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朕的前夫是太尉.txt

2023年10月1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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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完这一切本该礼官奏乐,但因国丧期间而免去。随后,新帝回到紫宸殿,重新穿上丧服,撤下紫宸殿大殿门口的布帐,继续先帝的丧事。
谢凝依旧在西暖阁里处事,她换了丧服出来,在西暖阁里的等着的重臣们忙齐齐行礼。
“众卿平身吧,也劳累了一天,都赐座赐茶。”谢凝在宝座上坐下,舒了口气,笑道:“礼部尚书呢?”
被点名的礼部尚书忙出列:“老臣在。”
谢凝温和道:“朕还未认全众卿呢。”
礼部尚书忙道:“回陛下,老臣杜瑞。”
“哦,是杜卿呐。”谢凝笑道,“杜卿,你今日可差点把朕害苦了。”
杜瑞还以为她在开玩笑,也赔笑道:“陛下聪慧过人,天命所归,自然一切顺意。”
“是呀。”谢凝将手上的参茶放下,笑吟吟地说。“昨晚朕让你们礼部把流程奏上来,结果今日朕是一张白纸都不曾等到,杜卿,若非朕知道些门路,今日你是要朕到紫宸殿先帝灵前登极呐?”
这话说的意思不甚明白,往轻了理解是礼部渎职,没将登极的流程奏折给呈上来。往重了说,那就是罔顾圣言,抗旨不遵。
杜瑞刚被禄升扶起来坐下,一听这话吓得立刻要再跪下,禄升不由分说将他按住。
谢凝接着说:“罢了,传孙墨释。”
孙墨释是员外郎,登极大典之后便离宫了,羽林卫去抓人要费些时间,谢凝就慢慢地喝着手里的茶,什么话也不说。她换了孝服,一身素白,乌黑的长发被孝服的帽子遮住了,只露出一样巴掌大的脸。她消瘦得厉害,鹅蛋脸都快成瓜子脸了,看起来分外地可怜。陆离有心说些什么,看到她这样子却什么都说不出来了,只能随她高兴。
“罢了。”谢凝问道,“朕问你,杜卿命你将奏章给朕带来,你带到哪去了?”
“胡闹!”丞相高崇祎第一个忍不住喝道,“奏折之事何等重大,怎能假手他人?”
“好了,丞相也不必动怒。”谢凝问道,“孙墨释,你将当时的情形说来。”
孙墨释抖着声音将清晨的事说了一遍。
剩下的话被谢凝摆手制止了。
“此事到此为止。”谢凝疲倦道,“众卿今日辛苦,都退了吧,朕待会儿还要到先帝灵前尽孝。”
众臣只能告退,谢凝想了想,又道:“先将孙墨释暂时收押,等先帝丧期过了,再行发落。”
第6章 皇姑
若说哪里的耳目多,除了皇宫没别的地方能认第一。这还不到半天呢,谢凝将孙墨释关了的消息就传遍了京城。
“哈哈哈!”钟铭之拍着手掌大笑道,“三哥,你瞧我这一出怎么样?那女帝就是个不知好歹的,听说她离开紫宸殿时还将陆离抛在后边,你说说,这丫头的脑袋里想的都是什么玩意儿?”
被称为三哥的枣红色王袍男子名为景渊,乃当朝汝阳王,闻言道:“她真这样软弱?”
“胡说!”景渊喝道,“以后不许再提!”
闯了顿祸,总是要被罚的。钟铭之十分有自知之明,回了家就去母亲容华长公主门前跪着,大声道:“娘,儿子来领打了!”
容华长公主听到消息早气得半死,然而儿子毕竟是自己身上掉下的肉,说什么也下不去手,只能骂道:“将那孽障领到院子里关着!没我的命令谁也不许放他出府!”
大梁朝重佛,谢凝一个道姑,正在先帝灵前念着佛经呢,冷不防听到一声嚎,手里的念珠都快吓掉了。
“怎么回事?”谢凝伸了个手,让禄升将她扶起来。
“回陛下,容华长公主来了,正哭着呢。”禄升应道,“快进殿了。”
谢凝一听赶紧说:“快快快,扶朕过去,禄升,朕看起来可怜么?”
……这叫奴才怎么回答?禄升嘴角抽搐,道:“陛下自然楚楚动人。”
“那就好。”谢凝给他扶着走,闭着眼睛酝酿片刻,再睁开,生生将一圈眼眶憋红了。
禄升恰在此时到了殿门口,喝道:“先帝灵前,谁人放肆喧哗?”
“怎么了这是?”谢凝惊异道,“朕如何又冒出个姑姑来了?”
禄升道:“陛下,这位是容华长公主。”
“哦,是四皇姑?”谢凝冷着脸道,“你们这些不中用的奴才,如何敢骗朕?欺负朕没见过四皇姑么?”
禄升诚惶诚恐地跪下,“陛下,老奴就是向天借胆,也不敢欺君呐!”
“还敢狡辩!”谢凝斥道,“先帝昨晚上便驾崩了,若是朕的四皇姑,如何现在才来奔丧?朕的四皇姑不是嫁在京城么?四皇姑自小在宫中长大,知书达礼、端庄雍容,如何进宫不知递牌子,就这么大大咧咧地闯进来?依朕看,这可不是什么四皇姑,这是个刺客!夏侯淳!”
“末将在!”夏侯淳立刻从走廊里急步而出,单膝跪地。
谢凝冷声道:“将这刺客拿下,打入天牢候审!”
“是,末将遵旨!”
容华长公主被这一连串的变故打击得好半天回不过神来,直到被羽林卫拖走了才猛地清醒,叫道:“放肆!我是长公主,你们这些下贱奴才,如何敢对本公主动手?不想活命了么?”
“大胆刺客!陛下登极的诏书已昭告天下,你若是长公主,见了陛下如何不行礼?”夏侯淳扬手便打了她一耳记光,“圣驾之前,竟敢冒充长公主行刺!带下去!”
容华长公主这才明白过来,新帝这是拿她当靶子,杀鸡儆猴,立威呢。她脸上火辣辣地疼着,心中的气熊熊旺旺,但形势比人强,她若是再闹下去,这可不仅仅是御前失状,而是在先帝灵前大闹,罪名能直接将她拖到菜市口去见刀子。
禄升忙请示地在谢凝面前躬身,谢凝看闹得差不多了,便对旁边一个宫女说:“去请太后来。”
“你竟有脸这样叫哀家。”嘉元皇后脸上满是凄楚的泪痕,形容枯槁,愤恨地将容华长公主的手踹开。“先帝驾崩,你倒好,在家过得好好的,若不是你那宝贝儿子惹了事,你可还记得你是先帝之妹?现在知道来哭了?晚了!先帝心凉了,哀家心也凉了!”
“这事哀家可做不了主。”嘉元皇后冷冷道,“如今做主的是女帝,你如此君臣不分,当年的教养嬷嬷是谁?拖出去打死!”
“太后万勿动怒,小心身体。”谢凝柔声劝道。
“是是是,朕自当听从太后的教导,来人,扶太后去歇息。”谢凝一连吩咐着,好容易才将哭得路也走不动的嘉元皇后送走,这才有功夫看向容华长公主。
容华长公主恰好也抬头,只见一张瘦削的脸,肤色凝白如雪,衬得那一双眼睛大大的,乌溜溜的,看不见底。容华长公主当即心中一抖,没有来地想到了她的祖父裕安帝,那位强悍精明的中兴之主。
“不不不!”容华长公主吓得几乎跳起来,立刻重重地在地上磕了个头,“叩见吾皇,吾皇万岁!”
第7章 守灵
谢凝双手拢在袖子里,将这一个磕头跪拜不慌不忙地受了,才对夏侯淳说:“夏侯淳,你是怎么带兵的?身为护卫皇宫的羽林卫,你跟你的手下竟然连什么人进入皇宫也不知,皇族中人也认不清。夏侯卿,朕的性命可是交给你保护的,你就是这样保护朕的?”
夏侯淳忙跪地道:“末将知罪!”
谢凝又道:“还有你,禄升,你是皇宫的大内总管,侍立各宫门的小太监都是你的管辖之下吧?通传里外乃是你的职责吧?结果你如何做的?朕的皇姑来了,你竟不知?敢情天冷了,小太监们都去炉火边喝酒了呢?”
“老奴知罪!”禄升也吓得跪下了,“老奴甘愿领罚。”
谢凝当然不会真的罚他们俩,不过就是做个样子,敲山震虎而已。她叹了口气,道:“罢了,此事到此为止,来人,将长公主扶进来,给先帝尽哀。”
话音未落,两个穿着孝服的宫女便过来搀扶容华长公主,刚将容华长公主从地上扶起,左边的宫女忽然咦了一声,面容惊疑不定。
“放肆!”禄升喝道,“御前是什么地方?也能容你咦来咦去的?来人,将这贱婢拖下去!”
她仿佛说不出口,目光不断地在容华长公主身上来回,最后落在容华长公主的手指上。众人随着她的目光看去,只见容华长公主的手指缝里里还残存着蔻丹的颜色。再看看容华长公主脸上,乍一看铅华尽去,然而眉上还留着淡淡的黛粉痕迹,嘴唇上也还有淡淡的口脂。
显然,这位容华长公主在家还浓妆艳抹,听说自己儿子闯了祸才匆匆忙忙卸了妆进宫来的。
宫人们早有准备,立刻将容华长公主带到偏殿小室去,小宫女们将水盆端进来,两个老宫女在旁边站着,阴笑着说:“长公主,请吧。”
容华长公主伸手接帕子,宫人们却不敢动作,老宫女道:“长公主身份尊贵,如何是奴婢这等下贱之人能接触的?请长公主自行洗漱吧,免得出了甚岔子,回头奴婢们成了第二个孙员外郎,奴婢们只怕受不住呢!”
容华长公主只能自己去拧帕子,她将手一伸,登时浑身一抖,将水盆打泼了,骂道:“下贱的奴婢,你们竟敢拿冷水给本公主?本公主要你们不得好死!”
“可别胡说了!”另一个老宫女道,“长宁侯府可比皇宫尊贵多了,仔细你的命吧!”
两人一唱一和,极尽嘲讽之事。容华长公主何时受过这等侮辱?只气得浑身发抖,但先帝灵前,太后与女帝就在外边,她一个人在宫中,着实不敢胡闹,只能忍着气道:“再去打热水来!”
小宫女忙忙地将热水给打来,容华长公主将脸上、手上的脂粉洗了个干净,对着铜镜检查无误之后,才转身而去。只是这心里的气实在咽不下,刚走了一步,又回身来一脚将水盆架子给踹翻了,脏水泼了小宫女一身,这才愤愤地离开。
“由得你们多问?”禄升冷道,“下去吧。”
宫女们忙告退,禄升转身匆忙去了大殿,赔笑着叫道:“拜见长公主。”
容华长公主正要往太后身边去,闻言也不停下脚步,冷淡道:“做什么?”
禄升不得不挡在前面,“长公主留步。”
容华长公主大怒:“狗奴才,你敢挡道?!”
“长公主息怒,奴才是来领您到您的位置去的。”禄升陪笑道,“您是外嫁之女,行大功之礼,服孝九月,请这边。”
容华长公主的脚步一顿,她确实忘了服孝的规矩了,只想着离太后的位置近些,好跟太后讨些好处。但礼数不可废,她也只能随禄升离开。
禄升一直带她到大殿柱子旁的位置,才请她在蒲团上跪下,前面的小桌上放着念珠和佛经。
容华长公主四看了一下,问道:“怎不见其他姐妹?”
禄升道:“回长公主的话,章华、阳华、明华等三位长公主身在远方,未能及时赶回,您是最早回来奔丧的长公主。”
“长公主不必挂怀。”禄升轻声道,“女帝是个软心肠之人,到底是胳膊肘往里拐,您看世子之事陛下不是圆了过去么?长公主请放宽心,待女帝气消了,一切自然无虞。”
第8章 送归
第二天早上,谢凝还才刚醒呢,小宫女就来报:“启禀陛下,太尉求见。”
谢凝不用掐指算就能知道他是来干嘛的,便洗漱好传了进来。
“陛下。”陆离依旧不习惯跟这个人行君臣之礼,勉强抬手作揖。
“谢陛下,臣用过早膳了。”陆离道,“陛下,臣来是想问,容华长公主可还在宫中?您再不将容华长公主放出去,长宁侯府只怕要造反了!”
你是嫌自己活得太长了?这么上赶着作死!
“什么?长宁侯府不曾接到消息么?”谢凝吃惊,问禄升:“你将四皇姑带到哪里去了?”
“回陛下。”禄升恭敬道,“长公主殿下在为先帝守灵呢。”
“你听。”谢凝无辜道,“朕岂能阻拦四皇姑对先帝尽孝呢?不过四皇姑也确实该回去了。禄升,去备车辇,朕亲自送四皇姑回去。”
“遵旨。”禄升使眼色让人准备去了,又道:“陛下可要用早膳?”
“混账东西,你没听见太尉的话?长宁侯府要急疯了,朕还吃什么早膳?”谢凝站起道,“朕亲自看看四皇姑去。太尉,可要同行?”
她叫着同行,却没有等人的意思。也是了,她如今是皇帝了,世上哪还有她要等之人?
陆离心里一阵发堵,又想到她方才妆模作样的样子,气得牙根痒痒的,恨不能像从前一样,将她捉住了按在椅子上好好地说一顿,直到她认错方止。他追上去,在她旁边低声道:“你给我适可而止!长宁侯府也是你能惹的?”
“太尉说的哪里话?”谢凝悠哉道,“朕如今不过是刀口上的一块肉,哪把刀不是刀呢?非得让太尉切开了吃才行么?朕就是喜欢自寻死路,这点太尉还不清楚么?”
是,她最喜欢做的就是明知不可为之,非要去风雨里闯,就不肯当个乖乖听话的安静人!陆离被她气得想撒手,更想骂人,而大殿已经到了,他只能将话咽下。
谢凝一眼就看到了柱子旁边的容华长公主,她几步上前,哀痛道:“四皇姑,跪了一夜,累了吧?”
容华长公主抬头看她,眼中满是愤恨,却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只能动动嘴皮子。她一辈子没这么累过,竟然在大殿里跪了一整晚,膝盖以下全都没有知觉了!
谢凝见状不由得偷笑,脸上却越发地心疼了,叫道:“还不快将长公主扶起来?”
宫女们忙七手八脚地将容华长公主扶起。
谢凝又温和道:“四皇姑守孝辛苦了,想来先帝有知,必念着四皇姑的手足深情。长宁侯府只怕来不及接人,朕就亲自送四皇姑回去吧。”
容华长公主心中本气愤万分,听了这话却消减不少。新帝亲自送到门口,这面子大得,足以让长宁侯府在京城里光彩一阵子了。如是想着,容华长公主也安安静静地让人扶着走了。
他们未免太不了解谢凝的性格了。陆离冷眼看着,随同下了殿前台阶,等谢凝与容华长公主都上了銮驾,才翻身上了马,策马相随。
谢凝这个性格,不将借题发挥、大大地闹一场,那就不是谢凝了。她这般记仇,谁欠她的,她都会想方设法讨回来。
“爹,要不我叫上三哥,我们进宫去吧!有咱们长宁侯府和汝阳王府一起出面,我就不信那个什么女帝小丫头敢不放母亲!”
“闭嘴!”钟绍廉骂道,“还不是你这孽子惹出的祸事!你还敢出馊主意!”
“好啊!”钟铭之差点没跳起来,“咱们还没去找她的麻烦,她还敢来?”
“闭嘴!”钟绍廉头疼,他怎么生出个这么不懂事的儿子?哪有一点世子的样子?“跟我出去接驾!”
马车辚辚,明黄色的銮驾停下,长宁侯府门前跪了一地的人,山呼道:“叩见吾皇,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柔和的声音便传了出来:“都起来吧,来人,将四皇姑扶下去。”
两个穿着白麻衣的宫女将容华长公主扶下来,钟铭之看到母亲苍白憔悴的脸,差点冲上去,被钟绍廉眼疾手快地拽住了。钟绍廉躬身道:“陛下凤驾于此,长宁侯府上下不胜荣宠。”
“侯爷言重了,四皇姑既是朕亲姑姑,侯爷也是朕的亲姑父,朕送送姑母,有何不可呢?”谢凝依旧在车中道,“再者,四皇姑在先帝灵前守孝了一整晚,情深可嘉,于国于家,朕都该走这一趟的。”
钟铭之闻言当即色变:“你竟让我母亲跪了一整晚?!”
钟绍廉阻拦已来不及,只能喝道:“孽子!放肆!”
她那黑而寂静的眼望向他,问道:“这位便是表弟么?”
第9章 示弱(捉虫)
钟绍廉差点被没自己这闹事儿子气死,忙应道:“回陛下,这正是臣之逆子,铭之,还不给陛下跪下请罪?”
钟铭之不干,他无论如何都不能相信,眼前这个娇娇怯怯的弱女子,竟然是皇帝!
钟绍廉见状更加着急了,好似想冲上去将钟铭之的膝盖打断,将他按在地上给女帝跪下一样。
谢凝看着不住好笑,这个长宁侯真是个人才,演戏的本事一等一的,这谦恭怯懦的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他真的是个混吃等死不惹事的侯爷呢。然而若真是这么胆小怕事,又怎么会养出钟铭之和容华长公主这种敢跟皇帝叫板的性格?
一段话将长宁侯府说得颜面无光。
哦,长宁侯府果真是显赫,果真是贵胄,满京城都听到了皇宫里的丧钟,新帝都登极了,长宁侯府竟然不知道先帝已经驾崩了,非要等到他们的小世子闯了祸,才知道有奔丧这么回事。若是一般的权贵之家也就罢了,容华长公主可是先帝的妹妹,这都不去宫里奔丧,往小了说,这算是不孝,往大了说,这就是不忠君!
长宁侯钟绍廉一辈子还没遇到过这样的皇帝,上来先道歉示弱,接着说自己不行,说自己辛苦。自来皇帝最讲究圣威,如何肯在臣子面前露怯?谢凝却偏不,一口一个辛苦,一口一个“朕不好”,这么一说来,竟是谁都不敢责怪她了。
哦,皇帝尚且这样辛苦,你们侯府倒是好得很嘛,安安稳稳地坐着,不奔丧,不帮忙,还让儿子捣乱!
钟绍廉只觉得自己要撑不下去了,这长宁侯府的名声也已经在扫地了,他讪讪地说:“国事虽重,还请陛下以圣体为第一要着。”
“陛下,您看侯爷都这般说了,您不如先回宫吧,外边风大,您昨晚在先帝灵前哭了两个多时辰,晚上又看了半夜的奏折,没睡好不说,连早膳都没吃,一听说长公主还在宫中,长宁侯府着急,便忙忙地送回来了。”撩着车帘的一个宫女拭泪道,“陛下,您是一国之重,虽则珍爱臣下,万不可以圣体不安为代价啊!”
哎?这宫女叫甚名字?着实机灵啊!谢凝心中暗自记下了,脸色微沉道:“放肆!”
宫女呜咽一声,忙跪下了。
钟绍廉更是坐立不安了,新帝一晚上没睡多久,早上起来饭都没吃就将他夫人送出来,听着像是多大的荣宠呢,好似他长宁侯府权势滔天,连新帝也给七分面子,着力讨好。然而谁知这当做靶子的滋味?新帝确实将他们家捧上天了,可他家还不是天家,万一新帝一放手,可不就摔得粉身碎骨么!
“谢陛下隆恩。”钟绍廉忙敛衽跪下,长身一拜。“陛下待臣下之心,臣下不胜荣宠,诚惶诚恐!”
他一跪,家仆也都跪下了,结果又只剩钟铭之一个人傻傻地站着。
谢凝目光流转,正落在钟铭之身上,忽然一道低沉的声音传来:“参见陛下,陛下,臣有本要奏。”
煽风点火的来了。谢凝暗笑,十分配合地问道:“太尉要奏何事?为何不送殿中省?”
“臣要奏之事只怕殿中省不敢上报。”陆离道,“臣想求陛下赦免了孙墨释孙员外郎之罪。”
一听到孙墨释这个名字,钟铭之终于知道这一连串的事情是怎么来的了,他怒气上涌,大声道:“女帝,你不过就是气我将孙墨释的奏折扔了,既然事情由我而起,也不必降罪于他人,本世子一力承担便是!”
钟绍廉听着大急,私拦奏折、擅闯禁内、冲撞圣颜,哪一条不是死罪?这逆子竟敢说什么一力承担?他万分着急地看着谢凝,知道钟铭之已经跳进谢凝设下的圈套里了,生怕谢凝脸色一沉就是一句“冒犯天颜、打入天牢”。
这就是轻轻揭过的意思,钟绍廉万不料谢凝设了个大局,将长宁侯府置于不忠不孝的境地之后,还能无事一般地揭过,几乎吓出一身冷汗,松了口气道:“是臣的疏忽,臣一定严加管教!”
“哈,侯爷,男孩子可不是严加管教、打一顿就能听话的,要让男孩儿学会担起责任,才能成为男子汉。”谢凝说。
“是、是,圣上教训的是。”钟绍廉不住点头。
谢凝便不慌不忙地抛出一句:“正好现在有个绝佳的机会,侯爷,不如让表弟随朕入宫,协助朕处理先帝葬礼之事,你意下如何?”
“谢陛下隆恩!”钟绍廉当即拜倒,长跪谢恩。
钟铭之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他爹爹竟然还答应了?让他一个大男儿,给一个弱女子管教?这是什么道理?
第10章 留宿
这个朝廷不行啊!
谢凝靠在龙辇里,抱着汤婆子,慢吞吞地吃着宫女准备的点心。她才不会真的饿着自己,再没有谁比她更清楚,有个健康的身体多重要。
开国元勋、世家大族、儒生文臣这三大势力几乎能左右国运,因此,历代都是皇子们争夺的对象,在此之前一直相互维系,相互制约,在皇族的努力下形成微妙地平衡。但是在谢凝的父亲隆昌帝时期,这个平衡被打破了。
事情的起因还在谢凝的太爷爷元宣帝。谢凝想着就忍不住扶额,她简直摊上了个大烂摊子。
元宣帝在位时期为了个美人差点误国,猜忌儿子,最后弄得国力衰微,差点就亡朝了。身为太子的裕安帝不得已只能逼宫,将自己的父亲变成了太上皇,请到行宫去住了。大约是意识到太子的权力太大了,所以裕安帝虽然是个中兴之主,却迟迟没有立太子,造成的结果就是几个儿子争权夺利,各大势力浑水摸鱼,最后儿子都死得差不多了,让最懦弱的隆昌帝登基了。
谢凝想道自己父亲,不由得也是一叹,脑中浮现母亲的评价:弱而色。
隆昌帝登基没其他兄弟争皇位,便继承了元宣帝的本性,一味好色,后宫嫔妃数量是本朝之最。但他本事不行,后宫争宠手段花样百出,相互侵害,差不多是出生一个孩子就死一个。到现在,隆昌帝只有两个孩子还活着。
一个就是谢凝,她是女儿,母亲分位都没有,没什么威胁力。还有一个就是十七皇子,生母是个身怀武艺的女子,早早地就被带出皇宫,下落不明了。
开国时累积的隐患,再加上隆昌帝长期泡在后宫之中,不管朝政,造成的结果就是现在皇室衰微,谁都没将皇室放在眼里。先帝驾崩了,连长宁侯府都不进宫奔丧!
回到皇宫,刚下龙辇,人还没站稳呢,陆离就冷冷道:“陛下,臣以为不妥!”
谢凝一看他的脸色就知道这人生气了,便也不急了,站在廊下问道:“太尉以为何处不妥?”
“陛下虽为帝王,然毕竟是女子之身,后宫之事当慎重待之。长宁侯世子年纪虽小,但已非五尺之童,留宿宫中,更由陛下教导,只怕惹人非议。”
一番话倒是说得头头是道,谢凝不住地点头:“太尉说的是。”
钟铭之闻言大喜:“对对对,女帝,留我一个男子汉在宫中对你名声不好,你还是让我回家吧!”
“君无戏言,朕若是失信于长宁侯,如何面对天下人?”谢凝道,“既然太尉以为独留表弟在宫中不妥,那便请太尉一同留宿宫中,为天下人监督朕吧。”
谢凝却点了点头,对钟铭之说:“表弟也谢恩吧,待会儿朕让禄升给你们准备寝殿,先歇息一会儿,等朕将今日的政事处理了,再去找表弟。”
那个“谢”本是陆离冲口而出的“谢凝”,到了嘴边硬生生地改成了陛下,她明知是怎么回事,竟然还当成谢恩!陆离许久没跟她相处,竟忘了她最擅长玩的就是这等小女儿的玩笑。
谢凝垂了垂眼,勉力忍着笑,转身回寝殿去了。禄升躬身道:“太尉,世子,请随老奴来。”
陆离捏了一下眉心,叹了口气。
“陛下。”宫女立刻走了进去。
“方才在长宁侯府被朕斥责那个宫女呢?”
宫女立刻去传话了,不多时一个素白衣服的宫女走了进来,跪道:“叩见吾皇,吾皇万岁。”
谢凝道:“抬起头来。”
“是,遵旨。”宫女抬头,十七八岁的一张脸,生得团团圆圆,十分可爱。
谢凝想到这孩子心思之灵活、胆子之大,心中便有几分喜欢,问道:“叫什么名字?”
“回陛下,奴婢叫琼叶,琼花玉叶的琼叶。”
“挺伶牙俐齿的么。”谢凝微笑,“读过书么?”
琼叶咬了咬牙,点头道:“回陛下,读过,奴婢的父亲本是个私塾先生,活不下去了才将奴婢送进宫的。”
“哦?”谢凝道,“本朝有定,御前不得认字。”
琼叶叩首道:“奴婢不敢欺瞒陛下!”
“很好。”谢凝点头,“从今日起,您便留在朕身边服侍吧。”
她身边总是需要些自己人的,且慢慢挑选吧。
第11章 为霜
谢凝努力回忆从前,想知道陆离跟钟铭之有无交情,然而她嫁给陆离那两年里,每日只呆在后宅里,他的朋友一个都不认识。眼下将两人放到一个宫室里,钟铭之不会吃亏吧?
说到底还是不能将长宁侯府得罪得太厉害。
谢凝将那乌七八糟的折子看了一遍,没动国之命脉的都一股脑上了蓝批,然后就摆驾去了他们俩住的轩枫阁。
轩枫阁就在紫宸殿近旁,独立于太液池边的一栋小小楼阁,周围种了许多枫树,秋天时红枫如火,不必去西郊景山就能赏枫叶。可惜此时正值隆冬,雪已下了三天,地上皑皑的一片白,落在枫木枯枝上,分外地萧索。
不合时宜的东西,总是这样的下场。
谢凝一笑,禄升便要扬声传旨。
“不,就这般进去吧。”谢凝道,在廊前下了銮驾,悄无声息地走了进去。结果一进去就忍不住笑了。
屋子里烧着地龙,中间还架了个大火盆,钟铭之蹲在火盆边,手边一个大大的竹筐,里边装满了木炭。炉子里炭火已经很旺了,钟铭之还不停地往里面加炭,边加炭边用扇子扇着火。他手里的扇子也不知道从哪个宫女房里翻出来的,还是个绣了三两枝桃花的团扇。
屋子里被他的炭火烧得热极了,犹如春日融融,钟铭之也热得不行,一头长发乱七八糟地扎在头上,身上也只穿着一件单衣,十分不成样子。但即便如此,他还是使劲往里边加木炭。
谢凝笑了,她知道为什么,屋子里不是少了个人么?她叫道:“表弟,快别闹了,当这是自己家呢?”
钟铭之这才发觉有人进来,便不情不愿地站起来,叫道:“女帝。”
只是叫,不跪也不拜。
“琼叶。”谢凝道,“让人去楼上请太尉下来。”
琼叶只能让旁边的一个宫女去楼上了。
谢凝在宝座上落座,吩咐宫人:“门窗都打开,将热气都散了。”
谢凝只当没看到,琼叶送上热茶来,她便端着喝,垂着眼不让任何人看到她眼里的笑意。
钟铭之忍了忍,终究忍不住,扔下一句“我去更衣”便跑上楼了。在转角处差点将陆离撞了个满怀,被陆离嫌弃地抓着传话的宫女往身前一挡。
宫女和钟铭之差点正面亲上,登时双双吓得脸色苍白。
钟铭之被吓了个半死,忙不迭地跳上楼去了,宫女被陆离一放手,登时腿软地滑坐在地上,按着心口,脸色从苍白变得嫣红。
陆离只当没看到,小心翼翼地往大厅走去。
谢凝差点被他的动作逗笑了,叫道:“太尉请吧,屋子里的暖气已驱散了。”
君无戏言,何况她从不对他撒谎。陆离这才步入大厅,上前拱手道:“参见陛下。”
“太尉不必多礼,坐吧。”谢凝温和道,“世子年幼顽皮,还请太尉多多见谅。”
一句话分出了亲疏,陆离的眉头不觉皱起,抬头看了她一眼,这一眼便看到她的鬓角处凝了一层薄薄的白霜。
这是哪来的?陆离疑惑,随即明白了。外边风雪甚大,定是她下銮驾时被鹅毛雪飘落在发上,鹅毛雪轻忽,进到屋子里再拍去就好了。但钟铭之在屋子里烧炭火烧得跟个火炉似的,这雪便在她鬓角融化了。她又迅速将门窗大开,冷风灌进来,便又将那一点点雪水给冻起来了,成了这一层薄薄的白霜。
她还记得他怕热呢,所以才一来就将门窗大开了。陆离想。
宫女将热茶送上来,触手微烫,陆离端起来了又发现她端着茶不放,才又想起她是极其怕冷的,入秋就能冻成一块冰,手脚凉得跟雪似的。两人最如胶似漆时,她也曾在夜里小心翼翼地靠着他,汲取温暖,但他总是嫌弃有人贴着不舒服,立刻将她推开。一来二去,她就不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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