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網PWA視頻評論

側妃不為妾.txt

2023年10月16日

  1/15  下一頁 txt下載

《侧妃不为妾》
作者:武晶淼
第一章 测字算命
第一卷

如风,匆匆而来,却不知所向。
在这个世界,我该满怀感激开始安安稳稳地重生,还是于动荡的环境里用自己的理念活下去?
年轻敌不过执着 执着拗不过逃离。
佛家讲放下执着,万事随缘,一切,让因果自作定论。
第一章 测字算命
“好!好啊!”圆圆黑墨镜的算命老先生左手拿着泛黄纸上的字,右手捋着稀稀拉拉的胡子,忽然一击木桌,眉开眼笑地冲我惊奇道:“小姐所写这个字不得了哇!”
“嗯?是吗?”我耐下性子抬眼看着这一脸江湖相的老头,又无奈地看向头顶高耸入云的大青树。旁边那臭小子阿鹏却一脸超级信徒的样子,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我的脑袋挪正,装一副虔诚样。
别人见招拆招,我今天安的就是拆这迷信台的心,换一副笑眯眯的脸假惺惺地冲老头问:“那麻烦您看看,我的命好么?”
得得,我不就自恋得写了自己的名嘛,也有这些迷信分子发挥的余地。要是把“饶濒”俩字写全了,还不得把孔子、庄子都扯出来了。“嗯哼,”我故意对老头的激情视而不见,生生打断:“呵呵,讲重点,谢谢!”
老头全然不顾我的催促和冷漠,仍是一副热情澎湃的样子,笑看我又笑看那臭小子:“小伙子啊,你知道么,这个字不简单哪!‘世情看冷暖,逢者不须言,江东子弟多豪俊,卷土重来未可知。’诚者多贵,那是和王侯将相沾边的哪!”说完快速转向我,严肃认真地解释道:“夏秋之季,多不吉利。只有那相知的人,古道热肠,不用你开口也会主动帮助的,正所谓“疾风知劲草,极荡识忠臣。”
老头滔滔不绝地说顿,心满意足地端起茶杯喝了一口。似乎没人注意到我头顶早已飞过几批乌鸦,那臭阿鹏还特激动地应和道:“哈,‘王侯将相’还算不上,但那‘古道热肠’,说的肯定是我!”
“然后呢?没有了么?”只当是入乡随俗,我假装好奇宝宝的天分还不错。
我低着头,加大了迈开的步伐,只想赶快离开这奇怪的地方。真是莫名其妙,前面说什么“王侯将相”,又什么“非后即妃”,最后这几句,却怎么听怎么像地下接头对革命志士的交待。虽然被这荒唐的测字算命搅得七荤八素,心里却忽的苦涩下来:什么“好命”,什么“重新奋起”?自从在诊断书写下“放弃治疗”四个字后,自从我逃兵般的自己跑到南方的大理安度余生后,生命对我已经没有什么意义了,我只是个在等死的将死之人而已!迷信就是可笑,找你?难道你有本事治好我这个病入膏肓的肿瘤复发转移、子宫晚期肿瘤?
“给李将军烧的告表啊!”好在大婶是个脾气不错,见东西没笑,也没有生气,反而笑盈盈地应着:“姑娘是外地人吧?看你心事重重的,快和将军老爷许个愿吧,一定实现呢!”
转身离殿才想为刚才的愚昧自嘲一番,确听见似近非远的一声低应,沉重得就像在耳边发出,着实让我吃了一惊。我转身四顾,却是空空如也,举步想下台阶,突如其来的一阵心悸闹得我几乎晕厥。天,难道是对我方才冒犯神灵的惩罚?我病急乱投医,心里乱七八糟地念着“阿弥陀佛”、“圣祖玛利亚”什么的,眼前猛的却黑了一片,耳朵边隆隆地有如雷惊。
像是睡了很久很久,一觉醒来,睁开眼终于有了光亮,身体也轻松许多,不再昏沉。但,我为什么睡在一个陌生房间呢?我在枕头上眼睛睁得老大,眼珠转啊转好奇地看着,精雕木刻的大床古朴而舒适,头顶悬挂的熏香散发的气息,总让人感觉高贵。或许,哪个好心人把晕倒的我救了吧,我猜想着,准备用手撑着坐起,却不小心把枕头旁放着的东西碰掉了。
嗯?这招没用?那她们为什么要对我福身呢?
我一脑子都塞满不知所措,以一副僵硬弯腰的姿势丑丑地杵在那,眼睁睁看着其中一名女子径直走到床前扶我坐稳,另外一名则很自然地从旁边的木柜中拿出一双鞋子为我穿上。
第二章 蒙古
“一梦焕童颜”?“三分钟整容”?晕啊,脑子里怎么都是整形医院牛哄哄的广告?或许,我此刻能想到最不沾边的,已经是如此了。咬咬牙,狠下心捏起自己白嫩的小脸,疼痛的事实却无情地折磨得我几乎崩溃!
我不是我了,这是一件多么让人难以接受的现实!
“郡主郡主,怎么了?是塔娜弄疼郡主的脸了吗?”先前扶我起来的那个少女着急地问到。
轻轻地把眼皮垂下,黑暗让我冷静。如今,我要淡定,我得自己弄清楚刚才的问题。
难道,不仅是身体,连时代也变了?
说不上话,我只能再次挤个笑来应对她俩,她们却异常聪明得,一致把我尴尬的笑当成是两小无猜的当事人被长辈看穿的娇羞,我越无言,她们越是笑得开心。
眼前飘过一片白,我陡然一惊,原来是哈斯拿着绢子帮我擦额上吓出的细汗。我朝她们浅浅笑着,手却慌得直拧自己袖口。心急如焚,却又半天想不出一个对策来。猛一抬头,我一下子都看得呆了,镜子中的女孩已经梳妆完毕,先前那个刚起床的女子是天生丽质的自然美,现在更多了几分民族风特色的精致和俏丽。头上点缀着几粒玛瑙,浑然天成,辫子混着金线从两侧垂下,分外可爱。这景象,居然让我一时间忘记了先前的惊慌。自然地站起身,转个圈,辫子随之旋转荡漾。水红色的合身长袍,系上宽的镶嵌彩饰的腰带,月白色的裤子下踏一双与袍子配套的绣花小短靴。纤细的手腕也被戴上两个宝石蓝的镯子,耳朵坠着明月珠。完全是富丽堂皇的蒙古少女,再看标志的脸蛋匀称的身体,我不得不暗自感慨:不愧是她们口中的“蒙古第一美女”!好一个连女子看了都心动的美人胚子!
正盘算着,一个清澈而又张扬的男声在门外响起:“我的押不芦花还没好吗?我可等好半天了。”
第三章 似曾相识
听闻塔娜连忙去把房门打开,逆着光线的轮廓周边很刺眼。我仍是好奇,仰头眯起了眼睛,只见一位高个子的男子落落大方、满脸微笑阔步走了进来。我只觉一魂未定又惊一魂,这又是唱的哪一出?
“几日不见,押不芦花更是美了”,他在俩丫头面前丝毫不讳忌,很自然地伸手顺顺我的辫子,“美得真若那起死回生草一般,让我喜欢得死掉又被你救活。”
我看他满眼爱意,还众目睽睽说得这么直白,想必他与这个郡主两小无猜的感情,已经是路人皆知了。正考虑自己是不是该做个娇羞状,只见他微微侧头,挥手唤着:“巴图,把阿盖郡主爱吃的糜子粥和奶茶拿过来!”
正这么想着,一个和他年纪差不多大的随从垂目而进,将一个红木食盒放到房间正中的圆桌之上。眼前的男子点头允了,伸过手去探了探温度,便吩咐左右道:“我和郡主用早饭,你们都下去吧!”
“是,孟恩少爷。”
第一次吃这糜子粥,谷物的清香和着肉丁浓郁的香气,加上慢火烹调的细腻口感,味道还真不差。品尝的同时心里也在默默夸赞,几大口就吃光一小碗,最后还不由得舔着嘴,边用勺子刮着碗,边纳闷这里的碗造得怎么这么小,一阵爽朗的笑声又再度袭来。我才反应过来自己那贪嘴的糗像,抬眼那无辜的眼神正对孟恩高高的鼻梁,恍然间又闹了个大红脸。
“爱彼之貌容兮,香培玉琢,美彼之态度兮,凤翥龙翔。”嘴中如此呢喃着,他的眼神流连失神,用指尖轻轻描画我脸的轮廓。我对陌生人多少敏感,脸上的茸毛有些发痒,却也不敢有反抗的举动。手心一松,只听“哐啷”一声,他见我把碗放下,方回神垂手,只换了个灿烂容颜:“哈哈,连吃东西都这么好看。你爱吃我带来的糜子么?真是太好了,下次让厨子多做些,再拿糜粉烙饼给我的押不芦花尝尝!”
好似故意无视我先前的尴尬,他这般说着,又极为自然地从食盒里拿出高嘴壶,倒出满满一杯递予我手上:“这还有奶茶,你喜欢甜的,我加了好多糖。”
等等,押不芦花?这个词,好像是自将军洞回来昏睡之后听到的莫名其妙的声音里,反复吟唱过的词吗?莫非,现在的一切,从到大理的第一天开始,早有注定?!
我一回神:“啊?怎么?”
只见孟恩先是一楞,满头的问号,后似乎恍然大悟充满笑意。他这一连串的情绪反应,看得本来疑惑重重的我,现在更是懵懂到不行。“傻瓜,原来你在想这个。”他俯下身环住我的肩,抱得紧紧的,“嗯,你十四了,明年我就可以到云南去向梁王提亲。那时候,父皇应该能给我建府了,嗯,真想早日把你娶到家里来。”
我被这个想法吓了一大跳,心也随之不安。孟恩用手指淡开我不知何时皱起的眉头,又轻轻捏捏我的脸,暖暖的他多了一丝狡黠的笑:“我的押不芦花怎么脸都吓白了?难道不想嫁我了吗?”
我不理会他的玩笑,却看着他无限的温柔,心顿时回温不少。摇摇头,像个孩子一样喜怒于色,又顺着他的手把头软软地依在他肩上。
这是爱我至深的,温如暖玉的男子,我如何能拒绝呢?
第四章
重新开始
想这身体原来的主人,生得一副好皮囊,却在十四岁豆蔻年华就离开了。因为等死那段时间有意无意的许愿,霸占了另外一个女子的身体和十年人生,我总有些于心不忍。歉意和着自私,现在也无法选择。我不忍去想“鸠占鹊巢”的可鄙,我只知道,既然命运如此安排,那我就只能努力在这有限的时间里,抓住些难得的幸福。
押不芦花,事已经至此,愿有着二十一世纪现代头脑的我,能将你的人生走得更好吧。虽然我们不能改变周遭的世界,我们就只好改变自己,用慈悲心和智慧心来面对这一切。
忠你所忠,永不负你的民族和国家;
孝你所孝,敬你父母,尊你祖先,誓代你尽孝道;
爱你所爱,珍惜眼前的男子,生死契阔,与子同悦。
古人早婚原本我已经看得见怪不怪,但眼前孟恩这未成年男孩和怀里十四岁的少女明年就将结婚,好似现代早恋的孩子能被公认般雷人,然而如今我还是其中的主角之一,想到此处,又不禁莞尔。
额下印上轻轻一吻:“我的押不芦花,你的小脑子又想到什么开心的事了,笑得这么灿烂?”孟恩淡淡问,声音温如水般,全无先前的张扬爽朗。
孟恩看我心情不错,拉着我的手就往外走。刚出房门哈斯就满面微笑迎了上来:“孟恩少爷,今儿郡主是坐马车,还是骑萨仁?”
孟恩没马上回答,转身看看我,一笑又是露出白灿灿的牙齿:“今天天气不错,别把阿盖郡主闷在马车里闷坏了,你去把郡主的坐骑牵出来吧!”
正着急,却看见哈斯已经牵马而至。越来越近,那匹个头不算很大的白马已经向我打着响鼻了,我踌躇自己是该过去装熟摸摸白马的头还是如何,孟恩在后面又笑起来:“萨仁果然是怪脾气,以前我从厩里挑出它时都不曾见它如何示好,两年来也从不让别人骑。自从送给你之后,就只听你的话,连响鼻也只对你打。”说着过来伸手摸摸马的鬃毛,却见这白马很不乐意地甩头抗议,又是一笑,还装可怜地对我说:“这不,小畜生还是不理我。”
我试着学孟恩的动作,轻轻摸着萨仁的鬃,果然它并没什么异样,反而一脸享受地垂下了睫毛,我一收手,它又是朝我一打响鼻。呵呵,果然它还算待见我。马君,萨仁君,以后咱们就是朋友啦,初次见面,请多多关照。我在心里默念着,既然作为蒙古这一游牧民族的一员,就得和牛羊马为伍。无法逃避的事,只有安然接受了。
塔娜和哈斯扶我上马,将缰绳递到我手中,就依孟恩吩咐退下了。想来那阿盖郡主从小在雁门关外长大,虽然是府院的贵族小姐,却也是马背上的民族之后人,骑术应该不错吧。于是,我虽然紧张,却也装出一副驾轻就熟的样子,持缰欲挥。转身看见孟恩和随从悄声说了些什么,然后又吩咐手下人都回了,见我正看着他,微笑着一夹马肚跟了上来。萨仁好像也自己能知事,见孟恩的马前行,我并未驱它,它也随其步调匀速走着。还好不是在奔跑,要不我的装模作样也无法继续了,现在还可以应付,也只是直直坐着,与孟恩并驾齐驱,悠悠前行。
慢慢的走出,我才发现我所居住的不过是在类似现代城市郊区的一个院落,离当时的政治中心元大都还是有一段距离的。这也暗合我意,虽说历史上评价顺帝爱好木工手艺、无心政事,但毕竟元末局势混乱,起义频繁,那大都宫城也并非是一个安全之地。遥想当年元世祖定下的“幽燕之地,龙蟠虎踞,形势雄伟,南控江淮,北连朔漠,且天子必剧中,以受四方朝觐,燕都东控辽碣,西连三晋,背负关岭,瞰临河朔,南面以涖天下”,如今却也岌岌可危,那末朝皇帝怎能不悲哀。
随孟恩一直向前走过生活区,风吹草低见牛羊的牧场就那么渐渐跃入眼帘,满目绿色海洋,其实也是我过去很想看到的景色之一。如今这么阴差阳错的能有幸在这里生活,该知足,也该快乐吧!
孟恩其人十分健谈,边走边和我海天阔地大聊着,行至一草厚且干净的小丘,蹬鞍下马,又拉过我的马到树干上拴好,递过手邀我下来。我也有样学样,蹬开右脚踏,送过左手入他手心,偏身下马。幸亏一路上这小白马也配合,我那“新手上路”的身份竟没被他察觉出。
“押不芦花,看你也骑累了,我们去那边坐坐吧。”孟恩自是牵起我到小丘上厚厚的草中坐下,“这次被父皇遣到阿拉善做事,近两个月见不到你,攒了好多好多话,好像怎么也说不完了。”
“嗯。”我微笑颔首,看他说完似乎为一路的聒噪有些难为情,便善意笑着应和。
“孟恩,”我已开始在这个身体上,重新生活,打住他的话,我转向他的时候早已一脸坚定:“从今天开始,不叫我押不芦花,只叫我阿盖,好不好?”
只叫我阿盖,好不好?短短八个字,已是我此时心内最笃定的句子。
重新开始,与过去的“押不芦花”,say good bye!
第五章
梁王来信
突然听到我的请求,空气就此凝住,时间也便好像静止了一般。
话到了嘴边,才发现这个理由牵强到荒谬,我额头浮出三条黑线,只得连忙转换话题,装出一副撒娇的样子:“那走前你和巴图嘀咕什么呢?都没告诉我,其实我都看见了。”
我不禁感叹,经不住的似水流年,逃不过的此间少年。
想来也是可悲,我回了神,便触触他的鼻尖,主动和他打趣攀谈,希望能纾解些他的愁苦。
“乱世出英雄,我倒觉得,我们的孟恩会成为大英雄呢!”
提起政事,男子的话必然又会多起来,倒也听得出孟恩虽然心怀儿女私情,却也十分向往戎马生涯。然而,或许是他母亲是高丽人的缘故,孟恩并未在政治军事上被重用。
眼看四处叛变,元军下重力镇压,是年正月又逢元相哈麻谋废顺帝事泄被杖毙之乱,朱元璋、红巾军在中原更是闹得兵荒马乱,然而作为皇子,眼看国家有难,孟恩却只是得令随军到东部巡察,几次请命都未能跟同刚升至中书兵部尚书的察罕帖木兒带兵收复失地。空有一腔誓欲救国之心和一番骑射的好本事,却只能打几只兔狐给阿盖做披肩,不免有怀才不遇的怨愤。
罢了,也许只是我太晚觉悟。冥冥之中,该来则来;无处可逃,该走则走,无法挽留。
时过正午,虽是坐在树荫下,也敌不住夏天的毒日头。都怪古代女子着装太过封闭,若是现代,这七八月份,身上哪还会有件过肘过膝的衣裤?男子经常在外奔走,这高温差别许是不察,待我从袍子里不便利地寻找绢子,孟恩才看到我额头渗出的细密汗滴。
我看那样子甚是可爱,也未多言,肚子却“咕噜”一声报了情况,两人听了,都觉得尴尬。敢情这个年纪的小女孩正在长身体,肚子饿得也是尤其快的。
“把手给我。”他含笑着牵过那打着响鼻的萨仁,向我伸过手来。
“嗯!”我微笑起身,拍拍衣摆上的草屑,递过手去。他一用劲,我本不该利索的上鞍,一下子也变得极其顺利。见我坐稳,他牵过坐骑,许是为了节约时间,连蹬都没踩,一个健步便跃于马鞍之上,那帅气的动作看得我心中暗自称奇。
草场的风景渐行渐远,铺天盖地的绿意在背后慢慢逝去。出门时看大都外区做买卖的并不多,店铺大半也是掩着门面,兵戎交接的时代受苦的总是百姓,想必孟恩也不会带我在酒楼饭馆填肚子,也不可能进宫城吧。
走在前面,一路也是随着萨仁自己往家走的方向,我并没怎么拉扯缰绳。孟恩不知为何,只走在我后面半米处,沉默之余,也并不语。突来的宁静让我莫名失落,转身看他眸子,早没了半点阳光的影子,却像是潭一般深不可测。
经过逾显漫长的回程,我微微有些倦意。马蹄碎碎,行至院外几十米,便有小厮过来牵马。塔娜、哈斯听见蹄声,也匆匆出来迎接。
感觉握住的手似乎着力有些重,抬眼看孟恩,比起刚才一路的平静,现在多了些不安的神色。
我点头,那一笑带着假装的甜蜜,若夏花一般灿烂。雀跃,大方地跳过孟恩身边,挽起他的臂:“嗯,塔娜,听他的,先用饭吧。”
初见单纯开朗,灿若阳光;
几经言谈却胸臆不抒,思绪阴霾;
深聊之后冷若玄冰,不言不语;
方才又面露不安,心事重重。
你说猜不透我,我又何尝不是!
孟恩,你到底是个怎样的男子?
第六章
类似
对着满桌菜色一指一点,塔娜兴奋而笑得小脸通红,讨宠般的向我展示。
“什么‘学’?说的好似人家手把手教过,实际上只是塔娜站在一旁看罢了。”哈斯年纪稍比她大,轻推她脑袋佯怒。
塔娜小嘴一撅:“那也得有慧根呢!”
只是,这种和谐,却只像暴风雨前的宁静吧!
叮咛自己不再去想,投眼一看,满满一桌子的特色菜肴馋得我直流口水,肚子又再次叫唤响应号召,“咕噜”一声再是笑煞旁人。塔娜她们说完,只是摆好碗筷站在一旁。转身一看,哈斯、塔娜、巴图,还有一个类似厨子的人都立于墙边。
此情此境,看得我不由打了个冷噤。被这么多人照顾看守着吃饭,还是我饶濒生平第一次。反正这一大桌子我和孟恩再厉害也消化不完,一个现代来客也没有什么等级观念,大家生来平等。我拾了箸,本想召唤她们过来一起吃,却见孟恩似乎看出我心想,起腕盖住我手,却是敛了笑容,正襟危坐。我自知这样的“作风”还是留以后自个儿在家的时候再发扬,免得落话给别人说,赶忙坐好,卷了卷袖子,准备在餐桌上尽情挥舞我的鸡爪子。
过去我吃东西一直就是“隔锅香”,同样的食物同样的菜色,总感觉别家别处的就是比吃家里老妈做的好吃。后来在大理住的两个月,换了口味儿更是让我胃口大开。别说肚子饿了什么都好吃,现在回到院里吃着地道的蒙古风味,竟让我几乎为食物乐不思蜀,一时间什么云南来信什么朱元璋都抛之脑后了,哪有那牛羊肉、荞麦馍馍、香奶酪来得实在?!
他随便吃了几口便放下碗筷,看那些我吃得香的食物,放在他嘴里似在嚼蜡,不免心凉,暗自鄙视一下。待我放了箸,拿出白绢擦嘴。
孟恩颔首,方命人收了桌子,站起身踌躇几步,环视这厅或是不妥,又拉我进到我房间,这才招手一呼:“哈斯,把王爷的信呈上来!”
哈斯得令,转身小跑出去,没多长时间又匆匆进门,呈上一个信封。我接过看封口红色的封印仍在,正面四字“阿盖亲启”写得刚武有力。我手指摩挲着那蜡黄的纸封,心中暗暗高兴:此信乃汉字所写,料想内容不出意外也应该是汉字。心有所愿,便匆匆打开。
孟恩见我启信,遣哈斯出外候着,见她掩上门,也不言语,只是踱步至桌边,自斟茶水,坐下静静看我。
我虽不是研习过古文到能随口吟诗作赋的才人,但这蒙古王爷用汉文写的家信,并不晦涩,前后几遍还是能看懂的:天下大乱,骨肉分离,这位老父自是忧思甚重,欲向皇帝上奏,许阿盖到云南与之团聚。字里行间满是描述当前局势混乱与对上封家信阿盖书香中文网未回的担忧。我看明了理儿,这信的意思就是阿盖的爹想在乱世把阿盖接到相对安定的云南居住,上次不知道什么时候给女儿来信说过这个事,却没见到回复。这次既是拿定主意要向皇上奏请的,也再次探女儿的口气,看她怎么说这事儿。
站在一个女儿的立场,我对有这样关心自己的父亲尤为感动,虽然未见其人,但仍能感觉这冲破困难重重来到上都的信饱含一个老父深沉的思念与企盼。想起当初我为拒绝治疗而逃离至云南大理,对父母的不告而别,一定也是让他们无助得夜不能寐,实在是不孝。那时我只是不愿看到“白发人送黑发人”的苦楚,然而现在想来,不觉眼前已是朦胧一片,泪无情滴至信纸,晕开片片墨迹似梅。
脸上的快乐别人看得到,心里的痛又有谁能感觉到。
自怨自艾,为什么过去的“押不芦花”却也如此不体谅,尽然连个回音都没有?为什么我与她,在“不孝”一事上,竟有固执的相同?深吸一口气,带着眼泪的咸腥,淡淡地摇头,话音带着苦涩的抽噎:“或许,一切皆是注定。”
孟恩静静地看着,感染的伤感就郁结在他清澈的眼间。
我本想开口问,看着他满脸的愧疚,却一下子呜咽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拆开信看,落款已是至正十五年冬,兴许是二月刘福通拥立小明王建立傀儡政权定都亳州后,这云南梁王或许通过什么风声知道不久这边会出现祸端,就已提醒女儿不要被牵连,最后速速去云南行省。不知此信刚到上都便被孟恩所截,所幸次年的废帝事件并未夸张到牵连这个小女孩,三月朱元璋攻占集庆(今江苏南京)建应天府也没有危及到押不芦花。但梁王仍是惊心未定,再次来信催促,可见这乱世竟是乱到连藩王都不安了。
这是何等大事,他却自作主张截下,弄得阿盖与梁王两不相知。我怨从中来,恨恨道:“何至如此?”
看我坚毅的话却仍牵引出泪流,孟恩知是伤了我的心,移步想过来安慰,又怕惹怒了我,思索踌躇,还是退身坐下,仅呆呆看着,半晌方答:“是我太自私。”
“你难道想不到,我会恨你?”带着一丝轻笑,此时我已没了感触的悲伤,早为考虑去留,收拾好情绪。
“塔娜”,带眼泪风干,我忽地起身唤道。塔娜推门而至,与不远处的孟恩投向的目光,都无独有偶般装着不解与惊奇。
“奴婢在。郡主,有何吩咐?”
她倒是机灵,见气氛怪异,早敛了惯有的笑颜。我思索片刻,“备笔墨”三字几乎脱口而出,却生怕回信时梁王从字迹和语句上看出有异,连忙改口问道:“自云南的信使,还在不在?”
“回郡主,信使仍在客房休息。”
“嗯,好。”我轻轻闭目,遮住满眼的深思:“好生招待父王派来的信使,你再带个话过去,说我日落前定给答复。”
“诺。”
见塔娜退下,我一屁股坐到床沿,呼,刚才的架子,装得不知道还像不像。该对他说吧,如果这样,是不是直接开口比较好?
这是爱么?为什么感觉,与他有中交互的心痛?
第七章
以我之名
感情的确容易令人疲惫,用眼泪宣泄心中的郁闷不失为一种很好的选择,伤心时,难过时,让一切的苦顺著眼泪流淌。
如果,我是原来那朵能让你灵魂起死回生的押不芦花,那么,爱着,我会留下,义无反顾。
但,我毕竟不是她,我只是我,一个千百年后,因为时光错乱而误入的路人。
如果某天,你发现与你朝夕相对的,并不是原来你爱过的那个人,你是否会感觉残忍?
离开,对你我都好。我取代不了她,我们没有过去,自然,没有未来。
所以决定,只能以我之名。
他的一系列动作,都是那么温柔、连贯和自然,过去他也总是那么细致地对她好吧?“请不要假装对我好,我很傻,会当真的。”我把先前未能说出口的话,反复在心里咀嚼,又生生咽进肚里,只剩下一味的苦涩。
吞吞吐吐冒出这样一句话,看孟恩显是早没了使唤下人时的风度,此刻更是一副小孩只想讨糖吃的嘴脸,让人看了更是心疼。虽说现在阿盖的身体比他小四岁,但我的实际年龄比他大六岁啊!不知道过去的押不芦花究竟是不是欠他一个愿望,现在我占了她的身体,也要我来还么?且不说这个,只是现在看他如此这般,又是软下心来,虽不知白节是个什么节日,有何种意义,但也许答应他这最后一个请求,才是最中肯的决定。
见我点头,孟恩阴晴不定的脸终于再放阳光,咧开嘴冲我微笑。我见一切说定,便站起身,唤来哈斯前面带路,跨出房门,再走过回廊之后来到客厅。上茶坐好,又让塔娜请信使过来详谈。若让我亲自动笔,自是容易漏洞百出,我的如意算盘打的是谎称自己手腕不适,请别人代笔,信使一旁看着做个见证,回到云南梁王问起也有个应。
信使进厅,深鞠一躬,“臣李紫龙拜见孟恩少爷、阿盖郡主”。
“免礼”,我也是笑脸相迎,一时却不知道怎么称呼,却看来人是个汉人青年,浓眉大眼,骨子里透着灵气,想必直接和他说明就可以:“您一路辛苦,本应好好休息。可父王吩咐在先,我做女儿的也不敢冲撞。刚备了墨想给父王回信,却因刚才骑马不备闪了腕子,只得口述请个代笔,以我之名写下,特邀你来做个见证。”
李紫龙再拜:“谨听郡主差遣”,便侧站一旁,看我示意他坐下,也不拘束,大方坐下,很是爽快。见信使坐定,我便唤人备纸墨,哈斯得令退下,我却左右看代笔人选。才到这里不满一日,也不清楚平时是否有类似秘书的侍从什么的,能习文写字。我眼泛慌色心里自顾斥责,饶濒你这大马虎,连人都不知道找谁,就大咧咧下令了,纸墨一来岂不马上NG?
未等我多想,哈斯已经端着文房四宝进了屋,孟恩却心有灵犀似的挽起袖子自告奋勇:“郡主不嫌弃,我来代笔可好?”
他看向我,又是撒来温柔一片,我感激得送上一笑:“那就有劳孟恩少爷了!”
我自认是心理素质好到,说话做事能脸不变色心不跳,刚才那一慌,却还是被孟恩看出点什么,自是惭愧,也不由得多想,赶快把思绪跳接到组织语言上。诌一封家书不难,难的是遣词用句各人有一套,我没看过阿盖的文章墨宝,也无法学上个几分像。好在这个身体仅十四岁,虽说古人早熟,现在在有人代笔的情况下我用自己的话说个大意,把那些八股繁琐的文绉绉丢给孟恩也未尝不可。
“嗯哼”,见哈斯已经研好墨,孟恩也已经选了粗细始终的狼毫笔,我假装清清喉咙,表示自己要说了。孟恩应声,就提起笔来沾墨,那李紫龙也立刻正襟危坐,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
孟恩又是几个龙飞凤舞,我凑前一看,竟是一手漂亮的颜体,想来这元代推崇汉学真不是盖的。再看内容又是一惊,在这短短几分钟时间,孟恩不仅把我所说完整记下,更是用词得体,逻辑清晰。那种对仗和措辞,不是我这种古文外行一下子能忖出来的细致。一个开心,也学着江湖人士般稍显“粗鲁”的抱拳道谢:“有劳孟恩少爷!”逗得大家哈哈大笑。
“郡主客气了!”孟恩也见我似乎结了文,又撩下几笔作尾。看他拾起毛笔信手拈来的样子,颇有文人墨客之风,却多了一些英武的影子。
待墨干,他双手交着,悉心叠好,放入信封,后面盖上红泥,暖暖地放在我手心。一连串行为贴心具体,我也以目光传送感激,同时应和孟恩水般柔情。
拿过信,翻来覆去又检查了一遍,转身移步到李紫龙边。他见我过来,忙站立垂目待命。我敛了平时的嬉皮笑脸,一副微笑来得既庄重又很职业化,双手奉上信件,方启朱唇曰:“烦劳你转告父王,阿盖请他一定要注意身体,女儿很快回来。”
“郡主言重了,此乃臣分内之事。诚孝能感天,王爷身体一向安好,请郡主放心。”李紫龙接过信,马上从怀里掏出羊皮包好,又放进怀里。想来古代装东西习惯装怀里和袖子里,还真是不方便,长途跋涉,还得用羊皮防水,更是不容易。
李紫龙收拾妥,再拜孟恩与我:“王爷有令,臣自是不敢多留,就此告辞。”
啊,这也太辛苦了吧,匆匆往大远地来,没歇多长时间又得匆匆走了。可能是怕信半路会出差池的缘故,这样一来一去,中途连人都不换,这梁王也太不人性了!
我心里嘟哝着,心想说“壮士请留步,用过晚膳再走不迟”之类的客套,又怕举动不妥,许是不兴这样说,只得浅鞠一躬:“有劳了!”偏头唤:“塔娜、哈斯,送李信使!”
同时说出这个词,有些尴尬,但又是引得笑咧了嘴。
谢谢你为我做的,但,你谢我的又是什么呢?
就在刚才那一段时间里,你有什么万全的打算?
第八章
再逢神算
待送走孟恩已是夜幕低垂,临行时我和他一人一个“谢谢”更迭再拜,又是惹得上下人人大笑。
回到房里,看跟着的哈斯和塔娜也面露倦意,打过呵欠揉着眼睛,想来两个半大丫头每天如此也不易:“哈斯塔娜,时候不早了,你们也下去休息吧。”
“回郡主,”哈斯先一步福了身问道:“可我们要服侍郡主歇息后,才能自个儿回房呢。”
“今天就不必了,”我往书桌边看了看,面露笑意:“我想看看书再睡。”
二人也并未生疑,福身再拜:“诺。”
待门关好,方觉夏日闷热,我揽臂开了侧面的窗户。经历了这整整一天,最累的应该是我吧?!坐在这陌生的闺房里,心里一直七荤八素的不知道该干什么,虽说累,却一点睡意也没有,也许小孩子的体质就是这么精力充沛吧?
想到这,铜镜里的小美人也随我一笑百媚生,甚是可爱,看着也能抚平些我心里对这个世界的忐忑。说来也有趣,安慰我的也是“我”,就算只冲着这个可爱的“我”,我也会做好“我”的。
在房间里倾尽好奇搜看看,我想通过观察生活环境来了解一个人,目前是个最简单的方法。刚才在去厅里就似乎路过一个房间,透着棂格看见墙上有不少墨宝,应该是书房,想来这押不芦花平时应该研习过汉文。果不其然,这就在小桌上放着一本“诗佛”王维的一本《王右丞集》,原来她也是好诗之人,不知何时的闲来之笔还在扉页有几句如“独在故乡也异客,每至佳节更思亲”之类的改写,以诉心事。
一睁眼居然是早晨了,我想了半天也忆不起昨晚什么时候睡着,看手里还握着那把小匕首,兴是把玩这些小玩意累了就斜躺的罢。好在一夜无梦睡得极安稳,该困就困该饿就饿,与我原先那病垂垂靠药物维持的身体就是没得比。
虽说昨天已经答应孟恩白节过后才走,但具体白节是个什么节日,什么时候开始,我都一无所知。放下小匕首忙唤来塔娜和哈斯,一边张罗我梳妆,一边我也趁机学习这蒙古的装扮方法,这两个姑娘已到了当时的适婚年龄,让她们“退休”以后我可要自己打理的。她们一进门看我睡得极好的样子,还以为是昨天与孟恩的七夕过得滋润,又是对视灿笑,我也不解释。
“塔娜,今儿离白节还有多少日子?”我装一副懒得数日子的架子故意问,起码先把大概时间知道,才好做安排。家奴些是得散了的,随从盘缠也不能少,路线计划什么的,一去几千里,想来还真麻烦。
“回郡主,还有半年不到几日。上次要让裁缝做的雪缎袍子,郡主说明年初一到宫里敬辞岁酒时要穿的,我们是不是该送去做了?”
哈斯听闻头点得如捣蒜似的:“对对,是该提前拿去做的。听说刘裁缝那增了新款式,咱郡主是蒙古的押不芦花,可不能落了先。”
我听了只感觉那古人比我想象中要好玩,居然还抢些流行时尚先机,好奇心一下子又提到脑门心,还装一本正经,道:“也好,那我也去瞅瞅有什么新,要选个合意的才好。”
说完却想捂着嘴笑,如果把现代的服装弄到这时代一展览,那才叫真正流行过了头,还没出门就能被戴上几个“衣冠不检”、“衣不遮体”之类的帽子。突然又想到白节之后从大都到云南的路上应该备至几件汉服才好,一路上兵荒马乱都是由于民族矛盾和阶级矛盾激化的,现在元朝廷也岌岌可危,中原大半已是汉人的天下,就算只是遇到土匪,看见是蒙古人,也会被咔嚓掉泄恨吧。我抖我抖,一会儿真得顺便做几件汉服带着,我虽是蒙古族身体却也是汉族灵魂,可不想冤死在民族情结严重的“仇元党”!
出院门就坐上马车,四四方方的车舆顶上,宝石蓝的点缀显得气派大方。外面日头大我昨天可是体会到了,赶车的马夫自然躲避不及,掀开布帘,才知丫头只能一路随车步行的,环顾四周也没其他什么人,便大了胆子唤着:“哈斯塔娜!”
二人从车舆之后上前:“奴婢在,郡主有何吩咐?”
“嗯?本郡主闷得慌,这算是合理的理由吧?”我强色道:“快上来,别磨磨蹭蹭的!”
“此话当真?”我心里一喜,“刚好本郡主想占卜,去裁缝店前先速速带我去吧!”
“咚,咚,咚”三声亘古延绵,手指竟然能在木门敲出这么奇异的声响,定了神,便沉沉道:“小女阿盖,有事欲卜。”
书香中文网,门后的房里才传出慵懒的妇人之声:“一人一事一卜,多而不见。”
我对后面的侍从们点了个头,表示无事,我可以自己去。也不管他们有话欲说,便推开重重的木门,一股幽香的草木香扑面。阴暗的房间里酒红色的炉子里焚着香,我随跳动的油灯光看去,长木桌后那披着长发的老头,不是风赤子是谁?
他却若从没见过我一般,公式化地问道:“看相、抽签、测字,敢问小姐想选哪一个?”
我大方地提起衣襟坐在桌旁,不因他的诡异面露异色:“老规矩,测字。”
“哦?”老头眉头一挑,红痣更为醒目:“那请写一字于纸上。”
我推过老头递来的草纸和毛笔,语气里多了玩味和自信:“不用写,还是那个字。‘濒’,三点水,加频率的‘频’。”
我浮笑,起身抱拳一拜:“风赤子先生,别来无恙。”
“老夫易容乔装、辗转至此,盼的只是与小姐重逢这一天,有言相告。”他看着手中的字,面色却越来越凝重,“天机不可泄漏,老夫所能讲的,却只能从小姐所测之字说起。”
我点头:“先生但说无妨。”
见已无转机,我亦不欲强求他人,便起身正了正衣襟,福身行礼之后,抱拳三拜:“谢风赤子两次指点,小女没生难忘!”
第九章 大都奇遇
从风赤子的屋子出来,我的心像是放下千斤的重担,忽然感觉释然了不少。
人生最遗憾的,莫过于,轻易地放弃了不该放弃的,固执地坚持了不该坚持的。既然命运对我如此安排,该来便来,该走就走,在停滞的时候,就好好过吧!
也不顾随从们怪异的目光,坐在马车之内,我只是旁若无人、没来由地笑着。笑这人生多变无常,笑自己无力应对。好了,不是说该好好过么?十年而已,没有什么好烦心的,对么?
我喜欢现在的自己,我不再想怀念过去的垂死的我!
什么都别想了,做个快乐的元朝郡主!
但是,做人低调是必须滴,否则很容易露出马脚,所以敛了那份得意,却敛不住内心激动。
边走边看,只觉一切都如此目不暇接,不觉已经到了裁缝铺。说是铺子,可这店面也实在比我想象中大得多。正门木匾上,端端正正书“刘记作坊”四字,让人忽觉高雅庄重。整个店分上下两层营业,一楼设帐柜(类似现在的收银台),两面墙壁挂有男女各种衣服的样品,以蒙、汉两族的样式居多,鲜有高丽服饰。二楼有专人指引选购绸缎布匹,样品陈列可供顾客感受触摸,一路并不见老板或是裁缝师傅的影子,恐是怕技艺被同行学了去,神秘些也是对的。
突然一尖细的口音有些奇怪的女声从背后传来:“哟,这不是押不芦花郡主吗?奴婢有礼了!”
我好奇回头,敢情大都之内熟人还挺多。还未多言,只见一个着装不同寻常百姓的女子带着五、六人进入此店,那女子见真是我,便弯腰行礼,接着挥手招呼其后抬着布匹的随从直接上二楼,万没有一点“奴婢”的拘束。虽说我不是不尊重人,但莫名其妙想起些什么像“狗仗人势”、“打狗也要看主人”之类的句子,总之就一个意思,看自称“奴婢”的都是一副主子样,那么,十有八九,她的主子也不一般。
是敌是友现在我虽然没个谱,但刚才听她称呼我,虽然“押不芦花”没错,“郡主”也没错,这连一块儿用她奇怪的口音说,我怎么就越听越别扭呢?总之笑是女人第二厉害的武器,总不可能用最厉害的武器哭来应付她吧,该有的礼数不能少,我还是冲她微微一笑,朱唇微启:“免礼。”
女子也毫不客气,收了身便风风火火地办起自己主子交予的事情,忙上跑下,不亦乐乎。我也不想自讨没趣,自顾着东看西看,开一开这“古代逛街”的眼界。
夏天的毒日头还真不可小视,在外面看鼓看钟地跑了一遭,进店里又闷了一会儿,现在我已是又热又累。感叹前段日子在大理过得那真叫一个四季如春,同样是六、七月间,气候迥异至此,祖国的幅员辽阔,这温度差别可真是大啊!
想大都的地理位置,大抵就是现在的北京地区,白节也和汉历的春节在差不多的日子,那时候必定是冷的,唤来哈斯,就把雪缎要做的款定了个毛边长袍,还依店里人的推荐配了个姑姑冠。我拿过个样品看,这种冠以木或竹为胎,外面包以红绢或帛,高二尺许,上面插以装饰彩色丝绸的柳枝或银枝。虽说样子有些夸张,但塔娜哈斯一致说白节戴了很喜气,现在宫里宫外贵族小姐都配着的,我入乡随俗,就许了,反正我过去也没穿过什么民族服饰,现在就当过瘾。
我左看右看,也没什么多大的主意,另外随便指了墙上挂着,似乎是热推的几件汉服款,嘱店里的伙计不用多好的颜色和料子,他们一笔笔记下,倒也没多问。
粗粗交待完毕,我就坐在一旁歇着,自斟凉茶喝着。头昏脑胀的什么都不愿去想,细节尺寸还有结账什么的我也无力过问,全权都交给塔娜她们去打理。

  0/15  下一頁 txt下載

收藏

相關推薦

清純唯美圖片大全

字典網 - 試題庫 - 元問答 - 简体 - 頂部

Copyright © cnj8 All Rights Reserv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