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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君,帶我回家吧.txt

2023年10月1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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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名:仙君,带我回家吧
作者:团阿扁
备注:
她是一只鬼魂好么,怎奈玉帝不收,阎王不留。本该游离三界之外,却被禁锢在一方宅院之中。这下可好,和城隍地仙成了好友便罢了,大仙小仙竞相出现。
哎,那位少爷,你能看到我?可我真的不是你未过门的媳妇,我们只是长得很像唉!
咦,这位仙君,你既然是来找人的,就不要老是招惹我好么,我不想被你家那位迁怒啊!
_(:з」∠)_作为一颗坑品有保证的团子,欢迎跳坑,欢迎留评论,欢迎交流。
☆、前传
她不记得这是禁足的第几天了。
天上一日,人间一年,想来凡界早已不知轮回了几度春秋,那人或许也已经投胎转世了吧。
而自己,可能就这么一日复一日地被囚禁在殿宇中,消磨着百年千年无尽的时光。
师父说,也许还有回转的余地,你别担心。
师父是九天之上的尊神,更是这世间最心疼她的人。她虽执掌着世间所有梅花的花开花谢,可到底不过是这天上一位小小的仙子。
九重天上众仙各司其职,诸神更是功过赏罚分明。
“大胆梅娘,私下凡界,逆天改命,罔顾伦常,你可知罪!”
“梅娘,知罪。”
她跪在煌煌大殿之中,周围的仙僚目光灼灼,却无一人有胆低声议论,更别提为她辩解一二分。
私下凡界是一罪。
逆天改命为二罪。
罔顾伦常则是三罪。
她一口气连犯三罪,又有哪位仙僚愿意为她辩解。只怕连师父他老人家,也束手无策。
“梅娘,你本执掌世间所有梅花的花时,可私下凡界,擅改花期,另你所居的那座山一年四季花开不败,平白让周边凡人心生恐惧!”
“四千年修行便得以脱胎换骨,化形成人,得道飞仙。梅娘,你可知,四海八荒中你的那些同族有多么嫉妒你的好运?可你,怎的这么不珍惜。”
“司邑命中本无子,活不过而立,可如今,司家有后,他的血脉得以留存,他更是活过了四十,因为你,凡界多少人的命格被牵连改变!梅娘,你怎么可以如此胆大妄为!”
“罢了罢了,终归这是你自寻的劫难。”
“众仙家,梅娘触犯天条,按天规,当受雷霆万钧之刑,驱四海逐八荒,七世历劫,不知当否?”
“若将来你仍有仙缘,自可重归九重天。”
诛仙柱,九天玄铁铸成的锁链牢牢捆在身上,每一道天雷落下,都像要将她生生撕裂。身上的伤,一道一道,狰狞可怖。
也许,她就要死了吧。
三个鬼差抓着她身上的铁链,飘飘荡荡往走在黄泉路上。道旁开满了鲜红色的曼珠沙华,阴火流窜,不时腾起碧色的火焰,火星落在她的裙摆上,那几个鬼差瞥了一眼,屈指念了个咒将堪堪燃起的火苗摁下。
从司命星君手中领过她时,她的神智早已迷失,不知道自己是谁,这又是在哪里。她懒洋洋地抬眼,那些如血一般艳红的曼珠沙华,花形如龙爪,可不知为何脑海中隐隐绽开的是粉色的万千芳华,以及一人白衣胜雪的影子。
忘川之上,有桥名为奈何。
她跟着鬼差经过奈何桥,远远看见桥上排着一队面无表情的游魂,一个跟着一个,接过桥上女子的汤碗又面无表情的喝下,遂又由鬼差领走。
“那是什么?”
她难得开口说话,鬼差愣了愣神:“那是奈何桥,游魂喝过孟婆熬的汤后就会由鬼差领着去到轮回台。”
“轮回台是什么?”
众生轮回是什么?她睁着眼,迷茫地看着鬼差。
旁人是喝了孟婆汤才会封闭灵窍,像是一张白纸,什么都不懂,什么都不知道,可她的神志灵识似乎一俱被雷霆万钧之刑伤得干干净净。
鬼差见她一脸的似懂非懂,皱了皱眉,懒得再和她解释什么,手一紧,抓着铁链往奈何桥边走近几步。
桥上的孟婆正送走一拨游魂,闲下事来,抬手捶了捶肩膀。
“你很累吗?”
她立在桥上,看着孟婆的动作,轻轻问道。
日复一日地重复一样的动作已经千百年了,孟婆显然也是第一次遇上会问这话的人,微微怔住,等认清捆在她身上的铁链是九天玄铁所制,瞬间便了然地点了点头:“那个私下凡界,为凡人逆天改命的仙子原来就是你啊。”
“你知道我是谁?”
孟婆笑了笑:“知道,可也不知道。”
她懵懂,茫然不知说的是什么。
“喝下这碗汤吧,喝了它,你很快就会知道自己是谁了。”
她乖巧地点了点头,伸手接过孟婆递来的碗,碗里的东西像水,可看着却又不像水。
“这个,是什么?”
“这是我熬的汤,我在这里熬了千百年,每个要去轮回台的人都会喝上一碗,忘却前尘往事。孩子,喝吧。”
她动了动嘴,一口一口将汤喝下。末了,听到身后有什么动静,转身看去。
她吃力地睁大眼,恍惚间看到有什么人站在远处,身旁围着七八个身穿白袍的人,还有一人,容颜虽模糊不清,她却看得仔细,那人长袍如霜,衣摆袖口处绘着黛色的羽翅纹路。
“走吧。入了轮回,望你重头再来,也许有一日,你又可重登仙位。”
她转回视线,跟着鬼差一步一步往轮回台走去。
身后,有人长长叹了一口气。
“她欠了他,你又欠了她。孽缘呐。”
☆、001.天上凡间
鎏金的青铜香炉里,燃着从凡界带来的上品沉水香,醇和平缓,炉盖层层镂空,工艺精湛,袅袅白烟高高低低地散落出,然又娉娉婷婷地在半空中营造出凡界之景。
沉水香生出的凡界之景显示的是一人的生老病死。
一人生便有一人死,或呱呱坠地,或垂垂老矣,幻象中人来人往,坐于案边的人却是低着头,一手执笔,一手敲着案面,急急写着什么。
幻象生出四五人之平生后,那疾书的男子方才搁下笔,长舒一口气,待墨干,又阖上方才写的册子,喝上一口茶水。
“星君,方才听路径府门的小仙议论说,东玄宫的那位快要醒了。”
“终于要醒了吗?”男子捋了捋鬓间的发,轻笑一声,“这都三千年了,也是该醒了。三千年,凡界多少春秋轮回。”
“你倒是打得好主意,想从本星君嘴里套出话来。”
“小仙不敢,这不是大伙都在议论么,一时好奇。”
男子起身绕过桌案,沉水香生出的景象在他眼前沉沉浮浮,说话间嘴角虽犹带笑意,眼底却是压着十足的轻蔑:“生在此间,有些事莫要晓得的好。”
自混沌初开,初神盘古化作天地星辰,四海八荒便逐日经过精气衍生出各方神族来。
那一位,便是由初神的精血养育出来的上古神君。至于缘何一睡便是三千余年仍未醒来,怕是连天君也讲不清楚,只知晓那一日他突然作此决定时,惊得九重天上风云大作。自此之后,饶是风云变色,星辰大地更替不断,凡界的人活了一世又轮回了一世,那位神君仍是睡着不曾醒过。
想他做了千余年的大司命,初接过上一任大司命手中的名册时也曾翻阅过,那时以为那位不过是想要下到凡界体验一回生老病死,所以才假称沉睡。却也是上任大司命提醒说,“便是天界小仙的的生死命格都不拘于此名册之上,更何况是那一位,只怕即便真入了凡界也寻不得。”
“对了,那位鹤君可有把名册还来?”大司命难得地挑眉笑了笑,像是想到了什么心情大好。
“回星君,鹤君托南极长生大帝座下童子已将名册送回,说是多谢仙君借阅。”
大司命抚掌大笑:“那鹤君倒是个万年难得的妙人,若是不助他这一回,这九重天上温吞水一般的日子岂不是要再继续无聊下去。”
莺飞草长的四月,正是春光明媚无限好。洇红了半天云霞的落日挂在远处山间,如火烧一般的云朵煞是好看。
梅家老太爷已经在床上躺了快半年了,莱州城的百姓都说,梅老太爷一去梅家指不定就要这么倒了。
梅家在莱州城是有财有势的大户人家,当家的梅老太爷更是出了名的行商能人,名下经营的商行不在少数,若是他去了,梅家就此一蹶不振的可能性并非没有。
梅家老太爷膝下只三子,原本当家的是二儿子,也是唯一的嫡出,早早便被定为梅家下任家主,可惜去得太早。二儿子只有一个儿子,名唤子卿,素来得宠。不幸的是,在梅子卿七岁时,夫妻俩就过世了,原因似乎是外出行商的时候马车突遇悍匪,然后横遭不幸。
如今一晃眼,梅家这位嫡长孙已然二十有三,早早过了寻常富户人家儿孙十六七八娶妻生子的年纪。
说来,这梅子卿倒也是个命硬的。三年前经由梅老太爷之手,为他定下了一门亲事,俩家人连庚帖都交换了,却不知怎的,成亲当日新娘家竟挂起白绸来。这一仔细问放才知,那姑娘半夜突然换了疾病,暴毙而亡了。
命硬的消息一旦传出,饶是梅子卿再怎么丰神俊朗,若要再求娶谁家姑娘,莱州城的人家怕也是要思量思量了。
因着俩家人上头原本便是姻亲,故而梅老太爷的意思是这门亲事就这么算了,谁知梅子卿却坚持迎娶对方姑娘进门,哪怕抬进梅家的轿子里放的是一尊牌位。
冥婚的事儿莱州城的姑娘们曾在民间话本里瞧见过,多是婚前男子过世,结亲的女子上门守节,未婚守孝三年。
因此,梅家人的举动在当时轰动了整座莱州城,人人皆道梅家公子重情重义,一时间多少大家闺秀小家碧玉暗自思量,想着待孝期一过,便想办法同这重情重义的梅家公子接近接近。
怎料三年一过,那梅家公子却丝毫没有再娶的意思。便是自家的几个叔伯在旁隐晦地劝说,他也不过表示说即便再娶,那也是填房,若有姑娘不介意嫁进梅家做填房,且每日晨起暮后都要为已过世的*奶上香的,他才肯考虑考虑。
时间一久,有这心思的人倒也真慢慢少了。
梅子卿带着小厮走进后花园的时候,七娘正坐在树杈上荡着双腿看树荫底下的一男一女卿卿我我难舍难分,一边目不转睛地盯着,一边还不忘往嘴里塞刚从供桌上顺来的糕点。
梅家家底丰盈,连带着上供的糕点也是极好的,七娘*舔手指,计划着明日继续去顺几块糕点尝尝味道。
再看树荫底下的那俩人,抱作一团,不时哼哼唧唧两句。
“芝儿,你也知老太爷的规矩,你可是我大哥院子里的,等老太爷一过世,我就跟大哥要了你去我院子里如何?”
她也不知自己活了多少年,但自认并非是喜好偷窥的人,实在是窝在树上好好的,这二人不知为何偏偏寻到此处,一时有种不看白不看的意思。
再者。
底下二人和她的“饲主”之间关系实在非同一般。
是了,她如今的“饲主”正是那人口中的大哥。
那说话的男子正是梅家二公子,名子颢,几年前靠着捐官成了莱州城府衙里的一小小官吏。
而被他搂抱在怀里,衣衫不整,露出大半雪白胸脯的女子,正是梅家大公子院子里的大丫鬟,平日里也算得上端庄可人,却不知私下里竟如此不知廉耻。
梅家虽不是什么官宦世家,但家规严苛,譬如这种下人爬床的事,万万是做不得的,更何况,那丫鬟还是梅子卿院子里的,说句不好听的,即便梅子卿没收她当通房,她此番也是犯了大忌。
☆、002.梅家公子
底下的*又重了几分,七娘忍不住挑眉。
七娘低头,隔着斑驳树影望去,碎石铺就的小道上,梅子卿负手而行,夹道两旁是花团锦簇的紫阳,他着一身淡绿衣衫,擦过一簇簇的紫阳花,一如往常慢吞吞地向着这边走来。
他走路素来没多大声响,跟在身后的小厮也不知怎的不似往日聒噪,待主仆二人走得近了,忽地停下脚步,警觉地看了看周围,喝道:“什么人,?滚出来!”
他方才没听仔细,只以为是哪个不懂事的毛贼,还没天黑就等不及的闯了进来。梅子卿脚步一顿,抬头往园子中的一棵树上看去,看了一会儿,忽然淡淡一笑,走过去几步,对着树后的人说道:“还不给我滚出来!是要我过去亲自动手么?”
小厮得了主子颜色,立马卷了袖子就要往树后头走,那二人似乎也听出了不对,赶紧悉悉索索地套上衣衫,连滚带爬地跑出来,一眼瞧见梅子卿已然皱起的眉头,立马哭嚎着跪下。
一年前梅子卿突然大病一场,差点醒不过来,梅老太爷原以为这嫡长孙也要让自己再体验一回白发人送黑发人的苦,谁知正为他准备后事,人却又活了过来。只一醒来,却像是变了一个人。
梅子颢心知自家大哥不是好糊弄的,心下一横,立刻满脸懊悔,跪行到他脚边,伸手抱着他就哭喊:“大哥,我不是有意的,都是她,都是这个贱婢故意引诱我的!”这句话倒也不全是撒谎,和他苟合的这个丫鬟原本就是个不安分的,见梅子卿不怎么搭理自己,这才想到要去接近梅子颢,不然也不会一拍即合,一次又一次地厮混在一处。
“贱婢!本公子院子里什么人没有,如果不是你引诱我,我怎么会动大哥院子里的人!”
梅子颢越解释,七娘就笑得越欢,直差从树杈上打着滚下来。她跳下树,几步跑到梅子颢身边,对着他一阵挤眉弄眼,待玩够了方才转过头:“他们可不是什么初犯。”说着,指了指芝儿,“你比我看得清楚,她那肚子里的只怕都快三个月了。”
七娘在那动了半天,却是谁也瞧不见她,唯独梅子卿一人,时不时地视线跟着她走动。
跪在地上不断哭诉的芝儿已经有些力竭,梅子颢的冷汗也淌了半张脸,却仍旧不见梅子卿做出表态。良久,他方才从七娘处收回视线,对着二人挥了挥手道:“念在如今要为爷爷多积阴德的份上,便就不对你二人做什么惩戒。”他顿了顿,看见七娘撇嘴的神情,眼角不由含笑,“倒是要恭喜子颢,再过不久,只怕你便要当爹了。”
梅家这位大公子除了行商外,对医术也是略懂一二,他这么一开口说话,着实将梅子颢和芝儿说得愣在原地。
一提及有孕,梅子颢显然忘记了前一刻他还在万般强调自己方才是被芝儿引诱的,如今这么一说,根本就清清楚楚地表示,先前的那些解释,不过只是“解释”罢了。
只怕他二人,早已有染。
梅子卿什么话都没说,只是转身往书房走去,走了没两步,又回过头来。
“大公子在看什么?”小厮好奇地顺着主子的目光看去,入目的除了满园春色也就没旁的什么了。
梅子卿摇摇头。
在小厮看不见的春色里,原本正打算重新回到树上的七娘,不高兴地撇了撇嘴,慢吞吞地跟上了梅子卿的脚步。
屏退了侍奉左右的小厮和丫鬟,梅子卿靠在书房的软榻上,闭着眼,指尖轻轻点着手里的榻沿。七娘穿过房门进来,但见他青丝如缎,眉目清朗,面上虽隐隐含着怒意,但模样仍旧俊朗得很。
“出生,死亡,一切由天定。”梅子卿睁开眼,不动声色,“说吧,是不是从一开始就躲在树上偷看他们。”
七娘愣了愣,尴尬地避开他的目光,看向书房一侧挂起的墨宝。
梅子卿坐正身子,斯文儒雅地摸过榻边小几上的果子盆,拾起一颗干果扔了过去,正中七娘额头。听得一声轻呼,他嗔笑道:“不害臊的小丫头!”他本就长得好,这一笑,更是如沐春风。
“明明是他们跑到树底下幽会的,与我何干!”七娘红着脸,三分别扭七分尴尬。
梅子卿一眼瞧见对方穿着的杏红衫子,袖口衣襟处,不知沾了什么,灰扑扑的。他多少有些洁癖,最是见不得这些,蹙起眉头便道:“你又是从哪里蹭来的脏东西,还不过来!”
七娘一脸茫然地抬了抬胳膊,脚下听话地走到了榻前:“哪有什么脏东西,最多不过是沾了些土?”
梅子卿拿着扇子挑起她右手袖口,袖口上灰扑扑的一圈不是他眼花看错,少女露出的雪白手臂上更是也有那么一处两处脏物:“七娘是当我眼神不好吗,连这么显眼的东西都看不见?”
他这动作放在现世里,真真是轻佻浪荡得很,七娘只当他是做惯了神仙不懂男女大防的,压下面上浮起的酡红,努力无视这动作:“今天也没做什么事,可能是之前爬树的时候蹭到了。”
多年后的有一天,当青泽山的寒梅开遍山野,傲霜而立的花一簇一簇挂在枝头,七娘闲来无事收拾琐物,摸着这把有些发黄了的折扇,想起那一年他以扇挑袖,分明就是在调戏良家女子,哪里还有半分不懂男女大防的想法。
☆、003.他自天上来
梅子卿是神仙。
亦或者说,附身在梅子卿身上的那位是从九重天上而来的神仙。
一年前梅家大公子突患重病,药石无医,只等着咽下最后一口气。彼时七娘因为素来对自己颇为照顾的大公子即将病逝,正坐在树上掉眼泪,底下忽地传来清朗的男声,对着她道:“生与死,即是凡人的一辈子,死又何尝不是另一种生而为人。”
七娘惊得差点跌下树去,抱着树干瞪眼骂道:“谁在装神弄鬼?”她自睁开眼起就知除了梅子卿,旁人是看不见自己的,因此这突然出声的人委实吓了她一跳。
她低头,一位年轻俊秀的公子负手站在树下,正仰头看着她。见她瞪眼看来,不由扬唇一笑,他一笑,周围的花草骤然失了颜色,雪青色的衣衫被风吹得不时翩飞。他说:“想来你就是七娘了。”
她本记不起自己叫什么,是梅子卿给她取名叫“七娘”,这才有了名字。七娘对于眼前这个陌生男子很是好奇,顿了顿,向树底下作赏花赏月状的公子道:“你是从哪儿知道我的名字?”
“在下南极长生大帝座下弟子,青羽。”
他握住扇子一笑,正经地对着七娘掬了掬手,“在下即是神仙,知晓你的名字便是轻而易举的事。”
这是七娘同青羽的初见。后来,青羽不知为何趁着大公子心口还有一丝温度,附到他的身上,借用了他梅家大公子梅子卿的身份。梅家人只以为是老天爷眷顾才让大公子转危为安,只有谁也看不见的七娘知道,现如今活着的,根本不是原先的梅子卿,而是一个神仙。
外面的夕阳已经差不多都淡了下去。七娘揉了揉耳朵,站在榻前仍由青羽上下仔细打量:“你真打算把那个芝儿送给二公子?”
青羽收回挑起她袖口的扇子,啪地打开对着她轻轻一扇,嘴里不知念了句什么,她一身的衣瞬间清爽了起来。
青羽似笑非笑地看着她,终是看得她红了一张脸,轻咳几声扭过头去。“你是在担心我把梅子卿的脸面都丢干净了?”
她说一句,青羽脸上的笑就深了一分,可不知为何,总觉得笑得有些怪异。
“我同你说过,凡人的生老病死皆有两位司命星君,梅子颢和芝儿不是死于浸猪笼,我自然便不能逆天改命。”
七娘敷衍地点了点头。
青羽也知她一直不能理解命格的事,故而也不强求,反倒拉着她到自己身边坐下,伸手抓了把干果塞进她手里,低声道:“最近还是没找回记忆吗?”
往嘴里扔了颗干果,七娘摇头道:“先前又在莱州城里晃了一圈,仍旧什么都想不起来。”
青羽淡淡一笑:“别急,总是能找到的。”
她曾经说过自己最初的故事。
七娘的记忆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丢的。总之,她睁开眼睛的时候,身旁空无一人,茫茫然在外飘荡了一会儿,不知不觉间像是被什么力量所牵引,然后就摸进了梅家后花园。甫一进门,她就见到了梅子卿。不知是因为什么事,那样清风朗月一般的年轻公子,就坐在园中喝酒。他抬起头看到她,手中的酒盏蓦地落了地,自此她有了名字,叫做“七娘”,有了住的地方,也有了第一个可以让她触碰到的人。
是以,即便如今的梅子卿内里住着的是青羽,七娘仍旧像从前那样在夜里离不得他左右。
七娘还是摇头:“黑白无常说我是鬼,可总是带不走我。城隍说我可能是个道行不浅的妖,但身为神仙的你,又说我肯定不是。好些年了,我还是什么都想不起来。”
她说完话,手心里忽然又被塞进了什么东西,低头一看,却是已经剥好了的杏仁。
青羽伸手又抓了一把干果仔细剥起壳来,边剥边道:“入不了地府渡不过忘川,连黑白无常都奈何不了你,天上地下估摸着也只有你一人了。”说完,又动作迅速地剥好了几颗杏仁,全都塞进七娘手里。
七娘撇撇嘴,说道:“虽说我如今人非人鬼非鬼,可到底还是姑娘家,总不能一直夜里睡在你这边吧。”梅子卿还活着时,因为一直没娶填房,又不肯纳妾收通房,对她极其尊敬,同睡一屋久了也就没了什么尴尬的地方,换做青羽后,她多少心里有些不适。
青羽听得好笑,视线往她胸前瞟去,低声道:“先不说你如今是人是鬼还是妖,单以你这小身材,委实没有吸引我犯罪的资本。若你再长开一些,或许我夜里就得忍得辛苦些了。”
他不假思索的调笑,惹得七娘一阵瞪眼。
暮色渐浓。书房外头忽地忙碌成一片,仆役奔忙,婢女穿梭,更有小厮站在门外急急敲门道:“大公子!大公子!”
“何事?”青羽应声。
☆、004.一场白事
过花园,穿长廊,七娘跟着青羽走过大半个梅家,方才进了梅老太爷的厢房。一进门,便听到了哭号声,绕过老太爷房里的六联玳瑁镶玛瑙的屏风,一眼便看到他老人家正双眼紧闭躺在床榻上。梅老太爷病了小半年辰光,一直是躺在床上动弹不得,两个儿子忙着分家产腾不出功夫来好生照料,于是等到大夫摇头说病入膏肓药石无医时,终于想起要在床前孝顺了。
这装得也忒孝顺了点。
二公子梅子颢在后花园里与丫鬟幽会,他那对爹娘此刻就坐在床沿上,一人扶起上气不接下气的老太爷,一人在那一口一口喂着汤药,这一勺子黑漆漆的药只怕大半部分都流到了衣襟上。
七娘有些不忍心看了,别过头来看着青羽,他虽是占用的大公子的肉身,可这一年多时间的相处下来她也知,这位仙君大人并非是冷血无情的人,看见老太爷如今这模样,心里定然也不太好受。
“生老病死,人之常情。”他闭了闭眼,待睁开时眸子里隐隐带起一丝红光,“婶娘们莫要太伤心了。”
“子卿,梅家向来都是由老太爷掌家的,眼看着现在这样子,以后梅家可要如何是好?”大房夫人坐在床边的小墩上,听见青羽的话,掏出帕子摸眼泪道。
青羽想了想,点点头:“梅家大小事一向都是爷爷管着,待爷爷去了,或许要变得麻烦许多。”
青羽微微笑着,对着老太爷长揖道:“子卿遵照爷爷的嘱咐,日后定当掌管好梅家,不让旁人损了一分一毫。”
被三房扶着的梅老太爷气息薄弱,隐约听到了青羽的话,吃力地点了点头。
大房默然许久,还是忍不住说:“子卿虽是嫡长孙,可到底涉世未深,还是让儿子们先代为做主,等到子卿娶妻生子后再把梅家转交给他也行。”
二十多岁的人了,还是涉世未深?
青羽看着说话的大伯,半开玩笑:“大伯,子卿如今已是二十有三。再说,子卿三年前已经娶妻。”他闭目,朝着梅老太爷又是一揖,然后一撩衣摆,跪地磕首,“子卿必不负爷爷所托。”
大户人家的腌臜事总是少不了的。三年来,七娘没少同来梅家拘魂的黑白无常碰面,是以,在梅老太爷房中看见他们现身时,她轻轻拍了拍仍旧跪着的青羽的肩头,示意他梅老太爷时辰不多了。
青羽直起身子,对着走到床头的黑白无常微微颔首。
虽然对梅老太爷的决定并不满意,但看着早已气若游丝的父亲,大房三房还是沉默了下来,房子里一时无声。黑白无常望了望已经看不见了的日头,出声说了句:“时辰到了。”
饶是七娘已经做了三年多的人不人鬼不鬼,拘魂却也是大姑娘上花轿头一回见,自然是站在青羽身边,目不转睛地盯着床边看。
老太爷这边刚咽下最后一口气,下一刻魂魄便自行脱离了肉身,来不及想明白自己这是怎么了,黑白无常的拘魂锁链已经“嗖嗖”上了身。他一愣,睁大了眼。
“梅初垣,享年七十有六。”
话毕,黑白无常又扭头看了眼七娘,老太爷循着他二人的目光看去,正对上少女含笑的眼,张了张嘴,像是被狠狠吓到:“七娘?”
脱离肉身后,梅老太爷的容貌显得格外年轻,如此看来,大公子果真长得有七分像爷爷。
七娘奇道:“爷爷认得七娘?”
这下七娘倒是愣住了。
她瞧见过自己的脸,在后花园的水池畔,映在盈盈水镜上的那张脸,脸盘圆圆的,一双杏仁眼眼波流转,并不是什么可怕的容貌,梅老太爷的吃惊让她觉得有些发懵。她摸了摸自己的脸,小心翼翼地看向青羽。
青羽嘴角微动,伸手牵过她,却还是没说话,只定定地看着哭成一团的大房二房手忙脚乱地为梅老太爷穿寿衣。
见七娘一脸懵懂,孙子又并没有打算做出解释,梅老太爷微微叹了口气:“罢了,我现在也没得本事去管教你了。”
青羽皱眉,握紧了七娘的手。
“时辰到了,还不跟着我们走!”黑无常声音冰冷,可对着青羽,态度却很是恭敬,“我等奉命带他回去,还请谅解。”
青羽没有说话,七娘在旁忙不迭地摇手回应:“嗯嗯,我们知道的。”
黑白无常领着梅老太爷刚走,青羽就拉着七娘离开了房子,一出房门,就遇上了侍奉左右的小厮。他站定,回头看了眼乱哄哄的叔伯婶娘,对着小厮道:“老太爷的后事就全依着大伯二叔他们的意思办。”
七娘的手仍被他握在手心里,她摇了摇手,好奇道:“你不怕他们趁机中饱私囊?”
青羽笑了笑:“大房三房到底是老太爷的儿子,我不过占着嫡长孙的身份,年纪又轻,在处理后事上自然要仰仗他们才不会惹来非议。”感觉到七娘的手指动了动,他回头仔细看她,笑得别有深意,“至于中饱私囊,不是还有你盯着么,我怕什么?”
青羽紧了紧交握的手,拉着她往书房方向走了几步:“我不是同你说过么,我是来寻人的。”
“一年多了,凭着仙君的本事也还是没找到么?”
青羽轻喟一声,回身看着七娘,良久才道:“那个笨蛋把自己弄丢了,找不到回家的路,所以我来找她,好带她回家。”
☆、005.谋财亦或害命
灵堂正中摆着一具棺材。质地是极好的阴沉木,棺木很厚,敲下去声响沉闷,棺材上的纹饰雕刻精致,顶上还有镇棺兽。
棺材还没彻底阖上,人站在旁边还能看见梅老太爷冰冷的脸庞。
这具棺材早在半年前就已经备下了。
大房不停地在灵堂里指挥仆役奔走,白绸挂了一厅堂,梅家人抽空都换上了孝服。三房不愿落于人后,也在一旁时不时指挥,不多时便起了口角。
梅老太爷过世不过才一日,大小儿子就已经有了间隙。
梅子颢正想帮着他娘同大房争执几句,一抬眼就瞥见青羽负手走进灵堂,慌忙拦下想要动手去拉大房的娘,轻声劝道:“娘,大哥来了,先别吵了!”
梅子颢的娘姓李,梅家娶妻嫁女从不看中门第,故而三房的这个媳妇出身并不算好,性子上略有些骄纵。闹得过了,也就没想过留什么面子,将儿子的劝慰当做耳旁风,仍旧不依不饶地抓着大房姜氏的手腕一个劲地吵闹。
青羽二话不说,走上前去伸手一把抓住李氏的手腕,稍一用力便往旁边一拽,冷冷地打量着两位婶娘。
七娘在旁边说了一句:“哇,这都四十的人了,好有力气呀。”青羽哭笑不得地瞥了她一眼。她指着姜氏的衣袖,缓缓道,“你瞧,这可是玉锦坊卖的最好的缎子,李氏的力气好得很,这都给扯破了。”
“二婶娘这是在做什么?在灵堂当着爷爷的面吵架,就不怕让死者不安,家宅不宁么?”青羽淡淡地开口,只见李氏脸色瞬间惨白,心有余悸地看了看梅老太爷的棺材:“你既然害怕,那作何在这里争执,一家人不说两家话,有什么事不能坐下和大婶娘好好聊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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