,恍然大悟道:“小老儿我明白了。叶氏工坊的东西都不是直接上漆的。家具成胚之后,都是顾客看了满意了再按照各自心意挑选漆色。虽然底料做工相同,但漆色不同上下价格悬殊极大。就比如那矮几,最便宜的上黑漆,2两5钱银子而已。但除了黑漆,还有松漆,桐漆,红漆,还分是不是要贴面,漆色要不要光泽,家具上要不要雕工,雕工上要不要上金箔银箔。总管大人您说得可能是上了全套雕工,上了银箔的镜面漆。光是那镜面漆的磨工,可就不便宜。这样算下来,就算是卖5两黄金,在京城也算是有些门道。叶家自己又不管运货,多数是一些商人们在这里订了贩过去的。如果在本地,可能2两黄金都不要,这里面的利润实在是……”
刘总管吃了一惊:“这运点家具到京城,居然能够有一倍多的利润。这个和抢钱也差不多了。”
掌柜的笑道:“可不是?回头小老儿少不得要将两位贵人所说的告诉鄙家少东,让少东家去告诉叶家小少爷。要是叶氏工坊到京城开出铺子,想必生意不会差。还要多谢两位贵人让小老儿知道了这个事情。”
小姐惊讶地问:“叶家工坊是叶家小少爷在管事吗?那小少爷多大年纪?”
掌柜的说:“叶家小少爷才14岁出头吧。可他却是个了不得的人物,要说几年前,这宜城最好的木匠是叶劳耿,也就是叶家小少爷的父亲,可现在,不光是木匠活,连雕工漆工甚至金工玉器乃至于造园营景。这叶家小少爷都是宜城的头块招牌。叶家这几年好生兴旺,却都是靠着这个叶家小少爷。”
刘总管还不相信,说:“14岁的少年,能有这等本事?”
掌柜的似乎对于刘总管的这种态度早有预料,说:“叶家小少爷名韬,字沧怀。难道京城里就没人收罗署字沧怀的窗框木刻吗?”
“你是说这个沧怀居然只是个14岁的少年?”刘总管几乎是惊叫了出来。
在角落里刻着“沧怀闲情而作”的窗框木刻刀法极为老到,内容却不同于那些瑞兽祥云之类的吉祥图案,而是神话传说、花鸟虫鱼、乃至人文图景不一而足。尤其是一套6幅的“十里烟波”将一幅生机盎然的港口人文图景刻画得栩栩如生,天空中祥云缭绕,一行候鸟穿云而过。江上行船,岸边芦苇,连着石砌的港口,降下帆的商船,赤脚的挑夫,往来的车马行商,将自然景观和人文环境融为一体。这套木刻被当朝司徒黄序平收藏,非但不舍得真的当窗框来用,甚至在书房里像书画悬挂起来。同时还是书画名家的黄序平还描摹着木刻中的意境,绘制了一丈长卷十里烟波图。黄序平曾有言说这沧怀的才情雕工,乃是不世奇才,恨不能一见。只是署名沧怀的木雕,流传到京城的数量极少,而且似乎来路也不太正,始终打探不出来到底是谁的作品。要是让司徒大人得知这沧怀只是个14岁的少年,不知道会作何感想。
“流传出去的那些东西,都是窃贼从工地上偷走的。那一整套木刻都是为了齐家老爷子的新居镇海阁里要用的石雕做的图样而已。我家少东家上个月从京城回来,这才得知居然流落到那里去了。在宜城,这沧怀就是叶家小少爷的称呼却也不是什么秘密,好叫两位贵人得知。”
小姐饮了一口茶,说:“那份才情却是可惊可叹,可掌柜的你说叶家的生意仰赖这位小少爷,那又从何说起?”
掌柜的一揖,说:“这里面的生意经,小老儿可就不太知道了。可5、6年前,叶家虽然早就是宜城最好的木匠作坊,却远没有现在打出叶氏工坊那么风光,也没有什么贴面或者那么多种类的漆工,叶家作坊的学徒也绝无今天那么严格筛选,和这宜城的那些海商大家们,叶家似乎也没什么交情。这中间种种,似乎都是近些年的事情,而这,都是和叶家小少爷有关的吧。”
小姐微微一笑,那明亮的神采让她苍白的脸像是风中颤抖着的花朵一般绽放,“看来,这次一定要见见叶家小少爷了。叶韬叶沧怀,好有趣的人物呀。”
刘总管会意地点了点头,问掌柜的说:“店家,看来我们要在宜城住上一段时日了。这宜城可有什么好一些的住处吗?”
掌柜的眉头一皱,旋即松开,说道:“诸位都是身份尊贵的人,虽然临江楼也有客房,不衬几位身份,却是不敢有污请听了。宜城多有富商,别致的园子倒是不少,但大部分是海商所有,哪怕终年空关也不外借。这比较精致,又肯外借的庭院实在不多。贵客可否在小店多留一会儿,我这就让人去找鄙家少东家。现在这时节,鄙家东主的薰风阁是个不错的地方。”
“薰风阁?倒是有个好名字。可有什么好呢?”小姐饶有兴致地问。
“薰风阁楼高4层,尤其是顶层,八面来风,现在时日渐热,极为舒爽。阁下的莲花池,现在虽然还没成景,但莲叶田田,应该也可以入目了。”掌柜的笑着说,“如果是秋冬时节,这地方是很冷的,但现在这个时节,城里却没有比薰风阁更舒服的地方了。这薰风阁是叶家小少爷去年春天建起的,本来是预备着夏天自家避暑用,结果却被我家少东家花了一万两黄金硬是赖了下来。去年秋天又费了不少钱细加装点。不过鄙家东主去了北面的山庄,少东家管着生意也没功夫住进去,这薰风阁今年夏天倒是要空关了。如果尊客愿意去,鄙家少东家一定会扫榻相迎。”
这掌柜的倒是真会说话,也会给自家东主拉关系。这小姐和总管绝非等闲人物,虽然宜城杜家在酒楼客栈方面占了半壁江山,但能多认识一些强力人物总是好的。
“这叶家小少爷扯得上的事情可真多,好吧。那就劳烦店家了。”小姐微笑着应承了下来。以现在的建筑技术来说,能将楼阁起到4层以上并不算很简单,尤其是宜城临海,还要考虑夏天台风的问题,这样转念一想,小姐对这薰风阁更多了几分兴趣。
掌柜的吩咐了小二去请少东家,自己仍然留在边上陪着说话,他笑着说:“叶家小少爷两年里造了5个园子了,可还是不得不窝在青云巷叶家老宅。这可是宜城的一大乐事。”
第五章 豪宅
“这怎么说?”刘总管凑趣地问道。
“叶家现在家底殷厚,加上师兄弟们住在一起,一直想换个大园子。去年春天,叶家买了永明渠边上的一块地,起了瞻园。结果宜城总督彭德田彭大人说要让家里老母来宜城养老,说动了叶家老爷将瞻园卖给了他。这瞻园虽然不算大,但房舍精致,庭院秀丽。然后就是薰风阁了,一万两黄金,可我家东主还连连夸少东家这园子买的值。去年秋天叶家小少爷画了图样,叶家大师兄监工在江北建了寄啸山庄,原本是打算到了冬天就搬进去,结果江北水师都督闵越闵大人说喜欢山庄的名字,又说叶家要做生意每天来往两岸不便,最后甚至说出了许彭大人赖,许我们杜家赖就不许他也赖一回?闵大人派兵把金子塞进叶家,自己抢先就住了进去,叶家小少爷想找闵大人理论,但闵大人一直赔笑,就是不肯搬出来,后来也就只好认可了这桩买卖。”
说到这里,不管是小姐还是刘总管都笑得不可自抑。想象一下14岁的天才少年委屈却又无可奈何的嘴脸,应该是十分有趣吧。而那个闵越,好歹也是二品的高阶武官,又是闵家的实力派人物,居然这般耍无赖,要是这些事情在京城里传开,想必不知道多少人会惊掉下巴。
只听那掌柜继续说道:“从去年秋天开始,叶家小少爷还有整个叶氏工坊都在帮齐家老爷子造宅子。宅子就在城南的飞燕岬,规模宏达,花钱是流水一般。尤其是还连着岬角下的海面,有个很小的码头,也合了齐老爷子海上讨了五十年生活的身份。据说光是石雕木雕就有不下千幅,齐老爷子看那些图样的时候,老泪纵横,直夸叶家小少爷懂海也懂他。这宅子叫观涛阁,想是再下个月应该就能完工。……叶家小少爷前一阵买下了城南烟景山,一连在山上起了9个大大小小的园子,准备和师兄弟们分住。那一溜庭院由一条玉带般的青石路连起,整个烟景山被叶家小少爷造成了一个大园子,起名为清泉村。尤其是山顶的那套宅子,明明应该在风口上,却是微风徐徐。更妙的是那个地点,观海,观潮,观云,观鸟,观霞,观雾却无一不是在最好的位置上。步出前院有山泉,后山就是各色果树,山里的猴子还喜欢用猴儿酿从住家手里换各种吃的,脾气很是温和,还喜欢和小孩子玩耍。叶家的那些师兄弟们分到了宅子倒是各自都住下,过得十分惬意,唯有这最好的宅子,现在正被齐家老爷子霸占着,说什么,什么时候给他的宅子建好了什么时候还给叶家小少爷。其实,那是齐家老爷子在斗气呢。他拿出10万两黄金想要买下那宅子,叶家小少爷一定不肯,连齐家老爷子也不得不耍一回赖了。”
这掌柜的说得十分生动有趣,逗得小姐和刘总管十分开心。连那些在边上伺候着的侍女也捂着嘴在那里笑。
“什么宅子,居然十万两黄金都不肯卖?”要说刘总管有些难以置信倒不如说他是主动问话,让小姐的疑窦都能得到解释。
掌柜的欠身说:“这个小老儿可也不知道了。不过,两位贵客从京城来,如果只知道叶氏工坊的家具富丽华贵,那恐怕并不足以知道叶氏的好。叶家那些家具图样都是出自叶家小少爷的手笔,小老儿曾经从少东家嘴里听到过叶家小少爷的只言片语,大概是能够解答尊客的问题。叶家小少爷曾有言说,除了客厅,其他地方都是他自己的,不用摆排场,不用管别人看得惯看不惯,唯有要自己住得舒服而已。叶氏工坊那些看起来不登大雅之堂的椅子桌子和床,却都是最舒服的。宜城那些富户,不少是明着摆出一套看起来堂皇的家具,私下用着的却是叶家那些最好用最舒服的家具。叶家小少爷挖空心思给自家造的宅子,又是在山顶摆明了不是准备接待客人的地方,到底舒服到了什么程度,那就不是小老儿我可以揣测的了。”
这几句话很有道理。京城里达官贵人是多,居家难免讲究排场,却甚少考虑到自家是不是合用,住的是不是舒服。多数人也就是觉得厅堂陈设华丽,反正住着住着也就习惯了,舒服不舒服的问题摆到一边不提。
掌柜的零零碎碎说着好玩的事情,时间过得飞快,不一会,临江楼的少东家杜风池已经来了。杜风池看上去二十四、五岁的样子,穿着一身青灰色的绸衫,显得极是干练。杜风池在楼梯口听掌柜的稍稍介绍,当听得到现在这一行人还没表露过身份,稍稍一愣。杜家海商出身,扎根宜城,这些年做的却是酒楼客栈的买卖。杜风池走南闯北,阅历甚广,怎么会看不出来那些护卫都是身手十分了得。看楼下那些护卫们已经用餐完毕,但既然主人在楼上他们也就等着,都是叫了几壶茶水,一边喝茶一边摆开了“行军棋”。虽然吸引了酒楼里的很多闲客观战,但护卫们自己却都很安静。这份纪律,还有喜欢行军棋的特点,恐怕只有京城少数几支禁军才有这等排场。禁军出京并不犯忌,可他们护卫着的是谁呢?那个看起来身子柔弱仿佛风吹就倒的少女,究竟是何方神圣?
杜风池不敢唐突,远远的就对那两个护卫拱手道:“劳烦两位通传,杜风池求见。”掌柜的可以走近那是因为他是伺候着的人,但杜风池前来可就是正式见礼,这之间的区别杜风池不敢轻忽。要是仗着刚才掌柜的和他们言谈甚欢就贸然上前,只会给对方留下不好的印象。
刘总管从屏风后迎了上来,说:“杜家少爷这边请。”他领着杜风池走到屏风之后,让杜风池坐在他刚才的位置,而他自己则站在了小姐身后。小姐对面的位置,居然杜风池都不够资格去坐。杜风池只觉得对方高深莫测,不敢计较对方对于自己身份的评价,他恭敬地问道:“还没有请教小姐如何称呼。”
刘总管看向小姐,看到她微微点了点头,他沉声说道:“鄙家小姐姓卓。”
卓?这在东平国不是个大姓氏,能够有这份排场的世家,恐怕只有现在东平国兵马总统领,大将军卓莽一家了。卓莽的妹妹卓秀是东平王后,卓莽则是和当今东平国主谈文培一起戍守北疆10余年,一起在刀头里滚大的交情。
杜风池立刻就觉得,对方还让自己坐下,实在是很有礼貌也很看得起自己了。他也不敢多问,说道:“卓小姐愿意下榻薰风阁是鄙家的荣幸。薰风阁从上月开始洒扫不休,随时可以入住。只是现在莲池尚未成景,莲蓬青涩,不免有些有碍观瞻。还请小姐见谅。”
卓小姐微微颔首道:“这就是天时了,怎么强求得了。杜家盛情招待,小女子也很想看看薰风阁胜景,叨扰之处还请见谅。”
杜风池和卓小姐客气了几句,又介绍了一下薰风阁,正当他想要索性一路延送卓小姐一行去薰风阁的时候,一个伙计蹭蹭蹭地跑上了楼,看这杜风池在和卓小姐答话,一副着急的样子。
“杜公子,不耽误您的事。找个伙计带我们去就行了。”卓小姐指了指楼梯口的伙计说。
杜风池微微欠身致歉,走过去和伙计说了几句之后,脸色一变。他重又走到卓小姐身侧,长揖道:“小生本该一路送小姐去薰风阁,但朋友有事,还请小姐原谅。”
卓小姐微笑着说:“杜公子尽可自便。”
第六章 弈战楼
杜风池吩咐了掌柜几句,就急匆匆地离开了。掌柜的先前已经收了金子,现在怎么也不肯再收餐点的费用,嘱咐了一个机灵的小二给他们领路。一路恭送着他们走出了临江楼。待得卓小姐走出临江楼的时候,马车已经在门口等着,护卫们也都上马等着了。
卓小姐忽然想到了什么,问掌柜的:“除了吃喝的场所,出去采买东西的地方,宜城可有什么好玩的地方?”
宜城商贾云集,但除去吃喝购物,能说得上好玩的地方还真的不多。掌柜的一时愣住,居然看向边上那个聪明伶俐的小二。小二脆生生地说:“要不,小姐去鸿运巷看看?今天在鸿运巷弈战楼是行军棋的月赛。我看小姐您的卫士里都是行军棋的高手……”
掌柜的打断了小二的说话,赔笑道:“鸿运巷确实是热闹的。宜城的青年少年倒有一大半喜欢跑跑弈战楼。不过,小姐您看是不是先去薰风阁落脚了再说?”
提到弈战楼和行军棋月赛的时候,卓小姐就注意到周围那些卫士们开始竖起了耳朵听了。她笑了笑说:“就去鸿运巷看看吧。”
卓小姐转向那些卫士,说:“刚才谁输的最惨的,带着巧儿去薰风阁先安顿,其他人一起去吧。”
卫士们热烈地应声道:“是。”而那几个刚才输了棋的,不免哀声叹气。掌柜的连忙又叫了个小二给他们一行带路。刚才杜风池已经吩咐他无论如何要让这一行人满意。
小二一路小跑,引领着他们穿行于闹市。虽然他们不欲引人注意,但以这些卫士的身姿气质,竟然是想要低调都不行。刘总管则坐在驾车卫士身边的车辕上,在车启动之后,他轻声报告说:“刚才杜风池被叫走,说是叶家出事了。”
卓小姐微一沉吟,说:“刘叔,派个人去看看。这个叶家小少爷太有意思了。”
“是。”刘总管答道,随即他一挥手,一个卫士赶紧凑了上来。“航天奇,你去叶家看看,到底怎么回事,有了消息就来回报。”
一行人不久就来到了鸿运巷。鸿运巷有两丈多宽,虽然人流如织,却也并不太显得拥挤。只是在那弈战楼前,聚集起里三层外三层的人流,几乎连弈战楼的门都看不到了。在那门口挂出来的是巨大的棋盘,而大家都聚在棋盘周围。
小二热切地眺望了一下,随即捶胸顿足道:“今天居然是谢小忆进了月赛决赛,早知道我下午就向老板告假来看了。现在恐怕是挤不进去听讲解了。”
一名卫士问道:“这谢小忆很厉害吗?”
小二回话道:“好叫诸位大人知晓,刚才看诸位大人都是用的黄铜的棋子和榧木的折叠棋盒棋盘,这可是最高等的一套了。诸位大人们棋力也很是厉害。但这样的棋盘,像我们这些打杂的小工都是用不起的。小人也只有一套陶制棋子和竹制的棋盘。弈战楼里租用棋盘棋子收费甚廉,我们这些喜欢玩行军棋的才能在下工以后经常来。但练习有限,棋力也总是上不去,真的下起来,总是不敌那些家境比较好的少年。可这谢小忆,和我们一样也是打小工的,他现在还每天在码头扛包。要说这宜城的贫民里,谢小忆是当之无愧的第一高手。”
行军棋易学难精,分成两方对弈和四方对弈两种玩法。每方开始的时候都有一定的分数,用分数兑换出不同类型的兵种配制。有人喜欢骑兵有人喜欢步兵有人喜欢混合有人喜欢专精,而不同兵种的校尉也需要不同分数兑换,还有不同等级。由此演发的精兵战术和人海战术都各有特点,连军中将领都觉得行军棋的设计者一定是懂军事的。在同来的这些卫士里,还着实有几个酷爱行军棋的高手。这个和小二对话的鲁丹就是其中之一。
“那讲解又是怎么回事?”鲁丹问。
“每次月赛决赛的时候,对弈双方摆出的棋,都立刻传到外面大厅。每次都有两位或者几位行军棋的高手,给大家讲解为什么双方会这样下,有什么好处和坏处,推测双方优势劣势和下一步会怎么走。这些讲解可是十分精彩,很多原先想不明白的战术,被这些高手们一点就通。”小二一脸憧憬地说。“外面挂大棋盘就不管了,没有人讲解,大家稀里糊涂看了就算了。水平高的还好,本来棋就臭的,看到最后也只能知道谁输谁赢,就是不知道为什么。”
等再走近一点看清楚了大棋盘边上挂着的另一名棋手的名字,小二瞠目结舌道:“难怪聚了那么多人啊。和谢小忆对阵的居然是索铮。”
鲁丹问:“这索铮很厉害?”
小二开心地说:“索铮的哥哥是叶氏工坊的二师兄,他自己也是叶氏工坊的学工。现在叶氏工坊的几位管事的都忙着弄齐家老爷子的宅子,想来叶氏工坊负责做棋子的人里就有索铮一个。他可是整天和棋子打交道的。索铮下棋的路数天马行空,不拘一格,经常出怪招的。大家都很喜欢看他下棋,那完全不兑校尉上场的超级人海战术就是他首创。”
鲁丹听得一愣一愣。京城虽然行军棋也逐步兴起,但决没有像宜城这样热闹到了可以围着大棋盘有人讲解有人直播的地步,至于战术上,更是“落后”于宜城好几个月。这人海战术已经是他们军中的人笑骂的流氓战术了,超级人海战术又从何说来?
“这行军棋也是叶家的买卖?”小二混没有注意到这如同响在耳边的声音来自刘总管。小二和鲁丹开始对话的时候,刘总管就不断将两人的对话转述给卓小姐。听到这行军棋也和叶家有关,刘总管也不禁发问。
小二用力点头道:“是啊。叶家小少爷创制了行军棋,开始的时候大家只觉得那棋子做得精致当是个玩意儿。后来流传开来,大家才开始觉得,这行军棋千变万化,实在是好玩。叶家开了弈战楼,可以租用棋子棋盘,我们这些小工贫民也可以在这里玩,主要是这里随时能找到对手。水平臭的,不管他家里多有钱都是臭棋。富家寒家,到了楼里就是一样的了。我们这等小民,有一套陶制的棋可以玩也就好了,那些富家公子还有人专门收集黄铜的棋子。不过,那雕琢成人形的黄铜棋子,的确是精致漂亮。我也有一个黄铜的弩手。这玩法也很多,以前只有两个人,4个人,后来有人弄出了3家互不相帮的玩法,还有人用好多副棋子放在一起进行大军搏杀。现在弈战楼二楼就有半层是给大搏杀玩法留的地方。不过,还是玩两人对杀的多,比赛也是照着这个规矩来的。3楼是挑选好手一起试验新玩法的地方,据说比大搏杀玩法更刺激新鲜。普通的玩法只有枪兵,戟兵,剑兵,弓手,弩手,骑兵六个兵种。3楼在试验的玩法据说现在有19个兵种了,要不是叶家小公子最近忙着齐家老爷子的宅子,估计还要多几种。和叶家相熟的几家少爷都死命在催呢。不过这3楼,要上去也不容易。不单要棋下的好,还要本地可靠人家作保。”
鲁丹奇怪道:“下棋要做什么保?”
小二嘿嘿笑着说:“三楼的棋盘是宜城和周围地势照着做出来的沙盘。是总督彭德田大人送来的,那里研究新玩法,随时都有宜城总兵府的人在边上记录。”
第七章 小铺
在卓小姐吩咐下,鲁丹和小二,还有另外两个酷爱行军棋的护卫们挤进了弈战楼,去听大盘讲解。小二一看讲解的人,就冲着鲁丹说:“你们运气真好,今天是焦抗在讲解。这家伙虽然棋下得不好,但讲解可是最精彩的……”他的声音即刻淹没在了嗡嗡的低沉的人声中。
卓小姐带着侍女思思和刘总管,踏入了弈战楼隔壁的弈战小铺。虽然名为小铺,但这专营行军棋和相关用品的铺子也有上下两层,柜台摆得极为宽阔。除了各种价目不同的行军棋,便携行军棋盒之外,还有保养各种材质的棋子的各种小工具,可以将全都雕琢成人形的棋子分类码放的专用棋子盒,乃至于提供对弈双方使用的计时沙漏,计时响钟,甚至于绣着行军棋里各个兵种图样的靠垫……一个下棋的人可能需要的各种东西竟然是应有尽有。
看到卓小姐带着侍女和一个中年侍从走进店里,立刻就有一个长得十分可爱的少女迎了上来。看那少女肌肤胜雪,眼眸是绿灰色,虽然是黑发却有些蜷曲,看起来居然是个混血儿。少女热情地迎上来,问礼道:“欢迎光临,这位小姐可用我给您介绍一下吗?”
卓小姐微微颔首道:“这里那么多东西,可有些什么特别的?”
那少女立刻滔滔不绝地开始讲解起店里的各种商品来,无孔不入的商机被诠释成了对棋手各方面的无微不至的关怀。少女的伶牙俐齿连向来心气平和的刘总管也有着强烈的被忽悠了的感觉。少女介绍了一遍,看卓小姐虽然很是好奇,但似乎并没有多少购买的欲望,只是随手挑选了个沙漏和一副青瓷棋子的便携行军棋盒,少女立刻就灵机一动,介绍道:“行军棋虽然在宜城喜欢的人很多,但还是有人觉得行军棋不够机巧,而且,杀伐气有些重了。小姐可否移步到二楼,二楼现在主营的是行军棋的大搏杀玩法的地形构件和最繁复精巧的幻灵棋。”
卓小姐又被引起了兴趣,跟着少女来到了二楼。二楼大半的空间摆满了阶梯型的货架,上面都是一个个模仿各种地形的构件,立刻吸引住了卓小姐的目光。
“小姐,现在大搏杀玩法很是流行呢。不过两边加起来至少要摆开6幅棋子,在桌上就放不下了。在弈战楼里倒是有足够大的棋盘,但好多人家里都是在书房或者卧房里,搬开桌椅,用书籍乃至各种物件堆出地形来玩。一来这样很不方便,而来也容易损坏物品,尤其是书籍画卷什么的,碰坏了一点也很可惜。这些地形构件就不同了,拼起来放在哪里都能用,收拾起来也很方便。买棋子棋盘的少年人,倒是有不少能撺掇着家里大人们给他们买这些地形构件。”少女的解说引起了卓小姐一阵苦笑。
“早知道有这种东西,我书房里的琴谱就不会让那两个臭小弟弄坏了。刘叔,等下让鲁丹来,把这里所有的东西买一套回去。回京以后腾间房子让那些家伙折腾去,再别进我的书房了。”卓小姐恶狠狠地说,那嗔怪无奈的神情实在是动人。
刘总管呵呵笑着应是。
少女看到必然会有一笔大生意了,心里喜悦,但她心思一转有转到了更深的方面:“小姐,你们是来自京城吗?连京城也有人玩行军棋?这大搏杀玩法守则,可是才出来没多久呢。”
“哦?”卓小姐好奇道:“这玩法还有讲究吗?”
少女从一侧柜台上拿出一叠小册子,恭敬地递给卓小姐。“这是正规玩法的规则说明……这是三国征战玩法的规则……这是大搏杀玩法的规则,鄙家少东家上个月才修订完了印的。还有这个,就是幻灵棋的玩法和说明了。幻灵棋规则繁复,其实我们店里的伙计也还在学,倒是不好向小姐您解说了。这册子还请您收下,要是有对于棋的规则有什么可以补益的,请随时指教。”
看着那厚厚一本,怕不有400页的规则和介绍,刘总管也倒抽了口冷气,不管怎么样,能够设想出那么繁复的规则,那就不是一般人啊。想要弄懂了再开始玩,实在是不容易。
“京城里玩行军棋的倒是不少,棋子棋盘都不贵,就是玩法上,比起宜城这里粗陋得多了。”卓小姐很实在地说。
少女说:“鄙家少东曾想过要在京城开一家弈战楼和弈战小铺的。但少东家事务繁忙,就耽搁了下来。在宜城只有我们这一家是叶氏开的铺子,倒是有不少商人从我们这里进了棋盘棋子和其他物事,在自己店里卖。想来京城也是如此。要不是这样,小店这几个月销出的棋盘,怕是宜城每家人都有一副了。”
“那么多!?”卓小姐笑着说,“贵店少东家的生意可精明得紧。我来宜城才没几个时辰,听到贵店少东的名字却有不少次了。”
那少女骄傲地说:“少东家的本事可大了。小姐要是有空,转过前面路口就是叶家的家居铺子。那里才是最显少东家本事的地方。”
卓小姐被说得有些心动,看了看刘总管,说:“走,这就看看去。”
那少女并不介意卓小姐此刻就要离去,反正她已经说了会让下人来买地形构件,光是这一笔生意这弈战小铺今天就很有利润了。少女恭敬地送着卓小姐离开了弈战小铺。
从弈战小铺到前面路口转角只有200多步的距离,这么点路如果还要上车下车,未免矫情。卓小姐拒绝了卫士让她上车的请求,走在了前面,刘总管一看没办法,只好走在卓小姐身侧落后一点,不时伸手为卓小姐分来人流,居然在这细节上也绝不肯有失主从礼仪。几个卫士则分散在周围,形若无事地四处观望,注意着周围行人的一举一动,显然对于行刺之类事件的防御极为严密。而落后的护卫们拉着车,紧紧跟着,距离保持得也极为讲究。
转过路口,立刻就看到了叶家的家居铺子的巨大的招牌。那招牌并不是挂在楼上的牌匾,而是一块树立在路边的巨大的立方体。那不知道什么材料堆砌而成的立方体外面被涂抹着明亮的宝蓝色,上面凿出的字体里填充着明黄色的物事,极为强烈的对比色衬托出四个鲜亮的大字——“宜家家居”。
第八章 宜家
卓小姐只觉得一阵头晕目眩。“宜家家居?”怎么会是这个?
几乎是立刻察觉卓小姐有些不对劲的刘总管在卓小姐背后张开气劲一托,柔和地扶住了她柔弱的身躯。侍女思思也立刻发现不对,扶住了卓小姐关切地问:“小姐,你没事吧。”
卓小姐摇了摇头,像是要把什么东西从脑子里甩出去一样,她皱着眉头,轻声说:“没事,就是有些累了。”
刘总管手一招,马车立刻上前。这一次,卓小姐也不拒绝,由着侍女思思将自己扶上了车。
“小姐,是不是这就去薰风阁?”刘总管问道,“我这就让人把小二叫出来带路。”
“不用了,一边问一边过去吧,让鲁丹他们多玩会,别忘记我的事情就行。”卓小姐很体谅地说。
刘总管立刻让一个护卫前面找人带路去,让马车缓缓而行。不一会,航天奇忽然回来了。他直接在马上弯腰下来对刘总管说:“问明白了。北宁关薛将军的儿子薛垣带着500个士兵围住了叶氏工坊,说要他们停工让出工坊,让军中工匠制造守城器械。叶家不肯,两面对峙着呢。我回来的时候,总督彭大人已经带着兵过来了。薛垣硬摆爵位比彭大人高,在那里骂人呢。”
“哼。”刘总管重重冷哼了一声。北宁关需要到宜城来造守城器械?那才叫笑话呢。
“刘叔,我们去看看。”卓小姐轻声吩咐道。
“小姐,要不我过去看看就行了。不让薛垣闹得太过分就行,小姐您先去薰风阁休息吧。”刘总管劝道。
“没事的,我不下车。我烦人多的地方。不过,叶家恐怕是不帮都不行了。”卓小姐最后那句话的意思刘总管没有完全听懂。但他知道,既然卓小姐定下了主意,那劝是没什么用的。
“航天奇,前面带路。”刘总管命令道。
叶氏工坊位于永明渠末端,在一片林子中间。永明渠从洛江挖出,纵贯宜城,从另一个方向流进洛江支流青浦江,再流向大海。由于叶氏工坊有漆工,难免会污染水质,在这永明渠末端可以最少地影响宜城百姓的饮水和浣洗用水。原本安静的地方现在却是一片喧闹。薛垣带来的500士兵身披骑甲却手持长矛、没有马匹,团团围住了叶氏工坊。
叶氏工坊的人丝毫不退让,居然在唯一一条通向工坊的宽阔的道路上架起了塞门刀车和武侯弩车。一副只要薛垣的人敢进攻他们就敢拼个鱼死网破。宜城总督彭德田带来的200骑兵在一边列开阵势,却将武器朝向地面。而在路口,薛垣骑在马上来回兜着小圈子,彭德田脸气得通红站在一边,另一边则是刚才见过的杜风池,几个各有特点的中年人和青年人簇拥着一个十四,五岁样子的清俊少年,应该就是叶韬叶沧怀了。
“薛将军,这里是宜城而不是北宁关。你既没有征用我家作坊的命令文书,我叶家也不在你治下,这命令我绝不敢奉。”叶韬朗声道。
“文书?我薛垣就是命令文书,把作坊给我腾出来,耽误了兵事,你吃罪得起吗?”薛垣蛮横地说。
彭德田这个宜城总督只不过是个三品的文官,薛垣却是三品的武官。在东平国,在有兵事的情况下,同阶文官比武官低一阶听用。薛垣死死扣住兵事两字,彭德田气得半死却一点办法没有。
“你是边军,宜城总兵府宜北水师也是边军,为什么宜北水师连修台弩车都要拿来正式文书一道道过手续才能将弩车送来这里,你一句话就要征用我叶家作坊,不觉得太蛮横了吗?”叶韬虽然年幼,但却绝不退让。
“蛮横?哈哈哈……让你知道什么叫蛮横。”薛垣居然抽出马鞭朝着叶韬就抽了过去。
“刘叔!”一直拉开一点点窗帘看着的卓小姐急道。
“是!”刘总管的一声应声犹在耳边,他人已经像是一道闪电般飞纵了出去。薛垣的手是挥了下去,马鞭却在那电光火石的刹那被刘总管夺了下来。
“谁!你是谁?!”薛垣看着忽然出现就大大折了他面子的刘总管,愤怒地吼道。
“薛将军,你过分了吧。”刘总管淡淡地说。刘总管看了一眼叶韬,虽然刚才马鞭差点抽在他身上,但他神色淡然镇静,一点也没有怯意。刘总管不由得暗自点头,转而注意起了面前骄横的薛垣。
薛垣身后一个军士见机很快,看到路边停着的漂亮华丽的马车,凑上前来吼道:“一个家奴而已,在我家将军面前抖什么威风。把你家小姐请出来让大伙开开眼?兴许跟了我家将军你家小姐就有好日子过了。”
刘总管左脚勾过一块石头一挑,轰然砸在那名军士胸口。那名军士立刻就倒飞出去,喷出两大口鲜血,眼看就不活了。
这一下,薛垣的脸色也变了。刚才还可以说是刘总管偷袭出手,而且他毕竟也没有全力抽那一马鞭,被夺下鞭子也就罢了。现在刘总管露出的这一手,却有些让人畏惧。
“阁下何人?看你这般本事,谅你也不是无名之辈,管我北宁关军的事情,不觉得管得太宽了吗?”薛垣此刻却是有些色厉内荏了。
“总管大人。”侍女思思捧着一个檀木盒子,碎步跑了过来将盒子双手递给刘总管,又碎步跑回了车上。刘总管双手接过盒子,恭敬地打开盖子,将里面的东西取出,举在了空中。
墨玉虎符!?居然是墨玉虎符!
墨玉虎符是调动禁军的信物,代表着东平国主无上的信任。将墨玉虎符颁赐给一个人,几乎就是国王将自己的性命交在了这个人的手里。手持墨玉虎符不仅可以调动禁军,还可以查问天下兵事。虽然现在东平只是偏安一隅,但国力也算得上颇为强盛,这查问天下兵事的权力实在是大得惊人。
墨玉虎符一出全场倒抽一口冷气,薛垣跳下了马跪倒在地,他麾下那500军士也拜服在地。总督那一边的人,从彭德田开始连带着200骑兵也立刻下马拜服,不敢抽动一下。倒是叶韬杜风池等人,从来没见过这东西,还愣愣站了一会,看情况不对了才有些心不甘情不愿地跪倒在地。这一幕看得躲在马车里的卓小姐窃笑不已。
“我家小姐外出游历,怕的就是盗匪兵痞骚扰,这才问长辈借了这东西护身。薛垣,我可过问得兵事?”刘总管冷哼着说。
“末将造次……”薛垣脑筋急转,可现在的情况却不容得他再有什么主意了。
“我问你。边关守军没有兵部文书,擅离守地100里的,该当如何?”刘总管质问道。
“末将……末将有文书。”薛垣即刻从铠甲里抽出一封文书,颤抖着呈给刘总管。
“这上面让你来宜城购置500匹军马,供装备两哨骑兵,让你来造军械了?”刘总管抖开文书,扫了一眼之后语气更冷了。
薛垣不敢说话。
“到底你违了多少军令,不用我教你。五天内自己把请罪书递到兵部。”刘总管一字一字有力地说,“现在,给我滚。”
薛垣应了声“是”,立刻就带着全部人马走了。刚才被刘总管击杀的那个军士的尸体也极为俐落地收拾带走了。
第九章 墨玉虎符
薛垣一走,刘总管将墨玉虎符重又放进盒子,捧着盒子对彭德田和叶韬等仍然跪伏在地的人礼貌地说:“诸位请起,在诸位面前抖了把威风。见笑了。”
无论是谁,既然手持墨玉虎符,那就是钦差的身份。彭德田起身走近,见礼道:“下官宜城总督彭德田,不知钦使到来,还望恕罪。”说着就又要拜下去。
刘总管轻轻一托,说:“总督大人,我只是个管闲事的,为我家小姐打发些麻烦事而已。并非朝廷钦使,总督大人还请先回。这些天小姐将在宜城落脚,少不得要叨扰总督大人。”
彭德田满是疑窦地看了一眼停在不远处的马车,应声道:“是。那下官告退。”
刚才还和刘总管见过面的杜风池难以置信几乎就在一转眼间,他已经预料得很高的身份的卓小姐居然能拿出墨玉虎符。
“刘总管,这次多承您援手了。”杜风池躬身行礼道。
“这是小姐的吩咐,”刘总管看了看天色,说:“叶公子,如果方便的话,还请拨冗。鄙家小姐想和你聊聊。”
叶韬连忙答道:“不知诸位落脚何处,我回工坊稍作整理,这就前往答谢。”
杜风池说:“哦,小叶,他们住薰风阁。”
刘总管道了句告辞,将装着墨玉虎符的盒子送回车上就带着一行车马走了。叶韬和杜风池还站在原地。
“这薰风阁大概就我还没住过了。”叶韬抱怨地说,“好歹是我盖的吧。你们这几家人也真是不讲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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