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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門閨秀與殺手.txt

2023年10月1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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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门闺秀与杀手
作者:伊人睽睽
第1章 湖下沉睡的人
世人眼中,卫初晗已经死了。
四面陡峰,雪飘千里,她睡在深渊寒水中,成为别人口中的一段往事。
……
环山压云下,山口低矮的破庙中,坐着不少人,听庙外雪花簌簌飘拂。众人被困在此处,听守庙老头大着舌头,红光满面地讲故事。
人围在火旁,或远或近,面容模糊。有人对山野怪谈生了兴致,问喝酒老人,“这倒新奇。万丈悬崖,高不胜寒。崖下湖水冰封,藏着一个死人?”
说话间,紧闭的庙门被从外砰的推开,冷风飞雪灌入,屋中人满目惊疑地看去。庙门口,站着一黑衣武装的青年。黑白光影在他身后交错,而他身形瘦长,眉目浸雪。秀致的面容映入众人眼中,即觉阴煞。
他站在庙门口,风雪夹击,庙中诸人除了反应迟钝的老人家,皆是一阵诡异的沉默。
老人的声音在庙中飘着,“老叟骗你们做什么?悬崖下的湖水里,真的有一个死了的姑娘。老叟常年上山打猎,见过她咧。”
庙门前的黑衣青年垂目而立,对自己打破了庙中的平衡一无所觉。
周围人与他一同笑了起来。
诸人聊着天,目光却若有若无,往庙门口站着的黑衣青年身上扫。
“哈哈哈,算了吧。这么大的雪,明天进什么山?我们信了总行吧?”
在他们绷着神经说笑中,门口的黑衣青年终于动了。却不是进庙,而是转身关门,重新踏入了大雪中,让庙中一干人神色大变。有定力弱的,直接起身要冲将出去,被同伴拉住。
老人的故事,离雪夜中远去的黑衣青年越来越远。
到时候,你们就能见到冰湖里,那个死去的姑娘。
……
当黑衣青年与追杀来的众人力战、掉下悬崖、破入冰湖,见到那湖水中的姑娘时,瞬间想起小庙中老人的故事。
置身冰湖的青年满身鲜血在水中荡开,极度寒冷和气流冲击,给身体带来极大损伤。落水那一刻,本是平静的湖水突然变得湍急,波流涌急,将四周飞雪卷入。冰水刺骨,无一鱼虾。
静得奇异。
分明不正常的湖水,青年却始终没情绪波动。
湖水旋如狂风,他周身血液荡得更快,体内内力冲开,与湖下的大危机抗衡。大自然的神奇非人力所能抗衡,随波逐流中,有如丝浮光在周围涌动。水围涌的不正常,青年像没发现一样,他在水下,极迅疾地调整好姿势,向上争游,身形灵敏。
却猛然间看到,前方几丈距离,一姑娘闭着眼,在水流的涌急带动中,向湖下沉去。
青年无焦距的眼神,一刹那定住,向那方世界看去。
深湖中,水流包围着少女。少女闭着双眼,双手相叠覆小腹。带着柔光的流波带着她,一点点向下飘去。光影中,她乌发雪肤,衣袂纷扬,呈现一种极致的美。
水下的青年,只顿了一下,就向她游去。
两人被水追逐,周身白光在水下形成一个肉眼很难察觉的蚕蛹世界。姑娘被水推着向下,青年紧追,衣衫在水中飘动似云浮。他目光专注凝重,在下一瞬水波涌来时,侧过身,脚下一蹬,借水之力,飞快地游向她,掠过她的裙裾,进而抓住她的脚踝。
片刻后,两人破水而出。
冬雪稀稀疏疏地飘落,上了岸,全身湿漉的青年不及清理身上伤口,不及观察湖面上全部震开的碎冰,向自己带出来的这个姑娘看去。他紧皱的眉毛很黑,沾着冰水,有金石砰撞之美。
黑黝黝的眼睛,似冰雪下不真实的灯火,招摇而晃,但只一会儿,又归为平静。
“掉下悬崖,不死也重伤,正好趁这个机会,彻底解决了他!”
“嘘!他武功那么高,不要打草惊蛇!”
……
他们的对话,落在站起来的青年耳中,一清二楚。他浓眉压了压,扶住腰间剑,就想离开这里。再低头看看贴地而睡的姑娘,想她既是死人,自己救她上岸,根本就是错误。这个错误,在那些人追杀而来前,可以纠正。
他准备将姑娘重新踢回湖中。
但腿才一抬,他身子忽而僵住。
饶是青年表情寡淡,此刻也不禁惊住,扶着腰间佩剑的手,握得骨节发白。仔细看,甚至在微微颤抖。
他记得在庙中老人的故事里,这个姑娘,已经死了很久。那她现在是诈尸,还是借尸还魂,或者她根本就是妖怪?
姑娘慢慢抬起了头,露出自己的面孔。
苍白而清秀,潮湿而幽冷。她趴伏着,女鬼般,形容狼狈憔悴。冰凉的雪落在她透白的脸颊上,映照那双子夜般漆黑的眸子。中有火光跳跃,求生欲极强。
自然不可谓不强。
卫初晗被困在冰湖中许久,岁月无法计量,时间空间皆无意义。不知哪里出了问题,她一直被封在湖下。她能听到周围声音,能看到周围景致。但作为一个“死人”,她的灵魂无法跟肉体结合。且这里千山鸟飞绝,除了每隔段时间能看到一个固定的男人,大部分时候,一个活的生物都没有。
卫初晗无数次想,如果她能醒来,如果她能破冰而出,将如何感激救自己的人。
虽然形象不佳,她仍向救命恩人道,“谢谢您救我!”
卫初晗刚刚醒来,尚没有完全掌控自己的身体。她虽然抬头,视线却模糊,看不清恩人的模样。且这个恩人性格古怪,她一个半死之人,说了许多话,舌头从生硬变得灵活,恩人却一声不吭。
“恩人,您听到我说话了吗?”抱着青年腿的姑娘,脸上神情由一开始的微僵硬,与声音一样,变得越来越矜淡自如。她看着山壁,诚挚道谢。
但是她的恩人始终没开口。
卫初晗曾出身大家。
莫非是哑巴?
可怜人儿。
“恩人,您带我出去吧。我会感谢您的,便是千金万两,我也会筹得。若、若,”她停顿一下,慢慢道,“若承您看中,我愿以身相许。”
曾经名动邺京的卫氏女欲委身一乡野哑巴,故人若知,何等唏嘘。
可她的救命恩人着实铁石心肠。
他抬腿,举步要走。
“恩人!”卫初晗向着山壁焦灼伸手,却扑了空。
黑衣青年见她始终望着山壁说话,那样可怜。但他记得庙中老人说明天会上山,来看这个湖中封着的死人。她既然在冰湖中死了那么多年,想来一晚上也能熬过去。自己不必多情。
他何止不多情,他是太无情。
哑巴恩人不说话也就罢了,什么表示都没有,就要离开。卫初晗孤零零的,完全不知道情况,心中大急,求助的信念愈加强烈。
他感觉到强烈的求生信念,拖着他,让他难以迈步。
这是第一次,他发现卫姑娘和自己之间这种“心有灵犀”的恐怖能量。
第2章 心有灵犀(上)
天上飘下大片雪花,卫初晗趴在青年的背上,由他背着她,在深雪中艰难而行。身上衣裳潮而僵,又硬又冷。伏在青年背上的姑娘轻轻颤抖着,因青年衣裳与她一样的湿,她更加冷。只能拼命搂紧他脖颈,将面孔靠着他后颈,才勉强感觉到暖意。
无意识间,她指甲掐入青年脖颈。那种尖狠的力道,借以平衡身体的不适,可以想象力道之大。但之前似乎还对她见死不救的黑衣青年,在脖颈被掐出血时,也没有发出一声。
雪落满两人的肩头,他感觉到背上姑娘的虚弱。她的虚弱,也将他身体的不适放大。不知哪里出了问题,他心中平静无波,却很难排除她带给自己的影响。青年想,该不会她闭了气,自己也得跟着一起闭气吧?
他沉默着,背着她在夜雪中行走。天地阒寂,身后的追杀,都差点忘记。
而卫初晗昏昏然想:明明身体难受得快死,为什么意外觉得他这个人很不错?
她咳嗽,“恩人,您冷么?”
“抱歉,忘了您不会说话了。您能纡尊降贵点点头,让我摸下吗?”
卫姑娘冷得声音颤抖,还有心情揶揄他,手抬到他下巴处。她的命就捏在他手中,表现友好些,比顾及礼数更重要。
他垂目看了一眼,依然没反应。
姑娘轻轻叹了一口气。那种幽若的气息,让他的心针刺一样,痛缩。
可惜她只能听到缓而定的脚步声,她的救命恩人,视她如无物,一点回应都不给。
他不好奇她的曾经,不在乎她的现在,也不关心她的未来。
他除了救她,再没有任何冲动。
青年想,她怎么这么多话?
一顿之下,忽然想到她此时的虚弱。如果不强迫自己不停地说话,也许没有等到得救,她就又要死一次了。
真是个聪明而懂得自救的姑娘。青年的心,一顿再顿。
身后卫姑娘仍在断续说话,青年抬头,看眼阴云密布的天宇。他发现卫姑娘没有他以为的特异功能,这样大的雪,将她一人丢下,她必死无疑。即使救了她,她的情况,也并不好。
这样的人,想对她做什么,她都是反抗不了的。
但他偏偏什么也没做。她生命力弱,却有求生意念,而他表现的,无欲无求,沉如死水,比她还像个“死人”。
这个死水一样的人,背着她,在大雪中跋涉。她侧头,模糊的视线望向他的侧脸,有相依为命之感。
卫初晗的视线不那么模糊,被寒光照耀。
脚程略快的几人追上来,黑衣残影腾空而入他们中间。出手如电,剑光如聚,血腥味在空气中散开,浓郁沉重。凌厉剑法在几人间出击,对方没有来得及喊一句狠话,就被迎上来的青年相继杀死。
众人战栗。
黑衣青年持着滴血的剑,身上遍是伤痕,显然受伤也不轻。他冷然而立,立在地上一堆尸体间,雪纷纷扬扬落在他身上,他身上的那种阴寒之气,让他像来自地狱的恶魔,踏着鲜血白骨傲然向上。众人竟一时不敢靠近。
卫初晗坐在雪地中,面色更白了几分。在黑衣青年大开杀戒后,她的虚无力,比之前更加严重。但知道自己此时是拖累,她强忍不适。却有旁边一躺着的人发现她的存在,一柄曲刀横砍向她,口中大叫,“你不管你的小情人了吗?!”
那把刀快如闪电,用尽了全身力气。这个人脸上是快意而凶狠的笑,盯着雪地上跪坐的苍白姑娘。想着便是死,也要拉一人垫背!
卫初晗全身无力,即使知道有刀挥向她,她也没法。她躬身,凭着第六感,狼狈地往旁边歪倒。飞过来的刀,堪堪追着她,寒气擦上她的衣裙,紧迫她的身体。生死一线间,她被抱住一个人的怀里。刀尖已到眼前,抱着她的人,硬是一手捂着她的脸,另一手向斜上托去,徒手接住了那把刀。
如果不是他挡住她的脸,武人的一道刀风,足以让卫初晗毁容。
他手上湿热的血,滴在卫初晗面上。她的睫毛颤了颤,感受到青年捂住自己面孔的温暖。
接着两道砰砰声,利器划破敌人身体,敌人发出一声闷哼,再也没有声音了。
而抱着她的人身子瞬间脱力,向下倒去。
“恩人?”卫初晗咬着牙,强行伸臂,将一身鲜血的青年抱入怀中。
她心中感动,万万想不到萍水相逢的人,会为自己做到这种地步。
她叹道,“您这么外冷内热,太会博好感了。”
卫初晗没有想太多,因为青年重新起身,跪在她面前。卫姑娘试探伸手,摸到他的后背。
卫初晗语气亲和了些,“你受了伤,不要再背我了。”
他当然没有说话。却是将她往背上一送,便要起身。他背着她站起来,重新走入大雪中。卫初晗没有太挣扎,身下人已经受伤,她再乱动,他只会伤上加伤。她静一下,将脸靠在他后背上,听着他极轻的呼吸声。
他背着她,在雪地上慢慢走。
这样的温暖,卫初晗好久没感觉到了。在这一瞬,她真心地生出嫁给此人的想法。
“恩人,我们能先找个躲风雪的地方,你再雪夜竞走好吗?”卫姑娘小心翼翼问。
在卫姑娘的指导下,青年最终找到一处枯草高掩的地方。这处有树有草,正巧挡住了风雪。但是依然很冷啊。
卫初晗望着站着的青年,“你能找些树枝,来烧个火吗?”
青年站起来,垂眼看她钻木取火。年少的姑娘冻得双唇发紫,身体全是冰水。雪花落在她发间,她是如此晶莹而美丽。
他转身向外走去,衣摆却被身旁的姑娘抓住。
卫初晗抬起头,视线更加清晰了些,隐约可见一道清瘦的黑衣。她说,“你去哪里?你落了水,之后又受了重伤,应该包扎一下。我来帮你。”她眨下眼,“总是我看不太清楚,你可以脱下衣裳烤火,不必顾及我。”
卫姑娘挺善解人意的。
可惜有人不领情,青年拂开她的手,仍向外走。
卫初晗说,“是还有人追杀,你需要去处理吗?其实你不必去,我可以帮你。”
青年的目光,终于落在了姑娘身上。火光中,背影大片空白,她面容恬静安和,有岁月悠久之韵。她端坐明火前,腰杆挺直,仪姿端正,纵是衣裳潮湿,纵是乌发披散,那种清扬婉约的气度,也绝非凡夫俗子可比。
到底是什么样的经历,让一个名门闺秀,落入此般窘迫之境?
到底是什么样的心性,让她面对命运捉弄,仍能微微噙笑,寻找突破的机会?
一刻钟后,前来追杀的人,没有寻到那个冷面杀手。却在火堆前,遇见了烤火的姑娘。
天地大寒,她坐在火边,面容白如鬼,抬头看向来人。
“你、你、你不是已经死了吗?!”
第3章 心有灵犀(下)
几人在雪地上寻到同伴的尸体,鲜血枯尸被洋洋洒洒的雪花覆盖。跟着火光的影子寻来,没有见到黑衣杀手,却见到燃燃火边,年少姑娘静坐烤火。
饶是刀口上舔血的这些人,也被这诡异弄得一哆嗦。
卫初晗问,“现在是什么年份?”
为首者强行镇定:她一定是故弄玄乎,我等不会被吓到的。
他特别冷酷地回答,“嘉平十年腊月。”
“你们听过十年前,邺京卫家的变乱吗?”卫初晗礼貌问。
有人不了解,有人“啊”一声,首领目光一下子凝住了,看向她,“你难道要说自己是卫家人?”
“怎么,我不像?”卫初晗慢悠悠说。
众人一阵语塞,互相看看。那一年,赶上改朝换代的时候,卫家全灭,整个邺京震动。正是政治最敏感的时期,再加上卫家以谋反罪论处,没有人敢触皇帝逆鳞。那是很多年前的事了,许多人遗忘,却被一个少女娓娓道出,实在古怪。
看她不过十五六岁,十年前,该只有五岁吧?不、不对,怎么能跟“死人”谈十年前的年龄?人死后,可就不再长大了啊。
卫初晗声音冷了下去,“听完我的故事,我就告诉你们想知道的。”
卫家谋反罪定,嫡系男儿斩首,女儿卖入教坊青楼军中。旁系无论男女,皆贬为庶人,流放边关。
卫初晗正是卫氏嫡系姑娘。
父亲被判死罪,她被判充入军营为ji。
卫父不在乎自己被判死刑,却绝不愿意女儿受辱。于是,卫父公然抗旨,偷偷带着她逃难。日月轮替,一路追兵,一路逃跑。父亲说,只有离开大魏,她才能安全。只有她安全了,他才会放心。
中途,父亲也离开了她。临死前,父亲仍心心念念,“小狐,快走、快走!”
卫初晗望着火光,有些出神。
众人秉着呼吸等她的下文,那口气被吊了半天,咽不下去。临州甘县,正是他们现在处的地段啊。然后呢?接下来呢?发生了什么事,让她也死了?又是什么样的奇遇,让她死而复生?
还有的人皱着眉,觉得这故事漏洞百出。就是他们这些小人物,也知道那些大家族里,能人众多。为什么卫父要亲自带女儿逃?既是一个爱女之人,对族人的责任感也应该有吧?那他带女儿逃亡,不管族人死活了吗?卫家其他人呢?没人理会吗?还有,卫母呢?这个故事里,卫姑娘的母亲呢,兄弟姐妹呢?没有跟着逃?
突然握住刀柄,想转身砍去。但一道流光从后如风般袭来,此人僵着身体,怔怔倒地。刹那间,所有沉迷于故事的人都苏醒过来,持着武器向身后杀去。黑影以凌厉之势劈来,有人横扑来抱腰,被他后肘一抵,转手借力而起,以其为支点,在半空中跃起一大道半圆弧度。青年身体在半空中张开,肌肉匀称线条精悍,饱满如弓。他斜掠向前方人马,动作快如猎豹,又一道光,人倒下。
卫初晗坐在火边,打斗就在她身边,她丝毫不放在心上。身体的不适越来越严重,不光是冷,还有痛。好像谁拿着刀,在她脖颈上、手臂上、腰上、腿上砍下去,汩汩流血。但伸手去摸,并没有血迹。
卫初晗疑惑。
与此同时,她浑浊的视线,经过这么长时间的恢复,终于能看清了。
他的眼睛突然看向她,幽冷似鬼。
卫初晗被他的戾气一扫,浑身僵硬。她从没见过这么厉害的人,他的眼睛犀利阴鸷,红丝密布,好像一把出了鞘的倚天宝剑,充满萧杀之气。
她强笑一声,“恩人,我给您包扎一下?”
然后突然,他在她脚下虚脱跪倒,手中剑掉落。卫初晗没有松口气,她的手被对方按住。卫初晗戒备看他,他饱满暴戾情绪的眼神,竟在她面前,平静了下去。他开口,“然后呢?”
接着她反应过来,恩人不是哑巴!他会说话!
……然而这个不是哑巴的人,装了一路哑巴。
他声音无起伏地重复一遍,清冽如薄冰,“然后呢?”
卫初晗再次反应过来,他是问她,到临州甘县后,接下来的故事是什么?
恩人真是一个天真的小可怜儿。
情绪大起大落之际,卫初晗再没有承受住身体的压力,晕了过去。
青年眸子瞠大,吃惊地看着面前的姑娘倒下去。他本能地接住她,她倒在他双臂间,苍白虚弱。他僵硬着身体,低下眼,看着自己怀里的这个姑娘。这么小,这么弱,他一只手,就能杀了她。
他的手,随着念头,放在了她纤细的脖颈上。只要轻轻一握,她就要再次死了。
他微微低头,半垂着眼睫,眸子子夜般沉静,深渊般幽邃。昏睡中,也许是太冷,她往他怀中缩,乖顺安巧,全然无害。
青年掐着她脖颈的手,慢慢移开了。他抱着她,坐在风雪中。他仰头望着虚空,也不知道在看什么。
心有灵犀的感应,卫初晗发现得并不晚。几日后,睡在客栈木床上,卫初晗醒来,青年给她递一杯水。不知道他碰了哪里,卫初晗意识尚迷糊,突听刺一声脆响。她愣愣地低头,发现自己的上衫从肩上被撕开,碎布挂在肩上,露出漂亮的的肩胛骨。她瞅半天,忽觉心跳加速。
卫初晗对上青年那面瘫脸。
第4章 我养你
算算时间,卫初晗在冰湖里被封整整十年。她的衣裳也被泡了十年冰水,那种质地,可以想象。青年自己都不清楚碰了哪里,她的衣衫就被从肩头撕破了。声音脆响,少女肩头圆润纤白,瞬间让青年不自在。
更重要的是,借此引出了两人间或许有感应的问题。
卫姑娘明显感兴趣。
顾不上管自己撕破的衣裳,她用锦被裹着自己,下床想试探两人间的感应到了什么程度。但青年并不好奇,就有自行告退的架势。
青年不配合,卫初晗坐在桌边,垂下眼,抓住桌上的紫砂茶壶,就向自己手上斜去。瞬间,滚烫的茶水倒掉了姑娘手上。少女的手玉笋般根根青葱,指节纤长白皙。一大壶热水浇下来,手瞬间通红。烫得她战栗一下,缩回了手。
已到门口的青年即刻回身看她,看向她红起来的手背,眼睛冷下。他快步走回,猛地抓住她的手看,看着她的眼神,很是奇怪。
卫初晗咬下唇,除了脸色白一分,并没有多余表情。她冷静得,好像手不是自家的一样。青年抓着她的手,给她上药。他深深看她,她回以微笑。可以言笑晏晏,但必要时,她的心,却比谁都恨。
是啊,卫初晗是一个狠心的人。
青年垂下了眼。
看他如此神色,卫初晗意兴阑珊,没心情逗他玩了,“我方才被烫得手疼,你疼吗?”
他点下头。
卫初晗手扣桌面,“我手疼,你能感应到;你看我看得喜欢的发呆,心跳加速,我也能感应到。看来,为了你我都好,在弄清楚缘由前,我们不得不终日待在一起了。”
她用遗憾的语气说话,但心中,并不如何遗憾,甚至觉得愉快。有这样一个武功好的男人陪在身边,她想要做的事,会顺利许多。原本还忧愁如何跟这样的人搞好关系,现在看来,太方便了。
但青年蹙眉。
他言简意赅,“不。”
他继续,“那也不。”
卫姑娘沉默下去,心生恼怒。青年睫毛颤了颤,低头看着她的发顶,发起了呆。
她突然抬眼,与他的视线对上。四目相对的刹那,卫初晗一声冷笑。
回到那日午后,夏蝉聒噪,她与少年蹲在床下,双双紧张。
屋中是她的大哥与妾室,吟哦喘息声,高高低低,从屋中传来。上面的床板被压得吱吱响,大哥沉重的呼吸声,女子耐不住的叫声,全在两人耳边。
少女面红耳赤,鼻上出了一层细汗,耳朵虽被旁边的少年捂着,心跳声,却怎么也缓不下来。口干舌燥,心尖上有一只小猫悠闲信步,挠啊挠,整个心口都要跳出来了。
咚、咚、咚。
不光是她的心跳声,还是少年的心跳声。
微弱的暗光中,她对上少年漆黑的眼睛。他的眼睛明亮,面孔清秀,唇瓣嫣红,她看着他,就更加受不了。少时卫小姑娘对爱人的所有幻想,构建于此。她再遇不到比他更喜欢的人了。
她一把按在他肩上,目光直直地看着他的唇,就不管不顾地贴了上去。
少年一下子惊住,脸红透顶,声音因紧张而压都压不住,“卫小狐?你?!”
卫初晗睁开了眼,面对青年不敢置信的目光,微微晃了一下神。好久,才摆脱少年时的阴影。迎着她探究的视线,青年目有怒意,背过了身,呼吸一时凌乱。卫初晗近乎揶揄地看向他,无辜眨眼,“我怎么啦?明明是你白日思=淫,还怪到我头上。”
卫初晗忍笑:她多本事啊,让一根木头学会瞪人了。
青年去忙自己的事情,没有再想理会卫初晗。他想两人马上就分开,各做各的事。他不想跟她扯上关系,一点都不想。
但晚上回客栈后,进房前,他习惯性地往卫初晗的房间扫一眼。这一眼,让他皱了眉。他回来的已经很晚,卫初晗的屋中却仍灯火通明。大夫说她身体常年受寒,变得和别人不太一样,她需要休息。
青年在卫初晗门口站半天,一时想问她,一时又不想管她。他沉默一会儿,回了房,关门,灭烛,入睡。
半刻钟后,“吱呀”一声,青年的门轻轻推开,他往少女的屋门扫一眼,烛光还亮着。
关门继续睡。
“得提醒掌柜夜间注意下。”小二喃喃自语地下楼。
二楼终于静下,黑衣青年审度一番,站在了卫姑娘门前,敲门。
进屋后,他并不说话,只定定地看着桌前坐着的姑娘。卫姑娘仍拢着锦被,凑在烛影下,拿着自己的衣衫,穿针引线,也不知道忙了多久。青年站许久,卫姑娘头也不抬,“恩人不用管我。我得补一下衣,不然明天没法穿。我又没有别的衣裳。”
他说,“买。”
卫初晗从绸布中抬起头看他,“我身无分文啊。姑娘家的事情最麻烦,衣裳、香囊、佩件、鞋袜,桩桩件件都是银钱。我自己不补,谁给我买呢?又没有人来养我。”
“我养你。”他说。
轻描淡写,理所应当。
“说错了,”在少女明火一样洞察的眼神中,青年改了词,“我买给你。”
“我给你买,”卫初晗沉默的样子,让青年以为自己没说清,“我有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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