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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到現代當神棍.txt

2023年10月1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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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书由 宝宝努力中 整理
穿到现代当神棍
作者:薇薇米
文案
长安城的夜静悄悄的,顾恩泽像往常一样闻香入眠,再睁眼却已是千年后!堂堂顾公子在这钢筋水泥的丛林里出门必迷路,被拐被骗,被当作人格分裂症患者。最糟糕的是他眼睛还能看见鬼,看相、测字、八字、风水都是什么玩意?怎可走上神棍的不归路。
主受,轻松甜宠文,HE。灵异恐怖元素,但我还是觉得是温馨文
内容标签:灵异神怪 穿越时空 甜文
主角:顾恩泽,何明宇 ┃ 配角:喻君越 ┃ 其它:
☆、暗巷
黑暗的窄巷中,昏黄的路灯似乎接触不良般时不时闪一闪,让这本就人迹罕至显得阴森的窄巷深处蒙上了一层恐怖的色彩。一阵秋末的冷风吹过,让站在墙边的几个少年笼罩在黑暗处的脸上不约而同地起了一片鸡皮疙瘩。
一个“死”字在舌头里打了个滚,又吞了下去,他有些畏惧地盯着墙角那团蜷缩如虾球的阴影。
被叫做喻少的少年显然是这群人的首领,闻言他偏头看了鸭舌帽少年一眼,路灯虽暗淡,依然能看到他一双深邃的眼睛似乎在闪着光亮,五官立体、棱角分明的脸在黑暗中侧了侧,薄唇轻轻一扯,哼道:“不会这么没用吧。”
他一边说着一边抬起修长的腿走近了一步,微微弯身,右手朝着那团阴影探去。
顾恩泽紧皱在一起的眉毛微微一跳,他还未来得及思索自己的状况,大脑便被巨大的痛楚疯狂侵占,疼!浑身上下无处不疼!怎么回事?
耳边有人声传来,接着有东西在接近。顾恩泽条件反射地抬手拽住了那朝自己靠近的东西,那手感,显然是人手。
被突然拽住的人显然吓了一跳,先是僵了僵,立刻大力地甩起手。顾恩泽没有力气,三两下就被甩开,他干脆抬手抹了抹糊住自己双眼的血污,略一抬头便对上那个还未撤走的弯身探手的人在昏暗的光线下有些模糊不清的脸。
“草,没死。”一直紧张得全身绷紧的鸭舌帽少年察觉到顾恩泽的动静,立刻松了口气般地大声道。
“喻少,我们是要继续还是走?”鸭舌帽少年旁边的一个身形有些壮的少年出声道。
喻少没有说话,地上的顾恩泽却开口了,声音嘶哑难听艰涩,断断续续:“这,咳,咳,这是何地?咳,尔等,尔等何人?”
虽然对方说得艰难又小声,喻少还是听懂了,他英挺的眉立刻皱在一起,“什么尔等何人?陈澄,我不管你是真傻还是装傻,这顿打也该让你长点记性了。休学,转学,随你。总之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
顾恩泽深吸一口气,“放肆,尔,何处来的鼠辈,好大的胆子。”
他的声音很轻,轻易就能被这夜风带走,但巷子太静谧了,所有人都听到了他的这句嘲讽般的问句。
不同于其他少年的吃惊,喻少的脸却是立刻黑了下来,眼中浮现狠辣的戾气,高高抬起了右脚,直冲顾恩泽微微扬起的面门踩踏而去。
二皇子?
顾恩泽眼中闪过冷光,压在身下的手用力地捏成了拳。
“汪!汪汪!汪汪汪汪!”几声狗叫突兀地响起,喻少愣了一下,转头看向狗叫传来的方向,抬起的脚也跟着放下。
“嘟嘟!乱跑什么!”一把呵斥的声音跟着响起,清清冷冷的嗓音像夜风的手般挠了在场除了顾恩泽以外的几个少年的心脏一把。
少年们面面相觑,接着全部看向喻少等他下命令。
“怕什么。”喻少瞥了眼身边的眼神有些慌的同伴,撇嘴冷哼。他转身直面奔来的棕色卷毛狗,双眼直勾勾地对上跟在狗后面的修长身影。
那是个身形高挑的少年,穿着简单的黑色帽T,一条深色牛仔裤裹着一双长腿,缓缓地如黑猫般从夜色中走到路灯昏黄的光晕下,略微有些长的刘海下一双漂亮的桃花眼轻轻一扫,仿佛能吸人坠落的星空般让人不自觉地被吸引,俊挺的鼻子下薄唇轻抿,带着生人勿近的冷淡气息。
鸭舌帽少年看了眼喻少,见他一脸冰寒地盯着来人不说话,便主动开口道:“这不是何明宇何大帅哥么?怎么这么巧?”
“遛狗。”何明宇说着微抬下巴点了下那只撒着欢冲到垃圾桶旁边抬腿撒尿的傻狗,跟过去的视线在触及垃圾桶下面距离嘟嘟不到半米的一团疑似趴着的人影的时候,那双覆盖着密长睫毛的桃花眼微微睁大了一些。
趴在地上的顾恩泽闻到一股新鲜的尿骚味的时候,因为脑子有些昏沉还没反应过来自己会被殃及。但当他的胳膊感受到一股温热的液体的时候,气得差点吐血。他费力地偏了偏脑袋,看向始作俑者。
“我们走。”喻少收回视线,挥了下手,率先朝巷外走去。其余几个少年忙跟上他,迅速离开。
几个人的离开并未引起何明宇的半点关注,他有些无奈地扯着自家努力画地盘的傻狗,满脸复杂地看着趴在地上一动不动的显然已经晕过去的少年和一滩慢慢流淌着潜进少年身下的嘟嘟的尿液。
何明宇盯着消失在少年胳膊下的尿液思考了一会,最终还是放弃了把人背走的想法,选择掏出手机打了个电话。
巷子太窄,救护车进不来,急诊的医生抬着担架冲了进来,老远就朝何明宇打招呼,“明宇!你怎么跑这种地方来了?”
“陆医生,今天你值班?”何明宇应了一声,把脚边不知道在嗅什么的嘟嘟抱起身,“我带嘟嘟出来溜溜,这一带都是它的地盘。”
“那带它遛弯可太辛苦了。”陆医生说着话就已经到了跟前,看了眼地上昏迷的人,“这又是小混混斗殴?”
打量了几眼少年满是尘土,皱巴巴的半旧衣衫,终于和印象中一个带着大眼镜,刘海遮着半张脸,沉默寡言,走路低头,缩在角落的古怪同学对上了号。那人叫什么来着?
“什么?你同学啊!那要不要报警?”陆医生有些吃惊地问道。因为何明宇是直接给医院打的电话,所以并未惊动警 局。
何明宇用力牵住又想跑开去撒野的嘟嘟,随口道:“这不是我做决定的事,等他醒了看他自己要不要报警吧。麻烦你们了。”
“不麻烦,不麻烦。”陆医生连连摆手,末了又忍不住感慨:“现在的学生啊,真是太乱来了。唉,咱院长能有你这样优秀的儿子真是福气啊。”
何明宇挑了下唇角没说话。
“明宇,这巷子太暗,不安全,一起回去吧。”陆医生关切地说道,“以后还是别来这边遛弯了,这一带很多出租房,乱得很。”
何明宇看着脚边咧着嘴摇尾巴的嘟嘟一晒,某些没气质的小狗就喜欢这脏乱差的地方有什么办法。
一个抬担架的年轻医生也笑道:“明宇,要不要回医院玩啊?”
何明宇一边跟着往外走,一边道:“不了,带着嘟嘟不方便。”
顾恩泽被送上了救护车,一路轰鸣着绝尘而去。何明宇扯着意犹未尽时不时想偏离回家道路的嘟嘟往对面的别墅区走去,在那偏僻巷子里遇见的人和事迅速被他抛到了脑后。
现在不是春夏之交春暖花开吗?怎么如三九般冷得肉疼?顾恩泽抬起僵硬的手环抱住自己的身躯,有些浑浑噩噩地想,要被活活冻死了。
液体滴落的声音在寂静的环境里显得特别的突兀。顾恩泽警觉地瞪大了眼睛,他似乎躺在陌生的床上,右侧的窗户透进来一些薄弱的夜光,时间依然是晚上。
☆、医院惊魂
顾恩泽被那死海无波的眼睛吓了一跳,心跳也有些慌乱,忙安慰自己只是梦,古怪的梦。
可是那安慰很快如脆弱的窗纸般轻轻一戳便被打破了,那女人黑鸦鸦的长发突然像活过来的八爪章鱼触手般扭动着朝顾恩泽伸了过来,以极其让人惊惧的姿态缠上了顾恩泽的脖子。
顾恩泽连忙抬右手去挡,却连手也被一同缠绕住,他很快尝到了窒息的滋味。脖颈处被巨大的力气勒得痛苦难当,呼吸不到空气让他如甩到岸上的无助的鱼般张开了嘴巴,舌头也被迫伸出了口,眼前一阵阵地发黑。这种马上要死的感觉阴云般满头满身地罩下来,这感觉根本就不像是做梦!
顾恩泽瞪着眼睛看向那个浮空的女人,女人那双毫无感情仿佛看一团死物的眼神让他骇得拼了命地挣扎,脚无意识地乱踹,可踹开的只是乱成一团的薄被。
顾恩泽没被缠住的左手像每一个被钳制住的人一样无助地摸索身周,企图能找到保命的东西。终于他摸到了床边一根冰凉的金属棍子,五指立刻紧扣,抓住救命稻草般握住并迅速提起甩了出去。
“噗”地一声砸在了那女人满是乱发的额上,像是砸在老朽枯败的树干上一下就砸出一个诡异的坑,黑色的血液裹着浑圆的眼珠子掉下来,却又不肯干脆地掉,偏偏悬在死白的脸颊上挑战顾恩泽已经绷得快断裂的神经。
他呆滞地张着嘴,耳边传来那金属架子落到地上,发出尖锐的巨响,却显得那么遥远。意识在渐渐远离,犹如沉入深沉的黑暗水底,绝望无依。
刺眼的亮光却突兀地闪现,干脆利落地驱散了阴寒的黑暗。顾恩泽脖子处的桎梏疏地消失了,那个长发绞人的女子也一闪就没了,若不是胸口处窒息的痛苦和无法平复的起伏,他几乎以为那真的只是一个荒唐的噩梦。
“陈澄?”门边的一身白衣的值班护士维持着拉门的动作,皱着秀气的眉问,“什么东西掉了?你的点滴还剩多少?”
顾恩泽抚着脖子,一边大口大口地吸着空气,一边朝说话的人看去。沉沉?怎么又是这个名字?这女子为何穿得如此奇怪?
顾恩泽一副惊魂未定,惊惧不已的样子也狠狠让女护士的吃了一惊。只见病床上凌乱的被子床单像是被狂风凌虐过的麦田,这个瘦弱的男孩一只手捂着脖子,张着嘴有些痛苦的脸上苍白一片,乱糟糟的长刘海挡住半边眼睛,露出的那只眼里满是戒备和惊恐。
地上点滴架子横陈着,玻璃瓶已经摔碎,散落的玻璃碎片反射着日光灯冰冷的光芒。现场就像曾有两人激烈打斗挣扎过一般。
护士狐疑地扫视了下四周,白色的墙壁,关着的窗户,并无可疑的人迹,她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顾恩泽放下手,身子微微往后退了退,警惕地盯着护士问道:“尔是何人?”
护士愣了下,想起这孩子被送进医院后依然一直昏迷,这才刚醒来而已,也没父母来陪着他,难怪害怕。不过听说是院长公子的同学,他们肯定不能轻易怠慢。
“陈澄同学,你受伤了,你同学何明宇把你送进医院的,不记得了吗?”护士和颜悦色地说道,“你现在感觉怎么样?有觉得哪里不舒服吗?头晕不晕?有恶心反胃的感觉没?”
为何一直叫他沉沉?何明宇又是何人?他记得啊,他记得自己像往日一般睡前喝了碗冰糖炖燕窝,洗漱后美美地钻进舒适的蚕丝被里。侍女小茹放下绣着祥瑞图案的帐帘,他便在好闻的熏香味中沉沉睡去。
而后!醒来就发现自己被一群不知何处来的歹人殴打得浑身疼痛!接着连只小小犬类都来撒尿欺压他!最可怕的是刚才分明有个女鬼不分青红皂白地索要他的性命!
眼前这打扮古怪的女子为何叫他陌生名字?这闭眼睁眼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天翻地覆的事?当真是二皇子下的手?
完全无法理解的顾公子整个人都傻了,脑子结冰一样无法动弹,只能有些慌乱地喊了起来,声音依然嘶哑难听:“来人!来人!小茹!四儿!”
被顾恩泽一声姑娘震住的女护士揉揉因为熬夜有些昏沉的脑门,哭笑不得地制止道:“小同学,医院禁止大声喧哗!你别激动,我叫值班医生过来看看你。”
顾恩泽看着跑开的女子,也没法继续在那陌生的床上坐下去了,伸着依然疼痛的胳膊腿往床下跳。
那位护士很快带着医生回来了,茫然无助几乎抓狂的顾恩泽被赶来的值班医生大力压住打了一记镇定针,再次沉沉睡去。
第二天早晨,何明宇照常去上学,他一向目不斜视直奔自己座位,但因为昨晚的事情,他倒是施舍了一个眼神给喻君越。只见那喻君越没事人般跟前后排的学生聊着天,脸上带着灿烂的笑容,挺刺眼的,何明宇立刻撇开了视线。
他想起那个躺在医院的同学,貌似坐在最后排那个角落的座位。座位果然空着,那人没来上学。不知道伤得怎么样了。如果受到轻伤以上的伤害,喻君越那帮人就可能构成刑事犯罪,不单单是医疗费、护理费这些问题了。
何明宇把书包塞进抽屉,随手拿出英语课本,翻开单词页开始晨读。班主任进来的时候,他抬起头,敏感地感觉到好几道视线射向自己。显然是昨晚在场的那几个人在观察他。
何明宇扯了下嘴角,看也不看喻君越那帮人,举手叫了班主任。
三十岁左右却已经开始谢顶的班主任老黄顿了顿才朝何明宇走去,这个学生虽然各方面都表现优异,但喜欢独来独往,平日话不多,更是非常少跟老师打交道。突然主动找老师,让他有点惊讶。
何明宇语气平淡地说道:“老师,那个陈澄同学,昨晚被人打伤住院了,我帮他请个假,你看看能不能联系下他父母。”
他的声音不大,却让所有晨读的学生都呆滞了一秒,而后“嗡嗡嗡”地讨论了起来。
喻君越眯了眯眼,表情高深莫测地盯着何明宇看,想从他脸上看出点什么,但何明宇至始至终都淡淡的。
周围的人讨论什么,是同情是八卦还是幸灾乐祸,何明宇没兴趣知道,他觉得自己完成了道义上的责任便重新坐好,修长的手指翻开课本看了起来。
清晨阳光从他身旁的窗户照进来,为他俊美深刻的侧面轮廓镀上一层温软的金边,给这个冷淡的少年添了几许温度。好些个女生偷偷瞄着瞄着便移不开眼睛,目光痴了起来。
喻君越几人也挪开了视线,拿起书假装认真学习。何明宇没有告发他们就好,至于陈澄本人,呵,Who care!
那烂柿子一样的小子还有胆出现?
“小茹!来人!”顾恩泽一边不满地嘟囔着侍女的名字,一边扭着身子努力睁开眼睛。
☆、陌世繁华
等不到回应的顾恩泽睁开眼睛,茫然四顾。陌生怪异的房间,昨夜的记忆涌现上来,惊得他立刻弹坐而起。
左手连着何物?顾恩泽低头便见一根细长的管子连着他的手背和床边的架子上高悬的瓶子。他飞快地扯掉那管子,翻身跳下床。
在床边搜寻了下却不见自己的鞋子,而脚上套了黑袜,并非他惯穿的绢纱袜,身上也被换了古怪的衣裤。
他猛然想起昨夜那些凶狠的白衣人和尖锐长针刺破皮肉的疼痛,他的眉一点一点的皱起,狠狠盯着那扇浅黄色的门,目光越发凝重。
半响四周并无其他动静,顾恩泽眨了眨眼,顾不上找鞋子了,小心翼翼地朝那扇门靠近。
悄悄拉开一道小门缝,顾恩泽贴上眼睛朝外看去。
白得晃眼的走廊,没有熟悉的光滑廊柱,没有精美的雕花门窗,没有艳丽的彩绘,只有密不透风的白墙。来往的行人衣着古怪,却并无明晃晃的刀剑配身。且个个脚步虚浮,似乎武艺不精。
难道那吊着个琉璃的棍子是武器?顾恩泽盯着一个走路慢吞吞,手里握着移动点滴瓶的大爷戒备着。
顾恩泽耐心地等着,等到这长廊里没有人走动之时,他急忙闪身出了房门。他一路躲躲闪闪地走着,让他惊讶的是偶尔路过的怪人似乎对他并无兴趣,看都不看他一眼。
为何恶人当中这么多老人小孩?真是人心不古,世风日下。顾恩泽小心地绕开一个坐在地上低着头不知道在玩什么的小孩。
还未及时走远,他就感觉被扯住了裤脚。顾恩泽低下头去,就看到刚才那小孩仰着颗大脑袋,硕大的两只眼睛盯着自己。
顾恩泽一抖,差点伸脚去踹,可毕竟只是个面色苍白的瘦弱小孩,他下不了脚。
小孩可怜兮兮地开口道:“哥哥,你帮帮小辉好不好?”
“哥哥,帮小辉找下心好吗,小辉的心哪去了?”小孩扁了扁嘴,现出委屈的表情开始哭,眼泪似两条暗红色的小虫子自眼眶滑落。
“啊!鬼啊!”顾恩泽再顾不上疼惜幼小了,抬脚踹了过去,小孩被他一脚踹翻在地。
刚才还可爱天真的小孩突然撕了一层皮般现出了恐怖的原形,蓝灰色的脸上爬满了暗红色的血泪,胸口突然就像被熔开了一个黑洞般,不见心脏,却汩汩地冒着鲜血。
这个要找寻心脏的小孩用两只手交替撑像爬行动物般,飞快地朝顾恩泽爬来。
“阿娘啊!”顾恩泽被吓得几乎魂飞魄散,惨叫一声,夺路狂奔。他脚上有伤,跑起来针扎一样疼,右侧胸口也一阵阵地刺痛。可他还是疯狂地不断加快速度。
顾恩泽根本不敢回头看,心里呐喊着观音娘娘,太上老君,玉皇大帝啊!莫非他不是被歹人绑架,而是落到了地府鬼蜮?
越来越多的人朝他投来视线,那些人在顾恩泽的眼里全都化成了僵硬冰冷的鬼怪,转着脑袋看他的样子阴险恶毒,似乎就在探究他身上的肉哪块更香甜。
“嘿!那位小同学!医院走廊禁止跑跳喧哗!”远远的有个白衣护士朝顾恩泽喊话。
顾恩泽越发拼命地迈开脚步,冲下了前方的楼梯。
何明宇本以为昨晚那事跟他已经没有关系,他也干脆利落地把陈澄和喻君越之类的都抛到了脑后。但第二节课间的时候,他又接到了医院的电话。
“啧。”何明宇挂了电话有点后悔,当时应该匿名打120的。
何明宇低头看了几眼手机,想了想,决定去找班主任。
班主任老黄皱着眉,马脸拉得跟苦瓜一样:“不见了?还没联系上他家长。你不用担心,他应该是自己回家了吧。”
何明宇扯了下嘴角道:“医生说他醒来后神志不清,胡言乱语,精神状况不佳。”这是委婉的说法了,直白的说,医生在暗示他那位同学得了精神病。一个精神病患者会懂得回家?
老黄的苦瓜脸更苦了,最讨厌学生的麻烦事了,小小年纪打架斗殴,各种不消停。他也想下课了就早点回家啊。
“老师,你打的他家电话?没人接?”何明宇问道。
老黄立刻反应过来,那孩子要是回家了怎么会没人接电话,哎,看来这麻烦是想逃避也逃避不了了。他沉重地点点头:“行了,你回去上课吧。这事我会处理的。”
处理,怎么处理?除了继续给他家里打电话,老黄也不知道该怎么办。陈澄那小孩是他数年教学生涯中遇到的最内向最沉默的学生了,而且总是给人阴森森的感觉,毫无这个年龄的少年该有的朝气。
想到今年的优秀班主任评选,老黄顿时忧心忡忡起来。
顾恩泽冲出医院,彻底呆住,他瞪大了眼睛看着眼前繁华热闹的街道,嘴巴无法合上。远处是一排排整整齐齐的长条盒子直冲云霄般耸立着,那盒子不知是何物所造,布满了密密麻麻的各式格子,有的面上还如铜镜般泛着光泽,映着天空。
行色匆匆的路人穿得奇形怪状,有的女子更是毫无廉耻地袒胸露背。路边很多人骑着两个轮子的坐骑轻快地跑过去,宽敞的大路中间布满了飞奔的盒子,这些形状奇怪的盒子下面装了四个轮子,跑起来比马车快多了,一个接一个地川流不息。
各种各样的没听过的声响交汇成从没听过的恐怖之音。顾恩泽如坠万丈深渊,他的耳鼻眼喉似乎都出了问题,听到的看到的闻到的都陌生古怪,荒诞不真实。
顾恩泽深深地拧眉,这绝对不是蠢毒二皇子的手笔。
“哎,哎!别挡道啊!”有人在喊。
顾恩泽茫然地侧头看向声源,一个大叔骑在古怪坐骑上一边粗着嗓门骂骂咧咧直冲而来。他眼一眯,身子朝后腾起,“啪唧”摔在地上。
大叔擦着顾恩泽驶过去,回头接着骂:“有病就上前边的医院治!站在路中间愣你妈啊!”
顾恩泽狼狈起身,忙后退两步。路边有棵大树,他不由得贴了过去,肩膀轻轻倚靠在树干上获得一点小小的支撑。怎么回事?内力全无!是被下药了吗?
冷静,冷静,好好想想自己如何会跑到这样一个奇怪的世界。此地明明不似大承地界,莫非真是地府鬼蜮,那,他现在是死是活?
顾恩泽抬眼看向眼前这片陌生繁华的街景,天有些灰蒙蒙的,粉尘在空中飘浮着,吸入鼻端的气带着奇怪的味道。
全然陌生带来的恐惧,让他觉得自己像一个被遗弃在街边的小婴孩般软弱无助,无依无靠地面对未知的危险。就连吹过的风,飘落的叶都能让他心里一颤。
一个露胳膊露腿的年轻姑娘骑着坐骑越走越近,白花花的两条腿在有规律地蹬着,顾恩泽忙挪开了眼,不敢再看。这一挪眼就看到那姑娘的坐骑后面还缀了个白衣小女孩。
小女孩迈着小碎步,伸长了胳膊,手隐没在那姑娘斜背在身侧的包裹里。顾恩泽眼睁睁地看着那小女孩飞快地从人家包裹里掏出了一个四方形的东西。
那坐骑上的姑娘毫无所觉地一路远去。
作者有话要说:
听说今天是那啥节,本单身狗坚持发文,并不想过节,哼。不过还是祝福大家今天开心。
☆、长安人氏
顾恩泽没躲避,看着那东西砸中身前的树干,落在脚边,敞开的外壳露出已经空了的内里。心想,这是偷窃吧?在大承,按律这偷一尺绢可得杖六十。一个看着挺干净的小女孩光天化日之下竟行窃!行窃完不跑不躲还如此理直气壮地骂人,这究竟是个什么样的地方?
顾恩泽心脏猛地一跳,不祥的预感汹涌而来。
果然前方那飘着的小鬼突然开始回头,小小的脑袋一卡一卡地朝着顾恩泽的方向转动。
那是一张没有五官,布满红白腐肉,面目全非的脸。本以为之前的两只鬼已经够恐怖了,这一个却依然看得顾恩泽想戳瞎自己的眼睛。
那脸上本应是嘴巴的地方裂开一道口子,直裂到耳朵根上,露出一个黑洞洞的渗人笑容。而后那小鬼一个旋身快如闪电地朝顾恩泽冲过来。
顾恩泽一声惨叫,直接蹲地上抱住了脑袋,形象全无。
顾恩泽肩上被人拍了拍。
“走开!走开!”他像受惊的小动物般挥着爪子拍打靠近自己的一切东西。
何明宇收回手,有些无语地看着眼前这个并不熟悉的同学。以前怪是怪了点,但好像并不会这样竭斯底里啊。
“陈澄?”何明宇试探地出声。
顾恩泽猛地一抬头,见到一个年纪跟自己差不多大的陌生少年居高临下地看着自己。
那少年有双十分吸引人的桃花眼,挺直的鼻梁下淡粉色的唇微微张着,那泛着健康色泽的少年肌肤让顾恩泽松了口气。他小心地左右看看,并没有刚才那个可怖的红衣小鬼的踪迹,一颗心总算落回原地。
何明宇见他一副担惊受怕的样子不禁问道:“你没事吧?蹲这树下干什么?”
顾恩泽直起身,顺手把碍事的长刘海扒拉开,一双眼直视眼何明宇:“汝,是何人?为何尔等都叫某那个名字?”
此时本来面无表情的何明宇也不禁多打量了几眼这个古怪的同学,掀起刘海露出常年躲藏在刘海和大黑框眼镜下面的脸,竟然白皙清秀得很,一双眼黑亮黑亮的透着机警,实在很难跟他平日阴沉的形象联系在一起。
还有这陈澄同学拗口的说话方式是怎么回事?难道他是因为这样平日才异常沉默的?
何明宇倒不介意同班了快一年的同学不认识自己,语气淡淡地说道:“我是你同学何明宇,不觉得我眼熟吗?”
何明宇?顾恩泽觉得有些耳熟,他记起之前见到的那女子曾提到此人将他送到先前他拼命逃离的地方。既然并非二皇子阴谋,那此人或许也并非恶人?
“某并非尔等口中的沉沉。”顾恩泽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边说边拱手行了个礼道,“某姓顾,名笙,字恩泽。长安人氏。”
何明宇愣了一下,忍不住笑了起来:“同学,你是在唱戏吗?”
他这一笑,淡漠的气息一扫而光,眼睛弯弯的,还露出两颗醒目的虎牙,莫名的可爱。而这显然博得了顾恩泽的好感,一直警惕的身子悄悄地放轻松了些。
顾恩泽心知很多事情要向此人探听,故而有些可怜地放低了姿态问道:“这位兄台,可否告诉在下这是何地?离长安有多远?”
还玩?何明宇还露着笑呢,见对方一脸认真,便收了小虎牙答道:“这里是F市的中心,长安是指西安吧,坐飞机要两个多小时,坐火车要一天。”
何明宇:“你在开玩笑吗?陈澄同学。”
顾恩泽:“在下并非沉沉。”
“你去跟你爸妈说你不是。”
“你爸妈是谁?”
两人大眼瞪小眼地看着对方,感觉沟通十分困难。
何明宇有点不耐烦了,觉得这陈澄在故意耍人。可对方那双黑亮的大眼睛里满是无辜,实在无法甩脸子走人,只好说:“我送你回医院吧,你家人有手机吗?打你家里电话一直没人接。”
一时间两人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一人盯着一个地方,脑子里都乱糟糟的理不清条序。一阵风吹过,卷起树上几片叶子落蝶般飘荡而下,带来几分莫名的萧瑟。
顾恩泽低头看向自己的肚子,何明宇也看了过去。顾公子脸上泛起薄红,这一番惊天动地的折腾,竟然把进食给忘得一干二净。
顾恩泽那有点羞涩又有点手足无措的模样看得何明宇忍不住抿嘴笑了下,抬眼道:“前面有家麦当劳,先吃点东西。”
不想顾恩泽更加羞涩地低头看自己的脚尖,黑色的袜子十分妥帖地包裹着脚丫子,他忍不住翘起脚丫子互相踩了踩,小声道:“在下身上不曾带有银两。”
“我请你,走吧。”何明宇说着带头往前方走。
饥肠辘辘的顾恩泽忙跟了上去,看着何明宇高挑挺拔的背影,心里甚是感激,想着等回家了一定加倍的还这位好心的兄台银两。
窗明几净的麦当劳里零散地坐了些顾客,沿街的窗边两个面对面坐着的少年依然保持着诡异的尴尬气氛。
何明宇举起可乐喝了一口,问对面那个目光紧盯着餐盘,两只手捏在一起扭来扭去的少年:“怎么不吃?”
“汉堡上面不是有包纸么?”何明宇倾了身子,伸手拿起盒子里的汉堡,把包着的纸拉下一些才递给顾恩泽,“拿着吃。”
何明宇没说话扭头朝另一边用餐的男女点了点。顾恩泽顺着他指点的方向看过去,就看到一男一女手里都拿着食物咬一口笑一笑。
“贵地真是民风豪放,让人惊叹。”顾恩泽忍不住感慨道。早就听闻海外有异国,民风彪悍,风土人情更是与大承迥异,他莫不是到了那异国他乡?
何明宇撕开番茄酱的袋口,随口问道:“什么?”
“在我们大承,女子不可随意抛头露面,更不可与男子单独私会。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你们竟随意剪发。”顾恩泽说完话,低头小小咬了口手里的汉堡,酸甜的沙律酱混着嫩滑的鸡肉块,全然陌生的味道刺激着顾公子的味蕾,忍不住咬了一大口。
何明宇试探地问道:“你说你叫顾笙是吧,你是哪个朝代的人?”
正常人听到这个问题肯定是一脸看神经病一样的看他吧。可是顾恩泽抬头挺胸极其认真地答道:“自然是我大承王朝的子民。”
“哦,那是一千多年前的朝代了。”何明宇一边说一边观察顾恩泽的表情。
“怎会!”顾恩泽闻言瞪大了眼睛,猛地从椅子上站起,白皙的皮肤憋得有些红,情绪激动不已,“一,一派胡言!在下不过睡了一觉,怎可能千年已过!”
☆、跟着你
何明宇仰脸看着站起来的顾恩泽,内心也开始翻腾,卧槽!不是吧,真遇见一个活生生的穿越者?最近天象跟平常没什么不同啊,别说九星连珠,连流星雨都没有。不,这不科学。
医学世家出生的何明宇止住了自己一时的脑洞,回归理智地想:“看这样子倒是挺像人格分裂症的,像陈澄这种在社交中表现出孤僻和不适的人有人格障碍的可能性是比较大的。书上说,人格分裂症的一大特征就是像这样与文化背景不相符合却影响其行为的古怪想法,比如迷信,特异功能,心灵感应之类的。”
“或许此处是海外异国。路途虽远,仍可归家。”顾恩泽说这话的时候黑亮的眼珠里闪着希望的光,期盼地望着何明宇。
“你先坐下,喝点可乐冷静下。”何明宇帮顾恩泽把吸管插到可乐里,然后挪到他手边道:“你们那个年代有哪个国家科技发达到这个程度?哪个国家能超过大承?”
“嗯?”何明宇转着吸管应了声。
顾恩泽耷拉着脑袋,咬着唇,沮丧地摇了摇头。
他这样子简直像垂着耳朵拖着尾巴的小动物一样可怜。
何明宇狭长浓密的睫毛像蝴蝶翅膀般轻轻抖了抖,掩住了眼帘,他刚才居然想伸手摸一把对面那只小动物的头毛,还好忍住了。
何明宇双手插兜,靠在洗手台旁的墙壁上,侧着脸看顾恩泽愤愤不平地用手扒拉自己的短发和过长的刘海。
听到自家医院成了这个人格分裂患者想象中的恶人窟,他还是有必要解释下的:“咳,不是什么恶人,是医生,就是你们说的大夫。你受了伤当然要送到医院,就是你们说的医馆那里。你这个身体名叫陈澄,你在我们这个时代也不是黑户,有家有父母。”
顾恩泽闻言灵动的目光瞬间呆滞,盯着镜子里的自己现出泫然欲泣的表情。他并不想听到那些让他觉得自己回家无望的信息。
镜子里的少年,仔细看还是可以看出区别的。皮肤比顾恩泽要苍白一些,比顾恩泽瘦弱一些,矮小一些,脸庞更稚嫩一点。
顾公子越看越想哭。他眨了下眼睛,温热的液体顺着脸颊一路淌到唇边。他仿佛没意识到自己流泪这件事,透过泪水雾里看花般怔怔地望着面前的镜子,全然不知该何去何从。
何明宇默默地站在一旁,也不知道怎么安慰这个悲伤的同学。等了一会,就见顾恩泽抬手抹了下眼睛,满脸克制地深呼吸。
何明宇简直要给他鼓掌了,这神态这表情这情绪,生动自然,完全是影帝级别的表演。
何明宇问道:“你今后什么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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