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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下無賴.txt

2023年10月1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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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下无赖》全集
作者:牛语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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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部 第一集 我是赝品我怕谁.上
本集简介
鸟事,是一定会发生的!
他,是个冒牌货!是假的,是赝品,不过,却混得比真货还真!
对於裴潜而言,他注定会永远铭记这个夜晚。不仅是第一次亲身体验到了巫山云雨的曼妙滋味,并且也是第一次遭遇到刺客的夺命偷袭。
第一章 纯属误会
光亮的青铜镜面上,映照出来的是一张不到二十岁的年轻人脸庞。从镜子里看起来,这张脸稍显苍白瘦削,谈不上英俊,只勉强还算过得去。
脸主人此刻正竭尽全力将他那双贼亮贼亮的眼睛撑到最大,却仍旧不得不遗憾地承认:眼小如豆,虽然聚光容易,但似乎很难招姑娘们的喜欢。
“我的鼻子还算挺,嘴巴不算最大,耳朵呢好歹是有福相的那种。”裴潜盯着镜子里的自己左看右看,试图寻找到能够令玉诗姑娘对他着迷的理由。然而最终也只能违心的承认:今晚他能够睡到玉诗姑娘的床上,全凭兜里的那点银子帮忙。
当然老天爷也在暗中襄助,让原本今晚与玉诗姑娘有约的一位贵客临时退订,改到了下个月的初三晚上。因为在此之前,玉诗姑娘所有的日程都已排满,实在没法见缝插针了。
玉诗是云中镇暗香斋公认的第一美女。裴潜暗恋了她整整三年。换而言之,不到十七岁的裴潜那时就已经开始绞尽脑汁地搜寻能够将玉诗姑娘弄上床的办法。
今晚他终于如愿以偿,脱光了衣服躺在了玉诗的床上,代价是张面额一百两的银票和被老鬼发现密柜里的银票失窃后,暴跳如雷满街追杀的严重后果。
但裴潜已经顾不得这些了。因为怀里的玉诗姑娘正酥胸半裸,为他宽衣。她的手法温柔而俐落,很快就褪下了裴潜上衣,忽然讶异地问道:“裴公子,这是什么?”
裴潜顺着玉诗的目光低头望去,显然引起她好奇的并不是半遮半掩在被子里的那顶军帐,而是由此往上数寸的黑色腰带。
藏品五花八门足有二十多样,当然也少不了譬如今夜这种场合必备的“郎心似铁丹”和“尽君今日欢”。前一种他用,后一种专为玉诗准备,同样是裴潜从老鬼的密柜里顺手牵羊搜刮来的宝贝,也同样在半刻之前偷偷下到了两人的酒杯里。
他放下青铜镜,抓住玉诗正要解开腰带的纤手,笑嘻嘻道:“这个不能解。”
玉诗愣住了,一下子想不明白男人上了自己的床,除了宽衣解带还能干什么?
好在裴潜自个儿飞快地褪下了裤子,解除了她的疑惑。但那根黑色的牛皮腰带却还是牢牢缠在了他的腰上,硬邦邦的顶得她一身细皮嫩肉好不难受。
她一面暗暗咒骂这瘦猴儿不解风情,一面强颜欢笑吹灭了床边燃烧的火烛。
屋里顿时陷入了一片黑暗中。婉转莺啼声,粗重喘息声,还有床板吱吱呀呀的呻吟声,无不显示出这场大战的激烈程度。
很快玉诗姑娘转怒为喜,惊讶地发现这长相毫不起眼的年轻人居然是花间圣手,一身绝活连她这个暗香斋的头牌都见所未见,只觉得从前的日子都是白活了。
“尽君今日欢”的药力不负裴潜所望地在她体内准时发作了起来,更使得玉诗姑娘欲乱情迷忘情欢叫,却不晓得这竟会是裴大公子的破处之夜。
就在裴潜高呼酣战,准备掘取人生第一桶金的关键时刻,二楼窗户被打开了。
这是真正的“打开”,一拳之下整扇窗户都飞了出去。一名黑衣蒙面人双脚勾住屋檐,倒悬下身躯,掣动手中的一张黑色弓弩,向帐幕低垂的床上一口气激射出二十一支金绿色箭头的毒矢。
“丢你娘的“二十一星穿云弩”!”听到弓弩密集的破空声,裴潜心里一句咒骂,紧紧抱着玉诗火热的胴体往床内侧翻滚,四肢纠缠地完成了首次人道大业。
他根本不指望身上的被子能挡下足以射穿三指厚铁板的穿云弩,破口大骂道:“就算偷了你的银票,也犯不着在这当口上用箭来射我吧!”
“咦?”几乎不分先后,床上的裴潜和窗上的刺客都从鼻子里发出了一记惊讶的低哼。至于裴潜怀里的玉诗姑娘却是“嘤咛”一声,不知真的还是假的昏死过去。
刺客自是未曾料想裴潜竟然在翻云覆雨之际仍不失警醒,避开了她志在必得的攒射。而裴潜的发现则是令他头大无比,端着弓弩对准自己的,并非是杀上门来讨债算账的老鬼,而是个身躯娇小玲珑的刺客。
对于裴潜而言,他注定会永远铭记这个夜晚。不仅是第一次亲身体验到了巫山云雨的曼妙滋味,并且也是第一次遭遇到刺客的夺命偷袭。
而当他若干年后,对这两种截然不同的经历都已司空见惯的时候,才意识到所有这一切无不是由这晚开始发生了改变。
当然此刻他压根没闲心来思考如此深奥的人生命题,只想着是什么人暗恋玉诗姑娘不得,以至于怒火中烧要雇用杀手刺杀每一个上过她床的幕宾。
因为除此之外,裴潜实在想不出刺客会找上自己的理由。他身世简单清白,平日与人为善,大祸不闯小祸不断,绝没有道理让谁恨得牙根痒痒,非要杀之后快。
更要命的是,这“二十一星穿云弩”分明是“山中贼”的专属装备。
就在这么一愣神的工夫,刺客背起穿云弩,从背后掣出一柄三尺长的青色古剑,合身穿入屋内,剑锋镝鸣颤如青虹,直取裴潜光溜溜没几块肉的胸脯。
“晓寒春水十三剑,”裴潜望着幻动出青璨璨光花的剑锋,已不是头大如斗可以形容了,“这丫头竟是古剑潭的嫡系传人!”
他光着身子,没带刀没穿鞋,腿上还压着个半死不活的玉诗姑娘,情势之险恶实为平生仅见,情急下将怀里冰雕玉琢的胴体猛往刺客抛去,叫道:“我把她还给你还不成吗?”
女刺客揽臂接住玉诗,手中剑势不由一顿,飘落在床榻前。她绝非第一次做刺客杀人,否则如此重要的任务亦不会派到自己头上。但无可否认,眼前这长得像瘦猴似的年轻人和从前那些死于自己剑下的猎物截然不同。
首先他不知羞耻,竟然把被子也从身上扯了下来;其次他自私寡情,毫不在乎地就将刚刚与自己尽过鱼水之欢的女子丢向了她的剑锋;最后一点也是最重要的一点:这无耻之极的败类居然将她和争风吃醋的嫖客相提并论,就没看出自己也是个姑娘么?而且是如花似玉,被师兄弟们敬若天人的那种。
女刺客怒了,顺手将玉诗姑娘放入侧旁的太师椅中,娇叱道:“不成!”剑走轻灵,刺向裴潜的胸口,誓要将这败类的心挖出来看看是什么颜色的!
裴潜一个滚翻溜到床角,避开女刺客的剑锋又叫道:“杀人不过头点地!”
“不成!”女刺客连攻两剑都未能伤到裴潜,不禁讶异于这瘦猴子的身手灵活。
“我另送一百两银票给你!”裴潜深谙花钱消灾的道理,何况这钱也是从老鬼那儿偷来的,借花献佛自然毫不心疼。
“不成、不成!”女刺客的剑比话更快,一气呵成又攻出三招,杀得裴潜手忙脚乱险象环生,“我要杀了你这叛逆,为天下除害!”
“你做过的事情,自己心里最清楚!”伴随着像冰一样寒冷的声音,一个同样面蒙黑纱的白衣少女破窗而入,左掌迸指如刀劈向裴潜面门。
“我的妈呀!”裴潜吓得魂飞天外,抄起床上的枕头往外招架。
凭良心说,他喜欢女人,更喜欢主动往自己床上奔的女人。但绝不是现在这样的情况下,也绝不是浑身散发杀气、没半点人味的女刺客。
“砰!”玉掌劈击在枕头上发出一记闷响。青色的光波从掌心溢出,如一圈圈的涟漪冒起轻烟,将枕头瞬间绞成齑粉。
裴潜闷哼仰面撞到墙上,只觉得左臂被一股冷冽的掌劲迫入,经脉犹如刀绞瞬间麻木,连带胸口剧痛唇角溢出一缕血丝。
裴潜拨开人群往楼梯口亡命飞奔,叫道:“救命啊,有两个女飞贼要非礼我!”
耳听“砰砰”连响,那十多个打手纷纷倒地,两名女刺客如影随形追出屋来。
此刻正值暗香斋最热闹的时候,底楼的暖厅里坐满了喝花酒的客人和姑娘,尽管人人都是欢场老手,可望见裴潜浑身赤裸地冲下楼梯,还是不由得一阵哗然。
裴潜倒没觉得有什么不妥,顺手抄起一个姑娘的披肩草草围在腰间,边逃边叫道:“老板娘,今晚这一百两银子你得还给我。记得要让玉诗姑娘陪我喝顿压惊酒,另付三百两的伤药费。不然我就报官,告你窝藏女飞贼谋财害命!”
话音未落,白衣女刺客从楼道上凌空飞落,一掌拍向裴潜的头顶。
白衣女刺客屏息飘身避开黄雾,听这败类居然敢用春药暗算自己,心头杀机盈动,从袖袂中飞掠出一道黑色软鞭缠向裴潜的脖颈。
她皓腕微振,四面八方尽是鞭影,犹如一股黑色狂飙将裴潜罩定。无论这家伙往哪个方向闪避都是死路一条。
裴潜叫苦不迭,心知光天化日、众目睽睽下自己面对黑衣女刺客的青虹古剑最多支撑三十个回合可不落败;可对上白衣女刺客的这条软鞭,三个照面就该没命。实在是没脸到家。
他故技重施,抓起两个端着花酒不喝的中年男子老实不客气地扔向袭来的鞭影。
白衣女刺客软鞭一抖,蓦地凝直如枪让开抛来的肉弹,刺向裴潜背心。
裴潜丹田提气,弹身飞射出暗香斋的大门,来到了熙熙攘攘的大街上。
这是入夜后整座云中镇上最繁华闹忙的一条大街。街道两侧共开了八家青楼,五家酒馆,外带两家专治花柳病的药铺。
看到街上车水马龙人头攒动,裴潜顾不得惊世骇俗,腾身跃上一辆马车的顶棚,脚尖一点又换到一个在街边招揽生意的青楼姑娘头顶,几起几落已掠出二十余丈,展现出一个达到凝元级数高手所应有的身法底蕴。
前方花街将尽,他用眼角余光往后一扫,就见一黑一白两道飞影沿着两侧的屋脊正风驰电掣地越追越近,不禁暗骂道:“丢你娘,我又不是你家老公!”念及自己光着身子被两个女刺客犹如过街老鼠般当街追杀,不由越想越恨,到了十字街口骤然转向南面,没几步前头就是一条大江。他纵身跃入水中,凝气沉到江底。
白衣女刺客追到江岸边黛眉微蹙,将一双璨若星辰的明眸缓缓合起。她的灵台上瞬即呈现出附近百丈江面的景象。无奈灵觉探至江面下方三丈深时,灵台影像变得逐渐模糊,却依旧没有搜索到裴潜的踪迹。
“师姐,”黑衣女刺客比她只慢半拍追到江边,望着浩荡的江水急切问道:“这小贼是往哪个方向溜走了?”
白衣女刺客收起“寒潭心影”,睁开双眼道:“他藏到了江底,我的仙息无法追索。但根据水波的动荡反应,他应该是往东逃走。你沿着江底追踪,我在江面上监视,咱们齐头并进,一旦发现贼宗就用‘连天虹’报讯,今晚一定要干掉他!”
黑衣女刺客点头领命,运气护体跃入奔腾不息的江水之中,迅即下沉。江底一团漆黑,她功聚双目,又取出一支“雪里火”照亮。这“雪里火”状如一尺长的玉如意,真气轻催便能发出碧绿色的光华,顿时方圆三丈内的情景尽揽眼底。
当下黑衣女刺客使出古剑潭秘传的“望穿秋水”身法,在江底凝气潜行,如鱼翔浅底灵动异常。不一刻她就游出五里多地,隐隐看到前方的一丛水草间漂浮着条大红披肩,正是裴潜从青楼女子身上夺下来,用以遮羞的那条。
黑衣女刺客精神一振,右手握剑开道往茂密的水草丛游去。她的修为刚刚臻至炼神境界,比起白衣女刺客相差不止一筹,无法像师姐那样运用灵觉施展“寒潭心影”功法探测草丛内景象,于是凝目观望愈发小心,以防裴潜藏在暗处伺机偷袭。
游到近处,草影摇曳波平水静,并没有见到裴潜的踪影。黑衣女刺客略感失望道:“一定是小贼仓皇逃窜时,腰间的披肩松开,所以被挂在了草丛里。”
她腰肢扭动,娇躯破开江水潜至草从前,伸手用青虹古剑挑起了披肩,寻思道:“不管怎么说,小贼沿着江底往东逃走已是确凿无疑。”
她将青虹古剑也交到左手,右手探入袖口里,打算取出“连天虹”向江上的师姐报讯。然而就在黑衣女刺客的纤手握到鹅卵石大小的“连天虹”时,下方的江水骤然翻腾,从江底黑乎乎的厚重淤泥里探出一只大手,闪电般扣住了她的脚踝。
黑衣女刺客大吃一惊,刚想蹬腿挣脱,一股凌厉之极的气劲破体而入,整条左腿瞬间麻痹已被封住了经脉。她急忙扭身出剑,可是同时拿着雪里火的左手使出的这式“断霞斜照”明显文不对题,不仅软绵无力而且姿势别扭,非但没能削断裴潜的左腕,还差点儿误伤到自己的右腿。
紧跟着她的身子往下一沉,小腹已被一柄锋利的淬毒匕首稳稳顶住。
黑衣女刺客的身子一僵,被裴潜从身后冒出,弹指连点了她背心五处大穴。
“让你再追杀老子!”搞定了这一切,裴潜又以胜利者的姿态出现在了黑衣女刺客的面前,全然不在乎自己的春光乍泄,心里颇是得意地收起匕首。
突然,黑衣女刺客两眼发直面部通红,嘴里“咕嘟嘟”往外猛吐气泡。原来她的经脉受制无法继续在水底屏气,更无法浮上江面换气,眼看就要被活活憋死。
她惊怒交集,做梦也想不到自己会被一个无耻败类闷死江心。偏偏全身动弹不得,连张嘴咬下这小贼脸上的一块肉都是有心无力。
想到还在江岸上的师姐,黑衣女刺客更是悲从中来,只觉得一阵阵头晕胸闷,大口大口冰凉的江水被灌进了肚子里,神智慢慢变得模糊起来。
忽然似有什么软绵绵肉嘟嘟的东西紧贴在了她的樱桃小口上,一股弥足珍贵的清流汩汩绵绵顺喉而下,胸口窒闷顿时大减,如同从鬼门关里又活了回来。
黑衣女刺客神智一清,不由自主地睁大双目,却看到一双黄豆般的小眼睛骨碌碌乱转,距离自己的脸庞不到半寸。而它们的主人,正用他那张臭嘴封住了自己的樱唇,一边将丝丝缕缕的真气渡入,一边搂着她的小蛮腰往回游去。
更可恨的是,自己视若性命的青虹古剑和用以照明的雪里火也统统落入了裴潜的手里。她呜呜作声拼命挣扎,但浑身酥软无力,连咬舌自杀都办不到。
黑衣女刺客相信,人间再也不可能有比这更加悲惨可怕的事情。可很快她就发现自己错了,今晚噩梦般的遭遇才刚刚开始,后面发生的事将远远超出她的想象。
他恋恋不舍地松开黑衣女刺客香软的红唇,贪婪地吸入了一口清新的空气,跃身上了江岸,抖了抖身上的水珠往不远处的山林里走去。
“叛贼,你不得好死!”黑衣女刺客的檀口刚得到自由,便咬牙切齿地诅咒说。
“老子是叛贼?”裴潜瞥了眼夹在胳膊底下的黑衣女刺客,往地上吐了口江水道:“我呸,你们才是不折不扣的朝廷反贼!”
黑衣女刺客恨恨瞪视裴潜,却沮丧地发现对方的眼神比自己更凶恶更可怖,心里不由一寒道:“你要是不立刻杀了我,早晚会后悔!”
裴潜愣了愣,摇头道:“莫名其妙!”把黑衣女刺客重重往林子里一摔,丢下青虹古剑和雪里火,在她面前蹲下身子道:“说,为什么要杀老子?”
黑衣女刺客自忖落在此人手中必死无疑,将双眼一闭抿嘴不答。
忽然她感到身上一阵冰凉,竟是裴潜双手探入衣中,一边撕扯一边摸索。
裴潜不答,从黑衣女刺客怀里抽出一卷画轴,饶有兴致地展开道:“这是什么?”
他猛地收口,愕然发觉这画上的男子无论是相貌身材还是神态气质居然都和自己有那么七八分的相象。尤其是在这种黑灯瞎火的晚上,说是同一个人也没谁会不相信。仅有的明显区别只在于,这混蛋的嘴唇上有两簇胡须,而自己则是平滑得像只剥了壳的鸡蛋。
见鬼了,活见鬼了。裴潜恍然大悟,这画像上的年青男子才是两个古剑潭少女一心一意要刺杀的对象。只是自己李代桃僵,不幸撞上。
“误会,这纯属误会!”他情不自禁地失声叫道:“你们找错人了!”
黑衣女刺客先是一愣,继而目露憎恶鄙夷之色道:“姓段的,你害死了咱们那么多兄弟姐妹,却敢做不敢当,白白披了张人皮!”
话音未落,裴潜的脸突然凑近,黑衣女刺客吓得一大跳,警觉道:“你想干什么?”
黑衣女刺客怒声骂道:“那是你做贼心虚,将胡子剃了。以为这样我们就找不到你了?真是白日做梦!”
裴潜气急骂道:“有眼无珠,眼大无光,狗眼看人低!那姓段的算什么玩意儿,岂能和老子相提并论?”越说越是愤怒,拔出淬毒匕首唰唰唰转眼之间将黑衣女刺客满头乌黑的秀发剃了个一干二净,兀自不解恨道:“那你剃光了头发,算不算做贼心虚,企图假装成小尼姑?!”
第二章 横祸与艳福
如果裴潜不知道这姓段的是谁,或许他不会这样愤怒。问题是,他想不知道都难。
——段悯,朝廷叛党红旗军著名的前年轻将领。如果采用朝廷的说法,那就是山中贼的重要匪首之一。据说他的父亲段天亮与红旗军大首领庞天硕是艺出同门的生死之交,却在三年前一场朝廷大军围剿云中山的恶战中不幸阵亡。
而三年之后,他的儿子段悯便背叛了红旗军倒向朝廷。作为晋升阶梯,他向泰阳府绣衣使主办丁昭雄献上了包括云中镇在内的泰阳府三县四镇共计二十九名红旗军潜伏人员名单,导致红旗军在泰阳府辛苦经营了十多年的情报网络几乎一夜瘫痪大半,谍报精锐损失之惨重为历年罕见。
这样的人,红旗军自然是非杀不可。所以他们派出了古剑潭的高手,誓要将其人头取下悬挂到泰阳府绣衣使衙门前的旗斗上。
这事本来和整天混吃等死的裴潜一点儿关系都没有。可自从两名女刺客冲入暗香斋的那刻起,他就注定得阴差阳错地替段悯背起黑锅。
可山中贼是干什么的?是一股以云中山为中心,盘踞周边六府十九县的强大叛乱力量。他们和朝廷作对不是一天两天了,攻城略地杀官斩将,什么大逆不道的事没干过?自己被这伙人盯上,那还有得好?!
裴潜的头可能是在江水里浸泡得太久,隐隐作痛起来,一边咒骂段悯,一边扯下了蒙在黑衣女刺客脸上的面纱。说实话,刚才在水里的时候由于面纱缠得太紧,急切间无法取下,他只能掀起一角将嘴巴凑了上去。和这臭丫头恶战了半宿,到现在裴潜还不知她到底长什么模样。
面纱揭开,露出的是一张娇艳绝伦的俏脸,欺雪赛霜的玉颊上沾满了晶莹剔透的水珠,也不晓得是未干的江水还是流下的眼泪,在朦胧的月色照耀底下,就像一朵盛绽在黑夜里的雪白无暇的玫瑰花,脉脉散发出如梦如幻的魅力。
黝黑纤秀的峨眉,微微颤动溢出晶莹泪珠的明眸,小巧的琼鼻红润饱满的双唇,还有那如天鹅般骄傲挺起的胸脯,一起一伏仿似玉江的波涛跌宕。
和她比较起来,暗香斋的第一美女玉诗姑娘,只能算是站在天鹅面前的乌鸦,顿时黯然失色。裴潜有些后悔,不该那么麻利地剃光了黑衣女刺客的如云秀发,至少也应等到自己欣赏过这丫头的绝美脸蛋儿以后。
两支连天虹,一瓶古剑潭秘制的“冰心丸”,三只穿云弩的箭匣,一把用于任务失败横刀自尽的淬毒短刀,还有若干零零碎碎银子和铜钱等小玩意儿,裴潜双手不停把黑衣女刺客身上的一家一当全都掏了出来,然后丢入扯下的黑纱巾里,准备待会儿打包带走。最后,他又从少女的怀中掏出一块铜牌,顺手在对方剧烈颤抖的雪峰上重重捏了一把,道:“小姑娘,你叫什么名字?”
黑衣女刺客失声惊呼,双目喷火怒视裴潜,低声道:“我师姐不会让你活过今晚!”
裴潜满不在乎地笑了笑,见铜牌正面镌刻的是古剑潭标记,背后则有“水灵月”三字。他把铜牌握在手心里往上一抛,而后接住,如此循环往复道:“你叫水灵月,那水中天是你什么人?”
黑衣女刺客微露惊讶之色,没想到这叛贼居然不晓得水中天就是自己的父亲。或许,他是故意装的。不是刚才他还在矢口否认自己就是段悯么?
想到这里黑衣女刺客对裴潜愈发厌恶,冷冷道:“他是我爹爹,你怕了?”
裴潜心里一凛,情知水中天是古剑潭四大老之一,修为通玄性如烈火。若是知道自己欺负了他的女儿,那最明智的方法便莫过于赶在被水中天找到之前,立马跳进江里头淹死算了。
要知道,古剑潭是云陆九大宗之一,也是惟一站在山中贼那边的正道门派。据传门下弟子逾千,旁支门徒更是遍布云陆的天南海北。换句话说,即使裴潜马上远遁万里,然后在荒山野岭中找个地洞把自己藏起来,不出半个月,也一定会被古剑潭的徒子徒孙们掘地三尺,生生挖出来。
水灵月紧咬贝齿,抑制芳心深处的恐惧与紧张,说道:“杀了我,我不想活了!”
在今夜之前,她都是玉洁冰清的天之骄女。可就在短短不到半个时辰里,她被一个到现在还全身赤裸的男人搂抱、亲吻、剃光头发,还将那双脏手不知多少回伸进了自己的怀中,肆意地揉捏少女的圣地。
即使裴潜不杀她,水灵月也已有了死的念头。只是后悔自己太过自负,没有像其他师兄弟那样,在执行任务时将一颗毒丸藏到嘴里,随时一嚼就能够结束眼前这无穷的屈辱。
可事实上,这本也怨不得她。根据以往掌握的段悯的履历资料,他不过是个凝元级的高手。虽然用毒伎俩防不胜防,但当他一丝不挂躺在床上云雨酣战的时候,显然不可能有任何这方面的防备。
所以根据事先的计划,由她负责刺杀,由白衣女刺客负责接应善后,本足够将两个段悯也一起斩杀在玉诗姑娘的帐幕中。可惜再完美的计划都会有失算的时候,至少今夜刺杀者反成了猎物的俘虏,或者更准确的说是一位异常美丽的俘虏。
因此裴潜并不想杀死水灵月,他倒出一把冰心丸塞进嘴里,嚼了几下吞咽入肚,顿感有一股舒服之极的暖流从小腹腾起,缓缓蔓延周身经脉,令得通体舒泰。
“笨丫头,”看在冰心丸的份上,裴潜决定再给水灵月一次幡然醒悟的机会,“连我都听说过,段悯远在泰阳府的绣衣使衙门,被重兵重重保护,又岂会跑来云中镇上寻欢作乐,还不带一个扈从?”
水灵月见这无耻之徒将爹爹耗费十年才炼制出的一炉冰心丸,顷刻就浪费了十余颗,不禁又是心疼又是愤恨,说道:“你还想骗我?我们早已收到情报,晓得你已被安排到云中兵院担任从五品的副讲书,明日就要到任!”
他不再说话,埋头抽去水灵月腰间的束带。水灵月叫道:“恶贼,你干嘛?”
裴潜冷哼道:“我得找回丢掉的那一百两银票!”双手不停脱下水灵月紧贴在曲线毕露的娇躯上的湿衣,露出了鲜红的肚兜和雪白的肌肤。
水灵月惊恐地叫骂,这就像一只绵羊在一头饿狼面前的无力抗争,很快肚兜和抹胸也被裴潜剥落。她娇小动人的玉体纤毫毕露在这恶贼的眼底。
不知不觉水灵月的叫骂变成绝望无助的哭喊,可很快她连这点仅存的权力也被剥夺。裴潜的嘴牢牢堵住了她的樱桃小口,从喉咙里发出的呜咽声更刺激起他胸中高炽的欲火。要不是这两个丫头作祟,自己此刻正该躺在玉诗姑娘的香榻上,享受着梦寐以求的人生第一场盛宴。
如今香榻换作了冰凉的泥地,锦被变成了黑黔黔的天幕,所幸身下的水灵月比起玉诗姑娘娇艳十倍也不止,足以弥补这所有的缺憾。
所以还犹豫什么呢?裴潜意得志满地跨马提枪,继续在暗香斋中未竟的征战。
秋风在低吟,江水在呜咽,水灵月从未如此痛恨过一个人。即使是十恶不赦的红旗军叛徒,也比不过这个压在自己娇躯上的淫魔!
她宁可自己已是死了,也不愿受这难以洗刷的可怕凌辱。当下体传来一股撕心裂肺的剧痛时,她一声痛楚呻吟终于幸运地昏死了过去。
等到水灵月悠悠苏醒过来,裴潜已将她的外衣围在了自己的腰胯上,写意而满足地靠坐着白桦树,一只臭手兀自余兴未了地随意拨弄着那颗矗立在雪峰之巅的嫣红星丸。她的冰肌玉骨上,尽是大战后留下的齿印与淤青,体内火辣辣的疼痛却远比不上心中的哀恸。
身边有一滩殷红的血迹,斑斑点点洒溅在泥土与落叶上。她的心一下子撕裂了,嘶声叫道:“禽兽,我一定要杀了你!”
“省点儿力气吧,”裴潜笑吟吟地欣赏着水灵月的胴体,“你现在什么都做不了。当然,如果觉得刚才意犹未尽还想再接再厉,我倒可以拔刀襄助。”
水灵月咬碎银牙,怨毒地瞪视裴潜,却有些奇怪他为什么即不杀自己,又不趁机逃走,只是好整以暇地坐在这儿吹着江风。
当她看到一条窈窕动人的白色倩影正缓缓从江边朝白桦林里走来时,登时心头一凛,难以置信地想道:“这恶贼居然是在等花师姐!”
尽管是同门师姐妹,而且花灵瑶的年纪也仅仅比她大上两岁。然而水灵月深知,自己的这位师姐实为古剑潭千年以来的第一天才,不仅天资卓越悟性奇高,而且曾有三年远赴海外圣境修炼,归来后修为突飞猛进已不在她的父亲水中天之下。
她曾听古剑潭的长老们私下议论到,花灵瑶的修为不出两年就会超过本门的四大老,成为仅次于掌门人寒中雪之下的第二高手!
就算段悯再奸诈阴险,水灵月仍旧相信,花师姐要杀他就似捏死只蚂蚁那么容易。
如果不是因为执行今晚任务的是自己,爹爹和花师姐又均都不甚放心,她是根本不可能为了区区一个段悯,就中断修行亲自出马的。
花灵瑶走进白桦林,蓦地轻舒云袖,枝头树叶飘飘洒落在水灵月的身上,将她毫无遮盖的玉体埋掩起来。
花灵瑶的眸光就像古剑潭的潭水一般冰寒清澈,凝视着裴潜懒洋洋的笑脸。她静默许久,方才漠然说道:“你走吧!”
“师姐?!”水灵月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呆呆望向花灵瑶道:“你让他走?”
花灵瑶没说话,水灵月发现她的云袖在轻轻地飘动,有缕缕淡淡的青色光纹流过。
裴潜笑嘻嘻站起身,把打包好的战利品挎在了肩膀上,说道:“多谢!”
花灵瑶咬了咬内侧的樱唇,沉静道:“从今夜起,你在古剑潭必杀榜上的排名将上升三位,由我亲自负责。”
裴潜嘿然道:“悉听尊便。不过我还是要说,你们的情报工作做得委实差劲儿!”顿了顿,手指花灵瑶那裂衣欲出的挺茁玉胸,又道:“我等你!”扭头走向黑压压的山林深处,迅速消没了影踪。
花灵瑶屈指弹出一缕青色柔劲,解开了水灵月的经脉禁制。水灵月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睁着失神的双眼望着夜幕,麻木地问道:“为什么?”
花灵瑶走到水灵月身边蹲下娇躯,低声道:“他在叛逃前,暗中对青二伯下了剧毒。我们请来了所有能找到的解毒高手,但全都没用。就在我们出发后,庞大帅为了救活青二伯,被迫答应了这恶贼开出的条件,准许他多活三十天,以此换取到了解药。因为泰阳府的谍报网络严重受损,导致我们没能及时获悉。”
“于是你就把他放走了,让他去拿解药救活青二伯?”水灵月木然看着花灵瑶,唇角流露出一丝令人心碎的冷笑道:“那我呢,我怎么办?”
她没有继续往下说,而水灵月也不想听了,突然拔出裴潜留在林子里的青虹古剑,朝自己的玉颈上刎去。
“不!”水灵月望着斜插在泥地里的青虹古剑,咬牙说道:“我要亲手杀了他!”
裴潜很满意今晚的收获,他如一头夜鹰般飞掠在茂密黑暗的山林里,还在回味和水灵月水乳交融的美妙滋味。
当裴潜跃入江底的一瞬,就已经算到追下来的必定是修为稍逊的水灵月,而花灵瑶则会运用灵觉在江面追搜索,对他形成立体追杀的态势。
这正是裴潜想要的,他轻轻松松搞定了水灵月,又从随后赶来的花灵瑶面前堂而皇之地离开。现在,他必须尽快回山见老鬼。因为许多无法从水灵月口中得到的答案,只能由老鬼来向他作出合理的解释。
老鬼并不是真正的鬼,他是裴潜的师傅。裴潜在他门下待了七年,至今都不清楚老鬼的真实姓名,也不清楚当年是什么原因让老鬼收留了自己。
山林的尽头是个幽静隐秘的小峡谷,在谷中长满了各色各样的竹子,形成一道天然的屏障,将几间青灰瓦房掩映在峡谷的深处。
果不出其然,老鬼伫立在青灰瓦房前,似乎算定了裴潜会在这时候回来。
他看上去约莫四十余岁,一身黑色长衫,身材修长却似将恐怖的力量都蕴藏在了单薄的身体里。公平的说,老鬼并不像鬼,他的相貌非常英俊,如刀锋般的眉宇之下一双湛寒的眼睛微微合起,神情沉静而落寞,就似一座北海上悬浮的冰山,让人永远无法知道在海面以下掩藏的究竟是什么。
没有其他人,因为整个“鬼狱门”就只有老鬼和裴潜师徒两人。
每次见到老鬼在门口等他时,裴潜都会心里发怵。可他还是得硬着头皮往前走。
幸亏和老鬼斗智斗勇斗狠斗皮厚七年,他在屡败屡战中着实积累了不少宝贵经验,晓得越是在这种情况下,自己就越不能显露出理亏和胆怯。况且今晚的事,摆明了老鬼也有份儿,自己更该理直气壮。
“什么东西?”裴潜愣了愣,陡然色变道:“又来了!”腾身蹿向青灰瓦房左首边的山涧里,身速之快竟与花灵瑶不相上下,果然应验了狗急了会跳墙的古老名言。
可是他再快也快不过老鬼的手,没等裴潜扑入山涧里,就听到背后一记轰向,巨大的气浪混合着亮红色的光火与黑烟排山倒海般席卷而来。
裴潜丹田真气勃然升腾游转周身,化作护体真罡冒起嫋嫋紫气,却被强劲的气浪轰得剧烈波动千疮百孔,只觉得五脏六腑一阵翻转,眼前劈劈啪啪金星乱冒,先前十余颗冰心丸算是白吃了,身躯不由自主抛飞过山涧摔向竹林里。
也亏得裴潜临危不乱,甩手掷出飞虎爪抓住一根粗壮的翠竹,生生将身子定住,借势翻身踉跄两步在地上站定。
月光下的山涧里,映照出一个乌黑的身影,除了呼哧呼哧吐着黑烟的口中还露出几点白牙外,再也找不到其他的颜色,直如烟熏的太岁火燎的金刚。万幸的是身上没挂彩,裴潜不由庆幸自己七年里从不偷懒(至少他自己是这样认为的),兼且摸透了老鬼的脾性,这才能反应神速地逃过一劫。
就刚才这一下,今晚水灵月、花灵瑶二女的刺杀简直都成了小孩办家家。若非他真实修为远不止于在水灵月面前表现出的凝元境界,相信此刻死相一定很难看。
而类似的险情和悲惨遭遇,裴潜几乎每三个月都会体验一次。这样的频率并非出于老鬼的仁慈,而是往往他在体验过后,还需要长达两个半月的疗伤期。也正源于此,剩下的半个月便成为了裴潜的狂欢节。
——杀人不过头点地,为了一百两银票和两瓶破烂春药,就差点要了自己的老命,这未免太过份了!裴潜怒了,他全身腾起炫目紫光,凌空飞掠气势汹汹地冲向老鬼,身后是一大片被轰烂的竹林。
突然他猛地在半空中刹住身形,惊愕地盯着五丈之外的老鬼左手。他的手上,又多了颗一模一样的铁西瓜,只是没点着而已。
经过大脑迅速而精确地计算,裴潜发现自己根本不可能有任何侥幸的机会,脸上的怒容瞬间化作无奈的委屈,高高举起原本攥紧的拳头,叹口气道:“好吧,我承认,今天下午是我偷开了秘柜,拿走了你的银票。”
老鬼哼了声,手上的铁西瓜像是在变戏法似地陡然消失不见。他在屋前的石鼓凳上坐下,拿起石桌上的二胡,依依呀呀地拉奏起来,声音难听无比。
裴潜暗松了口气落下身形,脸上堆起笑容慢慢凑近老鬼道:“完了?”
老鬼没理他,聚精会神于犹若杀猪的琴声中。裴潜眼珠一转,道:“那我就去洗洗睡了。”试探着往自己的屋子走去。
“今晚玉诗原定的客人是段悯。”老鬼忽然开口,他的声音沙哑低沉很耐听。
“哈哈,果然是你在搞鬼!”裴潜骤然转身,想到那可怕的铁西瓜又急忙话锋一转道:“当然,也是你帮我搞定了那个白衣女煞星,对不对?”
“不是我,”老鬼二胡拉得很投入,闭着双目道:“我和古剑潭的人没关系。”
裴潜一愣,说道:“那今天晚上在暗中一直跟着我到了江边的人是谁?”
“是我。”老鬼的回答永远很简单明了,却也永远让裴潜琢磨不透。
于是他决定放弃,推门入屋一记劈空掌点燃了桌上的蜡烛,然后对着自己的床铺看了看,眨巴眨巴眼睛猛一声惨叫冲出屋门道:“老鬼,我床上是什么?”
老鬼继续享受他的二胡琴技,没有回答。裴潜气急败坏地道:“为什么把他放在我床上?是个漂亮女人也就算了,偏偏是个断了气的丑八怪!”
“他死了,你才有事可做。”老鬼不疾不徐地说道:“你不是一直抱怨日子过得无聊么,如今机会来了。”
“什么机会?”想到床上那个死鬼段悯的尸首,裴潜身不由己地打了个寒战,叫道:“我不干,你休想哄我去干那些不要命的买卖!”
琴声戛然而止,意味着老鬼又可以腾出手亮出那只铁西瓜。
裴潜一边往后退,寻找足以隐蔽的山岩,一边道:“士可杀不可辱!”
“这是‘云中雷’,专为武威神炮设计的炮弹。”老鬼对裴潜的举动视若不见,淡淡道:“去年用于朝廷征伐夜狼族的南疆战场上,杀伤无数屡建奇功。”
“炮弹?”裴潜呆了呆,在他的常识里自火炮发明三百年来,所使用的都是不会爆炸的实心铅弹或铁弹。而以适才的亲身感受,这种“云中雷”非但是空心的,并且连带弹壳都会爆裂成数十片刀锋般的碎片,足够覆盖方圆五丈,威力远胜于传统中的实心弹。
裴潜又是一个寒噤,苦笑道:“那你就可以另外收个乖巧听话的徒弟了,而不必整天费尽心思盘算着怎么折磨我,玩死我。”
老鬼悠悠一笑,说道:“你不是越活越滋润么,就在今晚还曾左右开弓。”
第三章 如此师徒
饶是裴潜脸皮比城墙后,也禁不住微微发红,咳嗽声道:“明早我就把银票还你。”
老鬼的二胡琴音嫋嫋响起,淡然道:“通过在南疆的实验,他们发现了云中雷的若干缺陷,准备在近日加以改进,然后运用在围剿红旗军的战场上。”
裴潜眼皮直往上翻,装傻充愣道:“那很好啊,这铁西瓜滋味不错,我尝过。”
裴潜跳进山涧里开始洗澡。他并非为了洗干净身上的黑灰和泥污,而是想洗去今晚一身的晦气,口中咕哝道:“红旗军仁人义士多多,也不差你老鬼一个。”
“不是我,是你。”老鬼显然不想给裴潜兜圈子装糊涂的机会,“你去云中兵院。”
裴潜闻言一声呻吟,把头埋进了水里。当他看见床上的死鬼段悯时,就已经猜到老鬼的打算,此刻更是决心宁可闷死在水里也不冒头。
裴潜乖乖起身,苦笑道:“首先玉诗那关就过不了,她很清楚我不姓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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