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凰途(出書版) .txt

2023年10月1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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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凰途(出书版)/嫡女谋:锦然倾城》
作者:木子玲
文案:
她只是深闺贵女,善良聪慧,却遭继母算计,
母亲遭人毒害,妹妹只能装傻存活。
她渴望被爱,扮弱装乖,却遭亲父舍弃。
举步维艰时,只有让自己卷入四子夺嫡的混乱时局里。
她打击太子,牵制二皇子,设计四皇子,却引来了三皇子的倾心相待。
风雨飘摇中,欲要保全家人和自己的她,心将安放在哪里?
关于修订版的公告
在此说明修订版本与网络版本的区别。
首先,错别字会少了很多,看起来更流畅。
其次,修订了多处BUG,情节看起来更合理。
最后,人物的名字也做了调整。之前没有发修订版的原因,也是担心读者会感到混乱。现在网络版已经全部发完,看网络版的读者可以放心入坑。
如果是新读者,建议从修订版开始看起。
当然,不是说网络版的就不好,只是起初连载的时候,没有经过精修,会有一些小瑕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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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过网络版的读者,修订版的可以看也可以不看,修订的BUG跟错别字之外,并不影响整个剧情的走向。在这里诸位看客随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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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于为什么要把修订版发上来,是因为我知道的读者有些还在上学,买套书的价格会比较贵,所以考虑到他们,才会发的这个修订版。弥补了不能买书的缺憾。
最后在这里,住大家阅读愉快!
欢迎进入某玲编织的宅斗世界!
木子玲落款
2015。05。12日留
楔子
永固三年,上元节。
安荣街张灯结彩,路上行人皆喜笑颜开,有妇人抱着孩童慢慢地走在街道上赏月,有如花少女穿着美丽的衣衫猜着灯谜,有俊俏的少年郎三三两两相伴而行。安荣街本就热闹无比,今夜又是佳节,比以往更是热闹不已。
“姐姐,我想吃那个糖人。”一个身穿浅绿色衣裳的少女低着头小声地说道。
“锦绣,姐姐身上没有带够银子。”开口说的话少女约莫着有五六岁的模样,许是素日里吃的并不好,身子瘦小极了,本就是个尖下巴,此时更是显得弱不禁风。唯有那双清澈明亮的眸子让过路人皆忍不住回头一望。那少女许是被路人频繁看她的模样吓住,只紧紧攥住锦绣的手。
卖糖人地小贩手艺精湛,只片刻功夫又捏出一个小人出来。锦绣站在原地又扯了扯那少女的手,眼巴巴地看着小贩。
“那咱们在这里等一等张妈妈,等她来了给你买糖人好不好?”那少女对着锦绣微微一笑,好看地双眸顷刻间弯成了月牙。
锦绣乖巧地点了点头,跟她一起站在小摊地旁边。
此时明月高悬,忽然夜空中放起了烟花。锦绣拍手叫道:“姐姐,好漂亮啊。”
周围的人见烟花绽放,不由都挤在了桥上看着烟花。那少女紧紧拉着锦绣的手,生怕人多挤散了她们。锦绣似是也怕与她走散,单薄地身子在人群里紧紧拉住那少女的手。
忽地有人放起了炮竹,噼噼啪啪的声音好不热闹,又有敲锣打鼓声由远至进传来。那少女对着锦绣大声道:“锦绣,我们回去找张妈妈吧,这里人太多了。”
“姐姐,你说什么,我听不见呀。”锦绣竖起耳朵仔细听,却只能看见她张着口,说了些什么她是一点都不知道的。
那少女正想说将方才的话再说一遍给她听,不知怎的,一只炮竹忽地朝她们这边扔了过来。那少女立刻推开了锦绣,炮竹落在了她裙上,炸裂出一个小洞。她暗暗庆幸还好推开了锦绣,否则落在她身上必是会将她吓哭的。等她再抬眼看着锦绣时,却没有看见她的身影。她立刻慌了起来,大声喊着锦绣的名字。
石桥东面传来一阵马蹄声,原本在看热闹地众人见马车旁有数十位随从保护,能有如此仗势的人必是达官贵人,他们自然不约而同地让开了一条路。马车一路疾驰往石桥中行进,驾车的人上了石桥时才看见石桥上蹲着一个不起眼的小丫头。不得不急急勒马,怒声问道:“谁家的小孩,还不抱走,挡在路上找死么?”
那少女丢了妹妹,心里伤心的厉害,如今被来人一骂,哭的更是大声起来。
“出了什么事?”马车里有人淡淡地问道。
“回三殿下,有个小丫头挡了咱们的去路,现在又哭哭啼啼地,真是晦气。”驾车的人皱着眉道。
“正值佳节,本该热热闹闹的,一定是遇到了什么委屈,你上前去问问,看看是不是出了什么事!”那人轻声道。
“你妹妹失踪应该去官府报案,找我们有什么用,闪开,不要妨碍我们回宫。”驾车的人听命来由,立刻出声道。
“且慢!”马车里的人忽地开口道,说话间已将帘子掀了起来,将头伸出了马车外,众人皆好奇地看着这马车内的人,原先沉稳有力的声音让众人以为他定是十几岁的少年郎,然此刻才发现他不过是个不到十岁的少年,这少年长得极为俊美,用姿容既好、神情亦佳形容再贴不过。众人被少年容貌迷住,一时间竟无暇再去观赏艳丽地烟火。
那少年似是未曾察觉众人的眼光,只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磕着头地少女,柔声问道:“你妹妹穿着什么颜色的衣裳?”
“浅绿色。”她抬起头看着他,抽泣道:“圆脸,大眼睛,手腕上系着一根红绳。”
“是在这石桥上丢的么?”那少年又开口问道。
那少女点了点头,模样甚是委屈。
那少年对着她微微一笑,看向驾车的人道:“就在这里不见的,人又走丢没多久,现在找定是来得及。我在这里歇上一歇,你派两个人跟着我,其余的人与你一起去找她的妹妹吧。”
那少女见此,这才止住了哭泣。她大着胆子往马车边靠近了些:“谢谢你。”
此时烟火又起,看热闹的众人又看起了烟火。那少女的声音传入少年的耳际,他微微勾了勾唇,将帘子又掀了起来,朝她眨了眨眼。
“你不要怕,跟在我身边的人都很厉害,一定能找到你妹妹的。”那少年安慰道。
“恩!”她笑了起来,神采奕奕地模样让他亦是跟着笑了起来。
那少女面色吓的苍白起来,只紧紧握住锦绣的手。
那少年若有所思地看着被绑起来的壮汉,对着随从吩咐道:“拐卖人口在大庆是死罪,将人送到大牢去。”
那壮汉大惊,似是没想到只是掳走了一个普通丫头,竟然就丢了性命,他立刻大呼冤枉。那许是聒噪的声音让少年心生不悦,微微皱了皱眉一挥衣袖便身旁的随从将他拉了下去。待帘子合上时,马车又继续前行。
那少女牵着锦绣的手一路小跑着跟着马车,在马车后大声问道:“大哥哥,你叫什么名字?”
“赵澈!”少年听见李锦然地声音,只将帘子掀了起来,回看着她道。
“我叫李锦然,大哥哥,我叫李锦然!”李锦然大声地对着他喊道,
咚咚锵、咚咚锵,敲锣打鼓地声音再次响起,很快将她的声音掩盖住。赵澈见她还在说着什么,却又听不真切,只好对着她摇了摇手,便将帘子再次合上,驾车的人见此,狠狠抽了一下马鞭,壮马往皇宫的方向疾驰而去。
第一章 初次试探
永固十年。
东都长阳的景程街呈现出一片繁华,顺着景程街一直往里走,走到尽头再朝西拐,便能看见一座占地面积约有一百五十亩的李府。那李府选址精妙,闹中取静,光看着派头便知住在里面的人定是权贵之家。
李府的正门蹲着两座大石狮子,门前立着数十位衣着华丽的守门人。从外面看着与往日并没有什么不同,但今日对于李府的海棠居来说,却又是另一番景象了。
海棠居的长廊里,几个丫鬟急急忙忙地赶路,一个丫鬟不小心摔倒在地。后面一个穿着绣有大红牡丹图样的女人一把将她拽起来,恶狠狠地说道:“我看你是活得不耐烦了,在这个节骨眼上摔倒,是想耽误我的好事不成?”
那丫鬟吓得连眼泪都忘记了流,浑身颤抖地说道:“张妈妈,奴婢知错,请您饶恕奴婢。”
张妈妈斜看了一眼那丫鬟:“既然知错,总得做点事弥补,你说对不对。”
那丫鬟都快被吓傻了,连连点头,半句话也不敢回。张妈妈极为满意地笑了笑,从怀里拿出一小包东西,在她耳边低语道:“等下将这个倒进大夫人的茶水里,事成之后,二夫人重重有赏。”
明眼人都知道张妈妈是二夫人周氏眼前的红人,这药包自然也是受二夫人的指使下的。那丫鬟唯唯诺诺地接过药包,自是不敢多言。
“你叫什么名字?”张妈妈开口问道。
“奴婢叫素雪。”她低着头,带着些哭腔。
“我记住你了,去吧。”张妈妈在她身后推了一把。其他几个丫鬟像是对方才发生的一切都没有看见、没有听见似的,待素雪迈着步子往前走的时候,都发出了低低地笑。
素雪颤颤抖抖地打开大夫人的房门,自从大夫人得了怪病之后,连带着住所都冷清了下来。却未料想竟然清寒到如此境地,床上铺就的并没有二夫人那样的上好绸缎,身上盖的被子连下等丫鬟的都还不如。然而她很快就收起了胡思乱想的情绪,将手里的茶端到大夫人的床边。“大夫人,奴婢给您送茶来了。”
待她转过身欲将茶送至大夫人口中时,却忽然发现大夫人眼角一行泪落下,打湿了枕头。她心下一惊,莫不是大夫人已知今日是死期?
大夫人似是有感应般地看了她一眼。她吓得手一抖,茶碗砰的一声掉在了地上,咕噜噜地滚在了她脚下。忽然一阵急匆匆的脚步声赶来,她慌慌张张地将药包塞进了茶壶里,正准备找个地方躲起来时,便听见房门砰的一声被撞开。她抬眼看见穿着紫色布衣长裙,身上并无别的首饰点缀的李锦绣冲了进来。
李锦绣自然也看见了素雪,怒气冲冲地朝着她走了过去,抬手就给了她一巴掌,下手丝毫不留余力。素雪整张脸顿时肿了起来。打完之后她连眼都不抬一下,急急走到大夫人身边,两眼都是泪,伸手去摸大夫人的脸,悲戚地喊道:“母亲,你不能死,父亲不疼爱我跟姐姐,你若死了,我们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李锦绣忽然想到什么,一步步走到素雪面前,狠狠地抓着她的胳膊,剪水双眸里含的都是泪:“为什么,他们在的地方我们都躲着不去,难道还不能放过我们吗?”她使劲晃着素雪,悲恸欲绝地喊道,“你知不知道,现在躺在床上的那个人,是我跟姐姐唯一活下去的信念。可你们居然还要害死她,药呢,你是不是给她灌进去了?”李锦绣像发了疯般地跑到茶碗跟前。见碗里依稀还有未干的水渍,心下一凉,是不是来晚了?她浑身无力地倒在地上,像是被人抽走了所有的力气。
“这么大清早的,都站在门外做什么?”
门外话音刚落,李锦绣两眼闪现出无比强烈的恨意,冷眼看着那些丫鬟簇拥着二夫人周氏进来。见她穿着淡粉色纱衣,内穿薄如蝉翼的霞影纱茉莉香胸衣,下身着一条散花水雾百褶裙,整个人显得光彩熠熠。
二夫人不急不缓地朝李锦绣走来,朝着躺在床上的大夫人看了两眼,有片刻的惊愕,转过头看向素雪,语气颇为严肃地问道:“让你给大夫人倒个茶水,怎么让大夫人哭成这个样子?莫不是你看她不能言语不能动弹,便欺负了她?”
素雪被二夫人的气势吓到,扑通一声跪了下去:“二夫人,素雪不敢啊。”
二夫人淡淡地瞥了一眼素雪,而后转过身握住李锦绣的手,对她温柔地说道:“你母亲如今这番模样,我看了心里也是难过得紧。府上有人说你跟锦然失了母爱便遭人冷落,我倒是一直没抓住是哪些人说的。如果你发现有谁胆敢再说这种放肆的话,尽管来找我,我定要去收拾他们。”她摸着锦绣的头,满眼都是慈爱,宛如一家主母。
这让李锦绣心里异常窝火,扭过头看着母亲,越看越心疼。母亲都已这番模样,为何眼前这些人还不肯放过她呢?她认定了二夫人定然是唆使素雪给母亲下药的,现在被她发现,还在这里摆着一副贤良淑德的面孔。思及此,她心里越发得不能冷静下来,见二夫人一副慈眉善面的样子,对她越是温柔地笑,就越觉得气愤。一抬手就给了二夫人一巴掌,这一巴掌让所有的人都不敢大声出气。李府上最不受老爷待见的小姐,居然伸手打了府上老爷最宠爱的二夫人。
门哐当一声再次被踢开,李锦然喘着气急急地走到李锦绣身边,丝毫不带犹豫地抬手就给了李锦绣一个巴掌,比方才李锦绣给二夫人的那个巴掌还要狠。李锦绣原本一脸的恨意此刻全是委屈,两眼含着泪,正要开口说些什么,又被李锦然打了一巴掌。紧接着李锦然一把扯过她,怒道:“还不给二娘跪下!”
李锦然来得太急,微微地喘着气,一抬眼就看见二夫人脸上的手掌印,心下一紧,到底还是来晚了一步。这怕是二夫人给锦绣下的第一个套子,想不到这个套子她竟然隐埋了六年。倘若此时二夫人发现她是装成痴傻,必然会再寻机将其铲除。
李锦然一脸歉意地看着二夫人,伸手拿帕子要去帮她擦脸。二夫人不露痕迹地朝后面退了退。李锦绣心中暗笑,不会是坏事做得太多,还以为这帕子上沾染了什么毒药吧?
“锦绣,平日里苏先生教你的礼仪怎么都抛到脑后了?”她扯了下李锦绣的胳膊,将她拉到二夫人跟前,微微地欠了欠身体,“妹妹人小不懂事,是我这个做姐姐的没教好。二娘若要怪罪,就怪罪锦然。”
李锦绣听了此话,心里更是觉得窝火,转过身就要走。又被李锦然拉了回来,说道:“怎么,现在连姐姐的话都不听了是不是?二娘待你不薄,平日里你吃的用的,哪一样不是二娘特意关照的?就因为今日姐姐不陪你玩蹴鞠,你就将怒气撒到别人身上。打了丫鬟不说,你还打了二娘,让你跪下还不情愿呢?”
“如果没有二娘,你以为母亲能活到今天?”李锦然迅速打断她要说的话,趁着众人不注意,狠狠地掐了一下李锦绣,不动声色地说道,“你若再不给二娘跪下道歉,以后不仅没有蹴鞠玩,姐姐日后也不再陪你放风筝了。”
李锦绣就算再笨,也明白李锦然这个动作代表什么意思,马上像个孩子般号啕大哭起来,坐在地上死活不肯起来:“你不陪我玩,那我见谁就打谁。没有母亲疼爱就算了,连你也不要我了。我这就走,走得远远的,再也不回来了。”
“走?打了人,犯了错,还想要往哪儿走?”
不知何时李诤已站在了门口,李锦然见他的双眼一直盯着二夫人的脸,定然是心疼了。
“父亲,是锦然的错。”李锦然牵着李锦绣的手,走到李诤面前,一副恨铁不成钢的口气叹道,“方才我陪妹妹踢蹴鞠,她忽然吵着蹴鞠两个人玩没意思,硬要将紫鹃也拉进来。我好话说尽,跟她讲道理,告诉她梅苑的人手不够,紫鹃一个人要当十个人来做事,怎么还能陪她一起玩。她当下发了小姐脾气。”她虽说着话,一只手却在宽大的衣袖里拿出早就准备好的簪子,狠狠地往手心里刺了一下,估摸着会有鲜血流出的时候,才将手拿出来在李诤面前晃了晃,满是委屈地说道,“父亲,您看,妹妹就因为我多说了几句,还拿簪子将我的手刺伤了呢。”
李诤剑眉紧皱,似是听到这话极为不耐,转而看向二夫人,见她脸上红印还未退,眼睛便暗了几分。他环顾四周,见房中有数十个丫鬟,这些丫鬟要是哪一天把今天的事不小心抖落了出去,叫外面的人听见了,那还不被人笑掉大牙。
其实李诤这个人,对女人之间鸡毛蒜皮的小事向来不放在心上,但他一向看重李府的面子。想到今天李锦绣打了二夫人一巴掌,明天就有可能因为别人让她不开心,打其他人。那个其他人,也有可能包括自己。想到此处,他连说话的语气都变得严肃起来:“锦然,作为一家之主,我偏袒谁都不好,以下犯上、以幼欺长,按李府家法,当如何处置?”
“老爷,算了。”一直沉默的二夫人此刻拉了拉李诤的袖口,一脸和善地说道,“在孩子面前这么严肃,看把她吓得。”她娉娉婷婷地走到门口,将坐在地上哭得要岔气的李锦绣半拥在怀里,摸了摸她的头发,“谁说没母亲疼的孩子就可怜,以后你就跟我一起住,看外面还有谁敢乱说话。”
说完这番话,又像变戏法般地从衣袖里拿出一支做工精美的金步摇。锦然眯了眯眼,见那金步摇上端如翩然起舞的蝴蝶,镶着精细加工的上等玉片,中间又有银花满缀,以贵重珠宝做成的流苏此刻微微晃着,无一不显示它的珍贵所在。二夫人将这支金步摇摆在李锦绣的面前,语气极为温柔地说道:“好孩子,看看这个你喜不喜欢?”
等了片刻,见李锦绣仍处在发愣的状态,便满是笑意地将金步摇插在她的云鬓上,赞叹道:“前些日子出去玩,一眼就看中这个玩意,想着戴在你头上定会好看。一直没机会将它给你,今儿算是瞧见了,你就拿去戴吧。”
李诤见二夫人心胸如此大度,不免觉得欣慰,脾气自然也压下去了一半。想到既然来了海棠居,要是不看看大夫人,于情于理也说不过去。他走到大夫人的床边,看了一眼她身上铺的被子,上面用金线绣着鸳鸯戏水纹案,喜庆的大红颜色因洗得过多早已褪了下去,他眼睛便暗了下。
李锦然见他神情黯然,就走到大夫人的身边,叹了口气,说道:“父亲,我曾给母亲换过被子,但母亲却泪流不止,我想她对这喜被定是有不一样的情谊。”
李诤听罢此话,不由得叹了口气,又看了眼躺在床上的大夫人,见她此刻泪流满面,以为是看见自己,睹人思情,便上前握了握她的手。
二夫人何等的精明,冲着站在门口的丫鬟说道:“昨日采购回来的锦被,我不是分了五床给大夫人吗,怎么没见你们拿过来?”
那几个丫鬟都是二夫人的眼线,打跟着她开始就练就了一副察言观色的本事,几个同时回道:“奴婢们该死,忘记了二夫人的交代!”
“二娘,我也要被子,还要好看的衣裳,姐姐也要。昨天看见承欢妹妹那身衣裳心里喜欢得紧,也想照着她的样子做几套,你说好不好?”李锦绣趁热打铁,孩子气般地说道。
二夫人周氏听见此话,心里都在滴血。承欢那套衣裳乃是洛阳最有名的锦云绣坊所出,整个洛阳就只此一件。且不说那衣料好到什么程度,就冲那衣领上的二十八颗璀璨珍珠,就知道那价钱定然不菲。给了金步摇,就已经让她赔本,再要两件承欢那种款式的衣裳,那简直就要让她大出血。但看了眼李诤,只得咬了咬牙,不自在地说道:“想要怎么不早跟二娘讲,二娘好叫人给你做。”
这话让李诤不由回过头看了几眼二夫人,见她对不是自己的孩子都如此大方,心中对她又多了几分赞赏。又看了眼李锦然,横眉冷对,怒意多了三分:“看看你把锦绣教成什么样子!”
李锦然低垂着头,并不多做解释。李诤说了这么多话,忽然感到有些口渴,走到圆木桌边,拿了茶壶将茶水倒到茶杯里,正要一饮而尽。一直沉默不语的素雪急忙夺过他手里的茶杯扔在地上,而后颤颤抖抖地跪下说道:“老爷,这茶不能喝。”
“放肆!”李诤气急,手拍得红木桌子震天响,站在最前面的几个丫鬟顿时吓得连呼吸都不敢用力,就连半拥着李锦绣的二夫人脸色也微微有些难看。
“老爷,茶里有毒!”素雪早已被李诤的怒意吓得泪流不止,声音都变了调。
然这四个字一出,让所有在场的人都面色变得凝重起来。就连那些看戏的丫鬟也都低着头,像是生怕被人抖搂出来她们也参与其中这件事。李锦然神情也是一愣,二夫人给这丫鬟的药自然不会是毒药,这个丫鬟此刻却说茶里有毒,莫非是不知情?
素雪弯着腰走上前,将茶壶盖打开,呈给李诤看。李诤见了那包粉末当即青筋暴跳,气得眼红,问道:“是谁下的?”
素雪欲要开口,二夫人却走到桌子边,素手拿起茶壶,斟满了一杯茶,温柔地对着李诤说道:“是不是毒药,一试便知。”
二夫人的茶还没入口,便被李诤拦了下来,将她手中的茶杯夺过来放在桌上:“胡闹,药岂是能随便试的,命还要不要?”
李锦然紧紧握住双手,见他对二夫人极尽关心体贴,而对母亲素来不闻不问,难道二夫人是他的妻子,母亲就不是吗?她努力稳了稳心境,说道:“父亲,可以请周大夫前来验证下。”
这周大夫自从李诤当了将军之后,就长年伴在左右,无论是奇毒还是珍贵药草,可谓无一不识,深得李诤的信赖。现如今找他最合适不过,李诤点了点头,随手指了个靠近门边上的丫鬟。那丫鬟倒是机灵得很,立刻向周大夫的住所跑去。
周大夫虽年老体迈,但动作却是麻利无比,在李锦然心里默数了第一百下时,就见他小跑着来了。他半点不敢怠慢李诤的交代,小心翼翼地检查了几次茶壶里的药包,方才确定说道:“老爷,这茶壶里并非丫鬟口中所说的毒药,只不过是寻常的安神药罢了。”
李诤已年过四十,沙场官场混迹二十余年,也曾见过各种不择手段的伎俩。他又见一个小小的丫鬟胆敢冒着危险提及茶里有毒,必然不会是空穴来风,因此想要抓住这条线慢慢展开,看看到是底谁在背后捣鬼。他有自己的考量,如今他官至一品大员,府上一点点风吹草动都能让外人大做文章。但看了满眼疑惑的周大夫,只觉家丑不可外扬,冲他挥了挥手。那周大夫也是个会看眼色的人,就退了下去。
李诤微微颔首,看了眼一直跪在地上的素雪,不悦道:“知道在府里无中生有、造谣生事,是什么结果吗?”
不待素雪把话说完,二夫人将她从地上扶起来,拿出帕子擦了擦她的脸,姿态极尽温柔,而后转过身对李诤说道:“老爷,你要罚就罚我吧。”
李诤不解地问道:“一个丫鬟做错事,跟你有什么关系?”
“老爷,怨我之前没把话交代清楚,我从照顾大夫人的丫鬟那儿听说,这几日大夫人夜里总睡不着,因此才拿了这安神的药让丫鬟泡给大夫人喝。谁料想泡药的丫鬟竟然是个新来的,以为我是要毒害大夫人。”二夫人说此话时仍是笑意盈盈,任谁听了都觉得温暖。
二夫人朝李诤走过来,微微地欠了欠身体,带着歉意说道:“老爷,错都在我,你要罚就罚我便是。”
“看你这话说得,你也是一片好心,何罪之有?”他如是说,又见李锦然一直低垂个头,不知此刻在想什么,又加了句,“锦然,你说是不是?”
李锦然才抬起头,见李诤已是完全信了二夫人所言,也不再多说什么,只点了点头。
李诤又看了眼跪在地上的素雪,严厉地说道:“虽是误会一场,责罚也免不了。就去浣衣房干五个月,月钱减半。”
素雪惊魂未定,只觉从鬼门关归来,连连点头。
李锦然冷眼看着一切,心里疑惑重重。那丫鬟的表情倒不像是装的,方才分明是要将二夫人的事情全盘托出,按二夫人疑人不用的性子,定是要让这丫鬟今生再也开不了口,又怎会这般替她求情,莫非二夫人留着她有别用?
正当李锦然冥思苦想的时候,二夫人再度开了口,对李锦绣说道:“瞧你这孩子,生气就要打人,定是姐姐心疼你,舍不得对你管教。从今儿起,你便跟着我住吧。”
李锦绣哇的一声哭了出来,从地上爬起来扑进李锦然的怀里:“我只要姐姐,谁也不跟。”
李锦然轻轻地拍着她的后背,像是在安慰小孩子一般,暗叹一声。原来兜了这么大一个圈子,想困住锦绣才是今天真正的目的。因为今天自己突然插了一杠,让她没能试探出锦绣到底是真傻还是假傻,所以才在父亲面前摆出一副慈爱形象,为的就是将其长期圈在身边,慢慢观察。
“怎么,刚伸手打了你二娘,你二娘都不介意了,想亲自教导你还不愿意了?”李诤冷眼看向李锦绣,说出的话让人觉得如同掉进了冰窟窿。李锦绣眼里含着泪,抽抽搭搭地哭着。
李锦然见父亲起伏的胸口也知道气得不行,急忙说道:“父亲,教不好锦绣是我的错,您不要责怪锦绣。”
李诤狠狠地瞪了一眼李锦然,想到李锦然平日里不言不语,每天只窝在梅苑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倒是把李锦绣宠得不成样子,眉头皱得更深,怒道:“既然你也知道有错,就去禅房好好地闭门思过,想想该怎么当一个姐姐。给你十天慢慢想,什么时候想明白了再出来。”
他因练武的原因,身体本就魁梧,加上声音稍微大一些,便让人觉得气场极为压迫。李锦然此刻再想说什么都只能住了口,看了眼怀中的李锦绣,摸了摸她的头:“去二娘那里吧,要听二娘的教导。什么时候学好了,我再去接你回梅苑。”李锦绣慢腾腾地走到二夫人身边,又看了眼李锦然,极为不舍的样子。
李锦然转过头只当没看见,走到母亲身边,颇为忧伤地说道:“母亲,这些日子我跟锦绣都不能来看您了,要是下雨天冷,谁给你加衣呢?母亲您看,父亲今天专门来看您。您要是能开口,就可以跟他说说话。”
李锦然当然知道母亲早已不能开口说话,但她必须确保自己不在的这段时间,能有人悉心照料母亲。她悄悄地将手伸进大夫人的被子里,伸手掐了掐她骨瘦如柴的身体,大夫人疼得咿咿呀呀地叫着。
李锦然故作惊喜地对李诤说道:“父亲您一来,母亲竟然能发出声音了。”
李诤本要走的步子又迈了回来,走到大夫人床边,看见她张着嘴,但又表达不清,微微一叹:“她既然是我的夫人,我还能亏了她不成?你放心去禅房,这些日子我会再来看她。”
李锦然见目的已达到,乖巧地答了一声是。李诤也不多言,只对二夫人交代了给屋里添置一些新物品后转身出了房门。
二夫人笑吟吟地握住李锦绣的手,又看了一眼仍跪在地上不敢起身的素雪,开口道:“你还跪在这里做什么,去浣衣房领罚,做事机灵点儿。”
素雪连连道谢,却没有再起来,直到二夫人带着李锦绣远远地走出了海棠居,连那些跟班丫鬟都走远之后,才站了起来。一抬头便看见李锦然正歪头细细地打量着她,被她这种审视的目光看得极为不自在。她正要走出去,便被李锦然拉住了胳膊。
“你叫什么名字?”方才因为众人皆在,李锦然不方便仔细看这丫鬟。现在才看清,这丫鬟年纪倒也不大,顶多不过十三岁,眼睛看着清澈无比。但她也知道,有些人太擅长演戏,假的也能成真。
“奴婢叫素雪。”她诺诺地答道。
“方才都看见了什么?听见了什么?”李锦然面上笑着,却未达眼底,声音冷淡。
“奴婢未曾看见,也未曾听见什么。”素雪回答得极为谨慎,一个字也不敢多说。
“退下吧。”李锦然做了个让她退下的动作。她便如获大赦般小跑着出了门。李锦然却像被抽了力气般倚在门框上,抬手揉了揉眉心,目光又落在躺在床上的母亲。
李锦然踏进屋里,将壶里的茶倒到门外的花圃里。她怎能睡得好,这些年来父亲来的次数越来越少,母亲是能感受得到的。她虽聋哑,但不代表眼也是瞎的。她怎么能看不见原先富贵荣华的住所此刻已是清寒不已,又怎能看不到她如今的两个女儿,过的是怎样朝不保夕的日子。
李锦然迈着沉重的步子返回大夫人的屋里,一直发愣地坐在大夫人的床边,待有人将饭菜送来时她都浑然不觉。
“小姐,您又发呆了!”紫鹃端着饭碗,又在盘子里夹了几筷子菜,走到大夫人面前,正要去喂时,李锦然却接过手来。
“紫鹃,至少我有十天都不能来看母亲了。”她满是忧伤,但更多的是忧心。
“小姐,我说过,无论发生什么事,我都会站在你身边。”紫鹃安慰道。
李锦然仔细地给大夫人喂饭,看了眼紫鹃,被她简单又直白的几个字所感动,不由感叹:“我身边有的,也只有你跟锦绣了。”
第二章 赵氏之死(上)
窗外雨潺潺,偶有阴风阵阵刮过,窗子被风吹得吱呀作响。禅房外的守卫打着油纸伞昏昏欲睡。
“小哥行行好,就让我进去吧。”说话的是一个身着淡粉衣裙的姑娘,年纪看上去有十七八岁。
守卫打着灯笼往她身上照了照,见她浑身被雨淋了湿透,不由开口劝道:“紫鹃。不是我不让你进去,而是老爷有命,要让大小姐禁闭禅房十天,这十天不得让任何人探视。”
紫鹃听罢此话,扑通一声跪了下去,眼泪涟漪,无不悲戚地道:“我家小姐早年就失了母亲的疼爱,老爷对小姐的身体又不上心。但我是知道的,小姐身患隐疾,每逢阴雨天,她都要我寸步不离。如今下这么大的雨,我很担心我家小姐。”
侍卫听此话当下不知如何抉择,放她进去怕老爷怪罪,虽说关进去的小姐是大夫人孙湘所生,可现今的大夫人最多只算个活死人。当年孙家家大业大,孙夫人也曾在李府上风光无限,却不知十四年前中了什么邪,变成了只能呼吸、没有任何感知的活死人。这大小姐也可怜,当年可是掌上明珠,怎知孙夫人一病之后,她也失了宠。
“求您了。”她狠狠地给守卫磕了一个头。侍卫实在看不下去了,将她扶起来说道:“紫鹃,半个时辰够了吧,看了就赶紧出来。”
她连连道谢,急忙拜了拜,踉跄地站了起来,用被雨水浇透而发白的手打开了房门。一进到禅房内,她立刻将门关上,号啕大哭了起来:“我家小姐怎么这么命苦,明明是嫡出的,偏不如庶出的金贵。”紫鹃一边放声大哭地喊,一边将湿透的粉色衣衫脱下来,嘴里仍然不停,“小姐,你有没有事?身体是不是发冷?”
待将粉色衣衫脱下后,她又撕开身上包裹的一层油纸,油纸下是一身浅绿色长裙,因为油纸包裹,还算干爽,然两只袖口却还湿答答的在滴水。
李锦然见状,立刻从黄花梨木的小桌上拿了青花瓷碗,将液体丝毫不差地接了起来。
未过多久,侍卫又从门外听到紫鹃悲戚地哭喊:“小姐,小姐,你有没有事,怎么浑身这么冰冷?”
禅房内李锦然不动声色地将碗拿起来,刚要开口喝,便被紫鹃拦住。她抬头看了看紫鹃,微微笑道:“放心,这药既然是我让你找来的,就不会那么容易死的。”
紫鹃急了,悄声说道:“小姐,你要想清楚再喝,你怎知今晚就是四夫人的死期。万一不是,你冒着性命去搭救,要是被二夫人知道,落下的把柄就更多了。”
李锦然拍拍她的头,语气不急不躁:“我算过的事,什么时候出过差错?倒是你,今晚表现还不够卖力,差点就进不来了。敢坏我好事,看我扒了你的皮。”
那侍卫被紫鹃这一通哭骂也不知如何是好,进禅房看了李锦然一眼,脸色大变,急忙将李锦然从地上扶起来,连忙说道:“是我疏忽职守了,我立刻送大小姐回房休养。”
那侍卫手脚还算利落,将李锦然打横抱起,一脚踹开禅房的门,在雨中疾步走向李锦然的院子。紫鹃紧跟在身后,心中忐忑不安,方才在屋子里时看着小姐因服下药后变得毫无生气,生怕有个闪失她就再也回不来。
那侍卫将李锦然放在床上,便果断地退出了门外。紫鹃急忙从柜子里拿出一个药瓶,倒出几颗药丸,来来回回地数了几遍,直至确定无误后才放进她的嘴里。
“小姐,你可一定要醒过来,不然紫鹃就真的无依无靠了。”紫鹃紧张得不由双手紧握,目不转睛地盯着李锦然。
“咳咳咳!”李锦然忽然醒了过来,捂住胸口猛烈地咳起来,脸色较从前的惨白稍有了血色,“快给我拿个手帕来。”紫鹃急忙去取了手帕递到她面前,见她接过手帕后立即捂住口,不一会儿整个手帕都染上了鲜红。
“小姐,你怎么样?”紫鹃看见李锦然这么痛苦的样子,不由急红了眼,“都叫你想好了再喝的。”
“我没事,那侍卫必定在门口还没走,我们得支开他。”李锦然将手帕捏在掌心,略微虚弱地说道,“你去告诉他,就说我醒了。”
紫鹃依言走到门口,将门打开,焦急地说道:“我家小姐醒了,你快去看看。”
那侍卫一听,立刻踏了进去,只见李锦然躺在床上似有若无地呼吸着。正想问她身体是否还好时,便听见她猛烈地咳嗽,刚要上前去扶,猛然见她手中拿着满是鲜血的帕子去擦嘴角,心下大惊。
“你不必紧张,每逢阴雨天,我都会有些不适。这会儿因为禁闭禅房,环境湿冷才会严重了些。”她似是安慰的口吻,却让侍卫心里更加愧疚。
李锦然见他满脸的歉意,继续说道:“现在我这身体是请不了大夫了,紫鹃又要照顾我。可不可以劳烦你帮我去张大夫那里取下药?”
“解药喝了自然没事,那虚弱是装给外人看的。我们赶紧去湖边,再晚就怕来不及了。”李锦然并不打算听紫鹃喋喋不休的唠叨,将三千青丝只用一根粉色发带随意捆扎后,换了身淡青色织锦长裙,裙上绣着点点梅花。整个人看上去显得十分精神,毫无半点方才那副将死之人才有的死气,这让紫鹃顿时放下心来。
“从我这儿到张大夫家来回要一个时辰,所以我们得赶快。”李锦然迅速打开门,左右望了望,确定没人后立刻领着紫鹃向清荷池走去。
此时阴雨比原先更大了一些,去往清荷池的路上并未铺就青石板,小路上一片泥泞,稍不留神就会滑倒。李锦然捞起裙摆大步向前走,紫鹃也学着她将裙摆捞起来,亦步亦趋。
忽然几道闪电劈过,将漆黑的夜瞬间照得大亮。正要继续前行的李锦然因闪电忽然看见前方不远处的一棵树下,一位女人正与黑衣人纠缠在一起。她第一个反应就是捂住紫鹃的嘴,然后示意她别吭声。紫鹃点了点头她才松开手。
“你要做什么?”满是惊恐的声音从那个女人的口中发出来,“你不要过来,要是老爷知道了,他一定会杀了你。”
那个女人的声音从不远处传了过来,李锦然听之,眸中颜色深了几分,原以为四夫人赵氏会在清荷池,怎么来这半山腰上。莫非二夫人周氏料到自己会去清荷池救人,于是临时起意,将人带至半山腰,除之后埋葬山中?不可能,二夫人做事一向滴水不漏,此山乃是去往禅房必经之地,人来人往众多,不说杀人时机太难挑,就连尸首掩埋之地都太难选。依照二夫人的心思,杀害四夫人最佳场所必是清荷池。那眼前的黑衣人又来做什么。
“不好,我们快走。”李锦然忽然想到什么,拉着紫鹃就要往后退,紧接着就听见有有脚步声从树下的方向朝她逼近,与此同时,树下打斗的声音也停止了。她心中不由暗叫不妙,来人必是发现了她与紫鹃在此地,所以来杀人灭口了。是自己这次救人心切太过大意,未能料到二夫人会派人在此地演戏。前面的四夫人不需多说必然也是假的,真正的四夫人现在是凶多吉少了。
离的进了,李锦然才看清,近在咫尺的人正是方才与那女人做戏的蒙面人,那蒙面人手握长剑,杀气腾腾。拿着剑就往她身上刺过去。
李锦然狼狈躲开,在一旁狠狠喘着气。
那蒙面人猖狂的哈哈大笑,以为李锦然是个厉害的角儿,没想到竟然是个半点武功都不会的人,要杀她简直易如反掌。
“一点意思也没有,我以为还能再演一会儿,谁知道你这么快就发现了。”那女人依旧用赵氏的口吻说着话,娉娉婷婷走到李锦然的身边,看着李锦然大口喘气的模样,亦是得意一笑,然后冲那蒙面人说道,“这次做就要做利落点,一个活口不留。”
蒙面人点了点头,拿起剑再次向李锦然刺了过去。能躲开一剑已是她的万幸,而这一剑就是刺向她心口的位置。
她不想死,一点也不想死,还有生死一线的母亲等着她去照顾,还有可怜的妹妹等着她去救。她不甘心,伸手抓住那蒙面人即将要刺向她心口的剑,死死地握着剑刃毫不松手。蒙面人见她赤手握剑有片刻的呆愣,然迅速回过神,一个使劲将剑从她手中抽出来,血顿时染红了剑身。她来不及喊痛,整个人扑上去就要与他决一死战。
紫鹃被这番场景吓傻了,眼看那女人就要走了过来,却又直挺挺地倒了下去。紧接着她看见一个身影快如闪电地移动到李锦然的身边,将身上那黑衣人迅速拉起来狠狠地丢开。那身影并未与那人多作纠缠,只从腰间掏出一把精致的小刀,准确无误地向蒙面人的咽喉刺了过去。只听蒙面人闷哼一声,便没了声息。
等那身影转过来时,紫鹃才看清楚,来人正是苏照。正想跟苏照打个招呼,却见他径直走到李锦然身边,一把将她拉起来,满是焦急的口吻:“锦然,你有事没有?”
李锦然愣愣地看着苏照,见他也是一身夜行衣,风尘仆仆的样子跟平日慢条斯理的模样差别太大,忽然问道:“你怎么会回来,不是让你走了吗?”
“我若真的走了,连替你收尸的人都没有了。”苏照一眼看见她手心里全是血迹,不由皱了皱眉,欲要送她回去。
李锦然却拉住了他的胳膊,焦急地说道:“你来了正好,由你护我们去清荷池,我们赢的几率就更大一些,也许四夫人还有救。”
苏照点了点头,见紫鹃惊魂未定,安慰道:“放心走吧,路上跟梢的都被我解决了。”
紫鹃听罢此话,缓缓呼了口气,向前迈了几步紧紧跟住李锦然,小声说道:“小姐,我不明白,为何这次你要刻意支开苏先生,他跟咱们是一起的。”
李锦然看了眼离她们没有多远的的苏照,方才他从剑下救下她时,她清楚的看见他身上的夜行衣沾染些许泥土,怕是来得匆忙,黝黑的发丝被雨水淋个湿透,毫无半点往日神采奕奕的模样,叹了口气,明明不想让他搅进来的,可他还是来了。
清荷池此刻阴雨连连,伴有阴风阵阵,树木被风吹得呜呜作响,让人望而生畏。李锦然紧紧地搂住自己的肩膀,想借此让冰冷的身体暖和一些,脚步却未曾停下,向一处蜿蜒不绝的小道走去,越向前走,心里越忐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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