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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源路精神病院.txt

2023年10月1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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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源路精神病院》作者:二月暖(VIP 8.16完结)
文案:
这是一个万年小龙套女主死了十年后重生成精神病富家女的故事。
从一个与时代脱节的万年小龙套成长为镁光灯下的巨星是个曲折的过程,结局1V1,HE~
安苒发现:
1、她是个精神病重症患者
2、她还是个变态杀人女魔头
内容标签: 重生 娱乐圈
搜索关键字:主角:安苒,卫峯 ┃ 配角:各种 ┃ 其它:重生,娱乐圈,精神病
第1章 Chapter 1
封闭的小室,四面无窗,右上方换气的小口黑洞洞的,森森冒着寒气。
褚安然紧紧地盯着那道灰暗的门,门外有两名护工正守着,半点声息也没有。头顶的灯泛出淡蓝色祥和宁静的光晕,却让她觉得更加焦躁不安。这里太过悚然,她有种错觉,这不是要接受精神测试,而是要对她进行审讯。
这时,门开了。
手拿公文包的男人走了进来。男人一身西装笔挺,全身上下都散发着一股精英的气质,禇安然的目光不自觉地跟随着他。
“你好,我叫林阳,是你的精神测试师。”他轻扬起嘴角,一双漂亮的桃花眼在她身上上下逡巡一番,泛着异样的眸光,“也就是说,我的专业性报告将成为判定你是否能够出院的决定性依据。”
最后那审判性的一句让禇安然顿时紧张了起来,正襟危坐。
他敛了敛神,拉开椅子在她对面坐下,从公文包中取出一叠文件打开,公事性地开口:“姓名?”
禇安然看到他手中那份资料的姓名栏内上清清楚楚的“禇安然”三个大字,却见他若无其事地继续低头随手翻阅着资料,然后忽然抬起头来与她对视,重复道:“姓名?”
扁了扁嘴,答:“禇安然。”
“那么,我可以叫你安然么?我非常希望我们今天的交谈能够和谐而又顺利地进行,另外,你不用太紧张。”林阳笑得一脸和煦。
禇安然看着始终直视着她的双眼,轻轻点了点头。
“根据资料显示,你已经在这里接受治疗两年,于五天前早上八点二十五分被发现过度服食镇定剂而导致深度休克且心跳一度停止,经抢救奇迹般地生还,清醒后精神状态表现良好,但出现了记忆缺失的症状。”林阳看着资料一连串地陈述,然后抬头看向她,“安然,是这样吗?”
禇安然低声地应道:“是。”
“关于你自己,你还记得多少?”
剪报上是两年前的头条,褚氏嫡女患上严重的暴力向臆想综合症,一夜之间疯狂杀人背上整整十三条人命。戏剧性悲剧的女主角因症状严重且带社会安全的威胁性,而被关进了精神病重症疗养院。
警方愿意透露的信息寥寥无几,褚氏也对此事避而不谈,仅有的照片是受害者家属在法院外哭得满面哀恸。而这件事女主角的名字,赫然正是褚安然。
林阳目光紧紧地盯着她,从她紧缩的眉头、低垂的眼角,到贝齿轻咬微微颤动的唇,再到被固定在椅子两边扶手上的紧攥着的双手:“安然,你很紧张。”
禇安然猛地抬头看向他,目光中恍然失措的辩解:“我没有杀人!”
林阳仿佛没有看到她如炬的目光,问:“你记得?”
她摇头:“我不知道。可是,我一定没有杀人。”坚定的语气。
林阳深深地看向她,却见她突然目光盯在了压在最下面那张的剪报上。剪报上的男人年轻英俊,意气风发,仔细看,眉眼与褚安然有四五分的相像。报纸上夸他很有经商天赋,眼光卓著,刚接手褚氏一年便提高了市场占比十个点,近期甚至准备进军风生水起的娱乐圈。
旁边还有一张似乎是狗仔队偷拍到的他与某名媛千金挽手约会的照片,照片虽有些模糊,但依然辨认得清那位赵氏三小姐笑晏如花。据悉,两人好事将近。
禇安然盯得两眼发直:这个男人,她似乎在哪里见过。
林阳将剪报从最底层抽了出来,指尖点在男子的照片上:“这是褚肖,你同父异母的弟弟。是你出事之后才被褚董事长找到的。你们之前,应该没有见过面。”他看着眼前这人怔然的神情,笑得意味深长。
禇安然脑海中一阵钝痛,有什么东西呼之欲出。
林阳低头将剪报拢起来收进了资料袋,接着又问了几个问题。禇安然听得昏昏沉沉的,不是“不知道”,就是“不记得了”,再或者就是低垂着脑袋耷拉着嘴角浅浅地应一声:“嗯。”
林阳见过这个女人的很多种姿态:高傲优雅的或是歇斯底里的,却从来没有见过像现在这样柔弱乖顺、惹人怜爱的样子,看着真想让人往死里欺负。
公事性地问完了所有的问题,林阳让门口的两个护工进来给褚安然松了绑。鉴于她以往的暴力记录,一般在没有专人看管的情况下,都会以牛皮索带固定双手双腿来防止她突然发狂伤到无辜的人。只是这绑得也忒紧了些,待松开来时,手腕已经红起了一圈印迹,衬在雪白的皮肤上很是显眼。
林阳看着那处殷红暗暗舔了舔唇:“她的精神状态恢复得不错,下回别再绑这么紧了,要是伤了这双弹钢琴的手可怎么跟褚董交代?”他吩咐,见那两名护工点头答应,便拎起公文包往外走。
刚走了两步,忽又想起了什么似地,回头道:“安然,下回见面时你可得记得,我叫林阳,是你的精神测试师。”他勾起嘴角,笑得很开心的样子,“兼你的臆想综合征主治疗师,千万别再把我给忘记了。”
褚安然正揉着酸疼的手腕,听到这句,倏地抬起头来看向他,不可思议的样子。
林阳见她这副反应,更加笑开了。像老熟人一样地向她挥了挥手,便转头离开了。
走到地下停车场刚到车子,手机准时响起。电话那头的声音苍老有力。
林阳恭敬地答:“褚小姐她恐怕是真的不记得事了。”
脑海中回忆像水闸被突然打开一般,倾然而泄:我不是褚安然,我是安苒。
静静地坐了许久,呼吸终于渐渐平静了下来,眼前微微看清了些,安苒有些不习惯地发现手腕和脚腕上竟然没有被上牛皮索固定,是林阳的话起了作用。
她翻身下床,光着脚摸着墙走到了盥洗室,光洁的地砖沁着透心的凉意。
安苒就着冷水一遍又一遍地冲洗着自己的脸庞,一抬眼,镜子里与她对视的女子苍白而消瘦,但依然掩不住她的面容姣好。不施粉黛的脸庞略带倦意,湿湿的鬓角微微有些林乱地沾在脸颊上,晶莹的水珠顺着低落下来。
她与她安静地对视:她嘟嘴,镜子里的她也嘟嘴;她眨眼,镜子里的她也眨眼;她皱鼻子,镜子里的她也跟着一起皱鼻子。安苒看着镜子里的女人,天真柔弱中透着一股子与生俱来的高贵气质,这些在她看来一点儿也不熟悉。
死后十年,从公墓泥土下掩埋的一捧骨灰摇身变为臆想症重患者褚氏嫡女褚安然,当惯了万年龙套的安苒觉得不是她自己真的幻觉了,就是这个世界不正常。
她吃痛地轻呼了一声,抬眼看到镜子女人也拧着眉,脸颊上被掐过的地方迅速地红了一块,安苒愣愣地看着,突然抑制不住颤抖着笑了起来,像个小疯子:这个世界果然不正常。
第2章 Chapter 2
审核的最后结果要三天才能出来,安苒表现得清醒而又镇定,整日里挂着暖阳一样的笑意,她知道她近期的表现都将影响到审核的结果。
可负责照看安苒的两名护工却觉得:这几天是他们工作以来最毛骨悚然的日子。眼前的女子越是阳光明媚,越令人想起那日半夜三更时监听器里传来的阴森的笑。
安苒有种被“敬”如鬼神的错觉,难道她对着镜子练了许久的笑容竟然没有效果?还是这里的工作人员天生素质超然,根本不受她的影响?除了林阳那日提的那句“松绑”的意见外,她没有得到任何实质性的宽松对待。
不过这些都与她无关,安苒早已在心里为自己勾画好了一片新的蓝图:既然老天爷为她安排了这出戏,那就让她好好卖力演出吧!
林阳一进门,便看到座上的女子兀自在那里傻笑,只见她撑衬着下巴歪着脑袋,目光不知落在了角落虚空的某处,脸上的白皙微微透出些粉红,看起来气色比前几天要好了许多,笑起来时仿佛连脸颊上微细的绒毛都染上了阳光一样明亮的颜色。
林阳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走错了地方,他是否产生了幻觉:这里应该是一间明亮的透着阳光的玻璃花房,而不是四壁皆是墙的压力性精神测试室。
“安然,你好。”他收回心思向她打招呼。
女子依然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不可自拔,林阳一瞬间竟冒出了种不忍打扰的情绪,停了稍许,终究还是上前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
安苒抬起头来,正对上林阳那双温润的眼睛,脸上的笑意还没来得及收回,瞬间僵了一僵,她抿嘴心虚地低了低头。
再抬眼时已是满眼的期许:“林医生,我的审核结果怎么样?”
林阳被她问得微微一愣,面上微微挂上了些许歉意。
安苒心中一凉,面上却不动声色。
眼前的人与林阳记忆中的褚安然截然不同,和前几日的样子也不太一样。像是刚初生的孩子熟悉了环境,小心翼翼地在他面前展现出原本应有的生动。
“你们监视我?!”不可置信地蹙眉抬起头,倔强地像是在讨要说法一样与他对视。
林阳轻轻拍了拍抓在自己衣角上的手,不动神色地将衣角的褶皱抚平。
他走过去将门重新关紧,回过头来时看向安苒的目光带着不明的深意:“安然,你知道出院意味着什么吗?”
“二审?”安苒不明所以。
“根据XX法的相关规定,重大刑|事案件由于犯人在犯罪时已存在精神问题而撤销刑罚的,如精神问题在三年内得到解决,则相关部门可对此案件提起二审申请。”林阳道,“你当年的案子才刚刚过去两年,如果你现在出院的话,要面临的,就是法院的二审。我有足够的理由相信,如果进行二审,你要面对的将会是真正牢笼。”
林阳指节分明地一下一下敲着桌面:“所以,以我的私人立场来说,我希望你再在这里待一年。”顿了一下,他又补充:“再待满一整年。”
听了他的话,安苒低头咬唇沉思。
一周后,安苒发现自己从“牢笼”搬入了一座豪宅。
这是一座名副其实的豪宅,两层挑高、一层地下室,上百平米的高级餐厅、宽敞明亮的各种活动室、书目齐全的图书馆、器械齐全的健身中心、露天的游泳池和球场,一应俱全。还有先进的诊疗中心和安全舒适的独立卧房。这里一日三餐都有专业的营养师搭配,定期会有全面的健康检查,进进出出都有专人服侍。
唯一让她很不满意的是:她的编码。
由于在这里接受治疗的病人们通常身份地位都略为敏感,为了保护病人的个人隐私,避免引起不必要的麻烦,疗养中心按照登记入住的顺序为所有病人编码。
而安苒,好巧不巧就成了光荣的第三十八号。
门外金光闪闪的“38”门牌、衣柜里一排印着“38”logo的格式病号服、屋内随处可见的“38”标记,满眼的“38”时刻提醒着她的代码,安苒简直要被闪瞎了眼。
一想到之后的一年内,她都要被广大人民群众称为“三八”,安苒就气愤得直想摔卓。
正郁卒得跳脚,门铃突然响了。
瞅了瞅时间:哦,应该是她的专属看护到了。安苒整了整仪容,对着镜子扯了个大大的笑容然后去开门。
门外站着身着护士服的一男一女,安苒一脸善意的笑容还未完全绽开,目光不经意地瞥过他们胸前,心里“咯噔”一下,到口的开场白生生给咽了下去。
护工男面无表情地拎了拎胸口的金色logo:“38B”
安苒的笑容僵在脸上,嘴角抽了抽,“嘭”地一下关了门:用罩杯当编码,这里的人都是神经病吗?!!
第3章 Chapter 3
38A、38B这样的称呼实在是太不忍直视了,而且太影响【护工女】波涛汹涌的伟岸形象,安苒觉得很不合适,于是决定干脆按照拼音的发音来念:小阿、小卜。
两人默认同意。
入住后的第一件事,就是要吸取教训,摸清环境,安苒凑过去偷偷地问:“小阿,我房间里有安监视器么?”
小阿正帮她收拾着寥寥无几的行李,答得理所当然:“当然有啊。”
安苒抬头环顾四周:“在哪儿啊?”
“哪儿都有啊。”
这不是说了等于没说么?安苒不依不饶地追问,看起来很好说话的小阿居然守口如瓶,软磨硬泡都不管用,安苒一撸袖子,决定自己动手找。
是夜,当天负责职夜的记录员淡定地看着屏幕内刚入住的那位三十八号病人:三更半夜的连着几个小时,像猴子一样在整个房间里上蹿下跳,关灯开灯再关灯再开灯,嘴里还不停念叨着“小样儿你到底在哪里,快给姐姐我出来!”
安苒用了一天的时间查阅了相关文件,正如林阳所说的,她现在最明智的选择就是继续在这里接受“治疗”,待满一年后,彻底过了她这位“主人家”当年案子的审期,到时她便可以真正重获新生了!
安苒拿起电话拨了内线:小阿,今天不在房间里吃早餐了,我们去餐厅转转吧。
他们起床得早,餐厅里基本没什么人,该有的菜系却一个都没少,早餐种类繁多得让安苒看得目不暇接,最后点了无人问津的大米粥和酱菜,咂嘴吃得津津有味。
小卜端着牛奶坐在她和小阿的对面,面无表情地陈述:营养不齐全。
安苒扁着嘴瞪他,临走又去拿了两个煮鸡蛋。
安苒决定去拜访一下她的两位邻居。
门牌上显示,她的两位邻居一位是十七号,一位是九号。安苒有些纳闷,为啥号码不是连着的?
小阿解释说,疗养中心高端大气上档次,一般轻易不会接受病人。安苒心想那这医院开了是干嘛的?这里工作人员多,但真正的病人却少得可怜。号码不连贯自然是因为许多人已经康复出院了而已。
心里兴奋地打着小算盘:要去看神经病了!真正的神经病啊!
小卜瞅了眼她怀里的的两颗鸡蛋,默默地离她俩远了些。
十七号是个十七岁如花似玉的小姑娘,据说是十二岁那年去看立体电影时电影院发生了电路故障,小丫头被关在球形体验舱里整整三十六个小时,救出来时就疯了。
立体电影?球形体验舱?
安苒听得懵懵懂懂,可关注点却不在这个上面:“是什么电影啊?”
“卫天王?”
记者招待会开到一半,卫峯就离席了,站起来就走,一声客套的招呼也不打,主办方的脸瞬间就黑了下来。小助理捧着一脸讪讪的笑容向众人道歉:卫峯他最近精神状态不太好。
所有人都表示理解:从活动开始,摄像师们地镜头就从没离开过他,镁光灯不停闪烁,镜头上印出男人布满阴霾的脸,如果下巴上的胡渣尚可以算是一种男人味的造型,那么眼底化妆都遮不住的黑眼圈则彻底暴露了他现在的状态。
如果说“入戏”是对一个演员的褒奖的话,卫峯的“无法出戏”就成了对他的一种莫大的折磨。
《最后的格桑花》拍摄历时六个月,卫峯在里面饰演一个奋力抵抗尸毒的人类,备受折磨但始终未曾放弃,最终却被自己最信任的伙伴所吞噬,尸骨无存。结局伤感而无奈,但剧组的人都激动万分:卫峯的演技让所有人都无法平静。
众人都忙着感动流涕时,卫峯却知道自己又开始不对劲。
症状越来越严重。
他猛地站了起来,拉开凳子,直直地向外走去。
满场声音瞬间停住,只剩下镁光灯“咔嚓咔嚓”的响声,所有人地目光都跟随着他往外走的脚步,却没有一个人敢开口,直到那挺拔的身影消失在门后。
卫峯出了招待厅就往电梯间走,一边走一边扯开领口的纽扣和领带,头发几下就被撸乱。从电梯里出来的女宾客一抬眼便看到了黑着脸一副凌乱模样的他,眼睛瞪直了步子都挪不动,身子一软倒在了墙边。
卫峯眸子抬也没抬,径直走了进去。主办方为他在酒店内安排了休息的房间,他现在只想洗个澡然后睡一觉。
刷卡推开门,似乎听到了不该听到的声音。
卫峯退开两步,抬头看了看门牌,没有错。
房间内传来的吟哦声一浪高过一浪,女人的“嗯、啊”夹杂着男人低沉的闷哼。
他进了门抱胸靠墙等在玄关处,里面的人听到关门声动静更大了,拍打声都清晰地传到他耳内。又过了许久,才终于归于平静。
卫峯皱着眉踢门进去,内室一片混乱,满地的凌乱衣物,男人围了一条浴巾在胯间,点了一支烟餍足地坐在床边笑得一脸邪气:“你怎么上来了?”
仿佛不该出现在这里的反倒是卫峯。
卫峯嫌恶地瞪他一眼,他浑然不在意。然后只见他突然想起了什么,邪笑着一挑眉,将床上掩盖的薄被掀开,露出底下白嫩嫩刚被欺凌过的肉体,向卫峯发出邀请:“要不要来试一试?”
床上的女子俯趴着,露出股间尚未清理的一片狼藉。
卫峯一眼瞥过,刚被压下的不适感一下子涌上头顶。他捂着嘴冲进卫生间里,抱着马桶吐了个翻天覆地。
再出来时,房间里已经被整理干净,床上的女子也不见踪影。
“你怎么了?”
卫峯没答,无力地深深叹了一口气:“君城,帮我联络安源路那边,我要入院。”
第4章 Chapter 4
疗养中心的舒适和宁静一如既往的熟悉,让人莫名地感到安心。
卫峯将手头的所有事情全部都丢给了大名鼎鼎的金牌经纪人君城,然后闷头睡了个昏天黑地。连续好几个星期没有睡过好觉的卫大天王终于满足地睡了个饱,醒来时已经不知道是什么日子什么时候,窗帘挡住了外面的光线,密不透风。
光着脚去拉开窗帘打开窗,入眼尽是树木青草的绿色,清晨的阳光洒了进来,空气里满是清爽的味道。卫峯心情大好,多日来的阴霾也随之一扫而光。
将自己收拾了一番,他决定出去散个步。
一开门,刚巧撞上门外杵着的正举着手准备敲门的安苒。
安苒仰着头,被门内的粲然一笑闪了神,呆愣愣地将煮鸡蛋塞给他,小声说了一句:“这是送给你的。”然后就像鸵鸟一样埋着脑袋飞奔回自己的房间,“砰”地一下,关了门。
卫峯楞了一下,无奈地笑了笑。
转头,才看到旁边面无表情的小卜和一脸痴痴然望着他快要化成一滩软水的小阿,眉头微微一皱,眸间几不可见地闪过一丝厌恶。
看来该告诉院长一声,他们家高级疗养中心的女员工,需要好好删选一下了。
安苒的主治医师依然是林阳。
“是么?那最近晚上还会睡不着么?”
安苒想了一下,还真是自从搬到这边来之后就再也没有半夜睡不着的情况发生了,环境果然对人影响很大。摇了摇头:“没有了,最近都睡得挺好的。”
嗯,这真是一项伟大的事业。
从行为的怪异程度上来说,这样的行为只能算是这类病中的一般行为而已。但是一般的行为,结合病人本身的发病经历及其他相关人生经历,都大约能推断出合理的病理关联。可褚氏集团大小姐,林阳记得他的这位熟人,似乎从来不碰鸡蛋。
安苒一眼瞅到他手里拿着的文件袋,好奇地问:“听说你是来给我看病的?”扭头看了下四周,在一片绿草茵茵的长凳上?这种只适合谈情说爱搞浪漫的地方要怎么看病?
想了一下,又忐忑地问:“要打针吃药么?”
“这倒不用。安然现在状态还算不错,所以不用打针吃药。”
林阳觉得好笑:“这么怕打针吃药?”
理所当然地点头,安苒追问:“林医生,上次你说检查的机器说我还在生病,那我还要检查么?这一年都是林医生来给我看病么?”
一年么?林阳暗暗念道。
“我是你的主治医师,当然是由我来给你看病了。你说的那是脑波测试,那个不能经常做,太过频繁的话会对身体不好。”转头向一旁守着的小阿微笑着问,“能让我们单独聊一会儿么?”
小阿愣了一下,晃过神来狂点头,然后依依不舍地走远。
“这里的负责人应该跟你说过了,这里每半年都会进行一次精神测试,测试的结果将决定你是直接出院还是留院治疗,或者是转重症中心监控治疗。”林阳顿了一下,“关于之前我的私人建议,你考虑得怎么样了?”
安苒没想到他会这样直接地提起这件事,茫然地楞了一下,咬着唇纠结:“我不知道。”
林阳抬手轻轻将她散落的鬓发拢入耳后,略显亲昵的动作在他做起来自然无比,安苒抬眸察觉时他已坦然地收回了手:“我都把事情剖得这样直白了,还想不清楚么?然然,你事情不记得了,怎么连脑袋都变笨了?”
林阳深深地盯着她,许久,长叹了一口气:“有些事情,忘记了倒也好。”顿了顿又说,“对你的病情也有好处。”
安苒讪讪地笑着,“阳哥哥”?她实在喊不出口。
安苒下意识地抬头,林阳忽然一脸正色地与她对视。
“不管你有没有失忆,我上次说过的话你都要好好想想,不要辜负了我的好意。重症监控的两年你都熬过来了,想要出去,也不差再等这一年。其中的厉害关系,你自己也该能想得明白。褚伯父现在病情稳定,万事都有我照应着,你不用担心。等找到机会,我会安排你们见面的。”
安苒眨眨眼,愣愣地不知该作何反应。
肩膀被扶住,林阳诚恳地道:“你要相信我。”
“嗯。”闷闷地点头答应。
不远处,小卜慢吞吞走了过来,林阳收回了手正坐。小卜一如既往的面无表情并且语言简练:“她人呢?”
问的是在外头时一般情况下都与安苒形影不离的小阿。
安苒恍然:“哦,去帮我拿东西了呢。”
林阳抬眸看了看她,又看向那名男护工。
小卜“哦”了一声,这才注意到林阳的存在,点头打了声招呼,然后退到不近不远处:“不打扰,您继续。”
林阳笑着点头,从公文包内拿出一张纸。
“你不是问要不要打针吃药么?这就是你的药。”
“我的药?”
“特别是这条,”他指向其中的一条,“必须遵守,没得商量。”
安苒顺着他手指的地方看去,眼睛都直了:“周边实事?!新闻直播?!要看这些?”
“没错,这份东西到时候你的两位看护也会有一份,他们会负责监督你。如果你不配合治疗,主观所致的执行率低于80%,院方会根据你的病情考虑是直接建议你出院,或是将你移送回重症中心接受强制药物性治疗。”
安苒委屈地瞪大眼睛:这不科学!
=
症疗时间结束,林阳并没有立即离开。
像林阳这样级别的精神科主治医师,到哪里都像是镀了金的会走路的权杖一样,一路经过,疗养中心的员工无论男女,看向他的目光都是带着无限崇敬的瞻仰。
林阳习以为常。
但是,只除了一个人。
卫峯开门,眉头紧蹙:“怎么又是你?”
林阳疾手挡住对方猛力就要关上的门,笑得毫不掩饰的傲意:“卫先生,我对你的病症非常感兴趣。不介意的话,我们谈谈?”
第5章 Chapter 5
安苒心情有些不太好,胸口闷闷的,说不出来的不舒服。这感觉很是熟悉,大概是女孩子每月总有那么几天的亲戚快要到访的征兆。烦躁地踱了两圈,心道着:早晚都要挨这一刀,倒不如给自己个痛快。于是豪迈地打开冰箱门,闷头灌了好几杯的冰果汁下去,终于舒服了些。见到从外面晃荡回来的小阿,劈头盖脸就问:“小阿,你帮我拿的影碟呢?”
小阿怀揣着刚见完偶像医师的激动心情,被安苒问得一愣:“什么影碟?”
“卫峯的影碟啊。”安苒眨眨眼,“你不会忘记了吧?”
见小阿没有反应,将自己团到沙发上滚了一圈,抬起头恶狠狠地瞪她:“你怎么能把这事儿给忘了呢?”
小阿见状摸了摸头,认命地回去给她翻影碟。
=
传说中的卫天王,就是卫峯。
知道这件事的时候,安苒一点也不惊讶。
想起门内的粲然一笑,她禁不住捂起脸,第一次对“主人家”这副讨人喜欢的模样心存感激:卫峯会这样对着一个女孩儿笑,这是开天辟地的头一次。
记忆中的角落被挖了出来,抹去上面堆积的尘埃,下面闪闪发光。
卫峯是她的偶像,虽然那时她比他还要年长两三岁。
安苒记得她第一次见到卫峯时是在拍摄基地的一个剧组,和她这个万年小龙套不一样,卫峯从刚出道就被众星捧月地围绕着。一场戏拍完,所有的人就自动让开,他坐过去和导演一起从小镜头里看刚才拍摄的效果,低声交谈几句,眉微微地皱起,神情严肃而认真。远远地看过去,清秀俊美的少年像个发光体。
安苒在那部戏里饰演一个女配身边的丫头,原本就长了一张大众脸,再加上她的戏份少得可怜,从头到尾的台词都是:“小姐,请用茶。”或者是“少爷,请用茶。”即便导演中途把她换成另外一个生面孔来演,观众们恐怕也察觉不出来。
可早早就结束了她的拍摄部分后,安苒却和剧组内其他许多女孩子一样,都没有回去。从早上八点多,一直待到了第二天凌晨四点。只因为这天有卫峯戏份的集中拍摄。
初闻时大概觉得这样的人不适合这个圈子,但意外的是,当见过他本人后,所有人对他的评价都是只褒不贬。原本可以说为欠缺的东西,在他身上硬生生的就成了吸引人的个人特色。
天生的明星,天生的演员,大概就是他那样的。
与小阿的倾盆式灌输的描述一一对应,除了样貌较原来添了几分硬朗,举手投足间多了几分成熟男人性感又不羁的味道,演技更加出神入化,其他都没有太大的变化。
十年的时间,从超级新星卫峯成为家喻户晓的卫天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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