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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珠似玉.txt

2023年10月1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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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书由(兮弭。)为您整理制作
书名:如珠似玉
作者:月下蝶影
文案:
很多人以为,顾家二姑娘长相甜美,一定是个温婉似水,善良无害的软和人。
然而,事实有时候掌握在少数人手中。
本文是披着娇花皮的霸王花与看起来病弱但是会超长待机的痴情帝的故事。
痴情帝的日常:娇惯霸王花,以及顺带处理政务。
其实这就是篇甜爽文。
内容标签:宫廷侯爵 天之骄子 穿越时空 甜文
主角:顾如玖
☆、帝崩
寒月如霜,满城皆静。
正是宵禁时分,京都的街面上除了打更人,便只有皇城巡卫军的身影。因为天气不好,天空没有半点星月之光,黑漆漆的街道上,唯有巡卫军手里提着的灯笼,以及世家贵族们府邸大门口的灯笼散发着黯淡的光芒。
巡卫队长呼出一口寒气,看了眼身后同样冻得面色发白的弟兄们,低声道:“兄弟们打起精神来。”
近来圣上身体有恙,喜怒不定,不少宫人因此受罚,他可不想巡卫处在这个当头惹出事端出来。
正想着这事,他见到前面通往皇宫大门的方向,突然一队身着锦衣的侍卫骑着高头大马冲了过来。这队人马看到他们停也未停,只是扔给他一个牌子,就打马消失在夜色中。
他捧着冰凉的令牌,凑近一看,顿时倒吸一口凉气。
他脸色一变,不敢再多想,手却不自觉握紧了身上的佩刀。
“咚!”三更时分,钟声划破黑夜的宁静。
宁平伯府内院的东小院里,几个守夜的丫鬟早已经被钟声惊醒,也顾不上绾发,披上外衫便匆匆往内室走。
“姑娘,”宝绿最先进屋子,见纱帐里有动静,几乎是跑着到了床边,温声道,“姑娘可是醒了?”
跟在宝绿身后进来的几个丫鬟已经开始点灯以及拆换屋内一些颜色艳丽的东西,手脚轻快得让人察觉不到半点惊慌失措。
“宝绿,发生什么事了?”团花锦被下,一位约莫十岁的小姑娘慢慢坐起身,听到钟声仍旧在响,白皙的脸蛋上露出几分疑惑。
宝绿见她这样,就知道姑娘已经猜到发生了何事,转身接过木香拿过来的裙衫给姑娘换上,因为担心夜里太冷,还特意给她加上了一件披肩。
很快又有丫鬟围上来,给她换上早已经烤得暖和的鞋袜。又因她年龄不大,丫鬟秋罗只是简单的替她梳了一个简单的发髻,用了两支银饰别在发间便不再用其他累赘的发饰。
顾如玖坐在套着锦缎的凳子上,任由几个大丫鬟打理自己贴身之事。只可惜母亲前几日特意给自己打的整套梳头用品,最近一年是不能用了。
这个时候敲丧钟,并且还敲这么多声,除了帝王驾崩以外,还有谁有这个礼仪规格?
等她捧着暖手炉准备去主屋见母亲时,她小院里颜色艳丽的东西已经换得七七八八。她有些遗憾的抬头看了看原本挂着红灯笼的位置,虽然来不及换上其他颜色的灯笼,但红灯笼已经取了下来,所以看起来有些空荡荡。
看到这,她就想起前几日已经出嫁的姐姐,抿了抿嘴,露出两个有些浅的酒窝。
几个大丫鬟见状,知道姑娘是舍不得大姑娘出嫁,只是作为丫鬟,她们也不好劝.
夫人膝下两子两女,两位公子与大姑娘都比姑娘年长不少,所以都很疼爱姑娘这个小妹妹。大姑娘出嫁后,姑娘舍不得也是理所当然。
东小院离正院并不远,顾如玖一行没走多久,便已经到了正院。
杨氏正在嘱咐奴仆如何收拾府中上下,见到女儿进来,忙开口到:“久久怎么过来了?”说完,又让下人泡暖身茶,又去摸顾如玖的手,看她有没有受寒。
她当年怀这个女儿时,已经三十岁出头。女儿出生的时候,眉眼虽然比前面三个孩子都好看,但是整个人瘦瘦小小的,所以她总是担心这孩子熬不过去,便与孩子父亲给她取了个小名“久久”,唯愿她活得长长久久,平平安安。
如今十年过去,当初小婴儿已经长得水润可爱,再看不出当年的瘦小虚弱。
“母亲,大嫂,二嫂。”顾如玖给屋里三个人见礼,浅笑道,“母亲不要担心,我过来的时候穿得厚实,冻不着。”
大嫂陈氏与二嫂胡氏起身回了半礼,然后上前拥着顾如玖一起坐下,然后就开始摸她身上的衣服,确定她所言属实后,才又劝着婆婆,说小姑这也是担心大家云云,言行间不自觉便透露出几分疼宠。
杨氏见姑嫂间这个样子,当下便无奈道:“罢了,就让她待在这里吧,左右这会儿也没谁能睡得着。”
说完,便又继续安排府中的琐事,不时还会问一问两个儿媳的意见,倒是忙中不乱。
顾如玖捧着茶围观三个女人把整个伯爷府管理的井井有条的过程,忍不住想,这便是世家女的能耐,无论何时都能显露出她们的仪态与气度。
不到一个时辰,该吩咐的都已经安排好,杨氏对儿媳女儿道:“也不知道新帝出自哪个王府?”
先帝膝下无子,他驾崩后继位的新帝只能从两个兄弟的孩子里过继。想到先帝为了想要个自己的孩子,不仅拖延过继宗室子侄的事,还痴迷炼丹修仙,信些游方术士的胡话瞎折腾,以为这样就能有自己的子嗣,杨氏就觉得先帝为人颇不靠谱。
陈氏与胡氏都是世家女出身,对政事也有所耳闻。所以不仅是杨氏关心这事,她们也是好奇的。
先帝虽然一句驾崩,但是皇后周氏还在,所以挑选新帝的事情,十有八/九要落到皇后身上。
要说这位皇后周氏,跟她们宁平伯府还有几分亲戚情分。论起关系来,府中老太太与皇后的母亲乃是亲姐妹,所以她们这一辈私下里如果想要显得亲密一些,叫皇后一声表姨母也是可以的。
虽然老太太早在几年前便已百年归去,但是这血缘关系还是在的。不然公公与她们二人的丈夫一个时辰前何必匆匆赶着进宫,不就是担心先帝驾崩,皇后会被人欺负吗?
说到皇后周氏,就不得不提到她那彪悍的母亲。周氏在进宫前,已经嫁过一次,谁知道那夫家不厚道,竟敢私下纳妾养外室。她们这位姨奶奶知道后,便带着人砸了对方家门,不仅让对方登门致歉,还讨回了周氏的嫁妆,让两人和离了。
周氏和离后不久,与京中其他女子踏马赏花时,突然被一位高人断言,说她“凤翔九天,贵不可言。”
于是此事过后不到两个月,周氏被皇帝召进皇宫,初封昭仪,不到两年便诞下一对龙凤胎,先帝欣喜之下,便封她为皇后。也不怪先帝这么不稳重,因为他所有的女人里,除了周氏以外,其他人就从来没有过半点喜讯。
只可惜好景不长,这对龙凤胎先后夭折。大家最后也只能感慨一句,约莫是先帝命中注定无子吧。
摊上这么个皇帝,大家心情也是很复杂的,好在这个皇帝在政事上虽然糊涂了点,个人生活上放荡不羁了一点,但好歹性格不暴戾,所以京城里几大世家也没兴风作浪的搞串联,维持着一个和谐安定的大丰王朝。
在旁边看热闹的顾如玖心里明白,平时世家们对皇家虽然尊重,但还不到敬畏的地步,关起门来说起皇室的八卦,那可是一点都不留情。
其实像他们这些二三流世家还算好的,像司马家、李家这两个一流世家,他们一言一行风度翩翩挑不出半点错处,待人也是温和有礼,但是刻在骨子里的那种高傲,不用显露出来都能让人感受得到。如果是一般的皇家宗室,在他们面前也是客客气气的,摆不出半点皇族的谱。
顾如玖接触过司马氏与李氏两家,总的说来,他们就是丰朝最全的礼仪教科书,让人见之则敬,望之则畏。她跟这两家姑娘的关系一般,所以也不便发表什么看法,只能说这家的姑娘都不太好亲近。
三个女人齐刷刷扭头看顾如玖,似乎都没有想到顾如玖会开这个口。
“你说得对,”杨氏点头,女儿说诚王性格软和,已经是极其客气的说法了,实际上这位诚王简直就是软弱无能,他当年封王去了封地后,一直没什么作为,如果这位有胆子造反争夺帝位,那简直才是大丰朝一大奇事。
“瑞王身体残疾,就更加不可能了,”顾如玖眨巴眨巴眼睛,笑得一脸可爱,“而京城里有父亲跟兄长们帮着表姨母周旋,怎么会乱起来?”
好在先帝虽然糊涂,但还不至于糊涂到没脑子的地步,所以早在几个月前,就把两王的儿子全部接到了京城。两王的子嗣虽然也不太多,好歹总共也凑足了五个,比起先帝来,那就强了不少。
“你说得对,是我们关心则乱了,”杨氏见女儿笑起来的模样,心里那分担心便消失得无影无踪,“不管新帝是哪位公子,与我们也没有多大的干系。”
小半个时辰后,有人来报,说新帝已经被帝王亲卫队迎进宫。
进宫的,是诚王长子。
她大概明白皇后为何要选此子了。
顾如玖把这话听进了耳朵,但是脸上仍旧是那甜美无邪的笑,仿佛没听出这话里的深意。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黄历说宜破土,所以开篇新文。
本文架空,女性地位参照汉唐时期,所以请大家别用明清时代的一些男女地位来考据。
另外就是我以前的言情文是爽文,但这篇是甜爽文。
PS,《为皇》因为构架太大,我养病半年,已经不知道该怎么写了,现在已经让这篇文解V了,后面如果找到感觉,会慢慢填,现在主要写这篇文。
☆、帝师
先帝驾崩,京城上下无论达官贵人或者贩夫走卒,皆要为帝王守孝二十七日,停嫁娶半年,以示对帝王的敬重。
向来好享受的世家贵族们也只好停了平日的娱乐活动,关上门偷偷吃些荤食打牙祭,出门却都是着麻布粗衣,满面哀痛。
先帝在宫中停灵二十一日,最后谥号纯,吹吹打打,在朝臣们抹着袖子,呜呜咽咽声中,葬入了皇陵。
新帝年幼,又不懂料理国家政事,于是晋级为太后的周氏便开始陪着幼帝处理朝政,又与几位帝师细心教导于他,而幼帝也十分乖巧,对周太后十分孝顺尊敬,很快两人就获得大丰朝朝臣公认的“母慈子孝”荣誉勋章。
作为宁平伯府尚且年幼的二姑娘,顾如玖听到的朝政之事并不多,只是隐约听两位兄长提起新帝的身体似乎不是很健壮,其他的倒是很少提及。
实际上这也很正常,新帝年幼,又没有强有力的势力支持他,朝中上下的话语权全在周太后手上,这个新帝便显得不那么重要的。
这一点,从平时父兄们提到新帝与周太后的频率差别就可以得出结论。
一个身体不太健壮的幼帝,能不能活到亲政的时候都很难说,谁会在这个时候急着向他表忠心?京城里这些世家们向来沉得住气,轻易不会下赌注。这就是为何即便皇朝更替,而世家却仍旧能屹立不倒的原因。
因为尚在先帝的孝期,这个年过得有些没滋没味,顾如玖交好的几位小姐妹也不能凑一块玩耍,实在让人有些遗憾。
世家贵女们从启蒙开始,就要学习很多东西,骑射诗画谱牒曲艺自不必说,仪容谈吐更是不可或缺。
与现在的生活相比,顾如玖觉得自己前世活得实在是糙了一点,也因此对通晓多种才艺的世家贵女们刮目相看。
“姑娘,老爷跟夫人邀您去正院用饭。”宝绿走进屋后,等顾如玖最后一个字收笔以后才笑盈盈的开口,“姑娘的字越来越好了。”
“每天你跟她们几个都这么说,我怎么就没看出来。”顾如玖搁下笔,觉得自己这手字看着还行,就是缺了几分风骨。别的穿越女,向来是吹拉弹唱诗词歌赋样样精通,到了她这里,简直就是给穿越同仁们拉了后腿。
木香与秋罗上前替她收拾书案,秋罗还劝道:“姑娘你才多大?我们做下人的虽然不懂什么笔法,但是就连老爷都说过你的字有灵性,可见是真的好。”
其他几个贴身丫鬟笑着齐声附和,就连举着铜盆伺候顾如玖洗手的尔等丫鬟,也跟着一个劲儿的点头。
顾如玖任由她们哄着自己,笑盈盈的带着四个贴身大丫鬟朝正院行去。进了正院,就见一家人都在,她上前给父母兄嫂见礼后,才挨着杨氏坐下,“爹爹与兄长们满面喜气,可是有什么好事发生?”
“确实是件好事,”顾长龄抚着自己不算长的美须道,“再过几日,皇上欲封赏有功之臣,我们家有幸得皇上器重,也能得一二封赏。”
顾如玖心里清楚,能让父亲露出明显喜色的封赏,肯定不是赏什么金银珠宝,更有可能是实质的爵位或者官职。
顾家勉强算得上是二流世家,近两代也没出现特别显赫的人,就连父亲现在这个一等伯也是周氏进宫后,让先帝看重他的书画,才从三等伯晋封而来。
现在周太后掌权,照顾一下娘家人倒也可能,但论亲疏远近,那也是周氏一族得好处,与他们顾氏一族有什么关系?
想不明白,顾如玖也懒得再想,顶着一张白嫩嫩的软包子脸,朝顾长龄露出甜甜的笑,“爹爹,你快告诉我,皇上要封赏我们家什么?”
若是两个儿子这般沉不住气,顾长龄早便训斥了,可开口的偏偏是他最疼宠的女儿。对上女儿那黑白分明的双眼,他也卖不起关子,不自觉带出两分笑意:“今日给太后娘娘请安时,太后欲让为父做帝师,教授皇上书画,并且进爵为二等候。”
顾长龄的书画在文人中十分受推崇,尤其是他的书法,就连大丰朝的几位隐居名士都夸“难得风骨,游龙飞凤”,可见一斑。也正因为此,顾氏一族中,他们这一支在京城最是受人尊敬与推崇。
“真的?”顾如玖眼睛顿时笑成弯月,“这实在是太好了,等皇上亲政,您再争取一个公爵回来。”
“这事即好也不好,”杨氏叹口气,“夫君可见过皇上了?”不怪她在这个时候泼冷水,实在是她这个夫君有些天真烂漫,生来是个乐天派。四个儿女中,唯有小女儿颇随他的性子,若让这父女俩这么一路畅想下去,他们顾家明天就能变成京城一流世家了。
周太后与皇上不是亲生母子,皇上年幼又体虚,这个帝师看似风光,背后恐怕没那么光鲜。
“怎能没见过,只是往日只是在朝上看过几眼,今天才私下交谈过几句,”顾长龄面带赞色道,“皇上虽然年幼,但是言行极有风仪,相貌更是如玉赛月,让人见之忘俗,谈之心悦。”
“皇上长得很好看?”顾如玖听到如玉赛月四个字,顿时来了精神,便问道,“真有那么好?”
“自然是如此,更重要的是,皇上是个极为懂礼仁爱的孩子,太后把他教养得极好,”顾长龄说到这,颇为感慨道,“只可惜当年的诚王妃早逝,不然皇上只怕会更加惊才绝艳。”
皇上生母出自司马一族,司马氏乃是一流世家,他们家出来的人,向来是被人模仿尊崇的对象。
杨氏有些心塞的看着丈夫与女儿这两个“看脸派”愉快的聊着幼帝的相貌与气度,无奈的叹口气,好在其他三个儿女不像他们父亲那般天真无邪,不然她可真是要操碎心。
“夫人不要过于忧虑,事情已经成定局,多想已是无益,”正在跟女儿闲聊的顾长龄抽空对杨氏道,“更何况我只是教授皇上书画,有什么可忧心的。”
杨氏一怔,看了眼自己的夫君,不由得失笑,也不知道他是真天真还是心里有数,这些年看似天真烂漫,不过也不知是天意还是巧合,他们这一支的日子却是越过越好了。
顾之瑀跟弟弟顾存璟两人默默的听着父亲与小妹从皇上仪容聊到东街的糕点铺子,顾存璟苦巴巴道,“母亲,什么时候开饭?”
杨氏无奈让人去传饭,转头对顾长龄道:“洗手吃饭,女儿还小,别跟她说这些。”给年幼的女儿说另外一个少年相貌如何出众像个什么话?
顾长龄也意识到了这点,干咳了一声,生硬的转移话题:“久久,最近的字练得怎么样了?”
顾如玖默然无语的看着顾长龄,顾长龄被女儿盯得有些心软,笑着道:“吃饭,吃饭。”
顾家在外面虽然颇为讲究,但是关上门后,却没有那些麻烦规矩。杨氏向来温和,不爱做那恶婆婆,所以两个儿媳在饭桌上,不用立那些没必要的规矩。
午膳用完后,顾长龄突然道:“对了,我刚才还忘记说一件事,我今天离开宫的时候,太后提起了久久这丫头,说是好几年不见,想召她进宫看看。”
“太后可说了是哪一日?”杨氏闻言也不意外,只是问了这么一句。
“那倒没有说,左右也就这几日,你先把久久进宫时要用的东西准备好,到时候太后宣召,也不至于太忙乱。”顾长龄说到这,还特意对顾如玖道,“太后是个温和的长辈,你不必紧张,平日怎么样,进宫也就怎么样。”
顾如玖眨巴着眼看着自家老爹,这话的意思是,他们家不用特意捧着巴着太后?
看出闺女在想什么,顾长龄跟着眨了眨眼,做了一个心知肚明但就是不说的表情。
于是顾如玖明白了,她家老爹是看好幼帝的,只是还有所顾虑,所以不会急着站位,但是也绝对不会让皇帝误解他。
清楚了自家的定位,顾如玖也就放下心来,她本来还有些担心,自家因为老一辈的关系,成为坚定的太后党,那就有些麻烦。
不是她对朝政有多理解,而是她前世所学的历史上,就没看到跟着太后混,然后坚持不懈的与皇帝打擂台的家族哪个有好下场。
历史的血泪告诉我们一个道理,做人不要看到一时的风光,长久的繁荣才是正道。
想到这,顾如玖忍不住想,这个小皇帝如果真有老爹说得那么好,还是长寿一点比较好。
顾长龄所料的没错,两日后,宫里的周太后就遣了宫里的两位五品女官来接顾如玖进宫。
也不知道是太后有意抬举还是别有深意,太后给顾如玖安排的车架,竟不是普通车马,而是县君规制。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神辔大大的地雷=3=
☆、迷之太后
马车进宫门时,有侍卫上来盘查,但是顾如玖没有下马车,而是乘坐马车一直往里走。
车轮倾轧在石板路上,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顾如玖掀起窗帘一角,只看到虽在马车旁边的护卫以及高高的红墙。
放下帘子,她摸着自己的手背,让自己脸上的表情显得更加自在一点。
丰朝的皇宫不小,一路行来,即便是隔着帘子,顾如玖也能能到禁卫军行过的脚步声以及兵器与盔甲碰击的声音。
这个氛围让她体会到什么叫皇宫森严,也让她对权势有了一个更层次的认识,。
马车在宫里行驶了大概两柱香的时间,她听到前面似乎有击掌声传来,马车就停了下来。
接顾如玖进宫的两位嬷嬷也没有料到会在这里与御辇相遇,原本她们应该避开,可这里是一条长巷,无法避开,只能停到一边,以示对帝王的尊重。
虽然皇上手中并无实权,但无论怎样,对方也是帝王,她们即便是太后跟前有脸面的嬷嬷,在皇上面前,也不过是宫侍而已。
靠马车站着的嬷嬷走到马车窗口小声道:“顾小姐,御辇过来了。”
顾如玖一听,知道这位嬷嬷是在提醒自己迎驾,于是掀开帘子,扶着嬷嬷的手走了下去。
“白贤,发生了什么事?”晋鞅察觉到御辇速度慢了下来,低低咳了一声,然后伸手掀起遮住他视线的帘子,就看到前方不远处一辆县主规制停在宫道旁,一个穿着水碧色长裙,身披月牙色披肩的小姑娘从车上下来,因为隔得稍远,对方又微微垂着头,他只能看到对方黑黑的发顶。
待他的銮辇行近,他忍不住多看了这个小姑娘一眼,垂挂在脸颊边的黛色发髻把她皮肤映衬得水嫩白皙,仿佛能掐出水似的,就连发间的素银发钗都显得格外好看。
见这个小姑娘娇娇小小的模样,晋鞅硬生生忍下喉间的痒意,用手帕捂住嘴,压下了咳嗽的欲望。
他似乎觉得自己若是就这么咳出声,可能会把这个小姑娘吓着。
御辇离开马车时,他忍不住又看了眼那个垂首站着的小姑娘,寒风吹起她的衣角以及披肩,于是他忍不住开口道:“初春正寒,姑娘不必多礼,回车里吧。”
他说完这句话后,就见这个小姑娘微微动了一下,他看到了她白皙小巧的下巴,水润的唇角以及微微透着淡粉的脸颊。
瞧着是个挺健康的姑娘,这样挺好。
晋鞅苍白的脸上露出几分笑意,缓缓放下了帘子。
听到御辇离开的声音,顾如玖抬起头朝御辇方向望去。
嬷嬷扶着她上马车,等马车帘子放下后,她才有心思去想新帝是个什么样的人。一个十三岁不到的孩子,竟然懂得关心别人,只是不知道是表面的仁爱,还是做给别人看的。
马车又往前行了两柱香时间,然后在离康泉宫还有一段距离的地方停了下来。
康泉宫是周太后寝宫,所以其他女眷以示对太后的尊敬,都不会直接坐着车轿直接到宫殿门口。顾如玖注意到,这里来往的宫侍比外面更多,言行举止间也更加小心。也就不会有所谓的宫侍远远站在围观她这个臣女之类的事,但凡正面碰上他的,不是躬身后退以示尊敬,就是避让开来,绝对没有不知进退的人出现。
康泉宫是丰朝历代太后居住的地方,所以平静雅致是它的特点。这是顾如玖第一次踏入这个地方,引路的嬷嬷宫女们虽然都面带笑意,但是仍旧掩饰不住这个地方的特别。
在她想象中,周太后即便不是极美貌的女子也是一个十分有气势的人物,哪知道在看到对方第一眼时,她就推翻了自己原先的看法。
“久久丫头来了?”周太后原本端端正正的坐在椅子上,看到顾如玖进来后,脸上就露出了几分笑意,当她看清顾如玖的眉眼后,态度就更加的热情,还不等顾如玖行完礼,就笑眯眯扶着她的手坐下,“自家人不必多礼,私下里叫我姑母就好。”
顾如玖察觉到周太后总是盯着自己的脸细瞧,心底犯疑,口里却甜甜叫了一声“姑母。”至于按亲戚关系来算,她应该叫太后表姑母而不是姑母,但这种时候,谁会特意去纠正这个呢?
“好好好,”周太后让宫女送上茶果点心,仍旧拽着顾如玖一只手不放,“你满月的时候,我那时候身子不好,也没机会出宫看看你,没想到转眼你就这么大了。”
顾如玖听娘亲提过,在她出生前两天,周太后的小公主夭折,只比小皇子多活了几个月。伺候一两年时间,周太后身体都不爽利,从那以后连与娘家人也不再怎么来往了。
如今十年过去,顾如玖看着眼前温和的妇人,想象不到她当初是如何度过那段最晦暗大的时光,成为丰朝最尊贵的女人。
“母亲跟我提过,我小时候身上佩戴的长命锁便是您让人送来的,”顾如玖笑着道,“还有好些东西,都是您给我送来的,只是我那时候年幼,不知道给您道谢。”
“你才多大,以前又不曾有机会进宫,怎么给我道谢?”周太后笑着把一叠千层糕推到顾如玖面前,语气柔和道,“我听你父亲提过,你喜欢吃千层糕。这是我让御厨特意做的,你尝尝合不合胃口。”
碧青荷叶盘中摆放着一叠精致的点心,虽然是千层糕,但是每个都只有拇指头大小,看起来十分的可爱。
用银签叉了一块放进嘴里,吃起来并不比自家厨子好,顾如玖见太后的笑容里透着几分期待,咽下点心,喝了一口茶后道:“略腻了些。”
果不其然,太后并没有因为她这句话不悦,反而跟着点头道:“果然如此,要说千层糕,还是你们家厨子做得好。当年我在家做闺女时,曾经去过你家府上,别的东西我都记不清了,就记得那千层糕入口即化,唇齿留香。”
“真有这般好吃吗?”顾如玖睁大眼,满脸好奇,又有些遗憾,“可惜现在做糕点的是那个厨子的徒弟,我是没机会尝到了。”
周太后见她睁大眼睛的样子,心里痒痒得厉害,有种想伸出手捏一捏她脸蛋的冲动,好歹最后还记着自己的身份,才没有做出有失身份的举动出来。
两人又说了一会儿话,周太后让顾如玖写了一幅子给她看,看完后感叹道:“名师出高徒,你虽是年幼,但字已经有你爹两分风骨了。”
“谢谢姑母夸奖。”顾如玖顿时笑得眉眼弯弯,露出两个浅浅小小的酒窝,周太后瞧见后,心里那种想捏脸的冲动又回来了。
但不论如何,周太后是格外高兴的。早在顾如玖进门后,她就对这个孩子格外有好感,尤其是这对眉眼以及脸颊处的小酒窝,让她瞧着都不自觉心软几分。
她虽然住在深宫之中,但是见过的小姑娘不少,顾如玖相貌不是最漂亮的,但却是最乖巧讨喜的,就像是最鲜嫩的水蜜桃,让人远远一看,便觉得格外甜美。
只可惜周太后再喜欢顾如玖,她也不好让朝臣的女儿在宫中留宿,所以在顾如玖离开时,她执着顾如玖的手道,“皇上平日里忙,我膝下也没有别的孩子,你若是空闲了,就常进宫来看看,你这个孩子很投我的眼缘,今天刚一见,便觉得你跟我自己的孩子似的。”
顾如玖闻言抬头对周太后露出羞怯的笑意,似是不好意思。最后她的视线落在周太后的手背上,这只手虽然仍旧白皙,但是却已经不如年轻女子那般柔嫩光滑。
这次进宫,顾如玖除了巧遇幼帝御辇以外,就是跟太后的康泉宫坐了半天,其他什么人多没见。
直到她坐上回府的马车,都弄不清太后究竟是何用意。说是有意拉拢他们顾家吧,又不太像,谁会靠单独召见一个十岁小女孩来拉拢大臣一家,那也太不靠谱了。
可是见周太后这种态度,又不像是对顾家猜忌的样子。若是太后真对他们家不满,也不会让她老爹做帝师,还用县君规制的马车来接送她出宫。
总不能是太后她老人家突然对她这个没见过面的表侄女心生好奇,于是就召来她看上两眼,转头发现她还挺顺眼,于是把她当成了一个萌物来逗弄?
又想到后面那辆装满东西的马车,顾如玖不负责任的抹了一把脸,管他呢,这种复杂的事情,交给她爹娘头疼去吧。
实际上顾长龄夫妇看到顾如玖带回来的一大车赏赐也有些不解,他们家闺女这是进宫把康泉宫洗劫了,竟然带回这么多太后的好东西回来。
那个金翠叠步摇不是某小国上供的物品之一吗,怎么会出现在这一堆礼物里面?
还有那个星河琉璃灯,听说当年某贵妃稀罕得不行,结果被先帝送给了周太后,怎么也会出现在这里?
“闺女,你进宫以后,对太后做了什么?”顾长龄顶着一张怀疑脸看着顾如玖,似乎在看一个奇迹。
太后要给她塞东西,难道怪她咯?
作者有话要说:
有一种人物,叫做萌物。
☆、美好的误会
顾家幼女以县君马车规制进宫,并十分受太后喜爱的消息,在当天就传入不少世家贵族耳中,不过大多人对此都不太在意,在大多人看来,这不过是太后拉拢顾家以及向二流世家示好的一种手段而已。
要知道,周氏一族只能算作世家末流,在周氏发源地亭洲可能是风光无限,可是在京城这个地方,也就不过如此。若不是他们家养出一个命好的周太后,哪会有现如今这般风光?
第二天顾长龄进宫向太后谢恩,结果刚开口没说几句话,太后就悠悠道:“表兄,我十分心悦久久这个丫头。”
顾长龄闻言心头一个咯噔,太后这话是什么意思?
“你说我让皇上封她一个县君,食邑三百户如何?”
“小女无才无德,又无寸功,实在不能受此等圣恩。”顾长龄与这个表妹实在不太熟,所以当对方脑回路与他完全不在一条线上时,他也是满头雾水,这莫名其妙的,给他闺女爵位是什么意思?
“所以你要努力呀,”太后恨铁不成钢的瞪了顾长龄一眼,“如今你已是帝师,平日里好好教导皇上,这样我也有理由给那个丫头封赏了。”
因功而加恩,又为了不让朝臣觉得她偏爱顾家,所以只加封他家闺女,多好的理由。
顾长龄看了太后一眼,见对方的脸上满是期待与坚定,沉默片刻,只好道:“臣为帝师,教导皇上,乃是臣应尽之责。”
“久久不是说你这个当爹的,平日里最是随和开明的,怎么我瞧着,你竟跟其他人一样,是个不知变通的人呢,”太后皱起眉头,蛮不讲理道,“反正我不管,你最近尽量表现得好些,早些让久久的爵位下来,她跟京城里的姑娘们来往,也更有脸面。”
说完,对这个“不知上进爹”嫌弃的摆手,“你现在就去给皇上授课,好好表现。”
有了太后发话,即便这个时辰不是顾长龄的课时,他也只好迈着沉重的步伐朝乾坤宫走去。
没走出几步,他转念又一想,就连太后都这般喜欢他家闺女,可见他家闺女有多好?自家孩子讨人喜欢,做爹的该骄傲自豪才对。
于是,顾长龄又高兴起来,连走向乾坤宫的步伐也轻快很多,仿佛对乾坤宫里的皇帝充满了期待与盼望。
进了乾坤宫的书房,丞相张仲瀚正在为皇上授课,见到他进来,张仲瀚停了下来。
“顾先生。”晋鞅抬头见顾长龄进来,放下手里的书,起身向顾长龄行了一个学生礼。
“皇上,”顾长龄受了这个礼,回了晋鞅一个君臣礼,然后与张仲瀚互相见礼,“打扰二位了。”
“寿之兄来得刚刚好,我正好给皇上讲完今日的课程,”张仲瀚语气温和道,“你也是关心皇上的学业,何来打扰一说?”
顾长龄打了个哈哈,见张仲瀚跟皇上交待几句后就离开了书房,在心底摇了摇头。作为一国丞相,张洪瀚的性子还是软了些。若是他,这会儿必定不会走。,反而会留在这里继续为皇上讲解问题。
倒是晋鞅的脸上看不出什么,顾长龄让他临摹名士字帖,他就乖乖的练习,也不问为什么,神情认真,不见半分敷衍。
“常人喜以字观人,殊不知擅于书法的人,也擅于借由书法掩饰内心情绪。为帝王者,不必做到高深莫测,但不可让人觉得喜怒不定。”在皇帝练了小半时辰的字,休息的时候,顾长龄写了两个字放到在他面前,以闲谈的语气道,“皇上觉得,凭借这两个字,可以看出臣的性格吗?”
晋鞅抬头看去,只见这张纸上,左边写着仁,右边写着威。仁字圆润温和,威字气势凌云,完全看不出相似之处。
他沉默的看着这两个字,又看了眼端着茶杯一脸淡定的顾长龄,站起身神情郑重的朝顾长龄深深一揖:“谢先生教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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