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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江南.txt

2023年10月1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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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江南》
作者:卓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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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声音仿佛就在耳边,也只有他,才会用如此孩子气却有执著的声音叫她。
真是可悲啊,直到要离开,才发现自己竟是爱着他的。
可悲的发现,不是吗?
一滴眼泪毫无防备地滑落,砸在手背上,心里一阵抽痛。
千不该,万不该,她不该在这样的三月到来,又选择在这样的三月离开。
一滩平静的湖水被激起,却久久不能复原。
她的心里哽咽着。
往事与回忆纠结之章(一)
“三月,你是出生在三月才叫这个名字的吗?”
英俊的男孩皱着好看的眉问他对面的女孩。
“千寻,你不要总是问这种无聊的问题嘛!老爸老妈给我取这种奇怪的名字已经够让我郁闷了,你就不要再来戳我的伤口了嘛!”
叫三月的女孩翻着并不淑女的白眼,一脸的郁闷。
“奇怪?不会啊,我就很喜欢。”
沈千寻带着一脸笑容,不意外地看见三月的脸上染上了红晕。
“可是,你的名字跟你的性格完全成反比,你爸妈应该用你的生日叫你八月才对。”
上一秒还在害羞的三月一听这话,马上跳起来。
“沈千寻,你不要太过分哦,要不是老爸老妈要纪念他们所谓在三月的美丽邂逅,我才不愿意叫这种名字呢!做人家男朋友的人,哪能还这么欺负人!”
千寻看着她气急的样子,说不出的可爱,虽然不是那么美丽温柔的女孩子,却有着她最独特的魅力。
他伸出手拉下还在激动的女孩拥在怀里。
“可是,就是因为这么特别的你,才会让我这么喜欢。”
本来想挣开的三月听见,忽就红了脸,忸怩起来。
呵,他的三月,就是这么容易害羞的孩子。
记忆里依稀有他朗朗的笑声。
“小姐,您需要点什么?”
三月睁开眼,对上空姐美好的微笑。
“咖啡,谢谢!”
三月回应她笑了一下。
怎么忽然想到千寻了呢,那个曾经给自己一段最快乐时光的人。
她下意识地摸向左耳垂。
手停滞在耳旁。
这,是什么时候养成的习惯呢?
“三月,你和千寻在一起都八年了,抗战都该结束了,他还没打算娶你啊?我们这几个朋友里面就你是这样,你都二十六岁了,女人最宝贵的青春很快就蹉跎了,难道你真的愿意就这么过?”
三月坐在咖啡店里,手不停搅动着杯子里的果汁,想着几天前刚结婚不久的死党跟自己说的话。
是啊,已经二十六岁了,在过个几年就三十,她不是没想过,可是他不提,她又该怎么说。
她从来都不是会主动的人。
店门响,她看他向她走来,忙收起失落的心,笑看着他走进。
千寻落座,欲言又止,三月从他脸上看到一丝凝重。
“怎么了?”
她柔声问。心里忽地涌上一丝苦涩,若是八年前的自己,是怎么也学不来用这种温柔和强装无事的口气说话的。
三月的笑一下僵在嘴边,脑子里“嗡”地一声变得空白。
“你开玩笑的吧?”
许久,她终于找回自己的声音,第一次发觉是那么的干涩和难听。
三月相信了,相信了那种“恋人结婚了,新娘不是我”的戏码也在自己的人生里上演。
三月茫然地看着她爱了八年的这个男人着急地拉着她的手。
“这个时候你希望我能说什么?”
一种很苦的感觉涌上心头,想哭,却没有眼泪。
千寻看着三月,发现她的眼神时那么的空洞,望着他没有焦距。
他忽然心疼,他还记得八年前见到的那个可爱的女孩,十八岁的灿烂的笑,神采飞扬的眉眼,现在的她,有成熟女人的魅力,却好像已经不是原来的自己。
他抱住三月,下巴抵在她的头顶,知道对不起她,但是无能为力。
“三月,我知道这样要求你很自私,可是,你要相信,我爱你。”
“我们还能在一起吗?”
三月在千寻的怀里,没有了力气。
“我们会一直在一起。”
他说得很坚定,而三月也想,就这么相信他吧。
她想露出笑容,然而脸上却满脸泪水。
三月握着纸杯,手指已经感觉不到咖啡的温度。
窗外几万里高空中的云层厚实得温暖。
三月还记得那一天,千寻带她去挑了一对精美的钻石耳环,她戴了一只在左耳,光彩耀目。
她还记得,她偷偷去看了他的婚礼,场面盛大。
新娘穿这昂贵的婚纱,看起来温婉美丽。
三月曾幻想过的他身边的位子,现在又别人站着。
他说,这不是他想要的婚姻,她以为他至少会有些不情愿的表情,可是在她视线里的他仍然笑得春风得意。
不知道有几分是真,几分是假。
也许,他从来不是会为爱情牺牲的人。
在他为新娘戴上戒指的时候,三月的手不自觉地就抚上左耳的耳环。
然后,她悄悄地离开,路上的人奇怪地打量这个用手指不断擦掉眼泪的女人。
此后的两年,七百多天,短暂的相见,无尽的思念。
三月觉得,自己正以前所未有的速度衰老下去,尤其是在心里。
她总是以“深闺怨妇”形容自己。
死党狠狠地骂她,又轻轻地抱着她哭,为她不值。
但是,她已经不想再去想值不值得的问题,她对爱情下的赌注已经太大,无力收回。
她宁愿就这么相信着,相信着不知道还在不在的爱情。
往事与回忆纠结之章(二)
三月,北方的三月,经常的沙尘暴,有时就算是白天也昏天黑地。
已经很久不见千寻。
难得的晴天,三月百无聊赖地窝在咖啡店角落的位子。
心情很糟糕,早晨刚刚炒了老板的鱿鱼,她已经再也不能忍受那个又肥又蠢的老男人了。
她呆呆地看着杯子里颜色变浓的咖啡,忽然就感觉到很委屈。
从前,千寻都不让她喝咖啡这种饮料的,而现在,他已经有多久没有陪着她坐下来好好说说话了?
大概,这份感情已经快要到极限了吧!
有开门的声音,三月下意识抬头,却在下一秒看到千寻和他的妻子走进来的身影。
他没有看见她。
三月微怔,看着他带着她走到窗边,细心地拉开椅子,扶她坐下,然后坐在她对面,握住她的手,眉宇间尽是温柔。
三月不笨,看得出那种眼神属于新滋生的爱情。
心里除了苦,还有一丝冷笑。
男人!
也许是感应到什么,千寻的眼不经意望过来,在看到三月的时候,猛然一震。
三月就这么直直地看他,看他的脸色变了又变,看他的妻子体贴地问他,看他温柔地对妻子笑笑,再向她走过来。
老婆和情人就这么毫无防备地遇上,看得出来他的紧张。
“不介绍一下吗?”
她看到他眼里的犹豫,不过还是点了点头。
他带她走到窗边。
“言欢,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我的朋友,三月。三月,这是我妻子,言欢。”
三月看了他一眼,一下觉得悲哀,从情人降格为朋友。
他也看她,三月居然从他眼睛里看到一丝请求的意味。
这么担心被她知道吗?
“沈先生,沈太太。”
她淡然地点点头,她从来都不是尖锐的人。
“三月,不用这么客气,千寻也经常跟我提起他有个很好的朋友,今天终于见到你了。我姓苏,叫我言欢就好了。”
他居然会和她这么提到自己。
千寻脸上有着尴尬,不看她的眼睛。
气氛忽然就有些怪异。
三月了解,苏言欢不可能是那么迟钝的人,但是,看着那么一脸温柔笑着的她,却让自己说不出什么话来。
她垂下眼睛,看见了她微凸的腹部。
她开始有了一种想逃的冲动。
“呵呵,我说千寻最近怎么都不和我们这些老朋友见面了,原来是夫人有喜了,恭喜恭喜,什么时候要请客吃饭啊!今天还有事,就不陪两位了。有时间再聊。”
三月居然笑了出来,她承认自己是鸵鸟,但是,现在的她,已经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来面对了。
转过身,有眼泪要流出来,但仍要故作潇洒。
是夜,有敲门声,不出所料,是沈千寻。
“三月,你要走?”
他走进屋,发现三月正在收拾行李。
三月不说话,千寻就这么看着她的身影晃来晃去。
“三月!”
许久,他受不了她的沉默,气急地拉下她忙碌着的手。
三月本就紧绷着的情绪一下就崩溃。
“十年了,我们现在这样算什么?”三月终于掉下了眼泪,“从做你女朋友的那天开始,我没有一天不想着能成为你的妻子,我知道你家人反对我们不止因为我是个没有父母的孤儿,重要的是我的身体不适合生孩子,我不怨,这是我的原因,可是,我们现在又算什么?”
千寻无语,三月所有的话都深深刺进他的心里,让他无言以对。
“原本她是插入我们感情的人,可现在,我却觉得自己才是那个第三者。你告诉我这是我为什么?沈千寻,你爱上她了!那个说只会爱我一个人的沈千寻已经不见了!”
三月的身体慢慢的滑落,坐在地板上泣不成声。
他看着那么脆弱的三月,他从来没有见到过她这个样子,在他眼里的坚强快乐的三月,其实,也是一个渴望着被人爱着的脆弱的人。
他蹲下来,抱着三月。
他其实不知道对言欢的感情是何时变质的,原本他也很排斥的婚姻,被言欢的温柔体贴慢慢地改变,他心里不是没有三月,只是没有办法阻止爱情的发生。
三月慢慢平静下来,擦掉眼泪,最后一次贪恋千寻怀里的温暖。
“我们分手吧!”
她说。
“你来,不就是来摊牌的吗?到现在是迟早的事,给我点自尊,让我先放开你的手吧。”
“三月,对不起!”
半晌,他说。
三月苦笑了一下。
“我们不要再见面了。”
在忘记之前,不要,再见面了。
三月不舒服地动动身体,缓缓睁开眼睛。
身上多了条毯子,想是空姐给盖上的。
梦到了和千寻分手的那天,他抱着自己坐了一整个晚上。
在他离开以后,她放下了所有他送的东西和房间钥匙,走的很干脆。
失恋又失业,没有什么好留恋的。
那时的她知道,再纠缠下去,辛苦的只是自己。
“离开,人离了心不开,
等待,等成迫不及待,
不再,是现在不再或永远不再,
难捱,自从寂寞以来,
青苔,把泪眼都覆盖,
心海,已心如死海浪花再不开,
(歌词:S-H-E《长相思》)
往事与回忆纠结之章(三)
三月,昆明。
空气中有暖暖的春天的味道,有大片的花在城市的角落绽放。
要逃避,要疗伤,这里是不错的选择。
没有北京上海那种大都市的繁华,然而,流连在这里的大街小巷,感受着人们悠然自得的生活,总觉得有什么都会沉淀下来。
三月在翠湖边找了房子,虽然是在市中心,却不喧闹。
曾经和千寻到过,也曾经开玩笑说老了就在这里定居,可是,等不到执子之手的那天,更等不到白头到老。
三月,还有越冬的红嘴鸥在湖面上空盘旋。
没有爱情,没有工作,一个人,没有轻松的表情。
丢掉手里最后一块面包,便坐在湖边的长椅上发呆。
不远的地方有学生模样的年轻人在唱歌,她听到这样的歌词。
何不在离开的时候,
十年之前,
我不认识你,你不属于我,
我们都是一样陪在一个陌生人左右,
十年之后,
我们是朋友,还可以问候,
只是那种温柔再也找不到拥抱的理由,
她的心里微微一震。
十年,从前可能会觉得十年太漫长,可真正等到回头来看时,也不过如此。
就像小时候写作文时候最喜欢用的一个词:弹指一挥间。
分手之后,不能做朋友,因为彼此伤害过;也不能做敌人,因为曾经相爱过。
“如果要分手,我宁愿我们从来没有认识过。”
在书上看到这句话时,她曾这么对千寻这么说过。
那时千寻只是抱住她,大概谁也不会料到那么认定了彼此的人今天也会分开。
三月轻轻叹气,站起来准备离开。
“小姐,你掉了东西。”
走出几步,有人叫住了她。
三月回头,是一个年轻的男孩,带着笑,手里举着她掉下的东西。
“啊,谢谢你。”
她接过来,是一条用彩线编的手链。
有点旧了,那还是上大学时后上手工课逼着千寻给自己编的,虽然丑丑的,却让自己满心欢喜,戴了很长一段时间。
毕业以后工作,千寻陆续送了很多名贵的手链,这个东西被她收起来,后来以为不见了,还让她伤心了好一阵,却不知道什么时候塞到这件大衣的包里。
在这个时候出现,已经没有意义了。
三月怔怔地看了那手链一会,走到垃圾桶前,丢了进去。
放手的瞬间,心里忽地刺痛。
她就这么站在垃圾桶前发呆。
“不会舍不得吗?”
耳边突然听到有人说话,三月吓了一跳。
原来那个人还在。
让陌生人看到自己这种狼狈的样子,心里有些懊恼,但是在他脸上看到了担心,却让她的心暖了一下。
“就算舍不得,不丢的话,一辈子就丢不掉了。况且,已经不是重要的东西了。”
她对他露出个笑脸。
他也笑笑,不再继续这个话题。
“你是本地人?”
到这里这么多天,三月第一次有想和人聊天的冲动。
男孩摇头。
“来上大学,老家不在这,离昆明也有好几百公里。那你呢?过来这边旅游?听你的口音像北方人。”
“呵,听得出来?我在北京呆了很多年,不过我是南方人,老家在杭州。”她又想到什么,“你可以不用小姐称呼我,我叫夏三月,叫我三月就好。”
“三月,很好听的名字。你是出生在三月才叫这个名字的吗?”
他皱着好看的眉,有着小小的孩子气。
听到这个问题,三月的心里有一霎那的恍惚,眼前的这张脸和千寻的脸重合起来,只一瞬又清晰。
“我生在八月,不过我的父母是在三月里相遇的,所以我叫三月。”
她的笑容里有点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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