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簡一與樊多.txt

2023年10月1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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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穿越
简一本来的名字是“简依”,但简一就是喜欢“简一”,所以“简依”很可怜,她唯一的出镜机会是打开户口薄的时候,这样的机会少之又少。今天,“简依”终于等到这个机会了。
简一在办一个证件,用到户口薄,户口薄上的名字和简一提供的材料上的名字不否,简一以前也遇到过类似的情况,因街道提供的证明最后都顺利摆平了,以防万一,简一特地带上了街道证明。
但不幸的是,简一今天遇到了一位“认真”的大妈。简一做事很认真,也喜欢和做事认真的人打交道,但一个人若认真过头了,就叫死板,现在简一面对的就是一个被简一定义为死板的大妈。
这位死板的大妈怀疑证明的真实性,向简一索要街道的电话号码,要亲自核实一下,简一当然不会记街道的电话,简一还有事情要办,简一温和的笑了,简一发火从来都是笑着的,这也是不了解简一的人前一秒还看到简一笑呵呵的,后一秒就发现自己撞到枪口上了。
这位死板的大妈居然有着敏锐的觉察力,她连忙转移话题,“小鸟依人的“依”很好啊,为何要改成这个简单的“一”呢?”转移话题是好的,但若刚好转到简一忌讳的事上就不好了,所以这位死板的大妈也不幸的撞到枪口上了。
简一愤怒了,这个被问过N次的问题,简一单纯的、执着的、不分青红皂白的喜欢着“简一”,“老子就他妈的喜欢“简一”,”这句话是简一心里喊出来的,简一温和有礼,再生气也不会暴跳如雷,再生气也不会骂脏话。简一太生气了,以至于她认为是在心里叫骂的话,确确实实的从她嘴里蹦出来了。
简一有点儿发懵,简一有点儿尴尬,但是有比简一更生气更愤怒的人,死板的大妈?不是,死板的大妈被简一突然的大喊吓住了,那是?是从户口薄上突地升腾起的一股黑雾,黑雾笼罩了简一,简一发现不能动弹了,简一感觉呼吸困难了,简一在昏死前听到一句像是憋屈愤恨了一百年,终于忍无可忍,不能再忍的恨话“那你就滚去做简一吧”,敢情是“简依”不在沉默中死亡,便在沉默中爆发?怪哉!怪哉!
2.异世负担
简一是冻醒的,简一睁开眼最先看到的是黑漆漆的天上繁密的星星,于此同时,简一也感觉到了从身下冰凉的地面传来的冷意,简一打了一个冷战。简一突然从头顶处听到了呼吸声,简一慢慢的扭转头。紧挨简一头顶,倚墙而坐的是一个八九岁的女孩,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前面,小女孩的旁边是一位老妇,也是一眨不眨的盯着前面,老妇的怀里睡着两个孩子。顺着她们的目光,简一看到隔着眼前的道路是一座有着高墙朱门石狮的府邸,只是府门上交叉的封条,门楣上摇摇欲坠的上书 “简府”的牌子平添了几分苍凉。
身下不断传来的冷意让简一收回了目光,简一动动身子,很虚弱,倒没有什么伤痛,简一侧身,右手扶地,想慢慢的坐起身,目光落在小小的手上,简一终于意识到,这不是她的手。简一的动作惊动了小女孩,她跪趴在简一身前,紧紧抓住简一的右臂,“姐姐,姐姐,你醒了,”声音里有惊喜,有哽咽,沙哑的声音应该不久前刚哭过。老妇也抱着孩子挪过来,“小姐,太好了,小姐你醒了”一样的惊喜与哽咽。“小姐,虽然府主犯了事儿,好歹朝廷开恩,给简家留了血脉,府主不在了,小姐就是一家之主了,小姐自幼体弱,这一昏过去,可吓坏二小姐,三少爷和四少爷了,以后他们可都指望小姐呢。”
老妇一番哭诉,让简一没法继续惊讶于这不是她的手的问题,简一慢慢的坐起身,脑子飞快的运转也大概的理清了事情的始末。她穿了,穿在这简家大小姐身上,目前是十二三岁的样子,这大小姐身子弱,承受不住家遭突变的打击死了,当然现在活着的是简一。简家被朝廷抄了,皇上似乎很仁慈,既没赶尽杀绝,也没把简家的小萝卜头们贬为官奴,现在简一、一个妹妹、两个弟弟、一个下人,组成了一个新的五口之家。
在一个陌生的地方醒来,又突然发现不是她的手了,简一除了最开始时的惊讶,到后来的了解并分析所处境况,竟没有多少恐慌或是伤感,一方面简一对原来的世界虽然留恋,但没有感情纠葛,没有放不下的东西,另一方面,简一是个很理性的人,说的不好听点儿叫有点儿无情自私,在发现自己可能永远也没法再回去后,迅速的分析身边情况,制定计划,重新出发。这或许也应该叫识时务者为俊杰吧。
实际上,简一不仅不怎么难过,还有点儿高兴,因为简一毕竟还活着,虽说以后要养活一家人,但简一有胳膊有腿有大脑,这种时候,像简一这种有点儿阿Q、有点儿小强、有点儿乐观的人或许会长命吧,至少比那些悲天悯地的人好多了。想通一切又有了主意的简一笑了,发自内心的笑。简一平时多笑,笑的很温和,并不含任何意义和情感,只是她的一种习惯,一种礼貌。简一发自内心的笑虽然也是温和的,但多了一份温暖。
妹妹和老妇看到简一的笑,简一温暖的笑,突然觉得有了主心骨。“小姐,既然小姐醒了,明天咱们就回湘州吧,回简府的老宅,府主在湘州也有些旧识,”老妇建议。 “简府的老宅应该也封了吧,那些旧识是富贵时的旧识,不是落魄时的旧识了”简一缓缓说道。老妇一拍脑袋,“柳妈真是老糊涂了,要不回湘州的柳村,老身在那儿还有一处院子和几亩地,”原来这位老妇姓柳,柳村定是住着大多柳性村民,简一暗暗思量。
“就按柳妈说的去柳村,不过我们有盘缠吗?”柳妈从怀里掏出几块碎银,略带惬意的说“官兵一下子就闯进来了,来不及拿东西就和小姐少爷一起被赶出来,这些就是随身带的。” “柳妈不用自责,当时慌乱,任谁都反映不及,”简一一边安慰柳妈,一边低下头翻了个白眼,虽然不知道这些银子值多少钱,但就柳妈一个下人平时带在身上的钱,恐怕连他们五个人一顿饭的饭钱都不够吧。
简一对可能来到女尊世界的猜测有点儿高兴,不是高兴可以娶个三夫四侍,也不是高兴可以驾驭男子,而是高兴有了一定的自由,而不是受制于夫是妻纲的规矩而养在深闺不能抛头露面。
3.准备出发
在五个人挤在一起的寒冷而又温暖的一夜过后,简一迎来了她来到异世的第一个早晨。一天之计在于晨,这句话在这个地方也是适用的,你看看简一有点儿兴奋,有点儿跃跃欲试的样子就能感受到了。
柳妈拿着两个小金佛和她们脱下的富贵的衣服去当铺了,话说简一就不怕柳妈将东西据为己有并逃之夭夭?简一很相信自己的眼力,她能从柳妈眼里看到真诚和不时流露出的心疼,虽说柳妈是个下人,但在她心里,已把她们当成自己的孩子了吧。
简一这时才看清她的两个弟弟,双胞胎弟弟!简一在心里狠狠的感谢了老天一把。简一对婚姻生活并不热衷,这也是她已经29了还是剩女的缘故。但简一非常喜欢双胞胎,别人晚上睡觉可能会做春梦或是梦到发大财,简一曾经好多次都是因梦到自己生了一对双胞胎而笑醒的。
粉雕玉琢的两个一摸一样的五六岁的娃娃,简一有种抱进怀里狠亲几口的冲动,但一来怕吓坏弟弟,二来微感郁闷的是弟弟对她的疏离,昨晚简一就从二妹身上感受到了,二妹虽说在她刚醒时很激动很惊喜,可镇定下来就有了淡淡的疏离,简一猜测可能是她这个身体的原身多病,与妹妹弟弟们接触不多,造成了现在的不亲近。
简一昨晚在发现这个问题之后,立马采取了行动,看现在妹妹不同于弟弟而对简一表现出的信任和亲近,可见我们简某人还是有两把刷子的。简一故技重施了,简一的秘密武器是她的声音,当然现在这个声音不是她用了29年的声音,但这并不妨碍简一计划的实施。因为确切的说,简一的重点不在声音,而是对声音的控制。
简一把声音放缓,加了一丝轻柔,这就有技巧了,多一分做作,少一分没有效果,再加上简一温和的笑容,当然现在的温和笑容绝对是真心的,简一发现她穿越到这里之后,原来的有点儿虚假的礼貌性的温和笑容只穿越了一部分,另一部分可能是在穿越过程中遇到乱流消耗了吧。
随着简一和弟弟们的交谈,两个小家伙逐渐少了些疏离,当简一告诉他们名字中间的‘青’字去掉了,一个小家伙儿很是满意“那我以后就叫简辕了,可以少写一个字呢,”简一就此分清了三弟和四弟,不过听四弟的话音,该不会是个小懒虫吧。
相较于四弟的活泼,三弟一直都是文静的,他双手抱着膝盖坐在那儿,大大的眼睛很专注,好像是在用那双眼睛听别人说话,只是偶尔眼中会滑过一些悲伤。这个弟弟很早熟呢,家里的事情就算不都明白,却也知道再也见不到父母了,再也进不去对面的那个朱红的大门了。
简一突然想起看过的一本书,书上说父母与孩子的交流不光是语言上的,还有肢体上的,经常摸摸孩子的头,抱抱孩子,亲亲孩子,孩子会从这些触碰中感受到父母的爱。长姐如母!
如果说昨天夜里简一接受这三个孩子是因为她占了人家姐姐的身子,无论出于良心,出于责任,都必须那么做,那么从现在起,简一把养育他们,保护他们当成了她来到异世的第一个目标,甚至可以说是事业。
简一是个随心而为的人,但她的随心不是任性,也不是漫无目的。相反,简一是个很有目标,很有计划的人,她的随心在于她的目标不见得是多数人们看重的名利财富,而是她的心告诉她值得的事情,哪怕在别人眼里微不足道,哪怕会引起流言蜚语。现在简一的心就告诉她,要守护这三个小家伙。也从这一刻起,简一从心底正式地、心甘情愿地接下了这个身份。
从最初的心疼到无措,再到最后的下定决心,简一的心情反而渐渐轻松下来,那是种明确了目标后自信的轻松。此外,简一的心底还感觉到了一点儿柔软,那种让简一有一种为人母的柔软,虽然有点儿唾弃十二三岁的嫩胳膊嫩腿儿,简一心中依然不可避免的升腾起一种骄傲,没错,简一偶尔有点儿无耻的自恋。
柳妈回来了,拿回三百两银子和几件旧衣服。柳妈把钱交给了简一,两张一百两的银票外加一百两的碎银。简一很满意,看来柳妈既谨慎又细心。简一把两张银票揣进怀里,又拿出四十两碎银分别给二妹、三弟、四弟和柳妈每人十两,让他们贴身收好,并告知原因,每个人,无论在什么地方,身上都得备一些银子,虽然现在大家在一起能够互相照顾,但难免遇到意外,若独自一人,又身无分文,那时候,一文钱难倒英雄汉。
这对简一来说是有血泪教训的,简一曾经因忘带钱包而没钱坐车整整走了三个小时的路回家,从此以后简一身上时时带着几十块钱,换衣服时的第一件事是把钱转移进要穿的衣服口袋里。
简一确定了目标后,不是时时去瞻仰目标,而是确确实实的实行。刚刚简一就借着分银子向妹妹弟弟们讲授了一些知识,简一并不确定她教的都对,但她毕竟有着将近三十年的生活阅历和经验,关键是她在用心当好他们的姐姐。心诚则灵,或许也可以这么说吧。4. 身临异世
这座城市名为淮州,乍看一眼,这是一座古代的城市,店铺林立,人来人往,繁华而又热闹。紧接着,眼睛瞪大,这里的女子和男子!尽管简一因早就猜测来到女 尊世界,有了心理建设,但还是不可避免的产生惊讶混着怪异的感觉。简一也切身体会到了眼见为实的真谛与震撼。
女 子高大英气,昂首阔步,头发向后拢,在头顶处用丝带束起,就像现代女生扎的马尾辫,只是这里女子的发梢直垂到臀部。长裤外袍,服色偏深蓝、深紫及褐色。全 身上下不戴任何饰品,只在腰带右侧垂一块玉佩。简一不得不先称赞一下,女子的身形、服饰、气魄无不显示着她们的绝对优势和随之而来的绝对权力。
反观男子,身形偏矮而柔弱,鹅黄、浅粉、浅绿色的罗衫长裙,耳部以上的头发在头顶处会挽起不同的样式,斜插发簪,描眉画脸,或浓或淡,耳垂多有耳饰。他 们的柔弱让女子多了一份将其纳入怀里疼爱的冲动。
虽然有点儿不习惯,但简一毕竟可能要在这里呆上一辈子,只能尽快适应了。简一也不会蠢到把她来自21世纪的男女平等观念固执的灌输给这里的人,这简直是 找抽呢,搞不好会成为全民(女子)公敌。但毕竟简一与这里的女子是不同的,有些观念是深入骨髓的,简一不会因为来到女尊国度就要改掉以前的观念,况且也不 可能改掉。这些观念可能会让简一在今后的生活遇到麻烦或与别人产生冲突或引来侧视,但简一不担心,只要不伤害别人,简一的生活与别人何干!简一走简一的 路,让别人去说吧!简一很豪迈!
简一的心平复了,简一的心思转移到这个雇佣的车妇身上了。记得第一眼看到她的时候,她的周围好像有一个隐形的气场,将她和别人隔离开来,她四十岁左右, 右脸上有道狰狞的伤疤,从右眼角直往下延伸了五六厘米。周围陆续有车妇被人雇走,只有她无人问津。
或许 是简一的眼神太露骨了,女子转头对上了简一的目光。当简一与一个人正面相对时,简一最先看的是对方的眼睛。简一是那位说出“眼睛是人类心灵的窗口”这句话 的人的粉丝,尽管简一并不知道这句话是谁说的。简一看到了什么?那双眼,沉淀着就算拼上性命都敛不掉的伤痛,又有放下一切接受平静生活的坦然,还有一丝并 不明显的绝望。
简一温和的笑了,真诚的说要雇佣这名车妇,女子有一瞬的惊讶便点头答应了。只那瞬间的对视,简一就明白,她是个有故事的人,但暂时无害。为何说是暂时, 因为她若不当车妇了,她若捡起旧事了,极有可能带来麻烦。
简一知道这些却还是雇佣了她,是简一自信到能够在遇到危险时,带着妹妹弟弟们全身而退吗?不是,这是简一性格中矛盾的地方,简一向往平淡的生活,但不能 缺了偶尔的刺激,简一希望保护好她的家人,但又不会保护的密不透风,偶尔遇到一些风雨,才能真正长大。所以这个勾起简一些许好奇心,又有可能带来麻烦的女 子还是被简一雇佣了。
车妇赶车技术很好,马车一直行驶的很平稳。小轩和小辕依然坐在柳妈怀里,简一和小凝坐在同一侧与柳妈相对。简一想想应该继续套情报了,这可是个技术活。
简一说完游戏规则,立刻得到简辕小朋友热情的响应,小凝和小轩也表现出了新奇。游戏开始了,口令是由简一喊的,每次出手最快的是小辕,简一为了套情报, 不地道的作弊了。这种情况,简一就像是**老手,而那三个小家伙就是第一次发现牌原来是长成这种样子的愣头青。
在简一这只大灰狼的诱导下,三只小羊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简一没有提及任何关于这具身体爹娘的事情,她不想徒惹他们悲伤,在简一看来,世上再没有“简 府”了,而有了一个全新的“简家”,简一很喜欢“家”这个字,在简一看来,家是温暖而又留恋的存在,所以尽管简一原来的家只有她这个“光棍”一条,回家仍 是简一放学下班后的第一选择,朋友曾打趣简一“金屋藏娇”,简一空闲时依然喜欢赖在家里,简一曾一度非常羡慕蜗牛,羡慕蜗牛拽拽的背着家行走。
不提爹娘的事还有一个原因,简一绝不会涉足**,没必要去了解**的是非,没必要管爹娘是否是被冤枉,逝者已逝,活着的人更重要。对简一而言,最重要的 是守护妹妹弟弟,若将来**有人因为她们的爹娘向她们发难,简一亦不惧。简一永远知道自己要什么,不要什么;什么该碰,什么不该碰。
简一的收获很大,她了解了妹妹弟弟们的各种喜好。小凝喜欢武功,向往成为一名大侠。说到她的愿望,那张因家变而显得苍白的脸染上淡淡的红晕,一双丹凤眼 似乎让简一想象到以后从中迸射出的锐利。小轩竟然想成为一名夫子,连小辕都语出惊人:当厨子,缘于爱吃。小凝听了他俩的话也很惊讶,显然她并不知道弟弟由 此想法。
简一有点儿瞠目结舌,简一不得不对简府生出几许好奇,是他们年纪小不懂事?是府主太忙忽略了他们的教育?是简府一个另类的人向他们灌输了另类的思想?在 这样的女尊国度,没有哪家教育男孩子长大以后要抛头露面的。
简一询问,还有谁赞同他们当夫子,当厨子的。小辕理直气壮的说是奶爹,因简一(原先的身体主人)很少走出她住的院子,不太清楚府里的事,柳妈解释说这名 奶爹是简管家的侧夫,一直带着两位小少爷,比小少爷的生父还亲近他们,受简管家的连累也被斩首了,看到两个小家伙一瞬间的黯然,简一引开了话题,不过心里 对这位奶爹留了一丝心眼。
面对弟弟们大胆也不容于世的宣言,简一不会去纠正他们的想法,别忘了简一是穿越来的,简一不但不会反对,反而欣赏他们有自己的想法。当然,简一也不会忘 了身处女尊世界的现实,简一明白一个人不可能脱离社会而生存,简一也清楚舆论的可怕性,简一决定慢慢的向弟弟陈述她的想法,陈述现实,陈述他们可能面对的 压力,但不管她的弟弟们作何选择,她都会支持他们,做他们最坚实的后盾。
5. 路上趣闻
因为囊中羞涩,简一他们在经过城镇时并未住店,只是补充一些干粮,一路都是吃住在车上。可能是离淮州越来越远了,也可能是简一那真心的温和笑容温暖了孩 子们的心,马车行驶的一路,留下了一家人的欢声笑语。
柳妈很是感动,也很是欣慰,府里发生了那么大的事,她很担心从小衣食无忧的小主子们能否承受得住那样的打击,没想到现在小主子们已经走出过去的阴霾。柳 妈暗下决心,哪怕要了她这条老命,都会护小主子们周全。简一眼角瞥见柳妈眼里的慈爱和坚定,嘴角微微上翘,她很感激柳妈,也真心的把她当成家人,当成长 辈。来自21世纪的简一没有尊卑观念,自不会把柳妈当下人,可对于在尊卑观念中生活了大半辈子的柳妈,在以后与简一的相处中,逐渐感受到简一不仅不把她当 下人,甚至拿她当亲人长辈时,是多么的震撼与感激,更是向简一奉献了她全部的忠心和力量。当然,这是后话了。
简一一行人并不急 着赶路,长时间的赶路身子也吃不消,更何况一家人的主要成员都是小不点儿呢,所以,简一他们中途休息的次数也很多。在休息的空当,简一教给大家一套体操, 就是简一上学时的课间操。
简一把体操精减为五节,刚好锻炼颈部、胳膊、腰、大腿和小腿。从车妇身上,简一知道这个世界是有武功的,不管妹妹弟弟们以后会不会学习武功,但都与现在 的锻炼身体没有冲突,简一很注重身体健康,简一记得小时候看到的一则电视广告,是一个胖胖的相声演员说“使用某某牙膏,吃饭门儿门儿香”,简一觉得应该改 成“坚持锻炼身体,吃饭门儿门儿香”。
简一喊着“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二二三四五六七八,三二三四五六七八,四二三四五六七八”的节拍,看着妹妹弟弟们有点儿笨拙,有点儿不伦不类,却认真无比 的动作,简一傻傻的笑了,这样的连呼出的气息都蕴着幸福味道的笑容遗落了多少在这行驶的一路?
妹妹弟弟们之所以 那样积极地响应简一锻炼身体的号召,缘于再次化身为大灰狼的简一很不人道的为小羊们挖了一些陷阱,而小羊们再次心甘情愿的跳了进去。
话说一路上,简一每离开一个城镇就会向车妇打听到达下一个城镇需要几天,之后简一计算着每天干粮的分配,然后非常碰巧的,在到达下一个城镇的前一天,断 粮了,所以每到这样的一天,小家伙们是悲喜交加的,喜得是很快就有吃的了,悲的是在喜事到来之前得先饿一顿肚子。
简一可舍不得饿坏她的宝贝们,所以每次都是计算着刚好饿一顿,当然这样的事情也不会频繁发生。即便这样,成效也是显著地,想想过去,小羊们肯定吃的是细 腻美味的食物,又几时饿过肚子,而现在,吃起馒头来也是津津有味,所以,简一感觉很有成就感。
更有成就感的是, 当简一说要让她们开始锻炼身体,原因是:若不锻炼身体,身体就容易生病,就要花钱看大夫,就没钱吃饭了;若不锻炼身体,就没力气干活,就挣不到钱,就会饿 肚子了。小羊们听完简一的话,立刻不约而同的摸了摸肚子,全票通过。
简一在某日途经一条小溪,让大家停下来休 息,简一从水中第一次看到了她的脸,细细的眉,细细的眼睛,薄薄的嘴唇,简一突然想到前世的人们在面临尴尬、荒唐的事时,发明了“囧”字,更象形的表现手 法是“三条黑线”,简一发现她若把脑袋靠在肩上,立马表现出一个表情“囧”,只不过第三条是红线,且稍短了点儿。
这样的长相叫平凡,说好听点儿,也可以称作清秀,问题是,“清秀”在这里是形容男子的,也就是说,简一生了一张平凡而偏向男子的脸,当然,这绝对不是简 一原来熟悉的脸,由此简一再次肯定,她只是因名字穿越的。
对于这样的面孔,简一还是满意的,简一以前就不太注重长相,只要不丑就行,关键是身材和气质。简一现在的身子才十三岁,塑造好的身材简一有绝对的信心, 至于气质已经随简一一块儿穿越过来了。就目前简一的境况而言,生活还没着落,家人要照顾,自保能力在这个武技社会微不足道,平凡的面孔意味着少麻烦。
一日,马车正在行驶中,突听一声大喝“站住,值钱的东西,男子,统统给老娘留下,其他的,滚!”紧急扯住的马车让车里的人不约而同的向前倒去,听话音遇 到劫匪了,只是直白的说辞不同于简一影响中的有诗意,待大家重新坐好,简一安抚了众人,撩起车帘一角向外看去。
一字排开的八个彪悍的女子拦住了去路,八人提着大刀,面露凶悍,衣着暴露。简一没出声,把这一切交给了车妇处理。
劫匪头子旁边的女子有点儿不耐烦,她往地上啐了口唾沫,挥起大刀就冲了过来,在快要砍到车妇头上时,车妇一侧头,手伸向劫匪,一瞬间,刀竟然到了车妇手 里,只见她顺势往前一推,此时的劫匪还在疑惑刀为何到了对方手里的时候,刀已经吻上了自己的肩膀,这还是车妇手下留情,把刀往下压了几分,不然的话,劫匪 的脑袋就搬家了。
其余的人都有点儿不可置信,又有点儿恼羞成怒,看只有车妇一个人,便蜂拥而上。车妇飞身离开马车迎面对上,好像她的手只是那么随意的拂过劫匪的手腕,一 声声惨叫响起,混着大刀落地的声音。“滚”!劫匪落荒而逃。
简一轻轻抚了抚激烈跳动的心,亲眼所见那么真切的武打,确实够刺激的。马车又重新向前行驶了,简一轻声道了一声谢谢,便没再说别的。简一有时也会和二三 好友八卦八卦某某明星,明星离她的生活很遥远,八卦一下无伤大雅。而车妇则不同,车妇是简一雇佣的,一路行来,简一已把车妇看做了朋友。简一不会向车妇八 卦她的武功抑或过去,一来车妇是沉默寡言的人,二来简一虽不知车妇有怎样的过去,但也看出她的过去等同于伤痛二字。一声谢谢,既符合她们一贯的相处方式, 更会让她们之间的合作继续下去。
简一回头看到妹妹弟弟们红扑扑的脸庞,显然也是激动于刚刚激烈而又真实的场面,尤其是二妹拿热切的眼神看着简一,简一立马明白她心中所想了,十几天的相 处,她们姐妹有点儿心有灵犀了。简一笑着点点头。简一感觉捡到宝了,若留下她,既可以教二妹武功,又可做全家人的保镖。
简一有一定的把握留下车妇,因为简一看到了车妇的弱点。商场里有句话叫,投其所好,寻求合作之前找到对方的需要、弱点,便会事半功倍。
每每休息时,车妇的目光总会有意无意的落在小轩小辕身上,目光中有怀念,有悲伤,有慈爱,简一大概能猜出车妇曾经有过和弟弟差不多大的孩子,孩子遭遇了 不幸,车妇虽然看到的是别人的孩子,但孩子的笑颜,孩子的纯真还是在不知不觉中抚慰了她那颗悲伤的心。所以简一决定试一试,试着留下这名女子。
6. 惊鸿一瞥
一个月之后,马车到达湘州,虽说路上经常锻炼,但依然腰酸背痛的众人一从车上下来,就长长的出了一口气。这让简一想起自己曾在某个寒冷的冬季吃了一个礼 拜泡面,重新走出家门那一刻的心情。
简一在一家客栈要了三间房,准备休息一晚。简一和二妹一间,弟弟和柳妈一间,车妇一间,当然简一已经成功的说服车妇留下来了。简单的梳洗完毕,简一叫了 一桌菜,招呼大家在她和二妹的房里用饭。
看看简一笑得分外温和的脸,鉴于以往的经验,柳妈快速入座,没再坚持主仆有别,车妇,名叫黄真,也加入了餐桌,一家人倒是其乐融融。
她们的房间位于二楼,视野很好,从窗户看去,可见往来的行人。正午的阳光伴着暖风照进来,勃勃而又温暖,窗外的叫卖声、交谈欢笑声、马车驶过的声音交织 在一起,热闹而又生活,简一恍惚间好像看到了“清明上河图”,慢慢的画面晃动起来,立体起来,等清醒时发现自己已身在其中了。
桌上八个菜,四荤四素,外加一道白菜豆腐汤。刚刚小二姐上菜时一同喊出的菜名简一没有听过,不过菜都家常:清蒸鱼、红椒凤爪、酱牛肉、红烧肉、炒土豆 丝、素烧青菜、烧茄子、凉拌黄瓜,味道不错也很纯粹。简一的厨艺很好,有至少10年的厨龄,自然吃的出来菜的调味就是最基本的盐、糖、醋、酱油、油、辣 椒、葱蒜,这当然没法和现代五花八门的调味比,不过若厨子技术好,简单的调味也能烧出美味佳肴。
吃饭过程中,说 说路上的趣事儿,碰到妹妹弟弟们够不着的菜,简一自然的替他们夹到碗里,汤汁米粒沾到嘴角,简一也会伸手替他们抹去,一路上,这样的情景很常见,她对三个 小家伙的照顾自然的让人感觉本该如此,天经地义。
初始,柳妈觉得新主子的举动不够稳重。简一13岁了。在这里女子13岁成年,可以纳小侍,可以参与府中事务,到15岁就可以娶夫,现在简一不光已经成 年,还是一家之主。
根据柳妈二十多年在简府近观府主的经验所知,一家之主要有威严,要有高高在上的姿态,要等着人伺候而不是伺候人,一般不会与别人有过分亲近的举动,哪怕 是自己的孩子,饭桌上的座次、坐姿、吃饭的姿势都是有规矩的,至少不能随便说话笑闹。
柳妈作为一个下人 自然不会嘴上质疑主子的举动,但每当简一抱抱弟弟们、和他们挤坐在一起笑闹时,都能看出柳妈眼里的不赞同。简一并未向柳妈解释,一来麻烦,二来简一相信时 间长了柳妈就会被同化的,毕竟人与人之间的相处,人们更趋同于温暖,而非冷冰冰的氛围。
正如简一所料,一 段时间之后,柳妈对这样的情景也习以为常了,有时也会不自觉的忘记下人的身份,像长辈那样叮嘱妹妹弟弟们玩耍时要小心。
当然,简一对他们的照顾并不是替他们做所有的事,像穿衣洗脸等一些基本的生活能力和力所能及的事,简一不会插手,她只在细微处予以照顾,在他们力不能及 的时候予以照顾。简一希望他们以后独立而又不乏亲情。
吃饱喝足,简一很不雅的倒靠在椅背上,摸了摸圆圆的肚子,可爱的小辕有模有样的学着大姐的动作,轻叹一声“好饱啊”,引得大家一阵欢笑。
深感“孤陋寡闻”的简一也不禁翘首期盼那位樊公子的粉墨登场。只见人群观望之处缓步行来一个一身红衣的人,那耀眼的、跳动的、纯粹的红色瞬间闯入人们的 眼帘,扯动了人们的心,简一有一瞬间的失神,好像周围的世界一下子挂满了红,也只剩下了红。回过神来,简一不得不由衷的赞叹,能把红色穿的这么惊心动魄的 人,古往今来恐怕只有他了吧。
往上看,白皙的皮肤,精致的面孔,单看面孔,不是最美,但所有见过他的人都会瞬间失去言语的能力,只剩下脑中的“好美!”二字。看到他,才知“美”不是 从头到脚的美的叠加,而是那从骨子里透出的美吧!
吸引简一眼球的还有他腰间的白玉小算盘和头顶上束发的白丝带,,就像是两只白色蝴蝶飘飞环绕于主人身边。此外全身再无其他饰品,当真是多一件累赘,少一 件遗憾。红衣男子已渐行渐远,人们的目光却还黏在他身上,议论也还在继续。
收回目光的简一发 现黄真还是那副雷打不动的表情,二妹的眼神有些迷离,哎,在简一眼里9岁的黄毛丫头在这个世界已是情窦初开了。两个弟弟眼里的崇拜让简一不可避免的想起了 那个奶爹,简一觉得不是她多心,这个奶爹确实太与众不同了点儿,再说,小心点儿总归没坏处的。
简一刚想谦虚的回答“那不是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了”,当然,简一是作为后者而存在的,可是话还没来得及出口,就被柳妈接下来的话震惊的呛咳起来,“哎, 要是府里不出事儿,再过两年,小姐就能娶了樊公子,可是现在,也不知道樊府还认不认这门亲事。”妹妹弟弟们也赞同的点点头,再惋惜的叹口气。
敢情那朵鲜花还真预定给了简一,显然在这件事儿上简一又一次“孤陋寡闻”了,不过看柳妈对亲事赞同的态度,柳妈的思想也挺开放的,没有鄙视樊公子公然的 抛头露面。
柳妈以为说到小姐的痛处,连忙给简一顺气,并一个劲儿的道歉。简一缓过气来,“是我不小心,不关柳妈的事,我以前也听下人说起樊公子的事儿,不过不多, 柳妈能否再多讲讲。”
柳妈看小姐并未怪罪,便细细道来,原来这樊公子,名樊多,自小聪慧,自小漂亮,自小喜穿红衣,再大点儿,更是人见人爱,花见花开。10岁那年开始随娘亲 出入各大商铺,一时引来人们的唏嘘和辱骂,之后的三年不改其行,于13岁建立并迅速壮大自己的产业“绝迹”,收集各类珍奇异宝,再以高价售出。随之而来的 追捧渐渐压过毁誉。现年15岁,比简一大两岁,简府和樊府世代故交,简一的娘亲在25岁时才喜得一女,取名简一,随后与樊多定了娃娃亲。
小凝补充说:“樊公子的武功也很厉害,在江湖上排名前十呢”。这点简一倒是看出来了,她在樊多身上看到了和黄真相似的气场,当然这个气场是隐形的,简一 是观察到他周围的人会在不自觉中与他保持距离,而得出的结论。
这些天简一也遇到了一些江湖人士,她们身 上释放的气势与黄真、樊多的气场不同,前者能让别人很明显的感觉到压力,从而主动退开,后者的气场让别人在不知不觉中与之保持距离而察觉不到气场的存在。
简一一个不会武功的人为何能看出这些?说也奇怪,简一开始也不知道,偶然才发现她对气场非常敏感。这个气场是每个人与生俱来的与身体融为一体的场体,一 般人的气场互不排斥,自然彼此感觉不到气场的存在。像黄真、樊多这样的实属少数,也可能与他们高强的武功有关。而像简一这样能看出别人气场的人便可以称之 为变态了。
简一的这个能力很实用,打个比方,若有一个会武的人接近简一,按理说不会武功的简一是感觉不到的,但简一偏偏能感觉的到,别人的气场碰到简一的气场,简 一在第一时间就会有所察觉。对于这样的能力,简一没有深究,也许是这具身体的特质吧,反正目前看来对简一很有利,何必纠结呢。
至于与樊多的亲事,简一觉得十有八九告吹了,退一万步来讲,就算真得了那个天仙般的人儿的青睐,简一也会很没骨气的后退一步,深鞠一躬“放过小人吧”。 话说这简一也太没出息了吧,瞎说,简一可是很明白当下情形的:虽说还有人看不惯樊多抛头露面,但对相当数量的女子来说,樊多就是块儿稀世珍宝,美丽而富 有,人人都想据为己有,极有可能争个头破血流,搞不好还会赔上小命儿。所以面对樊多,简某人很是附庸风雅的说了一句:“只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
7. 到达柳村
第二日一早,马车向柳村前进了,略显激动的柳妈坐到了前面指路。柳妈十五岁入简府干活,二十岁随简府迁到都城淮州,再未回去过,一晃二十三年过去了,近 乡情怯啊。四十三岁的柳妈显老,简一曾一度认为柳妈五十多岁了。
一个时辰过后,马车驶入一条乡间小路,柳 妈喃喃的声音也传入车里:“近了,近了”。撩起车帘,外面的景色瞬间在眼前展开。小路一边是一块块儿平整的田地,嫩绿的小草环绕着田地,田地里有正在劳作 的村户,放眼望去,田地一直延伸到远处的青山脚下。
小路另一边,几十户农舍错落而建,不同于城市青灰色的砖瓦,而全部用土坯盖成的房子显得厚重而质朴。村口处是一块儿空地,一颗恐怕有上百年树龄的柳树垂 着长长的枝条,刚冒出的绿芽诉说着春天的故事。
孩子们绕着柳树追逐嬉戏,两三老妇聚坐在树下聊着家长里短,鸡鸭四处觅食,家狗悠闲的散着步,一股浓郁的乡村气息扑面而来。
随着马车的驶近,孩子们停下来好奇的指点张望,老妇们也在猜测着来人,显然没人认出柳妈。真所谓:“少小离家老大回,乡音无改鬓毛衰。”时过境迁,还有 多少故人还在?还记得?还惦念着柳妈呢?
马车最终在离村口稍远的两户农舍前停下,柳妈的眼眶早就红了,看向破旧的木门无语哽咽。从车里下来的三个小家伙则与远远跟在马车后面的孩子们互相打量 着。黄真卸了马车,把马栓到远处的一棵柳树上,简一走上前,举手拍了拍柳妈的肩膀“进去吧”。
推开吱呀的木门, 却是令人惊讶的干净,一个男子的身影同时映入眼帘,他正坐在屋前的石阶上绣着一块儿帕子。听到声响,男子抬起头来,疑惑的看着众人。男子四十岁左右的年 纪,苍白瘦削的脸上有着皱纹,杏仁眼里几分浑浊,一支旧木簪斜插在头顶的发髻里,身上洗的发白的衣裙依稀看的出原来的蓝色,膝上放着一个笸箩,装有针线剪 刀等。
男子 从开始的疑惑,到惊讶,到瞪大眼睛,浑浊的双眼亮了起来,手中的帕子也不知何时掉了,他猛地起身,踉跄前行,笸箩应声而落,伴着啪啦声滚向墙边,声响惊的 男子顿住脚步,他死死的盯着柳妈,干瘦的身子开始发抖,不停张合着嘴唇却发不出任何声音,泪珠瞬间滑落。
好像 突然从梦中惊醒的柳妈冲过去,一把抱住了男子,像是要揉进她的身体里一样。简一突然明白柳妈一直单身的缘故了,是因为这个男子吧,不知他们之间发生了什么 事,竟让柳妈一直等候,在这个女子可以三夫四侍的世界,像柳妈这样的人可以称得上是“稀有动物”了。
冷静 下来的柳妈拿衣袖抹了抹眼角的泪水,给双方作了介绍,大家一起坐在石阶上,听着他俩曾经的故事。
男子名叫柳玉 儿,就住在隔壁的农舍,柳妈本名叫柳蓝,比柳玉儿大三岁,他俩是邻居,是青梅竹马。有一年的夏天,他俩到村后的山里采蜂蜜,迷了路,绕了三天才走出大山。 而当时一场瘟疫刚刚席卷了全村,他俩的兄弟姐妹都死了,柳妈只剩下三爹一个亲人,所幸柳玉儿的娘亲和爹爹都活了下来。
也许是男子的身子天生较弱,瘟疫过后,两家的爹爹身子都不好,柳妈的三爹撑到她十三岁成年那年去世。两年后,柳妈可以娶夫了,她向柳玉儿家提亲,玉儿娘 亲疲于承受夫郎沉重的看病费用,想着把玉儿嫁一户有钱人家,赚一笔丰厚的嫁妆,未允柳妈的提亲。
柳妈恳求玉儿娘 亲给她两年时间,也希望玉儿等她两年,随毅然卖身进入简府为奴,她卖力的干活,只为早日凑够银子好迎娶玉儿,并给玉儿的爹爹看病。
两年过后,十七岁的柳妈怀揣银子,兴冲冲奔回柳村,迎接她的却是一身大红的玉儿登上别人迎亲的花轿。柳妈疯了似的冲上去扯落了盖头,脸色苍白的柳玉儿带 着歉意,带着悲伤,重新盖上盖头,乘轿而去,只留下跪趴在地上、碎了心的柳妈。
柳妈又回到了简 府,又三年过去,柳妈随简府去了都城淮州。同一年,嫁入湘州一大户人家为侍的柳玉儿因一直无所出,又被扯出成亲那天与一女子纠缠的事儿而被休回家。
柳玉儿出嫁所得的嫁妆未能挽留住他爹爹的性命,在柳玉儿出嫁第二年便去世了,一直心存愧疚的玉儿娘亲眼看儿子被休回家,给玉儿留下那笔没怎么动的嫁妆郁 郁而终了。
之后,柳玉儿守着自家的院子以及隔壁的院子开始了一个人的生活,他每天大半时间都是呆在隔壁院子的,先打扫一遍并不怎么脏乱的院子,之后便坐在屋前的石 阶上绣花,这一守便守了二十多年。
柳妈得知柳玉儿是在她离开湘州前被休回家的,懊恼自己当时为何不回柳村一趟,而柳玉儿听说柳妈一直未娶,不禁再次泪水涟涟,简一也忍不住慨叹:“命运弄 人啊”!
所幸两人分隔多年再相聚,情意还胜比当年,简一虽然也谈过几次恋爱,但都不咸不淡的,最后以分手告终,面对柳妈与柳玉儿这样长达二十多年的真情相守,不 禁也生出几分羡慕来。
留下两人细数着分别多年发生的事儿,简一站起身,打量着眼前的院子。方方正正的院子,正面是三间正房,左手边靠墙盖有一间厢房,右手边是一堵矮墙,隔开 了两家的院子,倚墙栽着一棵简一自进入柳村以来见过的唯一一棵不是柳树的树。
视线越过矮墙,便 看到隔壁院子的三间正房。简一突然觉得中间那堵矮墙有些碍眼,“让柳妈和柳玉儿尽快成亲吧!”简一的脑中冒出这个主意,她当然乐意看到柳妈幸福,她也觉得 有必要推两人一把,不过她绝不承认自己惦记上了隔壁的房子。
简一轻咳一声打断两人的神情对视,柳妈的老脸又是一红,柳玉儿也迅速低下头,只是红晕却慢慢染上脖颈。“柳妈、柳叔,和你们商量个事儿”,“小姐请吩 咐”,“你们分开那么多年,现在好不容易又见面了,还是尽快把亲事办了吧”。
“我看村户都在田里忙碌,我们安顿好也要忙了,到时你们的亲事不知要推到何时,再说,府里出事儿以后,我们也需要办个喜事儿去去晦气迎接好运,顺道请乡 亲们吃杯喜酒,以后要经常打交道了,你俩意下如何”?
柳妈听小姐说的在理,询问身边的柳玉儿,玉儿红着脸点头应允了,日子就定在明天中午,只有当日下午和明日上午的时间准备,虽说很赶,但简一就是这样,一 旦决定了,便雷厉风行的行动,不喜拖拉。两家人就要变成一家人了,矮墙也自然被大家提议推倒,得偿所愿的简一笑得分外开心。
8. 亲事遇阻
正在讨论着如何办亲事的众人突然听到一声响亮的问话:“莫不是柳蓝妹子回来了?”随着话音,一个身穿褐色粗布外衫的中年女子推门而入,一双小眼睛黑亮亮 的,透着精明,身后跟着一个模样与中年女子有几分相似,但相当壮硕的女子。
柳玉儿微微垂首行 礼“村长”,柳妈先是一愣,突的恍然忆起眼前的人“原来是柳苏姐,这么多年没见,小妹可比柳苏姐老多了”。
“这是小妹伺候的简府小主子”,柳妈向村长介绍着简一,“简府出了事儿,小妹就带着小主子回咱村儿了,以后还要请柳苏姐多多照顾”。
“是吗”?微微惊讶的语气,恐怕这位村长已经听说简府的事儿了,虽说简府已经迁去了淮州,但在湘州的影响还在,况且简府的旁系都还在湘州呢。“只要简府 的小姐不嫌弃咱这小山村儿,柳苏欢迎还来不及呢。”村长爽快的答应,视线扫过简一,倒是在黄真和那对漂亮的双胞胎身上多停留了一会儿。显然,平凡而又温和 的简一被视作“病猫”了。
“柳蓝你倒是一个人在外面吃香的喝辣的,这会儿出事儿了,就跑回来了,还惦记上玉儿了”?这次说话的是自进门就一直盯着柳玉儿的壮硕女子,话语中的蛮横 和敌意显而易见。
自她进门便白了脸的柳玉儿脸色更加苍白,柳妈伸手把他拦在自己身后,壮硕女子见状就要上前拉扯,但听村长一声冷喝,便怏怏的收回了手。“妹子还记得不? 这是我那不成器的妹妹柳絮,不过这些年确实对柳家玉儿很是照顾”。虽是对自家妹妹恨铁不成钢,但也明显偏袒着自己的妹妹。
看来,要不是有姐姐管着,同时不能坏了姐姐作为一村之长的威信,这个柳絮怕是早就霸王硬上弓了。又是气愤又是心疼的柳妈语气里有了几分强硬:“柳苏姐, 小妹这次回来不光是要长住,还要迎娶玉儿为夫”。
“你敢”!村长妹妹一听这话立刻气的跳脚,怒视着柳妈。“柳絮”!村长低喝,脸沉了下来,虽说是对着柳絮,但简一感觉她的不悦更是冲着柳妈的,一时间, 气氛有些压抑。
看来事情没有简一之前想的那么简单,能否促成柳妈的亲事,能否在柳村立足不是她们决定了就万事OK,还得这个村长最后拍板。在人家这一亩三分地,村长就 是女皇,得供着,顺着,哄着。
“村长,容我说几句”,简一看向村长,温和而有礼,熟知简一的人知道,这是简一准备要进入谈判的状态,先给对方留下舒服而又无害的第一印象,而在对方放 松警惕时一击成功。果然,村长低沉的脸和缓了不少,“简小姐你说”。
“简府突生变故,家丁四散而去,只有善良 的柳妈陪在我们身边,她说柳村村民生性善良,定会收留我们,一路行来,吃了不少苦,终于来到柳村,也正如柳妈所说,村民们虽不认识我们,但非常友善,村长 也愿意收留我们,我想九泉下的爹娘可以放心了”。
简一先给村长戴了一顶高帽子,语气中的感激真诚而又发自肺腑,村长的内心不由自主的升起一股自豪,那是她的村民啊。
“在我的印象中,柳妈不太爱说话,常常是埋头干活,最令人奇怪的是她一直是一个人,从未娶夫,也没有小侍,不止一人问过她原因,也不止一人给她介绍过男 子,都被她摇头拒绝了。甚至有人说柳妈身有隐疾,她也从未辩解过。今天,我看到柳妈抱着柳叔痛哭,哭的那么大声,有句话说“女子有泪不轻弹,只因未到伤心 处”。村长想必知道,他俩彼此爱着对方,却被迫分开二十多年,各自又在各自的地方守着对方,想着对方。现在好不容易能在一起了,但他们也都老了,还能再有 一个二十年吗?”
简一一番平缓,带着微微伤感的话让院子里弥漫了一股淡淡的悲伤,柳妈湿了眼眶,柳玉儿的眼泪又一次噼里啪啦的掉下来,简一现在终于理解“女尊国的男儿是 水做的”这句话了。
村长这次不得不开始正视简一,心中暗想,不愧是简府出来的小姐,一番话说的滴水不漏,让人不忍也没办法拒绝。再看看被柳妈紧紧护着的柳玉儿,村长终于松 了口:“罢了,你们俩着实不容易,就把喜事办了吧”。
一听这话,妹妹不干了,“姐,你怎么净帮外人呢”?“哼,你房里的人还少吗?再不下田干活,你那一家老小就等着喝西北风吧”!村长一顿训斥,妹妹不敢吱 声,愤愤的扭头走了。
村长得知亲事定在明天,说要招呼乡亲们过来帮忙,简一连忙感谢,心里暗叹:千万不能小看了古人的智慧,村里人淳朴但不等于愚笨。村长一开始还瞧不起简 一,一旦发现简一不简单后,马上卖了简一一个大大的人情,不仅同意了亲事,还让村民前来帮忙。看来以后有必要和这个村长搞好关系。
村民是淳朴的,村民也是八卦的,一会儿工夫,全村人都知道柳玉儿盼回了柳蓝,明天就要成亲了。或许是村民对柳玉儿抱以了很大的同情,也或许是村长大人发 话了,刚吃过午饭的村民便三三两两赶来帮忙了。当然,来的大多是村妇,个别几个据说是手特别巧的男子也是在自家妻主的陪同下,前来帮忙布置新房的。
众人拾柴火焰高,一下午的时间,矮墙被推倒了,六间屋子拾掇干净了,左边第一间房被布置成新房,基本的生活用品也是村民凑齐的,这家送张棉被,那家送个 枕头,虽说不是崭新的,但也干干净净,再加上东家送半袋白面,西家提一篮鸡蛋,明天的喜宴饭菜也不愁了,这替简一省了不少银子。村长也送来了一匹红布,说 村里好久没办喜事了,一定要办的热热闹闹的。
天擦黑的时候,送走了热情的村民,简一的心情还是难以平静,早就习惯了“各扫各家门前雪”的现代邻里关系,简一被村民身上那不带虚假的真诚和热情打动 了,她喜欢上了这个村子,喜欢上了这里的村民,也暗下决心,以后她一定会回报村民的。
一家人在厢房吃了饭,简一把厢房改成了厨房,隔开两间,一边是灶台,一边摆一张饭桌,以后大家就在厨房用饭了。饭是柳叔煮的,简一现在还不能让别人知道 她会做饭,不过她确实很喜欢做饭,等过一段日子,简一会渐渐的露两手的,到时就说看着别人学会的,还有自己琢磨的。至于女子远庖厨的规矩,简一才不在乎 呢。
晚饭过后,大家暂时聚在新房,简一印象中记得好像不该在新婚前进入新房的,但她们一家人自简一当了大家长之后,都很随意,真情流露,没那么多规矩。
村里房子内部的结构、摆设都差不多,也很简单。紧挨窗户的是一个大土炕,白天阳光会透过窗户照射到炕上,很温暖,窗户上贴的是窗纸,虽说不是完全透明, 但也能透光进来,显然这里还没发明玻璃。旧时中国老百姓也用这种窗纸,只是窗纸上还贴着漂亮的剪纸。
现在 炕上铺了一块大红的床单,两床较新的棉被整齐的叠放在上面。后墙处摆放着两个枣红色的柜子,不是那种一拉柜门就能拉开的立式柜,而是像冰柜那样,翻起上面 的盖子,里面可以放衣服、棉被、或是值钱的东西,合上盖子,在上面放个铜镜,就能当梳妆台了。再有的家具就是一张桌子和几条长凳。
大家坐在长凳上,柳妈和柳叔并排坐在炕沿边儿,屋里燃起了蜡烛,红色的床单映的两人的脸红通通的。和村里孩子玩闹了一下午的两个弟弟中,小轩已经安静下 来了,小辕却是左摸摸枣红的柜子,又摸摸红色的床单,兴奋不已。
小凝把小辕拉到身边,轻敲他的头“还不安 分点儿,好玩儿的都在明日呢”。“哥哥,二姐打我!”小辕嘴一撇,立刻跑到哥哥那边告状了,小轩笑着揉揉弟弟的额头,不大的年纪,眼里却有着大人才有的宠 溺。再看小轩眼里又哪有委屈,分明是挑衅的看着二姐,带着十足的炫耀。
姐弟间这些亲昵的互动都是和简一相处一个 月来潜移默化学来的,现在四人的感情可是好的很。按照柳妈打趣的说法,还在简府时,三个小主子高贵优雅、笑不露齿,现在都被小姐“宠坏”了。
欢笑过后,简一作了最后的安排,“柳叔今晚就住新房,好好休息,明早再缝喜服。柳妈再和弟弟们挤一晚,我、二妹、黄真各住一间,最后剩下的那间房暂放杂 物。明早黄真去趟城里,买些酒和点心,喜宴结束后,把点心送给村民当做谢礼”。之后大家各回各房休息了,准备迎接明日的喜事。
9. 柳妈成亲
第二日一早,听到鸡叫的简一一时不知自己身在何处,等清醒过来才哑然失笑,前世一直生活、忙碌在城市里,也曾羡慕过这种纯自然而又悠闲的乡村生活,现在 阴差阳错间竟真的过上了。不过可不能赖床了,今天可是柳妈和柳叔大喜的日子,从未见过这个世界成亲场面的简一对此有着很大的期待。
待众人起床,柳叔已把早饭做好了,黄灿灿的小米粥、馒头、一盘炒土豆丝、一碟煮花生。简一不禁暗喜,自己身边的都是宝啊。看柳叔微微发红的眼睛,显然昨 夜熬夜缝制喜服了,简一明白,即便不缝喜服,柳叔恐怕也是一夜无眠吧,毕竟绝望守候了二十多年,突然间梦想成真了,任谁都怕眼前的一切是在做梦,等梦醒了 便化为乌有吧。
然而,今日的一切注定是真实而喜庆的。村民们起的早,简一她们刚吃过早饭,就有村民来拍门了,好像比简一一家要办喜事的人还急切呢。前来的几家夫郎去厨 房准备喜宴饭菜了,村妇们则从自家搬来了桌子摆放在院子里,孩子们立刻绕着桌子玩闹起来。这个世界的纸有两种,写字用的纸和一种红色的常用在喜事上的纸, 所以,拿这种红纸剪成的喜字也被贴在了窗户、门、墙上。
随着一阵噼里啪啦的鞭炮声在门口响起,孩子们尖叫着、捂着耳朵躲到一边兴奋的瞧着。这时,一身大红的柳妈手牵着同样一身大红、头顶红盖头的柳叔走到院子 里,立刻引起了村民的尖叫起哄声。
只见柳妈比平时分外挺直的腰板,梳的一丝不苟的头发,被村民们的喊叫声臊的越加通红的面庞,却是显得精神而又年轻,错身落后柳妈半步、因盖头遮住而让人 看不到脸上表情的柳叔静静的跟在后面,那只在红色喜服映衬下越显苍白的手与柳妈粗糙但厚实的大手紧紧的牵在一起,似乎能读得出它们正在诉说的地老天荒。
屋门前摆着一条长凳,凳上也铺上了红布。简一和村长坐在了凳子上,村民们都已围坐在饭桌旁。村长一挥手,大家安静下来。两位新人面对简一和村长而站,在 村长洪亮的喊声中,在村民们的欢笑叫喊声中,两人缓缓的拜下去,一声“礼成,送入洞房”!柳叔被送进了新房。
热 腾腾的饭菜上桌了,热情的村妇拉着柳妈不停的敬酒,笑闹中,喜宴持续到了晚上,村长一声令下,大家也不好意思再闹这两位历经磨难、终于盼来的洞房了。村民 在临走时,意外的领到一包精致的点心,甚是欢喜,村长则提着一坛酒和一包点心走了,对简一的会来事儿更加赞赏。
身子已有些摇晃的柳妈被扶回了新房,而忙碌了一天的简一众人在为两人高兴的同时,也将迎来在柳村的全新生活。不过,一切等明日睡醒了再说吧,相信明日会 是美好的一日。
第二日早晨,果然是个晴朗的好日子。刚刚成亲的两人竟比其他人起的早。柳叔做了早饭,柳妈摆着碗筷,萦绕在两人周围的气息分明透着幸福的味道。见简一含 笑的看着他俩,柳妈柳叔再次脸红了,这两人似乎比少女少男更容易害羞呢。
吃过早饭,简一召开了家庭会议,为接下 来的日子作了一些安排。简一和柳妈去开垦田地,听柳妈说村民们是用牛来犁地的,但柳妈柳叔两家的田地荒了很多年,怕是犁不动,只能用铁锹一点点翻出新土。
安排好之后,众人就开始行动了,简一和柳妈到了田间,已有村民下田劳动了,见到简一和柳妈也会热情的打声招呼,还有村民打趣柳妈昨日新婚今早就离了热炕 头,柳妈臊红了脸。
田地里倒是没有荒草,据柳妈讲,每到冬天村民会在田里点一把火,把荒草烧光了,以免来年春天大肆生长的草妨碍犁地的顺利进行。柳妈像简一示范了铁锹的使 用方法,简一装模作样的学了学。其实简一前世还是学生时,每年植树节挖树坑用过铁锹。毫不知情的柳妈还一个劲儿的夸赞简一聪明,一学就会。
毕竟是荒了太久的田地,硬的就像是石头,简一踩好多次才会把铁锹头踩进地里,再用尽全力把一铁锹土翻起,不一会儿简一不仅脚疼,连手臂都沉的提不起来 了。柳妈看着从小何曾受过这些苦的小姐那么认真的翻着地,又是心酸又是佩服,不时提醒简一休息休息再干。
简一 先是休息了两三次,后来怕一坐下就再也不想起来干活了,便一直坚持到中午。一上午下来,两人只翻了一小块儿田地,简一的脚火辣辣的疼,手掌都磨出了血泡, 再看柳妈,也是满脸疲惫,毕竟也不年轻了。出师不捷,简一觉得这样下去可不行,一定得想个办法。
出来时气势昂扬 的两人,回去时一人掩不住的疲惫,一人跛着右脚一拐一拐,在经过村西的小河时,简一和柳妈洗了一把脸,稍感舒服的简一看着河水突然冒出个主意:把田地浇 湿、浇透了,就相当是下雨的作用,再翻地就容易了。
刚想为这个主意大笑两声的简一脑海中浮现出全家大小挑着水,一趟趟往返于自家田地与小河之间的画面,笑不出来了,要想浇透那块田地,可不是两三桶水就能 搞定的。柳妈看着小姐一会儿开心、一会儿郁闷的脸,忙开导:“柳妈好多年不下田了,手生了,过两天上手了,翻的地一定会越来越多的”。简一笑着安慰柳妈, 是她太心急了。
回到家,简一忍着痛,正常走路。柳叔已把饭做好了,劳动了一上午的简一和柳妈、去后山习武的黄真和二妹、和村里孩子们玩耍的弟弟们此刻都围坐在饭桌旁, 对家常的饭菜垂涎欲滴,把柳叔逗乐了。
看着热闹的一家人,简一刚刚的郁闷也没有了,人多就是好啊。等等,简一从家人想到了全村人,没错,人多力量大,柳妈柳叔的亲事不是就验证了吗?如果把全 村人动员起来,挖渠引水,把河水引到田里,到时不光简一一家受惠,全村浇地都省事了。
终于有了主意的简 一开心的笑了,不过很快又笑不出来了,原来一上午的辛勤劳动所引发的“后果”是非常严重的,简一瞪眼看着饭菜,手却抖得拿不住筷子。不一会儿就被众人察 觉,顺带连手上的血泡都被发现了,“背信弃义”柳妈更是抖出简一脚也受伤的事。于是彻底引发了三个小家伙泛滥的洪水,且一发不可收拾。
从没处理过这种状况、手足无措的简一费了九牛二虎的力气才安抚了眼睛通红的三只小白兔,又让黄真处理了一下手脚的伤口,简一分明从黄真眼里看到了隐忍的 笑意,因打不过人家,只能暗暗咬牙。
为了彻底安抚家人,简一说了自己的想法,大家惊奇的连连说好。简一也同意了一干人都要下田劳动的提议,不过柳叔还是负责一家人的饭菜,黄真和二妹每天上 午的习武不能停,其余时间每人依自己的体力下田劳动。
下午,被禁止下地的简一赤着红肿的右脚坐在炕上,村长被请到了家里,简一再次从村长眼里看到那和黄真相似的促狭笑意,心里想着不能得罪这尊大佛的简一再 次暗暗咬牙。不过听完简一“挖渠引水”的奇妙构想,村长火急火燎的去召集村民付诸行动了,因走的太急,在门口差点儿摔倒,简一很不君子的大笑了几声。
10. 啼笑皆非
柳村的村长是英明的,柳村的村民是能干的,两天之后,柳村便已是“水到渠成”。朴实的村民用行动表达了对简一的感激:那就是简一家的田地被村民们合力翻 新了。
接下来的几天,简家的田地上出现了这样一幕:三个大人身后紧跟着三条小尾巴,前面的大人挖个坑,后面的小尾巴把种子扔进坑里,再用土盖上。如此一挖、一 扔、一盖,配合的相当有默契。没错,这六人就是简一、柳妈、黄真、小凝、小轩、小辕了,在六人的同心协力下,简家终于赶在播种时节结束前,完成了播种任 务。
为了奖励全家人在过去几天的辛勤劳动,简一在结束田地劳作的当晚宣布:她要亲自下厨犒劳大家。柳妈和柳叔虽然惊讶简一何时学会下厨了,但态度还是坚决反 对的,理由简一也料想到了:身为女子兼主子的简一怎么能下厨呢?三个小家伙以及黄真都抱着怀疑的态度,简一发现黄真的表情越来越丰富、越来越“人性”了。 可想而知:反对无效。简一霸占了厨房。
这个时节农村除了耐储存的土豆,是没什么蔬菜的,简一决定做一道“水煎土豆鸡蛋包”。她先活好面,放到一边去饧,再把炒好的鸡蛋切碎,土豆切碎,一起放 进锅里翻炒,包子馅炒好后,包成包子。把平底锅放在灶火上,灶火是柳叔生好的,锅中放少量油,把包子挨个放上去,先煎一小会儿,然后沿锅边儿倒入少量水, 盖上锅盖再煎一会儿,一锅诱人的煎包出锅了。
被简一熟练的厨艺震惊的众人立刻又被金灿灿的包子诱出了馋虫,怕烫了嘴,无奈只能小口小口的咬着,包子馅满嘴留香,包子皮咯吱咯吱,颇有几分得意的简一 眼睁睁看着一锅包子迅速的进了家人的肚子,才突然反应过来:自己可是连包子皮都没咬到啊!
虽然有点儿傻眼, 但简一内心不可抑制的涌上一股幸福,原来这就是给心爱的人烧菜,看着对方狼吞虎咽、吃的分外香甜时自己的心情啊。虽然家人不同于爱人,但他们确实是简一在 这个世界上最重要的人了。所以,面对大家热切的、意犹未尽的眼神,简一心甘情愿的去煎第二锅了。
当吃饱喝足的众 人问起简一的厨艺,简一瞎编说是在来柳村的路上、来了柳村之后注意观察、自己揣摩的,没见过光凭自己揣摩、而从未下过厨的人就能做出这么好吃的包子,众人 也只好把简一归为像樊多那样聪明的有点儿不可思议的人了。的确,无论是说服强硬的村长,还是提出“挖渠引水”,以及今日的晚饭,简一在家人心中的形象越来 越高大了。
在种子发芽、长出新苗之前,简一一家人有了一段农闲时间,简一开始每天领着弟弟们去后山,不是习武,而是爬山。前段时间虽然没再做体操,但一直下田劳 动,小家伙们的身体锻炼的很好,还长高了,这不是简一看出来的,而是小辕向大家大声宣布的,自从简一教给兄弟俩背靠大树,在头顶处的树上刻一条线的方法来 测身高之后,院子外不远处的那棵柳树便见证了两人的成长,也开始了长达十多年的伤痕累累的日子。
一日下午,黄真 正给三个小家伙上课,简一则开始思考家庭的财政状况。早先典当来的三百两银子还剩一些,能够维持几个月,毕竟他们现在像普通人家一样的消费还是较省钱的, 但在这些银子用完之后,全家今后的生存全部指望田地收入是不切合实际的。
诚然,种田的收入可以养活一家人,但也 只是维持基本的生活,村里人还会养些猪羊鸡鸭来增加收入,而简一嫌吵,再者也很脏乱。家里没点儿积蓄,碰到灾祸病痛,便捉襟见肘了,因此,简一必须找到其 他的生财之道。
简一也曾想过盘个酒楼,运用前世的装修手段、服务理念、新颖菜式来吸引客人,但要经营好一家酒楼,要处理与官府、商家的关系,管理酒楼的伙计厨子,把关 食材的新鲜与卫生等,要投入大量的精力,一旦自己做的出色,难免牵扯各种利益进来,简一的生活也将不再平静了。
简一现在只想给家人创造一个平静安宁的家,自己把大量的时间花在家人身上,和他们一起劳动、一起吃饭、一起聊天说笑,这种温暖而又快乐的日子简一正在享 受着,也不想打破这样的生活。
简一想到的最好的赚钱方法是她出个点子,对方采纳她的点子,她从中抽些提成。简一前世是学广告设计的,头脑灵活,手又灵巧。若能找到这样的工作,简一基 本就可以坐在家里数钱了,可天下真有那么好的事儿吗?简一决定去城里碰碰运气。
简一是和胖妞娘结 伴去城里的,简一不知道她原来的名字,只知道她有个女儿非常胖,叫胖妞,自从胖妞出生后,村里人就逐渐叫她胖妞娘了。这娘俩都是村里的养猪高手,她家的猪 不用联系买家,而是早被城里的大户人家预定了,只要定期把猪送去就行。
简一坐在因路面不平而左右摇晃的马车里, 原本村里人进城是赶着牛车的,速度自然也慢,自从简一一家来了之后,简一觉得黄真的马车闲着也是闲着,不如当作村里的公用马车,村民进城都可以用,和黄真 商量后,简一把马车牵去村长家了,说明来意,村长笑眯了眼。
简一的这些做法一方面就像是她以前想的要回报村民,另一方面想让他们这家在村民眼里的外人尽快被大家从内心里接纳。这毕竟对简一一家人是有利而无害的。
马车里除了简一还有一只猪,当然也不能称为猪了,而是已被胖妞娘俩初步处理过的猪肉了。被血腥味熏得有些头晕脑胀的简一感觉马车终于停了,胖妞娘在外头 喊了一声“简家妹子,到了”。
下车后的简一看到马车停在高墙下的小门前,简一明白大户人家的小门使用频率远比正门多。不一会儿从里面走出几个下人打扮的女子,和胖妞娘熟稔的打了招 呼,便要抬着猪肉往里走,可能是胖妞娘一不小心把这头猪养的胖了些,众人抬得很是吃力,原本打算等在外面的简一只好上前搭把手,胖妞娘感激得冲简一笑笑。
简一在村民中的口碑不错,不仅仅是简一提议的“挖渠引水”让村民浇地更方便,以及让出马车供大家使用,更重要的是简一在村民面前没一点儿架子,没有瞧不 起村里人,她平和待人,和村民一样下田干活,这使得村民渐渐把简一当自己人了。
不愧是大户人家, 脚下是大块青石铺就的路,嫩绿的草坪向周围延伸,青灰色的砖瓦建成的房子,房顶四周向上扬起的檐角有种一冲上天的气势,这还是偏僻处的房子,不知正主儿的 院落该有怎样的气派呢?
简一胡思乱想中已到了厨房,厨子想让胖妞娘帮着把猪肉切成小一点儿的块儿,胖妞娘有些为难,简一说不用担心她,让胖妞娘留下帮忙,自己先出去转转,并约 好了下午见面的时间和地点。简一一个人出了厨房,沿原路返回。
正走着,从旁边岔路走来一个一身翠绿的女 子,还没等简一看清她的长相,她已到了简一面前,敢情这个女子是有武功的,更让简一反应不及的是女子一把提起简一的后领,飞也似的向某个方向窜去。简一双 脚离地,耳边有呼呼的风声,周遭的景物飞快后退,简一挥着手臂想喊,无奈衣领勒的脖子发不出声音。
就在 简一两眼发黑,快晕过去的时候,双脚突然着地了,简一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大口的喘着气,耳边传来:“把小弟的书收进书库”,这么一句话,飘远的声音让简一 不得不回过头来,却哪儿还有那个绿衣女子!
愤怒的简一找不到发泄的对象,只能懊恼自己出门真该问问黄历,更懊恼的是还没看清女子的长相,以后想报仇都找不到人。从地上爬起来的简一一抬头便看到一 排排的桌子上摆满了翻开的书,足有上千册之多。
好吧,就算穿着粗 布衣服的自己很像下人,但书应该是被搬出来没多久,用不着这么早就收吧,简一有些郁闷,一低头突然看到脚下黑漆漆的爬过一队蚂蚁,原来是蚂蚁搬家呢,那不 是快要下雨了吗?简一抬头看看天空,万里无云,看不出什么。但根据前世常识:动物的感官远比人类的敏锐,还是信其有,把书搬进书库吧。
话说简一为何决定乖乖的搬书了,刚刚简一见识了那个女子的武功,碾死自己就像碾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这个大户人家院里还不知潜伏着多少高手呢,不认识路 的简一万一被当成奸细抓起来就麻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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