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书由 聆浅唱 整理 《骄夫娇妻》 作者:玺夭夭 文案: 又名重生之乞儿新娘 腹黑傲娇大叔VS呆萌包子小萝莉 男主表面温和,实则强势难缠~ 前世冤死的舒念宁重生到古代,成了一个小乞儿 稀里糊涂攀上高枝,嫁了个云城首富,人称玉面阎罗的晏逸初 洞房花烛初相见 好一个温润如玉,清隽俊美的浊世佳公子! 行止温雅,人淡如菊(星星眼.jpg) 然而老话说得好,人不可貌相,这个夫君嘛 欢脱小甜文 狗粮充裕撒糖不停~ 新人盼摸盼抱盼收养~~ 另附一句话文案: 这是一个见色起意,而至一往情深,非卿莫许的爱情故事。 内容标签:穿越时空 灵魂转换 甜文 布衣生活 主角:舒念宁,晏逸初 ┃ 配角: ┃ 其它:因缘际会,情有独钟,甜宠文 第1章 重生乞儿身 说来轿中人的身子还不是舒念宁的,她只是二十一世纪穿过来的一缕幽魂。她的生命中止于一个平常的下午,一个寻常的小事故。 不慎在家滑了一跤,撞上了近旁的收纳柜。许是那一瞬,撞击的冲击力道太强,竟然撞碎了摆放在柜上的玻璃鱼缸。 碎玻璃直直嵌进她喉咙,割破了颈动脉。当即失血性休克,没等送医院便香消玉殒不治而亡。 就这么着,遗照上她的面容永远的,定格在了她的十八芳龄。 可叹正是花样年华好韶光。瞧瞧,她死得有多冤! 也许是老天也怜悯她死得太冤! 她重生了!当她奄奄一息再次转醒时,却是“身”在破庙。初始,她还晕乎以为,是到了阴曹地府。 并且对眼前破败狼藉的景象,深感讶异。想不到,阴间会是这么样个破落地儿。。难怪阳世的人都不愿过来! 妈蛋!传说中的天堂呢?! 直到她混沌的脑子渐渐清明,她终于清楚的意识到,自己还活着!虽然身体不是她的。但她确实还活着!她重生在了一具瘦小虚弱的身子上。 这具身子实在太小太单薄。就她现代人的眼光来看,完全还是一个发育中孩童的样子。 而这具身体衣衫褴褛,浑身上下脏兮兮,散发着难闻的馊味。根本已看不出本来的容颜长相。 以她的目测,这是个无依无靠的流浪儿,是一个孤苦伶仃的小乞丐! 她自己拿手摸了摸,是个女娃。 到后来,她出现在街边时,一众小叫花子们面色大骇,惊吓连连。只道是撞了鬼! 纷纷惊问:“于六,你到底是人还是鬼?!你明明已经饿死了,怎么会又活过来!” 原来,这具身子的主人是饿死的。她亦是死过一回的人了,不自禁有种物伤其类的黯然。只是不知,这于六有没有她的运气,也能再重生一回。 但很快,她便改变了这个想法。。 有道是好死不如赖活,蝼蚁尚且偷生呢,谁不希望能活着呢。更甭论,她这缕歹死于飞来横祸中的冤魂。 可是,乞儿的生活真是太悲惨了。。不夸张的说,简直活得跟烂泥似,生不如死。 不说,外面世界里他人对乞儿的轻蔑与欺辱。单是乞儿自己的江湖中,恃强凌弱便是司空见惯的常态。 在这里拳头就是硬道理。而瘦小虚弱的于六,没有悬念的处于食物链的最底端。 没几日,舒念宁便吃不消了。她尝尽苦头,很绝望。不得不怀疑自己前世,是不是真的作了很多孽。。所以老天要这样玩儿她! 这哪里是重获新生!分明就是轮回着折腾她!给她死罪还不够,非让她再领受领受活罪煎熬。 沦落到这异世,她一个没有怙恃依傍,又生得瘦弱,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孤女。哪里来得活路。 就在她身在暗无天日中,苟延残喘时。老天给了她另一个解脱眼前困境的契机。 那一天,来了位嬷嬷样的老妇人,身后跟着几个家丁。这妇人在他们乞讨的这条街,来回转了几个圈。最后,停在了她面前。 舒念宁对她伸出手,纯属遵循本能的“职业习惯”。她已经饿了好几天了! 这妇人虽然穿着算不得华贵,但也瞧着干净体面。希望她能发发善心,赏她几个子儿。跟前的小乞丐们也一拥而上,围拢过来。 妇人不耐。身旁的家丁们察言观色,凶恶的将小乞儿们轰开。 那妇人眼里带着审视意味,定定的望着她,仔细端详。那样儿就跟看货物似。。让她感觉很不舒服。 眼见她并没有施以援手的意思,舒念宁怏怏的放下了手,蔫哒哒地垂下头。妇人的视线还在她头顶盘旋。 她心里气恼,腹诽:看看看,看你妹啊! 唉,原谅她忍不住爆粗口。任谁在她这处境,都会对这样明显毫无同情,大剌剌跟看牲口似的目光,心生强烈的反感。乞丐也是人,好嘛! 奈何她身为下贱,卑微无能。也只敢在心里泄愤。。 “想吃饱饭吗?”良久后,老妇终于开腔。 闻言,她迅速抬头。对终日饥肠辘辘的人来说,吃饱饭实在是太大的诱惑。 “不单有饱饭吃,就是天天山珍海味也是寻常。” 那妇人嘴一张一合,听在舒念宁耳里,真正天籁之音美妙无比。 “想吃,就跟我走。”那妇人说罢,转身前行。她不由自主跟了上去。走了几步后,她蓦地警醒起来,细思极恐悚然而惊! 天啦,她竟然完全丧失了警惕,就这么甘愿的跟一个,完全不知来路的陌生人走了。。 这妇人端其面相,并非善类。只看刚才她身旁的家丁,对小乞丐们的态度便知一二,可见一斑。 莫非她瞧出自己是女儿身,想要将自己骗入窑(yao)子。类似这样逼良为娼的戏码,在后世流传的戏本里,可谓屡见不鲜,委实不是稀罕事。 天人交战好一会,她终是止住了步子。要死也得干干净净的死,倚门卖笑的日子她是绝不要过的。 那老妇仿似后脑勺长了眼,她脚步不停,漫不经心道:“想吃好的穿好的,天天享清福就跟我来。” 这话听得更不对劲了。。这不就象鸨(bao)母利诱家贫女接(ke)客常有的说辞嘛。。 舒念宁更加坚定自己揣摩得没错。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这不是带自己去正行的。 下意识望了眼,那几个一脸横肉凶相的家丁,她转头就跑。 那老妇显然没料到,她会有此一举。片刻讶异后,几步就追上了她。 可怜舒念宁风餐露宿,忍饥挨饿这些时。身体早已极度透支,她周身疲软乏力,根本跑不了。才这么几步,她已是眼冒金星,身上淌出虚汗,不住的气喘。 “跑什么?”老妇不悦道。对她的不识抬举很是不满。 “我不会去的!就是死我也不会去做(ji)妓。”她虽然忐忑畏怯,但仍然鼓起勇气表白立场。 老妇起初愣了愣,转瞬恍然。 她露出笑容道:“小丫头,倒是小瞧了你。看不出,还是个坚贞守节的。” “你放心”,她顿了顿接道:“绝不是旁门左道,实乃天大的好事。说来,这也是你的福分。命中注定有这么个造化。时间不早不晚将将好,合该落你头上。”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舒念宁心中默念。一定要坚持住,誓不堕落风尘。否则,万劫不复! 唉,她真的好饿。。 老妇是个人精,岂会看不出舒念宁并未相信她。 “这样,你要不信我,可以远远跟着,看我是进哪家的院子。这青天白日,大庭广众的,我还能生捆了你去。再或者,” 她拿手向那群离得不远正眼神渴望,目不转睛注视着他们的小叫花子们,轻慢地指了指:“你叫几个同伴,一齐跟着。我若是耍了花样,便让他们赶紧去报官。” “你先说,为什么选我?到底是什么事?”舒念宁语气戒慎,坚持道。 笑话,她可是个魂魄已成年的人。当她是小孩子好唬弄呢! 总之,不说清楚,她就不走。 老妇没曾想,会碰这么个软钉子。她板起了脸,恨恨地看了看舒念宁,个小蹄子鬼精鬼精的。 “你在这等着,我让我家夫人,小姐亲自来与你说。” 她有些恼羞成怒的丢了这么一句话,便折身顾自离去。 舒念宁不知道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古里古怪神神秘秘。也许,是被她拆穿了故弄玄虚吧。 她的心情晦暗而沮丧。对于身处绝境的人,没有希望不是最痛苦的。最痛苦的是,有人给你希望,然后你眼睁睁看那希望象肥皂泡一般,瞬即被戳破。。 出乎意料那老妇并未食言,到了下午,她果真又来了。 她语带讥诮对舒念宁言道:“我家夫人和小姐,就在那边的轿子里等你。让我来请你过去。” 她顺着老妇的手望见街边巷子口,确有两顶软轿候着。 此时,天色还亮堂,光天化日之下,她们还能给她撒迷药不成。由着肚里难耐的饥饿,她壮着胆跟着老妇人走去轿前。 “你就在这候着。”老妇生怕她身上的臭味会熏着轿中的人,不待她再走近,出声拦住了她。 “夫人,她来了。”老妇躬身对着前面一顶轿子,恭敬道。 轿帘被一双白玉无暇的手从里掀开,舒念宁看到一位中年贵妇端坐轿中。这妇人生得十分美艳,虽然上了些年纪,但看得出保养得非常精心。 第2章 吃大餐 吴嬷嬷立刻上前麻溜地将轿帘掖好。贵妇人凤眸微眯,手中的帕子捂住口鼻,上上下下打量着舒念宁。脸上现出不可置信的嫌恶之色。 见状,立在一旁由来惯会看眼色的老嬷嬷,侧头朝她附耳说了几句,美妇的面色才有所缓和。但仍是将信半疑,狐疑的瞅着面前,这寒碜得令她作呕的小乞丐。 这时,后头轿子的轿帘也被轻轻启开,首先映入舒念宁的视野的是一双纤纤莲足,秀巧绝伦。 轿旁一边立着的丫鬟,早已灵醒的伸手去扶轿中人,将之迎下轿子。 好一位天生丽质芙色容光的大美人! 舒念宁看得呆了,她怔怔望着,讷讷不能言。 前世时,她常常好奇颠倒众生,芳名流传千古的中国四大美女,究竟会是怎生个花容月貌?今日在这古时空,她想,她知道答案了。 眼前这美人儿,美得活色生香。但见她着一身淡紫色罗裙,莲步款款而行。其身姿曼妙,体态袅娜娉婷。 一头齐腰秀发乌光水亮,被梳理成舒念宁看过的古装片中,类似未出阁少女扮相的发式。随着她步态的行进,摇曳清扬,说不出的婉约美感。 而那张白嫩的瓜子脸上,一双水盈盈的大眼睛波光流转,美目顾盼间勾魂摄魄般的风情,真真韵致天成。 舒念宁被美色惊艳的同时,那位美人也在看着她。起初美人明显很是讶异,但很快,她便对着眼前的小乞丐,露出了温柔的笑容。 这一笑当真艳若桃李,媚胜春晓。 “你叫什么名字?今年多大了?”美人开口问道,声如莺啼,娇娇柔柔。 噢,好酥! 待望见美人面现疑惑的表情后,舒念宁才回神。 “于六,我的名字叫于六。”她条件反射般应道。 来这异世这么些时日,没人知道她是舒念宁。“同行”小乞丐们都唤她“于六”。 更多的人根本不叫她名字,通常直接呵斥抑或辱骂:“下贱货”;“小痨鬼”;“个夭寿滴短命鬼”再或者“讨债滴化生子”。。 名还挺多。。。 而这于六具体多大?她也不清楚。。 她当然也好奇过,曾旁敲侧击的问过几个小乞儿,但没人能表述明白这于六的详实来历。小叫花们说得含糊其辞,她自是听得云里雾里。 归结下来,貌似于六是个外乡人,早两年家乡闹饥荒,随着逃难的盲流们,一路乞讨来到这里。 舒念宁不自觉的低头看了看这具身子,顶多12,3岁的样子。 她思忖了下答:“今年刚满14。” 她刻意将年龄说得大些,是有些小心思~ 目前还不知,人为啥找上她?但她想年龄说得大些,人家大概会觉得她更为靠谱一些。 听到她的答复,美人黛眉轻蹙,带着征询的目光望向那位老妇:“吴嬷嬷,会不会小了点?还未及笄。” 吴嬷嬷斜眼觑了下舒念宁,凑上前对着那美人耳语道:“小姐,你放心吧。那晏家没人瞧见过你,我们说她16岁,那她就16岁;说她是你,那她就是你!” 美人儿面色未见安然,她踱步至仍坐在轿中的美妇跟前,唤了声:“娘。”语声中难掩忐忑。 那贵妇眼神睥睨,神态倨傲瞧着舒念宁:“成不成的,也得让她好好洗洗,能看得见庐山真容再说。” 继而视线转向吴嬷嬷吩咐道:“赶紧的,将她带下去弄干净!没有时间可以耽搁了,不成的话,还得再找下一个。” “是,夫人。”吴嬷嬷嘴里恭顺应道。心里却甚不以为然,心道:我老婆子什么时候看走过眼! 这小叫花子虽然蓬头垢面,浑身脏污狼藉。但她敢打包票,就凭她看到的骨相,小贱人长得绝对姿容不俗。 她可是寻了好几日,庆州的大街小巷翻了个遍。才找到这么个合适的。只要拾掇一番,这丫头的容色,一定会令夫人小姐大吃一惊。 只怕这贱丫头的颜容不逊小姐半分。指不定还要更胜一筹。 她对自己的眼力,那是胸有成竹。不然,夫人也不会将这么重要的差事交托她来办。 她走到舒念宁跟前,望着一脸希冀神情的小乞儿。唉,同人不同命,怪不得她老婆子心狠,她也是拿人钱财,与人消灾。 要怪只怪,这丫头自个命数不济,投胎投错了人家。谁让一个生在云端,一个寄生泥地。 再则,她释然的想,虽是李代桃僵嫁过去,但好歹也能过上些好日子,享受几天好光景。对朝不保夕温饱无凭的叫花子,也算是种难得的福分。 “跟我走吧,给你洗个澡,换身好衣裳。”她对眼前的小乞丐言道。 想起之前这臭丫头的防备,遂添了句:“你现在也看见我家夫人和小姐了,她们可都是天仙一般的人物,但凡瞧上一眼,便知是正经人家的好女子。 你该放心了吧?!至于要你做什么?等你洗好了,夫人小姐自会与你交代。” 舒念宁看向那位小姐,这位美人是她来到这异时空,第一个对她露出笑脸,表示友好的人。她本能的对这小姐产生好感。 那美人不意她会看过来,愁云密布的面容愣了愣,旋即她绽开笑容,对着舒念宁点了点头。 舒念宁咧嘴回以一笑,衬得她这张蒙尘得乌漆抹黑的脸,丑怪滑稽。。 那小姐心里暗暗称奇:看不出,这小叫花还长得一口好牙,牙齿形状秀气小巧,排列规整。呃。。就是太脏。。 “磨蹭什么呢?快走。”吴嬷嬷不耐的催促。 “我要先吃东西。”那小姐展现的亲和给了舒念宁鼓励,她大声要求道。 “吃吃吃,等洗完澡与夫人小姐详谈后,少不了你一口。” “不行,我要吃了再走。” 舒念宁不肯退让,真是饱腹的不知饿肚的饥! 这婆子说得轻巧,她知不知道,她面前这具可怜的小身子里,五脏庙唱了多久的空城计! 知不知道,她已经饿到快要暴毙!之所以还能站在这里,全凭一股真气死撑。。 而这股仿若回光返照,强自运行的真气,就来源于对这顿似乎能即将吃到嘴的食物的冀望! “吴嬷嬷给她准备些吃的吧。”那小姐开口道。 “我要吃鸡。”舒念宁心一横,索性厚着面皮道。 她真的好想吃肉,她的胃柴得很,丁点儿荤腥油水都没有。 “嘿,你还蹬鼻子上脸了!”吴嬷嬷横眉,面含愠色朝她叫嚷道。 “5只鸡”,她充耳不闻,掰着手指继续道:“哦,不,6只,要6只鸡。” 闻言,不单是她近前的老婆子瞪大了眼睛,就是那夫人小姐丫鬟亦都望向她,满脸不可思议的神情。 6只鸡?这么点身子骨要吃6只鸡?! “除了鸡,还要些牛肉,猪肉,”她想了想豪迈道:“鸡鸭鱼牛羊猪都来点吧。” 。。。。。。 吴嬷嬷等人。。。 这丫头片子贼得很呐,敢情是饿怕了,想着囤货呢! “行啦,以后保管你有吃有喝,不用担心会挨饿。肉食不经放,久了得腐坏,你备着也白搭。”吴嬷嬷口吻不屑道。 “不是我一个人吃,我想请我的小伙伴们一起吃。” 啧啧,个穷酸货,自己还没吃上呢,就想着做善人了。吴嬷嬷气也不是,恼也不是。回头望向自家夫人面色不豫的脸,听候夫人的命令。 半晌,那贵妇冷着脸对她挥了挥手。吴嬷嬷便明白了,夫人这是同意了。也是,这小叫花横竖是要上刑场的人了,当积德了。 当久违的香喷喷的饭菜,出现在舒念宁眼前时,她简直心生膜拜,呜呜呜,往后她绝对不挑食,不浪费食物。会用虔诚的心对待每一份放在她面前的吃食。 不必她招呼,闻香而动的小乞丐们,早早围了上来,馋涎欲滴跃跃欲试。小乞丐们眼里发着光,脏污的脸上有着近乎贪婪的渴求。 “吃吧。”舒念宁轻声道。 小乞丐们一拥而上,争抢不停。甚至出现大打出手的场面。 “慢着些,不要抢!都有都有。”舒念宁忧心叫喊道。 争食的乞儿们置若罔闻,顾自哄抢。 唉,没辙,这就是乞儿的生态链,是他们固有的生存方式。 坦白说,这群“小同行”里并没有哪位和她交好。也没有谁特别善待过她,其中有好几个还曾抢过她好不容易乞讨得来的食物,并对她恶言相向,拳打脚踢。 没有爱眷顾的世界,总是寒冷的。小乞儿们多数心性淡漠,中间亦不乏冷酷之辈。对弱小的同类,少有同情怜悯之意。 她也不是要做圣母啦,她自知没有那个能力。但私心底,她确实不太记恨他们,好吧,在挨揍的当口,是会愤懑怨恨,因为真的好疼。。 想不出,为什么看着皮包骨的小乞儿,揍起人来会那么痛。。大概是她太弱。。。 可只要想想,这群小叫花子都是无父无母的孤儿,人如鸿毛,命若野草。在这霜刀雪剑的炎凉人世,无依飘零。她的心底便只剩唏嘘,说到底都是可怜人。 她席地而坐,盘着腿大快朵颐。虽然饿得久,但真正吃起来,却是吃不太多。更兼之,她知道久饿之人,并不可一下子猛吃,那样会出问题。 猛吃的话,身体还不及做出调整,会“水土不服”适应不良。吃死都不是稀罕事。 照理说,她这情形吃流食最合宜。可以给身体一个缓冲的调节时间。只是,她抵不住心底的口腹之欲。。 瞧瞧,她懂得可真多呀,她有些自鸣得意~ 站起身将没吃完的食物,分发给抢得少的乞儿。她倒不担心这些乞儿们,会出现消化不良。再多的食物在这里也只会是僧多粥少。。 抹抹嘴,再搓了搓手。她望着远远立在一边的吴嬷嬷,那位夫人与小姐早已离开,唯余那老婆子象一只兀鹰般,牢牢地盯视着她。。 她不知道,等待她的到底是什么? 但她想笑得那样好看的姑娘,应该不会是心肠歹毒的人。舒念宁是个大写加粗的外貌协会分子。天生对长得好看的人没有太多免疫力。。 直白说,就是个花痴。。 只不过,她更多喜爱美女。当然纯粹欣赏,她是直的~ 正所谓不入虎穴,蔫得虎子。便是龙潭虎穴,她也闯了罢。万一,真要强迫她做龌蹉勾当,大不了一死了之。又不是没死过的人,怕甚么! 反正,不走,呆在这她也离死不远了。。 就这样,心生孤勇的舒念宁抬步走向了她未知的命运。 第3章 劝嫁 舒念宁随吴嬷嬷到了柳府。然后开始了堪比受刑般的洗刷。。几个孔武有力的粗使婆子,在吴嬷嬷的吩咐下,为她“净”身。 这几位佣仆着实敬业卖力~使出了浑身解数,以对待“仇人”般的激烈;以清扫“不洁物体”的斗志~ 粗蛮地给她从头到脚的清洗。那力道大得恨不能刷下她一层皮。折腾得她不时龇牙咧嘴,哀哀叫唤。 要不要这么大力的拉扯她的头皮啊,真的很痛诶。 婆子们不理会,面无表情顾自使蛮。可怜舒念宁如待宰鱼肉,只能生受。 终于在倒掉了两大桶浑浊的洗澡水后,换上的第三盆水变得清亮起来。。而此刻于六的颜容也总算得以重见天日。 吴嬷嬷果然没有看错。这是个很有几分颜色的小姑娘。哦,不,几乎称得上容色绝艳。 只要忽视掉她那瘦骨伶仃的小身板,不看她那由着长年累月营养不良,而显得面色萎黄的皮肤,和那同样枯黄的头发。 这个小姑娘面相五官生得秀雅精致,无可挑剔。 来源:中文净网,网址:https://cnj8.com/t/2/2370.html 几位婆子也都目不转睛地,看着坐在浴盆里的小姑娘,惊讶于她出众的美貌。 吴嬷嬷心里得意,她的眼光哪一次有失误过!这丫头底子好得很,只要补补身子,将养些时。定然是个狐媚的小尤物! 瞧那双精灵的大眼睛,她早知道,这丫头古灵精怪!唉,补养身子倒是容易,难的是教她学会闺秀的礼仪。 想到她那全无仪态的粗野举止,吴嬷嬷感到头疼。。势必得很费一番功夫。 这事马虎不得,一点纰漏都不能有!若是露出破绽,导致东窗事发,那不但是她即将到手的银子要蛋打鸡飞,就是吃官司也是轻的。 骗婚这事罪名可不小。尤其对方还是有头有脸的巨富之家。 洗完澡后,舒念宁只有一个感觉:身子轻盈了不少,好似脱掉了一个厚重的壳一般,飘飘欲仙~ 接着她算开了眼界,长了见识~ 她新奇的看着,吴嬷嬷给她的一个小枝条,和一些有着中药味道的牙粉。 老婆子让她刷牙。。 可是怎么刷呢?她将小枝条翻来覆去的瞧,心里好奇极了。 吴嬷嬷看不惯她的磨蹭,呵斥道:“还等什么呢?赶紧的刷呀,你知不知道,你的嘴巴有多大味儿!能熏臭死人!” 她边说边煞有介事的拿手在鼻端扇着,形象地表达她有多么的嫌弃。。 舒念宁心里扮鬼脸,吐舌头。这个她虚心接受啦。实在讲,她自己也忍受不住,这具身体上浓重的酸腐味。 只是人啊,有什么条件过什么日子。她孤魂一缕,孤身一人,滚在泥地里。终日为填饱肚子,觅食游荡,哪里能奢求干净体面。 而其实,前世的她虽然在大家眼里,是个迷糊懒散的姑娘,但却是个非常清雅整洁的人。喜欢将自己弄得馨香芬芳,难为她来到这里后,面目全非的浑噩度日。 想想,人果真是环境的产物。全依自身境地和际遇过活。被折断翅膀的鸟儿,半点逞不得强。 “要怎么刷啊?”她诚恳请教。 吴嬷嬷嫌恶的瞥她一眼,穷酸贱鬼就是麻烦。。 想来,她大概是生来便未刷过牙,自然也没见过刷牙的器具。唉,这么的不讲究,真要去了那晏家,可是很容易露陷,惹人疑心。吴嬷嬷顿觉任重而道远。 吁出一口长气,她烦躁而无奈地告诉舒念宁要怎么刷牙。。 舒念宁乖顺的受教,老老实实按她的话,一个步骤一个步骤的来。讲真,她觉得很好玩很有趣~ 原来这是杨柳枝,她说呢,怎么有些眼熟~她事后诸葛的想~ 用牙齿轻轻咬开枝条,这杨柳枝事先都是泡过水的,很容易咬开。咬开后,里面的杨柳纤维立马支出来,模样好像细小的木梳齿。 哇哦,真正是个有意思的牙刷。舒念宁兴奋的沾上牙粉,迫不及待的刷起来。 唔,很好用,不比现代牙刷差。她可劲的刷着,心里想这大概就是所谓的 “晨嚼齿木”~ 刷完牙,她但觉神清气爽,说不出的清新。啊,总算有了再世为人的畅快! 吴嬷嬷带她去了一间厢房,找了丫头为她梳头。当她看见铜镜中的那张脸时,她惊愣半晌。 想不到,这小乞儿生得这般好容貌。之前,她惊叹那小姐的倾城容颜。现在,两相比较,中肯而言,单论五官面相,这于六竟是丝毫不逊色。 就是脸有些太小,饿的。。 舒念宁仔细瞧着,这张脸如果她猜得不错,原本应该是椭圆脸型。只因终日忍饥挨饿,而有些瘦脱了形。 但依然不影响这张脸的美色。反而显出我见犹怜的娇弱美感。 小小的脸容衬得一双原本就很大的眼睛,显得更加清灵。秀挺的小鼻子下,是一张肉嘟嘟的小嘴。唇瓣有肉,唇形小巧。很是娇憨可爱。 唉,她忍不住叹息,为这于六深感唏嘘。卿本佳人,奈何身若浮萍。。 给她束发的丫头带着艳羡的口吻,由衷的对她夸赞道:“姑娘长得真好!” 舒念宁没吱声,只是对她回报了友善的笑容。 一切就绪后,吴嬷嬷前来领她去见府里的夫人和小姐。 那贵妇和小姐见到沐浴清爽后的小叫花子。惊得良久无言。柳小姐更是定定的盯着她,上下端详。 心里不自禁生出比美的心思。 要知道,她可是闻名全庆州的大美人。美人的名头响当当!自成年后,求亲的人家踏破了柳府门槛。 她自个对己身的美貌那是极为自信,说自恋也不为过。 可眼前这小乞儿,居然让她也不得不承认,的的确确是个美人胚子。 被人拿探究的眼神,直直的打量。令舒念宁感觉十分不自在,不夸张的说,简直如芒在背。。 难道她们瞧出什么端倪了?知道自己不是“原装”? 她有些心虚,索性开口问道:“不知夫人和小姐是有何事要与我商量?” 她的问话打破了房里怪异的安静。 柳夫人道:“你先坐下,我们慢慢谈。” 许是见到她面容,觉得事情可安妥,贵妇的神情和声音都温和了不少。 舒念宁依言就近坐在房内圆木桌旁的藤椅上。那柳小姐仍然眼也不眨的瞧着她,眼里有着她看不懂的怅惘之色。 事实上,柳家小姐是因为她出人意料的好容貌而有些失落。。 接下来,舒念宁便听到了一个戏本样的故事~ 这柳家小姐芳名:柳依晓;芳龄16。因着貌美,庆州很多的青年才俊们对她倾慕有加。 只是柳员外心气高,这个女儿可是他家的无价之宝。一般的等闲之辈岂能高攀! 他一心想要女儿觅得高枝,对上门求亲的人家一律回绝。铜牙铁嘴毫无回寰余地。 晏家听闻了柳家小姐的品行与美貌,很是满意。再请了高人为二人合了八字,无有任何不妥后,差人上门来提了亲。 柳老爷没多犹豫,当即应允。无他,晏家承诺的聘礼实在太诱人~那慷慨的大手笔,纵是自小出生富贵之家的柳员外,也不由暗暗咂舌。 心底感叹:都说晏家富可敌国,传闻不虚啊! 尔后,晏家果然没有食言,该有的聘礼一样不少,全数送到了柳府。 这合该是件皆大欢喜的事。 问题就出在:这柳家小姐早已芳心暗许,有了心上人。 换现在的话说就是柳家小姐有了真爱~ 望着哭得梨花带雨,楚楚可怜的柳依晓,舒念宁自动自发的脑补了一出,纨绔横刀夺爱,棒打鸳鸯的戏码。 可恶!她心里愤愤不平。 “可是,我能怎么帮你呢?”她疑惑的问道。这事她能怎么办呢? 闻言,柳夫人和柳小姐相视一眼。柳依晓止了泪,拿手帕擦干面上的泪痕。她轻柔的抓握住舒念宁的手,语声哽咽道: “实不相瞒,爹爹认准了晏家,收了晏家的聘礼,不肯退还。婚约不能解除,婚礼势在必行!好妹妹,你也知道了,我是万万不能嫁的!我心里,我心里,” 她又忍不住抽泣起来。 舒念宁同情的安抚道:“你不要太忧心了,要不,再跟你爹好好说说。说不定会有转机。” 她这么说,但其实自己也不太相信会有那个可能性。就算是现代人,她也知旧时女子婚姻全靠媒妁之言,父母做主。她只是想安慰安慰这哭得可怜的柳家小姐。 柳依晓摇头,神色绝望。 “不可能的,爹爹为人最是固执,他做下的决定,定不会更改。” 说罢,她再度抓住舒念宁的手急切道:“好妹妹,求求你,救救我,这次你可一定要帮帮我呀!” “如果,一定要我违背已许下的盟誓,我宁愿去死!”她呜呜呜的哭得悲绝。 舒念宁诧异,一时意会不过来。 她费解的望着柳依晓。 “好妹妹”,柳小姐亲热唤道:“我瞧你也是个可怜人。半个亲人也没有,无依无靠。有一顿没一顿的吃不饱,穿不暖,受人作践欺辱。眼下,我有个法子,可以两全其美。” 舒念宁心道不妙! 柳依晓那热切的眼神,令她迟钝的大脑,警铃大作。她戒备的想要抽出自己的手。 柳小姐无视她的推拒,牢牢的攥着她的手。 “那晏家是个好人家,家财万贯。听说那晏公子更是品貌双绝,一等一的人才。好妹妹,你替我嫁过去,做个清闲的富贵少奶奶岂不美哉。” 看见舒念宁面现惊骇神色,她接道:“我倘使不是心里已有了此生不渝的爱人,我对这桩婚事那也是千万个满意。 嫁到晏家可是享用不尽的荣华富贵。听我爹说,不知有多少待字闺中的大家闺秀们,想着嫁进晏府。”她言之凿凿。 “你代我嫁过去,可以衣食无忧,余生得靠;晏家娶到了人,自不会追究和收回聘礼。爹爹便不会再干涉我的婚嫁,我也能求得圆满,不负李公子的深情厚意。” 舒念宁。。 这事对她实在太突然,就是前世她也只将将活了18岁。是个连初恋都没有的黄花闺女,对这婚嫁之事可是毫无心理准备。 让她陡然间去嫁给一个素昧平生,从未谋面的陌生人,她的心底本能的抗拒。 甭论还是一个“古”人。。oh my 雷帝嘎嘎! 这太荒唐!太疯狂了! 实在说,她来到这时空,根本还未及考虑日后的姻缘问题。。婚姻大事对一个乞儿着实遥不可及。 而且,对嫁给一个古代的男人,她敬谢不敏!只要想想那拈酸夹醋,勾心斗角的内宅,她就觉得头皮发麻。。 她可一点也不想卷入那样的纷争和是非中。她简单的脑子完全不具备宅斗的战斗力~ 更别说,那一套套封建的妇德规矩,令人望而生畏! 万恶的男权社会!男人们的三妻四妾,注定了旧时女子的可悲人生。 她一个曾生在红旗下,长在阳光里,接受了十几年现代教育的都市姑娘,骨子里秉持的就是一夫一妻制。 她才不要去跟众多的女子,抢同一个丈夫! 眼前这对母女一瞬不瞬的看着她,舒念宁觉得压力很大。。。 “柳小姐,这事委实太过突兀,我,我,”她想开口回绝。 “你不用现在答复,可以好好考虑考虑。这段时间就安心呆在我们柳府,好好补补身子。” 那柳夫人拦住她几欲脱口而出的回绝说辞,温声道。 “吴嬷嬷,带于姑娘回房休息。”她对着门外候着的老妇吩咐道。 舒念宁还待开口, 柳夫人已对着走进来的吴嬷嬷,一语双关的言道:“于姑娘是府上贵客,好生照料着,不可怠慢。若有什么闪失,我可饶不了你。” “是,夫人。” 舒念宁又张嘴, 吴嬷嬷却推着她道:“先回房休息,有事儿明日再说。” 边说边半驾半推的拽着她走出房间。舒念宁最后回头的一眼,看到的是柳家小姐期待又忧伤的脸。 待她走远,柳依晓的神情当即变幻,这次是货真价实的担忧与不安。 “娘,你说她会信么?会同意么?” 柳夫人垂头摩挲着刚修好的手指甲,对涂的朱红的指甲很满意,她将手举到眼前,在空中比划着左瞄右瞧。 片刻后,方慢条斯理对女儿说道:“既进了柳家的门,便由不得她信还是不信!她同意也好,不同意也罢,都只有一个结果,死! 贱命一条!不过,早死和晚死的区别,反正总归都要死。” 她的脸上闪过一抹阴狠之色。 第4章 受困 被临时安置在柳府客房中的舒念宁,一颗心惴惴不安。她隐隐感觉此时想全身而退,离开柳府,约莫不是那么简单的事了。。 也是,吃了人家的鸡,能抹嘴就走嘛。。对一个小乞儿来说,能吃上鸡得是多么大的恩惠! 唉,为什么柳小姐不能提个容易些的报恩方式呢?! 她苦恼的使力耙梳头发,把个才由丫头给打理整齐的头发,挠得乱七八糟,顷刻间便鸡毛倒竖。。蓬乱似鸟窝~ 肿么办?她神伤不已。 对那位柳夫人,舒念宁心底颇为忌惮。甫照面,她便发觉了这柳夫人不是个好相与的。那话里话外的意思,分明不会善罢甘休! 她也不是小孩子了,好话歹话她自是能听得明白。她悄悄起身,踱到门前,轻轻打开门。还未及探头探脑~她就被当场“活捉”。。 有个五大三粗,粗使模样的仆妇,立在她门前。 表情木板瓮声瓮气问道:“姑娘是有什么需要吗?” “呃,没有没有。”她讪笑着:“我就是想在府中转转,呵呵呵吃饱了,肚子有些撑得慌,消食消食。” 说罢,她举步走出房间。她想打探打探这柳府的地形。抱着侥幸的心思,万一能跑那就还是跑了罢。 唉,不是她不知好歹,过河拆桥。她虽是个小女子,可也是讲恩义的人呐。只是柳小姐要的回报,确实太过强人所难,她办不到啊! 柳府很大,跟她在苏州旅游时,见过的园林宅子差不离。一眼望去,占地面积广阔,古色古香。亭台楼阁,小桥流水,花木葱郁。端得是古典雅致。 她走走停停,身后的“尾巴”亦步亦趋。 “不用跟着,我逛会后,自个回去。不耽搁你了,你忙你的去。”她嘻嘻笑着对那仆妇道。 “嬷嬷有交代,姑娘是府中贵客,又人地生疏,恐多有不便。特地安排我来陪着姑娘,姑娘在哪,我就得在哪。一步也不许离。”仆妇一板一眼的回道。 窝类个圈圈又叉叉!所以现在自己是被软禁了吗?! 她看看仆妇那壮实的身材,想想现如今她这小身板儿。咽了咽口水。她打消了与其“PK”,逃跑的念头。 罢罢罢,这仆妇也只是当差而已,不难为她了。好吧,反正也跑不掉。。 不过,倘若自己真的跑掉,依那柳夫人的脾性,这仆妇的下场恐怕是好不到哪去吧。她望了望眼前这张粗黑的大脸盘。心生怜悯。 转念又想,都什么时候了,自己这是哪门子的圣母情怀。。已然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的人了,还是想想要怎么脱身吧。难不成还真等着被那花轿抬进晏府。 唉,也只能对不起这位大姐了。但凡有机会,她是一定要跑的~ 只是这柳府面积如此宽广,她一个初来乍到的新鲜“古”人,想要自己逃出生天,怕是难矣。 好汉不吃眼前亏,从长计议,从长计议吧。她垮着小脸,往回走。 再度回到客房的舒念宁,忧心忡忡。可以肯定这间房就是她目前的“囚室”了。为什么她的命运这么多舛!她感到愤懑又无助。 莫名其妙冤死,莫名其妙重生。可重生并没有给她带来好运气。短短两月的光景,她便从一个坑跳进另一个坑,诶,她到底该怎么办呐? 现在她心里对那美貌温柔的柳小姐,也没有亲近之意了。施恩图报目的不纯!何况,这明显是偷天换日骗财嘛。 如今看来,柳家真没有一个好人! 柳老爷不想退还晏家的聘礼,所以不愿取消婚约。嫌贫爱富罔顾亲生女的意愿,是谓贪财。显见得不是个宽厚重感情的人。 柳夫人不消说,单看她对自己的强迫行径,就可知其人定非善类。 柳小姐嘛先有了心上人不愿负心,本是值得赞扬的品行。然撺掇他人一起蒙骗那晏家,委实也非磊落之举,实也称不得心地厚道。 想到那晏家,她心里更来气。明明人柳家小姐已有了爱人,你这横插一杠子,也做得不地道。活该被算计! 她气鼓鼓的想,那晏家公子定是垂涎这柳依晓的美貌,想来也是个色中饿鬼。还品貌双绝呢,我呸! 这八成就是柳小姐为诓她入笼,编的瞎话。 那晏逸初指不定就是个脑满肠肥,面泛油光的恶心之徒,是个难看的丑八怪! 唉呀,妈妈咪呀!太可怕了。她越想越觉得,自己分析的很对,心绪愈发的乱了。 虽想着要从长计议,但其实舒念宁一点办法也没有。她举目无亲,人单力薄。不中听的说,她就如那瓮中鳖一般,被人牢牢掌控在手里。真正是无计可施。 她再没见过柳夫人和柳家小姐,也没有见到过其余的柳家人。 除了那吴嬷嬷和分派来专职监视她动向的仆妇外,她只在需要吃饭和沐浴的时候,见到柳府中的一个丫鬟。就是初到柳府时,给她束发的那一位,名唤:映霞。 柳夫人并未限制她在柳府活动的自由,但她的自由仅止于柳府方圆内。有点类似囚徒放风的意思。。 但就是这么点自由,也是有条件的。无论她走去哪里,那黑脸仆妇都会尽忠职守,将她看得牢牢的。 有这么个人寸步不离,时刻提醒着她当前“身不由己”的现实处境,于她这笼中鸟真是一种,兵不血刃的精神折磨。。 几次三番下来,舒念宁索性足不出户,困守在这方寸之地的客房内。 可怜她若困兽,生生被桎梏,无望极了。心里自苦:这柳家对她可谓是软硬兼施。软得不成,干脆撕破脸来硬的了。左不过是欺她无力反抗罢。 与精神上的极度苦闷相比,生活上柳家对她那是相当的慷慨。吃穿用度都是顶顶儿的好。她天天被好吃好喝的供着,只是她再不会感激。对算计自己,欺负自己的人感恩,她傻啊!! 这柳家的用意昭然若揭,既是要她代替柳小姐出阁,装样得有装样的看相。直白的讲,好比农家喂猪,主人家精心喂养,末了也不过是等猪肥了,宰杀卖个好价钱。 而眼下,她就是一只被迫接受柳家补养,以待备用之时便要被无情剐杀的大笨猪! 奈何于六这具饱受饥饿磨蚀的身子,似乎形成了机体的自有调节系统。不管怎么吃,她始终没怎么长肉,还是瘦得可怜。 急得吴嬷嬷时不时拿眼瞪她,恨她不争气。。 大富人家娶亲都爱生有旺夫之相的闺阁小姐。而所谓的旺夫说白了,就是得有些富态福气的面相。 让人一看就知此姝易生养,能给夫家添丁加口,开枝散叶。 她这样瘦筋筋,身上没得几两肉。婆家大概不会满意。她不日就要代替自家小姐嫁过去了,等于是煽了柳家的颜面。 当然补养也并不是没有成效,舒念宁的面色一天天的红润起来,头发也由之前的干枯细黄变得水润黑亮。而她的牙齿也在每日两次的洗刷下,转为晶莹洁白。 吴嬷嬷每天都会过来教她闺秀礼仪,诸如闺秀女子要笑不露齿,说话不得大声。步态要缓,切忌急匆匆没得家教。 说到走路,这于六并没有裹脚。万幸的是,本来身子骨就小。她这双天足比缠裹后的小脚,也大不了多少。且生得玲珑秀气,倒也差强人意。 关键是现在让她缠脚也是来不及了。。 还有诸多吃饭,睡觉,待人接物;以及为人妻,为人媳应有的种种仪态举止,林林总总不一而足。 关于女红方面,显然是无法临时抱佛脚。对此,柳家早有应对之策。到时会安排几个善做女工的陪嫁丫头,跟着过去晏家。见机行事帮衬着她蒙混过关。。 柳家人想着她横竖是活不长,只要她活在晏家的时间里,不露出马脚就算大功告成。 在舒念宁看来,吴嬷嬷对她的“岗前培训”这不就是装(bi~)逼嘛。。 有什么难的!没吃过猪肉,还能没见过猪跑~她可是经历过二十一世纪,朋友圈熏陶过滴银~ 再说了,她看过的历史古装片也不少,学富家小姐装范儿这点小事,不过小菜一碟,分分钟搞定~~ 对她的“悟性”吴嬷嬷亦是很有些吃惊,她原以为对这下贱丫头,得花大功夫来调教。 毕竟是个出身下贱的穷酸货,饶是小贱人有多古灵精怪,想要学得上等人的作派,短时间内只怕也是个冥顽不灵的。 没曾想,这小乞儿学得倒是快得很。举手投足间已似模似样,瞧起来端娴秀雅,哪里还有半分下贱样儿。 如此美貌,如此伶俐。却是个身赴黄泉,命不久矣的夭寿命格。真乃暴殄天物!一向心狠手辣的吴嬷嬷,也不禁对这小乞儿有了几分惋惜之意。 第5章 李代桃僵 装样不难,但要日日吟诵《女诫》,却着实令舒念宁叫苦不迭。。 诚然,班昭是位博学多才的女子。而且现代史学评论家们也有言:其著《女诫》是有着政治方面的考量和需要的。 因为她的《女诫》本身是为宫廷女性而写。其立意是为了预防外戚专权跋扈的现象,死灰复燃。 当时她身处的汉朝皇室中,已有女性干预朝政,外戚跋扈擅权的苗头。 因而史学家们揣测:她的原意更多应该是,试图通过对宫中女性的教育,来矫正时弊防患未然。 中肯说,她这部教导班家女性,为人处事之道的私书,其中不乏精华的做人道理。 譬若做人要勤劳,勤收拾爱整洁。再比如为人要谦虚忍让,待人恭敬。好事先人后己。做了善事不声张,做了错事不推脱,品行要端正等等。 但她主旨中的那一套男尊女卑的思想,却是大大的糟粕。。 流传后世,对男权社会里本就地位卑贱的旧时女子,起到了不能推卸,助纣为虐的恶劣影响。 在舒念宁这个前世讲究男女平等的现代姑娘眼里,《女诫》弊大于利,称之为“女祸”亦不为过。。 某种程度上而言,这就是本坑害和束缚女子身心自由,为男权代言的“教科书”,贻害不浅。 本就不能认同,偏偏还是古文!虽不至于艰涩隐晦,但其行文造句,对一个现代姑娘总归是拗口。 吴嬷嬷理所当然的认定她不识字,没有给她书。。直接口述~目不识丁的一个老婆子,《女诫》却是倒背如流,滚瓜烂熟。。 而让她吟诵《女诫》是为了增强她的妇德观念,熏陶她的气质。。。 “培训”的日子一天天的递减。不管舒念宁甘不甘愿,临到晏柳两家订好的“黄道吉日”还剩月余左右时,她便被赶鸭子上架。。 木然地接受一系列“新娘子”角色扮演中,她需要准备的一道道程序。 她的心情沉到谷底。本来还想着也许能在柳家送亲的途中,找个机会脱身。但当她看到人数众多的送亲队伍后,她知道自己想借机逃跑是痴人说梦,痴心妄想。。 不说她那两个凭空出现的“便宜”亲戚,什么舅父还是叔伯的,她也搞不清。。单只看随行护送的那些个家丁,个个身强体壮,膀大腰圆。。 估计一个指头便能捻死她。。。 事成定局,已然插翅难飞。。她那点想要逃出囹圄,追寻自由的小心思便只能无奈歇菜。 待那枉做自己替死鬼的乞儿的花轿启程后,柳依晓松了口气。唉,本来是不该由这小叫花子去送死的。 来源:中文净网,网址:https://cnj8.com/t/2/2370.html 柳府早先选得是府上一位家生子。那贱婢生得一副好姿容,又是柳家的家奴,神不知,鬼不觉的李代桃僵,最合适不过。 孰料,那小贱人一家不知怎地得知了真相,举家夜逃。。婚嫁之日眼瞅着临近,才不得已托了吴嬷嬷另寻个适宜的,来行这鱼目混珠之事。 吴嬷嬷有看骨相的天赋,事实证明她的确有眼光。这小乞儿长得竟似与她不相上下。 只是长得美对有的人是福气,对有的人可就是个祸患。。一切都是命中注定! 这小叫花貌美又是个孤儿,无人牵挂死了便死了,一了百了。不用担心有人会替她申冤,为她出头。没有后患,省却不少麻烦。 这般想来,由着她去送死,竟比原先那家生子更为合适,更为划算。她没有家人,不需要掩口费,不用额外安抚,无端的费上些银钱。 她与这于六说的话,半真半假。真的是父亲的确是贪图晏家的财富,不肯悔婚。要是她找不到替身,那今日坐在花轿中的可怜虫必是她无疑。 柳家人由来的重利,亲情淡薄。不触犯利益相安无事。但凡牵扯到银钱财富,那便另当别论。。 父亲只要入兜的进账不用他掏出来,便一切随她。 而柳夫人并不是她嫡亲的娘,乃是她姨母。是爹爹的续弦。她娘亲早在她两岁时,便染病身亡。 这个姨母待她谈不上有多亲密,一直不咸不淡。这次肯帮她,也不过是举手之劳顺水人情罢。 主要还是她这招金蝉脱壳的计谋好使。既不必让姨母损失到手的珠宝,又能留她在家,日后想法掩人耳目,择一高门大户嫁过去。 她得享荣华,柳家跟着沾光,到时再捞上一笔可观的进项,皆大欢喜。 她所谓的鸳盟心上人,纯属子虚乌有。而其后的说辞:数不清的待嫁闺秀们心心念念,想嫁入晏家就更是弥天大谎。。 这话要搁在几年前,倒也不算言过其实。那晏家公子早几年,确实是块香饽饽,传闻倾慕他的姑娘,几乎占了云城闺阁女子的一大半。 他俨然成了云城的男性公敌。 但这都是在没有发生那些事之前。现在的晏家公子,在待嫁女心中大概就是个索命阎罗,勾魂罗刹。。 她那般说,原本是想要忽悠那乞儿,令其对她产生同情之意,对晏家产生向往之情。进而死心塌地帮她。 对一个小乞儿而言,能咸鱼翻身飞上枝头。这是多么大的诱惑!打着灯笼也难找的好事啊! 哪里想到,那贱丫头居然无动于衷,想要开口拒绝。 还是姨母有手段,这小贱人到底只能乖乖就范。现在就等着看她什么时候暴毙了,柳家好上门去向晏家索要些赔付。 这边厢,柳依晓自觉圆满,天衣无缝。 那边厢,一路跋山涉水颠簸在,嫁往晏家路途中的舒念宁,但觉苦不堪言。 庆州至云城一北一南,关山路远千里迢迢。 古时又没有飞机高铁,只有水陆两条路。虽能坐船却是全靠人工摇橹,其行进速度与现代的高科技机器操控,完全不能相提并论,同日而语。 待得陆地上就只能赶驾马车,倘若遇上马车不能行的山路,那便全靠徒步。 其路遥遥,这么说吧,就跟现代人骑行出国一般。。 为了赶上吉时,他们在路上还不能耽搁,紧赶慢赶让舒念宁疲累不已。 晏家并没有人到柳府上门迎亲,她猜大约也是路途太远,好比现代人异地相恋结婚,两边办酒。 按约定,晏家会在临近云城的应天地界迎亲,将新娘子迎进晏府行礼拜堂。 这次陪嫁过去的除却四个丫鬟,吴嬷嬷也跟随一起入住晏家。舒念宁明白,这嬷嬷就是柳府安插在自己身边的眼线。 一来监视她,唯恐她告发;二来,也是以防万一她出了茬子,可以有个老练的人帮着善后,亡羊补牢。。 舒念宁猜得没错,柳府的确有这层意思。她没能猜到的是,这吴嬷嬷还有个重要使命:替主人家看守嫁妆。。 再则,这乞儿只要进了晏家门,也活不多几日。那嫁妆不过暂时充个门面,待得柳家“失女”后,晏家自然要全数退还。 既是云城首富,又理亏在先,想来也不会为难。 何况,当朝虽然有律法明令,女子出嫁把嫁妆带至夫家,就成为了夫家的共有财产。 但在实际生活中,依然心照不宣的遵循着约定俗成,不成文的民间法则:妻子对带过来的嫁妆,拥有绝对的支配权和所有权。 是以,柳家的嫁妆是一定能拿回去的。也因着这个缘由和这份把握,柳夫人说服了一毛不拔,比铁公鸡还要铁滴柳老爷,嫁妆办得那叫一个丰厚。 这柳夫人素来就是个好脸面的人,如斯划算的无本买卖,她怎能辜负! 这么大一笔财产充作嫁妆去了晏家,自然得分派个得力可靠的守财奴,帮着好好看管。柳夫人的心腹吴嬷嬷当仁不让是最佳人选。 且嫁妆都是有单子记录的,每一项都有据可查。也不怕下人贪污。 单纯姑娘舒念宁哪里能想得到这些弯弯绕绕。。 她更加想不到的是,在柳家人眼里不单她是将死之人,就是陪嫁的这几个丫头,亦是她的陪葬品。 此番陪嫁就是陪葬。。 她死了,这几个婢女也得“殉主表忠心”永绝后患! 一路上,吴嬷嬷对她耳提面命,反复叮咛她:“到了晏家要少说话!切忌多口多舌!” 不多言语既能显出柳家闺秀的娴雅贞静,又可避免多说多错,祸从口出。。 另外不停给她加深记忆,讲述柳家家谱,柳依晓的一些生活事例,及柳家小姐身上无数的闪光点。。 以备晏家人问起时,她能妥善应对。正是怕她记不住,所以特意留在婚嫁路途中告知于她。 吴嬷嬷常伴着嘲弄与她言道:“你自是没有我家小姐的才艺,但如今老天怜悯,你有了这番造化,能扮她嫁进晏家。起码得熟悉熟悉她都有哪些长处,都会些什么?” 末了,还不忘恐吓她:“我瞧你也是个机灵的,定然知道什么可为,什么不可为!什么话当讲,什么话必须捂紧了烂在肚子里。 你须谨记,倘使事情败露,第一个被问罪的就是你。不说衙门,只晏家就第一个饶不了你。你就是告发了柳家,也必然要将自己搭上。 到时莫怪嬷嬷我没提醒你,那些官老爷们惩罚犯人的花样多了!随哪一样,都能令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 舒念宁。。 好吧,她还真有些怕。孤身一人在这个强权就是理的时空,她确实没有把握能申冤昭雪,能找得申诉的地儿。。 第6章 初见 她没有人可仰仗,谁也不是她的依傍! 至于她那个“便宜夫君”直到晏家来人迎亲时,吴嬷嬷才粗略与她说了说。 她除了知道对方年龄:年届二十有四,是家中独子。原配亡故,她这过去是做续弦之外,其他一概不知。 吴嬷嬷只与她交代了这么些基本信息,便三缄其口闭嘴不言。 哦,她还知道她的“夫君”很有钱!非常有钱!! 腰缠万贯,富甲一方。是个大写加粗的金装财神爷,非一般滴豪~ 到了应天,晏家迎亲的队伍早已在那等候。晏逸初并不在此列,原来依云城的风俗,新郎倌是不参与迎亲的,只在家坐候。 晏逸初是独子,迎亲队伍中领头的,便委任了一位在晏家的本家兄弟,和媒人一起前来接亲。 晏家迎亲的排场很大,鸣锣开道爆竹声齐鸣;人数众多浩浩荡荡。 沿途跟着围观看热闹的云城百姓,里三层外三层把个街道围得水泄不通。。对晏府迎娶新媳一事,表现出了非比寻常的关注。 对此,主持迎亲的晏家代表,除了必要的秩序维护和道路通畅外,并不多加干涉。喜事嘛,就是要人气,人多喜气旺。 云城的“吃瓜群众们”个个表情丰富,意味深长。对着送亲队伍,窃窃私议指指点点。 而适逢喜事,迎亲中亦安排了人专职给穷苦人,乞丐们打赏。一路欢呼感恩声不绝于耳。 此举意在积德行善,权当为新人们积攒功德,以求未来生活吉祥顺遂。 观望中的云城百姓,有不少心地良善的面上浮现出,对花轿中新娘的同情。 唉,晏家啊!富贵冢!! 又赶了三天路后到了云城,留宿于晏家包下的城内最豪华的客栈。翌日一早,晏家自客栈接亲。 舒念宁象个提线木偶似,被动的一个指令一个动作。在上午举行完接亲仪式后,可怜滴孩子就这么骑虎难下,被挟持着迎进了晏府的大门。 待得傍晚黄昏时分,方始行拜堂礼。一整天冗长的成婚仪式,和琐屑的规矩讲究,让她倍感折磨。 她好累。。 也好饿。。。 万恶的封建社会,不晓得哪门子的破规矩,她只在清晨被允许吃了少量的一些素食,然后一直到此时拜堂行礼,她都没能吃上一星半点的食物。 听说是成婚的规矩。。就是送入洞房,也会有喜娘在旁看着,不会准许她擅自进食。。 只有她那至今也不知是圆还是扁的夫君,到新房后她才能吃少许食物。前提还要看她相公的意思。 他若不准,她就得空着肚子过夜,直到隔天才可以吃东西。。 规矩大过天的晦暗世界!她好绝望。。。 饥饿的滋味对她不蒂于苦刑,她真是受够了!重生到这个时代,做乞儿的那段饥饿记忆,给她带来了恐饿的阴影。 饥饿不但折磨她的身体,也会折磨她的精神。让她分外焦虑,分外不安。 尤其在经历了,柳家好吃好喝的日子后,她觉得饥饿的痛苦更难熬了。 她感觉自己深刻体会到了,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的道理。。 还有啊,满头的珠翠头饰让她觉得头重脚轻。。简直雪上加霜,令她更加难耐。 她今日被挽了精致繁琐的妇人发髻,为表郑重和喜气,头上跟做珠宝展示似,插满了各式的金玉簪子。。 特么地,这就是炫富啊炫富!赤果果可耻滴炫富!! 她心里怨念深重~ 随着婚礼司仪拖长音的一声:“新郎新娘步入洞房!” 宣告礼成!她那夫君在前,她则由着喜娘搀扶一步步跟着。。就这样她莫名其妙成了晏家妇。。 喜娘将她扶在喜床上坐下后,只说了句:“恭贺晏爷,晏夫人新婚吉祥!”便径自退下。 屋子里静悄悄。。 呃。。不对啊,好像和古装片里演得不大一样?! 完全出乎她的预料啊~不是应该有很多人,兴致勃发闹洞房,各种聒噪喧腾的嘛~ 难道风俗有别,或者还没到时间?闹洞房也有吉时的讲究? 等了良久,静寂依然。 看来没有所谓的闹洞房了,连喜娘都跑了。。只有她的丫头们大概还站在新房门外。 相对于日间的郑重其事,晚间入了洞房的礼仪与讲究,相形之下着实敷衍潦草。。 她虽然有些讶异不解,但心底却十分庆幸。她委实有些撑不住了。。 闹腾了一天,能清静下来真是再好不过。 唉,她好饿。。 等等,刚才那喜娘说了晏爷?也就是说她的夫君也在新房内?! 可是没有任何声音,无声无息。 这么长时间他都没有出声,是离去了吗? 然而并没有听见有男子步伐走动的声响啊? 所以他一直在房里? 或许一直在暗地里观察她?! oh!好惊悚!! 然后有个可怕的思绪横穿脑际! 洞房。。洞房!天啦!要洞房了。。。 对,就是那种小儿穿滴开裆裤。。。 今日早间洗浴后,吴嬷嬷命她换上。老婆子一脸暧昧,带着些施恩语气道:“丫头,别说嬷嬷待你不够好。这个我都给你备上了。这可是亲娘老子才会考虑到的。穿着吧,晚上好过些。” 得,还指着她领情呢! 在老嬷嬷的督促下,她硬着头皮穿上了。。 想不出这么个开裆裤,会令她好过到哪里去。。。 除了这坑爹的开裆裤,吴嬷嬷还给了她一块白绫,让她洞房交(huan)欢时垫在身下。 她对男女情(qing)爱之事一知半解,只听闻女子第一次,会非常疼痛! 前世她便是个怕疼的,对疼痛格外敏感。重生到这具身体上,并没有改变这一劣势。。 之前,混“丐帮”的时候,被乞儿中的霸王狠揍,她痛得要命淌泪不停。 想着即将要面对的房(fang)事,她如坐针毡,惶惶难安。 她正忐忑不安,心绪纠结时,蓦然间,她敏感到有一股陌生气息缓缓向她逼近。那脚步声沉而缓,伴随着喜袍拂动时轻微的摩擦声,窸窸窣窣。 是他吧?他站在她面前。 奇怪的是,他却并没有即刻揭下她的盖头。。只定定站在她身前。高大的身影好似一堵墙,笼罩着她单薄的小身子。 便是蒙着盖头,舒念宁也甚感压抑。 因着这诡异的沉默,空气中的气流莫名紧绷。舒念宁有种演鬼片的惊悸感。。 嘎嘎,这个晏逸初到底是只什么鬼? 这般装神弄鬼是几个意思。。 死变态! 她腹诽得忘形,冷不丁,一杆玉制的秤杆挑下她的喜帕,一双手抚上了她的头发。。 没有任何预兆。 妈妈咪呀,她吓得不轻,过度的紧张加之这突如其来的惊吓,她的身子不自禁的轻颤。 “你很害怕?”醇厚的声音响起,语气平淡喜怒不辨,听不出什么特别的情绪。 紧接着,一只大手轻掐住她下颌,将她低垂的脑袋抬了起来。 两相对视,俱是震惊! 舒念宁原本惊惶的大眼瞪得溜圆,圆滚滚的眸子里盛满了不可置信。 哇咧!花美男。。 天啦噜。。这男人,这男人,他,他,他怎么可以长得这么好看!这么帅! 谁能想到,她的夫君竟然有张俊美绝伦的脸,原来柳依晓说他人才长得好,确实所言非虚。 如此出乎意料的震撼,让她目光呆滞。。她怔怔地望着眼前,这个身形颀长雄健的漂亮男人。 他的皮肤很白,衬得那双深邃的眼眸,更加清亮黑漆。墨黑的眼仁儿,象一个能吸人魂魄的漩涡,沉不见底。 而棱角分明的脸上剑眉英挺,高直的鼻梁下,线条优美的薄唇,轻抿着似笑非笑的慵懒弧度。 这是一张清俊却不失男儿阳刚之气的面容,委实好看。 晏逸初望着他的小新娘,眼神深思而玩味。 她好小! 新娘子的喜庆妆容,也没能削弱她脸上憨态的稚气。一双羔羊般澄澈明净的大眼睛,直愣愣的看着他。。 不知是惊艳还是惊吓的傻呆表情,让她瓷娃娃般的小脸,显出别样的喜感趣味,蠢蠢的却又憨态可掬,说不出的可人。 毫无疑问,她娇美得让人怦然心动。 他眯起眼,用着男人的视角仔细审视着她的脸。 第7章 俏郎君 没有错,她不是庆州那位名动全城的柳依晓。他对自己的眼力有绝对的把握。 去年上元节,他恰巧有见过柳家小姐本人。当时他因茶庄需要上新,遂前往庆州寻找听闻到的,当地新培育出来的茶种。 一时赶不及滞留庆州,没能回家过年。只待元宵节后才得以返家。适逢上元节灯会,应当地茶商的热情邀约,一起出外赏花灯。 灯节上的花灯自然个个构思巧妙,匠心独运。客观的说,非常有看头。 只是于他这个生于富贵之家,又常年走南闯北,见惯了稀罕玩意的人而言,倒是稀松平常不过尔尔。 换今人的说法:就是看得太多,出现审美疲劳。。有如那句物以稀为贵,凡事看多了便不以为然。 没逛一会,他便有些意兴阑珊。且这一趟出来的久,人在异乡逢上佳节,自是思乡情浓。想着家里的寡母和馨儿,他赏玩的心思渐渐沉闷下来。 陪同的茶商们圆融灵醒,识得眼色。当下,请他去了就近的茶楼。找了个唱曲的伶人助兴,喝茶解闷。初始茶商们是想请他去歌馆,其实就是花街柳巷。 大约是他的神情不豫,人精似的茶商们立马改换了讨好方式。喝茶,喝茶。坐茶行生意的,喝茶总不会错。 他就是那会见到的柳依晓。一般来说,闺阁女子是不准出外抛头露面的。养在深闺嘛,平日里自是深居简出。 只是灯会期间,按当朝律令,女子是被允许参与赏灯的。 也因此,灯节时很多尚未娶亲的少年公子,会趁此机会暗地留心有无可心仪之人。看中的,男方便会差媒人上门说亲。 别说,由着灯节上的邂逅,月老还真是牵上了不少合衬的姻缘。因灯节而结缘配得秦晋之好的少年夫妻,比比皆是佳话频频。 他在临街的茶楼上,居高临下见到前来赏灯的柳依晓。她由几位丫鬟仆从簇拥着,莲步生娇,款步姗姗。 甫一出现,她便成为全场的焦点。或者说,在场的那些少年郎,根本就是慕名前来,只为博得佳人青眼相待。 好吧,就是不成,能看上一眼这全庆州第一美人,也是饱了眼福心满意足。 确是个绝代佳人。纵是在他这双阅尽大江南北,春(chun)色美妍的眼里,此姝亦称得上数一数二的倾城之容。 男人嘛都爱美人,何况他一向眼界高,能入得他眼的姑娘,屈指可数寥寥无几。 这柳家闺秀倒是让他动了心思。沉寂已久的心湖,难得的再度生出涟漪。 他当即向茶商们打探了柳家姑娘,得知其尚待字闺中。不但人长得美貌无双,更是德才兼备,琴棋书画皆有造诣。是远近闻名的庆州“一绝”。 如此甚好。娶妻当娶贤,就她了。只是不知柳家会不会答应? 他样貌出众,曾有朋友谓他是当世美男子,不是第一,也至少是本朝前三;他有钱有势堆金积玉,云城首富的名声如雷贯耳。 只是而今他克妻的名头也同样声名赫赫。。 年少时娶的第一任妻子,人比花娇。可惜红颜薄命,失足落水溺亡; 隔了两年,第二任续弦,貌比西子,端得是色艺双全,只是过门不足半年,亦然溺水而去。 两任妻子都是门当户对人家的掌上明珠,自是好一番闹腾,然彻查无果。于是晏家有水鬼的名声不胫而走。 晏母忧虑,请来高人三天三夜开坛做法。那位道人拿着晏母给的,修缮道观的重金离去时,信誓旦旦水鬼已被他收入法瓶。 这回更玄乎,新婚第二日,小夫妻一起用早膳。他不过对着她笑了笑,那文雅清丽的闺秀便满面涨红,痴望向他。 嘴里无意识不停塞着食,他心里好笑正想要劝她好好吃饭,别噎着。那小娘子便面色突变,痛苦的抓扼着脖子。 竟是看他看得忘形,囫囵吞下整块八宝糕。梗住了气管。 其实吃东西时,不慎被噎住,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寻常见。 他慌忙施救一边给她拍背,一边让她低头咳嗽,好将梗住的食物咳出来。 唉,原谅晏逸初这个古人,毕竟那是个没有海姆立克急救法的时代。。 他有所不知,人被呛住时用手拍背,会适得其反。不但没有效果,反而会使堵塞之物更深入呼吸道。 尤其这位小娘子很可能是八宝糕内的坚果,卡在了气管里。待请来的大夫赶到晏家时,已是回天乏术。 就这么着,做了一夜夫妻,第三任晏少夫人便香消玉殒,生生被噎死。。。 这时,他克妻的声名已渐渐在坊间流传。。 就是这样,也还有一心爱慕他的姑娘,思君心切。不信邪,只道都是意外和巧合。仍是想着要与这风华绝代的俏郎君,缔结鸳盟厮守终身。 于是便有了他的第四任夫人。这位晏家少夫人是云城通判的幺女,生得也是花容月貌,娉娉婷婷。 这门亲事本是成不了的。在古代,克夫克妻可是天大的晦气! 哪有做父母的放心,敢将自家的掌中宝送到他身边呢?即便他财貌双全。 无奈,敌不过自家姑娘的以死相逼。好歹与晏府结了亲。都想着,吸取教训防微杜渐,总归不至于重蹈覆辙,能得享安泰。 然而,事与愿违。。明明时时注意,处处小心。这晏家新任少夫人还是未能逃脱厄运。 她的死状尤为凄惨。初始只是食欲不振,不爱吃饭。以为是感染了风寒,受了凉。 哪里料到旋即恶化,上吐下泻伴有腹部绞痛。接着便呼吸困难,皮肤青紫,最后开始尿血,窒息而亡。 这位夫人身死时,恰逢他出外。得知噩耗时,他快马加鞭日夜兼程赶回家。 当时见到她已无声息,泛着青灰色的脸。他第一次觉得自己也许真是个不祥之人。 这一回给他的打击尤重。他对她格外愧疚,在人人传他克妻时,她义无反顾的嫁与他。却到底没得善终! 夫妻二人才过了短暂的好光景,她便撒手人寰,年纪轻轻即算走过一生。 来源:中文净网,网址:https://cnj8.com/t/2/2370.html 通判之女蹊跷而亡,死得疑点重重。比之前几位晏家儿媳的死,更具悲剧性。想当然耳,掀起了轩然大波。 衙门的捕快上门查了好几个月,一无所获。仵作验尸只能验出确系中毒,但具体中了什么毒,却是说不出所以然来。 只因其显示出的毒发症状与常见的几类毒(du)药有共性,但又有显著差别,其个性分明不好归类。排查了好几种毒(du)药,总有交叉出入的地方。 事后,府上的人员被逐一盘查,结果俱无作案的可能。搜集不到证据,便迟迟不能定案,只能作为悬案归于案宗。 衙门在办案期间,对晏府始终恭敬,并无发难。 一来晏家在云城有头有脸,二来也缘于晏家蒙祖上荫庇,得以蒙受圣恩。 其实晏家本世代为官,晏家祖上能人辈出,文武双全。官位最高时,文曾官拜当朝丞相,政绩卓绝;武曾被授予太尉官衔,军功显赫。 晏家高祖更是在一次叛党叛乱中护驾有功,被当朝帝王授予丹书铁券。从此免死金牌加身。出尽风头,荣宠无匹。 只是到了晏逸初祖父这辈,晏家选择了退出政治舞台。晏逸初的祖父非常睿智,通晓世情,颇有先见之明。 他认为盛极必衰,且伴君如伴虎,官场上党派林立,倾轧严重。晏家要保住百年基业,惟有韬光养晦,低调做人。 切不能风头太盛。因而时值壮年他便托病在京师请辞,辞去官衔告老还乡,举家南迁回到祖籍云城,安居乐业。 由着今上嗜茶,且云城又是贡茶的主要产地之一。晏家自始开启了为皇室贡奉贡茶的营生。 与天子奉茶,自然经营得风生水起。使得本来就家底丰厚的晏家,其家财更是芝麻开花节节高。当仁不让成为云城首富。 晏家第四位夫人横死,让他克妻的名声愈发甚嚣尘上。再没有人家愿意将自己的女儿嫁入晏家。 而事实上,打从第四位夫人横死后,他对再娶一事也没了心思。只是四位夫人均无所出,晏家本来就子嗣不旺,他就是四代单传的独苗苗。 正所谓不孝有三,无后为大。香火无继可是了不得的大事。晏母在家急的常常在家族祠堂,祖先牌位前告罪。日日抹眼泪。 两年后,他唯一的一位通房,名唤梅萍。有了身孕,为他产下一女,取名晏馨。 梅萍自他少年时便跟了他。生女后,顺理成章被抬为妾室。 只是他常年在外,梅萍并没有多少机会能承恩雨露,自然也难再怀。 他在外走动,投怀送抱者常有。碰上合眼缘的,他也会逢场作戏,春风一度。但他很注意,外来女子一律不得怀上晏家的子嗣。 柳家小姐确实让他动了心。想到娘亲,他一日不能安定,娘亲便一日不得开怀。且无论怎样,晏家始终需要有一位德娴的主母,主持中馈。 再试试吧,他对自己说。他想,若真能与这位有颜有贤的柳家小姐成就姻缘,日后,他便不再扩展茶行生意,减少外出。尽量多呆在家中守护娇妻。 回到云城后,他给娘亲说了这事。晏母闻之喜忧参半。喜的是,他总算愿意再提亲事。忧的是,儿子看中的柳家闺秀,不知其高堂会是个什么态度? 常言道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尤其晏家有钱的名声在外,只怕是千里之外的庆州,也识得晏家。那儿子克妻的声名,多半也是纸包不住火。 为表诚意,晏家给柳家许诺了丰厚到惊人的聘礼。很快,前去提亲的人便飞鸽传书,送来喜报。柳家同意结亲。 可眼前这一脸懵懂,眼神无辜的小骗子又是从何而来? 第8章 夫妻 被他这般直勾勾的盯视,回过神来的舒念宁,并没有表现出闺阁女子该有的娇羞。。 只因她此刻心内正打着小鼓,还是那话:做贼心虚。。 他的眼光仿似有穿透力般,让她有种无所遁形的强烈恐慌。 尤其他面上若有所思的神情,更令她疑心是不是自己有哪里做得不妥,被他看出了破绽。 她心惊胆战! 遂快速的将今日来到晏家后的行止举动,在脑子里过了一遍。确定自己并无任何出格之举。 那他缘何要用这种探究的眼神,端详自己? 她不安极了,逃避般垂下眼睑。 心道:他要再这么无声的看下去,她索性都招了吧!这人太适合去审查犯人,都不必刑讯逼供,犯事的人大概便要不打自招。 瞧着小人儿浓密若小扇子般的眼睫,蝶翼飞舞似轻轻颤动,小脸上遮掩不住的畏怯神色,显得那样娇弱无助,我见犹怜。 “娘子”,他终于再次开口。 舒念宁觉得他的声音与他的人有些不搭,倒不是怪异。而是他面相生得清隽精致,很容易想当然的让人以为,他的声音会同样温雅文气。 但实质上,他的声音低沉,是那种很爷们的男低音,浑厚阳刚非常的男人味。想想他的身量亦不若江南男子,惯有的清瘦文弱,反而魁伟高大。 唉,这样刚柔并济,味道十足的男人就是生在现代,那也是非一般的抢手啊。 总之,她得承认,这男人简直从里到外都是“万人迷”的配置,完全符合她对男人的审美。 “娘子”晏逸初挑眉,如果他没看错的话,面前的小骗子似乎是走神了。。 “娘子?”终于在他第三次轻唤时,神游太虚的舒念宁,回到了人间。。。 呃,她一紧张就容易走神。。还容易口吃。。。 他的手还托着她的下巴,她只好抬眼望向他。发现他眼里有着浓厚的兴味之意。 “娘子在想什么?”他彬彬有礼的问道,语声里隐隐带着些促狭的笑意。 “我”, 不对不对, “妾”, 死啦死啦,她应该怎样自称呀?吴嬷嬷没有教她,她也没想到这茬。。 “妾,妾身没,没有想什么啊?”她磕磕巴巴的回道。 心里只觉别扭至极!好不习惯。。所幸他的面色并无异样,看来她的自称没有不妥。 他不再说话,却也没有放开她。他的手指轻轻摩挲着她的下巴,指腹上的薄茧,弄得她有些发痒。 晏逸初看着她抖抖擞擞的小模样,兴头乍起,生出逗弄之意。 他对她明显的挣扎视若无睹,只在她的小脑袋快要溜出他手掌之际,才悠悠然好整以暇的,拿手微微掰了掰她的小脸,使出巧劲既不会伤到她,又能令她动弹不得。。 功亏一篑的“小鱼儿”又回到了他手中~ 舒念宁望着他,诚惶诚恐。不知他意欲何为,紧张得屏住声息,一动不敢动。 两人四目相对。。 房间里恢复寂静。 好半晌后。 “依晓”,他突然唤道。 。。。。。。 良久,她才慢半拍的意会过来,他是在叫她。。。 她惶惑而茫然的看着他,不知如何回应。似乎怎样都有些欲盖弥彰。 她不知道,为什么有的人就能若无其事的颠倒黑白,对她来说这真的好难。骗人的滋味真是太不好受了。 晏逸初眸中掠过一抹精光。 可以确信,这小人儿是柳家献上的“祭祀品”是那柳依晓的“替死鬼”。 她肯定不知道他克妻吧!倘使她知道他那些过往,她会不会也要躲得远远的,唯恐避他不及。 想到她可能会惧怕自己,甚至对他心生怨恨。他的心情顷刻间,盈满说不出的憋闷和沉郁。 抑或她都知道,只是根本没得选择,被迫做了“傀儡”。所以,她才会象一只受惊的幼兽般,表现畏缩。 想到很可能是柳家胁迫了她,想到她也许被当作棋子利用,一股无名火陡然窜至他心间,翻滚涌动。 他定定望着她怯生生的小脸,小人儿扑闪着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用着孩气的畏怯目光,看着他。 那稚弱的小模样显得那般脆弱无依。让人心生怜惜。 而秀挺的小鼻子下,一张樱红的肉嘟嘟的小嘴儿,无措地微微张开,仿似无声的邀请,着实勾人心魂。 让人直想将她紧紧按到身下,狠狠的疼爱一番。 他手下的肌肤更是手感滑腻,吹弹得破。娇嫩得不可思议! 他的眼眸渐渐变得浑浊。眼里似有雾气般,氤氲湿润。 不管她和柳家究竟是什么关系?他都不打算放过她了。 既然与他拜堂成亲的是她。那么他便是她的夫,而她是他的妻。 他发现自己对这个结果,竟然没有丝毫排斥与反感的情绪。反正他就是看她很顺眼。比之当初对柳依晓的心生悸动,尤甚。 好吧,不排除他见色起意~ 子曰食色(xing)性也,他只是个正常的男人,从来也没想过要做圣人。何况,她确实已是他的妻。 夫妻夫妻总要合二为一。夫对妻本就不必装君子。现在他就要好好享受享受,为人夫的闺(fang)房乐趣~ 至于柳家,他自会查清楚。破财他无所谓,但跟个大傻子似被当作冤大头般算计,耍弄!却是他万不能相容的事。 他晏逸初除了在姻缘上受过波折,其余诸事可谓顺风顺水。还从来没有人,胆敢将歪脑筋动到他的头上。 舒念宁本来被他灼热的眼神盯得心慌意乱,却不意他脸上突现冷戾之色,一时惊得身子瑟缩。她由来害怕凶恶的人。。 晏逸初觉察到了,迅速收敛了面部表情。可怜的小东西,胆子小得很。 他温声对她言道:“娘子,时辰不早了,这就安歇了吧。” 说罢,双臂伸展,一副等她宽衣的架势。 舒念宁。。 见她不动,晏逸初挑眉,脸上又现出逗弄的神情。 “我,妾,妾身腹饥难忍,夫,” 呃,可以直接叫夫君的吗?天啦,到底是官人,相公,还是郎君?或者就是夫君?也许是直接叫老爷? 她秀眉轻蹙,神伤不已。 晏逸初眼看着面前这张娇美的小脸上,神情变幻反复。似有化不开的烦恼,难以启齿。 “怎么呢?嗯?”他柔声问道。 “饿,肚子好饿。”她索性略去称谓,嗫嚅道。 闻言,他明显怔愣了下。。 她飞快的瞄了下他的神情,并没有愠色。心内稍安。 说真的,如何妥善的应对眼下这种局面,她毫无经验,无所适从。 吴嬷嬷教她的那些,到了实践见真章的时候,全白瞎了。。 她这个人但凡紧张不安,总会失了仪态,惶乱慌张,做不到镇定自若。 她就属于那类需要鼓励的族群。。越是温和待她,她越能发挥潜力。若是呵斥打压,则只会变得更加迟钝而呆板,变得愈发糟糕。。。 他上前牵住她的小手,她不自觉的望着他。 他咧嘴,对她绽开温煦的笑容。 真真温润君子,芝兰玉树。迷人的风仪让她看得痴了。 他揉揉她的小脸,笑得更加柔和更加可亲。 “不是说饿了么?”他轻声道:“走,我们去吃点东西。” 他的声音温柔极了。她马上觉得他其实也没她想象中那么可怕~ 他牵着她走到房中央摆满了,各式膳食的桌案前坐下。 早饿得前胸贴后背的舒念宁,终于不必再闻香解饥了。。 天知道,她垂涎欲滴好长时间了。甫进新房,她便闻到了桌上菜肴香气四溢的味道。只是苦于初入晏府,也不知具体是个什么人家,不敢放肆。 加之,见到晏逸初后,心里一直神思不定,七上八下。多少也分散了些饥肠辘辘的煎熬感。 此时,美食当前哪里还抵受得住。饿得狠了,她很有些迫不及待,注意力全在食物上,吴嬷嬷曾告诫过她的餐桌礼仪,全数扔去了爪哇国。。忘到九霄云外! 她顾自开动,大快朵颐吃得浑然忘我,身边的“美男夫君”被自动省略掉。。 。。。。。。 晏逸初。。 他走遍大江南北,见过太多女人。但象他家小娘子这般性情的,还当真是头一回见。 她似乎饿得厉害!这让他感到自责。 发现她不是柳依晓,到即刻对她产生兴趣,攫去了他的全副心神,让他完全忘了晚膳这件事。。 第9章 晏家妇 他其实也没有吃,但却并不感到腹饥。 小人儿,委实可爱动人。 看着她毫无伪饰,天然稚气的憨态,他想,也许真有秀色可餐这回事。 她吃得津津有味。 他看得兴味盎然。 她实在新奇有趣~ 他由衷的为她的好胃口感到高兴。看到她吃得开怀,他竟然油然而生出一股奇异的满足感。 这感觉只能意会,说不出的美妙。 只是她吃得太快,这让他有些担心。自第三任妻子噎死后,他便对进食太快产生阴影。 说来象他和那位不幸噎死的妻子,本都生在钟鸣鼎食之家。吃饭细嚼慢咽是自小的教养。那一次悲剧委实是个意外! 直至在他第二次忍不住出声:“慢点,慢点,仔细呛着了!” 舒念宁慢了下来。 她终于意识到自己刚才有多失态。。心道:坏了! 要让吴嬷嬷见着了,定要骂她逾越礼数,没规矩!生生作践了她家小姐娴雅闺秀的声名和颜面。 她局促起来,悄眼偷觑晏逸初,想看看他的脸色。却被他逮个正着。 他的目光自始自终就在她的身上,须臾也没有离开。 他又对她温柔的笑了。唉,有说美人一笑倾城。其实美男子笑起来,那也是无比魅惑~啊,美色(se)诱人! “慢点吃,嗯,吃快了该呛着了。”他象哄孩子似对她温声言道。 “你为什么不吃?”她小声问。 心底决定以后就这么说话,古时那些闺秀女文青文绉绉,拿腔拿调的日常会话,由她学来委实怪异,自觉画虎不成反类犬。。 “我不饿。” 听到他的回复,她突地福至心灵,想到古人貌似有过午不食的讲究。 “因为过午不食么?”她好奇问。 “不,”他摇头:“晏家也是一日三餐,不会只吃两顿。你以后不用担心会挨饿。”他笑着逗她。 舒念宁脸红了。 她后知后觉,感到丢脸。。 他一定觉得她不通礼数没有教养吧。天啦,他不会因此怀疑到她是个山寨版吧。 罢罢罢,怀疑就怀疑吧。自欺欺人原非她本意。可是,可是她也不要去坐监! 且不说令人闻风丧胆,望而生畏的种种刑罚,只须想想阴森可怖的监牢里,必然会有的那些个硕大邪恶的黑老鼠,她已是毛骨悚然,不寒而栗。 做乞儿时,她宁愿忍受欺辱,也要跟着小乞丐们,群居而过。就是因为害怕老鼠,不敢一个人独自呆着。 阴暗潮湿的肮脏之所,简直是老鼠们的乐园。。令她时时战战兢兢! 老鼠实乃她生命中不可承受之重!她惟愿生生世世不要与之有任何交集。。 唉,她怎么会陷入这种进退维谷的境地,她感到提心吊胆,沮丧又泄气。 “怎么不吃了?吃饱了?”他轻问道。 “饱了。”她语音发颤,声若蚊呐。 他敏感到她的异状,关切问道:“怎么了?是有哪里不舒服么?” “没有。”她轻轻摇头。 他伸手抚上她的脸,感觉到她的颤抖:“真的没事?” “嗯。” 他又看了她一会,她不愿说,他也不想逼她。再则,他大概也猜得出,她这颗小脑袋里,忧心着甚么。 她还不能信赖他。慢慢来,她既已是他的妻,日后,纵然有天大的麻烦,也自有他替她担着。断不会任人再欺了她去。 他拿起桌上特意为新人留下的两只酒杯,均斟上酒。 递一杯至她跟前,含着笑柔声道:“娘子,今日是我俩的大喜之日,喝了这合卺酒,从此你我夫妻同心,好生过日子。来” ,他举杯穿过她手臂。 黑眸灼亮,一瞬不瞬的凝视她。 舒念宁红着脸学着他的样子,两人交杯各自喝酒。 晏逸初微仰脖,一饮而尽;舒念宁却是浅尝辄止。她从来没喝过酒,着实有些喝不惯。 他也不勉强,由着她。 在他看来,这合卺酒喝不喝的都没所谓。。他只是想与她多亲近亲近。 自前两位妻子过世后,他的后两段亲事便省却了闹洞房的一应事项。 说个大不敬的话,他对这些个有吉祥寓意的规矩讲究,心底已不甚信服。好吧,事实是他已然鬼神不敬。。 外面的婚礼仪式铺排得风光,不过是为了让女家面上有光,权充个场面罢。私心底,他根本不以为意。 要是让素来敬奉神明的娘亲知道,他心里有如此惊世骇俗,大逆不道的想法,怕是要吓得晕过去。 他凝望着她,小人儿的头低了下去。 “歇了吧。”他低沉道。 她不应声,也不动。 他亦不多言,起身将她打横抱起,惹得她惊呼出声。 他咧嘴,逗弄的笑道:“春宵时短,你我切莫辜负了去。”边说边大步迈向床榻。 舒念宁心跳剧烈,她惶恐极了! 然这事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晏逸初要与她行(xing)房,名正言顺。她总不能跟他讲,他与她上床,是摧(cui)残未成年少女。。 古时女子,十二岁就嫁作人妇,亦是寻常司空见惯。习俗观念如此,她怎能与之抗衡。 除非她能逃出晏府。可是,她又能逃到哪里去呢?在这个时空,哪里又有她安身立命之处。天地之大,却是茫茫苍苍全无她立足之地。 留在晏府好歹衣食无忧。好歹还能享福呢。。她心里自嘲。 说起来,她该庆幸即将夺走她第一次的,不是其他猥琐龌蹉的人。她的夫君貌比潘安,她一个无依孤女,倒是大大的赚了。。 左右是躲不过去。她心一横,在他将她放在床榻上,正欲为她脱掉绣鞋时,她猛的跳下床,动作又快又急。 晏逸初微愕。。 她冲到桌前,举起酒壶,一鼓作气咕嘟咕嘟灌了好几口。抹抹嘴转身看向晏逸初。 晏逸初挑眉。似笑非笑瞅着她。 她咽了咽口水,挺了挺胸(xiong)脯,壮着胆子走向床榻。 走了几步,突又想起了那条白绫。她折身走向屋内放着她随身衣物的木箱,才过门,还未及放置衣柜。 取出白绫后,她将它铺放在床上。此时,她已经有些酒意上头了。所谓酒壮怂人胆,她确乎没有那么惧怕了。 她脑袋渐渐犯晕,也不管晏逸初,顾自解开发髻,动作凌乱,大大咧咧全无章法。头饰被丢得七零八落。。 拆卸完头发,小手不停,开始脱衣衫,她一件件的脱,直到周身只余肚兜和那条可笑的开裆裤。。 她爬上床,以一种英勇就义的心情躺了下去。 她这一连串的行为下来,晏逸初始终旁观,在最初的惊讶过后,他显得气定神闲。眼里都是兴味。 只是当看到她脱衣,浑身只剩肚兜和那让人遐思无限的亵裤时,他的眼眸变得深沉起来。 大红的肚兜衬得她愈发肤若凝脂,欺霜赛雪。黑色的头发,大红的肚兜,雪白的肌肤。还有那亵裤。 在在的让人血脉偾(fen)张不能把持。 他眼里幽光闪过,迅捷的除去自身的衣物,他赤(chi)身上了床。大手一挥,帐帘落下。 来源:中文净网,网址:https://cnj8.com/t/2/2370.html 他吻着身下柔若无骨,香馥的小身子。欲(yu)念涌动。 舒念宁醺醺然,只感觉仿若身在云端,似真若幻。初始,她乖顺的任他为所欲为。 到后来,她开始使力推他,他弄得她好疼! 他怜她初经人(ren)事,放缓了动作。 然而,她只是呼痛,不肯让他继续。。 晏逸初难耐又无奈。。 其实他也疼。。 而此刻,只有她能解除他这份疼。 “好乖乖,第一次都会疼,以后就不疼了。嗯,乖,以后都不疼了。”他轻哄着,声音粗嘎。 她哭得厉害。真的太疼了! 晏逸初无辙。。他知道妇人第一次会痛,但他不知道她会这么痛。。。 他所经历过的女人,每一个都是柔媚迎合,温驯承欢。 还是小了点,他叹气。兵临城下却要隐忍不发。。真个难受! 小人儿哭得气喘,抽抽噎噎。 他翻下身,将小娇妻抱进怀里。轻柔的拍抚她的脊背。 “乖,莫哭莫哭,疼我们就不做了。”他哑声安抚道。 舒念宁呜呜咽咽,委屈的小模样,瞧着可怜兮兮。 晏逸初心疼的吻着她的面颊,吻去她的眼泪。象怀抱着稀世珍宝似,那般温柔,那般小心翼翼。 在他的柔情下,舒念宁渐渐迷糊的睡去。 好梦正酣时,却被一阵剧痛惊醒。。 温香软玉抱满怀,晏逸初到底是做不到坐怀不乱。。 他那处肿(zhong)胀不已,委实难以忍耐。他想,但凡妇人总要走这一遭,疼过了就好了。 就这么着,大半夜的在她的推拒和哭啼声中,他半强半哄着完成了洞房花烛夜,他和她的圆房。 第10章 温柔郎君 事后,他没有传唤丫头,亲自抱她去了浴房。因为是大喜之日,那里有备用的热水,整夜供应。 他温柔的给她擦洗身子。这是他平生第一次伺候人,从来都是人服侍他。 小人儿满身都是被他疼爱过的印迹。 其实他已经尽量控制力道,但她身上还是免不了落下些青青紫紫。她的皮肤实在太过幼嫩! 她娇弱不胜的模样,让他又有些心猿意马,不能自持。 他的喉结动了动,按捺住想要再次将她吞吃入腹的渴望,勉力克制自己。 小东西累坏了!他爱(ai)怜的为她清洗。 舒念宁全身酸疼,疲惫不堪昏沉不已。 本来自庆州赶往云城,便是一路的舟车劳顿。没待喘歇舒缓过来,即要举行成婚礼,一整天下来劳心费神又累又饿。 完了,还不得消停,必须恪尽“职守”履行为人妻的本分和义务。痛楚难当却只能生受。 她但觉身体已透支到极限! 此刻,温水浸润,他更是极尽温存。很快,浓重的倦意席卷了她全部的感知,她沉沉睡去。 翌日,她在密集的吮吻和抚弄中转醒。 睁开眼,便见到他放大的俊脸。许是怕压着她,他侧着身,仅以一臂支撑着身体的重量,另一只手则爱不释手的摩挲着她的身子。 俊脸上晶亮的黑眸,熠熠生辉。凝视着她的眼神,热烫灼人。 身上不着寸缕,身体里殷殷的疼痛,不容忽视的提醒着她,昨夜他的言而无信。。 明明说好了不做,偏生食言而肥,大半夜的搞突袭。翻来覆去捣弄得她死去活来。 枉她后来还对他印象改观,以为他是谦谦君子,温润如玉。。 哪里料到,这厮会夜半变身。。果然男人都是下(xia)半身的动物么! 她心里有气,垂下眼睑不想看他。 望着小东西敢怒不敢言,无声控诉的小模样儿,他低低笑出声,显见得愉悦。 舒念宁腹诽:笑笑笑,笑你个头!得亏你生在这时代,要搁大天(tian)朝,可就没得安生日子了!分分钟进局子。 转念想,真要生在红旗下,他当然也不会有此行径。说来说去,都是环境使然。唉,这令人发指的封建婚姻制度!她还真没地喊冤去。。 “乖乖,还疼么?”他语气慵懒,嗓音微哑。别有一股性感的男人味。 她心道:妖孽! 却是一声不吭。实在是被他折腾狠了。。 见她不予理睬,他干脆伏在她身上,双手捧起她的脸,很认真的瞅她。 舒念宁察觉到他身体上的异样,心内骇然。 生怕他又要用强,急急道:“疼!很疼!你不要,不要,” 到底说不出口,她想他应该明白她说的意思。 “不要怎样?”他明知故问,一脸坏笑。 她不吱声。 “不要怎样,嗯?”他作势就要霸王硬上弓。 吓得她连声不迭的哀叫:“不要,不要!求求你,我真的还很疼。” 抬眼却见他满眼的戏谑之意。。 恶劣的男人!厚面皮!! 她孩气的瘪嘴。 “好了好了!小娇儿,别气了,”他肉麻的哄她:“以后都不疼了,我保证!” 她才不信!惟觉身为女子,实乃大不幸矣! 想不通那种事为什么疼痛的要是女子。。而男人们却总是快活得乐此不疲!太不公平! 想着两个人赤(chi)身睡在一处,她的安全感告急。。 “不早了吧,得起了。还要给老夫人请安呢。”她赶紧拿出“护身符”。 “小傻瓜!以后可不能再唤老夫人了。”他逗弄着刮了刮她的小鼻子,笑道:“该叫娘才是。” 舒念宁心底一惊,她当真疏忽了这一点。唉,第一次为人媳,还是个天外飞来的“便宜”儿媳,便是时时处处留心谨慎,亦难免疏漏,不能顾虑周全。 不知他母亲是个怎样的性情?天,千万不要是个恶婆婆。。她不由自主有些担忧。她向来畏惧长辈。。 长辈们的规矩总是特别多。 昨日拜堂时,只闻其声,未见其人。听起来貌似一个极为威仪的老妇人。唉,但愿是个明理的婆婆。 幸好,他是独生子! 倒是免了姑嫂妯娌间可能会有的矛盾与嫌隙。她前世便对复杂的人际,敬谢不敏退避三舍。玩不转。。 到底顾及她初经人(ren)事,也怜惜她害怕,晏逸初不得不收了心思。却仍是舍不得起床,抱着嘬咬了好一会,方才意犹未尽的放开她。 她待要起身唤丫环进来,他却止住了她。当先下床,毫不避讳在她面前裸(luo)着身子,自行穿好衣衫。 羞得舒念宁面颊发烫,捂住了脸。他看着她的孩气样儿,面上不自觉浮现出宠溺的神情。 旋即他连人带被的裹起她,将她搂抱起来。 舒念宁不知他意欲何为,放下手费解的看向他。 他温柔的笑,将她抱到她的随嫁衣箱前,示意她挑选衣物。 她虽然不明所以,却是乖乖照做。 毕竟她需要穿衣服。。 选好衣服正待央他把她放下,她好更衣。 他却拿过衣物,坐到床上,将她抱到他腿上坐好,掀开她身上的被子,竟似要为她穿衣。。 。。。。。。 舒念宁。。 古时的男人不都是大男子主义嘛。。尤其这位爷打小就是,含着金汤匙出生的贵人体。 她心里惊异! 暴露在空气中的身体,传来丝丝凉意,让她迟钝的感觉到羞臊。。 “我,我自己来。”她徒劳的想要拦阻。 他只是笑,执意要为她穿衣,神态坚持。 她面红得滴血。 虽有过肌肤之亲,但大白天的裸(luo)裎相对,她会难为情的好不好?! 尤其,他已穿好了衣服,独剩她一人。。 就算有他陪着一起光(guang)溜着身子,她也会害臊哇! “你我都是夫妻了,有甚么打紧!娘子既身子不爽利,为夫的替你更衣,又有什么不行?” 。。。。。。 得,这人歪理一堆。。也不想想,害她身子不爽的罪魁祸首是谁? 她总归拗不过他,别别扭扭,万分窘迫的接受了他的体贴。 好在,穿了衣服的他,倒是君子守礼,并未借机揩油。 但事实是,晏逸初怕她着凉。。 为她穿妥了衣裳后,他又将昨日洗浴后,随手放置一边,染了她元红的白绫置于床中央。 方始扬声唤道:“来人!” 立刻有婢女应声。 走进来的正是她的陪嫁丫头之一:映霞。 这也是舒念宁早与这丫头说好的,日后就由她贴身服侍。 无他,几个陪嫁丫头里,舒念宁只识得她。。其余的都面生得很。 在柳府里,一直就是这映霞负责打理她的民生问题。她暗地观察了很久,这丫头是个心善的。 映霞虽不知原委,但也看出她的处境不妙。只是吴嬷嬷三令五申,切不可多嘴多舌。 唉,主子的事,做下人的哪里能置喙。只能但凭吩咐恪守本分。 她心底对舒念宁很是同情。因而尽心伺奉,并无耍刁使滑。多日的相处,让两人彼此熟稔起来。 映霞乖觉的为主子打了水,绞了帕子为她净脸。 舒念宁无厘头的想到,昨晚并未卸妆。那他抱着她又啃又咬的,岂非吃了满嘴的唇膏与胭脂。。 映霞给她洗净面庞,束好发髻后,待要给她上妆。她摇头。 映霞欲言又止。她这新主子好歹是晏家的少夫人,日后还会是晏家的主母。这贵妇圈子里最重颜面。 想她在柳府时,夫人和小姐那可是日日都要精雕细琢,不打扮得天人之姿,绝不出现于人前。 可是现下主子不肯,她也不敢逾越干涉。所幸,主子天生丽质,便是素着脸,也好看得紧。 舒念宁习惯素颜,前世还是个学生党时,便天天顶着一张素面朝天的脸。 穿越到这里后,即便换了身子,喜恶却没有变。她还是不惯脸上涂脂抹粉。 她这边打理的当口,晏逸初也由一位晏府的丫鬟给伺候着洗漱完毕。 紧接着来了位嬷嬷。取了那床上染了红梅的帕子。面露满意的笑容。 那嬷嬷临退下之际,晏逸初唤住了她,低声吩咐了她几句。 婆子起初面现讶异神色,随即在听到晏逸初后面的话后,望了眼舒念宁,她的目光温和亲善,令人顿生好感。 隔着镜子,舒念宁对她回以一笑。 老嬷嬷笑着点点头,躬身退了出去。 因为不上妆,不多时舒念宁便梳妆完毕。 见主子没有别的吩咐,而一家之主的晏爷又一直候在房内,映霞唯恐打扰到主子们,灵醒的退出屋子。 晏逸初走上前,微俯身扶住她双肩,就着镜子看她。 小小的脸上,脂粉不施,素净幽雅。真正清水出芙蓉,超凡脱俗的美。 她被他直剌剌的眼神看得不好意思。 小声道:“走吧,娘还等着我们一起用早膳呢。” 呃。。对一个素未谋面,完全谈不上亲情的人称呼“娘”还真是叫得不顺,听得怪异。。 这是昨日她进门后被告知的规矩,因为晏府人丁稀落,是以只要晏逸初在家,便会陪着晏老夫人一起用早膳。 而由着老夫人吃斋信佛,不沾荤腥。午膳倒是不用一起吃,各吃各的。晚膳嘛,老夫人讲究养生,根本不吃。。 “再等会。”他笑着揉了揉她的小脸温声言道,面上一派闲适。 舒念宁疑惑,却也不问。安静的等。 她想了,以后还是少说为妙~就这点而言,吴嬷嬷说得极是,言多必失!多说总归容易出错。。 第11章 倾心 作者有话要说: 开了两新坑,求收~ 1:《爱上小姐姐》 现言甜宠 《爱上小姐姐》说明 2:《弃妇》 古言情深 《弃妇》说明 这个文完结后,两个新文会一起更~ 小可爱们,收啦收啦~么么哒~~ 晏逸初看她稚气的孩儿脸上,偏生要摆出一副端肃沉稳的表情儿。就跟那小孩装大人似,瞧在眼里着实相映成趣,憨态可掬。分外的天真可人。 他心里欢喜,情不自禁一把揽抱起她,走到房内的楠木椅前坐下,将她安置在自己腿上。牢牢地圈裹进怀里。 他的大掌抚着她的背,垂下头来不停的啄吻她的面颊,啃咬她露出来的一小截嫩白的小脖子。 他的气息灼热,喷洒在她脖颈,酥酥麻麻。她怕痒,本能的缩脖想往后退,惹得他闷声大笑。 抚背的手转而掌住她后脑勺,不让她“脱逃”嘴不停歇,愈发使坏的逗她。 玩得兴起不依不饶~ 一忽儿嘬咬,一忽儿跟小狗似拿鼻尖轻蹭,他鼻息沉沉吞吐间,那酥麻真个象挠进了心里一般。。 她但觉浑身都痒了起来。痒得她象只小虫子似不能自控的来回扭动。 她受不住,不得不低低求饶。他便跟个得逞的顽童般,抱着她大笑不止,笑声开怀得意洋洋。 笑完后继续如法炮制。。玩得不亦乐乎~ 如斯健硕五大三粗的一个大男人,兴头来了,跟个孩子似没完没了。 嬉闹好一会,在她不住的哀声告饶下,才恋恋不舍转移阵地~ 轻轻含住了她的耳垂温柔舔舐。虽然还是有些微的酥痒,但却是舒念宁可以忍受的程度。 终是情(qing)动,他咬住了她的唇,整个的包裹住,吸附进嘴里。他的舌头急切的追逐着她的小香舌,搅弄纠缠不住地吮吸。 两人气息交融,香津哺度。耳鬓厮磨难分难舍。 于舒念宁而言,更是人生中又一次新鲜的初(chu)体验。 昨夜里她昏沉间便被夺去了身子,她能感觉到他的亲吻,但感受并不深刻,初次的疼痛,攫去了她全部的注意力。 今晨他闹她,却亦不似眼下这般深吻,仿似要吻到地老天荒,无休无止。 然则晏逸初清晨是怜她纤弱,惜她娇柔。却是并未餍足,说到底就是还没吃饱,总是感觉饿。。 不闻香识味还好,但凡沾上了她香馥的小身子,那强行抑制下去的欲(yu)念,便轻易被勾动。 两人身子贴合得紧,他身上的异状,灼烫得舒念宁从迷蒙中惊醒。 她心里咯噔,不是吧。。他这不会是又。。。 她承认被他摸摸抱抱,亲亲吻吻,感觉还不错啦~但也仅止于此。 那个,那个真的,真的太痛了!她只要想想,都会畏怯不已。 唉,如果男女间的情(qing)事只用进行到亲吻和拥抱的程度就好了。 “真的不早了。”她推他。 “乖,不要动,”他将她按在怀里,哑声道:“别怕,抱抱就好!嗯,再抱会会。” 他也知此刻不是贪(tan)欢的时候。 明白他知晓分寸,不会胡来后,她安心了。 他停了下来。下巴埋进她颈间的秀发里,嗅闻着她身上的馨香,带着一种近乎自虐的折磨,摩挲她的秀发。 良久后,他的声息逐步轻缓。 舒念宁乖顺地依偎在他怀里。他的胸膛宽厚,怀抱温暖,靠着很舒服。 她也喜欢他身上的味道,特别好闻。是一种暖热清新的肉香味儿。 闻起来无端的就会有种难以言喻的亲密感。让她无依的心灵得到抚慰。 这个人是真实的,是她可以触摸到,感受到的。 而此刻这个人正柔情满腹的轻轻拍抚着她,好像她是他非常重要的小宝贝儿。 其实她心里甚为纳罕,这个男人和她想象中,古时男人的形象迥然不同。 她心里固有的古代男人形象要么极端大男子主义,轻贱女性,寡情无义; 要么迂腐沉闷,满口“之乎者也,仁义道德”的老八股,古板无趣。 且这两类人都有个共性,都是封建道德忠实的卫道士,是彻头彻尾的伪君子。 他们贪图享乐,只为一己私欲,摧残和作践女性。 呃,舒念宁会有这样的想法,归根究底大概是源于教科书里,对封建男权社会里,种种压迫女性罪恶行径的控诉与揭露。。 是以,她脑子里根深蒂固留存下这样的印象。 但晏逸初显然不在这两类人物画像中。 尽管,只相处了短短一晚上的光景,但她有强烈的直觉,这个人不一样。 他当然很强势,但他也很体贴。 虽然让她难过的始作俑者是他,但就一个古代男人而言,他对她的种种温柔表现简直象一股清流。 好吧,她决定不为难自己,放松心态享受他给她的温情。 哪怕可能只是暂时的,哪怕她对他们的未来,并没有多少信心和把握。 要知道,这是一个要求女子三从四德的时代,男人的宠爱也许不过是一时的兴致,天晓得什么时候,就会有新人取而代之。 女人的容颜能得几时娇艳,红颜易老。色衰爱弛是男人的天性。 世间有多少男人会爱上一个女人的灵魂。所谓男子多薄幸,不过是皮相不能再吸引。 倘使男人不喜欢了,便是真正的弃若敝屣,郎心似铁。 更何况,她是个天外来客,本不属于这里。事实上她这一缕幽魂,本不该属于阳世。 她既能莫名其妙的出现在这里,指不定哪一天也会莫名其妙的魂飞魄散,永堕黑暗彻底消失。 来源:中文净网,网址:https://cnj8.com/t/2/2370.html 可不管怎样现在她坐在他怀里,而他对她温柔以待。 她安静的依偎着,一语不发。 他也不说话,大手一下一下轻轻的落在她身上。有股亲昵的温情,包围着两个人。 她还没完全恢复过来的精神,在他这样轻柔的拍抚下,困意袭来渐感不济。她的眼皮越来越重,意识迷糊。 没过一会,她便安然的沉入黑甜的梦乡。 “乖,肚子饿不饿?马上就要好了,再忍一忍,嗯?” 没听到她的回应。 他低头看她。 她又睡着了。 他静静的端详她的睡颜。熟睡中的她显得更小了。巴掌大的小脸上,一团孩气,真真惹人爱怜。 两排又黑又密浓长得象小刷子一般的睫毛,有节奏的轻微龛动。 他忍不住拿手轻轻的拨弄,惹得她不满的撇头,“嘤咛”出声。 他的嘴角扯出一抹笑弧,不再闹她,不想扰她安眠。 看得出,小东西很累。还是身子太娇弱了些。一时半会的缓不过来。 他不想将她放到床上去睡。他舍不得松开她。 给她调整了下姿势,好让她睡得舒服些后,他就这么抱着她,让她安睡在他怀里。 他的眼睛一刻也没离开她的脸。抱着她,他的心里居然感觉到宁静。 他觉得自己很喜欢她,很喜欢。 不同于对之前妻子们的喜欢,不同于对别的女人曾有过的喜欢。 事实上,他与那几位妻子相处的时光少得可怜。但既然他同意娶她们过门,自也是喜欢的。 可那种喜欢和眼下他对她的心生悸动,对她强烈的占(zhan)有欲不一样。 不一样就是不一样。他分得很清楚! 只是初见,便似沦陷。 也许就是美色所惑,可那又怎么样呢?他现在只想要她! 他望着她想,日后他便将她带到身边,他去哪,她便去哪,她要呆在他能看到的地方,这样他才能安心。 “小东西,你会是我的福星吗?”他对着她呓语般轻喃。 心底却是暗暗起誓:他一定会好好守护她! 这一次,纵是老天刁难,他也要斗上一斗。为了她,也为了自己。 “少爷”,门外传来轻唤。是他的乳母。 “进来。” 得到应声后,先前取帕子的那位嬷嬷走了进来。 手里端着一碗还“咕咕”冒着热气,深棕色的汤药。显见得是现熬的。 见到少夫人偎在少爷怀里,已然睡着。 嬷嬷有些意外。 晏逸初食指比了比唇,示意她禁声。显然不想吵醒了舒念宁。 嬷嬷有些为难,这汤药必须趁热服用。凉了效用就没那么好了。 第12章 在意 瞅见乳母犹豫的神色,晏逸初有些明白了乳母的顾虑。 这是他让乳母照祖上传下来的秘方,熬制的避孕汤,里面有好几味珍稀中药。放眼当朝怕是也没有多少库存。 亏得晏家财大气粗,人脉活络,这才囤了些许。真当是十分的珍贵。 此方的妙处就在于它的效用,不单可以为妇人避孕,更主要还能为妇人滋补身子。与其他烈性伤身的避孕类药物,实乃天壤之别,不可同日而语。 只是此方有一个顾忌,那就是需要头次熬制后温热送服。凉了再热效用便要大打折扣。 他看看怀里正睡得香甜的小人儿,略思忖后,轻声道:“谢嬷嬷,这药且先放着。吩咐下去,再重新熬一盅。还得劳烦您帮着照看。” 谢嬷嬷虽然心疼这药,白白浪费掉大补的药性,委实可惜了。然少爷开了口,那便是板上钉钉,无可回圜。纵是老夫人也总是顺着,几无拂他之意。 几代单传就这么根独苗苗,真跟金镶玉铸似的独一无二,晏老夫人自是爱逾性命。晏老爷去得早,晏老夫人一手拉扯着独子长大成人。 晏逸初也争气,不似一般贵族纨绔子弟不学无术,成日里只知沉溺酒色,四处惹事生非,辱没门风。除了挥霍祖产,仗势欺人外,再没有别的能耐。 晏逸初承袭了晏家的优秀基因,能文善武。他自小聪颖好学,兼之天赋的好脑子,悟性极高。 别人要花好几天功夫才能做成的事,他轻易就能事半功倍,做得又快又好。让人啧啧称奇,交口称赞。 他遇事反应之灵活敏捷,在很小的时候便在家塾同族子弟间,脱颖而出。 因秉持家训,不走仕途。是以,毋须求取功名,并未参加科举。 然其学识虽比不得学富五车,经纶满腹的饱学之士。却也是文采斐然,才气不逊一般的入仕子弟。在一众贵族公子间端得是鹤立鸡群,出类拔萃。 晏母爱子心切,非常重视对独子的培养。晏家的当家人,不但要能文,武学上也要有所精进。不仅仅为强身健体,也为了自保。 所谓树大招风,象晏家这种豪富之家。明里逢迎奉承者众,暗地虎视眈眈,伺机而动的鼠辈亦不少。 在商场上走动,难免碰上暗桩。即便儿子身边有武艺高强的贴身护卫,晏母还是不能放心。 晏家只得这一脉,又是个长进的。倘使有个好歹。日后九泉之下,她可怎么向晏家的列祖列宗们交代。 就是她自己也是万万不能离了儿子。儿生她便活,儿死她便亡。今生今世以命相依。 由此,晏母花重金为晏逸初请了隐遁的世外高人,传授武功。 同样,晏逸初学有所成,虽不能与武林绝顶高手比拼,但对付一般的宵小匪徒,那是绰绰有余。 如此这般精心培育,晏逸初不负厚望,年纪轻轻,便独当一面,一肩担起家业。 晏母舐犊情深,晏逸初也敬重母亲,极之孝顺。母慈子孝,亲情无隙。 而晏母恪守妇德,谨遵“三从四德”的教诲。夫死自然从子~ 待儿子成人后,便从不横加干涉儿子为人处事中做下的任何决定。 谢嬷嬷关切道:“老奴给少爷端些吃食来,先垫垫肚子吧,空腹对身体不好。” 晏逸初摇头:“不用,我还不饿,我等会和少夫人一起用膳。” “那少爷还有甚么别的吩咐么?” “还劳嬷嬷传个话,转告娘亲让她先吃早膳,不必等着我们。稍晚些,我们会过去问安。” “是,老奴这就去说。” 谢嬷嬷将汤药置于桌上,退了出去。 晏逸初凝视着他家的小娇妻,小东西酣然入梦睡得沉。他下意识将她搂得更紧些,面颊轻轻贴上她的脸。 想让她先避孕一段时日,是他陡然间冒出脑际的念头。她太小,弱不胜衣。这样的身子骨孕育孩子,他担心她会承受不住。 他第一次这样患得患失,生恐她会身子不适,不敢让她冒半分风险。 对这位小娇妻,他一见便觉可心,欢喜得紧。心底自然而然有了对天长地久的渴盼。他想要和她厮守终身。 余生有这么位可人儿相伴,他想,应该会很不错。 他本不信命,然前几位妻子的相继离世,到底给了他无法释怀的阴影。一切都需珍而重之,谨慎而行。 但其实,照他这个年纪,膝下无子。妻子进门为晏家孕育子嗣,添丁加口,实乃当务之急,耽搁不得。 可他还是决定缓些日子,视她的身体调养状况,来安排受孕时间。母亲知道了,大约会很失望吧。 约莫又一个时辰过去了,晏逸初寻思着不能让她再睡了,再睡下去,午膳也要过了~ 本来就小伶仃的,连着两顿不吃,膳食不规律 即便吃再多的补药又有何益。 于是舒念宁被一张温热的唇搅醒,睡眼惺忪的睁眼看向这位扰人清梦,忙着偷香的登徒子~ “乖乖儿,不能再睡了。”他的声音温柔极了:“肚子该饿了吧,嗯?先吃饭,今晚上咱们早点歇息罢。” 舒念宁迷迷瞪瞪,不甚清醒。呆呆看他,表情憨痴。小模样儿撩得晏逸初心动不已。 他低喟出声:“爷的小娇儿哟,快别这么看爷,再看,爷的魂都要给你勾没了!” 他站起身,依然抱着她,定睛瞧了会她的小脸,笑道:“头发乱了,待会重整整,现在咱们先吃饭。” 他将她放在桌子前,体贴的安置她坐好。接道:“就在房内吃罢。” 说完对外叫了声:“来人!” 立时有丫头进了来,正是映霞。 “吩咐下去,午膳摆上。我和夫人就在房里吃。” 是映霞应声退下。 舒念宁脑子渐渐清明。心里大惊!完了,她怎地睡着了。。 还没去给晏母请安呢!新媳妇头一回问安,便迟了,这可是为人媳大大的忌讳!这第一印象不好,日后怕是要心存芥蒂。 唉,她虽不喜《女诫》可这个时代的妇德标准,就是朝《女诫》看齐。这劳什子书里头对为人媳要遵守的规矩,那可是一条一条的。。 “现在什么时辰了?我睡了多久?”她不安的问。 捏捏她的小脸,他调侃道:“小懒虫,现在知道担心了?嗯?”他轻笑。 “你怎地不叫醒我?”她有些委屈道。 看出她的不安,他摸摸她的头,温声道:“别担心,娘那边我已经知会过了,吃过午膳后,咱们就过去给娘请安。” 唉,都要吃午膳了。。舒念宁垮着小脸,一脸沮丧!她那婆婆会怎么想?orz! “怎么呢?”他略不解的对她言道:“放心吧,娘这个人最是心慈最是和蔼,她定不会怪责于你。乖,别担心了,嗯?” 。。。。。。 舒念宁。。 笨猪!她心里怨念,你娘对你那自是慈爱,天底下有哪个娘亲不疼儿子。可又有几个婆婆会真心体恤儿媳,视同己出。。 男人们都觉得自己的娘可亲,更想当然以为,母亲对自家媳妇自也是一样慈和关爱。 罢罢罢,从古至今这婆媳关系就是千古难题。她且小心着点,切莫再犯错。吃过饭后就赶紧过去赔罪吧。 希望她家婆婆能大人不记小人过,千万不要因此对她心生嫌隙。不然,她以后的日子可就难过了。。 很快喷香的可口美味便摆了一桌子。换往常,定要勾得她腹内馋虫大动。但此刻,她心有顾虑,蔫蔫然有一口没一口的嚼着。 晏逸初眼见她闷闷不乐,心疼。 干脆再次抱她入怀,给她喂食。 “还在担心?”他问。 舒念宁诚实点头。 “想不到爷的娇娇儿,人小小,心思还挺重。”他戏谑道。 “都说了,娘不会生气,安心吃饭,嗯。” 边说边不停挟食喂进她嘴里。 好肉麻。。 舒念宁有些不好意思。 “我自己吃。”说罢便要起身。 他却不许。笑嘻嘻道:“一起吃。” 非要喂她吃一口,自己再吃一口。缠缠腻腻间吃完了午膳。 唤了映霞进来,再梳妆洗簌一番后,舒念宁准备和他一起去婆母那“请罪”问安。 他却又道:“再等等。” 。。。。。。 早间就是他这句,给耽搁了。。 也不知道是要等啥? 眼下,又要再等等? 舒念宁狐疑的坐着等。 这次她没等多久,之前那位面善可亲的嬷嬷进了来。手里端着一小碗汤,貌似中药,因为有很浓的中药味。 他接过药道了声:“辛苦嬷嬷了。” 谢嬷嬷恭声道:“少爷言重了,折煞老奴也。”说罢,自行退下。 舒念宁瞪大眼望着他手里的中药,不知他此举何意。很明显这药是要给她喝的。 因为他已经走过来,抱她坐于他腿上,那架势就是要给她喂药。话说,他似乎抱她抱上瘾了。。 第13章 训刁奴 舒念宁发怵。。 她最怕喝中药,前世宁愿输液打针,也不要喝这类中药汤剂。那味实在一言难尽。。 “这是什么?”她疑惑的问。 他对着她耳语了几句。 她的脸红了。说真的,她还没来得及考虑为晏家孕育子嗣的问题。吴嬷嬷也并没有与她交代这方面的事。 她哪里知道,只因在吴嬷嬷眼里,她已是将死之人。。 天啦,生孩子!想想都怕怕。。 “喝吧,这药一天之内喝了都有效。不会伤身,是滋补型的中药。天天喝都没关系,对你的身子骨大有裨益。”他轻柔道。将药碗送至她嘴边,打算喂她喝药。 舒念宁没想补不补的,但能暂时不用考虑生孩子那件可怕的事。纵是再苦的药,她也甘之如饴。 “我自己来。”自他手边端过药,在他微讶的眼神下,她一仰脖,豪气的一口干了。。 这药入口温热,是谢嬷嬷特意待药温适度后才端进来的。 。。。。。。 晏逸初。。 瞅着她被苦得皱成一团的小脸儿,他好笑。 “既这么怕苦,恁地喝那么快作甚?” “哪里怕苦了!我喜欢喝。”她孩气的逞强。 晏逸初挑眉:“真的喜欢喝?” “嗯!” 虽然他面上促狭捉弄的神情,让她感觉不妙。但话已出口,只能撑下去。 “那就好”,他笑道:“这药你还得喝上些时日。” 舒念宁撇嘴。不过,她想喝药总比现在就要生娃娃好。 他掏出一方手帕,细心的替她抹了抹嘴角。 “走吧,去娘那边坐坐。”他轻声道。说罢放她下地,起身牵她的小手,准备出门。 舒念宁不经意的瞥过桌子,发现桌上竟还有一碗中药。刚才吃饭时,她心里有事,自是无心关注周遭事物。 后头又由着他抱着喂饭,就更不会留意了。最主要是这药它也奇,温热时药味浓重,放凉后药味便要淡上很多。不起心注意,还真闻不到什么药味儿。 仆从们摆午膳时,主子没有发话,她们也不敢擅自做主。那药便一直搁在桌上了。 晏逸初循着她的视线,望过去,看见那药。 逗她:“真那么欢喜喝药?那便将这一碗也喝了吧。” 说完,作势就要端那碗来给她喝。 吓得她面色大变,忙不迭直摆头,也顾不上会不会丢脸了。饶了她吧,一下子喝两碗,她真受不了。。 看她这副小样儿,他开怀大笑,乐不可支。 好吧,打脸打滴啪啪滴~ 舒念宁鼓着面颊,鄙视的看着眼前笑不可抑的夫君。 幼稚的男人! 晏逸初牵着舒念宁刚跨出房门,迎面便看见了吴嬷嬷。事实是,吴嬷嬷一直关注着这边的动静。苦于没得传唤,只能在外守着。 心里早不知将舒念宁骂了多少个回合。只道:这小乞儿不知高低,真以为自己攀上高枝了!想飞上枝头做凤凰!美得她! 这才进门便睡得日上三竿,不去给婆母请安。指不定窝在房里怎么勾(gou)搭晏少爷呢!个没规矩的下贱东西! 还真是个狐(hu)媚玩意!倒要叫晏家看低了柳家。狗肉就是狗肉,上不得席面!想到柳家生生被折了颜面。她心里愤懑不平。 尤其这晏家少爷,真正神仙般的人物。打昨日进了晏府,见着了晏逸初,她便惊为天人,心里感慨不已。 这样的容貌这样的家世,与小姐可谓天造地设,璧人一双。奈何偏生是个晦气的! 念及此,她心里更加不是滋味儿。 此刻见着晏逸初与舒念宁手牵着手,其状甚为亲密,而那狐(hu)媚子脸上遮掩不住的娇羞,让她更是觉得分外刺眼。 心里憋着火,又有心为柳家正名,也带着点讨好晏府主子的心思。 她上前对着二人福了福,语音恭谨:“给晏爷,晏夫人请安。” 舒念宁顿感心虚,遂低头抱着装鸵鸟的心思,不欲与吴嬷嬷眼神交汇。 晏逸初蹙眉,这老(huo)货一看就不是个善茬!再看看自家小娇儿,耷拉着个脑袋,显见得对这婆子有些忌惮。 联想到柳家李代桃僵,卑鄙龌龊的腌臜行径,这婆子铁定脱不了干系,定是其中的知情者和参与者。 心里对这婆子愈加不喜,懒得理会,牵着娇妻径直向前。心里冷嗤:且等着,待回头与柳府那一众伙同者一并收拾。 晏逸初不回应也罢,在吴嬷嬷这样自小便被签了卖身契,奴性深种习惯了奴颜婢膝的家奴眼里,晏逸初和她柳府的主子们一样,是天生的上等人,与己身就不是同一国的。 对这些富贵主子们她是带着惯常的仰望心态。典型媚上欺下,捧高踩低的小人一枚。 是以,晏逸初对她冷脸相待,她不以为辱,主子嘛,心情好的时候和颜悦色,心情不佳就是打骂也得受着。 然对舒念宁,她的态度可就大不同了。她自觉对舒念宁知根知底,不过一个柳府放任鹊巢鸠占的短命鬼,一个出身泥地,低贱若尘埃的小叫花子! 是以,眼见得舒念宁低垂头毫无表示,好似进了晏家门便给她下马威似,她那个气啊!真真心火上扬,直想上前撕了那小蹄子! 唉,她着实误会了舒念宁,舒念宁不喜这吴嬷嬷是真,但却绝没有自以为进了高门便身骄肉贵,可以颐指气使的意思。 她前世就不是个会来事的,生性胆小,说白了就是个怂人,最怕面对责难。 她明知今儿给婆母大人请安迟了,犯了这吴嬷嬷曾给她叮嘱过的告诫事宜。现下见着了潜意识就想逃避。。 却不知自己已大大的“冒犯”了这老婆子。 吴嬷嬷到底意难平,脱口叫道:“小姐,容老奴多句嘴,此番你已是晏家的少夫人,可比不得以往身在闺中,这身为人媳该谨遵的道理。嬷嬷我已与你说过多次。你”, “住口!”晏逸初凛目,声音冷凝:“好个没规矩的老东西!” 他将吴嬷嬷暗骂舒念宁的话,当头倒回给了吴嬷嬷。。 “你也知她现在已是我晏府的少夫人,日后就是这晏府的主母。什么时候,轮得到你个下作东西对我晏家的人指手划脚了!” 他目光如电直射向面前的老刁奴,声色俱厉:“念你是她身边伺候的,这次暂且饶你一回,下次若再敢这般没规矩,以下犯上定不轻饶!” 晏家人向来护短,晏逸初也不例外。舒念宁现在就是他心尖上的宝贝,他都舍不得说半分重话的人,岂能由得这么个刁钻奸猾的老虔婆,在她面前放肆! 吴嬷嬷一张老脸,青白交错,端得是尴尬惶惑。她心底也知自己是逾矩了,都怪那小贱丫头!气得她失了分寸。 她嗫嚅道:“晏爷息怒!是老奴的不是,老奴只是唯恐少夫人会冲撞了晏老夫人。一时情急,还望晏爷晏少夫人赎罪。” “守好你的本分!你须谨记:主子的事自有主子自行定夺,还轮不到你来多嘴多舌!” “是!老奴记下了!都怪老奴多嘴!老奴愿受责罚!”吴嬷嬷唯唯诺诺。 晏逸初冷眼看了看她,拉着舒念宁继续前行。 舒念宁心里惊颤:这人耍起威风来,还真有些吓人! 望着渐行渐远的二人背影,吴嬷嬷敢怒不敢言。这晏爷发怒,委实骇人。。 她心里气恨:小蹄子,好手段!才这么一晚上的光景,便收服了这眼高于顶的晏家少爷。 转念想:饶是你晏家少爷,英明神武又当如何,还不是一样被蒙在鼓中坐!你以为她是个金玉镶滴大户千金!殊不知,是个下九流都轮不上的下贱胚! 来源:中文净网,网址:https://cnj8.com/t/2/2370.html 我呸! 她气呼呼回头,见到几个陪嫁丫头正愣怔的看着自己,恼羞成怒撒气啐道:“看看看!看什么看?!还不赶紧的进屋收拾去,偷懒耍滑,仔细揭了你们的皮!” 丫头们惴惴,作鸟兽散。。 只余这受了当头棒喝的老婆子独自生闷气。 第14章 心有千千结 初始,他余怒未消,薄唇紧抿,瞧起来颇有些生人勿进的森然。 舒念宁心情若芒刺在背,因他的温柔而暂时隐匿起来的不安,再度蔓延至她的四肢百骸,令她心泛寒意。 他为她出头,维护于她。她感动又酸楚。 然倘使他知道真相,知道自己并不是真的柳依晓,知道自己冒名顶替,他会怎么样?会怎么看她?会怎么处置她? 他这样由来身居高位,行至云端的贵公子,怕是最受不得欺骗吧!如果他发现自己被愚弄!她心里打了个寒噤。 想到他可能会勃然大怒,会若刚才待吴嬷嬷那般疾言厉色。她突然觉得没来由的苦涩,苦极了! 若他真的那般对她,她也许不至于心碎,但一定会很伤心很难过! 话说,这么好的郎君,柳依晓为何不肯嫁? 莫非自己猜错了?或许那柳依晓并没有骗她,真当是另有所爱,所以不能与晏逸初喜结连理。 唉,那吴嬷嬷大抵是恨透她了吧。约莫会怨她刚才没替她求情吧。 那会,她听得他话语里全然的护卫,心里五味杂陈,又甜又酸。且老实说,他发怒的样子,也有些吓到她了。 世间就有这么一种人,平日里已是不怒自威,当真发起火来,毋须暴跳如雷大动干戈,只一个眼神,几句冷言冷语,便能令人心惊胆战,噤若寒蝉。 这大概就是传说中所谓的气场吧。她这么个怂人,一时间哪里敢吱声。 尤其她本来就心虚,而但凡见着吴嬷嬷,心虚感尤甚!便似身上刻了字般,醒目地提醒着她,这是一场骗婚。 虽则自己是被迫的,然而她总归是骗了,骗了就是骗了。容不得她自欺欺人!说来,他也挺无辜,人财两失。 她神思不属,机械的随着他的脚步迈进,心里愁绪不断忧虑重重。顾自沉浸在忧思中,她一语不发,非常安静。 少顷,收敛了情绪的晏逸初,很快就察觉到小人儿的异样。没待走到半途,他便停了下来,侧身勾住她下巴。 “怎么了?”他轻问。 面上不动声色。心里多少有些了然,许是自己才将的怒气,吓到了她。 小骗子胆子小得很,加之骗了他,大概是有些良心不安了~ “没有。”她飞快的答道。冷不防被他问话,她显得慌乱。 “你有心事!”他说的肯定,不容置疑。 “真的没有!”她心如擂鼓,他定定瞧着她的眼神,令她紧张。 “真的没有?”他复问,语声里竟似有所期待。 “倘若你心里真有什么为难之事,你该告诉我。我是你夫君,理应为你排忧解难。” “乖”,他摸她的面颊,手指温柔的摩挲:“有什么事都可以告诉我,嗯?有我在,纵是天塌下来,也有我为你支着。咱们是夫妻了,合该同甘共苦。” 她的心更慌了。 “没有,真的没有。”这次她回得小声。她感觉自己很差劲! 可是,她能怎么跟他说呢?她能告诉他这一切都是个骗局吗? 噢,不能!她不敢! 她一介浮萍,飘零在这异世,她承担不起事发后,会有的可怕后果。事情真要牵扯起来,连她的出处只怕都瞒不了! 告诉他,自己只是一缕幽魂,告诉他,她不但骗婚欺骗了他,就是身上这具身子也不是她自己的。。 如此惊世骇俗!如此匪夷所思!就是她自己,也时有恍惚,每每午夜静寂时分,会突然惊醒,迷蒙间,那种“人在梦中身是客”,苍茫无依之感,实乃凄清至极! 她现在真正前无来路,后无归途!她就这么莫名的浑噩的活着。 娶了她这么一位来路不明的妻子,让他情何以堪! 对,不能告诉他,绝对不能告诉他!会吓到他! 这样一张意气风发,运筹帷幄的脸,委实不适合大惊失色的表情,那着实太过违和。 而最重要的是,她不要他认为自己是个怪物!她也不要他伤心。 平心而论,截至目前他除了在初(ye)夜时让她疼痛以外,他待她简直无可挑剔。 “娘子?”他轻唤。 小东西又神游了。。 她回过神,发现他正优雅的挑着眉,似笑非笑的看着自己。 她惯性的拿手想挠头,这是她紧张时,习惯性的动作。然几乎同时,她警觉到不能抓乱了头发。。 还要去见婆母大人呢! 遂赶紧放下手,规规矩矩垂在身侧,不敢妄动。 他好整以暇的看着她孩气的举动,眼里蕴满了温柔的笑意。 她呐呐开口:“其实吴嬷嬷也不全错,今日确是我的不该,我有点担心娘会生我的气。”她掩饰道,以期转移他的注意力。 话说,她也真的很担心晏母会因为她的“大不敬”而对她产生不喜。 晏逸初听得她避重就轻的话语,眸子微闪。他面色一整没有说话,整个人突地变得端肃起来。 这个人,这个人。。惯于变脸,喜怒难辨! 舒念宁心惶惶。 她被他捏着脸,不能低头。他望着她的眼神,象一口深井沉不见底,无端地让她心如鹿撞。 唉,这么紧张的时候,她,她居然感觉到害羞了。。 他揉着她娇嫩的小脸儿,享受着手下滑腻的触感。 心道:到底是他操之过急了。小动物都是有灵性的,戒备心很强,要耐心呵护,耐心的哄着。总有一天,这小家伙会全心信赖于他,倚仗于他。不要急,慢慢来。 这么一想,他的面色缓了下来。嘴角笑弧撇开,笑意盈盈。 呃,他要这样摸到什么时候?! 已经过去好几个仆从了,虽然个个都乖觉的垂着头,尽量减少存在感般目不斜视,轻悄而过。没有一个人敢开口,与他二人请安。其小心谨慎的情态近乎蹑手蹑脚。。 她的脸更烫了,光天化日大庭广众。。 不行,再这样她头上大概又得盖上一顶帽子:行为不检,不知廉耻。。 虽然始作俑者是他,可当世的人们会原谅他,却不会原谅自己。。 “不能再耽搁了。”她提醒他。 “嗯”,他应声。却是不动。 舒念宁。。 抬手想要掰开他的手,他却顺势握住,将她的柔荑轻轻圈裹在手心。 “乖”,他另一只手,持续的揉抚她的脸,温声言道:“我永不会伤害你!无论发生什么事,我都会陪在你身边。今生今世,咱们要休戚与共,不离不弃。” 最后,他这么对她说道。语气郑重,犹如起誓。 舒念宁心绪震颤。 他说完,便牵着她向前行进。 昨天一直头罩喜帕,直至入了洞房,才得以揭开盖头。刚又心事重重,无心赏景。现在,由着他一路给她介绍,她为晏府的“地广物博”深深折服。。 妈妈咪呀!她这是行走在园林博物馆了吧。免门票的游览哇~ 只道柳府已是气派,谁曾想,竟不及晏府一二。两相比较,但觉全无可比性! 晏府整体布局雄浑大气,观之有威严肃穆之感。而往细了看,触目可及处,却在在的古朴典雅,积淀深浓。 晏府人丁少,然亭台楼阁之众,不夸张的说真可谓是星罗棋布,单是藏书阁就有好几座。。 再诸如名剑楼,就是晏家历来网罗收藏到的,各类大有名头的宝剑的栖身处。他后来也不时往里添“宝”。 想也知其名剑所藏之丰! 别的什么类似望风亭啊,赏荷亭啊的休憩赏玩之处,更是多得不胜枚举。 他还有个占地面积比现时马场还要大得多的马厩,远远望去里面马匹众多,各种毛色。 听晏逸初说,里面每一匹马都是稀世罕有,纯种血统的当世良驹。匹匹价值千金。 他兴致盎然与她言道:“乖乖,现在要去给娘请安,改日为夫带你骑马兜风。” 啊哦,骑马兜风,那可是货真价实名至实归的“宝马”啊! 舒念宁脑际无厘头,天外飞来一句。。233333~ 晏府回廊也多,九曲十八弯。。幽深静谧。 她被他牵着,象走迷宫般,在里面绕来绕去。她想,要是没人带着,她铁定晕菜!迷路得不要不要滴。。 一路走啊,走不到头。这晏母住得是有多远。。 同一个府上,竟然有如风景区里找景点,只是有了晏逸初这个现成的路牌,不担心走错方向。。 想想日后,她每日都要早起,前去请安。这不就跟晨练似嘛,也好,不必担心在晏府大鱼大肉吃了会长胖。。 她自我安慰~ 行进在又一个长廊中,舒念宁脑子里又蓦地想起那句:“庭院深深,深几许。” 莫怪乎,古时大家闺秀被谓之养在深闺。 这确乎够深的。。 她兴起敬畏之情。 第15章 惊 沿途不时有佣仆们恭谨请安,一群群的。。 她不用说话,自有晏爷颔首以对,她只需面带微笑,表现亲和就可以了。 唉,搞不懂,要这么多的仆人作甚?!起先她还傻不愣登的慨叹,这富贵人家就是讲究作派,样样都要排场,面子大过天! 随即又恍悟!暗骂自己猪脑袋!晏家号称云城首富,大名鼎鼎!定然家大业大,怎能不需要人手帮衬! 不说别的,单是瞧瞧这整个府上每日里的清洁工作,就够呛了! 这时代,又没有相应的清洁机器可使用,全靠人工。。想想,工作量委实非一般的繁重。 晏府里花木成荫,花红柳绿,郁郁葱葱。盛时,主子们赏景自是心旷神怡,惟觉美不胜收。 待得深秋,时令萧瑟,花叶凋零。于负责清扫的仆从们,可就是繁琐的善后工作了。得费大功夫! 想起前世,每到秋风扫落叶之时,街上那扫也扫不完的秋叶,她再次肯定,晏府确实需要不少人工打理。。 她神游间,晏逸初已拉着她走进了怡园。 那之前给她端药,神色亲和的老嬷嬷走上前,对着他二人微微躬身请安后,小声道:“少爷少夫人,来得不巧,老夫人刚睡下了。” 。。。。。。 舒念宁。。 “是我的疏忽,我怎地忘了娘的午休时间。”晏逸初恍然道。 他是真忘了。。一颗心都在小人儿身上。。。被迷了心窍~ “嬷嬷,那我们先回去了,晚些时再过来给娘请安。”他轻声道。 旋即折身,待要牵着舒念宁往回走。 却听得屋里头传来晏母的声音:“进来吧。” 两人相视一眼,晏逸初拉着她走了进去。舒念宁想挣脱他的手,自己走。婆母面前,还是注意点好。 偏他是个霸道的。。不但抓得更紧,还一脸不解的以眼神询问。。 个猪头! 晏母已经起身,走到堂屋,坐下。 “可是儿子吵到娘亲了。”晏逸初恭声问道。 “没有,是我自个睡不着,与你无碍。”晏母慈爱的看着儿子,温和道。 舒念宁很紧张,低垂着头,她又犯怂了。。由来就怕长辈!心里着急,愈急愈慌。 那句“给娘请安”,迟迟说不出口。 晏母却是早已将目光转到她身上,带着探究与纳闷的神色。 晏逸初见状,轻声对她言道:“快叫娘呀!” 晏母的视线在两人交握的手上,停留片刻,方才转开。 舒念宁硬着头皮抬眼,看向面前的老夫人:“给娘请安!” 她抖抖窣窣言道:“今日里儿媳自知犯了大错,给娘请安的迟了,还望娘亲不要怪罪。日后,儿媳定当谨以为诫,下不为例!” 晏母望着眼前,瘦骨伶仃的新媳。心里的失望之情更浓了。。 儿媳今日清晨未来请安,听说是太累,身体不支需要补眠。 她心里本是颇有微词,但转念想,庆州到云城,山高路远,到了云城又即刻行礼,作为一个深居简出的闺阁女子,远嫁而来。身困体乏,倒也在情理。 且,她对这柳家千金肯嫁与晏家,心底是存了一份感激的。 虽则,她的儿仪表堂堂,品貌无双。她晏家更说得上是家世无匹,便是在当朝一众高门大户之间,那也是顶顶儿的拔尖,不说拔得头筹,也差不离! 奈何老天捉弄,她的儿生生背上了个坏名声! 如今,他难得心动喜欢上了柳家闺秀,更难得姻缘天定,这柳家闺秀也顺利嫁入晏家。多好的事! 是以,她便也不再介怀。只道,见面时,再好好与这新媳叙叙话。 可当她得知儿子让谢嬷嬷,熬了那大补的避子汤给媳妇喝时,她的心情不能淡定了。。 说是当头一盆冷水,浇淋而下也不为过。她满心盼着的含饴弄孙的美梦,即刻幻灭。。 为这事,午休时,她虽然睡下了,却是心神不宁,辗转难眠。 晏家历来子嗣不旺,到她这里也只得晏逸初一个男丁。饶是她后来如何滋补,如何求子,始终未再给晏家添上一男半女。她自觉罪过不轻。 说来也是奇,老爷那几房妾室也未有所出。。兼之,老爷去得早,晏家便只余晏逸初这一根独苗。 偏到了儿子这一脉,不但膝下无子,更是状况连连,惨事不断。 好容易,结下这门亲事,可那梦想中的宝贝金孙却还是遥遥无期。 听谢嬷嬷转告了儿子的心思,他是担心这媳妇身子骨瘦弱,暂不能承受孕育的苦处。 闻之,她已是不快,待得现下见到真人,就更是不喜了,果是个难生养的! 让她费解的是,瞧起来怎地这般小,实在不象年届十六的姑娘!昨日喜袍加身,盖头遮面,倒没这么强烈的感觉。 今日一见,看着竟似个未成年的幼~女一般! 且扭扭怩怩畏畏缩缩,全无大家闺秀之态,哪里有传闻中说得那般,此女只应天上有,人间难得几回见的出色风仪。 人嘛,长得是不错!眉目如画,端得是灿如春华姣如秋月,让人移不开眼。 唉,这么看来,也难怪儿子会对她一见倾心。 可光长得美有什么用!她人生得小也罢,还瘦得一把骨头似!伶仃的就跟个豆芽菜一般!莫怪乎儿子担心她受孕不起。 这,这,这!天老爷啊,是晏家平日里布施得还不够么? 晏母神伤之极! 她这边心思复杂,端详着舒念宁的时候,舒念宁也暗地里惊叹了一把。 啧啧,怪不得她的夫君面若冠玉,貌比潘安!基因的力量真是不容小觑! 他这完完全全是承袭了他母亲的好容貌啊! 十足十的肖似! 她心里寻思,这晏母长得可比那柳夫人美了不知多少倍。 在她看来,真当有母仪天下之矜贵端仪。不可想象,晏母年轻时该是个怎生风华绝代,颠倒众生的大美人! 唉,前世时,人总道:女儿家该富养。富养出来的姑娘,行止大气,举手投足间自有气度。 见到眼前这养尊处优的贵妇人后,她深以为然,心服口服。 说到晏母的气度,她觉得就象雍容的贾母与威风的佘太君的混合。。 只是晏母要比她们年轻得多,就她的目测顶多四十出头。 她想,晏母不喜欢自己。不要问她是怎么知道的?她就是知道! 晏母不喜欢她,至少现在是不喜欢的!她迷信第六感,自认直觉一向灵敏,少有出错。。 “娘?”晏逸初见娘亲久久无言,而他的小媳妇儿明显更不安了。 他心里怜惜,遂出声提醒娘亲。 晏母看着自家儿子,她自己的孩子,她了解。只怕对这媳妇已是种下情根。 冤孽!她心里叹气。面子功夫还是有的。 “坐吧。”她温声道。 晏逸初忙不迭拉着舒念宁坐下,关切的话语,脱口而出:“走了这么些时的路,累不累?” 他知道小人儿并没有休息好,怕她累着了。 。。。。。。 舒念宁。。 她心里哀嚎:个笨猪! 这个时候,能不能不要这么在意她啊!看着明明是个睿智通透的人,怎地,关键处总要拖她后腿,掉链子呢! 先是任她熟睡,生生误了请安的时辰;现在又在婆母面前“秀恩爱”。。不知道,秀恩爱死得快嘛! 婆媳间的嫌隙,说到底不过是都冀望着,自己才是这个男人心底最重要的人! 他这样毫不忌讳的表现出对她的在意,会让她更难做的好不好?! 她心急,却苦于无法宣之于口。 这话可不能直说,说了又是个话柄!显得她小人之心。。 唉,她只是想小心驶得万年船,凡事谨言慎行总不会错。 何况,婆媳间相处这样敏感的问题,简直不比两国建交轻省。。 前世,各种婆媳恩怨,婆媳比拼的事例和段子太多太多。。。 就是她自己的母上和奶奶,那斗智斗勇创意无限的,各路招数间的PK,也是让她看得目不暇接。。 深感果然高手在民间~ 如此,便是她一个花季少女,也知道婆媳不好处。 甭论,这个时空,这种高门内的婆婆。真是想想都头大! 再说了,她始终相信人性使然,万变不离其宗。 纵是再大度宽厚的婆婆,见得儿子太过在意媳妇,只怕都会心生失落,难以释怀。 只看她婆母那不咸不淡,全无亲热意思的脸,也知,她这第一印象,是彻底负分了! 唉,她的夫君要害死她了。。 其实,晏逸初其人不但智商超群,情商也高。本是个心思细腻,洞悉人情的人。 只是,无论平日里多么聪明,多么机警的人。但凡沐浴爱河,碰上自己心仪,在意的人。总归会有时候智商掉线,情商挂机。。 双商忘记打卡的情形,在所难免~ 正如那句:“喜欢”这个东西,便是捂住了嘴,也会从眼睛里跑了出来。 晏母对身边站立的丫鬟道:“碧云,去唤梅姨娘来,让谢嬷嬷将馨儿也带过来。” “是。”长着一张乖巧圆脸蛋的丫鬟恭敬应声,自去了。 另一个容色端正的丫鬟过了来,端来茶水点心,又给晏逸初和舒念宁请了安后,径自退下。 舒念宁懵懵懂懂,根本没意识到梅姨娘是哪个?馨儿又是哪个? 来源:中文净网,网址:https://cnj8.com/t/2/2370.html 直到不多时后,一位绝艳女子映入她眼帘; 而晏逸初笑容宠溺的将之抱起,“啪嗒”就亲了那孩子一口。状甚亲昵。 。。。。。。 舒念宁。。。 是他的妾,是他的女儿! 第16章 便宜娘 没有人告诉她,他另有妾室。甚至已有了女儿。 然想想他的年龄,他的身份,在这个时空有妾室有孩子,不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么? 是她太迟钝了。也是这一切来得太快!她被推着向前,被动的承受着。 而现在她感觉浑身都不好了!她的心瞬时沉潜下去,但觉意味索然。 是她贪心了吧。抑或每一个女人都会对自己经历过的,第一个男人产生幻想。 张爱玲说得没错!对她那句脍炙人口,对女人爱情的心路历程,精辟经典的总结,此刻舒念宁感觉到共鸣。 原话她不太记得了,大意约莫就是:阴(yin)道是通往女人心灵最近的距离。 这话简单粗暴,可是有理! 她即便还没有清晰分明的想法,但她的潜意识里确实未曾认真思虑过,她这一世要与另外的女人分享同一个丈夫。 或者说,她亦知道这不太现实,但心底里仍然抱有了期待。 如今,这份期待赤果果的破灭。而她还不及准备好! 天,她自嘲的想,她竟然在这个夫权社会,冀望一生一世一双人,简直“有罪”! 根本是白日做梦的“非分之想”。 也是他对她太过温柔!那样的柔~情~蜜~意,她不过一介平凡女子,一个无依傍的孤女。 心生贪念,也是人之常情吧。 他对她起了誓,作下承诺。但显然,他说的今生相随,不离不弃。与她以为的誓与君一世相守,白首不离。 不是同一个概念! 话说,貌似她运气还不错!至少她的夫君目前只有这一房妾室,只得这一个孩子。她是不是该开心呢! 呃,应该只有这一房吧?她又有些没有把握。。 但既然只让她们过来,想来暂时是只有这一房的吧。 “给老夫人请安。” 美妙悦耳似黄莺初谷的声音响起,那美妾对着晏母行礼。 “免了。”晏母声音慈和。 “给爷请安。” “不必多礼。”晏逸初温声道。 “妾身梅萍给少夫人请安。”美妾朝舒念宁福了福身子。 舒念宁怔愣的瞧着面前的美人儿。 心里感叹,自她穿到这时空,便仿似到了选美大赛的决赛专场。 见到的美女个顶个的绝色。并且都是现代社会中,愈来愈难得一见,纯天然的美人。真正天生丽质,韵致天成! 这梅萍姿容出挑,体态风流。但见她粉面桃腮,杏眼瑶鼻,唇若点樱。面色温婉中透着娇艳,整个人显出柔媚细腻的女人风情,真个吸引人。中肯讲,这等样貌屈居妾室着实委屈了! 她看得出神,半晌没有回话。 晏母皱眉,心里不悦。 晏逸初看着小人儿明显不在线的状态,晓得她又去了太虚殿。。 他抱着女儿走近舒念宁,对梅萍温和道:“你且坐着去。” 梅萍依言对着舒念宁又施了施礼后,温顺在一边的椅子上坐下。 晏逸初将手里的小娃娃,递到舒念宁眼前,笑道:“馨儿叫娘。” 。。。。。。 舒念宁。。 小女娃不肯吱声,倚在她爹怀里,歪着个小脑袋,吮着手指头,好奇的睇着舒念宁。大大的黑眼仁儿,象极了晏逸初。 以她的目测,这娃娃大概还不到两岁。 唉,她到了这里,占尽“便宜”,先是穿在一具美若天仙,如花似玉的美人身子里,成了前世曾让她欣羡不已的美萝莉。 前世的她虽然也长得青春可爱,但与这于六还是很有些差距。。满打满算也就中人之姿,绝没有现如今夺人眼目的娇美容色。 再然后,莫名做了个“便宜”的千金大小姐,接着各种“便宜”纷至沓来。。 得了“便宜”金龟婿;有了“便宜”婆婆;“便宜”姐妹;而此刻她又要升级做“便宜”娘了。。 晏逸初看着这一大一小,同样稚气未脱的两张小脸儿,在他面前大眼瞪小眼~俱不吭声。。 大的明显有些无措,小的则是全然的懵懂好奇。其状瞧着甚是逗趣,他不禁莞尔。 低头柔声对着怀里的小娃娃言道:“怎么呢?馨儿不乖哟,快快叫娘。” “娘。”小娃儿终于开口,细声细气的叫道。 声音平板,完全是依葫芦画瓢,其实她也搞不懂,怎么会有这么多的娘。。奶娘啦,姨娘啦~ 说实话,在她的小心灵里,最喜欢的还是祖母和爹爹~嗯,还有谢婆婆她也蛮喜欢。 舒念宁嘴角抽动,对着小姑娘露出一个略显生硬的笑容。 她本身童心未泯,自是极喜爱小孩儿。与多数谈“熊孩子”色变,对顽皮捣蛋的小孩先天免疫,避之惟恐不及的现代姑娘们不同,她由来与孩子们相处融洽。 前世,便是个“孩子王”,统领小区一众“娃娃兵团”。不托大的说,在她那些“虾兵蟹将”跟前,可谓“呼风唤雨手眼通天”~ 各路小鬼头见着她了,都要恭敬滴唤她一声“宁宁姐”~ 有时她随口的一句话,比那些娃娃家长对自家孩子,苦口婆心的训话还好使。 她不擅长太复杂的交际,与小孩儿一起玩耍,让她感觉轻松自在。简单说,就是不费脑。。对她这种单细胞生物,尤为适合。。 今日但凡是换个场景,她定然立时便要成为这馨儿的迷姐~ 她对长得好看的娃娃,天生带有亲近之心。 可是现在这种情形,她却实在欢欣不起来。 她不由自主看了那梅萍一眼,诧异的发觉那美人儿,眼观鼻鼻观心,正襟危坐。面上神情平和安宁,全无丝毫波动。 对于自己孩子认别的女子为娘,居然没有显现出任何不满或者心酸,伤感的情绪。。仿若一切天经地义,本该如此。。。 这便是封建妇德下,女子的自觉吧。。所谓的恪守本分! 舒念宁唏嘘,这美人刚才称呼晏母“老夫人”。 由此可见,她的出身并不好。好吧,这是婉转的说法。直白说,这女子在这时代里的出身,显见得非常低下。不然,也不会委身做妾。 “初儿说你身子骨瘦弱,需要调养。那馨儿暂时还由我带着吧。等回头,你身子调养得好些后,再让馨儿过去你那边。” 晏母开口,视线直视着舒念宁。这媳妇儿人小,性子也不甚妥贴,瞧着傻兮兮的,她还真不放心将孙女儿交托给她看护。。 舒念宁心里松了一口气,无论怎样,能有时间缓冲下,总是好的。 孰料,晏逸初却道:“娘,无妨,有两个奶娘成日跟着,还有好几个丫头可以帮着照看打理,也累不着她。 再则,儿子也正要向您借用谢嬷嬷一段时日,一来可以替她补养身子;二来,也可以教教她育儿之道。迟早也是要做娘的人,早些明白有益无弊。有谢嬷嬷陪着,您总该放心了。” 。。。。。。 舒念宁。。 这家伙! 儿子的话已出口,晏母定不能拂了他的意思。且,他说的也靠谱。有冬英跟着她的确没什么可不放心的。 冬英就是那谢嬷嬷。晏母还待字闺中时,便由得她贴身伺奉。与晏母可谓主仆情深。 是以,后来随着晏母陪嫁到晏家。只是,晏家老爷并未将之收房,而是当她到了适婚年龄时,问了晏母的意思后,许给了晏家下面庄子里的一位管事。 只是这冬英也是个苦命的!刚有喜,那管事便遭了意外,留下一个遗腹子,撒手人寰。 许是孕期里悲伤过度,先天有缺,那腹中胎儿刚出世便夭亡。 晏母将悲恸欲绝的冬英接回晏家,她便做了晏逸初的乳母。说是乳母,但她那会悲伤过度,根本没有多少奶(nai)水可供哺育。 只是,晏母信任她。由她全权负责下面一众仆佣看顾晏逸初。 多少有些移情作用,这冬英渐渐从丧夫,丧子的沉痛中走了出来,精心服侍晏家母子。 她陪着晏母度过了一个又一个的难关,尤其晏老爷英年早逝后,她更是晏母的得力帮衬。让晏母省却不少后顾之忧。 除了对主子的忠诚外,谢嬷嬷亦然打心底的疼爱晏逸初。真正忠心不二! “也好!就依你的意思吧。”晏母说道。 继而又对着舒念宁道:“听闻你琴棋书画造诣颇深,待馨儿大些时,你便做她的启蒙老师,多教她些。” 舒念宁。。 琴棋书画嘛,她也是会的!只是在这里施展不开。。无她用武之地啊! 她会钢琴,还曾考过级,呃,虽然只有5级的水准,但作为一名非专业的业余人士,这水平怡情养性,自娱自乐还是可以哒~ 后面三个嘛,就差了一点,好吧,是差了一些些。。 她不会高逼格的围棋,也不会贩夫走卒,市井之徒们擅长的象棋。但她会跳棋啊,还会五子棋,飞行棋。 大家都是棋,不要计较太多啦~ 书法也有练过,没法子,现代人对孩子的精英教育贯彻得很彻底。她老爹老妈当然也是望女成凤~ 前世的她上过不少特长培训班。涉猎广泛,只是皆学艺不精。。orz。。。 至于最后那个“画”字,此时,她有些后悔前世没听从母上大人的决议,去上国画班。而执意要修漫画培训课。 她想,他们不会喜欢她的画风~ 因为看不懂! 你怎么能要求古人看懂Q版的卡通画呢!那不明摆着强人所难嘛!! 第17章 准备发落 她沉浸在自己的内心戏中,浑然忘我。。 久等不来回话的晏母,心里的不喜之情几欲溢于言表。她但觉不可思议。。 这柳家千金哪里瞧得出半分的闺秀气。 一点礼数也没有! 碍于规矩,她提出让孙女馨儿去这新媳那里,虽然她也不知,这新媳妇儿能不能吉人天相。。活得长长久久! 这真不是她有心要咒儿媳,而是她也着实被儿子那接二连三的丧妻祸事,给折腾怕了! 纵是晏府里从来无人胆敢谈议此事,大家心照不宣的闭口不言,然她心底总归已是阴霾萦绕。 只是人活着,须得向前看,儿子正值盛年怎可不娶亲。 既明媒正娶,三抬九聘的让这柳家女进了晏家门。一应事项规矩自都得遵照晏家主母的标准。 按例,馨儿便需随了这媳妇儿去,由这新娘亲教养看护。 是以,明面上她必须对儿媳提及,当是走个过场。心底却是早有计较。整好就着儿子要为儿媳补养身子的由头,给不落痕迹的阻绝掉。 她想得滴水不漏,这媳妇调养身子需要时日,届时待身子养好了,为晏家添丁加口的事断然不能再耽搁。 这么一算,至少得小两年光景,馨儿才会过去那边。 没曾想,儿子坚持。。她只得妥协。 说让这媳妇儿教导馨儿琴棋书画的本领,则不过是无话找话,客套寒暄罢。 她对这满脸孩气的媳妇儿,是否真若传闻中才艺双绝,委实不大能信服。。 事实证明她也没看错,瞧瞧儿媳不敢应承的呆样儿,也知,传闻不实。 呃,如果晏母懂得现代网络流行语,她一定会感叹:我可能遇上了假的柳家闺秀~ 然后歪打正着真相了~ ~ 眼见母亲面带愠色,晏逸初无奈。。 他的小媳妇儿明显是又走神~走神~走~神~了~了~~ 他将女儿交给候在一旁的奶娘,走近冥想中的小娇妻。 轻轻推了推她,顾自转换着表情包的舒念宁惊醒。看着夫君递过来的眼色,再抬头瞄了瞄晏母,果见得她脸色不豫。 赶紧滴亡羊补牢,期期艾艾道:“那,那个自然。儿媳定,定当悉心指导。” “嗯。”晏母轻哼。 她心下不快,只看着儿子对媳妇宝贝紧张的样子,到底是不想徒增他烦忧,按捺着不喜,勉强回应一声。 尽管如此,气氛还是冷了下去。。咳咳,其实本来也没多热络。。 舒念宁是完全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唉,她心里哀叹:真素蜜汁尴尬。。。 “娘”,晏逸初率先打破这诡异的沉默,笑着开口道:“今日没有午休,您感觉可还好?累不累?” 儿子的关心,让晏母很受用。板着的面孔立刻花开~神色转圜道:“还好!” 又招呼孙女道:“馨儿过来祖母这边。” 奶娘将馨儿抱至晏母跟前,晏母接过亲热地将她揽抱在身上。 原本立在晏母身边的丫头,灵醒得将早备下,盛满了合着小小姐口味,挑选出来的零嘴食托,放在一张明黄花梨木做的小香几上,搬了过来。 晏母一边喂着孙女儿吃东西,一边慢条斯理道:“你既已过门,这内宅里的规矩,也得尽快立起来才是。” 这话自是对舒念宁说的。 “是,媳妇知道。”舒念宁恭声应承。 实质,心底全无主张,内宅里具体都要有哪些个规矩,她一无所知。。 吴嬷嬷只教了她大富人家小姐的行止作派,就这,她都弄得一团糟。。 可见,理论与实践根本两回事。 在柳府装模做样,就素看她不顺眼的吴嬷嬷也夸赞她,学得快! 可素到了婆母这需要见真章的时候,全不顶用! 更甭论,吴嬷嬷只字未提,关于如何管理夫君内宅的相关事宜。。 比之同时代动辄妻妾成群,达官贵人们家的内宅,应该是简单多了。 她瞧那梅萍面色和气,想来也不是个难相与的。起码是不至于有宅斗吧。 吃着零嘴,喝着茶。不咸不淡的拉了会家常后,到了晏母需要去佛堂诵经的时辰,舒念宁如蒙大赦。。 两相比较,她直觉呆在晏逸初身边可比呆在晏母身前,轻松多了。。 走出怡园,梅萍带着丫鬟与晏逸初舒念宁作别,自回了她的住处。 随行的还有晏馨的两名奶娘和谢嬷嬷。 到了霁枫居,晏逸初让谢嬷嬷帮着舒念宁分派下去,安置好馨儿的住处。 他自己去了书房。有些事宜早不宜迟,他得早些料理。不然,家有内鬼,家宅难宁。 整个晏府,只有他一个男人,其余皆是女眷。 作为一家之主,他必要防微杜渐,防患于未然。保护好他的家人。 “爷”,进来个一身玄色劲装的魁梧男子。 “晏辰,你速去庆州查查那柳家。” 那劲装男子不解,望着晏逸初。 “她不是柳依晓。” 晏辰惊诧,多年随伺左右,让他和晏逸初形成了灵犀的默契。对他家爷简短的一句话,他已是了然。却并不多问。 “去查查,我要知道全部真相!切忌不可走漏半点风声。” “是!”晏辰不再废话。领命而去。 这晏辰是他的一个本家兄弟,自小一块长大。几可算形影不离。 在外人看来只是他的家丁,实际是他的贴身护卫之一。 晏辰武艺高强,如果身在武林,排名的话,不说前三,至少也能跻身前十。 两人名为主仆,实则有过命的交情。 这事交给他去办,晏逸初很放心。 柳府的事由得他去查,这晏府跟前的那位嘛,晏逸初嘴角轻扯,面色冷厉,敢在他面前玩花样,就得有胆承受他的发落! 第18章 玉面修罗惩恶奴 吴嬷嬷站在晏逸初的书房内,诚惶诚恐后悔不迭! 只道是之前的逾矩,得罪了这位爷。此番不知要被如何惩治,这晏主子才能消气,才能不再记恨于她。 她已站了很久,晏爷却迟迟不发话。自才将她鼓起勇气偷觑他,与他的眼神撞了个正着后,她便再不敢抬头,但觉脊背发凉,腿脚虚软。 也是奇了,晏爷神色并不若之前那般冷然。恰相反,他的表情几乎称得上和颜悦色,可她偏偏感觉心惊肉跳。。 心中惶恐有过之而无不及! 晏爷盯着她,那要笑不笑耐人寻味的神情,竟似比他寒气密布时的脸更为渗人。。 她隐隐有种不祥的预感。 晏逸初看着眼前惊吓莫名的老婆子,直觉憎厌说不出的恶心。 “吴嬷嬷”他轻唤道,出口却是语声闲适。 “诶,老奴在。”吴嬷嬷片刻不敢犹疑回话道:“不知晏爷,晏爷是有何事寻了老奴来?还请晏爷明示,老奴,老奴愿为主子效犬马之劳,赴,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她的声音因极度的畏惧而显得不太利索。 稳坐在书案后方,由祖上传承下来的太师椅中的晏逸初,不为所动。 他不疾不徐,姿态优雅的啜饮着手中的茶汤。 吴嬷嬷心中寒意更甚,周身冷汗涔涔。。 她一咬牙“扑通”一声跪到地上。一迭声叫嚷:“老奴该死!老奴知罪!甘受责罚!愿爷责罚!!” “何罪之有?”晏逸初问得清清淡淡。 “老奴冲撞了少夫人!失了本分!老奴诚心向爷和少夫人请罪,老奴愿受一切责罚!只望爷和奶奶能消气。” “吴嬷嬷跟在我家夫人身边伺候有多长时日了?” “不敢瞒爷,承蒙柳老爷,柳夫人信任,少夫人自小便交由老奴一手带大。一应的起居饮食,都是老奴全权打理。 老奴一直感念柳家主子的恩德,十几年来铭记于心,尽忠职守,未敢有丝毫马虎和懈怠。” 象抓住了救命稻草般,吴嬷嬷赶紧的大表忠心,以期能减少晏爷的怒气,从轻发落。 晏逸初合上茶碗。眼神睥睨的望向跪在地上,抖缩着身子的老刁奴。 “既是伺奉了她十几年,想来是不该错认了主子。” 吴嬷嬷听着他没头没脑的一句,费解又惶然。心底那股不对劲的感受却是愈发的强烈。 晏逸初起身,施施然走到她身前立定。 “真个忠心的好奴才!”他拍了拍掌,语音轻缓,语意奚落。 “就是老眼昏花得太厉害!连精心服侍了这么些年的主子都认不得了!如此狗眼,留之何用!” 他说得轻描淡写。 吴嬷嬷闻言,却是如遭雷击。顷刻间,面色更形惨白,脸如死灰!真正是个晴天霹雳,“哐当”砸在头上。 心下骇然:莫非他知道了些什么?!莫非是那于六被他瞧出了破绽,或者,或者就是那于六起心泄漏。好啊,好个下贱胚!这是要置她于死地,置柳府于劫难之地。 “爷,老奴知罪了!老奴日后定当谨记爷的教诲,绝不再犯,求爷责罚!”她犹抱侥幸心理,避重就轻的言道。 来源:中文净网,网址:https://cnj8.com/t/2/2370.html 晏逸初突然失了兴味,懒得再与这婆子兜圈子。 “是你自己交代,还是需要用刑后再交代?”他冷声道,面上已无笑意。 吴嬷嬷身子抖如筛糠!眼前俊美无俦的玉面郎君,即刻变幻成勾魂使,白无常。。她心胆俱裂! “恕老奴愚钝,实不知,实不知爷所谓何事?” 她战战兢兢,却仍是强装镇定,死扛着不肯招。 “晏海”,晏逸初扬声唤道。 “爷”,几乎是立刻,一名身着青衣的高大男子,迅捷的走了进来。其身形矫健,毫无疑问有非常好的身手,应与那晏辰同属深藏不露的那一挂。 进来的晏海正是晏逸初的另一名贴身护卫。 “吴嬷嬷年纪大了,不单眼神不好,记性怕是也衰退得厉害。你给想个法子,让她醒醒神,或许能有助于她记忆的恢复。” “是!”晏海恭声应答。 吴嬷嬷眼见得这不知打哪冒出来的高大男人,不苟言笑面无表情,朝着自己走过来。 她确定这是第一次见到这个男人,昨日晏府婚宴时,她曾有心留意过这晏府的人员,并没有见到过此人。 晏海大步一迈,便走到她身前,铁钳般的手臂拖起她就往外走。 想起刚才晏家主子说到的用刑,吴嬷嬷再也无法强撑,这富贵人家对付不听话的奴才,那手段可谓花样迭出,层出不穷,各种的毒辣和阴损。 她在柳府时,便是这类刑罚的执行者,折在她手上,致死致残的丫鬟婆子们,十只手指头也不够数。 她从未想过,有朝一日,她也会身陷这般求告无门的境地。 她的脑际不由自主的闪现过那些血肉模糊的身影,耳畔犹似还能听到那些个惨绝人寰的哀叫与求饶。 她骇怕万分!失控大叫道:“晏爷饶命,晏爷饶命!老奴说,老奴说,晏爷想知道什么,只管问便是。 老奴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绝不敢有半句欺瞒了晏爷。” 晏海望了望自己的主子爷。 晏逸初对他做了个手势,他放下手中软瘫若烂泥般的老婆子。顾自退下。 “她是何人?”这是他最想知道的。 吴嬷嬷心知肚明他问的是那于六。 再不敢隐瞒,一五一十和盘托出。 她心里恨极了那下贱货,不想让那小贱人好过,便有心要在这晏爷面前丑化于六。 对于六的出身和当时那脏污景象,她巨细无遗,添油加醋只怕面前这位爷,听得不够分明。 说到后来,到底心有恶气如鲠在喉,歹念上头忍不住便要无事生非,大肆捏造于六实乃贪图晏家富贵,纯属自愿嫁进晏府,柳家并无半分逼迫。 知道他家小娇妻的过往,晏逸初坐回椅子上,半晌没有作声。 吴嬷嬷自觉收到了效果,心下冷笑:个眼皮子浅的穷酸破烂货,真以为自个飞上枝头做凤凰了!不知天高地厚! 也不想想真相大白后,这晏家还哪里能有你容身之处。我倒要瞧瞧,你会有个什么下场。 “吴嬷嬷”,晏逸初闲散开口。 “老奴在!”她一个激灵,恭谨回道。 “你说的一切可都属实?” “句句实言,绝不敢欺瞒了爷。” “当真?” “当真!” “好!”晏逸初话音甫落,右手微扬,两缕银芒疾射向吴嬷嬷面门。 晏逸初声如修罗,一字一顿道:“你的记性着实不大好! 我与你说过,她如今已是我晏家的少夫人,日后就是这晏家的主母。 这才过去几个时辰,你就忘得干干净净!” 他微俯身,凑近她耳际森然道:“我说了,再有一次以下犯上,定不轻饶!” 吴嬷嬷疼得钻心,痛不欲生。 “晏海”。 “爷”,晏海恭敬听候主子爷的分派。 “给她找个庄子养老!确保她活着。” “是。” “耳朵也取了罢。” “是。” “不必拿与我过目,你自行处置。” “是。” 晏海手指如电,点了吴嬷嬷的哑穴,拿出准备好的黑布袋,当头兜住后,挟了出去。动作干脆利落。 少顷,有婢女走了进来,低眉敛目将吴嬷嬷留在地上的血迹收拾干净。 书房里除了空气中飘散的,暂未消散的血腥味,无有任何痕迹,回复一片安然静谧。 晏逸初坐在椅子上,手指轻敲着扶手,心念快速转动。 吴嬷嬷是罪有应得。若不是考虑到日后兴许,还有需要用到她的时候,他不会留她一命! 他想到那几个跟着陪嫁过来的柳府丫鬟,略沉吟,心里有了决议。 那些丫头年龄皆不过及笄之龄,想来不过是陪葬的卒子,不足为患,且留着。观察观察再做定夺。 他并不嗜杀,不会无故草菅人命,牵累无辜。 第19章 8和9~ 与此同时,舒念宁正在距外院书房甚远的内院主屋内,等着当家的男人回来共用晚膳。 安置馨儿一行于她委实没什么难的,呃,倒不是她有多能干,而是根本没她什么事。。 一来,主屋这边本就有所准备,大概在晏家订下婚期后,将馨儿带至新夫人身边生活,就已纳入考量范围之中。 舒念宁想照晏逸初的坚持,和他对女儿发自肺腑的喜爱来看,这事应该位列晏家近期议事日程上,非常重要的位置。是需要优先解决的事项。 是以,馨儿入住的侧苑厢房并没有,那种久不住人的荒凉景象,看得出来,有专人定期打理。 二来,有谢嬷嬷这样一位家政界的翘楚出马,一切都好似手到擒来,易如反掌。 在她有条不紊的指挥下,丫头婆子们齐齐出力,不多会,一应起居事宜便被规整得井然有序,妥妥帖帖。 进门第二天,舒念宁已充分体会到了“做主子”的安逸。 然而虽然并不需要她挂心,她仍是亦步亦趋守在一旁观看,且看得津津有味~ 她由来喜欢看干活利索的人做事。那对她是一个特别享受的过程。 在她这个前世拖延症晚期,和懒癌不定期发作的“重症患者”眼里,这一众丫头婆子们做事高效利落,举止穿梭间不急不缓,也没见怎么费力,事情却做得又快又好。 那游刃有余,从容不迫的一举一动,真当是有着难以言喻的美感。 她很羡慕这样的人。她性子慢,做事温吞。因为她的磨蹭,前世常被她那急性子的,母上大人数落得满头包。。 在这小半天内,她托着腮,一面看着她们做事,一面自省。 显而易见,这里不需要她做这些日常家务有多能耐,这类事项自有人专司其职。 她现在首当其冲的当务之急,是要取得晏母的认可。这才第一回见了婆母,已然不受待见了。。 以后日子可还长着呢!唉,她无奈的想,再见婆母时,一定要显出知书达礼的模样来,不管如何不济,装也要装得象一点。 谁让她要在这晏府“讨生活”呢。。 黄昏时分,她的夫君回来了。 没多久,她便有了种奇异的感觉,这位爷似乎有哪里不同了。具体是什么,她亦说不上来。 他的目光在她身上流连,追随着紧紧萦绕。她被他看得手足无措。。 任谁身上粘着这么道“背后灵”,都会感觉紧张,感觉不好意思吧。 终于她受不住,带着询问看向他。碰到她的视线,他也不避开。只管灼灼然的凝望她,眼神炯炯深而沉。里面盛满了太多太多她看不大懂的情绪,仿似有千言万语般意味深长。 一个回合一个回合,两人眼神无声的较量着,只是回回败下阵的都是她。 嗐,她抵不过他的厚面皮,也敌不过他那彰于形外,含着侵略与掠夺的强势眼光。热辣得烫人! 得,她甘拜下风! 晏逸初见着小妻子,红成晚霞样醉人的脸蛋儿,嘴角咧开一抹笑。 他揉了揉她的脸,轻问:“饿了没?嗯?” “有点儿。”事关肚子的福利,她也不忸怩~ 丫头们迅捷的摆上晚膳,晏逸初让奶娘抱了馨儿过来后,屏退了本该候在一边服侍的下人。只余他们一家“三口”。 舒念宁意外的发现,她以为的养尊处优的公子哥,居然是个极品奶爸。他对照顾孩子出乎意料的驾轻就熟,十分的得心应手。 他的脸上始终挂着温煦可亲的笑容,全程细致而耐心的照顾着她和馨儿。 此刻他望向她的眼神,变得柔和多了,不复刚才的放肆与恣意。 呃,甚至说得上是慈爱有加。。 她不期然有种被深深宠爱着的感觉,就好像她是他另一个女儿一样。。 用过膳,饭饱的舒念宁便有些昏昏欲睡。到底是没休息好,她的眼皮不受控制的打起架来。 晏逸初见状,将女儿交由谢嬷嬷照料后,一把抱住了身子已经不自觉蜷窝起来,且不住打滑的小人儿。 如晚膳时一样,他没有叫丫头们进来伺候她洗簌。亲力亲为的抱她进了洗浴房。舒念宁迷迷糊糊,随他为她洗澡,抱她上床。 他的手温柔的拍抚着她的背,凑近她耳际,耳语般问道:“乖亲亲,告诉爷,你喜欢哪个数字?” 即将沉入梦乡中的舒念宁,晕乎乎咕哝答道:“8吧!9也行!” 。。。。。。 晏逸初望着旋即酣然入睡的小娇妻,有些纳罕:为什么不是6呢? 他还想着不落形迹,顺势而为,日后就唤她真名:六儿。 隔日清晨,舒念宁依然是在雨点般密集的早安吻里醒转。睁眼便是他好看的面容,赏心悦目。 “乖乖,睡得好么?”他声音嘶哑低沉。温热的鼻息喷洒在她脸上,酥酥的带着些轻微的麻痒。 “嗯”,她诚实回答。饱饱的睡了一觉后,确实神清气爽精神多了。 “今天要干嘛?”没有完全清明起来,她惺忪着眼傻乎乎问。 语气间不经意表现出的依赖,立时取悦到了晏逸初。 他手指拨弄着她的脸,笑吟吟地回问她:“想不想爷带你去玩?” 她的眼睛马上闪亮起来,惊喜不已。哦,根本是大喜过望。 她没期待过,他会真的专程陪她玩儿。毕竟昨日闹嗑时,谢嬷嬷便说过他事务繁多,且大部分不能假手于人。 须得他事必躬亲,方能做到心中有数。所以,他素来是个日理万机,操劳忙碌的大忙人。 她如今只是个内院里的妇道人家,哪里会指望他这个忙于操持家业的人,会放下正事带她去玩儿。 她可不敢奢望,这古时结婚还能若现代人一般,度个新婚蜜月。。 他主动提出要带她玩,令她喜出望外,雀跃兴奋。 她高兴坏了! 在这个没有电的时空里,没有电视电影和网络。简直世界末日般,让人绝望。。 如斯无聊! 前世里身为一名资深手机党的宅女,不得不体验类似断奶的酸爽~ 之前做乞儿终日挣扎在温饱线上,倒也稀里糊涂的混去了些时日。 现在既然物质基础杠杠滴,可不正是精神文明建设的大好时机~ 唉,她本质上就素个贪玩的孩子咩~ 昨天才立志要做个进退得宜,贞雅娴静的大家闺秀的宏大志向,无声无息间被抛掷脑后。 她正属于典型的好了伤疤,忘了疼的马大哈。。不是事到临头不知道急。。。 “到底要不要?”他逗她:“不要的话,爷就去帐房了。” “要要要!”生怕他反悔似,她忙不迭回道。 望着她孩气的认真眼神。他沉沉的笑出声。贴在她身上的胸膛震动着,连带着她的小身子也不能自控的抖呀抖。 “爷的小娇娇,怎地这么招人疼呢!” 他直白地说着肉麻的情话,一双勾魂摄魄的深邃眼眸,含情脉脉攫住她的目光。 迟钝若舒念宁也不禁感到脸红心跳。 不是说古人在情爱表达上都是挺含蓄的嘛?她这个夫君分明是个撩妹高手! 热情率直丝毫不逊开放的现代人。 完全有做情圣的潜质~ 她娇羞的情态,惹得他心痒难耐。 正待要吻上去,她突地慌张起来:“完啦,完啦,现在什么时辰了?要给娘请安的呀!” 边说边使力推他,今天可不能再去迟了。不然,她那婆婆怕是要将她划入黑名单,一世永黑了! 要玩也得先给婆母请安了再说。事关她的饭碗~主次一定要分清! 这封建社会,被婆母不喜可是大忌! 《孔雀东南飞》的悲剧就素前车之鉴哇。。 看她因紧张而急匆匆毛毛噪噪,显示出来的真性情。 他不知怎的便想到了那炸毛的小奶猫,但觉可爱无比。 她好容易推开他些许,微微起身。 结果,他一个指头轻轻一推,她便倒回到松软的大床上。真的只是一个指头而已。。 他低低沉沉的笑。轻柔地摩挲着她的头发,对着她睁得圆溜溜,眼神嗔怪的大眼睛,安抚道:“乖!不用急。卯时刚过,还早着呢!” “哪里早了?还要梳洗,再说了,走过去也要耗些时呢。”她嘟嘟哝哝道。 “要不,我骑马带你过去。”他悠哉悠哉道。 。。。。。。 舒念宁。。 嘎嘎,就不要指望他能为,她与婆婆建立友好邦交出力了~ “起了吧。”她细声央求道:“昨天已是大不敬了,今天一定要早些过去,让娘看到我诚心改过的认错态度。” “这么乖!”他疼爱的吻了吻她的额头:“很在乎娘亲的看法?嗯?” “嗯。”她郑重回道。 第20章 兜风去 “好!爷的乖乖儿,念你一片孝心,咱们这就起了吧。陪娘用了早膳后,再去祠堂里拜拜我们晏家的先祖。 下午为夫带你去后山梅林,现在正值花期,香味浓郁得紧。” 啊哦~她听得向往极了!梅林也~ 仅仅是想想那酸酸甜甜的梅子,便觉得生津止渴,口水直流。 今天是他们新婚第三天,按习俗是归宁的日子。 只是云城至庆州,路远迢迢。古时婚礼遇上晏柳两家这般情形,由得夫家宴请一回后,便算尘埃落定。 是以,她也不用归宁,回去见那一大票柳家的“便宜”亲戚~这真是件值得庆幸的大好事! 洗漱好后,晏逸初依旧亲亲热热地拉着她的手,走出门。馨儿还在睡,便由得谢嬷嬷照看,呆会晚些时,再过去祖母那里。 出了门,舒念宁带着孩气的执念,下意识的找寻着吴嬷嬷。她想,今天起得可不迟,这下那嬷嬷应该不会怪她,给那柳家小姐抹黑了吧。 只是她东瞧瞧,西望望。始终不见那婆子的身影。 她不由得失望的嘟起嘴,唉,总是这样,做得好的时候,便是悄无声息; 但凡,有一丝丝小的失误,犯下丁点的错处,则往往要被抓个现行,逮个正着。 有点那个“好事不出门,恶事行千里”的意思。 又譬若你想的总是得不到,你不想的偏偏不请自来,好比若墨菲定律中:如果你担心某种情况发生,那么它就更有可能发生。。 所以她昨日的种种担心,全部付诸现实,无一幸免。。。 前世她便吃够了这类“猫和老鼠”般心理博弈的苦楚。。 自她记事起,几乎没有哪一次她做的“坏事”能瞒得过她家母上大人。。 那双犀利得仿似洞悉一切的眼睛,那成胸在握的笃定表情,无往不利! 次次兵不血刃,便能取得全面的胜利。 她怂,从不做垂死挣扎,每每第一时刻,即放弃粉饰太平的念头,坦白从宽~ 说来,她这夫君也有这样“高强”的本领~ 唉,天生自有威仪的人,久居高位,那气场可不就能秒杀了她这个小卒子。 晏逸初见她探头探脑东张西望,模样憨趣。 笑问她:“找什么?” “唔,没有,没有找什么。”她这点小心思上不得台面~ 然后。。 屡试不爽的直勾勾视人吸睛大法,牢牢裹住了她的眼睛。 他一语不发,似笑非笑定定瞧她。可她知道,她不回答清楚,他能陪她耗到宇宙的洪荒。。 她就是知道,一定会是那样的结果。 这是她前世多年“革命”总结到的“血泪”教训。唉,她怎么又给自己找了个“妈”! 他真乃尽得真传,不对不对,他是古人,论年纪可是大了不知她母亲多少岁。搁现代人眼里,他可是货真价实的“老祖宗”! 可要说母亲将他这套,已玩得炉火纯青的紧迫盯人战术,发扬光大,好像也不得劲。。 某种角度,论起辈分,他可是她母上大人的“女婿”,是正正经经的晚辈。 唉呀呀,乱套了!她这一穿不打紧,辈分还真不好排了。。。 好吧! 她认命!! “吴嬷嬷。”她不甘不愿答道。 晏逸初眸子闪了闪,他猜得没错。 “找她干嘛?”他好奇问。 “也没啥,今天起得不是还早嘛。”她闷闷道。 晏逸初恍然! 他微俯身扶住她双肩,眼里全是跳动的笑意。 “小傻子!”他亲昵的捏她的脸。 “喜欢吴嬷嬷么?”他问。语气变得疏懒。 “不喜欢。”她答得老实。沉浸在扫兴的思绪里,丝毫没深想她这回答有多么可疑。。 有多不合逻辑! “很好!我也不喜欢。”他状若玩笑般说道。 “为什么?”她亦好奇。 “因为你不喜欢啊!你不喜欢的人,我也不会喜欢。”他面色一整,答得干脆。 来源:中文净网,网址:https://cnj8.com/t/2/2370.html “你以后不会再见到她了。”他接道。语气云淡风轻。 舒念宁大惊,疑惑的望着他。他这是什么意思? “既然我们都不喜欢,何必让她在跟前碍眼。” “那她去哪了?你把她,把她,”她说不下去,心里感觉到惶惑。 他眼眸深深注视着她,她逃避的垂下眼睑。 半晌,他的声音响起,口气平和:“放心吧,她没事。她年纪也大了,我让人安排她去了下面的庄子养老。” 闻言,舒念宁安心落意下来。她还怕是他瞧出了什么端倪来。 他摸摸她的脸,温声道:“走吧,起了个大早,要耽搁迟了,就不划算了。” 清晨的晏府就是个天然氧吧啊!空气清新得令人心旷神怡。舒念宁觉得生活在这里的人们,都会青春常驻,延年益寿~ 这就跟那现代社会,名流们的休养度假之所一样一样啊!忒养生~ 睡足了,精神好,走起路来比之昨日轻松多了,她自觉身子都轻盈不少,竟不觉疲惫。 到了怡园,意外发现那梅萍到得比他们更早。。 两厢见礼后,一起用了早饭。 吃罢早膳,例行公事般聊了聊家常。舒念宁秉性少说话原则,只鼓起勇气,眼睛望着晏母,面带微笑,恭听晏母的谈话。 对儿媳今天的表现,晏母面色稍霁。对她的态度明显比昨日要来得和缓。 舒念宁心内吐着舌头。唉,真正人生一出戏,进退得宜全靠演技。。 末了,晏逸初对母亲说要带媳妇去祠堂拜祭列祖列宗。 晏母颔首:“嗯,这是大事。赶紧的去吧。” 临出门前,晏逸初回头轻声与那梅萍说了句:“今天不必去给夫人问安了。明日再去罢。” “是。”梅萍答得柔顺。 待他俩去了祠堂后,晏母望了望梅萍道:“你的主子爷这段时日都不会出门,待你夫人订好每月的伺寝日子后,你要精心伺奉着你的爷,尽早再给晏家生多几个子嗣。” “是!奴婢知道,一定好生服侍晏爷,不负老夫人厚望。” “嗯。”晏母很满意。 “没什么事了,你也回了吧。” “是,奴婢告退。”梅萍躬身退出。 舒念宁望着庄严肃穆的晏家祠堂,心里没来由的敬畏。。 这种鬼神魂灵之处,总是让人不自主也跟着严肃起来。唯恐亵渎了这些在天之灵。。。 她跟着晏逸初一起祭拜,一个口令一个动作,做得认认真真。 所幸,晏家由来人丁单薄,要祭拜的先祖算不得多。。 一切就绪后,晏逸初带她去了昨日见过的马厩。 远观已是震撼,近看更是令人目不暇接。各色高头大马,毛色水滑光亮。骏马风姿引人折服。 他们一到马场,早有马夫跟随左右,听候主子爷吩咐。 “去牵了追风来。”晏逸初对着一旁的精壮汉子说道。 “是,爷稍候,小的这就去。” 很快,一匹棕黑色的大马出现在舒念宁眼前。 真是匹漂亮的马!她惊叹。 此马生得匀称高大膘肥体壮,周身象抹了油一般,油亮亮。在春日灿阳下熠熠生辉。 舒念宁仰脖望向它的眼睛。大大的马眼清澈透亮,散发着宝石般晶莹的光芒。瞅着灵气逼人。 哇哦~纵是她这个外行,也知这是匹无与伦比的绝世好马。 晏逸初看她小脸上毫无掩饰的新奇与惊叹。 他莞尔。 “它叫追风,爷的专属座骑。只认爷一人,除了爷,任是王侯将相也休想驾奴得了它。” 他骄傲的说道。手掌温柔的抚触着马脖子。那追风亦亲热的蹭着主人的头,状甚欢喜。 “走咯,爷带你兜风去。” 他童心乍起,出其不意一把揽抱起舒念宁,伴着她的惊呼,轻松跃上马背,缰绳一甩, “驾!”他轻喝一句。 那追风便甩开了蹄子,风驰电掣。。 。。。。。。 舒念宁。。 窝滴个娘诶,窝滴个老亲娘诶。。这就跟那踩了风火轮一般,腾云驾雾哇。。 妈妈咪呀!她被吓得三魂去了六魄。。 两只细瘦胳膊死死搂住,身后坚若磐石般伟岸的夫君大人。 晏逸初脸上漾起得逞的顽皮笑容,不减马速一径向前。追风的马蹄子,不沾地似甩得飞起。 舒念宁被颠得七荤八素。。 这男人不但身形健硕魁伟似北方男人,就是骨子里的个性与做派,也完全与草原蒙古汉子如出一辙。粗犷豪迈! 唉,白瞎了那张精致俊雅的脸,明明有一张偶像派花美男的容颜,偏偏要走实力演技派的路~ 第21章 梅林 追风跑得卖力,晏逸初玩得兴起。一路马不停蹄,驰骋疆场似纵情肆意,酣畅淋漓。 只苦了舒念宁一张小脸,惨白如纸。。 马速渐缓,直至踢踢踏踏闲庭信步一般,悠悠然行进。 晏逸初望向怀中双目紧闭的小人儿,发现她的小身子瑟瑟发抖,方才惊觉玩过了头。。 他轻轻抬起她的小脸,在她耳畔柔声道:“乖娇娇,快睁开眼瞧瞧,咱们到哪了?” 舒念宁不应。仍然紧紧闭着眼,她心里委屈。 这回着实吓得不轻!特么的!这跟那亡命飙车有什么两样!! 换个有心脏病的坐他这车,不是,不是,坐他这马!得当场嗝屁!!! 想想,她来这异世真个遭尽了罪!就是面人也是有脾气的!她不玩了! 爱咋咋!他这公子哥说风就是雨的骄矜脾性,她不要奉陪了! 坏了!小东西不单吓得不行,貌似也气得不轻省。 晏逸初自知理屈,摸摸下巴,好言哄劝道:“好乖乖!快别气了啊,都是你家爷不好!爷给你道歉成不?” 舒念宁只是不理。 瞧不出来,这小东西也是个犟头儿。 他低叹一声,温热的唇附上她的温软,贴着她娇柔的樱唇来回摩挲。 不意却尝到了涩口的咸味,小人儿紧闭的双目下,清泪点点,竟然哭了。 他的心猛然间皱缩,感觉到痛意。 “乖乖,莫哭莫哭,爷晓得错了,爷保证以后再也不这样了!嗯?” 他心自暗悔!拿手轻柔的抚上她的眼睛,想要抹干她的眼泪。没曾想,愈抹愈多。 舒念宁的泪越流越凶,其实,她也不想哭的,但那泪水便似开了闸似,怎么也收不住,她完全控制不了。 索性不管不顾哭上一回。 晏逸初是真失了方寸,乱了手脚。 他生平除了对馨儿,还没对哪一个女子这般耐心细哄过。 关键也是还从来没有过哪一个女子,会在他面前哭得这般随性。。象一个孩子。 他心疼的将她紧紧兜在怀里,任她的眼泪濡湿了他的衣袍。 他的手轻轻拍抚她的背,在她耳际温柔喃语道:“好乖乖,别哭了啊,你哭得爷心都疼了。” 舒念宁不管,埋在他胸前,顾自哭得呜呜咽咽。 今日受到惊吓,便似一个导火索,将她来到这里所经历过的无助与绝望,一并化做眼泪,宣泄了出来。 晏逸初不再说话,只是更加轻柔地拍抚她。 良久,她的哭声渐停。却是执意不肯抬头,窝在他湿漉漉的胸前,任他如何诱哄,一动不动。 晏逸初略一沉吟,再度策马。但这一回,马速放得很慢。 不多会,他便让马停歇下来。 纵使哭得鼻塞,舒念宁依旧嗅闻到了浓郁的花香。 “乖乖儿,睁眼瞧瞧,嗯?”他坚持不懈一遍遍诱哄道。 她不理,畅快地哭过一场后,此刻,她感觉难为情。 “真不想看?!” “好吧”,他佯装无奈道:“真不想看,那咱就回去吧。”说完,作势要驾马往回走。 才调转马头,小人儿抬头了。 一张小脸哭得红红白白,就跟这眼前的梅子花一般。 待看到她那双平日里秋水莹莹的剪水双瞳时,晏逸初心疼极了! 小东西的眼睛红红肿肿,都哭成兔子眼儿啦。。 他勾起她的下巴,想仔细看看。 她不好意思,忸怩的摆开他的手。 这次他也不逼她,小人儿才缓过来,可别再惹恼了。 舒念宁望着面前的花海,瞬间便看得痴了。 一簇簇粉红,粉白色的小花朵,开得正盛。身在其间,周身都被那香馥之气,萦绕。香得不得了。 这梅林太美了,美得疑似幻境,不似人间。 举目四顾,梅林占地广阔,无论纵深还是横向,均看不到头。 “这也是晏家的地盘么?”她讷讷开口问道,鼻音浓重。 “嗯,日后就是夫人的地盘了。”他捧起她的脸儿,有些讨好道。 “不生气了好不好?”他语笑盈盈。望着她晶莹的小脸,一眨不眨。 “你坏死了!”她哽声道,语气里有浓浓的指控意味。 “是是”,他从善如流,口吻诚挚:“娘子说得极是!都是为夫的不好!吓到了夫人。夫人大人大量,原谅夫君这一回好不好?” 舒念宁睇着他,但见他眸光赤诚,满脸的诚心诚意。 “下不为例!”她抽噎着说道。 “下不为例!!”他语声铿锵,一诺千金。 然看着小人儿虽然大度的表示,原谅了他。却仍是板着面皮,不见一丝笑意,小脸端得那叫一个严肃。。 他稍思量了下,淘气地对着她的耳朵吹气儿,终于成功的让他的小娇儿破涕为笑。 痒的! 他于是也笑得开怀,一口白牙亮得耀眼。 。。。。。。 舒念宁。。 她真是没辙。。。 唉,这真是个奇怪的男人! 你说他沉稳吧,他时不时表现得象个幼稚的顽童; 好吧,你说他幼稚吧? 什么?说晏逸初幼稚,开什么玩笑呢?!幼稚的男人能撑起晏家偌大一份家业?!! 没有精明的头脑,坚韧的意志,还有雷厉风行的手腕。怎么可能成为云城首富,且坚不可摧屹立不倒。 可是这个男人到她面前,唉,真素一言难尽。。 不待她继续发愣,他的唇凑了上来,轻(lian)怜蜜(mi)爱。在他的耐心诱导下,她也渐渐投入其中。 两人好似两只交颈鸳鸯一般,吻得吻得情深意浓难分难舍。 厮磨缠腻好一会后,晏逸初放开她,趁她晕乎着,一拉缰绳,驶进梅林深处。 大白天的,就在这天幕之间,她毫无防备被他吃干抹净。。 餍足后,他笑得好像一只偷腥得逞的大猫般。惬意得不要不要滴。 瞅着舒念宁发红的小脸,一个劲儿的坏笑不已。 那得意洋洋的臭屁样儿,真的很欠扁也! 唉,到底是谁的说古人情感表达含蓄! 这家伙根本就是个老司机,大写加粗的污!! 这次,她倒是没觉得疼啦,他很耐心做足前戏。 完全是个行家里手哇! 她几无招架之力,只能竖白旗,任他为所欲为,予取予求。 接下来一下午的时光,晏逸初都依着她的心意,骑乘着马儿陪她在这梅林里逛游。 舒念宁陶醉在眼前的美景中,喜不自胜流连忘返。 她看着花,如痴如醉。 晏逸初看着她,柔情万千。 第22章 吃味 他看不够似的看着,他家小娇娘真正人比花娇! 伸手欲折一支花条,拿与她把玩。 她却连连摇头,嗔道:“不可辣手摧花!” 小脸上正气凛然~ “要知道,这一朵花就是一颗青梅呀。瞧瞧,这一根枝条上密密麻麻,密集地排满了花,得是多少颗青梅了。 折下来委实暴殄天物,得不偿失。。” 她用一种教育不懂珍惜家财,只知败家玩乐二世祖的语气,语重心长的言道。 啧啧,小东西实际得很~ “好好好!夫人言之有理,说得极是!”他一派“宠娘子牌”好相公的模样,笑眯眯说道。 “反正现在这梅林是夫人的,一切自是由得夫人做主。” 他轻轻揉捏她的脸,哄小孩似的逗着她,语气万分宠溺。 制止“采花贼”的目的已达到,舒念宁不再理会~美景当前,他这个夫君再次被自动省略掉。。 “想不想喝梅子酒?”他凑近她耳语道。以期夺回她的注意力~ “什么味儿?”鱼儿当即咬饵~ 她微侧脑袋睨向他,小脸上跃跃欲试的神情一览无遗,那双迷人的点漆般的明眸亮晶晶,灿若星辰。 晏逸初心喜,情不自禁垂头嘬咬了她脖子一口,惹得她娇嗔推拒,连呼“好痒”~ 他低低笑,不紧不慢硬是埋在她颈间又啃又咬好一会。 直到尽兴后,方始慢吞吞言道:“就是果子酒,味还成!应该会合娘子口味。” “不过,不可贪杯,酒量浅的人喝得多了,也是会醉的。”他接道。 舒念宁听得“果子酒”仨字,便觉生津开胃,馋涎欲滴了。 “想喝?”瞧着她嘴馋的小样儿,他促狭问她。 “嗯!”她重重点头。爽利得很。 身为一名吃货,任何事关口腹之欲的福利,她都不会矫情~ 她率真的反应,娇憨可爱。让晏逸初心动不已。 她是如此的与众不同,比之那些虽则贤良淑德宜家宜室,但却过于一板一眼,显得乏味无趣的大家闺秀,有意思多了。 “行,娘子要喝,为夫自当遵从。” 他爱怜地轻点了点她的俏鼻。调转马头,缓缓朝梅林的出口处行去。 出了梅林,为免再吓到他家的小娘子,他改换了原本要直接抱着她,飞跃而下的念头。 提前知会道:“乖亲亲,坐稳咯。爷先下马,再抱你下来,嗯。” 舒念宁乖顺点头。 他踩着马镫一个翻身,潇洒落地。 随即含着温柔笑意,对着马背上的她张开手臂,亲热唤道:“爷的小乖乖,快来。” 舒念宁倾身,紧紧攀附住他的脖子,跌进他怀里,被他抱了个满怀。 他没有放下她,就这么抱着她走进梅林边,休憩用的亭子里坐下。性感的唇亲昵的啄吻她的小香唇,一下一下,末了,戏谑道:“胆小鬼!” 舒念宁不接茬,埋首在他怀里,静静嗅闻他身上特有的那股好闻的味道。说真的,他的胸膛宽厚,被他抱着,将全身重量都依在他身上,还真是很舒服! 她小鸟依人的情状,令晏逸初情潮涌动。他眷宠地再次亲上她的唇。缠缠绵绵,腻歪好一阵。 唉,爱人之间就素介么滴肉麻。。情深而至,情致所依。 一言不发就虐狗。。。 “乖乖,咱们就在这用晚膳,如何?”他在她耳畔粗嘎低语道。 舒念宁点头,她无可无不可,总归他是老大~由他安排,她只负责吃~~带嘴出门就成。 讲真,甩手掌柜安逸得嘞~何乐而不为~~ “今儿晚上会有漫天星辰,爷陪你看星星可好?” “真的会有星星吗?”她有些兴奋,孩气的确认道。 “嗯。”他露出青茬的下巴轻轻刮蹭她的面颊,刺刺地酥(su)痒。撩起她的“痒痒肉”~ 她不耐推他,他便吃吃笑,愉悦极了。 逗弄小半会后,在小人儿扁嘴前,他见好就收~ “爷的小乖乖,饿了吧?” 不出意外,小东西果真点了点头。 想起她的真实来历,他心里泛起不能遏制,强烈的疼惜之情。 “乖”,他摸摸她的小脸。声音低柔:“想吃什么?” 呃,怎么办?她突然好想吃兔肉。。 唉,兴起这么残忍这么血腥的杀生念头。。她有罪哇! 可还是很想吃哇。。 晏逸初发现他已经习惯了,他家小娘子瞬息万变,丰富多姿的面部表情。他瞅着逗趣得不行。 “怎么了?”不忍看她纠结的小模样儿,他终是开口问道。 她咽了咽口水,到底吃货精神占了上风。决定跟着感觉走。。 “想吃兔肉!” “好!”他笑着颔首。 来源:中文净网,网址:https://cnj8.com/t/2/2370.html 然后手指微曲,凑到嘴边。顷刻间,一声奇特的长啸,响彻上空。 嘎嘎。。传说中的雄浑内力么~ 几乎是立刻,有人飞至他们面前,翩然落下。真的是飞的。。 舒念宁看得目瞪口呆。。 是谁?主子爷在上,猪然敢介样抢镜头。。 呃,其实没有啦。舒念宁这个现代人少见多怪而已。 前世古装武侠片看了不少,虽然剧中那些仙气飘飘,飞来飞去的盖世大侠,真滴很帅很有范,逼格满满。 但在信息透明的现代社会,舒念宁早早便知,那都是吊威亚,混合各种先进高科技特效,组合出来眩目光环。 在在都是器具的功劳,仙气等于仙器~ 没有高科技,一切都白搭。 是以,甫一看见真人版的仙人飘飘,委实震慑了一回。 说实在的,飞行中的人,与那飞行中的飞机,原理相近,有异曲同工之妙。 就是飞机准备降落时,也得徐徐图之,缓缓而行。“啪”的一声落下,那叫坠机。 同理,这飞行在半空中的人,要落地,自也得放慢了速度,渐进而为。 不然,一准得跌个狗啃泥。大侠秒变乌龙侠 。。 那就尴尬了。。。 ORZ。。装逼不成,还随时会有骨折的危险~ 由此可见,于天上的飞行物~而言,这就是个殊途同归的理儿,都离不开客观存在的重心问题。 “给爷和夫人请安。” 那位身轻如燕的翩翩侠客朗声道,语气极为恭敬。只是面无表情。。 正素那晏海是也。 舒念宁好奇的打量着,眼前这个有着一张面瘫脸的高大男子。 唔,属于型男那款。拥有一双资深外貌协会,入会会员所必有的火眼金睛,使得她在心里精准而快速的为他分了类。 毫无疑问,这是一张很有味道的脸,五官不算精致,但组合在一起自有一种吸引力。尤其身材高大,差不多与晏逸初同高。 舒念宁瞬间进入脑补状态。这主仆俩若也能穿越~搁现代,能直接拉上T台走秀。啧啧,就凭这俩的身材,这俩天赋的颜值,定然会一鸣惊人,一炮而红。 当仁不让成为新一代的“小鲜肉” 妥妥滴大红大紫哇。不管了,到时候,她也要跟着穿回去,就做他俩的经纪人,哇咧咧,想想那数钱数到手抽筋的喜庆场景,她不由自主咽了咽口水。 呃。。敢情你以为自个还能穿古越今,来去自如。。 一个声音自动自发在她脑际闪现。 横竖做做白日梦嘛,又不要钱~ 另一个声音惬意的接道。 她暗戳戳白日做梦,做得如火如荼,不亦乐乎。。 一旁时刻关注着怀中小娇儿的晏爷,不乐意了。 他突然又觉得,小东西的率真有些碍眼了。。 但见小人儿两眼放光,大剌剌盯着晏海一个劲的瞅,小脸上那发自肺腑,绽放出的欢欣笑颜,真的,真的有点太“荡漾”了! 个小东西,不知道盯着夫君以为的男人这般瞧,有失体统嘛! 他不爽,很不爽!这种感觉很陌生,让他陡然间感觉到莫名的烦躁与不喜。 不期然便想给她上纲上线,想,想狠狠揍几下她的小屁(pi)屁。。 揍得她哭唧唧长长记性,看她以后还敢不敢这样公然的无视于他。 他的视线瞥向晏海,不发一语阴阴沉沉。。 晏海低垂着头,感受到主子不同寻常的低气压。他的表情是无助的,内心是崩溃的! 他心里的潜台词折合成,古今综合语是这样滴:萌萌哒娃娃样滴少夫人呐!求您行行好,高抬贵手,饶了小的。 甭要砸了小的饭碗! 小的上要赡养八十老母,下有稚儿嗷嗷待哺。晏家这份高薪工作,额不能丢哇。。 单线条,粗神经滴舒念宁,总算后知后觉。 不对劲! 第23章 顺毛~ 至于为神马突然就不对劲了,她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空气似乎蓦然间静止。。 气氛一时沉默紧滞,说不出的诡异。 这是要干嘛? 她悄眼觑向晏逸初。 那厮简直象身上装了雷达似,灵敏的与她对视。淡着的一张脸,阴气森森。。 只是,如果她没看错的话,他的眼神里却似有委屈之意? 总之,十分的违和,十分的别扭,十分的迷之不解。。。 呃,神马个情况?说好的兔肉呢?! 怎么莫名其妙变成默剧现场了。 他,他他比星爷还跳跃哇! 与他在一起,时不时要玩上一把,我猜我猜我猜猜猜。。 唉,这是代沟嘛? 人皆说异地恋成功率低,他们这可是跨越时空滴爱恋哇! 尤其,他这二十四的伪大叔,与她这前世18,今生14哦,不不不,或许不到13的真萝莉,心与心的碰撞,不蒂于火星撞地球啊。。 想心有灵犀心心相印,真乃路漫漫兮,任重而道远啊! 她顿感神伤~ 她突来的低落,奇异的取悦到了晏逸初,他感觉好了一些~ 沉声对着晏海道:“吩咐下去,我和夫人就在这用晚膳了。交代厨房,整一只肉兔,红烧。” 他转向舒念宁问道:“要辣一些么?” 舒念宁点头如捣蒜。 刚觉得难懂,高深莫测的夫君,立马变成谦谦君子温润如玉,大写滴帅! 晏府的膳食是典型的南方菜系。重养生,菜式营养,口味清淡。 虽然她前世也食清淡,与这晏府的饮食本是非常的相宜。 然,她祖籍湖南,是随着祖父那一辈移民,至南方沿海城市,定居落户后,后天被驯养出来的,偏食清淡的口味与脾胃。 与土生土长,地地道道的南方人毕竟有些差别。大概是身体里先天因子作祟,她每食一段时日清淡的菜肴后,便会觉得口味寡淡,需要食一些重口味的菜。 并不多吃,一两顿佐个味便能过了瘾头。 在柳府时候,虽然主食上口味不至于清淡,但少辣偏咸。。 她的味蕾和胃都不是很高兴。。。 难得她夫君善解人意,她大慰,心里喜滋滋。 美味的兔肉,美哒哒~ 她听得晏逸初继续说道:“再让人去酒窖取一壶陈酿的梅子酒来; 还有,山上夜里凉,让谢嬷嬷为夫人准备一件棉斗篷,一并带过来。” “是。” “另外让晏强过来牵了追风,它需要喂些马料了。” “是。” “晚上不必为我备马,让它好生歇着。” “是。” 哇哇,这帅哥原来就素一总助哇~~ “爷还有甚么别的吩咐么?” “没了,你去吧。” “是。” 然后这帅哥总助,“嗖”的一声就飞走了。。 舒念宁。。 这些个武林高手时时刻刻,都不忘耍酷的嘛。。 明明有匹千里神驹在此,非要飞来飞去浪费体力。骑马不轻省些。 她糊里糊涂问出声:“他为什么不直接骑了追风去,追风的速度不比他飞得慢啊,还省力。” 也不知道这个问题又哪里取悦到了他。。 他一改先前的沉郁之色,蓦地哈哈大笑起来。。。 舒念宁。。 唉,说什么女人心海底针,这男人要别扭了,那心思更是讳莫如深! “他骑不了!”她的夫君自豪道。 口吻里掩饰不住的得意,溢于言表:“纵是天天伺候着追风的晏强也上不了它的背。” 舒念宁此时才想起,他来前说过的,这追风只认他一人。 望着他笑得孩童似张扬的俊颜,她突然福至心灵,懂了。。 果然,男人说到底都是小孩子。 不论多么成熟的男人,其心里深处都住着个小男孩。喜欢争第一,喜受夸赞,喜被崇拜。。 好吧,看在他精心为她准备兔肉的份上,满足他吧。 她配合的露出“星星眼”崇拜的看向她的夫君。 “哇哦!我家夫君最牛了!棒棒哒~” 她满脸迷妹的神情,小手热烈拍个不停。 就这么简单一句,彻底给他顺了毛。 人高马大一男人,那受用满足的表情儿。。无可言说~~ 嗐,所以嘛,就不能高看了男人。。。 甭管他在外多么的人模人样,归其究竟,骨子里就是个孩子。 至于晏逸初虽然听不大懂她说的,但却是晓得小人儿这是赞扬他。 刚才的阴霾一扫而空,心里但觉畅快无比。嘴上笑弧愈加上扬,久久不散。 当然舒念宁只是明了此刻他为什么开怀大笑,对他才将乌云密布的表情依然不能解读。 总不能真是因为那晏海飞得太仙,太招摇太抢镜吧。 不过,“美人”已回复笑颜就成,她脑子被门夹了,才会傻到去问个究竟。。 再说了,管他之前是耍得哪门子少爷脾气。。 等着即将吃进嘴的美食才是正经。 与此同时,正飞在半空中,倒霉催滴晏海但觉如蒙大赦。。 没想到,他家一向英明神武,以处事公正著称的爷,醋坛子翻了,会是这么个样子。。眼里可都是小尖刀啊! 唰唰滴。。直直射到他身上。。。 迁怒!绝对滴迁怒!! 可怜他平白无故,无端端受了这池鱼之殃。。。 以后,一定要与这少夫人保持安全距离,切忌!切记!! “耐心等等,一会就来了,嗯。” 晏逸初惯性的拍抚着小娘子的背。柔若无骨的小人儿,全身绵软乎乎的,抱起来手感真不错。他很喜欢~ “嗯。”她乖巧应声。 这点“气度”她还是有的~ 对于等候美食这件美事,她总是分外的有耐性~ 煮熟的兔子还能飞了~ “想不想玩飞飞?”他逗她道,眼里闪着孩童般顽皮的光。 “飞飞?” “嗯,就象刚才晏海那样,爷带着你飞怎么样?” “夫君也会!”摸清了他的脑回路后,舒念宁灰常捧场~带着赞叹的语气,作状惊讶道。 “嗯。”自动切换到装逼模式的大男人,极力显出平常的淡定模样,轻声回道。 “不过,以娘子这点小胆儿,怕是不敢的了。”他慢悠悠就事论事道。 呃,他说得没错。舒念宁并不想反驳他的结论,她的确是不敢。。 想想又觉得遗憾,前世她一直很是向往,能有一根小叮当的竹蜻蜓。 往头上一戴,天南地北任我行,天涯海角任我飞。想去哪就去哪,无拘无束自由自在,多美的事儿! 可而今真能上阵了,还是那一字儿:怂;两字儿:很怂;三字儿:非常怂。 概括起来就素:犯怂。。 眼见小人儿面现失落,晏逸初撇嘴,一抹坏笑跃至他唇角,他附耳对她耳语了一句,舒念宁一张小脸立时涨得通红。 太下(liu)流惹! 她感觉自己纯洁幼嫩的心灵,受到了严重滴“污染”。。 这个,这个老司机!污得没边了。。。 她推他,想起身。 他不许,也没见他用力,她却是被牢牢圈裹在他怀里,半分动弹不得。 而晏逸初这个厚脸皮的男人!顾自搂着她笑不可抑,畅笑不止~ 啧啧,但凡沾上风(feng)月事,男人都一个德行! 不过,她承认,他低沉慵懒的笑声听在耳里,别具一股迷人的男人味,性(xing)感撩(liao)人。 长的俊美无匹也就罢了,偏声音还这般撩动人心。还给不给人活路啊! 忒不厚道了! 妖孽啊妖孽!祸水啊祸水!! 两人嬉闹着,当然了~基本就是晏逸初闹她~ 她那点小鸡般的力气,除了乖乖受着,还能咋滴。被他揩足了油,占尽了便宜~ 大概一刻钟后,先前马场上见过的那个精壮马夫,上得山来,朝着他俩微微躬身,请过安后,牵了追风下去。 望着晏强渐行渐远的身影,舒念宁脑际攸地划过一个不好的念头。 之前他只是长啸一声,那晏海便横空出世从天而降。。便似一直隐身在他们周遭一般。 嘎嘎,那,那,那他们在梅林荒唐的那一幕,岂不是尽收人眼底。。 天啦噜,如果真是那样,她,她以后哪里还有脸面见人呐! 他们这是搞得什么鬼嘛。。整的跟皇室家的隐卫似,神龙见首不见尾的跟在暗处。 “怎么了?嗯?”他敏感到她突来的异状。 她小声对他说出了自己的忧虑。 闻言,他忍不住再度撇嘴坏笑。 本想再逗逗她,吓她一吓,可见到小人儿满满的担忧与不安。终是不忍心她无谓的担心,摸摸她的脸,温声安抚道:“傻瓜!你把你家爷当什么人了?” 第24章 醉酒 “放心吧,非礼勿视,非礼勿听,他们有分寸的。不用教,也知道什么时候该回避。” 开玩笑!他怎么可能让他家小娘子的身子,落进别的男人眼里。 只是想想,他已觉得无法容忍! “他们?”舒念宁瞠大眼。还有几个?! “嗯,还有个晏辰,他们都是我的护卫。”他耐心的对她解释道。 “晏晨?那他现在也在这里?”她未加思索,想当然的就给人改了名~ “没有,爷有些事,需要他去办理,前日里安排他出去了。”他半真半假道。 “哦。”她也不多问,表情释然。 知道没被偷窥,没有泄漏春光,她便安心了。 那样私密羞人的事,只有关起门来,才感觉安全。。 天知地知,当事人知就好。 晏逸初瞅着她乖顺的小模样儿,半晌无言。 真是个单纯孩子! 约莫大半个时辰后,天色渐灰时,一众仆役打着灯笼提着食盒,秩序井然的上了来。 人多力量大,给两位主子请过安后,训练有素的晏家仆人,分工而作,各司其职。 不消一会,便利索的挂好灯笼,在亭子里的墨玉石桌上,布置好晚膳。 晏逸初作了个手势,示意不需要随伺左右。 仆从们躬身自行退下。 舒念宁的眼睛,早粘在了面前色香味俱全,令人食指大动,垂涎三尺的珍馐佳肴上。 想起身,甩开腮帮子大快朵颐。无奈身后“金主”不肯。箍得紧紧的,两人身体相贴,亲密得跟连体婴似。 这男人粘人的很! 罢罢罢,吃货嘛,不拘小节,吃进嘴里最要紧。她举箸便要开动。 “小馋猫!”他刮了刮她的小鼻子打趣道。 紧接着,递上一块喷香的兔肉至她嘴边。 唉,他好象对给她喂食,有迷之执着的一面。。 美食近前,她当然不会矫情,檀口一张,吞吃入腹。 哇呀,人道世间惟有飞斑走兔,最是美味~ 有理! 前世她其实也吃过不少兔肉,但回回都似初啖般,为它的鲜美好滋味而深深折服。 晏府厨子厨艺精湛啊,这道兔肉,口感恰到好处。 肉质紧实鲜嫩,有嚼劲但吃起来并不费力; 香辣适中,辣味层次丰富,并不会枯燥单一,一味为追求辣而辣,辣得不能入口。 可想而知,掌勺师傅无论是对火候的把控,还是佐料用度上的量的比例把握,都恰恰合宜,不多不少。 着实美味可口。 舒念宁感觉她的胃与味蕾皆大欢喜,俱是慰贴。 来源:中文净网,网址:https://cnj8.com/t/2/2370.html 晏逸初一边给她喂食,一边斟了一杯琥珀色,亮澄澄的梅子酒。 舒念宁皱鼻贪婪的嗅闻着,扑鼻而来,芬芳浓郁的酒香。 真好闻呀!单闻着,便要使人沉醉其间了。 “喝喝看。”他将酒送到她嘴边。 她试探着抿了一小口。甜柔的果香瞬时充斥了,她全部的味蕾感官。 很甜,但同时酒气亦很浓烈。入口犹甘,回味悠长。 “好喝么?”他笑问。 “嗯。”她点头。 晏逸初先是拿着杯子嗅了嗅酒香,再就着她刚才喝过的印记,也抿了一口。 “十年。”他肯定道。 “什么十年?”她没接上趟。。不懂他说的什么意思。 “十年陈酿的果子酒。” “这么久?”她惊讶。 “嗯,也有两,三年的,年份越长,酒越甜。” “哦。”她似懂非懂。 晏逸初瞧着她傻愣愣的迷糊样,心思异动。 他轻笑一声,抿了一口酒,不由分说垂头含住她的唇,在她不及支吾间,将嘴里的酒缓缓的哺喂进她的口中。 待她吞咽后,搅住她的小舌,吮吸片刻,才肯放开她的唇。 她有些面红,娇嗔睨他。 喝个酒也要这么黏糊! “这个也可以做酸梅汤呢。”她告诉他道。她也不知这个时代有没有酸梅汤。。 但除了杨梅外,青梅的确亦是可以用来做酸梅汤哩。 “嗯,还可以做梅子茶;你吃的蜜饯也是这梅子做的。” “是因为要做梅子茶,所以才种下这么一大片梅林的么?” 她已经知道了晏家现在做着贡茶的营生。 “这倒也不是,听说晏家先祖未上京前就有了。 然后,一代一代的传下来,就是迁离了云城,这梅林也分派了专人打理。 待得祖父归来,依然葱郁茂盛。” 说话间,他手不停歇,给她喂食喂酒。自己也跟着吃上几口。 梅子酒虽然香甜,然则后劲很足。。 舒念宁渐渐感到有些熏熏然了。 “吃饱了么?”他下巴摩挲着她的额头,懒洋洋问道。 “饱了。”她点头。 “好,走咯,我们看星星去。” 他将仆役们拿过来的棉斗篷替她穿上,抱着她步出亭子,来到星空下,随意找了个地儿坐了下来。 天上繁星浩瀚,漫天星光,晶晶灿灿。舒念宁仰脖着迷的看着。 说真的,如果不是穿到这里,她不会这般欣喜。 甚至也许会觉得大晚上的跑出门看星星,无聊透顶。 可是远离网络,远离一切电子产品后,她觉得这样子静下心来,观赏观赏身边自然界的事物,会发现好多“网虫”世界里,不可能体会到的美。 大概这就是所谓返璞归真的境界吧。 “冷么?”他面颊紧紧贴着她的脸,在她耳畔柔声问着。 “不冷!” 加上了棉斗篷,又偎在他温暖的胸膛前,他的怀抱如斯暖融,哪里会冷。 晏逸初听得新奇,问:“这是什么歌,听着怪有趣的。” “儿歌。” “哦。”这回换他似懂非懂了。。 “我从来没听过这歌儿,这是谁,” “废话!”她打断他:“你当然不可能听到了。。”她吃吃笑:“你是古人嘛!” 他听得诧异,正待细问,她却回身,两只小手,一边一个揪住他耳朵,就往下扯。。 他顺从的配合,心道:小东西大概是醉了。。看来酒量浅淡,不济得很~ “你长得真好看!”她毫不吝啬,孩气的赞美道。 “爷的小乖乖才叫好看!”他霸气的夸赞道。 怀里的人面色酡红,眸光若春水一般,湿漉漉。别有一股娇媚的风情。 “乖,告诉爷,你喜欢6这个数字么?”他想到昨日那个问题,不死心的再次问道。 “6啊!也可以啊,六六大顺,很吉利的。”她嘻嘻笑道。 一双扑闪扑闪的大眼睛,澄澈得真当跟这天上的星辰一般晶亮闪耀,夺人眼目的美。 他觉得她就象这天地间的一个小精灵,可爱动人。 “乖,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他循循善诱般问道。 他是突地想到,于六可能并不是她的名字,也许只是她在于家兄弟姐妹间的排行,于六便是指她是家里的第六个孩子,排行老六。 “舒念宁。”醉得云里雾里,却是答得响亮清晰。。 。。。。。。 晏逸初。。 “乖亲亲,你说,你叫什么?”为了确认,他再问一遍。 “舒念宁。” “叫什么?” “舒念宁啊!”有完没完,困意侵袭,排山倒海,她不耐。 “哪几个字?怎么写?” “舒服的舒啦,怀念的念啦,安宁的宁啦。” 语声开始变得嘟嘟浓浓。浑然不知,自个的老底岌岌可危,很可能会被掏光哇。。 晏逸初难得的怔愣了会,舒念宁?是那婆子也不知道呢?还是起心要骗他?不会,那老刁奴惯会趋利避害,权衡利弊得失。 应该不会在这上头欺瞒他,也没有瞒他的必要。 所以,这是她真名?!于六只是她的小名,或者行乞时的诨名? 他低头,小人儿的眼睛已经合上了。。 酒足饭饱,说睡就睡? 跟个小猪儿似~ 好吵!正忙着会周公的舒念宁,意识涣散不堪其扰。。 紧闭着眼,举着小手胡乱挥舞,想要拍开这只扰人的“蚊子”。。 顺手圈握住她的小手,轻轻裹进掌心里。 不再吵她,任她酣然入梦。 他痴然的凝望她娇憨的睡颜。 这么好睡~ “小东西,梦里可有我?!” 她这样全然信赖的安睡在他怀里,他但觉心里柔情满溢,低喟一声,在她额头轻轻印上一个吻。 夜凉如水,他将身上的袍子也褪了下来,裹在她身上,确保她不会着凉。 身姿一展抱着她拔地而起,足尖在树梢屋顶间轻盈掠过,翩若谪仙丝毫没有惊到怀中的小娇妻。一路朝着主屋奔去。 第25章 内宅规矩 于是乎舒念宁小童鞋就这样在睡梦里,完成了她人生中第一次全靠人力启动,半空翱翔滴初体验。 将酣睡中的小人儿扰醒,舒念宁纳闷她是不是,遇上了假的富家少爷?! 短短时日的相处,她发觉晏逸初生活上,除了在吃穿用度方面,比较讲究之外,并无丝毫贵公子惯有的坏毛病。 哦,还要除了那阴晴不定,无预期,不定期会间歇性发作滴贵公子脾气。 瞧瞧,他甚至都不会睡懒觉。次次比她早醒。 她严重怀疑他是早醒了无聊,且看她睡得好,心生嫉妒,所以不甘寂寞,坏心的要把她也搅醒。。 她哪里知道,晏逸初自打幼时拜师习了武,便养成了每日清晨,早起练功的生活习惯,十几年来雷打不动,风雨无阻。 这几日实乃是懈怠了。原因不过是美人在侧,耽溺于美~ 他是个正常的男人,心喜滴娇儿在怀,他也会舍不得放手。 他是真的为她着了迷,恨不能时时刻刻绑缚在一起。是以,才有了罕见滴偷懒举动。 虽然不出去练功,但已养成的固定的生物钟,却是比闹钟还要准时~ 他每日都会早早醒来。这几天,他早起后只做三件事:看她,抚摸她,亲吻她~ 本来并没想要扰醒她,只是看着看着,便情难自禁,控制不住想要与她亲密接触。 不可否认,她给他带来了极大的新鲜感,使得他对她充满了浓厚的兴趣与好奇。 她出现在他身边的缘由,本就不一般,称得上是天定奇缘。 他性格强势,自不会是宿命论的人。可对她居然有种命中注定的强烈感受。 她与他之前所见过的女子都不一样,他心里甚而隐隐有个微妙的感觉,她似乎不同于当朝的任意一个女子。 显得独一无二。 呃,独一无二的傻,呆,痴。。 可偏偏恰好傻成了他喜欢的样子;呆成了令他怦然心动的模样;痴成了能让他也跟着犯痴,可爱无比的小样儿。 他就是觉得她哪哪都好!看她怎样都顺眼~ 是因为乞儿的流浪生活么?她身上有很多矛盾的特质,有很极端的性情。 明明胆子小的很,却时有出乎意料的惊人之举。 想表现得小心谨慎,然总是掩饰不住骨子里,孩气的毛糙与慌张。 而现在,她又给了他一个大大的“意外”! “舒念宁”他几乎是在瞬间便觉得这名儿比之“于六”动听多了~ 好吧,他这就跟自家爹妈总会觉得自家娃好一个意思。 若舒念宁当真叫于六,他便还是会觉得于六好听。 人们对自己心爱的人,总是会不讲原则的全盘接纳。 天底下无论哪一种感情都是如此。但凡上了心,百炼钢也会化作绕指柔。 舒念宁感受着他慵懒而细密的亲吻。 他象个大狗狗似舔吻她,她脑子里无厘头的生出个想法:这家伙每次大清早的赖在床上,都没刷牙,就大剌剌滴亲她~ 却是口气清新,毫无异味。 这算不算某种程度上的天赋异禀~ 想到这里,她陡然害羞起来,推他,待他终于抬起脸后,飞速的捂住了自己的嘴。 那个,她不知道自己会不会口臭也~因为,她也没刷牙啊。。 晏逸初不解,挑着眉看她。 她指头微张,露出条指缝道:“我还没刷牙呢?口气不好闻吧?” 说完,对着手心吹了吹气,再凑近鼻端嗅了嗅。 中肯说,算不得好闻,毕竟她昨晚上又是喝酒又是吃肉的,还没刷牙就睡下了。但也说不上难闻。一般般啦。 他显然没预料到她的想法,他还以为是小人儿害羞呢。 所以嘛,他的小娇娇总是出人意料~ 他拉开她的手,对着她的小嘴就是一口~ 嘬咬了一会道:“臭就臭吧~爷不嫌你~~” 。。。。。。 舒念宁。。 舒念宁却觉得好似一个惊雷在耳边炸起。。 他,他他怎么会叫她小名?前世里只有家人和少数几个交好的朋友,会叫她“宁儿”。 坏了,莫不成,昨夜里自己酒醉后,说漏了什么? 天啦,她都说了些什么?完全不记得了啊! 小人儿的身子僵硬成一张弓。。 晏逸初心里闷笑,面上不显。 “为夫昨夜里才知道,原来夫人的小名叫宁儿。宁儿,宁儿,好名字啊!” “日后为夫就唤你小名好不好?” 舒念宁听得他语气轻松闲适,没有丁点的怒气。 心内稍安,也许事情没她想象的那么糟! 如果他当真知道了些什么,是断不会待她这般亲和的吧。 唉,好险,果然喝酒误事,谨以为诫,谨以为诫。 “好不好啊?娘子?就唤你宁儿了好不好?嗯?” “哦,好啊。” 她讷讷回道。 心里却又有种形容不上的奇怪感觉。她发现自从洞房初见时,他有唤过她一声柳家千金的闺名:依晓后,之后竟似一次也没再叫过。。 怎么看也有点不合常理啊。还有他把那吴嬷嬷送到哪个庄子里去了?有必要这般仓促吗? 可是,她仍然好吃好睡的呆在这里,她的直觉告诉她,他对她并不是虚情假意。 再说,陪嫁的那几位柳府丫鬟,不也还呆在这里嘛。 大概真是自己想太多了。 “宁儿?”他轻唤,眼睛一眨不眨笑睇着她。 “嗯。”她小小声回应。心底却有种莫名的喜悦。至少,她在这,小名是真的了。 晏逸初还想着与他的小娘子,卿卿我我甜蜜一会儿,可惜,小人儿不解风情,急急要起床去给娘亲请安。 他不知道,在他家小娇儿心里已经将每日的请安,当做了一项必要的日常工作,每天都要准时打卡~ 是谓早起的鸟儿有虫吃,晏母不喜欢她,她不能强求。 但素,入乡随俗~她改变不了这里的规矩,就只能让自己尽量去适应,融入进去。 不说争取让晏母对她改观,从心底里认可她,接纳她。 至少要端正自己的态度~做到不让晏母抓住她的错处。也就是不能授人以柄。 只有这样,她的饭碗才能端得稳,才能有肉吃哇~ 再说,甭论古今,媳妇尊敬婆婆倒也是应当。 小娘子既这般谨守孝道,他也不能老拖她后腿不是。 一应洗漱梳妆妥当后,谢嬷嬷进来了,端着那碗“十全大补汤”,笑吟吟的递到她跟前。 这是昨晚回到霁枫局后,他交代下去的。 这次时间掌握得刚刚好~ 舒念宁皱着小脸,喝了个干净。如此避孕还能大补的名贵汤剂,再苦也不能浪费了去呀。 对小娇娇的乖巧,晏逸初很满意。呵怜的取了一块谢嬷嬷准备好的蜜饯,塞进她嘴里,以便给她消消苦味。 馨儿今天醒得早,两人便带她一起去了怡园。 梅萍依然早早去了那里。 相形之下,她还素迟了。。 唉,呆会她要记得打听打听,这美人儿的住处是不是,比霁枫居到怡园要近得多啊。 今天的请安与昨天并无大的不同,总归是例行公事。只是多了个孩子,气氛显得欢腾多了。 也好!有馨儿分散晏母的注意力,舒念宁觉得轻松许多。 用过早膳后,晏母对着舒念宁开口了:“你们新婚燕尔,本当不该催促。但晏家与别家不同,子嗣由来不旺。你现在又在调补身子,暂时怀不了。只是初儿已近而立路上,膝下犹是无子。 且家有家规,没有规矩不成方圆。 这内宅里伺寝的时间还是要及早定下来才是。” 舒念宁心里咯噔一下,堵得慌。 早晚的事,她也早做了心理准备。但怎么感觉这么难受呢?! “娘,这事我们自己来安排,您就别操心了啊!”晏逸初道。 “是的,娘您放心吧,今天回去了,我就将时间排出来。” 眼见得晏母望着自己,舒念宁不得不应声。 她也不知自己的回话,妥还是不妥。 想来就是妻妾共伺一夫,说白了,就是不能让晏逸初独宠她一人。高门大户不是古时候了,就是现代的豪门都一样,子嗣为重。 晏母是等不及,希望梅萍早日再为晏家添丁加口吧。以后还会有更多的妾室被抬进门,这不是她能说了就算的事,她渺小如微,怎可与整个社会制度对抗! 她纵使不愿意,也只能接受。 她也不会自大的以为,晏逸初会为了她一人,而耽误了晏家的香火传承。 不说子嗣繁衍,单依男人喜新厌旧的天性,她也没有自信,会让他长长久久的宠爱于她。 他现在娇宠她,不假。 可日后他再遇上,别的能让他心动的女子,他的付出同样也是真的。 这便是男女情爱世界的真相。 爱就是爱,不爱就是不爱。 爱的时候是真爱。 不爱了也是真的不爱。。 此事古难全! 这世间人心最难测!谁能勉强得了人心呢。。 第26章 夫纲 舒念宁下意识看了看那梅萍,美人儿臻首微垂,神色不喜不嗔。 只是稍定睛细瞧,会发现她嘴角微微牵扯,似含着一缕浅淡的笑意。神情一如前两次见面时,温婉得体无可挑剔。 仿佛感应到她的注目一般,梅萍抬头冲着她恭敬点头,脸上挂着温和友善的微笑。 舒念宁讪讪,也笑着对她点了点头。 对这个女子,舒念宁没有太大的情绪。 来源:中文净网,网址:https://cnj8.com/t/2/2370.html 说到底,也是个身不由己的可怜人。说是封建礼教下的牺牲品也不为过。 作为有着现代灵魂,骨子里讲究公正平等的舒念宁而言,她对梅萍打心底的同情。 自然也没觉得和她有所谓的身份之别,更不会有时下正室对妾室,仿似与生俱来的优越感。 她并不认为梅萍低贱。这个时代,女子出身的贵贱,在她眼里都是毫无意义的枷锁与桎梏。 只是身在其中的人们,永不可能有她这个本是局外人的理解和感悟。 她不会嫉恨梅萍,论起先来后到,她才是那个“横刀夺爱”的人。。 她只是不能苟同,这种坑爹的封建婚姻制度。 出了怡园,梅萍跟着他们一起去霁枫居,因为要给她这个新任的少夫人请安。 其实,舒念宁本想与她直言,以后都不用给她,这劳什子的请安。 可是,她想,在这个礼教社会。她的好意一定会被屈解。。 人们只会说她有违夫纲,善妒成性!不容丈夫的妾室,在这个时代可谓大逆不道,人人得而诛之。。 晏母头一个就会对她产生厌憎。恐怕梅萍也不能接受她这份好意,亦会以为她这个正室,是不容于她了。。 没有人会理解她只是单纯的觉得,不需要这种虚礼。没得多出好些无谓之事,不如直接免去,大家都清静自在。 此外,还有个缘由也使得她,不能对梅萍开口,免去她的请安。 无他,便是她这个因意外空降晏府,而不免会有些反应迟钝,“糊里糊涂”的少夫人。亦能感觉到,梅萍对晏逸初的爱意。 她的女性直觉告诉她,梅萍对去给她请安这件事,非常期待,非常渴望。 她猜,也许是因为可以在主屋见到晏逸初吧。 而且梅萍始终是馨儿的亲娘,不是么?过去给她请安也能顺带看看孩子。 虽然,梅萍对馨儿表现得,没有她想象中那般亲近疼惜。但世间会有哪个做娘亲的不爱自己的骨肉呢? 当然那类只是披着人皮,连自家孩子都没有爱意,牲畜不如的“人形物”,另当别论! 这些渣滓也不在舒念宁的考量范围内。。 她想,梅萍与孩子保持距离,大概也是怕对孩子表现太亲热,会冲撞到她这位少妇人,惹得她不喜吧。 请安就请安吧。但凡涉及到家宅规矩,就由不得她说了算。。毕竟寄人篱下,必要的低头在所难免。。。 她现在头疼的是,晏母已经两次发话,要她将内宅伺寝的时间分排出来。势必不可再延误! 然而,她心里完全没有主张。。 她怎么知道需要怎么排啊?! 这种事,按理应该是男人自己去把握的吧,不能象《大红灯笼高高挂》里演的那样,自个决定要到哪个屋里过夜么。 想到那部影片里,冷酷无情,令人恶心的老爷;还有那炎凉薄情的妻妾宅斗,她突然感到很不舒服。 截至目前来看,她的处境貌似比那颂莲要好得多。 她的夫君如今还没有妻妾成群。且,肤浅的说,就面相上看,晏逸初是个生得面若冠玉的翩翩佳公子,风华正茂。 比之那从头到尾看不见正脸,声音苍老的陈老爷,不知要强了多少倍,真个天壤之别。 只是人终归会老去,日后,他会不会也成为那样的“陈老爷”呢?纵情声色,昏庸腐朽! 天,她不要过一入宅门深似海,从此四季再无春的日子! 她也不要过与同性为敌,与异性为奴的生活。 如果,要在两面三刀,口蜜腹剑,耍心机害人的宅斗里讨生活,那她还是死了吧。。 倒不是她毋宁死而不从,要做烈妇。 而是因为真沦落到那种处境,她不死,也活不了。。 以她那点脑容量,自刎将是最快最好的解脱~ 她的心攸忽间变得更沉了,沉甸甸堵得慌。 心理上的不适同步反应到生理上,她想挣开晏逸初握着的手,可是,她挣不脱。。 晏逸初撇撇嘴,停下脚步好整以暇的望向她,眼神里带着询问。 罢罢罢,她放弃了动作。还是赶紧的走吧,他这样整得好似公然间眉目传情似。。 晏逸初的视线在她身上转了一圈,到底什么也没问,只依然紧握着她的手向前走。 回到霁枫居,丫鬟们依次给几位主子斟了茶。晏逸初没有回避,稳坐正堂。 初始,他意态悠闲啜饮茶汤,没一会,馨儿便迈着小短腿,奔向自己的爹爹。 晏逸初大手一伸,将女儿捞进怀里坐好,随意的给她喂着零嘴。 他安适得很。并不开口说话,只顾着和孩子玩耍。 舒念宁很纠结。。 她找不到开场白。。。 一时也不知要说些什么好。甚至,她都不知要怎么称呼这梅萍? 论起年纪来,她这具于六的身子,比梅萍应该要小上好几岁。 可称呼她姐姐,舒念宁又不知,合不合正室对妾室的礼数规矩。。 “夫人,”那梅萍却是先开口了:“听闻您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尤其女工更是一等一的拔尖。不知贱妾有没有这个眼福,见上一见夫人做的绣品?” 。。。。。。 舒念宁。。 呃,果然怕什么来什么! 梅萍许是为了奉承,拍拍她这个才走马上任的“上司”的马屁。殊不知,这马屁正中红心,不偏不倚戳到她的虚处。。 前世,她虽然饱受母上大人精英教育的“迫害”,但在生活上却也是娇生惯养长大的。 生活自理能力麻麻的她,就是“温暖牌”的女朋友围巾都没织过,好吧,她那一世也没有男朋友。。 但,纵然真是谈恋爱了,她想,她也学不会蕙质兰心,心灵手巧。。天赋里就没有那根弦。。。 所以,她哪里会什么女红嘛。。 绣花这类古色古香滴活儿,给她一个银河系滴时间,她也是学不会的啦。 眼见得梅萍目光殷切,带着崇拜的期望眼神,定定的望着自己。舒念宁顿感头大,今儿不拿出个绣品来,是下不得场了。。 万幸,柳府有先见之明。。早做了准备,不然,眼下可怎生是好! “映霞。”她唤道。 门外的映霞一面应声,一面麻溜的走了进来。 舒念宁交代她后,她便领命而去。 少顷,拿了几块绣着图样的绢帕过来。 舒念宁心里又打起鼓来。。 嘎嘎,她都不知那绣的都是些什么?有什么寓意?都用了哪些技法? 呆会,那梅萍要是问起来,她又该如何作答呢? 时日仓促,吴嬷嬷根本没告诉她这些细枝末节的事。 且也不若吴嬷嬷所预料的那样,只要她小心谨慎,少言不语,便可天衣无缝万无一失。。 瞧瞧,马上她就该现形了。。 多少谎言,骗局都败在具体细节上。。。 舒念宁看着梅萍将那几张绢帕,仔仔细细翻来覆去的瞧。心里想,反正在她这个外行眼里,这几块绣品是极为精致的了。 只是不知,梅萍会怎么看? 她瞧这妾室也是个贤淑的,女红造诣肯定不差。在绣活上定也是个内行的个中高手。 惟望她满意就好! 直到梅萍面上现出赞叹之色,她才稍落下心来。心说:柳府怎么着也算大户人家,想来,面子功夫还是做得很到位的。 为掩饰紧张,她端起身前的茶喝了起来。 此刻,松懈下来的神经,却突地有了种奇异的感觉,似乎有眸光胶在她身上,貌似就是晏逸初坐着的方向。 她疑惑的回望过去,却只见得晏逸初面上似笑非笑,与他家丫丫玩得正起劲,哪里有看她。 她暗道:做贼心虚好生厉害!她都被整出幻觉了。。 转而又深感纳闷,刚才感觉很明显,确是有被注视的强烈感受。 “真正百闻不如一见,夫人不但生得天人之姿。便是这绣活手艺也是万中无一,精巧绝伦。贱妾自愧弗如,心服口服。”梅萍面色坦诚,赞得真心实意。 “哪里哪里!你言重了!”舒念宁硬着头皮“谦虚”道。 继而心虚的捧着茶接连着抿了好几口。。 喝得太快,差点被呛到。。。 然后,那种被注视的感觉又来了。 第27章 解围 舒念宁留心感受了片刻,无比确定这束目光来自身侧夫君的方向。 她没来由的更加心虚了。。 身上似被某种气息深深笼罩,但觉一颗心慌乱难安,如坐针毡。 鼓起勇气心怀忐忑的再次望过去。 咦,真奇了怪了。。 晏逸初正微垂着头,逗弄着馨儿,脸上笑意深浓欢悦。并没有看她。。 ORZ...... 她心道:真素日了狗了。。 大白天的幻觉不停,是有多心虚! 她刚想转头,晏逸初却似有感应,他抬头望向她,笑容温煦,语声轻柔:“怎么了?” “呃,没,没什么。”她郝颜,讷讷道。扭过头自觉脸颊发烫。 所以嘛,单细胞生物真的不适合做骗子。不待被公义讨伐,自个就会被时不时,涌上心头的负疚感,折磨得羞臊欲死。 “有哪里不舒服吗?夫人的脸红得很呐。”他笑道,语气调侃。 “没有,没有,许是才将喝热茶喝的,有点热。”她讪讪然回道。 他低头继续逗着女儿。 舒念宁看向梅萍,对方也正看着她,面上一片关心之色。 她只得勉力露出一个欣悦的笑。 心里却是自苦不已,妈蛋,这大概就是传说中滴强颜欢笑吧,哇咧咧,个中滋味真是一言难尽啊! 这时馨儿“咯咯咯”滴笑开了。 舒念宁与梅萍不约而同齐齐看过去,只见晏逸初对着孩子挤眉弄眼,形貌喜感而逗趣。 纵是如此,亦丝毫无损他的俊颜。那张仿似会发光的俊脸仍是好看得夺人眼目。 而他放松愉悦的样子,更是平添温雅之气。温润清隽的迷人气质令人舍不得移开视线。 啊!舒念宁心底感叹:真正的“美人”,便是如此吧,一颦一笑俱是勾魂~~ 安逸端坐在他腿上馨儿则望望晏逸初,再瞧瞧舒念宁~ 径自捂住小嘴,笑个不停。大黑眼仁里闪烁着调皮的神采,真真机灵可爱。 舒念宁想,他的确是个好爸爸。在这个重男轻女的时代,他对馨儿呵护备至,实乃难能可贵! 馨儿笑得欢畅,她觉得爹爹与娘亲捉迷藏,好玩极了! 爹爹真厉害!一次也没有被娘亲捉到。 娘亲第一次望过来时,她就差点笑起来。还是,爹爹悄悄拿手指比着唇,示意她不要笑出声,她才使力忍下去。 待娘亲第二次望过来时,她忍呀忍,可真的好憋哦~ 爹爹又对着她做鬼脸,她可就再也忍不住啦~~ 唉,这个娘亲看上去,笨笨的。。爹爹可比她聪明多了! 馨儿稚嫩的童音在屋子里飘荡,极具感染力。舒念宁觉得心里的郁闷仿似也消散不少。 “夫人”,梅萍轻声道:“贱妾有个不情之请,不知夫人能否成全。” 舒念宁纳闷,回道:“你有什么事?尽管开口但说无妨。” “贱妾愚钝,别无所长,惟一手绣艺自觉还能现诸人前。然今日有幸得见夫人的绣品,深感羞惭。 若夫人不嫌弃,贱妾梅萍愿拜夫人为师,潜心习修,以期绣技得以精进。 不知夫人意下如何?还望夫人成全。” 梅萍语声恳切,神情诚挚。 。。。。。。 舒念宁傻眼。。 她很为难。。。。。。 好嘛!进退维谷。。肿么破?! 自是不能应承,巧妇尚且难为无米之炊!她这个肚里无货滴人,拿什么教人家啊?分分钟被拆台啊! 可是,断然拒绝。。 多不好啊!明摆着得罪人的事啊! 先不说,她心里本就同情这美人儿,不愿与之生出嫌隙。再则,晏逸初还坐在这呢,她要怎么不着痕迹的开口回绝,才能不落人口实,显得婉转妥贴。 唉,天晓得!她可从来没想过要在妾室面前,骄矜立威。 只恐怕她这不好相与的名声马上就要传遍晏府了。 她心底叹气,梅萍眸光殷殷,正巴巴的等着她回话呢。 哪里找得到合宜的措辞,拒绝就是得罪!怎么贴花也不能暖得人心。。。 她待要出声拒绝。晏逸初却开口了。 他缓缓言道:“学绣艺的事,不急。来日方长,容得日后再议。 夫人身子羸弱,眼下最重要的事是安心调养,不可劳神要尽量少思少想才是。” 他一语双关道。 不过,以他家小娘子滴智商,约莫是听不出来。。 舒念宁心口大石落地,“及时雨”啊!太感谢了!!晏逸初同学,你真是我滴大福星啊! 这次解围太对时机了!她简直感激涕零不能自控,旋即星星眼的望向晏逸初。 却惊奇的发现,他正注视着梅萍,眼神凉凉。 察觉到她看过来后,晏逸初收敛了面色,若无其事般继续陪着馨儿耍玩。 馨儿要是大上几岁一定会控诉道:爹爹,你这样一心两用滴真的好嘛?! 到底有没有用心陪我玩呢?我系不系你滴万年顺风牌啊?需要的时候,顺手就用上了~ 舒念宁莫名。 晏逸初刚才看梅萍的眼神,怎么竟似带了些指责与警醒之意。 再看梅萍,低垂着眼小脸发白,很是惶恐。 她有些不忍,是不是她纠结的时间太长了。让晏逸初误以为是梅萍的提议,冲撞了她。是以,为了她的颜面,他对梅萍做了警告。 她有心安抚,却不知能说些什么。好像说什么都显得虚伪。。毕竟她没有当即一口应承。 这梅萍对她许是已产生介怀了吧。 “是贱妾的疏忽,考虑不周。还请夫人不要见怪。爷说得极是!夫人身子的调养,才是当前的头等大事。贱妾在此,诚心祝愿夫人的身子早日相宜爽利。” 梅萍对着舒念宁恭谨言道。神态无比诚恳。 舒念宁自惭形秽。。 唉,都怪自个不顶用,谁让她是个“冒牌货”呢! 怜香惜玉的心情瞬间冒出头~ 带着补偿的心思,她开口道:“多谢你,你的好意我承了。 才先用早膳时,娘亲说的关于内宅侍寝的时间安排。我们现在便来议议,即时定下来吧。” 她此言一出,便见得晏逸初望过来一眼。他眸光闪了闪,嘴角上的笑意隐匿,却是没有说话。 梅萍则愈发不安。。 她低声道:“夫人言重!梅萍不敢逾矩,一切但凭夫人做主。贱妾自当谨遵夫人之意。 ” 。。。。。。 舒念宁。。 她实在沮丧。。。 貌似又做错了! 她怎么做主呢?她要知道怎么做才算合宜得当,就好咯。 于她,这高门深宅的主母,要做得靠谱。。委实难矣! “夫君恕罪!妾身不才,”梅萍在跟前,礼数得宜,她身为晏府少夫人。。 不得不也跟着文绉绉起来:“这内宅之事,还望夫君多加指点。 妾身会牢记经验,日后定不再拿内宅妇人的事,烦扰夫君。 只是这回还望夫君能提点提点。” 她边说边望着晏逸初,奈何他面皮纹丝不动,看不出丝毫端倪。 早说了,这家伙喜怒难辩。。 这不,又得开启“我猜我猜我猜猜猜”滴模式。。。 心累! 刚不还与馨儿言笑晏晏,喜乐开怀的嘛! 再看梅萍,美人儿明显也是惊诧意外。。 “你小日子是什么时候?”晏逸初静了片刻,对着梅萍直言不讳的问道。 。。。。。。 只是他开口就问小日子,大抵也是为着孕育子嗣着想吧。 这实在有些沙猪主义,赤果果的将人当成生育机器滴节奏啊!死男人!! 舒念宁心里翻白眼。。 却见梅萍面色绯红,羞答答细声回道:“回爷,月中时分。” 舒念宁心道:这倒是和她前世的月~经时间十分吻合~ 自到了这里,许是原主餐风露宿,常年空腹饿肚,营养不良。她竟然还一回月事都没来过。。 嘎嘎,她突然疑心,不晓得这于六到底有没有来过葵水?指不定还没初~潮呢? 这具身子骨当真是小得很呐,12,3岁没来月经,也不是稀罕事吧。 想到这里,她心里冒出个念头:待会他应该也会要问她的小日子吧。。 因为她若身在小日子里,自是不能侍寝,那他兴头来了,肯定不能委屈了。当是要去妾室那里寻求纾解。 第28章 他恼了 这么一想,这里女子地位真是低贱哇。。根本就是爷们的消遣,供着他们肆意玩乐!实打实滴附属。。。何谈独立人格! 念及此,舒念宁小童鞋心中油然而生一股愤慨之情。。然而,她很快便蔫了劲头。。。 愤愤不平,又当如何?!无可奈何啊。。。 来源:中文净网,网址:https://cnj8.com/t/2/2370.html 这见鬼滴夫权社会! 继尔,她阿Q的想:男人们也不容易啊!快活也是需要付出代价的! 听说那事对男人来说,不单是个技术活,更是个体力活。忒耗元气~容易肾亏! 虽然就她这三两回,少得可怜的新手经验来看,她是没瞧出晏逸初那厮事后有哪里,身疲力亏了。 相反,倒是她每每累得身困体乏,而他始终神采奕奕,精神焕发。。 她肯定,他有顾及过她的感受,不然,依他每次事后望着她的那一副意犹未尽,好像没吃饱似的神态; 还有那灼热得仿佛要将她整个人,吞吃入腹的露骨眼神。 她要受地折腾可想而知,远不止疲乏酸痛而已。 就是这几日清晨,他也明显是压抑着对她的渴望。两人贴身躺于一个被窝,他身体上的异状,她又怎会看不出来。 说来,他这只大沙猪倒也不是没有可取之处。起码,他对她没有如一般寡情薄义的鲁男子那样,不当女人是人,只顾自己泄(xie)欲尽兴,享乐快活。 事实上,她在他身上感受到了温存和暖意。不管他是不是贪图一时的新鲜,至少,他的确是善待着她。 她想到,为数不多的几次欢(huan)爱过后,一应的善后事宜都是他在做。 他给予她的尽是温存与体贴。他耐心的为她擦洗身子,拥她入眠。他那般柔情的拍抚着她,在她耳畔喁喁细语。 他对她一如现代社会,恩爱两不疑滴寻常夫妻中,丈夫对妻子的疼惜与爱护。 她在他怀里,感受着他的呵宠,安然入睡。 对一个从来一呼百应众星捧月似,由着人鞍前马后侍奉的贵公子而言。顾惜妻子,包容她的礼数不周,这应该是极不容易的事。 想想,她很是怅惘。 他终是不会只为她一人。 这时空,根深蒂固深入民心的承继香火,传宗接代的观念,使得身在其中的男人们,完全成为了种(zhong)马般滴存在。。 繁衍子嗣是他们肩负的责任,所谓的不孝有三,无后为大。。 不过话说回来,他对梅萍与对自己的态度,却是大相径庭,迥然的不同。。 是这时代,男人对正室与妾室固有的区别吗?等级森严的封建制度! 舒念宁看着梅萍一脸甘之如饴的表情,陡然间感到悚然而惊。 几乎没有人能超越自己身处的时代。所以,为晏家做妾,被当作开枝散叶的生育机器,梅萍不以为辱,反觉得是一种荣幸。。 这点不难看出,因为梅萍脸上期盼的神色那样明晰,显而易见。 天啦,年长月久,她会不会也被同化?!如这梅萍一般,理所当然的认为,这一切天经地义!! 瞧瞧,眼下,她不是已经心平气和,与他的妾室同坐一堂,波澜不惊的商议着,共享丈夫的相应事体。。 ORZ。。细思极恐。。。 梅萍回话后,便乖顺的等着她家爷的下文。 可是,她的爷却沉默着,迟迟不语。 这让她有些不明所以,有些不安。 但其实,晏逸初不开口,只因他看到他家的小娘子,又去了太虚殿。 把她拉回来吧~ 他推了推怀里的馨儿,示意她“叫醒”娘亲。 舒念宁回神。 对着小馨儿笑了笑,随即望进晏逸初子夜般,黑漆的眼眸里。他嘴角扯了扯,似笑非笑。 舒念宁自知失态,佯作镇定,不好意思的望向梅萍,心里颇懊恼。 待见得梅萍低着头,状若小媳妇等判决般,楚楚可怜。 心中益发不是滋味。 又疑惑,不知道说到哪了? 看梅萍这等候着的情状,晏逸初应该还没有,说出什么具有实质性的决议来吧。 “那便从下月起,每个月中时候排七天,去你屋里头安歇。”晏逸初轻道。 说话时,他并没有看梅萍,言罢才看了看舒念宁和梅萍,添了句:“你们意下如何?” 。。。。。。 舒念宁。。 大老爷金口一开,还不是一锤定音的事。谁有胆质疑?! 只是这人也忒实诚了。。全无掩饰意图,目的昭昭。 将梅萍的侍寝时间,安排在她的排卵期。。感觉有些伤人啊! 舒念宁心里甚为梅萍不值。又自嘲,这世间象她这般心大,为妾室不能多承自己夫君宠爱,而不平的正室,怕是绝无仅有。 人要知道她有这想法,定当要嘲弄她:圣母情怀“拎不清”。。 “一切但凭爷和夫人做主,贱妾没有异议。”耳际响起梅萍恭敬的声音。 舒念宁看向她,含笑点头。同时间,心里却有种异样之感。 是错觉么?她分明看到梅萍脸上一闪而过的失望神色。失望也是人之常情吧。 正如那句:此之蜜糖,彼之砒(pi)霜。 畸形的妻妾同堂,三人同行的封建情爱世界,攥着话语权的男人,对一方偏袒宠爱,必是建立在对另一方相对的不公与无视之上。 舒念宁心里并无“胜利”的欢喜。 反倒生出一股难耐的物伤其类的郁卒之感。 她不禁再望过去一眼,却只见梅萍面色温驯平和,瞧不出丁点失意低落的情绪。 。。。。。。 舒念宁。。 好吧,今天是她的幻觉日~ 若不是考虑到场合不适宜,她真想好好揉揉自己的眼睛。。 “时候也不早了!你下去吧。”晏逸初对梅萍言道。 “是!贱妾告退。”梅萍听话的对晏逸初与舒念宁福了福身子,行了礼后便退出房间,自去了。 晏逸初唤了声:“谢嬷嬷。” 随后,谢嬷嬷连同馨儿其中一个奶娘便进得屋来。 晏逸初将馨儿交给那奶娘抱着,摸着馨儿的头,温声道:“馨儿乖!爹爹有事要和娘亲商量,先让奶娘,嬷嬷陪你玩会。等下,娘亲得空了,让她陪你玩可好?嗯?” “我想爹爹陪我玩。”小孩子没有城府,直抒胸臆~亲疏立现~·~ 晏逸初哈哈笑,亲了亲小家伙的脸,道:“得嘞,爹爹一有空就来陪馨儿玩耍,好不好?” “嗯。”馨儿点头,成功被自家爹爹偷换概念,高高兴兴被奶娘抱出了门~ 屋内只剩下他二人。 “过来。”晏逸初朝她招了招手,低声与她言道。 那神情就好似逗猫溜狗似~随意得不能再随意了。。 舒念宁不情不愿,一步一挪行至他身前。 他大手一伸,将她捞坐到怀里。姿态与先前抱馨儿别无二致。。 “你倒是大方!”他盯住她,没头没脑甩出一句。语气罕见的阴阳怪气。 奇异的,大条的舒念宁居然听明白了。。 不是吧,这人难不成还会读心术?! 舒念宁诧异极!不自觉张着小嘴,愣愣的看着他。 他眼神一黯,俯首便咬住了她的小嘴。以近乎惩罚的力道,肆虐着她的唇。 他一反常态,攻势迅猛而急切。她感觉到疼痛,她想,她的唇大概要被他亲肿了。。 这家伙,是不是觉得她没有表现得争风吃醋,没有对他显示出强烈的在意,因而,伤到了他那颗高傲的男人的自尊心。。 自大又自私的男人! 她心有怨念。倘使她真的表现出妒妇模样,碍了他晏家繁衍生息的香火大计,他怕是又该不喜了吧。 心随意动,她开始挣扎。小手徒劳的推拒,他不为所动,只一个劲的啃咬着,从她的唇转向她的脸,再到她的脖颈,很快便有了往下的趋势。。 这人哪里是属龙的,根本就是属狗的! 枉她之前听谢嬷嬷说他属龙时,还道,真是挺符合他这个人设的~天生贵气逼人。。 晏逸初感觉到小人儿使力的挣扎,他一努唇,抱她起身直直向房内行去。 窝滴个圈圈又叉叉。。 他的意图昭然若揭,舒念宁羞得脖子根都红了。。 这个大污龟!! 特么的,书上不是说,古人最是避讳白日里行房,意谓“宣(yin)淫”,不成体统! 怎么到了晏逸初这全成了大大的屁话,半分约束力都没有。。 梅林里也罢,现在晏府要被人传出闲话,她可怎么办! 她拿手捶他,小声提醒他:“大白天呢,隔不了一会得用午膳了。” 第29章 她的委屈 “爷的小兄弟饿得慌,你还是先喂饱“他”再说。” 他浑不以为然,带着男人情(qing)动后,特有的放(lang)浪和轻(tiao)佻语气,大剌剌说道。 。。。。。。 舒念宁欲哭无泪。。 他将她放到床上,不再给她任何反对的机会。覆身上去。 已然落入狼口。。舒念宁知道此次“在劫”难逃,少不得心肝儿颤。 立马识时务的细声央求道:“你轻点,我,我受不住。” 她话音刚落,他便沉沉的低笑出声。笑声里满是雄性征服雌性的得意。 多么肤浅的男人!舒念宁只敢在心里腹诽! “叫你不乖!”他笑着捏她面颊,语音低哑。 她来不及反驳,整个人便都沉浸到,这个男人无所不在,强势霸道的体息里。他魁伟的身躯全然包裹住,她细瘦柔弱的小身子。 一改之前的收敛与克制,他的动作前所未有的粗野狂放。。 沉实的楠木漆金婚床瞬时地动山摇。。 事毕,已是近两个多时辰过去了。。。 叫了水后,晏逸初将拿手蒙着脸,小身子一抽一抽的娇人儿抱去洗浴房。将她温柔的放进浸泡了,养生药草的浴汤里。随之,他也跟着坐进浴汤。 他无奈又好笑的看着,执意不肯放下手来的小娘子。 唉,又哭了。。 “怎的又要哭?这次应该不疼了吧?告诉爷,是不是还疼呢?嗯?”他有些心虚的问道。 舒念宁不理,她实在委屈。她被他按着结结实实做了三回。。。怎么能不疼!身子都要散架了好吗!! 这男人精力旺盛得令人发指。。 她就搞不懂了!明明同样都是肉长的身体,他怎么就跟钛合金铸就的一般,完全不知疲累。。。 她算是见着了什么叫做铁打的身子。。 “快别哭了,呆会眼睛又得红了。要让馨儿看到你的兔子眼,她可是会笑话你的哟~你是她娘亲,被她笑话多丢人呀!”他轻声慢语的哄劝道。 眼见小人儿仍是捂住脸,小声抽泣。他干脆伸手用了巧劲,掰开她的手,轻掐住她下巴,将她的脸抬了起来。 舒念宁负气,垂下眼睑偏是不肯看他。她就不信了,他还能硬把她眼皮掰开不成! “个爱哭鬼!气性大得很!”他狎笑着轻点她的小鼻尖。 她气不过,愤然回击:“你坏得要死!尽知道欺负人!!” “男人都爱‘欺负’女人,这是天性。”他大言不惭道。 …… 舒念宁撇嘴,心里大翻白眼。。 “小傻子!”他凑近道:“男人只有喜欢一个女人的时候,才会想着要‘欺负’她。越是喜欢,便越要‘欺负’得狠。” 嘁。。他还有理了!他这是要表明,他很是喜欢她么。。 如果男人的喜欢就是要象那样子,翻来覆去陪着他做那档子事。她还真是不能苟同。。 这次她被惊吓坏了。尤甚她的第一次。 她只经历过他一个男人,不知道是不是所有男人都一样?与前几回他给她的感受不同,他今天似乎格外亢奋。。 全程眼眸猩红,直勾勾的盯视着她。那眼神,不夸张的说,就象凶悍的猛禽看着爪下,无力反抗的猎物一般。 老实说,她当时好生畏怯! 晏逸初看着她孩气的闭着眼,小模样儿可怜兮兮。。心里叹息:没法子,小人儿太小,不解风情。 在外行走时,不知有多少投怀送抱,指望与他春风一度的妙龄女子,渴盼着能得到他这般的疼爱。 好吧,他承认今天做得是有些过了。。 起先,他心里堵着一口气。她对分排妾室侍寝时间,无可指摘的宽容大度,令他莫名的不舒服。。。 她的漫不经意,惹得他心头焦躁! 也许男人不高兴时,都会本能的寻求身体慰藉。他那会满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就想着要将她压下身下,狠狠的“欺负”一回。 非如此不能消他心头郁闷之气! 到后来,呃,到后来渐渐失控。。 说到底是她的身子对他太具吸引力,食色性也,前头几回,他怜她初经人事,担心太过激狂,她经受不起。 遂勉力克制。那些积攒着的压抑情(qing)欲,由着今儿不知名的怒气,一并宣泄了出来。 一不小心,没把握好度。。 大抵是真弄疼了她。此刻平静下来想想,还真是他的不是,无名火来得不该。 讲真,小东西今天表现出的气度,其实很得体。难道,真要她闹着不许他亲近妾室么? 那样不是会更难收拾!他心里很清楚,罔顾晏家迫在眉睫的香火子嗣问题,是不现实的。 “好啦,好啦。”他怜惜的亲亲她的眼皮,吻去她面上的泪痕。柔声安抚道:“是爷的不是,爷给你赔礼好不好?” “怎么赔?”她睁开眼,抽吸着鼻子,很实际的问道。 。。。。。。 晏逸初。。 “乖亲亲,告诉爷,你想要爷怎么赔呢?但说无妨,只要不是天上的日月星辰,爷都能给你弄了来。”晏逸初慷慨道。 为求哄得佳人一笑,但凡他能做到的,他当真都情愿为她去做。便是一掷千金也在所不惜。 也,牛皮吹破天!她要电脑,网络和手机。他能弄得来嘛?无知的古人!! 舒念宁鄙夷的睇着眼前面含春风,志得意满的臭屁男人~ 当积德行善,还是不要打击他了。。关键是,她说出来定然会吓到他! 且若她真要那般要求,确亦是无理取闹,委实刁钻了些。平心而论,他在这个朝代,算是站在金子塔尖的人物了。 实乃呼风唤雨手眼通天的天之骄子。 能耐往大了说,那就是乔布斯,比尔盖茨,李嘉诚啊~ “说呀?”他轻声催促,好奇他的小娇儿,会要他赔什么? 舒念宁犯了难,她仔细想了想,有些泄气。。 她想要的二十一世纪的消遣,他都给不了了。 嗯,她心念转动,现在想不出来,可以先挂着嘛。待日后再找他兑现~ 想通后,她心情振奋起来,神气活现的对他说道:“这个暂且记账。待我好好合计合计。等我想到了,再说与你听。” “成!什么时候思量清楚了,什么时候来找爷取。此诺无有期限,终身有效。”他逗她道。 “那等会,你给我打个欠条,签字画押。”不管怎样,口说无凭,还是有字据立着靠谱。 好个古灵精怪滴刁钻丫头!晏逸初失笑。 “没问题。沐浴完后,待用了午膳,爷就给你打字条。” 他宠溺的说道。只要小人儿开心,陪她玩玩这种幼稚的小把戏,又有何妨。他心甘情愿。 “为什么要等用午膳?”对于他效率的延迟,她很是不满~ 轻轻揪了揪她的小脸蛋,貌似比初次手感圆润了些,他满意的想。 “放心,爷历来说话算话,还能食言不成。”他信誓旦旦。 切,作为一个有“前科”滴男人,她才不信。新婚洞房那夜,他便食言而肥过。她可是有“血”滴教训。。 得,小鬼难缠! 望着小娇妻明显质疑,甚而带着些不屑的眼神。。。 他只得继续解释道:“这不是为了显示诚意,郑重起见嘛。待午膳后,爷就带你去书房。你说让爷签字画押,爷的印章可都在那。” 原来如此。 “好吧。”她勉为其难道。 用罢午膳。他牵着她去他的书房。与去怡园一般,走了长长的路。。才到得他的书房。她有些明白了,为什么大家都爱斗地主。。 地主就素土豪啊!“打到土豪,均分田产!!”啧啧,光听口号,便似打了鸡血般,令人热血沸腾啊。 这晏府要在新中国解放革命那会,妥妥滴被充公的命数! 想想那画面:晏逸初头戴尖尖的高帽子,胸前挂着写满了罪名滴告示牌,被五花大绑拉着游街。 舒念宁突然感觉很难受,她也说不上来。但她就是打心底不愿,晏逸初遭受那样的磨难。 有些人天生只适合被仰望,你还就无法想象,潜意识里便不能容忍,那些摧折人心的劫数,降临到他们身上。 不恰当的说,有点被亵渎了的意思。 他的书房一贯的晏府做派,充斥着古朴典雅的雍容大气。陈设并不多,但样样质感考究。 书房里燃了香炉,篆香缭绕,甫进来,便觉得心思沉静,外界的浮华喧嚣,仿似另一世的尘事,不值一提。 靠墙的两列大大的书架上,堆满了书。舒念宁粗略的扫了一眼,都是繁体。。好多的生僻字。。。 第30章 他爱的女子 一直注意着小娇妻的晏逸初,见她进了书房后,便象个好奇宝宝似,伸着个小脖子,兴致勃勃的东张西望。 一双清澈见底的大眼睛,琉璃般晶莹。好看得紧。 这会这双乌溜的黑眼睛,正瞧着他书架上的藏书。小脸上秀眉轻蹙,编贝般小巧的牙齿,无意识的咬住下嘴唇,状甚纠结。 他忍不住拿手指摩挲上她的唇,带着占有欲的口吻低沉道:“傻瓜!不许咬唇,那是爷的~” 。。。。。。 舒念宁。。 她很无语,没好气的嗔他一眼。他却开怀的笑起来。躬身自后环抱住她娇软的小身子,下巴轻磕在她颈间,与她头挨着头,雄浑的鼻息喷洒在她脸颊与颈脖间。热热的,些微的痒。 “累不累?”他柔声问。 “还好。” 她也以为自己会很累,但出乎意料,确实还好。由此可见:人的潜力是可挖掘的。。事实胜于雄辩! 不过,有一说一,她之所以恢复得这么快,还得归功于他事后的温柔。 共浴时,他殷勤的给她揉捏按摩,加之,有那特制的温热的浴汤相辅相成。是以,她的疲乏去得大半。 来源:中文净网,网址:https://cnj8.com/t/2/2370.html 便是才将走了那一段长路,也并未感受到有多么累。 一来,他们走得很慢,他很迁就她的步子。一路闲庭信步般悠悠然晃到书房。晏府就是个大公园,景致怡人,她迷醉其中心情雀跃,很是畅快! 心情好,正如那句:“人逢喜事精神爽”所言,精神亦然愉悦。自不会想到累还是不累?就没花那心力去思虑这个问题; 二来,好歹已给晏母请了几回安,多少有些锻炼出来了吧~ 她也不是矫情的人。好就是好,不好就是不好。 “想看书?” 他试探着问,已知她不是柳依晓,就那老虔婆所言,她乞儿出身,自是不识字的。 但他总有个强烈的感觉:她不似一般的乞儿,她身上隐约展现出的那种,他暂时还不能,准确形容出来的特别气质,让她有别于市井里,寻常所见的那些泥孩子,那些流浪儿。 不说别的,单从她的名字上便可见一斑:“舒念宁”,很有些书香气。 她当然识字,虽然这些古籍上的生僻字,她都不太认得。。 但她确是识字的,而且,她现在是柳依晓,她想,那柳家千金即便身在深闺,应该也是识得些字的吧。 因为吴嬷嬷曾在她面前夸口,她家小姐会行酒令,擅诗词。在吴嬷嬷嘴里,柳依晓可着实是个惊世罕见的大才女。 于是,她答道:“嗯,有没有好看的话本?” “有,想看哪样的?”稍直起身,他感兴趣的看着她,眸光晶亮。 呃,能不这么期待的看着她么。。这样她压力好大。。。 她不是什么有追求的人啦~意境太高,太精深,太过有寓意的书籍,都不是她的菜啦。。 她这么个简单的人,就想看看轻松欢乐的小故事。权充个消遣。 “你这都有些什么适宜我看的书呢?”她将皮球踢回给他。 做选择题总比做问答题来得容易~ 瞅瞅怀中的小人儿,他当真思考起来。便是他再觉得她与众不同,她也不过是个未及笄的小姑娘。 知道她不是柳依晓后,他自然也不会以为她真的年届16,已是破瓜之年。眼见为实,以他的目测,他的小妻子,顶多初入豆蔻之龄。满打满算不会超过14岁。 这个年纪的小丫头,他家的小妇人。得给她看些什么好呢?他不自觉站直身体,一手搭她肩膀上,一手托腮沉吟了好一会。 最后,他选了几本拉着她走到书案后的椅子上,先行坐下,再揽腰将她抱坐到腿上。 唉,古文真的很艰涩。。 舒念宁瞪大眼,望着放置在她眼前的这些书。惭愧,单是封皮,她就有好些不认得。。 “看看。”他温声道。 她依言,随手执起一本翻开来,也哇。。繁体也罢,还是竖行排版,从右至左。。更坑爹的是,整个页面不见任何标点符号。。字都是一直排下来,密密麻麻。。 所以,这是要自己断句了?!ORZ..这不折磨人呢嘛。。。 她只这么瞟了瞟,便觉得脑门发胀,眼仁儿生疼。。。 可怜的古人们,都是怎么过来的?!她甚感同情。 “不喜欢?”他瞧她突然变得意兴阑珊的小样儿,疑惑问道:“一本都看不上?” 唉,哪里是看不上,都看不懂好嘛。 本来就多晦涩生僻的字眼,行文亦是标准的古文风格,兼之那跟视力检测似的排版,再兴奋的心思也得歇菜啊。 “看不懂。”她眨巴着眼,老实道。 晏逸初莞尔。就着她的手看着翻开的书页,笑道:“是都看不懂?还是不认得字?”他问得直接。 “认得一些,也有好些不认得。” “嗯”,他扬声道:“那爷陪着娘子一起读可好?” “好好好!”她答得狗腿:“要不,就夫君给我念念吧。”能解解闷多好啊! 她想了,这些繁体古文纵是学会了,于她也没多大裨益。这个时代,又不容女子出外抛头露面。。 便是满腹诗书也不过博个才女的名头,做不得营生。尖刻些说,在这里所谓的才女,博学多识,说到底亦是为了取悦男人。 她还是省些脑容量学点别的吧。至于这个“别的”具体是什么,见招拆招,到时再看吧。 人常言: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舒念宁骨子里就是个心大的。。 晏逸初见她眼巴巴瞧着自己,顿觉心里头软软乎乎,格外受用。 “成!”他俏皮回道:“夫人为大~为夫莫敢不从~这就给夫人念书~~” 言罢,他读了起来,声音醇厚动听。 原来这是个灵异神怪的话本,大意概括起来如是:一个樵夫上山砍柴,所经历的奇遇记。 舒念宁不爱听。。 问:“没有别的有趣的故事吗?” “那你想听甚么?说来听听。”他纵容道。 她抿抿唇,口比心快莽撞的说道:“爱情。有没有爱情故事的话本?” 说罢,又先失望了。想他一个阳刚爷们,定是不屑看那些个女儿家的书。 还有啊,她已为人妇,央着夫君要看男女情爱方面的书,是不是挺不合宜的啊? 都怪他对她太温柔,只除了那事外,他几乎凡事都顺着她来。以致,她的警戒心越来越淡。言行间常不自知的突兀大胆。。 她担心的看着他。 却见他对她笑得宠溺。他轻轻弹了弹她的耳垂,翻开摆在桌上的第三本书道:“喏,这不就是。” 舒念宁诧异了!也,想不到他一个大男人,还真有这些个风花雪月的书哇。。 “是什么?”有了“前车之鉴”,她已懒得翻开,习惯性的依赖他~ 晏逸初拿的这本书是《京本通俗小说》,严格意义上来说,不算纯正的爱情小说。里面多为一些类似《警世通言》,《醒世恒言》的通俗故事。只是也包含了些情爱小故事。 晏逸初拣着里面的几则爱情故事,给他的小妻子说起书来。 舒念宁愈听愈奇,这些故事竟然是讲述了女性对爱情生活的主动追求。。 她归纳了下:几乎都是通过对妇女在爱情,婚姻问题上的种种遭遇,揭示反封建的社会主题,表现她们为争取婚姻自由,追求幸福生活所作的反抗和斗争。 。。。。。。 不是吧,如此惊世骇俗。。 她纳罕的侧头,瞧着夫君那一副老神在在的脸,心里真正好奇:他读这些时,会是个什么心情? “看什么?”感应到她的目光,他停下来。 “你赞同她们的做法么?”她傻傻问出口。 “人各有志!我朝亦有不少巾帼不让须眉的奇女子。”他平和道:“端看各人造化。有的能修成正果,有的只能悲剧收场。” “那你喜欢这样的女子么?”她细声问道。心里却似依稀有了答案。 果然。。 “不喜欢!”他丝毫也没犹豫。 。。。。。。 想他那强势霸道的性情,也是不会喜欢这般“离经叛道”的女子了。 晏逸初的确不喜欢~他可能会欣赏她们的勇气与执着,但不会喜欢那样的女子。 他是非常传统的男人。典型的“大男子主义”! 对自己身边的人,会本能的兴起一种“家长式”的保护心态。 是以,他由来喜爱能激起他保护欲的女子。 对这新婚的小妻子,一见倾心,须臾不忍相离。追根究底,正是初见面时,他便对她产生了浓浓的保护欲望。 这么个柔弱的水晶似的小人儿,他想要将她永远护于自己的羽翼之下。为她遮风避雨,挡住世间一切霜刀雪剑,给她一世安乐。 第31章 厉害的夫君~ 他含情的眼眸,热烈的投注到她身上。她感觉面皮发烫的厉害,极之难为情! 这家伙!搞什么嘛? 她这副小女儿的娇羞之态,惹得晏逸初心猿意马。 “为夫给夫人说了好一会的书了,”他闲闲道。慵懒的语调分明带着一抹“不怀好意”~ “不说功劳也有苦劳。看在为夫对娘子这一番心意上,娘子要不要考虑下,给为夫一点奖励?” 他光明正大的索要起“福利”来。 那眼神儿明目张胆,肆无忌惮。舒念宁已经很熟悉,那其中的意味了~ 她撇撇嘴。。 这人啊,但凡和她在一起,不消一会,便要现了原形。忒爱摸摸抱抱举高高。。。 看来,他对这具原主的身子很是喜爱。 她不知怎的,感觉分外失落。 说到底,男人都是视觉动物,几无能超脱皮相诱惑的。如果,是她的原貌,他还会这般喜爱,这般疼宠于她么? 其实,她本来长得也不差,但和这生就绝色的于六,确不可同日而语。对于六的容貌,纵身为女子,她也服气。 唉,爱美之心人皆有之,莫怪这心高气傲的贵公子,亦会拜倒在这原主的石榴裙下。 再说了,她自己不也是外貌协会的嘛。她也喜欢看好看的人和物。遇上不合眼缘,长得难看的人,她也会自然而然心生不喜。 所以嘛,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她自己都做不到的事,委实不该,苛刻强求一个男人舍美择丑。 这么一想,她又释然了。 “需要考虑这么久?”他佯作不满。表情象个等糖吃的小破孩儿。 舒念宁没辙。。 这家伙对这方面的“福利”执拗得很。。 她嘟着嘴面红红问:“你想要什么奖励嘛?” 末了,不放心小小声加了句:“今日不可以再那样了!我,我真的,真的,”却是说不出口。 “不可以怎样?娘子又是真的如何了?”他偏要闹她,明知故问的逗弄道。 “反正不许那样!”她恼羞。 “这可是书房呢?”为壮底气,她提醒他道。 孰料,这厮。。 “书房有何不可?”安心要逗逗她,他煞有介事道。 舒念宁杯弓蛇影~立刻要起身跑出去。这家伙疯起来,真的就象个假的晏逸初。。惟溜之大吉方为上策。 想当然耳,她是跑不掉的。。其实,她也没想过真能逃出他手心。然虽则,她富贵不能(yin)淫,贫贱或许移,威武必定屈。。 但这做人起码的态度与原则,她还是要表一表的~ 瞧她惊头慌脑,受惊小鹿似的模样儿,他喉结滚了滚,清清嗓子,半真半假道:“爷这桌子够宽,赶明儿什么时候,咱们试试?” 臭流(liu)氓! 怂人~舒念宁,识时务的只在心里头腹诽~ “别闹了!”她无可奈何,软绵绵央求道。 “那你亲爷一口。”他按捺不住,不逗她了。 主动亲他倒没多为难。他们之间最最私隐,最最亲密的事都做过了,也没什么好矫情了。舒念宁毕竟是现代姑娘,她不会故作矜持,造作扭捏。 她担心的是,谁知道,这家伙会不会又那样啊?! 她怕了他了。。 似是看穿她的顾虑,他吃吃笑道:“别担心,亲一口就得。” 继而,故意曲解她的意思,邪笑道:“你真当你家爷是铁打青铜铸的啊?!乖,让爷缓缓,明儿便可“上工”了。嗯!饿不着你~” 臭流(liu)氓! 舒念宁一千零一夜的腹诽。。 “倒是亲还是不亲啊?”他作势就要“恶虎扑羊”。 “亲亲亲,我亲我亲!”威武立马屈滴舒念宁小童鞋,忙不迭道。 吐气如兰,香甜软糯的娇唇亲上他面颊。 亲完后,她迅捷退开:“这下可以了吧。” 他竖起食指,摆了摆。又指了指自己的唇。眼神促狭而灼热。 “你耍赖!”她指控:“说好亲一口。” “怪爷没说清楚”,他慢条斯理道,认错态度良好:“亲一口当然是要亲嘴了。爷的乖乖儿,你就再亲亲呗。” “说话算话?” “说话算话!” 她微微撅唇,认命的凑近他,贴上他温热的唇。轻啄一口后,便想离开。 他却食言!这个“惯犯”! 咬住她的小香唇,他反客为主。含进嘴去,吸附住吮咬舔弄。 舒念宁挣扎。他安抚的拍着她的背,低哑的声线,显得粗嘎:“乖宁儿,别怕!爷保证,就亲亲,真就亲亲。” 好在,他这次说到做到。 在吻得两人都有些气喘后,他放开了她。 手指抚了抚她被他吻得,有些红肿的樱唇儿,他向后靠住椅背。一如既往,缓缓的温柔的拍抚着她。 舒念宁被他吻得晕晕乎乎,无力的偎在他怀里。 一时两厢无声。两人静静的享受着爱人间亲密的安然与宁静。 待得舒念宁回过神来,她想起来了,还有正事没办呢? 小手朝他一摊,理直气壮的说出到书房的初衷:“欠条呢?” 晏逸初忍俊不禁,低低笑:“知道啦!坏娇娇,少不了你的。爷这就给你写了。” 说罢,他就着书桌上的笔墨纸砚,准备写欠条。 “小娇娇,给爷磨墨。”他理所当然道。 。。。。。。 舒念宁茫然的看着他递过来的墨与砚台。 “不会。”她答得干脆。箭在弦上,由不得她不懂装懂。。 闺秀女子不懂磨墨,也不是什么稀罕的事吧。 说来,她今天可是又逾矩了。。 舒念宁此刻才意识到貌似内宅里的妇道人家,是不得到这外院里来的,甭论还是一家之主的爷们的谈事议事之地。 如此,她夫君倒是真的十分纵容她了。 闻言,他不疾不徐的走到她身边,扬声道:“来人。” 少顷,有个书僮模样的青衣少年进了来。 “爷”,他并不虚礼,只一派听候吩咐的恭敬模样。 待见到爷身前的舒念宁,明显有些惊愣,但随即乖觉的微躬身,拱手道:“给夫人请安。” “弄点清水来。”晏逸初对他言道。 书童见到两人那情状,早已明了。 “诶”了一声后,自取水来。 晏逸初示意他退下后,手把手的教着自家媳妇:“没什么难的。只需用洁净清水,动作不要急,就这般不紧不慢,拿指按着推。”他示范给她看。 “爷自己磨过?”她见他动作熟稔,好奇问。 照理,他这般身份,怎么也不会劳烦到他自个磨墨吧,她想。可眼见他做得这般得心应手,好似已做过千百遍。 “没有。也不是甚么多有技术含量的事儿,只用谨记住需要注意的禁忌事项,看看就会了。” 好嘛,天资聪颖呗~ 磨墨本当是一件体力活,磨久了,腕子酸得很。 但舒念宁第一次做,只觉新奇好玩。小脸上盛满了兴奋之色。 的确如他所说,没什么难度,她有些得意。 晏逸初走回书桌,嘴角噙笑,好整以暇的看着小人儿投入的动作。 等了会,他看着也差不多了。遂摆好纸后,取了笔先润了润,大手一挥,字条一气呵成。抬头便对上她惊叹的眼神。 “爷的字写得真好!”她钦佩道。 不巧,前世的她就被她那望女成凤的母上大人,给逼着学了好几年的书法。虽然自身功力马马虎虎,但却练就了她一双几可媲美专家的,专业的鉴赏眼光。 从他拿笔的那一刻,她便被牢牢吸引住。端看架势,也知这是个行家。待看他落笔写下的字,果不其然,真乃书法大家的水准! 晏逸初从来没觉得自己书法有多了不得,毕竟自小便开始练笔,写字这事就跟吃饭,睡觉般平常。 但头一次见小人儿这般赤诚的崇拜着看他。他不免也自得起来~ “来看看,爷写的欠条合不合意?成的话。爷就盖章了。” 舒念宁走过去,仔细鉴赏。 对于欠条的话语,她看得随意。本就是当时感觉委屈,心里有气,想着要磨磨他,随口的一句。难为他大男人家家,愿陪她玩这种小孩子的把戏。 她的目光盯着宣纸上笔墨未干的字迹。他的字,形容饱满而不失灵动飘逸,且用笔劲道,苍劲有力。 人说字如其人。甚有道理。他的字正如他的人一样,大气磅礴,十分爷们。 说到字体的话,舒念宁觉得他揉合了颜筋柳骨之长,却又自成一派,别具风格。 第32章 逢知音 唉,真是愈看愈心喜! “夫君棒棒哒!”她拍起手掌,语气真挚,赞得诚心实意。 晏逸初一时也想不出“棒棒哒”到底是哪里的方言~ 算上这回,他是第二次听到自家娘子如此夸赞于他。他在脑子里搜了搜,确定除却他的小娘子,再无第二人对他这般言语过。 饶是他经年走南闯北,自恃见多识广,亦不得不暗自感叹:吾朝疆域辽阔,地大物博。总有为己不知事!人之天地,如斯渺小矣。 只是,枉他常年场面上行走,听过的恭维话不知凡几。早已练就出处之泰然,荣宠不惊的气度。 哪晓得,竟会让小娘子简单仨字,搅得心潮澎湃,喜不自胜。也许,是她那一脸不作伪的神情,那澄澈的眼睛,在在的告诉他,她说的有多真心! 决计不是商场上尔虞我诈勾心斗角中,出于利益的计较而有的逢场作戏,蓄意逢迎之词。 她是个真而纯的小东西。便是她用着柳依晓的身份,他也这么认为。 ”爷的字真有那么好?”晏逸初面上声色不显,装模做样的问道。 “嗯!”她重重点头,语音清脆。 然后未及思量,她已踮起脚尖,对着他的脸颊啄了一口。 这是她前世里,面对身边亲密的人,诸如父母,亲朋表达喜爱的习惯方式。当然,只限于非常非常亲密的人~ 她亲得自然,亲完便低头继续欣赏着晏逸初的字。犹不自知自己貌似潜意识里,已将他当作了极为亲密的人。 晏逸初但觉心底深处由着小人儿,突如其来的亲吻而冒将出来的丝丝甜意,一寸寸蔓延,渗透至他的四肢百骸。 一种极其新鲜的欣悦之情,立时包裹住他的身心。感觉真是妙极了! “会写字么?”他问的随意。 毕竟是阅历丰富的人,哪怕心底狂喜,对面前这少不更事的小娘子,他还是能克制住情绪的~ 她说她是识得些字的,但却不知她会不会写字? 肿么办?看他挥毫泼墨,笔走龙蛇。她的瘾头也被勾起,蠢蠢欲动。 她的书法水平是一般般啦,但她前世可是痴迷研习书法的书法爱好者,是一枚实打实的发烧友嘞。 来源:中文净网,网址:https://cnj8.com/t/2/2370.html 母上大人给她报的那些个五花八门,名目繁多的特长培训班里,她独对书法兴趣浓厚,爱不释手。 她在心里迅速思忖着,柳依晓是闻名庆州,响当当的才女,能书善画,自也是能写字的。才将他让她磨墨,她不得已只能实话实说。确实不懂啊! 前世都有现成的墨水出售,只要舍得,多好的墨汁都能买得到。大概只有功成名就,有那个闲情逸致的书法大家们,才会自己磨墨,捣鼓捣鼓古色古香滴情调儿。 然柳依晓出身富贵,不懂研墨却能写字,也在情理嘛。大家小姐自有丫鬟伺候,如此一想,她抬眼瞧了瞧晏逸初:“会得几个。” “哦!”晏逸初是真有些吃惊,因他知她并不是柳依晓。 他将那欠条挪至一边,顺手拿起一张新的宣纸,摆放好后,笑道:“还请娘子用墨,也让你家爷饱饱眼福。” 舒念宁望了望晏逸初,眸子里闪过灵动而狡黠的光。嘴里自谦道:“恭敬不如从命,妾身献丑了~ ” 心里却道:嘿,可不是有眼福了~今儿就让你这个古人,瞧瞧我们现代人的书法~啧啧,这可是跨越时空,千载难逢的事啊! 晏逸初惊艳的发现此刻他家的小娘子,美得灿耀人眼,风华动人。牢牢攫住了他的视线,让他的眼睛不舍挪移半分。 这一刻的她不再畏缩,不再胆怯,好似换了个人一般,真正勾了他的魂。 他看着她架势十足,在纸上铁画银钩,竟然很有些功底。他目不转睛,随她的笔触游走。 舒念宁一气写完,搁了笔。晏逸初看到她写的是:愿国泰民安,风调雨顺;愿娘福寿安康,愿君前程似锦; 人说字如其人,他觉得此言差矣。。 瞧瞧他家小娘子,人小小。然她的字却出人意料的笔力劲挺,不似女儿家的清雅秀美,倒是男子书写的一般刚柔拙巧,有股不羁的豪放恣意。 要说合她性情之处的大概是其字体,书写得气韵流畅,自成天趣,清新率真。 舒念宁一面看看自己的“墨宝”一面观察他的神色。察觉出他的赞赏之情,心里免不得也有些沾沾自喜。 说实在的,今儿她自认是超常发挥了~简直说得上是她有史以来的神来之笔~~ 不知是不是身在古代,身临其境的缘故,她的字还真是平添了不少古典意蕴。 她写的繁体,书法嘛繁体字多见。至于学习的派别嘛,只能说集众家之长。。 因为她猴子似,不能耐心研习一门的书法,基本所有流传下来的大家书法,她都有临摹学习过。 晏逸初含笑睇着他家的小娘子,油然而生与有荣焉的快慰心情。唔,他的小娇娇,貌似很不简单呢?他对她愈来愈好奇了。 “夫人的字着实不俗,可否告知为夫,师从何门?”他问得正正经经。 呃。。 “不过是闲暇时,为着消遣,临摹了爹爹收藏的几本大家真迹。今儿在爷面前实乃班门弄斧,上不得台面。” 晏逸初见她明明洋溢着自喜的小脸,偏要为着礼节假模假式,说这言不由衷的话。他好笑之余,陡然间又想到自己刚才不也一样~ 一抹笑弧跃至他唇角。他情不自禁抱起小人儿,转了个圈。站定后,额抵着额,鼻尖对着鼻尖,亲昵道:“爷这回是找到宝咯。你呀,就是爷的宝贝儿,千金不换!” 舒念宁被他说得有点儿不好意思,心里却很高兴。有种同道中人,寻得知音的感觉~ “娘子的字已很见功底,荒废了可惜。以后,便到爷的书房来,每日里练练,嗯?” 舒念宁扑闪着亮晶晶的眸子,略惊讶道:“可以么?不是说内宅妇人不得到外院里来么?说来,我今儿已是逾矩了。要让娘亲知道后,不晓得会不会生气?” 她是真的有些担心。 “爷的人,哪个敢乱嚼舌根子!惹是生非之辈可进不了我晏府的门,放心吧,下人们都知分寸。 再说了,便是娘亲真知道了,有爷在,你怕什么!一切自有爷为你做主,便是天塌下来,也有爷替你撑着。”他表情认真,语声铿锵有力 舒念宁“嗯”了一声,埋首在他肩上。心砰砰直跳,思绪翻江倒海:唉,怎么办?听得他这席话,她觉得自己有强烈的心动的感觉了。 他说话时的样子酷毙帅爆,男友力Max!杠杠滴! 紧紧拥抱了会,晏逸初捏捏她的脸,亲昵道:“乖亲亲,得回主屋去了。谢嬷嬷的药应该也差不多了。” 舒念宁好一会才反应过来,他说的是那十全大补汤。。 哎呀,郁闷! 那岂不是这避孕的时间里,他们每亲热一次,她就得喝一回。依他频繁的需索程度,那她还有得喝啊!待她可以不喝时,又该是要为晏家孕育子嗣了。 真素前有“狼”后有“虎”都不轻省。 还有呀,她每喝一次,不是变相昭告着谢嬷嬷那一众为她熬药的人,她和他又那个啥了嘛。。 哇也,一点点隐私也米有了呀。。。 她立刻蔫头耷脑,恹恹然。喜怒形于色的本色越来越不能遮掩。 “怎么了?怕苦?这个爷就帮不了你了。乖,良药苦口。喝了有好处。”他将叠好的欠条递到他手上,温声安慰道。 她怨念的看着说得一派轻松的“肇事者”,他就不能少要点!他甜了,她就得苦了。。 “好好好!都是爷不好。就当为爷忍忍,嗯?”不是他会读心术,而是她这张小脸,明明白白写着呢~ “要不,自今儿起,娘子每喝一次药,便可以象爷提一个要求,还是那句,只要爷做得到,定不让娘子失望,一定满足娘子心愿,如何?”见不得她有分毫的不开心,他开始利诱~ 只希望他家的小娇儿,时时开怀。 “暂时想不到的,也如这欠条般,先记着。嗯,干脆拿个账本专门记录,好比银庄存钱,爷就做你的愿望银庄。” 舒念宁闻言,眼睛亮了亮,转瞬熄火。。 听他这话,日后她喝这药的时间多着呢?都要开愿望银庄了。。他,他他是有多大“需求”瞧瞧他全不知避讳。。。 不要脸! 舒念宁撇撇小嘴,无可奈何。沮丧的小模样儿好生可怜!他看得心疼,却亦然无可奈何~这个事他替代不了啊!总不能让他以后都不沾她的身子吧。。 她是他的药啊!情动何以解,惟他家小娘子也~ 第33章 情动 一路轻哄着小人儿回到霁枫居。预料不差,汤药刚刚好~ 喝罢汤药,晏逸初让人将馨儿抱了来。只是没玩上一会,谢嬷嬷就进来言道:“少爷,说是下面茶庄的陈管事来了,有事需要向你禀报,见还是不见?” “知道了,跟他说在书房里候着,我这就过去。” “是。”谢嬷嬷领命退了出去。 看来是有公事要办了。 “小乖,就让馨儿陪着你,你们俩也整好培养培养感情。”他笑嘻嘻分别摸了摸她二人的小脸,交代后便去了书房,留下一只小团子~ “嗨!”她对着小女娃绽开大大的笑容:“爹爹走啦,咱们两个玩咯。” 馨儿望着她,不说话。 。。。。。。 小孩子的心理可难不倒她这个“孩子王”。小孩嘛,初始总是有些认生。她也不急,并不与这小家伙多套近乎,却唤着丫鬟取了些纸过来,再要了些细枝条,低头不慌不忙折叠起来。 馨儿盯着她,显是好奇。 舒念宁嘴角轻牵,忍住笑意。手里动作不停。一会功夫,好几只风车便立在了桌案上。她对着风车轻轻吹,风车便转个不停。 馨儿的眼睛立马长在了风车上~ “馨儿,过来,你也吹吹。”她对小娃娃招手,诱哄道。 小家伙巴巴的望着她,停了会,终是迈着小短腿儿,走到她面前,仰着脖子,好奇的瞅着转动着的风车。 舒念宁抱起她,轻握住她的一只小胖爪子,执起来拨弄了下停住的风车,那风车便又转了起来。 如斯轻松收到预期中的效果,舒念宁也是高兴。由着兴头,一鼓作气接着给小娃娃,叠出小船儿,小猫小狗小兔子。 乐得馨儿小手拍不停歇~ 就这么会功夫,便对她这个新娘亲青眼有加~。 接下来,小家伙便跟个小尾巴似,亦步亦趋粘上她了~ 舒念宁心头感慨:不愧是晏逸初的亲闺女~两父女粘起人来,都一个样儿! 不过,对这小家伙的粘人,她是很欢喜的,本来也是孩童性子,有这么个萌萌哒的“小伙伴”陪着,好玩又有趣,真当解了闷儿。 一大一小“过家家”,玩得不亦乐乎。 屋子里不时飘荡着馨儿软糯的童音,唤着“娘亲”。 好半晌后,馨儿小手摇着她的襟摆,奶声奶气道:“娘亲,馨儿要听歌,娘亲唱歌给馨儿听。” 唔。。唱歌本不是难事,只是她并不会这个时代的童谣啊?! “乖馨儿,待娘想想。”她柔声对着不停摇着她衣服的小娃娃,安抚道。 想来想去,她想了首儿歌,自觉比较适宜~ 敢情是他的小娇娘,正唱歌呢。他忍不住驻足,凝神细听。她的声音清婉悠扬,合着这怪有意思的歌词,听起来很有些意趣儿。 他注意到她唱的并不是当朝的童谣,起码,他之前从未曾听过。这个小娘子,真令他刮目相看呐。 他面上柔情似水,笑得温柔。待得里面歌声停了后,信步进了屋。 “爹爹”,馨儿叫得欢快,却并不象以往那般,直接扑到他怀里。依然偎着舒念宁。 哟~这么快就好上了~~晏逸初摸摸下巴,心里头却格外欣悦。 “肚子饿没?”他走到她们身前,柔声问道。 对面两双同样晶亮的大黑眼睛,相视一眼,转而齐齐对他摇头。 咦。。 他疑惑,这不到了晚膳的时候了吗? 不说馨儿,他这小媳妇儿可是最盼着用膳时间呢。 “那个,我们吃了些点心,现在一点都不饿。。” 舒念宁小小声道。心里后悔,早知克制点啦,都怪晏府的糕点小吃太可口。现在好了,到了吃主食的时候,却是没肚装了。 他会不会怪她不分主次。。带着孩子吃零嘴,误了饭食。 偏馨儿在一旁,拍着自己吃得溜圆的小肚子,童言稚语,一派天真:“爹爹,馨儿肚肚圆圆的,装不下啦。” 晏逸初哈哈大笑,抱起女儿道:“好呀,你和娘亲都不乖,你们都不吃,爹爹怎么办?爹爹肚子还饿着呢!” “爹爹吃,馨儿和娘亲一起陪着爹爹。”小家伙细声细气。一脸的“我很乖巧.JPG”~ “好”,他很捧场~点着小家伙的小鼻尖,笑着看了看低垂着脑袋,一副“认罪”模样的小娘子。 “还是馨儿比娘亲乖。”他促狭道。 自觉理屈的舒念宁,眼观鼻鼻观心,虚心受教~ “吃独食”的晏逸初用罢晚膳,交代了谢嬷嬷再备些膳食,以防这一大一小全程“敬业”陪着,只看不吃的娘俩儿,夜间闹“饥荒”~ 次日,与晏母请安。起初,听儿子言道,已排了伺寝日子,她很满意。待听得是自下月月中时分才开始,心里便有些不太舒坦了。 这才月初刚过,待到下月,整整还有一个月的时间。 “你既已作了安排,娘自也没什么好说的。一切由你做主。” 她忍着心里的不情愿道:“那这一个月的时间,你便多陪陪晓儿。茶行的事交由几位管事去处理,你只要不定期,看看账本就好。” “是,儿子知道。” 也是直到此时,舒念宁才恍然,她没看错,梅萍想来是极为失望了。。 大抵不止是每月伺寝时日太少,也许便是因为要从下月才开始。。 听谢嬷嬷讲,晏逸初常年在外,呆在府上的日子非常少。那梅萍想是盼了很久,现下却还得眼睁睁独守空房一个月,心中该有多么的失望不言而喻。 唉,情爱的世界,从来都是男人的心意为主导。勉强不得! 接下来的时光,舒念宁一如度新婚蜜月般,整副身心俱仿似浸泡于蜜罐之中,两个人过得真可谓蜜里调油,情浓意浓。 舒念宁觉得自己不必“记账”,但凡在这里她能想到的可行的消遣儿,他都先她一步逐一安排到位。简直面面俱到。 院子里架上了秋千,只要她兴致来了,他便会推她玩上一会; 他亲手给她和馨儿做了纸鸢,陪着她们一起去后山玩到尽兴而归; 在他一再的保证下,她又坐了几回“宝马”,他带着她游遍了晏府的领地~ 他还抱着她一起玩了“飞飞”,实现了她心心念念,头戴竹蜻蜓的梦想。刚开始,她不敢,怂嘛~抵不过他耐心的哄劝,战战兢兢试过一回后,便即刻爱上飞翔的感觉。 个中趣味,非一般美妙。没有笔墨可以形容。 他带她飞到房顶,她依偎在他暖热的怀里,吃着他喂给她的零嘴儿,一同欣赏着如银的月色;他带她飞去梅林,在漫天的花海中徜徉; 他每日都会陪她去给晏母请安。然后他们会一起去书房,她练字,他则处理下茶庄的生意,检查下账本。就是有管事前来议事,他也从不让她回避。 公事办完了,空出来的时间里,他便会陪着她一起练字。他的书房里原先挂着的,他游历四方搜罗到的,名家书画真迹都被悉数取下。 取而代之的是精心装裱过的她的“墨宝”。。 当然,这一个月里,那十全大补汤,她也没落下。。喝了不下二十来碗。。。私心底,她得承认,那事吧也没她以为的糟~ 她渐渐从中体会到趣味,除了每次欢愉过后必然的疲累。。还有就是那汤药太苦。。。 起初,梅萍每日里都来给她问安。到后来,她觉得俩人每每找不到共同话题,面面相觑的冷场,实在很尴尬。。 晏母那里实在没有办法,不能推脱。 但梅萍这里就不需要了吧,她从来也没想过要摆什么正室的谱。与其大家都不自在,何不干脆免去这全无意义的请安仪式。 于是,她向晏逸初的“心愿银庄”,提了第一个愿望:免了梅萍对她的请安。 梅萍知悉后,很是惶恐,跪在她面前请罪,直问是否有哪里冲撞了夫人,她只得一遍一遍耐心解释。 并与她直言道:“你想馨儿了,便过来看看。日后,都不必特意给我请安。” 好容易弄懂她的心意后,梅萍虽还是不大能理解,她这个主母不合礼教,明显离经叛道的行为。但到底是安心的接受了。 晏母知情后,自是不会高兴。晏逸初替她安抚了晏母责难的情绪,将事情全数扛在了自己肩上。只道:“这其实是我的主意。规矩也是人定的,我们晏家的规矩自今日起,改一改又有何妨。” 儿子这般说了,晏母也只得偃旗息鼓,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他对她百依百顺~千般怜爱,万般疼宠,护得她密不透风。 她不自觉沉迷在他的温柔里。她觉得自己好像越来越离不开他了。 然而随着梅萍侍寝时间的日益临近,她的心开始感觉到疼痛,无可言说的难过。 第34章 柔肠 一切似乎都不同了。对梅萍即将侍寝这事,她的心态完全不一样了。之前分排时间那会,她心里不愿意,但到底能接受。她同情梅萍,权衡利弊。 有着人在屋檐下,就得适应规矩的认命思想。 现在,她依然同情梅萍,但却因为不得不接受,而感受到极大的痛苦。 他将要和他的侍妾,睡在同一张床上,裸(luo)裎相对做着与她做过的,男女之间最最亲密的事。 他也会那般柔情蜜意的对梅萍,那般轻怜蜜(mi)爱么? 单是想想,她便仿似万蚁噬心,苦不堪言。可事实上,他与梅萍亦是夫妻,早已行过周公之礼。而且他们还共有了孩子。 那为什么她现在会感觉这么难过,如此的难过!难过得让人无法忍受!!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爱情?没有过恋爱经历的舒念宁,陷入深深的忧伤之中,怅然若失。 只是无论她怎样难过,这一天终究会到来! 书房中的晏逸初望着怀中人儿熟睡中的脸,心思深沉。小人儿近几日,晚间总睡不安枕,除非欢爱后,方始能倦极而眠。 然亦睡不了几个时辰,便要醒转。他不是没有察觉到小娘子,情绪上的波动。小人儿有心事!心事还不小,浓重得很。 其实这些时日以来,他们相处的很好。她在他面前越来越放得开,不复早前的畏缩与胆怯。可见,她对他已产生信赖。对此,他感到十分高兴和宽慰,总算不枉他待她的一片真心。 起先,她的情绪变化初见端倪时,他很是纳闷。暗地揣度了一番后,他便认定应是与梅萍侍寝有关。 一来,小东西情绪透明,即便她努力隐藏着。只他对她挂了心,又几乎形影不离,怎会瞧不出来她的变化;二来,除却这件事,他想不出任何别的可能。 他的心情五味杂陈。有欢喜,有歉疚,更多的是心疼。她的懂事,她竭力的粉饰太平,强颜欢笑,在在的令他倍感怜惜。 小人儿人小小,却是屡屡让他大出意外!孩子般天真烂漫的一个人,竟非同寻常的明事理,格外的心地良善。 她这几日的郁郁寡欢,使得他也心思沉重起来。而今天晚上他便要去梅萍的住处。他定定的凝视她的睡颜,她睡得明显不若以往般酣实,秀眉微蹙,梦里也似有愁绪萦绕。 他轻轻抚触上她的眉头,低喟道:“小娇娇,你很不开心么?” 舒念宁醒来时,便对上他的眼睛。他的瞳仁黑黝,深不见底。但凡与他对视得久一点,就好似要被吸附进去一般。 “睡好了么?”他啄吻了下她的额头,低声问道。 “嗯。”她也低低答。 本来是来练字的,他对她练习书法这件事,甚为看重。每日必带她过来,陪着她敦促她指点她。。练上一两个时辰。 逢到这个时候,她就觉得他有些象她前世的母上大人。。只是,他比她那脾性急躁的母亲,要好说话多了~ 事实证明,他的诱哄与鼓励比之母亲的鸡毛掸子,有成效多了~得益于他这一位良师益友,她的书法水平突飞猛进,自觉飞跃了好几个台阶,大有进益。 所以呀,她这种怂人,还是怀柔政策对症。 许是接连几日,睡眠质量太差。。今日没练上一会,便觉不支。由他抱着,睡了过去。 “为什么不开心?”他单刀直入打破了这几日,两人小心翼翼,想要逃避问题的局面。 “没有。”她当即否认。 “不喜欢我去那边?”他抬起她撇开的脸,掰向自己。 她不吭声。鼻端感觉到酸涩。 她能怎么回答呢? 那梅萍本在她之前,只因为出身局限,才不得以屈居为妾。说来已是不幸,难道她还要让晏逸初从此不再过去,令那可怜女子余生都要守活寡么? 这几天,她试图给自己催眠,她不能有怨言,她要知足。甚至应该感到庆幸,晏逸初并没有如时下富贵公子哥三妻四妾,妻妾成群。。 他待她已是极好!巨细无遗,无微不至。在这个以夫为天,夫为妻纲的时代。她委实称得上是个幸运儿。他让她在这异世,逐渐有了归属感。不若之前的彷徨无依。 还能要求什么呢! 她不能用现代人的婚恋观,来苛求于他。再者,便是现代人里,从一而终矢志不渝,终身执着坚守初衷的又有几个?! 既如此,又何必与他为难,徒增他烦忧。 她什么也没说,只是将头埋进他怀里,姿态依恋。 晏逸初欲言又止。他敏感到她此刻内心深处的痛苦,并为她的痛苦而心疼不已。此前,他从未对哪一个女人有过这样的感受,就是他的那几位前妻,他也没有过这样的心情。 诚然,对她们的不幸,他会很难过。但不似这般的心痛。就象他亦从未曾思虑过,妻妾同行有甚么不妥? 而今,他头一次感受到难以言传的压抑。他的大掌持续着轻柔的拍抚她背脊,两人亲密相拥久久无言。 夕阳西下,到了要用晚膳的时辰。她推推他,小声提醒道:“你该过去了。” 他深深的注视她,她的小脸平静,甚而对他挤出了一丝微笑。他的心却感觉更痛了。 他习惯性的摸了摸她的脸,不顾她说的要自己回霁枫居,固执的牵住她的小手,坚持先送她回去。 两人沉默着一路走得缓慢。舒念宁是真的没有心力,她做不到精神奕奕,若平日一般走得轻盈。她已是尽量克制自己,将心里的痛楚掩饰起来。 这对一个眼看着夫君,即将步入别的女子帷帐,却束手无策无可奈何的人而言,着实不易。她耗了大气力。心神俱疲。 晏逸初自是一如往常,迁就她的步子。更甭论,今天他也不想走得太快。 然,路总归要到尽头。再如何的放缓脚步,霁枫居还是映入眼帘。 进得屋后,他替她叫来晚膳。坐在桌前,执箸就要给她喂食。 她制止了他:“你去吧。她一定等着呢。统共也没得几日,不要让她等得心慌。” “我陪你用完膳再过去。” “不用了。”她摇头。眼神坚持。孩气的小脸显出女性的柔韧,竟然异样的美,摄人心魄撼动人心。 他顿了片刻,放下筷子,起身。 “让馨儿来陪你。嗯?” “嗯。”她乖顺点头。 他轻吁一口气,似是叹息。摸摸她的脸,他走了出去。 稍顷,奶娘抱着馨儿,进了来。自察觉到她情绪低落后,晏逸初便有意没有让馨儿过来一起用膳。 他将全部的注意力,全部的温存体贴都给了她。只望她能展颜开怀。 使力忽略心底传来的钝痛,她笑眯眯的抱起馨儿,耐心的给孩子喂起晚饭来。 端坐在屋内等着晏逸初一起晚膳的梅萍,坐立不安。不时差遣丫头去院子外看看,晏爷来了没有?丫头每回一次“晏爷还没来。”她的心便沉下一分。 今儿一天,自给老夫人请安后,她就呆在屋子里哪也没去。守在这方寸之地,一个人来来回回,踱来踱去。 天色渐灰,天光渐黯,他仍是没有过来。桌子上摆满了菜肴,都是依他的口味特地准备出来的。 “姨娘,姨娘,晏爷过来了。”外面传来丫头兴奋的叫嚷。 她沉寂的心即刻间鲜活起来,她走出门急切的问道:“可看清楚了?真是晏爷?” 来源:中文净网,网址:https://cnj8.com/t/2/2370.html “当然了!奴婢怎会错认了主子爷。”小丫头很为她高兴,叽喳道。 “那他到哪了?” “快了!已过了回廊。” 闻言,她忙转身进得房内,在铜镜前左瞄右瞧,确定没有不妥,才赶紧坐回椅子上,等他进门。 须臾,晏逸初迈步走进屋。 “爷”,梅萍立刻给他见礼。 “以后这些虚礼都免了罢。”他挥挥手道。可能是受了小人儿的影响,他竟也觉得这些个繁文缛节,好生没意思。 他的话,让梅萍有些怔愣。。 好像自新任少夫人过了门,她的爷便仿似换了个人。以前,他也并非爱摆架子的人,但对祖宗规矩却是一直没有过异议。 兼之,天生贵气不怒自威,是以,自谈不上容易亲近。总归尊卑有别。 现在,他温和多了。不是她由来见惯了的那种场面上的温和,是真正的骨子里变得温煦起来。当然他的这种温和,几乎都给了那位少夫人。 面对少夫人时,他柔和得令人不可置信。 “爷,饿了吧?”她轻声问道。她看出他心情不佳,却是不敢多问,只能避重就轻。 第35章 情之一物 他就着她端来的水,净了手。又接过她递来的帕子擦干后,在桌子前坐下,轻道:“还成,你自个也坐下来吃吧。” 梅萍赶紧为他盛了饭,但凡他来她这留宿,她从来不唤丫头们进来随伺左右,一定要亲自在他跟前侍奉,事无巨细她都亲力亲为,决不假手于人。 他端着碗吃得心不在焉。脑子里都是他的宁儿刚才那一脸坚持的神色。这个傻瓜,明明自己难过极了!却始终不曾开口,要求他不要过来。 这会,不晓得她有没有好好吃饭? 想着想着,他放下碗,完全没有食欲。 “爷,是菜做得不合口味吗?”他不吃,梅萍也不吃了,跟着放下碗。 “不是,是我自己没有胃口,不想吃。无妨,你接着吃。” “爷不吃,那便收了吧。其实,妾也不饿。”说罢,她便要扬声唤人进来,将桌子收了。 “不”,晏逸初抬手止住了她。温声道:“你吃。” 梅萍素来不曾违逆过他的任何要求,惯性的服从。端着碗味如嚼蜡的吃起来。 晏逸初起身,随意取了本书,侧身倚在屋内的软塌上。手执着书,却是心浮气躁,静不下心神。 今晚上他不在她身边,她会不会又如前几次一般睡不着,真要睡不着了她要怎么办? 没有他陪在身边安抚,没有他给她讲述天南海北的奇闻趣事,打发时间。她一个人孤伶伶躺在床上,大抵会哭的吧? 那样一个爱哭鬼,偏偏最难过的时候,却能忍着不掉眼泪。 还有她便是睡着了,也不让人省心,肯定是会掀被子的。同床共枕一个多月,几乎每个晚间他都要替她盖好几回被子。小人儿熟睡后,睡相可不大好,总爱踢被。。 虽时值春暖花开季,然夜间更深露重,受了凉可怎生是好?要闹得咳嗽发烧,便要平白遭些闲罪了,本来瘦不伶仃滴小身子,好容易滋补了些,岂不是又得掉了回去。 尽管出来时,反复叮嘱了丫头婆子们,千万留心照料着,不得有丝毫闪失。他却依然不能放心,罕见的心神难安。 梅萍草草用罢晚膳,叫人收拾了桌子。 见他怔怔出神,犹豫半晌。起身至他身前轻唤道:“爷,不早了,妾给你备了热水,去洗洗解解乏吧。” 晏逸初回神,看了看她道:“也好。这就去洗了吧。” 言罢,大踏步去了浴房。梅萍紧跟着进去,服侍他宽衣。待他入了浴桶后,照例跪在边上为他捏肩擦背,殷勤伺候。 洗完后,晏逸初和她双双进了里屋。晏逸初赤着膀子,披散着头发,全身仅着一条亵裤,坐上床榻。梅萍上前攀住他的身子,开始亲吻他。 晏逸初身形不动任她作为,时间一分一分的流逝。他惊觉自己竟然毫无欲(yu)念。在梅萍俯身下去时,他阻止了她。 稍顿后,一把横抱起她,放置床上。倾身覆了上去。他吻得敷衍,始终无法投入。眼前不时闪现,宁儿带泪的脸。 这回为伺寝的事,小人儿并没有在他面前掉过眼泪。但他就是忍不住,会将她以前哭泣时的面容,替代进现在这个场景里。 这让他,让他根本硬(ying)不起来。。 只要想着,她会因此背地里心伤落泪,他这心里头就发疼得紧,难受得不行。他觉得自己是魔障了!中了她的蛊。一颗心被她占得严丝合缝,满满当当。 偏生,他一点也不觉得负累,反而有种说不出的欢喜。还有股难明的酸涨之意,充盈心间。 他意味索然从梅萍身上翻下来,躺到一侧床边,低低道:“有些乏了,歇了吧。” “是。”梅萍隐含着颤音回复道。 继而僵硬起身吹熄烛火。室内瞬时陷入黑暗,她却觉得自己的心比这夜色更为晦暗。 晏逸初躺在床上,起先翻来覆去了无睡意。 梅萍见状忧心道:“爷,你睡不着么?是有哪里不适么?容妾为您按摩一会,有助入眠。”她语气温柔,再无哽声。 “不用,你且睡着,我没事。” 他不再翻动。只睁着眼睛等天明。等待的时间总是无比漫长,尤其心有忧虑,更仿似被愈加拉长。。长得人心烦意乱。 他在心里数着时辰,约莫子时三更,他实按捺不住,想:横竖是担心得睡不着,索性回霁枫居去看看她吧。心念乍起,便似如释重负。 他轻手轻脚的起了来,不打算唤人掌灯,免得无端扰了梅萍安寝。 他知道,今儿对不住她。只他没有办法,实是做不到,他的小兄弟自始自终软塌塌,全没有兴头。如此情境自他开荤以来,当真是破天荒,头一遭。。 不掌灯于他无甚大碍,他常年习武,目力非同一般,夜能视物,行动自如。 孰料,他刚起身,准备穿上里衣。 却听得梅萍的声音:“爷,是要出恭么?还是想喝水了?怎地不唤妾一声。爷稍候,待妾来章灯。” 她边说边顾自下了床,熟门熟路点上烛台。她的动作很急,几乎与晏逸初那句“不必了,你睡吧。”同步。。 “我不是要喝水,也没有要出恭,只是睡不着,时间浪费了可惜,想着去书房看看。”不想更深的伤到她,他没有直言。 “你睡吧。”他说道。 手里捏着衣服,自己穿了起来。 没曾想,梅萍“扑通”一声直直跪在地上。 “爷,是妾有哪里做得不好么?惹得爷不喜。妾自来愚钝,还望爷看在妾全心全意,服侍您近十载的份上,予以明示,妾定当警戒于心,即时改过。” 她语声凄楚,一双氤氲着雾气的眼睛,执着的望着晏逸初。 她周身仅着一件翠绿肚兜,和一条粉白亵裤。下床时连鞋也来不及穿,赤着脚。 晏逸初看着她轻颤的身子,放下衣袍,坐回床上,低叹一声:“起来吧,地上凉。” “不关你的事,你没有做错什么。是我自己有些难题,想得深了,是以,失了眠。” “上床睡吧。”他再道。 梅萍吸吸鼻子,窸窸窣窣上了床。 “爷,睡吧。”她恳求道:“熬夜伤元气。”又道:“您要是实在睡不着,妾为您捶背如何?” “不用,睡吧。”他躺上床。 梅萍的身子凑了过来,紧挨着他。 “睡吧。”他拍了拍她,侧身向外。 梅萍跟了他十年。自他14岁起便在他身边伺候着。她是母亲塞给他的通房丫头,说是善解人意,为人沉稳体贴,极会照顾人。放在他身边,娘亲会多些安心。 娘亲说得不错,她为人温婉柔顺。做事很是妥贴。她大他三岁,待他赤诚。包办了他一应的起居事宜。对他关怀备至,体贴入微。 一年后,她做了他的第一个女人。他在她身上完成了从少年向成年的转变。 他是习惯她的,但并不爱她。也没想过要爱她。 虽然是十个年头,但真正在一起的时间,满打满算不超过一年半载。因为,他自十六岁后,便继承了家业,常年在外奔波。 即便回得府来,也多是忙于应酬。再到后来,他几次大婚,娶亲。她象一个影子,隐于人后。 在外的时候,他从来没有思念过她,她于他便只是一个通房丫头。在这时代,司空见惯的通房丫头。无可无不可。 直到她怀上身孕,有了馨儿。在母亲的提议下,将她抬为妾室。 以往,他回来,也会来她房里歇息。次数不多,但每次她都伺候得他很舒服。 只是这种舒服没有什么特别,换句话说,他身为男人在床上的舒服,于对象的选择上,不具有唯一性。换个别的他看得上眼,又同样识得风情的女子,他也会很舒服。 可今天,他发现他完全没有心思。其实,什么也没有变,熟悉的地方,熟悉的人。 是他的心境变了。 而原因只有一个,梅萍不是宁儿。。 人的感觉就是这般微妙。心有所属后,身体也会下意识,不自觉的开始认人了。 他这厢思绪百转千回,辗转难眠。 霁枫居的舒念宁,同样倍受煎熬。 夜深人静,躺在床上。白日里刻意压制,不敢深究,仿若钝刀子割肉般的心痛,变得尖锐起来。窒息般的痛,绞拧住她的心。真正痛彻心扉。 旧时女子到底是怎么挺过来的?!眼看着自己的丈夫,与别的女子做那等私隐之事。。 如斯冷酷残忍的事竟然千百年的传承。。一代一代,生生不息。。。 第36章 爱情 可怜她情窦初开,便遭遇这般剪不断理还乱,无可回圜的局面。前世的她,少女情怀里,自也是憧憬过无数次的爱情。 脑补过各种的邂逅,各种的缠绵悱恻,情深不移。她没有沉鱼落雁之容,闭月羞花之貌。不是第一眼便让人心生惊艳,过目不忘的女孩子。 但她清秀可爱。自青春期伊始,断断续续亦收到过不少回的情书。 青涩的男孩子们在情书里抒写着,他们荷尔蒙发酵初期的心动与满腔热血。在在的心意真挚! 然并卵。。当然没有下文。。。她有一个望女成凤,老母鸡式对她爱得深沉的母上大人。 母上火眼金睛,弹无虚发~但凡出手,总是一击即中,绝不失手。 通常那些个给她递了情书的倒霉蛋们,第二天便会被请到教导处聆听教诲,自省认错写检讨。。 再见她时,或一脸幽怨,或冷面冷口。。 唉,其实她也很无辜。。。 对他们,虽谈不上喜欢与不喜欢,但却也没想过要与他们为难。奈何,她家大人嫉“早恋”如仇。。 在她的学业问题上,母亲是标准的“一言堂”没得商量! 如此挂心,她的一举一动自然都瞒不过母上的那一双慧眼。。记得那会她常常暗地感叹,国家安全部不请母亲过去任职顾问,真乃国民之损,大大滴失策也~ 尽管母上大人严防死守,她还是有过一次短暂的暗恋~高中时悄悄注意上了一位品学兼优,长相出众的学长。 那位学长在学校称得上是校草级别的帅哥,喜欢他的女生不少。有过好几位大胆的女同学,公然给他递纸条,剖白心迹。 她自是不敢。觉得远远看着,也不错。然而没几天,她的暗恋便bia叽一下碎裂! 他挖得投入,她看得心惊! 。。。。。。 本来吧,挖鼻孔这事,大家应该都没少干过~呃。。她自己也有挖过2333333orz...... 这是个人清洁卫生中不可避免的一环,清除干净无可厚非。 但那么样一位美少年,以一种对学术认真追求,迷之执着的专注劲儿,大挖特挖。。 帅哥哥~公众场合这样的耿直,真的好吗?! 她那颗小萝莉滴心实在承受不住啊! 这事儿对她的打击很大,很长一段时间都若人生阴影般,在她心头萦绕。以致于她后来每看到一个花美男,便似强迫症般,不自觉脑补他挖鼻孔的模样,那画面太美。。太销魂。。。。。。 每每令她思慕的心还未及发芽,便已魂淡。。淡。。淡。。。了。。。 好久好久后,她才缓过来,走出怪圈不再纠结。 话说,与晏逸初同一个屋檐下,朝夕相处这些时。她还真没见过他挖鼻孔~总是清清爽爽的模样儿。 考上母亲冀望中的大学后,母上大人对她的“钳制”松懈不少。她有了闲暇想望奇缘~没有丁点实际恋爱经验的她,完全不晓得爱情到底是个什么样子? 她只有单蠢的幻想,打心底盼着有位绝世无双的“屠龙”王子,从天而降不讲道理,不要逻辑。深深,深深滴深爱上她~ 对,就是不讲道理,不要逻辑~ 他不爱倾城美女;不恋绝代风华;不慕清雅气韵;不迷肉弹娇娃; 便是爱她,便是爱她! 万万没想到。。 老天感应了她的召唤。。真的天降奇缘。。。 一朝穿越,君心呵怜。 只是,她想望的奇缘里,从来只有爱,没有伤害啊! 人嘛,都素趋利避害,她自是不想自己受到伤害,然而,她也真心不想梅萍受到伤害。还有日后可能会有的其他“梅萍”们。 她全没有要与她们争高低的念头。她没有那个宅斗的脑子与心思。 她该怎么办呢?漫漫人生路,她真的只能自己习惯吗?! 初初识得情滋味的舒念宁,黯然神伤。 不过,也不是没有好处的,她自嘲,起码她可以有好几日,不必再喝那苦涩的“十全大补汤”。 可是,不喝也苦。。 整颗心已然泡在了苦水里。 她呆呆的凝神看着房内桌案上,放置的用来照明的“明月珠”,其实就是夜明珠。他不在,她有些怕黑。 却不想丫头们陪着,她只想一个人呆着。或者,或者,有他陪着。。 天气渐暖,她却只觉凉意渗人。 她好想父母,想前世的家人和朋友。对她的“离开”,爸爸和妈妈大概伤心欲绝吧。她很难过,没有办法告诉他们:不要伤心,她还活着。 而这一世,她只有他。只有他! 眼泪溃堤,泪流成河。自她的面颊滑向耳际,濡湿了她的发,浸透枕畔。 也不知哭了多久,哭到最后迷迷糊糊,昏噩间似睡非睡。 恍惚中被搂进一个温热的怀抱,熟悉的气息喷洒在她脸上。她想睁开眼皮,可是眼皮发沉,而且有人正亲吻着她的眼睛。 低低的叹息传进她耳际。在她意识涣散前的最后一刻,有声音对着她温柔言道:“乖宁儿,快快睡,爷陪着你一起睡。” 她于是安安心心睡了过去。 晏母啜饮着茶汤,面色不豫。 “这柳家女儿当真身娇肉贵得紧!怕是当朝郡主也不及她这娇脾性儿。” 听到霁枫居传来的口信,说今儿得晚些过来请安后,晏母心生不悦。对这个儿媳,许是第一印象太糟糕!她委实喜欢不起来。。 一点规矩也没有! 偏儿子拿这媳妇儿当宝。。。当真是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心怕摔了,宠得都没边儿了。 儿子为这媳妇做得那些个出格的事儿,她看在眼里,闷气儿堵在心口。 “这几日你的爷会歇在你那里,你要好好把握住机会,尽早给晏家生个孙子。”晏母对着前来请安的梅萍道。 对那新媳,显然一时指望不上。。她退而求其次,虽说嫡庶有别,可不管怎样也是儿子的骨血,是晏家的血脉。 多多益善! “你是个灵醒的,这些都不必我多说了。” “是,老夫人。奴婢知道。”梅萍恭声答。紧握着帕子的手指,绞得发白。 寅时,天没亮他就离开了。她知,她留不住他,从来也留不住。昨晚上,已是他对她最大的宽厚了。 她一个人前来给晏母请安。 晏母问她:“你的爷呢?” 她只能实话实说。 晏母初始皱眉,隔了会才恍然道:“我真是老糊涂了!他定当是去了后山练功了。” 她心里不认同晏母的判断,却是不敢多嘴。女人的直觉告诉她,他是回了霁枫居。就是昨晚,他说要去书房,她也是不信的。 今晚上,他还会去她那吗?她心底完全没有把握。 舒念宁醒来,惊讶的发觉自己被一堵肉墙,紧紧按在怀里。她对上他的眼。 “爱哭鬼!”他摸着她眼睑下的皮肤哑声道:“以后没有爷的允许,不准哭!” 他的面色柔和,说出来的话却霸道无理! “你怎么在这?”她惺忪着眼,纳罕问道。 “爷的屋子,爷怎么就不能在这了?”他声音嘶哑,答得疏懒。 舒念宁撇嘴,他明知道她问的不是这个意思。 这几日都是梅萍伺寝的时间,他该呆在那边才对。 “昨夜大半宿没睡吧?”他心疼的问。 “你的声音怎么啦?”她不答反问。昨日都还好好的,今天怎么嘶哑成这样了? 她小手摸上他额头,担心他是否着凉感冒了。听闻梅萍善于照料,不至于啊! 莫非,莫非竟然是颠鸾倒凤太激烈。。是以?! orz...... 这么一想,她但觉自己真是淡吃萝卜咸操心! 待要抽回手,却被他轻轻抓握住,放进嘴里一根一根的啃咬。。 “你属狗的嘛?”她没好气。。 哪里有属龙的样子啊! “为什么哭?”他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轻咬着她的手指,含糊问。灼然的黑眸定定凝住她的眼睛。 “就是想哭了呗。”她若无其事道。试图抽出自己的手指。他没有为难,任她抽回了手。 “小傻子!”他点着她的鼻尖,覆身上去。 woc。。 不是吧,他不会以为她现在有这个兴致吧!! 第37章 “犯案” 他开始亲吻她的唇,大手在她身上肆意游走。她的感觉没有错,他的确就是那个意思。两人虽是新婚夫妻,然他在这方面需索强烈,早缠着她做过好多回。 她对他情动后会有的举动,已经了然于心。更何况,此刻他贴合上来的身躯,明显起了变化。 舒念宁顿时感到难以言说的委屈。他才从另一个女人的床上下来,现在居然就要和她行那云&雨之事! 一股难耐的意气冒上心头,她使力推他,小脸凛然,明白昭示她的拒绝。她知道,自己不可能一直拒绝他的求&欢,但她这会确实无法接受和他欢&好,她真接受不了! 正在兴头上,一心寻&欢的男人起初不以为意。只道,小娇儿耍小脾气儿~ 他心里甚至莫名的高兴,小人儿心里不舒坦,说到底是在乎他,吃醋了。由此,他愈加亢&奋。他的手抚触得更深,吻得更卖力。 他现在只想要好好疼爱她。天晓得,他为她着了迷!她占据了他全部的思绪。轻易便能左右他的心情,伤怀或者开心。 眼见他不为所动,动作愈行放肆。舒念宁忍无可忍!她伤心又愤怒!男人果真都是下半身动物! 她念着他,心里充满了对他的依恋,而他却只想着和她上床,只想着风流快活! 无名火在她胸腔炸裂! 就这样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舒念宁小童鞋,做了个事后令她自己也不敢相信的事。 她咬了他。。 在他忘情的深吻她时,她咬了他的舌头。 情绪激动使她下了狠劲。他猝不及防,疼的“嘶嘶”抽气。 晏逸初一脸错愕,抬眼正视她的脸。不太明白她为何突然反应激烈。 怒气发泄后,舒念宁的血性隐退,怂性儿彻底回归。他骤然严肃起来的面孔,让她心里发虚。。她后怕起来。。 天啦,她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 简直不敢想象,她竟然咬了他,还咬得不轻。。端看他当即本能的退出她的嘴唇,也知是咬疼了他。 来源:中文净网,网址:https://cnj8.com/t/2/2370.html 舌头是人身体上的软组织部位,便是她小鸡似的力气,咬将上去,那也会让人疼得厉害。想想,有时候,自己不小心咬到舌头,都要疼得不行。 而她刚刚根本没有控制力道。。 更甭论,她的嘴里有浓烈的甜腥味。不会是她的血,因为她没有哪里感觉到疼痛。所以,她把他的舌头咬出血来了。。 orz...完了,他会怎么惩罚她啊?!瞧瞧,她都做了什么事?!!怎么看怎么象无知妇人,恃美行凶,恃宠而娇!! 真素好肤浅啊! 他抹了抹唇,将泛在口腔里的血沫儿吞咽进喉,不发一声蹙眉看她。 时间静止了!舒念宁眼帘低垂,不敢看他。但觉仿若身在炭火上烤炙一般,难熬极了! 晏逸初一瞬不瞬的看着身下“认罪伏诛”的小凶犯。好气又好笑。 一夜惦念担忧,未曾合眼。天不亮便巴巴的赶来她身边,却没想遭遇这无妄的血光之灾。。。 她居然咬他。。 好个没良心的小东西! 真下得去嘴,狠得下心。想他堂堂晏府的大当家,在外行走时,黑白两道莫不对他恭敬有加。纵是枭雄龙首也要卖他几分面子。 还从没有人胆敢这般明着冒犯他。 今儿,真是开了眼,涨了见识。。 一个小小妇人,跟个孩子似的小女人,让他见了血。这要传出去,谁信! 如临大敌,全神贯注等着他“宣判”的舒念宁,眼角余光中见他对着她伸出手来,条件反射般第一念头便想要推开他,跑掉。 “咬了爷还敢跑?”他对她读心术的本领,很少出错,一下便看出她的意图。不费吹灰之力,一手钳住她两只不停挥舞的细瘦胳膊,一手捏着她的脸儿。他的口气不太好! “你不能打我!”舒念宁可怜兮兮的开口。 “谁说爷要打你了?就你这三根骨头两根柴似的单薄身子,能顶得住爷一根手指头吗?”他的口吻相当不屑。 但舒念宁一点也不觉得羞辱。。她连连点头,对他的话表示出十二分的赞同。小模样狗腿得不要不要滴。 所谓识时务者为俊杰,好汉不吃眼前亏。毛爷爷说了:“打得过就打,打不过就跑。” 而她舒念宁也说了:“跑不了就要威武立马屈~” “啧啧”,他亏她:“刚不是很英勇嘛?骨气呢?去哪了?” 她摇头。 骨气谁啊?哪个认得它?! “说吧?怎么了?”欲&求不满横遭劫难的男人,语气很不爽! 舒念宁这下没有吭声。 知道自己没有人身危险,她放松下来。呃。。她就素介么滴现实! “为什么咬爷?”他继续问,对于“凶犯”蓦然的不合作态度,表现出不满。大手捏住她双颊,她的小嘴被挤成一个小小的圆,肉嘟嘟,惹得他心痒难耐。 不行,他告诫自己。先等等,福利嘛自不会落下。只是此时“审案”要紧。可不能忘了,正是眼前这张诱人的小嘴,刚才狠狠的咬了他。。 这小嘴里的牙齿,尖利着呢。 他得搞明白,这只小狗到底是为何要咬他? “说不说?不说,爷用刑了!”他威胁道,丝毫不觉得可耻~ 舒念宁。。 “你刚说了,不会打我的!你是爷们一言九鼎,不能耍赖!说话得算话!”舒念宁据理力争。 咿!这话不对啊~言外之意就素女人就可以说话不算话,可以耍赖了。。。 狡猾的坏丫头! “没怎么,我今天不想做。”她在他直勾勾的盯视威迫下屈服。 晏逸初挑眉。 他不太习惯这个回答。。 因为从来没有哪个女人对他这样说过。 “为什么不想做?”他追根究底。 。。。。。。 舒念宁。。 看来今天不用刑是不行了~ 晏逸初使出杀手锏~ 挠痒痒~ 她哪里最敏感,最怕痒,他早已门清。一挠一个准。 舒念宁失声尖叫,不能自控笑个不停。小身子扭成了毛毛虫。 晏逸初忍住身体里由着她的磨蹭,而越烧越旺的欲&火。执意要问出个究竟来。 舒念宁求饶。 晏逸初停手。等她下文。 舒念宁撇嘴,心里委屈极了! “你这人没良心!”她指控道:“刚和她上了床,偏又来撩我。你,你你没有心!我告诉你,我不愿意!我不愿意!”她悲从中来,情绪再次波动,眼圈儿泛红,眼里酸意泛滥。 到底悲不自禁不能忍,她哭了起来。不管不顾地捶他:“我讨厌你!讨厌你!!你只会欺负我!!!” 心性单纯的怂人犯起倔来,只要不松劲,那也是管你天王老子,先发泄了再说。舒念宁便是典型的冲动型人格。。 原来如此。晏逸初的心又疼又酸。 “傻瓜!”他拿手抹她的泪,嘶哑着嗓子说道:“爷说了,以后没有爷的允许,不许再哭。爷不准你哭,听到没有?” 。。。。。。 你说不哭就不哭,管你啊! 反正在他面前半分形象也没有了。她索性嚎啕大哭。 晏逸初。。 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 何况他眼前还是一个女子与小人的结合体。 他坐起身,不顾她的挣扎,将她一把搂进怀里,拍抚她的脊背,柔声劝哄道:“乖宁儿,不哭不哭,这回你可冤死你家爷了。” 见小人儿不理。 他略使巧劲,捧住她的脸。 “爷没有和她行&房。”他低低道。 如被按了停止键般,舒念宁惊得忘记了哭泣。。 “为什么?”良久,她才愣愣问出口。 却发现晏逸初的表情变得古怪起来。 她看不懂。。 舒念宁石化了! 开玩笑的吧!! 但是他的表情告诉她,他说的都是真的。。 他白皙的面皮,红了。。红了。。。 这样一个几乎每夜都要“折磨”她,好似随时随地都兴味盎然的老司机。竟然会坐怀不乱!呃。。她也不知道,他告诉她的这种情况,能不能称之为“坐怀不乱”。。 “你是说你,你,”她说不下去。眼睛瞟了瞟他这会膨&胀得骇人的那处。。实在不能相信啊!这家伙会E&D! 总在她面前逞凶的凶器也会有E&D的时候。。想象它吃瘪时的情状,舒念宁陡然间感到乐不可支~忍不住哈哈大笑。 晏逸初见她泪痕犹在,却笑得喜乐开怀。一张小脸霎时生机勃勃,好看得动人心魄。 “这么开心!个小没良心的!爷这都是为了谁?”他将她推倒在床上,迅捷的扑了上去~揪着她的脸道:“它不行了,你就好了!它要真不行了,看你找谁哭去。” 语罢,不再多说。行动了起来。。 “不许吵,爷得赶紧验验,还好使不好使!” 接下来舒念宁便陷入云霄飞车般的激情中。事实证明,那家伙好用得很!她被它折腾了一遍又一遍。。 晏逸初更是咬得她浑身都素牙印。。 小器的男人,睚眦必报! 第38章 惊! “饿么?”终于吃饱饱的男人,嘶哑着嗓子柔声问道。 为免她负重,他的两臂分别撑在她脖颈两侧,让自己的身体与她的身子稍稍隔开些距离。 今儿有些纵~欲过头了~时候已不早,晏逸初担心她肚子饿。 舒念宁有气无力摇摇头,人说有情饮水饱,言之有理。她此刻没觉得腹饥,只是累。 “唉!”她懒懒叹气,手指在他脸上随意来回。抚触过他的浓眉,划过他俊挺的鼻,点着他刀削斧凿似线条无可挑剔的面颊,一下一下。 最后来到他性感温热的双唇。他的唇不薄,厚度适中,唇线分明,唇型尤为精致好看。唇色亦红润光泽。舒念宁想到他那一口白花花的牙齿,心中赞叹:真素个唇红齿白的美男子。 他整个人,整个的身体在在洋溢着健康明朗的气息。有着常年身居高位,凡事都胸有成竹的上位者的自信与霸气。 她的手在他柔软的嘴唇上,轻轻掐按,看着唇肉凹进去再弹回原状。她忍不住“吃吃”笑出声,玩得乐此不疲。 不过,没玩上一会,晏逸初便不甘寂寞的张嘴,逗弄的含住她调皮的手指头。 他面上的神情温存极了! “闭上眼睛。”她要求道。 他也不问,依言合上了那双噙着笑意和娇宠的黑眼睛。只嘴里还含着她的手指不肯放,细细啃咬。 舒念宁抽不动,换另一只手拨弄他的眼睫~他是一只不折不扣货真价实的睫毛精~睫毛长(chang)得没天理,还又浓又密。 他这样闭着眼,乌黑的眼睫在眼睑下,弧形美好动人。有种孩童似的稚气,让人一看便会油然而生出母性的温柔。 她的手抚触他的睫毛,让他感觉有些痒。抓住她“作恶”的手,他睁开眼睛,宠溺的睇着她,哑声言道:“起来了,好不好?得吃点东西,不然得过晌午了。” 舒念宁。。 小脸欲哭无泪。。。 晏逸初明了她的忧心,笑嘻嘻道:“不要担心,娘那里我已派人递了口信。我们晚些时再过去。” 舒念宁身体软绵绵的,只想躺着。现在不用去请安,委实好!只她心里颇为不安。对她这个婆婆,她很忌惮。 本来就怵长辈,兼之,她能察觉到婆母对她不喜。大概是她不能立刻为晏家繁衍子嗣,使得这位满脑子封建宗族观念,一心想望晏家人丁兴旺起来的老夫人,大失所望了吧。 再则,她免了梅萍的请安,虽则晏逸初替她顶了锅,但知儿莫若母,她这婆婆想也看得出那是她的主意。。 之所以事后没有与她计较,不过是不想违拗了儿子的心意。 公然挑战封建礼仪规矩,怎么讨得了好! 晏母不喜欢她,她对其自然亦难得心生亲近。感觉上,她对晏母就好比一个初入职场的菜鸟,面对不容挑战权威的顶头上司一样,每天的请安,就跟那上班打卡似。。 “干嘛愁眉苦脸的,来,给爷笑一个。”他揪住她的脸,搓来揉去轻轻拉扯。他的声音愉悦,显是心情很好。 舒念宁撇撇嘴,回了他一个鬼脸~ “调皮鬼!”他纵容道,眼睛里流光溢彩:“在哪里学的?” 这个小东西,带给他太多新奇。哪有女孩子家家,做出这等怪模样。幸得她生就得好,人长得标致。是以,不觉得丑,反是格外的趣致,怪有意思儿。 见她不吭声,闷头耷脑。知她还是在担忧。 掐掐她的脸,他无奈道:“放心吧,娘亲不会与你为难。她只是瞧着威严,其实是天底下最好说话的人了。” 。。。。。。 舒念宁。。 算了,她不跟他理论,无端浪费唇舌。。 儿子眼里的母亲,哪个不是慈爱祥和。所有的母亲对待自己心爱的子女,都是天底下最好说话的人。。 就是她自己的母上大人,严厉铁血。。但那也只针对她的学业,在生活中待她可也是疼爱万分。只要她爱吃的东西,从来都要给她留着。 “起咯。”他言罢便腾地抱起她,大跨步的向浴房迈进。 两人都坦诚的有若初生婴儿。。身无寸屡。她跟懒熊抱树似,紧紧攀着他。他的身体象个自动的电暖炉,这时候挨着再舒服没有了。 晏逸初又当爹又当妈的给她张罗着,温柔细致。洗澡穿衣,一手包办。 瞧瞧,男人的爱与不爱,泾渭分明。 他在梅萍那里,万事不操心。自有梅萍为他打点;可到了舒念宁这,角色便调了个,他化身老妈子,为着她鞍前马后。就是馨儿也没她得到的他的照顾多。偏偏他心甘情愿! 所以呀,爱情便是如此。只有男人心甘情愿,女人才得甘甜。永远永远不要追着男人跑。。 洗簌后,晏逸初叫人摆上膳食。肉麻的抱着她,两人你一口,我一口吃得缠缠腻腻。哎,有情人就爱虐狗。。 用罢膳食,晏逸初抱她坐到软塌上,看着怀中人,似乎又犯困了的表情。很是心疼。 开口道:“罢了,今天就不去娘那边了。你这些时都没休息好,干脆再睡会。养养神。” “不用。”她摇摇头:“给娘请安是一定要去的。” 迟去比不去,性质可大不一样。虽然迟去,晏母已是不喜。但不去的话,那保不齐便要纠成一个大疙瘩了。 “那我抱着你眯一会。过个把时辰后,咱们再过去。到那整好午时,咱们就在那陪娘亲用午膳吧。偶尔吃吃斋也不妨事。怎么样?嗯?” “嗯。” 她偎着他。脑子清明了。 那他今天还得去梅萍那吧?她的心情矛盾极了! 她得承认,知道他没有与梅萍行房,她心底是高兴的,简直是松了一口气的感觉。 可是想想梅萍,她又十分难受。他那样对梅萍,梅萍心里得苦成什么样?都是女人,她真心同情梅萍的处境。 唉,为什么世间事总要如此造化弄人!她们之间要如何两全呢? 晏逸初低头,见小人儿睁着圆溜溜的大眼睛,呆怔怔出神。 “怎么不睡呢?在想什么?”他微低头,面颊摩蹭着她的脸。 “你今天还去梅萍那么?” 闻言,他稍稍推开她,扳住她的脸,抵上她的额,沙哑道:“今天的公粮都交给你了。” 。。。。。。 舒念宁。。 orz..古人也知道公粮。。。 看来今人很多的情~色文化,都是集古人之大成而来啊! “睡吧,一个时辰后,爷叫你。”他拍抚着她的背轻声道。 舒念宁心事重重闭上眼。然后。。很快睡过去了。。。 在他怀里,她总是睡得特别快。 晏逸初爱怜的看着她的睡脸。情不自禁在她面上轻嘬了一口。也闭上了眼,假寐养神。 待晏逸初唤她醒来后,又等了会。。喝了那现熬滴“十全大补汤”才算完~ 到晏母那的时候,果见得她面色冷淡。。 看见儿子陪着舒念宁过来,她的眉心不可察的皱了皱。 “梅萍一早过来问安,刚走没多久。”对着儿子她意有所指道:“你呀,也别起得太早,练功要坚持,但也要休息好才是。” “知道了,娘亲。”晏逸初不解释,顺着话接道。 “身体好些了么?调养身子的药天天都有坚持吃么?”她问着舒念宁,语气平淡。明显是找个话题凑场子。。 “好多了。药天天都有吃,不敢间断。儿媳有愧,劳娘亲费心。”她恭声答道。 除了那不定时的大补汤,晏逸初还让人就着晏家祖上传下来的养生方子,给她配了补药。交由谢嬷嬷负责拿与她吃。 “嗯。”晏母点头:“身子是大事,怠慢不得。赶紧调养好了,生个孩子是正经。” “是,儿媳知道。” 陪着晏母用午膳。席间多是晏逸初逗着晏母说话,舒念宁凝神聆听,间或附和几句。她心里很有些泄气儿,这辈子也不知能不能,让晏母对她象对待自己儿子那样,发出暖和会心的笑容。 唉,奢求了吧。 其实只要晏母愿意表现亲近,稍微对她和蔼一些,她就知足了。 讲真,能多一个母亲,该是多么幸福的事。前世她总怨母亲管她太严,常想着哪一天,鼓足勇气离家出走。远离她的压制! 待得穿越这里,她才知,她有多么的想念妈妈,多么的渴求母爱!人真是失去时才想到要珍惜。却不知,很多时候,晚了便是完了! 她和母上大人的缘分已是终结,再寻不见。 走出怡园,大手牵着小手,缓缓走在小径上。 “送我回去后,你就去她那吧。”她轻声道。 吃饭时,晏母虽然没有明言,但话里话外的意思,都在暗示她和他。 作为日后晏家的当家主母,她要以身作则,不能乱了规矩。免了妾室的请安,已是失了体统,这晏家承继香火的大事,可万万不能有失! 作为晏家的当家人,他当知子嗣的重要性,凡事宜早不宜迟,已是老大不小。。一切都得抓紧! 他没有说话,只牵着她的手,慢悠悠的走。 舒念宁突然感觉到腹部隐隐作痛,初始还能忍受,渐渐那痛变得剧烈,席卷全身来势汹汹。 晏逸初同一时刻察觉到她的异状。 “怎么了?”他急问。她的脸色煞白,额际渗出冷汗。 “好痛!”她矮下身子,声音里已带了哭腔。真的太疼了! 晏逸初大惊失色。即刻打横抱起她,扬声叫道:“来人!” 一秒也没耽搁,“总助”从天而降。 “快请顾老!” “是!” 晏海领命,疾飞而行。 他知道情况不妙,那总是笑颜可亲的少夫人,明显承受着极大的痛苦,小小的身子已是痛得蜷缩成了小虾米的样儿。 而他家爷更是罕见的面露惶恐之色,刚才那声音里竟然打着颤! 唉,不敢想象要是这位夫人也出了事,爷会怎么样?爷对这位夫人有多在乎,他最是清楚。 晏逸初运功走得快而轻,生怕再给她增添额外的痛苦。看着怀中小人儿,痛得气息奄奄的小脸,心急如焚。 前几任妻子的不幸,在他心里不停闪现。以往的阴霾堵在他胸口,他但觉心如刀割。 不,不会的,不会的!他不许!老天爷不能在他已离不开她的时候,自他身边夺走她。 他绝不允许! 他声音发颤,絮絮叨叨。象是安慰她,更象是安慰自己。 小人儿全身冷汗淋漓,该是有多么的痛! 他的心搅拧在一处,只恨不能以身代之! 第39章 安心 舒念宁只觉得从来没有这般疼过。她疼得痉挛,头晕恶心。无力的抓着他襟口气喘如牛,周身冷汗涔涔。 晏逸初抱着她回到霁枫居,院子里的丫头婆子们见他神色仓皇,而他怀里的少夫人似是连呻&吟的气力也没有,浑身水洗似汗如雨浆。 额前头发湿漉漉搭在脸上,衣衫更是里外透湿,紧紧贴合着她蜷曲的小身子,显得人愈加小得可怜。观之,其状甚惨。 一众人跟着惶然起来,纵是沉稳老练的谢嬷嬷初见此景,也是吓了一跳。不待吩咐便赶紧着人忙活起来。 准备好热水,姜汤以备不时之需。这是她凭借刚看见的少夫人的情状做出的判断,她觉得少夫人大抵是受了凉,也许还有些低烧,所以虽然脸色没有发红,但却会不停的冒冷汗。 不论是与不是都先备着,总不会错。至少,少夫人必须得热水擦身,换下湿衣服。 剧痛中的舒念宁明白了,为什么会有那么多身患恶疾的病人,最后选择自绝。人在剧烈得仿似无止无休的疼痛中,真的会承受不住,惟感生无可恋,但觉就此归去亦是幸事,一死百了方为解脱。 晏逸初唤人直接端来热水,亲自为她擦洗了一番,换上干爽的里衣。先将她放在床上,盖上被子。自己也随即脱下被她的汗水浸湿的外袍,钻进被子里,轻柔的抱她入怀,焦心的等着顾老大夫。 来源:中文净网,网址:https://cnj8.com/t/2/2370.html 他啄吻着她的额头,不时更换为她蘸掉汗水的锦帕。他不再徒劳的安慰她,说那些让她忍耐的话。他沉默无言,一颗心沉得没有一丝光亮。 有生以来,他第一次体会到六神无主,惊惶失措。他已经乱了方寸! 其间谢嬷嬷进来换水时,瞧了瞧舒念宁。她心底有些异样,不期然地联想到某种可能,待要说点什么,然而瞥见少爷那张沉肃冷凝中,分明透着无助与伤痛的脸。终是一语不发退了出去。 横竖,大夫要来了,自有诊断。她要说得对还好,万一是自己想岔了,反倒无端添了乱。最主要是她也心存疑虑,纵真如她所想的那样,少夫人这症状委实也太过了些。 她还未曾见过有哪位妇人,会若少夫人这般痛得如此大动静,遭受这样难耐的折磨与苦楚。少夫人身上那层出不穷,流淌无歇的冷汗着实有些吓人。 且,真要是她想的那回事,少夫人自个应该会心中有数,少爷亦断不至于会乱了阵脚。晏家少爷是她自小看到大的,她从来没见过少爷这副模样,如斯不安,如斯脆弱。 晏逸初一路抱着舒念宁,两人的异状被沿途的下人们看在眼里。很快,怡园的晏母便得知了消息。 正一脸兴味喂着鸟的晏母大受打击。 老天爷,又来了吗?!晏家这是怎么了?怎么就跟被施了诅咒一般!今生都逃不出这厄运了吗?! 她颓然的由着近旁的丫头扶着,坐到椅子上。这个媳妇她是不喜,甚而很不满意。可是,她由衷的希望这个儿媳能平安康泰,活得长长久久。 所以,即便再如何不情愿,她还是认同了儿子的想法,让那儿媳好好调养下身子。就是希望她能健健康康的活着。 “请大夫了吗?” “回老夫人,说是晏爷已派人去请了城里的顾老神医。”一旁的碧云将打听到的消息,告知晏母。 “哦,那就好!” 晏母心里微松了口气,有顾老来总是让人安心不少。那老儿的医术出神入化,妙手回春。治好过无数的疑难杂症。 是有口皆碑的老神医。这儿媳到底是个有福的,要知道,顾老大夫去年才将将回得云城。 唉,但愿能治好,但愿没有什么事。她长长的叹了口气。 “准备一下,我们去看看。” “是,老夫人。” 梅萍也听说了消息。 “你说的可是当真?” “奴婢亲眼所见,千真万确。那少夫人形容惨白,疼得满头大汗。晏爷当时急得呀,奴婢还是第一次见到主子爷那般慌乱的神情。”小丫头快人快语道。 “是吗?”梅萍喃语,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 她亦然很是吃惊!怔怔坐在那里,半晌没有出声。脸上的表情满是疑惑不解。 而霁枫居内,舒念宁已是疼得恍恍惚惚,神思不明。 晏逸初轻轻给她拍抚着,心里惊痛难言。 在令人揪心的等待中,顾老大夫终于被请了来。老先生已年过古稀,须发皆白。本来告老还乡就为了颐养天年。是以,基本不再出诊。一般人家根本请不来。 晏家自是不同。顾老儿出生杏林世家,几代人都是宫中御医。顾家祖上与晏家祖上素来交好,很有些渊源。 “尊夫人是哪里不好?都有些什么症状?烦请晏爷告知老夫,老夫也好先行做个判断。”顾老大夫站在外屋恭声道。 “事出紧急,老先生不必多礼,快快请进。”里屋传来晏逸初急切的声音。 主人家开了口,顾老儿便也不再拘礼,带着随从,掀开内室帷幔,走了进去。晏家派去请他的家丁,说的情况十分紧急,他也不敢妄自耽搁了。 里间坐在床头抱着舒念宁的晏逸初,没有拉下帷帐。他希望这顾老不单号脉,也能看看宁儿的面色,以便能更精准的诊断。 “还请将这个覆在尊夫人手腕上,老夫好为夫人号脉。”顾老儿随身的侍从,早已灵醒的自医箱内取出一块薄纱,呈递给了立在旁边的丫鬟映霞。 顾老大夫到底是个守礼的老派人,能谨遵的礼仪,便不愿违背,尽量遵守着。 晏逸初小心翼翼的将舒念宁的手臂抽了出来,唯恐惊到已疼得昏沉的小人儿。平白再给她添上苦痛。 给她覆上薄纱后,他迫不及待的紧盯着顾老先生,眼里焦急难耐。 那顾老大夫把着脉,脸上渐渐现出古怪之色。 “敢问夫人年龄几何?” “都下去吧。”晏逸初沉声对着房内的丫鬟们吩咐道。 “是。”丫鬟们施了礼,鱼贯而出。 事关宁儿生死,晏逸初不想说假话,影响了大夫的诊断。宁儿决计没有16岁。他不想她的年龄引人疑心,横生枝节。 是以,遣退下人。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十四。”他思忖片刻,选了个自认为最接近的年龄。 “如此,老夫明白了。” 顾老大夫抽回号脉的手,捋了捋下巴上花白的胡须,沉凝的表情变得松弛。 “晏爷莫要忧心。尊夫人没有大碍,乃是初次葵水将至,因得体质寒凉多有不畅,是以引发的行经之痛。吃了药便能缓解。” 闻言,晏逸初大喜过望,心头即时一松,巨石落下。 “老先生此言当真?” “呵呵呵”,慈眉善目的顾老大夫不以为忤,温声笑道:“晏爷且放宽心,老夫断不会误诊。” “不过,夫人体质甚为虚寒,还需长久调养,方可治得根本。不然,日后恐怕次次葵水来时都会疼痛不止。” 晏逸初急道:“还请老先生开个方子,多少钱都没关系,定要给她治断了根才是。” 疼这么一次就够了,可千万不能让宁儿再承受这般炼狱的痛苦。 疼在她身,痛在他心。委实煎熬。 “那现在可有什么办法能治了她的痛?”他再次问道,语气迫切。 “晏爷,莫急莫急,老夫这就开了方子,煎服下去,便能大大的缓解尊夫人的疼痛。” 他在宫中行医几十载,给宫中贵人们问诊无数。对如何有效治疗这妇人各种月事上的不适,已然经验老道。 立竿见影止痛的方子不难,难的是方子中需要抓配的药物都属珍品,价值不凡。可谓千金难求。一般的寻常人家,哪里吃得起。 只宫中的贵人们求得起,对巨富之家的晏府也算不得难。总归是银子的事,拿得出便是。 晏逸初唤人将顾老开好的方子,拿了出去,交代速速办妥。 顾老大夫接着一气又开了好几个方子。对晏逸初言道:“药煎好后,即时给夫人服下,不出两个时辰,夫人的葵水自下。” 说着,将写好的这几个方子递给晏逸初道:“老夫已做了标记,行经的时日中,需要服用的药物,不能落下。平日里调经的药,也要坚持服用。下次葵水自不会再这般疼痛。两,三个疗程后,便当逐渐转好。” 晏逸初自是千恩万谢,让人去找府里的财务管事,给顾老大夫拿来好几颗金元宝。只这顾老儿执意不肯收。只道是,承蒙晏家先祖对顾家由来照应有加,他不过举手之劳,全当还些恩情。 晏逸初劝不住,只能由得他去。将宁儿安置好后,他下床整好衣冠,亲自将顾老大夫送出门。 临出府前,对顾老郑重承诺道:“他日顾家但凡有什么难处,只管来找我晏某,晏家定当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又与顾老大夫耳语了几句。那老儿连连点头道:“晏爷放心,老夫省的。” 富贵人家都不希望内宅妇人之事,传将出去。作为医者,他当守口如瓶。 回得房内,晏逸初坐在床前,望着痛得晕晕沉沉的舒念宁,长吁一口气道:“小东西,你可吓死你家爷了!” 第40章 晏母生隙 他是吓住了,从来没有这么害怕过。他不能自已的想到,前几任妻子的不幸遭际。这让他的心仿似油煎火烤一般,疼得厉害。万幸,只是虚惊一场。 他的目光胶着在她脸上,仔仔细细凝望她虚弱疲惫的小脸,眸光里深情无限,说不出的缱绻,道不尽的眷恋。 须臾,他俯身下去,手掌轻轻抚摸着她的额头。附耳低低道:“乖,再忍忍,药马上就好,喝了就不疼了。”他的声音沙哑得不行,听起来格外的沉。 舒念宁整个人有些云里雾里,疼得太过,身子木木的,感官变得迟钝。她睁开弥漫着水雾的双眼,呆呆的看着眼前满面疼惜的男人。 他握住她的手,温柔的抚慰她:“宁儿乖,马上就好,马上就不会疼了。” 舒念宁看着他蕴含着万千柔情的眼眸,脑子里迷迷糊糊的想:他是老天派给她的守护天使。他就是她的福气! “怎么样了?” 外屋传来晏母问询的声音,随之而来的是她轻缓的脚步声。她没让下人通传,吩咐了跟着前来随侍左右的俩丫头留在外屋候着,便独自走进里屋来。刚在外面院子里问过冬英,知道顾老大夫已来看过诊,开了药方。 老郎中既然没有呆在晏府,而是直接回了家。想来,这媳妇儿的病情应无大碍。她忍不住双手合十,大念了好几声:“阿弥陀佛!菩萨保佑!!” “娘,您怎么来了?”晏逸初起身,上前扶住了母亲的手,和她一起来到床前,安置母亲坐在床前的软杌子上。 唉,晏母叹息道:“闹出这么大动静,我能不过来看看吗?不搞明白病因,不知道结果,怎么能安心呢?!” “娘,让您受惊了!”晏逸初很是愧疚:“您放心吧,顾老先生来看过了,不妨事,只要吃药就能好了。” 说到这里,才猛然记起,顾老大夫说的喝了药,不出两,三个时辰,宁儿就得来葵水了。想她小孩似的,大概根本都弄不懂妇人月事上的讲究。 这个呆会喝了药后,还得请谢嬷嬷帮着张罗下,需要用的物什。给她讲讲清楚。只是要跟谢嬷嬷说,宁儿16岁才来葵水,怕是不妥。他脑子里心念闪动,飞快计较着。 “到底怎么回事?顾老大夫都怎么说的?” “哦,其实没啥,就是妇人常见的月事不畅,引发的疼痛。”他刻意隐瞒了,宁儿还未来过葵水的事实。 “只是月事不畅?”晏母有些惊讶。这月事不畅,于妇人确实不罕见。但是,疼得这般厉害的,她还真没见到过。 刚在院子里,详细的问过冬英,听她讲述了媳妇儿表现出的症状,实在非常的骇人。 “嗯,娘亲您就放心吧。顾老说了不是什么难症,吃几个疗程的药,便能痊愈。” 晏母看着儿媳有气无力病病弱弱的样子。心里又生不喜。知道她没有生命危险,晏母放了心,但想到她是月事上的问题,不禁担心她日后的生育方面会不会有阻碍? 毕竟,女人月事的好坏,与怀不怀得上孩子可是息息相关,直接挂钩的呀。 如此一想,免不了产生些晦气之感。心里气恼这儿媳妇真正娇得没边了。。哪个妇人家来个葵水,象她这般搅得惊天动地,阖府不安。 看着儿子惊魂甫定,一脸历劫归来,庆幸万分的表情,心疼之余更是莫名的恼火。瞧瞧,她才进门多长时日,就这么能作的! “行了”,她淡淡开口道:“劝我放心,那你自个也要放心。天色不早了,不多会该用晚膳了。你现在就过去梅萍那吧。这里有嬷嬷看着,你尽管安心去。” 晏逸初眸子闪了闪,抿抿唇轻道:“我等她喝了药再走。” 他心底其实根本没想过要走,宁儿遭此磨折,这时候他怎可能离开她。 只是也不能直接出言顶撞了母亲,不想惹得她老人家生气。 “这有什么好等的?顾老大夫说没事那就没事了。你呀,赶紧过去让梅萍给你熬点润嗓子的汤,或者泡几杯润嗓子的茶都成,你瞧瞧,你这嗓子都哑成什么样了!” 晏逸初干脆不说话了。既不想违背心意,又不能直言不讳的对母亲言明,今儿他是不会去梅萍那了,定要守着他的小娘子,才得安宁。 晏母见他杵着不动,知他不愿,缓声道:“你若还是不能放心,娘替你守在这,晚些时,我再走。你现在就去梅萍那,明儿早间再回来看她。” “娘”,晏逸初唤道,却不往下说,只眼神坚定,明白表达出他的意愿。知子莫若母,她这个儿子一路来的最有主张,骨子里倔强得紧,但凡是他作下的决定,便不会更改。 儿大不由娘! 她心里有气:“这妇人来葵水,寻常事儿。你堂堂一个大老爷们,操心这些传将出去,叫人笑话。” 晏逸初不反驳,恭敬听着,晓得娘亲生气了。 “她疼得这般厉害,想来,不是初发。怎地,不事先做个预防?她带过来的那些个丫头婆子们都是做什么吃的?! 以前在娘家时她莫不是都生生捱着?柳府就得她这么一个千金,怎可能不给她找郎中看诊。当有药备着才是。” 晏母说到这,心里突地冒出个念头。当下冷道:“只怕是有心为之!你这边才要去梅萍那,她便闹起疼来。” 愈想愈觉得就是这么回事。再看床上那病恹恹的脸,直觉厌烦!看不出小小年纪,心机如此深重! 也是个狠的!对自己都能这般下得去狠手!!这苦肉计可不就大见成效了。日后,真得防着点。 晏逸初知母亲误会了宁儿。然却是不能与母亲说清,她还未曾来过葵水,这乃是第一次。他是被吓昏了头了,没想到这点。 母亲说得在理,逻辑分明。他一时无言以对。。 其实,16,7岁才来初潮,也算不得奇。只在古代,确有些不太能让人理解。 “你为什么无端端将她陪嫁过来的那老婆子,放去下面庄子?” 晏母之前有听谢嬷嬷说过,知那吴嬷嬷早不在霁枫居,被儿子给安排去了下面的庄子。她那会虽听得纳罕,只儿子做的事,她向来不干涉,再则,不过个老奴罢,也没什么可关注的。 是以,她并没有问过儿子。现下这作儿媳闹出这么个事头,想到她陪嫁过来的人,定是沆瀣一气,与主子联合一块蒙骗她儿子。 便气不打一处来,但觉,这柳府里过来的从上到下,各个刁钻奸猾!都不是好东西!! “她可是犯了什么事?”晏母继续问。 “没有,就是觉得她年纪大了,总归伺候不周。念她一片忠心,放她去下面庄子,也享几年清闲。” 晏母一听就知儿子没有说实话。大婚那天她见过那婆子,瞧着不知多精明强干的一个人,哪里年纪大了?只他不肯说,也是问不出来的。 “好吧,你就瞒着你娘!别的事我也不说了,只你是一家之主,什么事当为,什么事不该!你心里要有个决断! 这内宅的规矩,就不能乱!她一来,便免了梅萍的请安,现又恰在梅萍侍寝的当口,闹得鸡飞狗跳! 这要传出去,外面人该如何说道?晏家向来是礼仪之家,可丢不起这个人! 你让她调养身体,现在看起来,她这身体还当真得好好调养调养。一时半会,娘是甭指望她能给我晏家添儿加女了。” 说罢,紧盯着儿子狐疑道:“你是不中意那梅萍么?嫌她年纪大了?” 想想,那梅萍足足大了儿子三岁。虽然生得貌美风情,但毕竟年纪摆在那,又生过孩子。早几年还好差距不算大,娇美正当时。 只这女人啊不比男人,青春年少的好光景就得那么几年。这越往后走,可便都是下坡路了。 再看看儿子如今被这柳依晓迷得,神魂颠倒七荤八素。说白了,不过是男子的劣根性。贪她年轻,喜她貌美。图一时的新鲜罢。 尤其儿子向来的眼界高,也许真是嫌那梅萍不够年轻了。可怜那傻女对儿子情根深重,痴心相许。 到底是自家儿子,她再怎么为那梅萍可惜,也不想委屈了儿子。 “你若真不喜梅萍,那娘再给你寻几个通房丫头,怀上的便抬为妾如何?这子嗣之事耽搁不得了。” 晏逸初此时哪里有这些心思。他无奈道:“娘,这些事儿,先缓缓,子嗣的事我心里有数。您误会宁,误会依晓了。” 他即刻改口道:“今儿才从您那出来,她便要我去梅萍那。且,从始至终对这件事,她就没有对我使过性子,拦过我。她性子单纯,绝不是您想的那样!她不是那样的人。” 晏母不以为然,心道:这正是她的高明之处!只有没脑子的愚妇才会明面上表现出妒意。那只会惹得夫君更为不喜。 看来,这媳妇心计着实不一般。奈何她这个儿子聪明一世,偏就糊涂一时。罢罢罢,红颜易老,以色事人者能得几时欢?!纵她柳依晓生得天姿国色,亦然要老去。 儿子现正在兴头上,自是不肯。她且给他物色着,只是要找到胜过儿媳姿容的丫头,倒真是件难事。 第41章 映霞无措 “都是儿子不孝,累娘亲忧心。”眼见母亲面色不豫,晏逸初自责道。 晏母看了看他,心底叹气。终是心疼儿子,说来说去儿子才是最大的受害者! 好端端一个玉树临风,清逸英挺的俊俏儿郎,想当初多少爱慕他的高门闺秀,梦寐以求能得他青眼。奈何,造化弄人,噩运缠身祸事频频,竟自背上个“克妻”的恶名。 如此一想,什么气都没了。晏母起身拍拍他的手背道:“子嗣的事,你心里有数就好。晏家家大业大,你再怎么撑着,也只得一世。” “儿子明白。”晏逸初恭谨答道。 “嗯,娘信你是个知晓分寸的人,祖上传下来的百年基业,断不能到了你这辈便无以为继。” “是,儿子省的。” “好,让您受累了。您赶紧回去歇着。待她好了,再去给您问安。” 晏逸初一边说着,一边小心的搀着母亲,将之送至外屋,对一直候在那的俩丫头,仔细交代了一番,叮嘱她们要好生伺候着。然后目送着母亲出了院子。才折身去了隔间的药房。 “还得多久?”他问负责监管熬药的谢嬷嬷。 “少爷莫急,快了,大概一刻钟后便可端下过滤。” “好,有劳嬷嬷。” “少爷言重,照顾少夫人乃老奴的本分。一点也不辛苦。老奴只盼少夫人能药到病除,赶快好起来。” 晏逸初望着谢嬷嬷,想了想,朝她点了点头,出去了。 到院子里唤了映霞进屋。 映霞不安的垂着头,听候家主的分派。这位爷俊美无匹,平日里一向温文尔雅。对少夫人更是由来的言笑晏晏,体贴有加。 但不知怎的,她对这主子打心底发怵。许是初入晏府后,亲眼目睹他毫无情面训斥吴嬷嬷,然后,吴嬷嬷就不见了。。 恁大个活人,消失得无影无踪。。。 说是去了下面庄子,她却直觉事情并没有那么简单。实在太巧了啊!晏爷训斥吴嬷嬷的当口,她可是全程看在眼里,听在心头。 晏爷声色俱厉,哪有半分容情之意,又岂会有心让那吴嬷嬷去得庄子,安享晚年。 她私下里一个人暗自琢磨了很久。莫不是柳府原主子,偷换小姐替嫁之事,被他瞧出破绽,起了疑,尔后得知了真相。 是以惩戒了吴嬷嬷。可也不对,若他真知晓了,怎可能容得她们几个陪嫁丫头,留在晏府不予发落?! 怎可能对现在的少夫人,疼之入骨爱逾珍宝?! 且,若说是查出真相,那速度也委实太快了些。。恁是晏爷手眼通天,神通广大,也断不可能才过门一天,就查了出来。。 她百思不得其解,偏又没得个合适的人可商议。同来的另几个陪嫁丫头,纵是她瞧着亦觉得面生。。。 在一起聊过几次后,方知都是新入柳府的丫头。她猜,大约正是为了此次陪嫁,为掩人耳目临时新买的婢女。 而少夫人天真烂漫,眼下与晏爷夫妻恩爱,情投意合。她自是开不了口,无端让少夫人平添烦忧。 再则,不管怎样,在她看来少夫人如今已是晏家的正经主子,尊卑有别。于情于理,她也不能与之谈论这个话题,委实不太合宜。 其实,说来少夫人最是无辜。出嫁前她的不情愿与无助,映霞看得很清楚。而她自己亦然身不由己,区区一介低贱婢子,主子怎么安排便只能依命行事。 她被选中陪嫁晏府,约莫是因为在柳府时,便是她照料着少夫人的日常起居事宜。两人比较熟稔,由她陪在身侧,外人见了不至于疑心。 “你跟在她身边多久了?”晏逸初问道。 “回爷,奴婢跟在夫人身边的时间并不太长。”映霞如实回道。 晏逸初看了看她,这是个面相老实的丫头。就他的观察,她对宁儿很上心,宁儿似是对她也颇为信任。 “你马上给夫人准备些月事所需的物什,要快。等下,夫人喝了药后,你便进来伺候着。” 映霞对他话题的跳跃,有些莫名。只主子发话,作奴婢的听命就成。 “是,奴婢这就去办。”映霞说罢,不耽搁,急急转身,只待出去张罗。 不曾想,晏逸初又叫住了她问道:“你们一般都怎么处理这种事?” 。。。。。。 映霞。。 他问得自然,脸上神情坦荡。映霞却是面红耳赤。。 她,她还是个黄花大闺女,这么直白的与一个成年男子谈论这样私隐的话题,真个难为了她。 然主子问话,下人哪里敢不回应,更何况,晏爷定定瞅着她,一副等她回话的样子。。。 她无奈,磕磕巴巴道:“回爷,奴婢,奴婢们有自制的卫生带,里面会,会包裹上草木灰。” 晏逸初听得皱眉。 “只这一个法子?” “倒,倒也不是。”她吞吞吐吐回道。 事实上,柳府的主子们并不用这个,她们用的是祭祀用的白纸。只这白纸非一般的昂贵,只有富贵家的小姐夫人们用得起。 “那到底还有哪些法子,一并说来。”晏逸初对她的支吾感到不耐。 “回爷,夫人们一般都用祭祀用的白纸。”映霞赶紧回道。 “祭祀用的白纸?”晏逸初似自语又似确认。 “是,正是祭祀用的白纸。” “那你才将怎地不说?”晏逸初质问,语气不满。 。。。。。。 映霞。。 唉,才将她只想着赶快脱身。。。天知道,被这位爷锐利的眼睛盯视着,她不由得就感觉胆怯。 “就用祭祀用的白纸。你与谢嬷嬷说一声,等会夫人的药熬好后,就让她带你去管家那取。记住,多备一些。动作要快。” 赶时间要紧,晏逸初也不多与她为难,干脆利落的吩咐道。 “是,奴婢知道了。” “去吧。” “是,奴婢告退。”映霞如释重负,小碎步逃也似走得隐隐生风~ 晏逸初进得里屋。却见舒念宁大睁着眼睛,见着他进来,泪痕犹在的小脸满含着委屈。 “怎地又哭了?可是疼得更厉害了?” 晏逸初跨步向前,三步并作两步,来到床前。拿着锦帕边为她拭泪,边紧张道。 舒念宁声音里带着哭腔,呜咽道:“你去哪里了?” 她晕晕乎乎在又一波的剧痛中醒转,屋子里却半个人也不见。看不到他的踪影,她感觉恐慌。试着叫了几声,也无人应答。 许是她的声音太小。她根本不能大声喊叫,稍微提高了音,便觉得腹部抽扯得更疼。 “傻瓜,爷出去给你看药好了没?刚娘来看过你,知道你没事儿,才回去。” 来源:中文净网,网址:https://cnj8.com/t/2/2370.html 他上床将她抱了起来,柔声道:“乖宁儿,咱们坐起来,好喝药。等下,谢嬷嬷就要把药端进来了。喝了就好了,就不会疼了。” 此刻他对她说话的语气,与对馨儿说话的语气,没有区别。完全哄孩子似,温柔耐心。 “知道你是怎么了吗?” 他疼惜的将她皱着的脸,抚平,逗她道。以期转移她的注意力,让她在等药的这点时间里,能好过些。 舒念宁并不是全无感觉,那老大夫与晏母说的话,她迷迷糊糊,倒也似是而非的听了些。好似是女子月事的问题,拿今人的话说就是痛经的毛病。貌似,喝了药月经才得通畅。也就是需要调经。 只这于六痛得也忒严重了些。舒念宁哀哀的想,她早知道,这原主的身体经年的餐风露宿,长期的营养不良,且兼之受尽寒凉。可不得落下病根。 幸得,来晏府后晏逸初一直悉心为她调养身子,不然,她想这具身子大概会疼得更剧烈,或者说,根本来不了月经。 换句话说,正是身体得到滋补,才引来了她的葵水。只是原主身体到底羸弱了些,寒凉血淤,葵水阻滞,才引发了今日的剧痛。 她肯定,原主一定有月经不调的毛病。她不知,这原主的身子正若她之前曾猜疑的那般,乃是初潮。。 这次,她真是遭了老大滴罪了。。前世,她是个健康宝宝,不知痛经为何物?看着周遭的女性朋友们,每每被痛经折磨的面无人色,疼得叫唤。 她是又同情又不解。心道:这痛经到底是个什么样的疼痛?怎么就能让人疼得如此不堪忍受。。 想不到,她今日便尝到了滋味。。果然,生不如死。。。 晏逸初见她不吭声,也不多说,只轻轻拿手为她抚揉身子。他的大手暖热,单覆在她小腹上,便能神奇的减缓痛感。 过了会,谢嬷嬷端着药进了来。晏逸初接过,示意谢嬷嬷退下,他来就好。 谢嬷嬷知他对这少夫人情深,凡事总要亲历亲为。且,她还要带映霞去取白纸,遂点了点头,走了出去。 晏逸初端着碗,轻抿了口,试了试温度。有些些热,他于是吹了吹,隔一小会后,端至舒念宁嘴边,温声道:“乖宁儿,都喝了。” 舒念宁如绝症中人见得救命稻草般,夺过碗,捧着就往嘴里倒。。 惊得晏逸初大叫:“慢点慢点,仔细烫着。” 舒念宁头一次觉得,平素难耐的苦药,变做了玉液琼浆般的甘霖,真正甘之如饴!一气之下,牛饮般几大口便见了底~ 这可是名副其实滴救命药啊! 只要不让她疼,十碗八碗她都干。。 第42章 依恋 晏逸初接过药碗随手放置在近旁的杌子上,取出帕子一面给她细心地擦拭,嘴角浅余的药迹。 一面碎碎念叨:“喝那么快作甚?呛着了怎么办?嗯?我看看,有没有烫到?” 说着不由分说捧住她的脸,不放心的轻轻掰开她的唇,朝里左瞧右望。 舒念宁还疼着,再如何立竿见影有神效的药,也不可能即刻喝了即刻就能止了痛。但所谓的精神力量确实非常玄妙,不容小觑。知道这是能止痛的药后,便是还疼着亦觉得确乎没那么疼了~ 就好比身在绝境里的人,突然有了盼头,看见了希望的曙光,那么,再苦也能挺得住。 她望着他关切的脸,看着他傻气的动作,听他跟个老妈子似,婆婆妈妈的叨念。 心道:嘿,帅哥,你这样人设会崩的也~说好的酷拽屌(diao)呢? 这么想,却是湿了眼眶。傻瓜!成天说她是傻瓜,其实他才是个大傻瓜!烫不烫的她自己能不知道嘛? 她晓得他这是关心则乱。 “怎么啦?真烫到了?”他急问。 她摇头。想对他笑笑,泪水却不能自控夺眶而出。 “还是很疼么?嗯?乖乖,再忍会会,药效到了,就不会疼了。顾老大夫可是大名鼎鼎的再世华佗,他问的诊开的药,一准能药到病除。” 他心疼极了,怜惜的抹着她脸上的泪,柔声安抚道:“应该不用多久,” 他的话没有说完~ 舒念宁倾身吻上他的脸,她在他的左脸颊上轻啄了一口,退后坐好。想了想又起身,趁他愣怔的当口,对着他的右脸颊也来了一记,麻溜的盖了个戳~ “好了,”她拍拍手掌,笑道:“对称了~” 晏逸初意外,下一瞬但觉心中的柔情鼓涨充盈,一颗心软得一塌糊涂,说不出的满足。这感觉真真难以言喻的美妙,不可说,不可说,妙不可言矣! 他一眨不眨地凝望着她,眼神里情丝缱绻情深如许。深情的眼眸牢牢的锁住了,面前这张泪痕犹湿,却破涕为笑,清丽无双的小脸。 舒念宁不躲不闪,迎着他的目光,嘴角噙着的笑容,让她稚气的脸上显出动人心魂的温婉的女人味儿。 两人痴然相对,视线交织,情意缠绵。 天地没有了,时间静止了,他们的眼里只剩下彼此。 心里惟有彼此。 “晏爷,晏夫人”,外屋传来婢女的叫唤。 两只鸳鸯鸟回到三次元~ “进来。”晏逸初沉声道。 门帘一掀,走进来个丫头,手里端着个青瓷花的小食盒。 微微躬身给晏逸初俩人见了礼后,恭敬道:“晏爷,这是老夫人差奴婢送过来的茶,专门给您润嗓子用的。老夫人交代了,让您务必趁热喝下。” “知道了,你放着吧。” “是。”小丫头依言将食盒放在了桌子上。 继续道:“老夫人在食盒的下层,还备了几个茶包,老夫人说了,请您坚持喝完,说对您嗓子的恢复大有裨益。” “好,你回去给老夫人回话,就说我都记下了。这茶我马上就喝,让她老人家不要担心。” “是,奴婢这就回去转告老夫人,敢问爷和少夫人还有什么别的吩咐么? “没有了,你下去吧。”晏逸初温和道。 “是,奴婢告退。” 小丫头再福了福,轻手轻脚的退了出去。 亲娘啊!舒念宁心里感慨~ 母亲永远是最爱儿子的那一个女人。她自愧弗如。 “赶快喝呀。”她催他。 “好。” 他放开她,下床揭开食盒,端出茶汤,轻触触了温度,正好。不顾喝茶的礼仪讲究,他微仰着脖子,一口气喝完。温润的茶汤入喉,十分舒适。 喝罢,他折回床上,依然抱住舒念宁轻声问道:“现在怎么样?疼得可缓些了?” “嗯。”舒念宁点头,诚实答道。 确实不似之前曾抽绞着尖锐的剧痛,明显缓和多了,此刻只是隐隐的,坠胀的疼。虽然也极不舒服,但却是可以忍受。 闻言,他大感宽慰。 “葵水下来后,应该就不会疼了。”他温声道。 “嗯。” 舒念宁蓦然感觉,他们这样依偎在一起,全不避讳谈论着妇人的月事,怎么就有了种老夫老妻的即视感,她觉得温情而心安。 两人静静相拥,晏逸初抚摸着她已有些散乱的秀发,今儿纠悬了半日的心,此时才彻底放下。 “爷,少夫人。”已取来白纸的映霞,在门外轻唤。 “进来。” 映霞捧着白纸走进来。 “拿过来吧。”晏逸初道。 舒念宁盯着映霞拿过来的白纸瞧,肉眼看着也知道纸质柔软,这不就素手纸嘛~看着质量好得很呐,比她前世用过的那些个品牌卫生纸,有过之无不及啊! 谁说古人生产力低下了~ “先垫着些,算算时间也快了。” 他朝映霞递了个眼色,拉住好奇宝宝一般,盯着白纸望不停的小娘子,柔声提醒道。 “哦,好。”舒念宁乖巧点头。 晏逸初微讶异,小人儿貌似一点也不感到为难。。 映霞灵醒上前,打算服侍舒念宁。 舒念宁摆摆手道:“这个不用你帮忙,我自己来。”说罢就要下床。 晏逸初拦住她,眼里似笑非笑。 嘁。。 当她什么呢?弱智呢嘛?!这点最基本的生活自理能力,她还是有的好吧。没好气白他一眼,她推开他便要穿鞋。 晏逸初偏再次拦住她,回头对映霞道:“你先下去吧。” “是,奴婢告退。” “干嘛?”舒念宁嗔道。对他的小题大作不能苟同。 晏逸初看她,略疑惑道:“你真的会用?” 看小人儿这架势貌似对这事儿熟练老道的很。。不是第一次嘛?难道妇人对这类事都能无师自通?或者,有人提前告知过她,教过她? 然想想,她每每有的出人意料之举,倒也不是没有可能。 。。。。。。 舒念宁。。 无语! 她瞪着溜圆的眼睛,直直看他。 “好好好!”晏逸初投降~ “你自己来,这里没有外人,不用去浴房,就在这掂上吧。” “那你转过去。”舒念宁也不矫情,推他。 “都是夫妻了,你什么地方爷没看过?亲都亲了,摸也摸过了。”他大剌剌言道:“别忘了,每次可都是爷给你洗澡,这会有必要避什么嫌嘛?” 晏逸初好笑的看她。 嗐!知道什么是此一时彼一时嘛?!能相提并论吗?罢罢罢,跟古人就不扯嘛个人隐私不隐私的了~舒念宁懒得与这个厚面皮的家伙,讲道理~ “你快转过去。”她娇嗔。 晏逸初见她坚持,也不闹她,小东西身子还虚着呢。他笑着转过脸。听她在后面窸窸窣窣的忙活。 待她换好后,晏逸初回身将她抱坐到腿上。 “现在什么时辰了?”舒念宁问道。 约莫要到晚膳时间了吧,他得过去梅萍那边了。她心里不情愿他去,她很想他就这么陪着她。 他的温柔呵护,象一张网已将她整个兜住。她舍不得他,愈来愈舍不得。舍不得他离开。舍不得让他去陪着另一个女人。然而,她始终没有开口。只依恋的依偎着他。 “怎么了?饿了么?”他轻问道。 “你该过去了吧。”她小声道。 他手指勾起她的下巴:“想爷留下来么?” 舒念宁不吭声。 晏逸初低低叹息,鼻尖蹭了蹭她的小鼻子,表白他的心声:“爷今儿不过去了,后面几日也都不去了。爷就在这陪着爷的乖娇儿。” 舒念宁埋首,贴着他的胸膛。她没有开口要求他留下来。现下,他说不过去了。她也不想假模假样,惺惺作态装圣母,表现所谓的主母气度。 她不能自欺欺人。对他在她身体抱恙,心情脆弱的时候,选择陪伴在她身边。她心里很高兴。她只是个平凡的女人,没有山般伟岸,海般宽广的胸怀。 对心爱的人也会有着本能的独占欲,她也会嫉妒。是的,就是嫉妒! “肚子饿不饿?”他接着问。 舒念宁点头。呃。。身子不那么疼了,食欲便上来了~讲真,承受疼痛亦是件非常消耗体力,消耗能量的事~ 晏逸初让人备上晚膳,又使人给梅萍传话,知会她少夫人身子不大爽利,这几日他便不过去了。 梅萍坐在铜镜前,听到婢女传来的消息。回了声:“知道了,你下去吧。” 丫头同情的看了她一眼后,自行退下。 她独自坐着,久久不动。她背对着光,面上的表情很淡,在昏黄的光影下,仿似蒙上了一层烟雾,似梦似幻,令人看不真切。 而怡园的晏母手里拨弄着念珠,心事重重。不论儿子对儿媳是不是一时的贪图新鲜,一时的迷恋。可以肯定的是,儿子对梅萍确实不大上心,或者,根本没有多少惦念的心思。 唉,她脑海里浮现出,蔫蔫儿躺在床上的儿媳的脸容。依她看,想等这儿媳孕育子嗣,可着实任重道远,遥遥无期啊! 只这短时间内,上哪去寻一位美貌能与儿媳平分秋色的丫头,让儿子能心甘情愿在儿媳调养身子的空隙,为晏家传递香火。 她神伤不已,苦恼极了! 第43章 流水的时日 翌日清晨,梅萍至怡园给晏母请安。晏母见她虽有精心妆扮过,仍是不掩憔悴,眼下的黑影便是打了粉,亦然清晰可见。很明显,休息得不好,睡得不够。 这么一看,真个有些显老。唉,原本也是个姿色出挑,如花似玉的丫头。而今与那新儿媳一比,委实颜色浅淡,生生失了容光。 莫怪乎,儿子不喜。晏母心生无奈。 梅萍的确没休息好。不单是昨夜一宿没睡,实际上,她素来的睡眠不好。女人啊,睡得不好就易老。纵是底子生得好,也终是敌不过岁月霜刀。 “昨儿个,你主母身子不大舒服”,晏母慢条斯理道:“毕竟新婚不多时,你的爷陪着她也在情理。你要能想开。” 即便明白儿子的心思,这明面上她能抹圆的也得抹着。 “夫人身子不适,爷陪着理所应当。奴婢断不敢有丝毫不当有的怨言,逾了本分。”梅萍恭声道:“奴婢正想着给老夫人请过安后,便要过去霁枫居看看夫人。” “嗯”,晏母点头:“是该去看看。” 身为妾室,主母身子有恙,于情于理都应当过去问个安才是。 霁枫居里的舒念宁正经历着有史以来,从未体验过的窘境。。 唉,说起来真素难为情。。。 顾老大夫是神医没错,诊断精确。服了药没出三时辰,那葵水就真下来了。是不疼了,可是啊!接下来的情境就两字:坑爹。。。 只能说,药效实在太好!疏通了经络。。那经量啊哗哗滴~夸张点说,跟泄洪似。。。。。。尽管她及时更换着白纸,却还是不可避免滴“见红”了。。。 呃。。就素沾在衣服上了,不止她自己的衣服,还有晏逸初的衣服。。。他总要抱着她,非得腻歪在一起,一刻也不愿松手,于是乎“患难与共”,齐齐中“奖”~ 她为她的糗行羞惭万分,如果可以,她真想找个地洞躲起来。。 晚间为了不沾在床上,那是做足了预防措施。唉,前世舒念宁还真没介么出糗过,她心里哀嚎:还素现代加长型滴卫生棉好使啊!这白纸她真有些用不惯。 她从晏逸初嘴里得知,这是祭祀用的白纸后,感觉那是相当的奇怪。。她不能理解呀,貌似在古代,这女子来葵水是件秽事。。。 可这里的贵妇们却用祭祀的白纸,来承接经血。。祭祀不是极之肃穆,极之神圣的事嘛? 拙笨地弄脏了彼此的衣服,闹得下人皆知。。她感觉难堪! 孰料,晏逸初倒是比她表现得更为坦然~他说呢,小人儿明明是第一次来潮,瞧她先前那架势,还以为她不知有多熟练呢~ 瞅着她羞臊得晕红的小脸儿,他心里暗暗好笑~ 好在,准备充分,到底没有弄到床上~只是一晚上两人都没睡好。夜间舒念宁起了几次,更换纸巾。 而只要她醒了,晏逸初也定然会即时醒转。两个人在一块,真跟连体婴似,同声同息亲密无间。 晚上睡得不好,到了白天自然欠觉。晏逸初倒是没啥,他身子强健。舒念宁就不成了,早膳刚过,便倦意来袭哈欠不停。晏逸初看得心疼,抱着她上床,陪着补眠。 梅萍来问安时,整好碰上两人睡去了。问了几句,知道少夫人身子无碍,也便自去了。随后的几天,晏逸初除却必要的公事处理,会短暂离开下,其余时都窝在屋子里,陪着舒念宁。 其间,梅萍又来过一回。晏逸初也在。舒念宁自觉,三个人里惟有她表现得最不自在。。坦白说,明确了自己的心意后,她不知道,该如何面对梅萍? 梅萍是个可怜的女子,以夫为天。她的世界里只得一个晏逸初,何其可悲!亦何其无辜! 然而爱情里,排他性是它最根本最核心的属性。三个人的“爱情”,能走得多远?到最后总有一个人要出局。 在现代姑娘舒念宁眼里,这种封建制度下,特有的妻妾同堂本身就是一种畸形的关系。 相比她的矛盾与纠结,梅萍与晏逸初俩人显得很平静。。 梅萍好似就没有过别的表情,她的脸上总是一如既往的温婉和顺;晏逸初则面色矜贵,神情淡然。与在她面前的亲昵温煦,无赖与厚面皮仿若换了一个人。在在的透露出一股疏离感。 她在一边看着,但觉有种难以描绘的悲哀。心底无比庆幸,免了梅萍每日给她的请安。倘使天天来这么一出,她真心无所适从。。 令她感到特别窝心的是馨儿这个小可爱~ 记得那一天晏逸初有事去了前院,临行前照例哄着她午睡。说是规律的午休对调养身体有好处。她当然乖乖依顺,在他怀里酣睡过去。 午睡比之喝中药,可容易多了~横竖,她本来就睡不够啊~~尤其谷雨过后,她跟睡不饱似,时时犯困~ 午休后醒来,发现个糯米小团子端坐在她床前,两只小胖爪子,托着圆乎乎的小下巴。长长的眼睫扑闪扑闪着望着她。看到她睁开眼睛,小家伙的脸上立时绽放出欢悦的光彩。 “娘亲,娘亲,你身子好些了吗?”稚嫩的童音含着期待朝她问道。 舒念宁伸手轻轻捏了捏,她肉嘟嘟的小脸蛋,对她笑道:“嗯,娘亲本来就没有生病呀。” “不对,谢姥姥说你生病了,还让我不要过来,说会吵着你。谢姥姥说娘亲需要静养。”小家伙奶声奶气,条理分明~ 舒念宁很是囧然。。 把个月事搅得惊天动地。。忒乌龙忒丢人了。。。 “娘亲,你现在还疼吗?谢姥姥说你可疼可疼了!”小家伙的眼睛满是同情。 舒念宁摇头:“不疼了,一点也不疼了。” “真的吗?”小团子圆溜溜的大眼睛盯着她。 “真的呀,娘亲喝药了呀。” “嗯。”小家伙心安了,高兴地拍拍小手:“太好了!” 随即又撒娇道:“馨儿有几天没见着娘亲了,馨儿想娘亲了,可想可想了!”小家伙的软糯的声音里有着一丝委屈。 舒念宁心下感动,轻问道:“馨儿什么时候进来的?怎地不叫醒娘亲呢?” 馨儿摆了摆小脑袋道:“馨儿乖,答应了爹爹和谢姥姥,不可以吵了娘亲休息。” 她边说边拿肉肉的小指头,比了个噤声的手势,小模样儿萌趣得紧,十分可爱。 “你一直在这里等着?” “嗯!”小家伙笑眯眯点头。 舒念宁只觉得一颗心都要化了~两个人欢欢喜喜玩了一个下午,直到晏逸初回来,一家人在一起其乐融融用了晚膳。 日子流水般一天天的过去,晏逸初渐渐忙了起来。他起心要多陪伴舒念宁,陪伴母亲与女儿。是以,不再亲自出门,需要考察与接洽的事,都交由各处的管事们去执行。他只在幕后决策就成。 但纵然如此,毕竟摊子太大,又是与皇室做生意,半点马虎不得。 不论原材料的供货还是茶坊里的后期制作,各个环节即便有相应的督管监测,他也需要在最后呈贡上去时,做最终的质检和把控。以便万无一失,不出分毫纰漏。 忙起来,陪舒念宁的时间自是不能和新婚时相比。 因而即使有馨儿陪着舒念宁,晏逸初仍然担心他不在的时候,他的小娘子会感觉闷。于是乎,这一天,他给了她一个大惊喜~ 同样是在一个午后,舒念宁在一阵舔舐中醒来。起初,她以为是晏逸初。睁开眼,望进一双玻璃弹子一般清澈的黑眼睛里。 她惊叫起来~不是惊吓,而是惊喜~ 这双黑眼睛不属于晏逸初,它们的主人是一只软萌到极点的小奶狗。一只白白的宠物京巴。 舒念宁高兴坏了,欣喜的不得了。她捧起小狗狗,望向立在一旁,含笑看着她的晏逸初。 “喜欢么?”他轻笑着问道。 “嗯!”她重重点头:“喜欢,喜欢极了!” 她这个人一向没有什么励志的梦想和追求。。前世都由着母上大人鞭策着前行。。。实质上,她骨子里是个只爱逗猫遛狗,陪同小孩儿玩耍的闲散性子。 分外的喜爱小动物,小猫小狗,小鸟小猴小孩儿~ 诸如此类所有的小萌物~一概心喜得不得了~~ “你哪弄来的?”她爱怜的摸着小狗,爱不释手,兴奋的问他。 “托宫廷的一个朋友帮着给弄了一个,是血统纯正的狮子狗。” 闻言,她没所谓的“嗯”了一声。她不管甚么血统不血统的,便是柴狗,土狗她也喜欢~ “快快快,去把馨儿叫过来。”她即时想到了她的“小盟友”雀跃的叫嚷道。 晏逸初笑着照办~ 少顷,馨儿过来。甫一见到狗狗,小家伙的眼睛便瞪得溜圆~之后她的目光便和她的娘亲一样~长在了小狗狗身上~ 晏逸初闲适的坐在一旁,宠溺的注视着一大一小,喜乐开怀的样子。嘴角一直上扬着温柔的弧度,久久不散。 从此,舒念宁和馨儿开始了快乐的遛狗时光~一大一小,一只狗~~别提多欢畅了! 来源:中文净网,网址:https://cnj8.com/t/2/2370.html 近六月时,晏逸初书房。风尘仆仆的晏辰回了来,第一时间给他家爷汇报,他此行查探到的结果。 第44章 定计 晏逸初立在窗前,耳边听着晏辰的叙述。事情一如他所料,与吴嬷嬷的口供也相差不离。只不过,晏辰探听到的更多,更细。 这会晏辰正说到爷的那位小娇妻,堂堂晏府的少夫人,呃。。就素小乞儿于六,并非庆州人氏,乃是距庆州甚远的青城人。 “你去青城查过了?” “回爷,去了。因为七年前北方那场特大饥&荒,夫人所在的村子几乎已经没人了。整个村子的人,死的死,逃的逃。留在那为数不多的几户人家,我都问过了。 夫人是家中最小的孩子,排行第六,上头有三个姐姐,两个哥哥。闹饥&荒那年,据说夫人的高堂,还有她的几位兄长和姐妹,当时就不幸饿死在村子里了。 一家人里头只剩了她一个。因没得活路,夫人便随着村子里一部分幸存下来的人,一起逃往他乡。” 由此惊动了朝廷,他记得晏家那时,也曾积极参与了朝廷发起的增援灾区,救助难民的放粮义举。可是,那时候,他不知道他的小娇儿,也在其中。正沉沦于饥寒中挣扎,饱受磨折。 “是,正是七年前。”晏辰看见他的爷沉凝的表情中闪过一抹痛楚。 “依我查到的情况,夫人大概两年前才到的庆州,之前一直在青城邻省姚顺及其周边,” 他顿了顿,还是直言道:“讨生活。” “嗯。”晏逸初颔首:“还有别的么?” “打探的过程中,我发现了柳府现在的柳夫人,并不是柳小姐的亲生母亲,乃是她的姨母。” “哦”,晏逸初随意应道。他对柳府夫人是不是那柳依晓的亲娘,并不感兴趣。 晏辰与他的爷多年默契,怎地会看不出来。 他赶紧接道:“那柳夫人可不是一般的贵妇!” “她是柳员外的续弦,那柳员外比她大了足有三十来岁。” “所以?”晏逸初挑眉望向晏辰,捕捉到他英俊的脸上不及收回的八卦之色~ “那柳夫人不过四旬之龄,且生得美艳风情。而柳员外却已是年逾古稀,体型臃肿痴肥,老态毕现。”晏辰迎着他家爷戏谑的目光,意味深长的言道。 “嗯,老少配!”晏逸初心领神会。 正是虎狼之年的四旬美妇,那柳员外便是天天滋补,壮(yang)阳药加身,怕是也满足不来。更何况,他早听闻那柳员外视财如命,不爱美女只爱钱财。 这也是之前,他派人提亲时,许诺重金聘礼的缘由。作为生意人,他熟稔与各类人等打交道。是以,投其所好一击即中。 既是美艳风情女,多半生性风(sao)骚,不安于室。退一万步说,这样的女人即便自身不想出墙,怕是也难挡墙外狂蜂浪蝶们的追逐与纠缠。 “你是说她有姘头?”晏逸初直指核心。 “是。”晏辰也不再兜圈子,他神色一敛,一本正经道:“是个米商,三十多岁。庆州本地人。我查过了,此人姓薛名昊,在庆州风评甚恶,可说臭名昭著人尽皆知。 为人好逸恶劳,贪恋美色。且还有个最大的嗜好:赌钱。就我当前查探到的,此人简直烂赌成性!是庆州最大赌场:君乐坊的常客。 听说原也是个有些家底子的富家子弟,近些年家里的米铺已被他败得差不多了,仅剩下两间。依我的愚见,这剩下的两间米铺之所以能维持下来,多半也源于那柳夫人的暗中资助与帮衬。” 晏逸初没有说话,只望着他,示意他接着往下说。 “大概三年前,他攀上了那柳夫人,两人很快打得火热做了情人,两人的关系一直延续至今。而今每月定期幽会几次。” “他们的关系隐秘么?”晏逸初问道。 “十分隐秘。那柳夫人非常精明,若不是我蹲守得久,恐也难发现。” “嗯。”晏逸初点点头。 “如此,你说我是帮着我那‘老丈人’捉&奸呢?还是助那薛昊一臂之力,由得他败光柳府的家财。”他漫不经心道。 晏辰知道他的爷心里已有了主意,愈是象这般语气疏懒,愈是说明他心里决断自明。柳府胆大妄为,竟敢欺瞒到爷的头上,不说他的爷便是他自己心里也极为爷不平,难以咽下这口气! 当初提亲,你柳府不愿大可以直言相告,晏家还能强娶了不成。偏生为了贪图晏家的聘礼,使出这么一着待嫁的卑鄙伎俩。 把他家爷当什么人了?他为他家爷屈得慌!!想他的爷不说家世,能力。单论面相那亦是仪表堂堂,俊逸非凡,一等一的人才!若不是,姻缘路上运数不济,便是皇室公主那也配得不冤! 得罪了他的爷,柳府这下可算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半点讨不得好。 只是,他早已料到,爷对柳府的报复不会走明路。若是大张旗鼓报了官府,定要牵连到现任少夫人的身上。 眼里容不得一颗沙子的爷,既能容得府上这位少夫人,安然过活至今。爷对这少夫人是个什么态度,已是不言自明,显而易见。 甭论,就他看来,他的爷对这少夫人,只怕陷得比他以为的还要深。爷提到少夫人时,那满脸的疼惜是瞒不了人的。 “爷想怎么样?只要爷开口,晏辰听候差遣。” 晏逸初行至他身前,拍拍他肩膀,笑道:“这一趟辛苦你了!” “不辛苦!为爷效劳,乃是晏辰的本分,何谈辛苦!” 晏逸初弯了弯唇角道:“好!这事还真只有交给你办,我才能放心。庆州离云城山高路远千里迢迢,你武艺高强,由得你去,我不用担心你的人身安危。 再则,你为人机敏,经验老道,阅历丰富。比之晏海的憨实和耿直,更能灵活应对突发状况。不至于遭人算计。” 。。。。。。 晏辰。。 这话听着咋有些不对劲哩?他的爷这是夸他呢,夸他呢,还是夸他呢。。干脆说他比晏海狡诈得了。。。。。。 晏逸初沉吟片刻,对着晏辰说出了他对柳府惩罚的最终决定。 晏辰一抱拳,铿锵道:“爷放心!晏辰定不辱命。我这就过去。”说罢,转身就要走。 晏逸初叫住了他:“不用这么急,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那柳府不过瓮中鳖罢。迟去个十天半月的也不妨事。 你这趟出去得久,在家好好歇上几日,陪陪你娘亲,娘子还有你家那虎小子。” “不用,爷的事要紧,我先替爷收拾了柳家再回来休息。” “听我的”,晏逸初摆摆手,一锤定音:“让你歇着,你便歇着。十天后,再启程。” “是,谢爷的体谅。”晏辰恭敬不如从命,感激的说道。 “你我二人说这些作甚,不早了,赶紧的回去吧。” “是。”晏辰恭谨鞠了个躬,出了书房。 晏逸初折回窗前,定定出神了好一会。 晚间,舒念宁再次体会到了“背后灵”的目光~其实,晏逸初和她在一起,视线基本都缠绕在她身上,老实说,她已经很习惯了。。 但,他这种须臾不离,一瞬不瞬的盯视,总让她的心若小鹿乱撞,不敢直视。那眸光里有太多太多,她看不懂的东西。灼烫无比。 反正吧,这人一玩深沉,她就慌。。 她的预感没有错~ 上了床,这家伙便毫不客气,一语不发的欺身过来~ 这注定是激情燃烧的一夜。。她的夫君以一种恨不能将她揉进他身体,揉进他的骨髓与血脉的热情与激狂,翻来覆去的捣腾她。。。。。。 她被他极致的宠爱包裹住,她的整个人都沉浸于他的体息里,他的味道沾染了她一身。她的眼里,心里,都是他,满满的全都是他。 她依顺在他身下,承接他种种的放肆行径,任他侵略,任他需索;他在她身上予取予求,为所欲为。做尽了那些个羞人的事。 第45章 甜蜜心情 。。。。。。 晏逸初。。 好吧, 他自娱自乐吧。。。 次日,舒念宁在他的拨弄中睁开眼睛。他的禄山之爪正可劲的在她身上“兴风作浪”,带着节奏的轻揉慢捻~ 周身绵软的舒念宁无奈的想:她的夫君其实是个隐性的“多动症”宝宝吧。。这点在床上体现得尤为明显。 那专注的劲头,丝毫不逊于做学问的学究们。她现在算是亲身体验到了, 男人对这类床&第之欢, 闺房之乐的风&月情&事,确实是有着本能的喜好。。 “不要了。”她按住他的“咸猪手”,小声制止道。 她是真没有力气了。在床上,她和他就不在一个级别。。体能悬殊得不是一星半点。。。 昨夜陪着他纵&情肆意,消耗太大。。一个晚上根本缓不过来。。。 搞不懂,明明卖力的是他, 为什么每每她觉得累毙了, 他却还是一副精力充沛, 神采奕奕的清朗模样。 不是说,做这种事后, 男人会很累的嘛?! 呃。。不要问她是怎么知道滴~好歹也是二十一世纪里滚过滴魂灵~信息爆炸滴时代里, 身在其中, 纵是再如何神经大条,亦然免不了或主动或被动的“科普”到不少的两&性知识。 只是如今想来,她get到滴大约全素纯理论的概括性描述~换句话说,都只是共性上的总结罢。 而她的夫君显然不在这些结论的范畴中, 她想,他也许就是那传说中,所谓的天赋异禀滴极品~ “贪睡的小懒猪!”他点着她的俏鼻尖亲昵道:“怎么总也睡不饱呢?嗯?就这么好睡?” 昨儿个这小东西,居然做着做着便撇下他顾自梦周公去了。。。 当时,他好气又好笑,真个苦笑不得。。也就她敢这么率性而为!偏他还真就舍不得逆她半分。似乎迁就她,纵容她已经成为他的生活习惯了。 所幸,那会已进入尾声~他差不多也要尽兴了,不至于草草收兵~ 当然,昨晚,他是玩得过了些。。没有人知道,他从晏辰嘴里得知她详细的身世遭遇后,他心里那种庆幸万分的心情。他是那样的激动,他感到后怕不已。 他第一次发自肺腑,虔诚的感恩:老天爷让他的小人儿,度过了那漫长的劫难。感谢老天爷,将她带到了他的身边。 他为她所受过的苦难,而深感疼惜。他暗暗下了决心,在往后的日子里,他要加倍的疼她,宠她。要尽他所能的弥补她所吃过的苦。 他这辈子从来没有这么在意过一个女人,从没有哪个女人能让他这般心绪波动。只有她!他的情绪轻易为她左右,为她而起伏,为她而牵动。 他变得患得患失。他需要安抚。急切的渴望能得到更多的证明,更多具象而直接的证明。证明她的的确确就躺在他怀里,他们身体交融,合二为一。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相互拥有再不分离。 舒念宁没有回答他的问题,眯蒙着眼不吭声,心道:“哪能跟您比呢?就您这身体素质,可赶得上阿汤哥饰演滴伊森亨特了~完全能媲美007滴身体配置哇,精气神杠杠滴!” “想不想出去玩?今天给娘请安后,爷带你出去耍怎么样?” 不出意外,不待数到三的时候,小人儿原本还有些惺忪睡意的眼睛,立刻变得灿若星辰,炯炯有神~ 舒念宁眨巴着晶莹闪亮的大眼睛,欣悦道:“真的吗?你说真的?” 要知道,他这段时日正忙着三,四月才采摘出的,一批新茶制作工序流程的最后检测。每天都要花好几个时辰,呆在外院或是晏府在云城设置的各大茶坊。 她晓得,其实他已经尽量在缩减工作时间了,不管多么忙,除却早膳一块吃以外,他每天都会按时回来,陪着她和馨儿一起用晚膳。 外面的应酬几乎一概婉言谢绝。坚持陪同她们一起晚膳,听来不过是日常琐事,不足挂齿。但老实说,这对一个忙得好似日理万机,分身乏术的男人而言,要做到这一点并不容易。 舒念宁听着晏母和谢嬷嬷说了很多,已经很了解,他肩上负荷的重担,他一个人支撑着整个的晏家。而她们则被他牢牢的护于他的羽翼之下,得享安乐。 这便是搁在现代,他委实也能称得上是新好男人的范本与楷模。十二万分的难能可贵! 于她,他实在是个不折不扣,无可挑剔的好老公。 他不在她跟前的时候,坦白说,她也没有多无聊。因为他给她找了两位萌趣可爱的小伙伴:馨儿和球球~呃,球球就素那只狮子狗啦~~ 她偶尔会想,他可真是有先见之明。让馨儿早早的搬来霁枫居,给了她很大的慰藉。有馨儿,球球,还有待她温柔和善的谢嬷嬷,映霞她们的陪伴,她不再感觉到孤独。 不知不觉间,她发现自己已然适应了没有网络,没有朋友圈,没有电子游戏的日子。就这么彻底的戒掉了网瘾~ 然而他能抽空陪她玩儿,于她依旧是不能抗拒的诱惑。原因无它,她喜欢他嘛~喜欢和他在一起,喜欢有他陪着她~ “当然是真的了!爷什么时候骗过你?”他笑道。 “那我们今天要去哪里玩?上街吗?”她的星星眼,亮晶晶~雀跃兴奋之情,不加掩饰溢于言表。 进晏家几个月来,她过的可是灰常滴内宅妇人~还从没出过晏府的大门。。果然是庭院深深~不过,最主要的缘由还是晏府太大了。。。 便是一年半载的呆在里面,哪也不去,也不会觉得闷吧。有谁会对这样一个占地广阔空气清新,绿树成荫鲜花成群的纯天然生态园景区生厌呢? “贪玩鬼!就知道玩!”他捏她的脸,语气宠溺:“你自己说说,有多少天没有练字了?” orz...... 他这个样儿,好像她前世的母上大人~台词是一模一样,只是他要温柔多了~由他来说,就是爱情文艺片~ 她家大人作为“武林”中滴绝世高人,武功高强内力深厚,已臻手中无剑,心中有剑的化境。。通常只需一招~直接揪她耳朵。。。一百八十度旋转。。。。。。 诶呀喂!是真疼!!也是真有效。。 “谁让你不陪我?”她嘟嘴耍赖~ 唔~这个理由很强大~~她的小女儿娇态,让他很是受用。一时“色”迷心窍~他咽下原本想问她的问题。情难自禁的捧住她的小脸就是一阵乱啃~ 酥&痒得她不能自控“咯咯”笑出声。 本来知道她6,7岁就开始了逃荒生涯,对她明显很见功底的书法水平,他着实很是好奇,她到底是哪里学来的?她的书法师承何门? 可是小人儿娇嗔滴小模样儿,撩动人心,先亲了再说~ 两人卿卿我我,肉麻兮兮的腻歪了好一阵,才算完~ “起了吧,今儿咱不带馨儿,让她和球球玩着,爷就带你一个人出去可好?”他笑嘻嘻的逗她道。 “为什么不带馨儿?”她很有盟友精神~不解的问道。 傻瓜!他含笑不语,狼爪熟门熟路的搓揉着她的脸,掐掐捏捏。手下若凝脂般滑腻的肌肤,令他流连忘返,爱不释手。 舒念宁望向他含情的眸子,但觉他那双墨玉似深邃的黑眼睛,此刻象盛着一汪春水的桃花眼般,勾人至极! 这个男人怎么可以阳刚与阴柔并济,粗旷与精致共存。如斯极端的特质,却在他身上完美的融合,不多不少恰恰好,一点不见突兀。 天生的妖孽! 他的眼神如此“荡&漾”~舒念宁几乎立时秒懂~很明显,她这位骨子里不乏浪漫因子滴古人夫君~是想过过二人世界呗。 她于是很上道的点了点头,横竖也就大半天的光景,她这不算见&色忘友,不讲义气吧~话说,她对和他一块出去压马路,也甚为期待。 然并卵,她没想到,她以为的手牵手逛街,并不能行。。而不能行的缘由,说来,简直有些荒谬,竟然只是因为他对她强烈到入骨的占有欲。。。 第46章 闲情 晏逸初环抱双臂, 斜斜地倚靠在床尾,一脸兴味的看着,正由映霞帮着梳理头发的小娇妻。 这么些时日以来, 他坚持为小人儿滋补身体,郑重交托谢嬷嬷每天都要敦促她吃药, 一天也不能落下。而调养下来的成效亦是颇为显著,对此, 他感觉非常满意~ 晏逸初身高腿长, 纵是斜倚着也要远远高出,坐着的舒念宁老长~一大截。由此,他居高临下轻轻松松,便能将镜中人儿的俏颜尽收眼底。 他的小娇儿好似又白了些,他脑子里不期然的浮现出,两人欢&好时这仿若玉做的小人儿, 那一身水嫩得吹弹得破的冰肌雪肤, 真个欺霜赛雪白得晃眼, 白得剔透,白得让他分毫移不开目光, 片刻也舍不得挪移视线。 他的喉结不自觉的滚了滚。眼里眸色变得深浓。 小娇娇肤色如斯白皙, 衬得她一头丰厚浓密的青丝愈发乌黑润泽, 而那点漆般的大黑眼瞳,更是清亮澄澈,如一弯山涧里的清泉,美好纯净, 纤尘不染。 他的小娘子安静的时候,便是个粉雕玉琢的瓷娃娃,乖乖巧巧娇憨可人;一旦活泼起来,又好像远古传说中的小精灵一般,俏皮灵动天真烂漫。 实乃动静皆宜,各有各的动人之处。 语句顿在这里,他忍俊不禁低低的闷声笑起来,他的小娇娇,便是活泼起来,也称不上脱兔了,顶多算一只,嗯,一只小兔儿~说到底,他的小娘子还是蛮乖哒,嗯啊,动若小乖兔。 。。。。。。 舒念宁。。 她撇撇嘴,自镜子里看向身后,那位对着她坏笑得莫名促狭与欢畅的男人,心道:说神马晏府的大当家。。 要让他那些管事们瞧见自家爷,这样一副幼稚顽劣的模样儿,大抵都得惊掉了下巴。。 果然男人的身体里都住着一个小男孩~不论什么身份,是否已经成年,幼稚起来都跟那淘气的顽童一样一样。 替舒念宁挽着髻的映霞,心底一千零一次的感叹:晏爷也只有在夫人面前,会笑得这样开怀。便是与馨儿小姐在一起,也没见他笑得这般随和放松。爷对夫人当真是欢喜到了极点吧。 舒念宁一贯的素面朝天,不施粉黛。梳妆的时间自是要比,时下追求完美的贵妇们要快得多了。 映霞已熟知她这位新主子,凡事不喜繁复。她依着舒念宁一向的偏好,给她家少夫人整了个最是简约的圆髻。然这发式虽然简单,却是清雅娟秀,将少夫人精致的脸容完全展现了出来。 少夫人丽质天成,只这么简单的妆扮已是好看得不行,映霞觉得,少夫人是她见过最美貌的女子。与器宇轩昂倜傥英姿的晏爷,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双璧人,再般配没有! “你先下去吧。”晏逸初止住笑,轻咳了咳对着映霞温声道。 “是,奴婢告退。”映霞朝他俩福了福身子,退了出去。 晏逸初长腿一跨,上前按住正欲起身的舒念宁,立在她身后,手臂扶住她的肩膀,对着镜子瞧她的脸,嘴角的笑弧再度扯开,面上洋溢着温煦的笑容。 “爷的宁儿真好看。”他睇着她,眼神温柔而专注。 听得他这样正儿八经的夸赞她,舒念宁忍不住小脸绯红,她垂下眼睫,下意识的避开他灼人的目光。 唉,但凡他的小人儿露出这般娇羞的神态。他就觉得心潮涌动,直想搂住她爱个不休。 克制住体内奔涌的情&潮,他拉开梳妆台下的抽屉,取出专为她准备,却一次也没派上用场的胭脂水粉盒,打开来。 一股芬芳馥郁的香味儿顿时扑鼻而来。难怪人都说脂粉香脂粉香的,舒念宁想,的确是香得很~ 她看着晏逸初微眯着眼,拿着粉盒,来回的仔细端详。神情十分认真。。心下不解,他这是要干嘛? 脂粉盒里分着好几个格子,里面是颜色各异的膏状物和粉状物。晏逸初走南闯北,见多识广。便是这女儿家的闺阁之物,他也有过了解。 呃。。男人们在外应酬时,少不了女&色作陪助兴。其实他并不喜欢那样的逢场作戏,倒也不是他有多清高的操守~ 而是在他看来,且不说都是些庸脂俗粉,委实看不上眼。。便真是个绝色,那般抛头露脸的在男人堆里厮混,他心底也只会感到十分的轻贱,哪里会产生半分的好感。 不喜欢归不喜欢,见得多了,他倒是知晓了些妇人们日常妆扮的相应事宜。 他拿手指刮了些青黑色的黛粉,涂抹在另一只手的掌心上,转身走到房内的圆桌前拿起茶壶,隔空轻轻点了几滴水到掌心里的黛粉上。 他一面拿手指缓缓的调和着黛粉,一面回到梳妆镜前。舒念宁一直好奇的观察着他的这些举动。心头那个模糊的猜想逐渐明晰。。 。。。。。。 舒念宁。。 这家伙莫不是要与她玩那传说中的闺房情趣。。为妻画眉。。。 用脚趾头想,也知道他弄这些决计不会是为了他自己。而那青黑色的粉想当然耳也只能是眉粉了。那颜色除了能画眉还能做甚么?总不至于是胭粉和口脂吧。。 果然。。。 “小乖儿,爷给你描眉试试。” 他笑着拿指头勾住她下巴,将她的脸抬起来,面向自己。其实,他很喜欢她素净着脸的样子。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他的小人儿已是生的美若天仙,根本不需要这些个劳什子的脂粉妆扮。 此刻,他不过是一时起了兴头,心血来潮,就想着逗逗她,陪着她腻歪腻歪~ 他煞有介事的掰住她的小脸,点着眉粉勾勒上她的眉。美人的眉自然也是美的~小东西生了一双标准的娥眉,弯弯的细而长,眉型漂亮极了。且眉毛平顺,和她的头发一样,乌亮光泽。 唉,真素越看越好看~他觉得自己给她画眉,纯粹是画蛇添足~于是乎,他最终也只是似有若无,装模做样的轻轻点了点~~ 眉毛大功告成~他又瞧上了她的唇。虽然,她唇若点樱,粉嘟嘟嫣红得鲜嫩欲滴般诱人得美,同样,不需要他多此一举的描画。 可是,他想玩嘛~ “乖,等等。” 言罢,他起身至房内的洗脸架前,就着铜盆里放置的清水净了手后,折回到舒念宁身边,拿起桌上的脂粉盒,选了个檀色的口脂,用手指直接蘸取后,便点涂到她的唇上。 他没有选用鲜艳的朱赤色系,小人儿天然的唇色他很喜欢,不想给她太大改变。涂上口脂后,舒念宁的唇愈加饱满润泽。 他定定瞧着她的唇,眸光幽深。 “走啦,不说要带我出去玩嘛,这会时辰不早了,还没过去给娘请安呢。”她催促道。 他这种目光意味着什么?她可太清楚了。。 嘎嘎,她完全不想刚刚穿戴整齐,梳洗完毕便要陪着他上演限制级。。。甭论,在那事上,她的身体还需要休息。 除非出去玩,此时此刻,她不想进行任何别的体力运动!她现在满脑子只有一个念头:便是盼着出去玩~玩~~玩~~~ 晏逸初没有回话,他眼神一黯,倾身便咬住了她的小香唇,吸附着,舔舐着,把个才将涂抹上去的口脂吃得干干净净。。 直到舒念宁使劲推他,他才恋恋不舍,意犹未尽的放开她的唇。 舒念宁生怕他吻得不能自控!这家伙疯起来,她一点办法也没有。。 “好啦,”他摸着她的脸,哑声道:“我们这就去给娘请安。” 他给她整了整被他弄得,微微有些凌乱的头发和衣服,再给自己也整了整衣冠。牵着她的柔荑出了院子,向怡园走去。 第47章 他的体贴 时辰确实已经不早了。晏府里的仆佣们, 或独自一人,或三五成群,皆训练有素井然有序, 各自忙活着自己手头上的事务。一道道利索的身影穿梭于晏府各处。 当看到自家两位青年主子,手牵手缓缓而行在这绚丽的晨光下, 主子爷一袭月白色锦袍,少夫人一身青绿色罗裙。随着他们步伐的迈进, 衣袂飘飘间仿似嫡仙, 美得超凡脱俗,令人惊艳万分。 只是,主子爷是仙君,少夫人却只能称之为小仙娥~因为,少夫人看着实在太小了。。与晏爷并肩行在一处,个头才勉勉强强及至他胸膛。 晏爷身量高大魁伟, 少夫人的身形却是娇小玲珑。一个雄健, 气势矜贵慑人, 不怒自威;一个娇弱,全然的乖巧情状, 小鸟依人我见犹怜。真乃金童玉女天作之合。 众人在给他们见过礼后, 无不心生艳羡, 暗自感叹:“同人不同命,人与人之间真真不堪比较。。。” 想着给晏母问过安后,便能出府游玩,舒念宁小童鞋心情甚好。 兼之,今儿天光也美,漫天瑰丽的朝霞正值将退未隐之际,整个儿的天地都被裹挟上了一层,迷人的淡金色,令她眩惑陶醉。 虽然有谚语云:朝霞不出门,晚霞行千里。但管它呢,出去玩出去玩,要出去玩~ 晏逸初不时侧头瞧着她欢欣的小脸。心里转着念头。 晏辰没能查探到,她具体的出生日期。原先村子里的老人们无一幸存,便是有家谱什么的,也早已遗失。 不过,留在那的几户人家,对她年龄的推算,倒是与他的猜测不谋而合。顶多十三,四岁的光景。便是算上营养不良,而发育迟缓延滞,也至多不会超出14岁。 从晏辰打听到的情况来看,小人儿离开家乡后,在姚顺及其周边,以及前两年辗转去的庆州。都是行乞,并无别的际遇与营生。 来源:中文净网,网址:https://cnj8.com/t/2/2370.html 那她的书法到底是怎么学来的,家学渊源?逻辑不顺,她家破人亡时,也不过6,7岁的年纪。纵是天资聪颖也决计到不了她现有的水平。 何况。。她笨笨的~属于只能后天补拙滴笨鸟儿。 呃,晏逸初这真没有要小看他家小娘子的意思~他自己是个绝顶聪明的人,什么东西都是一学就会,一点就通。接受能力非一般的快。换今人的说法:那妥妥滴就是个天才型的学霸啊! 聪明人嘛,评判与自己相差甚远滴人,自然而然只能实话实说了~ 再则,一个论出生排行给孩子取名的家庭,要说有多大的书香氛围来熏陶孩子,着实不大能令人信服。 上次问她,她回说是闲暇时,为着消遣,临摹的她爹爹收藏的几本大家真迹。要说,她是柳依晓,这话便无可厚非。可她不是啊! 而她明明是于家的孩子,为甚么要说她自己名叫舒念宁?晏辰带回来的消息里,完全没有提及过有任何相关的舒家。 他之所以当时没开口问晏辰,是因为他知道,根本不必问。但凡能找寻到的线索,晏辰都不会漏过。便是只得蛛丝马迹,他也定当查个水落石出,彻彻底底。 而,只要他查到了,就一定会巨细无遗,全数告知自己。断不会私下隐瞒了去。 既然晏辰没有提及,自是没有查到。 实质上,若不是小东西那次酒后失言,他也无从得知她另有舒念宁这么个名儿。 晏逸初潜意识里有个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他的宁儿虽然总体来说,童心未泯稚气甚浓,有些儿傻傻呆呆~ 但她的身上时不时又会闪现出,一种无可言喻的清灵之气。如斯单纯的一个人,却常有让他刮目相看的意外之举。 他望着她莹白如玉的小脸,按捺下疑问。心道:不急,等那柳府的事彻底料理完结后,他再与她问个清楚明白。 免得无端惊骇到她。小人儿好容易变得活泼一些,不象刚进晏家那会,成天跟个易受惊的小动物似,心事重重战战兢兢。 可不能又吓得她缩回壳里去。他不想她过得惊弓之鸟似的不安心。他就爱看她象一只快乐的小鸟儿一般,和馨儿一起每天都过得欢乐开怀,高高兴兴。 他心中低喟:“待日后柳府事了,她当已无后顾之忧。到那时,再问也不迟。横竖,她就在他身边。” 两人到怡园的时候,晏母与梅萍正等着他们一起早膳。梅萍恭谨的对他俩行了礼,晏母则冲着晏逸初时面带慈爱的笑容,对上她时却是笑意全无,面色平淡。。 差别待遇不要太明显。。。。。。 舒念宁打心底感激晏逸初无论多忙,每天都会陪着她一起来给晏母请安。若不然,让她一个人对着这一个婆母,一个妾的。。 她都不敢想,会冷场成什么样?她大概要尴尬欲死。。。 说来,她想他或许正是因着这个缘由,才会每天都陪她一块来怡园吧。诚然,他是为了恪尽孝道。但她能感觉到他极力想要平衡与安抚,她与晏母之间的关系。 否则,他不会在晏家制茶忙得不可开交的时节,还要日日陪她到怡园报到。毕竟他是真的很忙。 他是那样心思敏锐的一个人,怎么可能瞧不出他娘亲与她之间,存在的这些看不见的暗涌。然他并没有对她开口要求过什么,他只是身体力行的支持着她,庇护着她。 他的这份体贴,深深的打动了她的心。 平淡生活里,细节琐事看似寻常,不起眼。却往往会是影响你,感觉幸福与否的关键因素。说白了,幸福的人生量化起来,不外乎就是一个又一个小确幸的串连。 小确幸累积叠加得越多,人的幸福感便会愈加鲜明,感受深刻。 有他陪着,每日清晨到怡园的这一小段时间,她要好过多了。她心里很明白,晏母为何不待见她。 说来说去,就是个香火子嗣的问题。她不怪晏母对她的不满,换位思考易地而处,晏母这个身在封建社会,饱受封建礼教熏陶的人。对晏家添丁的事抱有多么大的冀望与期待,可想而知。 就这个时代的客观标准来衡量,晏逸初委实已是个大龄青年。。于她现在这个年纪,可谓是不折不扣的大叔一枚。而这位大叔还没有儿子。。。 如此,晏母的焦虑实乃情理之中。她进门便要身体调养,不能承担生育之职。象她这样的媳妇,纵是换到任意一个渴望抱孙的现代婆母身上,亦然会是极其的不讨喜。 而最最让她这位婆母不喜的定是她暂不能生也罢,偏偏晏逸初为了她连妾室的小院也不去了。。 自她那次葵水乌龙事件,“搅和”了梅萍的侍寝后,接下来的两个月,再到梅萍侍寝的时间,晏逸初也不去了,只道忙。 忙是真忙,但因为忙而不能去梅萍那,却不过是托辞罢了。有句话说:倘使一个男人爱上一个女人,真的对这个女人有心,那么无论多忙,他对她都是有时间的。 她想,晏逸初借口忙而不愿让梅萍侍寝,于晏母于梅萍,其实都是心照不宣的吧。是以,晏母认为她这个主母做得很不得体。 也许她的确是个自私的人。在第二个月的梅萍侍寝时间里,她问过他一次,而他说忙不去后,她便再也没问过。 是的,她听之任之。 没错,她心知肚明,晏逸初说的是借口。因为不管晏逸初多忙,他都会陪她一起用早膳和晚膳,不管多忙,他晚上总是要抱着她,哄她入睡。 她同情梅萍,但并不想伟大的劝解自己的丈夫,睡到别的女人床上。尤其,晏逸初从始至终也没爱过梅萍。在这种封建的畸形婚恋观里,你甚至都不能指责他负了梅萍。 梅萍只是封建时代里,千千万万被物化,被践踏,卑微不幸女子们的缩影。 她对此无能为力。 “馨儿和球球怎地没有一起过来?”晏母问道。 舒念宁听着晏母力持平和,却仍是掩不住语气中的失望,偏生摆出傲娇的姿态。想要装得若无其事不经意一般。 她心里想笑,面上当然不敢显现出来。她知道,婆母不单是想孙女,每日必要见上一回。现在,只怕对球球也是惦念得紧~ 起初,她见婆母对球球这般喜爱,还挺疑惑:晏逸初这个大孝子,咋没有给他娘亲也弄一条小狗来养呢。 忍不住问了晏逸初,才晓得不是他没想到这一点。而是,晏母自己不肯。 原来,晏母曾养过一只雪白雪白的波斯猫,对那猫儿晏母可是用尽了心思,疼宠有加。奈何,猫生只得十几年。。 晏母再如何精心饲养,总归人猫殊途~ 猫儿到了天年,撒爪而去。晏母那个伤心啊。。多端仪的一个贵妇,硬是嚎啕出声,痛哭流涕。 郁郁寡欢了足足有小两年,才算走出了痛失爱宠的阴影。 自此,晏母再不敢养任何宠物。不敢再承受一次失去的痛苦。 然并卵~她看见了球球后,原则神马滴便都成了浮云~~现在已是一日不见球球,思念如隔三秋~ 本来,舒念宁见她如此挂心球球,还曾无奈的想过忍痛割爱,将球球交给晏母饲养。毕竟,她是长辈嘛。长辈喜欢,做晚辈的自要尽力成全。 晏母听说后,犹豫了半晌,还是拒绝了。只让她每天都带着球球过来怡园玩上一会。这不,今天没见到球球同行,便耐不住开口问询了~ 第48章 霸道男人 “娘亲放心, 一会儿后,谢嬷嬷便会带着她们过来给您请安了。”晏逸初笑着回道。 而今给晏母请安,几乎都是晏逸初回话了。。舒念宁这个人啊, 在处理人际关系方面,特别菜!本来就不会来事儿, 又明知道晏母不喜欢自己,她就更加放不开了。不知要说什么才够妥贴。 索性, 一直秉持少说多听的原则。现阶段, 她那颗想要亲近婆母的心,已暂时停歇。。反正,她一日不生孩子,婆母便一日不会喜欢她。。想解开婆母对她的心结,非添孙不能! 晏母听到儿子的回答后, 安心了~ “用膳吧。”她发话道。 几个人围坐到已摆好了早膳的食桌前。本来, 按例,梅萍是不能陪着一起用膳的, 但如今晏母一方面到底不太甘心, 犹抱着些侥幸心思, 想给她和儿子多制造些接触机会; 另一方面,由着梅萍的懂事安分,晏母不免对她心生恻隐。不管怎么说,截至目前为止, 是她给晏家生下了唯一的孙女儿,她始终是馨儿的母亲。 儿子无视梅萍,作为母亲她不舍不愿也勉强不了儿子,更不会去怪责儿子。但同为女人,她对这梅萍不说怜惜,确是有着几分同情。 她自己青年守寡,年轻时,亦然饱受了独守空房的寂寞与煎熬。夜深人静午夜梦回的孤独与冷清,她深有体会。 是以,现在每日她会让梅萍也陪同着一起用膳。对此,晏逸初没有表示异议,于他,母亲的这个安排,他无可无不可。就是根本没上心。 在怡园,舒念宁最喜欢的就属这早膳时间了~~ 在生疏尴尬的情境里,可以名正言顺的不说话,真是太棒了! 说来,晏逸初与她私下相处时,倒没有这些个讲究。。吃饭时他话并不多,然鹅~晚间睡觉。。呃,说他是话痨也没冤了他去~ 相形之下,他在怡园与在霁枫居里的表现,可着实大为不同。。 吃饭,睡觉的时候,他都会主动和她说话。健谈风趣言笑晏晏。尤其晚间就寝时,他就是个多动症患儿+话痨宝宝的综合体。。。。。。 通常在连绵紧凑,十足粘人的肢体语言之余,他会给她讲很多很多他见过,听过的闲趣轶闻。他的知识面很广,涉猎广泛。 上到正史典故,下到插科打诨的市井段子,他都能信手拈来,讲得绘声绘色,分外有趣。他肚子里装满了故事,象揣着一个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故事城堡,装载着无数的故事宝藏。 每天晚上哄她睡觉,他就没讲过重样的~某种程度上,她觉得他于她就是个行走的微信朋友圈~每次点开都会有新的链接,接收到新的分享。 他虽是个古人,但毫无疑问,是一个极其有趣的人。与他在一起,她的生活充满了新奇与惊喜,一点也不沉闷。 他也爱对她说荤话。。这大概算是他的恶趣味了。。。 非要调戏得她面红耳赤,连脖子根都红透了才算完。而只要目的达到了,他要么坏笑不止,跟个小破孩似得意洋洋; 要么干脆饿虎扑羊,扑到她身上或啃咬一通或舔吻不休,缠人得紧。 这会她悄眼觑了觑他风姿端仪一本正经,不急不噪吃早饭的模样,心里吐舌:精分的家伙!角色切换自如哇~ 正待她瞥开眼的瞬间,这家伙扭头冲她飞快的眨了眨眼睛,复神色自若好像什么也没发生过似,低头继续吃饭。 。。。。。。 舒念宁。。 Orz…他,他他这是在对她卖萌嘛?舒念宁感觉有些儿懵逼。。我去!他当真的的确确是一个古人吗?确定不是被盗版了~ 这个家伙撩起妹来最擅长出其不意,尤其是个卖萌的好手!想不到吧~ 好啦,他又成功了~她很没出息的被他撩到了~ 事实上,他每每对她卖萌撩拨,就没失过手。。 不能怪她,作为一个外貌协会的资深迷妹,面对这么个颜值逆天的帅哥哥,很难把持的好不好?! 他真的很好看啊!简直三百六十度无死角。正面杀,侧颜杀,通通迷人得不要不要滴~酷范,软萌,都来得~ 无论多么极端,多么矛盾的特质,集合到他身上,都不会让人有违和之感。 顶着这样一副天生的好皮囊,要起心勾妹子,她怀疑世间有哪一个女人会抵受得住。。 她心下甜蜜收回目光,不经意抬眼却意外的与梅萍的视线对了个正着,她有点反应不及。。倒是梅萍笑着朝她颔首,继而也垂下头,极斯文秀气的小口吃着碗里的饭。 舒念宁不知咋的,莫名有些心虚。。她下意识看了看对面的晏母,果见婆母面色不豫,板着的脸紧绷绷的。。 她的好心情一下子跑得无影无踪。她由来就是这么个性子。与人为善,也希望自己能被人温柔相待。 人要对她三分好,她便能掏心挖肺,衷肠诉尽,全不设防的敞开心扉。反之,人要对她横眉冷眼,她的情绪就会低落下去,那种沮丧的挫败感堵在心头,闷闷的十分难受。 唉,说到底,咱们这位舒念宁小童鞋还只是个孩子。她的思想很简单,觉得只要她对人好了,人也会对她好! 她渴望得到晏母真心的疼爱,但事与愿违。她便感觉到深深的,无力的困惑与失意。 嗐,拿孩子的思维看世界,特别是错综复杂,诡谲的成人世界,难免会伤。 她讪讪然低头,味如嚼蜡的拨弄着碗里的食物。 须臾,一块牡丹饼和一块熟肉饼躺在了她的碗里头。他知道她喜欢吃。 舒念宁的心蓦然开朗,不喜欢你的人,你怎样努力也只能是徒劳无功。那便罢了。她有他不是吗? 心念转过,她陡的就释然了。也不抬头,津津有味的吃起来。瞧瞧,孩童心性也没甚么不好,虽容易伤感,却也容易满足容易开怀。水晶玻璃做的心肝,坏心情总是来的快,去得也快。 晏母心里很不舒坦。她知道,儿子不避讳在她面前,表现对媳妇的在意。其实,是想侧面的向她传达一个事实:这个媳妇是他很喜欢的人,对他很重要。他在乎的人,希望她这个做娘亲的也能喜欢,纵是不喜欢,也不要过于苛刻了。 她知,儿子瞧出了她对这媳妇的不喜。自那回她因媳妇来个寻常葵水,便搅和了梅萍的伺寝,而心生不忿,在霁枫居说了些数落责怪的话后,他便再没有在她跟前,与她谈论儿媳。 他没有表达过不满,但他的行为在在表明,他不希望她为难他的媳妇儿。所以,这么忙的时节,他一次不落的陪着儿媳一起前来给她请安。 他当然不是那种有了媳妇忘了娘的不孝儿子。然,她看他与儿媳眉目传情,亲密无间,看他每每细心的为这儿媳夹放膳食,呵宠有加。她心底总免不了的隐隐失落。 她无声的叹了口气,一低头发现自己碗里多了块蜜糕,这是她爱吃的。 她望向儿子,儿子却正对着梅萍轻声道:“你也吃些糕饼,自个挟,爱吃什么挟什么。” 他没有给梅萍挟,因为他发现自己根本不知道,她爱吃什么?依稀也爱吃甜的吧,但具体都爱吃哪些,他是完全不了解。 “多谢爷关心,贱妾省的。”梅萍温顺回应。 各怀心思的吃完早膳,晏逸初“善解人意”的只坐了一会,便带着自家小娘子,离开了怡园。晏母让梅萍也跟着他们一块走。 走到岔路口,梅萍带着随行丫鬟,与他二人行了告别礼,便转身向自个院落行去。她走得很慢,走出几步远,顿住脚步回头,望着前面渐行渐远的那一双人影,但见两人手臂交叠背在身后,十指紧紧的相扣在一起。相依而行亲亲热热。 她呆呆的凝望着,直到两人的身影再也瞧不见。还是一动不动,久久的伫立在原地,对着前方怔愣不语。 一旁的丫头同情的看着她,心里叹息:姨娘这一辈子怕是只能这样了。她这个局外人可是瞧得清清楚楚。从前,晏爷对姨娘便是漫不经心,而今,有了少夫人,晏爷眼里,心间更是只有少夫人一人。 这新任少夫人没进门前,晏爷常年在外,但只要回了府,总归三不五时会到姨娘住处留宿。现在,晏爷再不出门,天天都回晏府,却半步也不曾踏入姨娘院子,一次也不肯过去留宿。 唉,年华易逝,红颜易老,姨娘哪里还能有半分的机会。 梅萍这边伤怀着,刚回到霁枫居,准备着出行的舒念宁,也垮起了小脸。 无它,晏逸初这家伙,竟然让她坐着马车逛街。。且,她还必须头戴面纱。。。 她据理力争:“坐在马车上,算哪门子的逛街啊?” 晏逸初一副霸道总裁的嘴脸,傲然道:“你是爷的女人,是爷心尖尖上的宝贝儿,岂能由着市井里的好色之辈,任意打量观望。 爷只要想到,那些登徒子会望着你,想些个龌龊心思,便想要将他们的眼睛都剜下来。好乖乖,听话!就当是为了他们的安全,嗯?逛个街见了血,没得扫兴。” 。。。。。。 舒念宁。。 他说着骇人的话,表情认真的望着她。明白无误的表达着:不接受上诉!反驳无效! …… 落差太大,她不由得失望的别开脸,嘟着嘴生闷气。 第49章 小器的晏爷 晏逸初知道小人儿生气啦, 但他一点也不想改变初衷~他刚说的话并非危言耸听,实乃他心里最真实的想法。 只要想到她会被那些个觊觎的眼睛,无礼窥视。或明或暗的对着他的小娘子动上些歪心思, 他便觉得不能忍受。 是的,无法忍受!纵是只瞧她一眼, 于她也是一种轻薄,一种亵渎;于他则委实是一种大大的无可容忍的冒犯!! 倘真当若此, 他决计不会轻饶了去。 不满他的霸道独裁又莫可奈何的舒念宁, 在心底愤愤然吐槽:“暴君!也,天上牛在飞。。你就可劲吹!你说剜就剜,以为当朝律法都是唬人的!” 单纯的小童鞋哪里知道,她家夫君也不是唬人的。。。这世间有个词叫:走暗路~ 假使真有那色胆包天,不怕死的敢当着他的面,对他的宁儿表露出丝毫的肖想之意。那么, 他当场或许只会教训得那杂碎满地找牙, 然后嘛, 你以为这就结束了。。。 象舒念宁这种涉世未深的小萝莉, 可能猜得中开头, 却永远猜不出结局。 晏逸初其人, 不是那蒙祖上庇荫,便安乐窝里不知愁的温室纨绔子弟。晏家只得他这一个男丁,偌大的家业都落在他头上。 由着母亲的精心培育,初成年便入世, 经年在场面里打滚,不知拔掉过多少的明枪暗箭。 这样的人淌过刀锋,流过血。因着他自个武艺不俗,且生性机敏。身边又有武功绝顶的高手随行护卫,不离左右。是以,每每能逢凶化吉,化险为夷。 但也由此,让他深谙了丛林法则。并毫不忌讳,在必要的时候,为达目的不择手段。。所以,他是真的会剜下那些人的眼睛。。。。。。 而且会做得无声无息,干净利落。 想不到吧! 面若冠玉,温雅斯文的晏家公子哥,骨子里却有着常人无法察觉,阴暗狠辣的一面。其实端看他对那吴嬷嬷,便可知一二。 举凡招惹到他的,他断不会容情。 由来被他呵护备至,娇宠有加的舒念宁,哪里能想象得到。 都说雄性天生的领地意识强烈,晏逸初便是这个理论的范本,实打实的最佳注解~他对他的宁儿早已心生满满的独占欲,任何其他雄性的觊觎,于他都是一种羞辱的挑衅,怎可善罢甘休。 不过,他这人不嗜杀,不嗜血。属于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斩草除根,绝不隐忍的类型~ 不怕事,但也不愿无端惹事。 正缘于此,他才会事先做好防范措施,将可能引发的事端掐灭在襁褓之中~ “小白眼狼,知道你的爷有多忙吗?就为了陪你出去玩儿,爷可是抛下了茶坊里那一大摊子的事。你就这样对你的爷?嗯?乖,快给爷笑一个。” 他掰她的脸,揪住她已养得圆润的小脸儿,轻轻的拉扯。 “那你这么忙,作甚么还要带我出去玩?”她闷闷问他。 是啊,明明这么忙,为什么要带她出去玩?还能为什么?心疼她呗。在书房听了晏辰的汇报,他心疼得厉害,着实不是滋味。 晏辰走后,他独自立在窗前,满脑子只有一个念头:他要克尽己力,让眼前的这张小脸,让他的宁儿,在日后的岁月里,只见欢颜,不见忧伤。 再不会有饥寒交迫,不会有愁苦缠绕,再不要她沾染丁点的俗世风霜。他要她开开心心,活得高高兴兴。 呃。。虽然,他现在就弄得她很不高兴。。。然而事关原则问题,他不能由得她任性~反正,她的人只属于他,她的美只能由他欣赏,由他采撷。这是他的底线,没得商量! “爷也忙了这么些时日,这不就怕会冷落了爷的小心肝儿,担心爷的小乖乖会觉得闷,想着让爷的宁儿开心开心嘛。”他怜爱的揉她的脸,温柔的说道。 舒念宁想,这人说起情话来,总是热情直白,一点也不藏着掖着。老实说,他是很忙,但她完全没有过被冷落的感觉。 他“上下班”打卡的时间,比现代那朝九晚五的上班族还精准。白天他不在的时候,她有她的小伙伴; 晚上他回来了,嗐,说什么冷落。。他跟个孩子似,不要太粘人。。缠腻肉麻的程度,就是她这个现代姑娘,也常常被弄得心跳加速,面红耳热。 唉,不管咋说,他是关心她,体贴她。他这一番心意,她倒是真不能辜负了去。 “那我戴面纱还不行嘛?不坐马车好不好?” 她退而求其次,想出这么个自认为折中的解决办法。睁着一双圆溜溜的黑眼睛,期待的看他。 奈何“郎心似铁”!他伸出一根食指,在她面前轻缓的左右摆动。好吧,这回她不撅嘴了。。改为扁嘴。。。急的! “不能怪爷,谁让爷的宁儿长得这么好看呢!你是爷的,只能爷一个人看。爷不想别的不相干的阿猫阿狗,看着爷的宁儿流口水!”他半是调笑半是认真的再次宣示主权~ 。。。。。。 舒念宁。。 她单细胞的脑子,注意力全给了他的前半句~ 他这是夸她长得漂亮呢!心里即刻油然而生的欢悦,象温水里的泡泡,接连向外冒将。没法子,她就是介么个肤浅滴人…听不得夸赞,人一夸她,她就忍不住心生欢喜,欢畅得不行~ 她甜蜜的想,他其实夸她好看好多回了~每次他夸她好看,她都是安心笑纳,照单全收。既定事实嘛,装什么含蓄,玩什么深沉,谦虚个什么劲~ 原主于六确确实实天香国色,她与有荣焉~刚开始还会心虚,觉得自己不但鸩占鹊巢,做了冒名新娘;还顶了别人的花容月貌,捡尽了好处。 只是到底是死过一回的人,便是心性童稚,在见人看事上,她也多了些通透。如今的一切,都不是她起心做怪,她不过身不由己随着上苍的旨意过活。 所以,她有什么错呢? 如此一想,她若醍醐灌顶豁然开朗。现在她已不再纠结这个问题,要说还有什么额外的情绪,那也是对原主于六孤苦无依,如斯短暂的一生,有着些遗憾与唏嘘之意。 “不是爷不讲理,你不信问问谢嬷嬷,哪一个婚嫁后的女子出街,不是坐马车?”他想了想接道:“不坐马车也会坐轿。”他抛出强有力的理论支持与事实依据~ 从某种程度上来看,他所言非虚。然,毕竟是身处的阶级不同,身份有别。他针对的无一不是象晏家这般,有头有脸的高门大户。这等人家的贵妇出行,确如他所言,不会抛头露面。 但蓬门筚户家的妇人或姑娘家,哪里会有这些个贵气的讲究。纵然是封建社会又如何,封建社会的穷家女也要吃饭啊!摆摊设点,穿街走巷,该做的营生还得做! 晏逸初说的不假,可并不是不能加以通融~法理尚且讲究人情,规矩总归是人定的。他是晏家一家之主,他要愿意发话,哪个又敢有半句闲言碎语。 谁也不是脑子被门夹的傻缺。。。趋利避害审时度势谁不会啊~ 说到底,晏爷不情愿罢了~ 他不松口,事情便算是盖章定论。舒念宁在喝完谢嬷嬷端过来的药后,坐上了晏家超豪华超拉风的马车。 马车很大,车厢宽敞。厢内陈设一贯的晏家作派,典雅考究。马车靠里处设有精致的,软缎做面的睡榻,上面床具一应俱全。可供主人疲乏时,安歇休憩。 两边还围有铺将了软垫的坐台。车厢中央,临近睡榻的方向,摆有一张黄花梨木制的雕花小桌,上面放有茶具和各类吃食点心。 这是舒念宁第一次坐晏家的马车。她感觉这就是个房车啊~移动的马车旅馆~~ 只是,这马车上的坐具都不是她的~她有她专属的坐具:晏逸初的大腿~ 好像但凡两人私下相处,总是自动自发的开启连体婴模式~晏逸初是不抱着她,就不能习惯。不论,坐着还是睡着,都要搂她入怀,才得安宁。 舒念宁坐在他的怀里,掀开车窗上帘子的一角,嘴里嚼着他喂进她口中的零食,开始了她的古代观光之旅~ 临上马车前,她还想过,他那位“总助”护卫这回要怎么隐身?既是他的随身保镖,当然要一步不离的跟着他了。 就这些日子的观察,她可以肯定,那晏海不会与他们同坐于马车里。她早就感受到了,晏家的仆从尊卑观念深重。仆从是绝不会与主子并行,更甭论平起平坐了。 相对那些个动辄打骂,虐待奴仆,不拿下人当人的刁钻恶毒主子们,晏母与晏逸初实在是通情达理,温情良善的好主子。 至于她,她就没当自己是个什么高人一等的主子。。自然更不会刻意摆主子架子。 可尽管如此,晏家的仆从们却是向来的谨言慎行,恪守本分,从不敢逾矩半分。这大抵便是封建社会主子与奴仆间的常态吧。 森严的等级观念已深入民心骨髓。。。 而她一直有个困惑,那位神出鬼没的“总助”,平日里究竟是如何隐遁的?怎么就跟穿了隐身衣似,除非晏逸初开口召唤,否则,她一次也见不着那晏海。。 这个人仿似上天入地了般,但她知道,他就在晏逸初身边,有晏逸初的地方,肯定就会有他随行左右。 因为无论什么时候,只要晏逸初传唤,他总是随传随到。且次次都是横空出世的隐士高人范~嗖嗖而来,嗖嗖而去。真个来也匆匆,去也匆匆。迅捷快速得很。 她着实好奇,这人的隐身术都怎么练就的?讲真,她好想学。 这次出行,她想,那晏海能怎么办呢?马车是移动的,他总不能一直在天上飞来飞去的吧2333333 她没有问晏逸初,相处这么些日子,她多少摸清了这家伙的脑回路:闷骚!还爱吃飞醋。。 为免无端惹到他。。被他痒刑加身,啃咬伺候。。。她自个闷在心里想,她绞尽脑汁想了好几种,晏海可能隐身的方法,然鹅都走进死角,逻辑根本行不通啊。 她的榆木脑子总归是想不出来了。于是乎对这位神人,更添敬畏~都怎么做到的?! 当她被晏逸初牵着,走到候在院门处的马车前时,她傻眼。。 泥垢!那晏海正满面恭谨的与马夫立在车头~ woc…这是不是就素高人与凡俗之我辈的差别啊。。 来源:中文净网,网址:https://cnj8.com/t/2/2370.html 只是为何,这位“总助”仿佛十分的惧怕她。。自他面颊僵硬的与她问安后,便象躲避洪水猛兽似,恨不能离她八丈远。。。 他躲避得太明显,变脸得太迅速。。舒念宁是神经大条一些,却并不傻~ 她回他微笑时,只能看到他突兀的,低垂下去的那颗大侠的头。。。。。。 无奈,她只得讪讪然摸着脸,满腹费解的上了车。 咦,好歹她也是个美人啊~有那么可怕吗? 第50章 出街 这个晏海奇奇怪怪, 不晓得那个至今只闻其名,未见庐山真容的晏辰,又是个什么性子。。 舒念宁但凡遇上想不明白的事, 只要不是会伤及身家性命的大事儿~她并没有打破沙锅问到底的求知精神~ 通常大而化之,想得明白就想, 想不明白就想不明白吧,也无甚打紧。颇是没心没肺。 很快, 晏海的异状便被她抛却脑后。她安适的撑着小手, 就着掀开的车帘的一角,开始兴味盎然的观光~ 小童鞋的兴致很高啊,之前出门时,临末了,晏逸初到底不舍她吊着的小嘴,开恩准了:她不戴面纱。 关键她的理由他一时还真没法反驳。。 小东西振振有词:“都上了马车, 还戴什么面纱呢?岂非多此一举。再者说了, 戴了面纱怎么观景啊?雾里看花的难受不难受?” 呃。。不得不承认, 小娘子说的言之有理~ 他想了想,横竖呆在马车上, 不戴就不戴吧。能依得小人儿高兴一点, 也算值当。 由着晏逸初的吩咐, 马车马速不快,慢悠悠缓缓行进。 映入眼帘的景况怎么说呢?舒念宁感觉这不就是横店影视城嘛~ 但见马车行进的路段,一派古城与老街齐茂的景象。路两边商户云集,或古朴或气派的各类店铺, 鳞次栉比。 商铺前,还零散着摆有多种多样,琳琅满目丰富多彩的市井小摊点。涵盖了衣食住行所需,吃喝玩乐所寻。 耳边只听得商家们,此起彼伏的吆喝声,叫卖声。熙熙攘攘着实热闹。 前世看古装片时,对此类古代市集镜头,全不以为意,纯当背景图了。而今,身临其境却只觉得兴味十足。 晏逸初微笑着,专注的看她兴致勃勃的小脸。那溢于言表的雀跃兴奋神色,让她的小脸象踱了一层光,熠熠生辉生动不已。 “有这么好看吗?”晏逸初莞尔,凑近她颈脖,随她一起看向窗外,两颗脑袋紧挨在一处。 对于一个走遍大江南北,见惯了稀罕事物。连巧夺天工,匠心独运的元宵灯会都兴致缺缺,提不起劲头观赏的人,晏逸初颇有些不解,他的宁儿怎地对眼前平平无奇的市集,如此的有兴头。 想她行乞时,不都得天天混迹街边,类似的市集应该见得多了。大概真是呆在府里闷着了,他感到自责。 含着金汤匙出生的他由来的锦衣玉食,养尊处优。哪里能体会,当一个人三餐不继,温饱无着时,怎可能有兴致观赏周遭事物。 舒念宁沦为乞儿那会,这市集于她当真无半点温度和想头。她被人呼来喝去,受尽冷眼与辱骂。成日里腹内空空,饥&饿&难&耐。 今时不同往日,如今远离了受人欺凌,绝望无依生活的舒念宁,再看相同的风景,心境自是不可同日而语。但觉看什么都新鲜! 能不新鲜嘛?二十一世纪的魂灵,穿越了两,三千年~ “好看!”舒念宁声音清脆,答得肯定。 “每天都会有,巳时开市,未时闭市。”晏逸初柔声道:“喜欢看,等爷忙过这一阵,天天带你出来溜一圈。” 委实寻常的场景,他只怕委屈了自家的小娇儿。 呃。。虽然他的语气随意得跟遛狗似~舒念宁还是止不住的欢喜,她也不说话,脑袋轻轻挣了挣,待晏逸初疑惑的稍稍退开时,她灿笑着捧住他的脸,无比热情的“啪叽”就是一口。 抒发完心里的喜悦之情,她开心折回头,继续眼睛一眨不眨的观望沿途的风景。比之,观物,她对街上的古人群~更感兴趣。 多么奇妙!她与几千年前的古人,同在一个时空里。 街上人来人往,风土人情各色面孔。她看得投入,浑不觉,身旁的男人手抚着脸,翘着嘴角,眼笑眉飞。凝视着她的眸光里,盛满的宠溺浓得化不开。 突地,听到小人儿惊喜的轻呼:“哇也,小面人!” 晏逸初循着她的视线,一红光满面,慈眉善目的半百老儿挑担摆着摊,手里正灵活的捏着一个已见雏形的小面人,而摊上边立满了花花绿绿色彩缤纷的,各式小面偶。 有人形娃娃,有神仙菩萨;还有动物,以及传说中的神怪精灵。无一不活灵活现,栩栩如生。面人摊前围着一圈人,多数都是衣着简朴的垂髫小儿~ 一个个目不转睛随着老儿捏&弄的动作,看得津津有味。 “喜欢?”他笑问。 “嗯!”她忙不迭连连点头,两眼放光亮晶晶的看他。 “你呀!”他状似无奈,却满是怜爱的语气。拿指头轻轻刮了刮她俏挺的小鼻子,他也不问她想要哪个?扬声唤道:“晏海。” 马车停下,“总助”一秒内来到窗前~ 显然不防会猛地看见少夫人,惊得连退了两步。 。。。。。。 舒念宁。。 orz…至于嘛! 晏逸初微不可察的皱了皱眉。 “爷有何事吩咐?”晏海垂头恭敬问道。 “都买了。”他言简意赅。 晏海抬头,在自家爷眼神的示意下,明白了爷这是要全包了那些小面人。 哇哇咧,帅呆了!吊炸天~~ 舒念宁满目星星眼~这土豪范儿!她喜欢23333 她原本还想提醒他给馨儿也带几个回去。没曾想,人家“总裁”当习惯了,随便伸伸手都素大礼包~ 就连个小面人摊,那也要范儿范儿大手笔全包啊~ 然鹅更没想到的是,那老儿听闻晏海要将他的小面人全数买下时,竟面露难色。。 原来,这小面人里有几个已卖与了别个,人已付了钱,等下便要来取。 晏家素来不是不明事理的人,从不干强取豪夺,仗势欺人的勾当。 晏海回到马车边,将事情禀明了晏逸初。 晏逸初没犹豫轻道:“那便有多少买多少吧。” 晏辰领命。 晏逸初侧头摸摸她的脑袋,温柔道:“明儿,爷再给你买。” 舒念宁摇摇头,笑嘻嘻口吻知足道:“不需要那么多,我和馨儿各得一个就好了。”乖巧的小模样儿,可爱得紧。 晏逸初爱宠的捏她的脸,不说话,只看着她笑。心里喜欢得不行。 不消一刻,晏海拿着一包面人回来复命。 面人摊前,围观的小娃娃们,眼巴巴的瞅着晏家的马车。 舒念宁心念一动,在晏逸初正要吩咐马夫驾车前,轻道:“等等。” 她边说边打开包袱,在十几个小面人里选了两个拿出来。接着将包袱随意卷了卷,递给晏逸初道:“让晏海拿去分给那些孩子们。” 她指了指还望着这边的小伢儿们。 晏逸初挑眉,语带调侃逗她:“真当拿去分了?” “嗯。” 晏逸初扯唇,笑着再次唤那晏海。 晏海将包袱里的小面人逐一分发后,小娃娃们一阵阵的欢呼,别提有多高兴了。舒念宁望着小孩儿们喜形于色,万分开心的笑脸,也是倍感欢欣,脸上不禁跟着绽放出大大的笑容。 晏逸初定定瞧她,那嫣然笑开的小脸,那抹纯粹动人的笑靥,真个爱之恋之欢喜之。 马车动了起来,他大手一拉,窗帘落下。 舒念宁莫名,转头看他,他却是欺身向前,搂过她就吻了下去。他吻得急切,带些粗暴,咬得她的唇微微泛疼。 唉。。这个人,一言不合就又啃又咬的~舒念宁心头嗔怨,却是不推不拒,乖顺的任他索取。 只在他移开嘴,喘息的瞬间,红脸小声羞道:“你怎么亲都行,随你。只不许那样。” “哪样?”他语声放&浪,不正经的明知故问。 “反正不许那样!” 他闷闷坏笑,也不应承,只搂着她铺天盖地的吻。末了,到底是应了她,没在马车上行那云&雨之事。 吻到动&情之处紧紧抱住她,头埋在她颈间,喘着粗气。半晌才得消停。 两人都不动,抱了好一会。 彼此刚给对方整理好衣衫,打算开窗。便听得晏海恭声道:“爷,宝玉斋到了。” 晏逸初没有掀车帘,只道:“去取了吧。” “是。” 马车停下,舒念宁打开窗帘子,矗立眼前的是一栋典雅奢华的古建筑,紫檀木雕的门匾上,三个明晃晃的鎏金大字“宝玉斋”气势非凡。 舒念宁瞧得店里堆金积玉,珠光宝气。心道:这店名真是名副其实,通俗易懂~ 她不知道晏逸初停在这里所为何事?也并不想知道,完全不好奇,半点不关心。于她,只要有得瞧就好。 这宝玉斋门庭若市,但出入其间的各个绫罗绸缎加身,皆为外表光鲜体面的富贵人。唉呀,甭论什么时代,这“珠宝专柜”就不是平常百姓能光顾的地。她心下感叹。 晏逸初揽着她的腰,悠悠然一手执壶,倒了杯清凉去火的花茶,递至她唇边,喂她喝了几口后,再自个仰脖尽数喝完。 第51章 情定 等待的时间里, 三三两两的路人们纷纷伫足,惊为天人的看向马车里那抹绝艳姿容。 这其中不乏衣冠楚楚的富家公子哥儿,有些胆大的对着舒念宁露出亲善的笑容, 想望着能博佳人一笑。便是只得美人瞥上一眼,那也叫个酥&爽销魂。 然而美人身侧那凛目而视, 器宇轩昂的玉面郎君,啊!是晏爷。。只怪美人太招眼, 竟都没注意到这是晏家的马车! 众人有志一同, 急急移开视线。这晏大当家的可不是个善茬,甭看他面皮白净,瞧着俊逸斯文,实质睚眦必报,手段辣着呢! 这个但凡与之相识得久的都知道,晏家的主子爷不容易打交道, 万不能想着糊弄或者算计于他。坊间传闻好几桩“苦主”被修理得很惨的事件, 幕后操作者便是这晏家主子。 因为这些“苦主”们都有个共性。。无一不是得罪过他的人。。。 也有识得晏逸初, 场面上见过的点头之交,讪讪然朝着晏逸初拱手作辑。心里惊愕之余, 无不甚感惋惜! 想来这美人儿便是年初才进门的那位新妇了。如此天姿绝色的倾城红颜, 怎地嫁了云城的“活阎王”! 又想, 这晏爷真个艳福齐天,娶的媳妇那是一个赛一个的出尘脱俗,貌比天仙。这一位尤甚!便是西子只怕也要逊她三分。 更有轻&浮的艳羡又嫉妒,心道:这晏爷既是克妻, 搂着了这么个勾魂摄魄,活色生香的尤物,还不赶紧的风&流快活,好好享用享用这美玉雕成,莹莹春水的香肉身子。 想必是日日欢&好,夜夜春&宵,单是想着已然气血翻涌,邪&火直冒。 无奈,只能心有不甘的白日发梦:倘若是自家有了这么位仙姑似的小娘子,那定当跟个菩萨似的供着,足不出户,天天都要抱在一处,同登巫山共赴极乐。燕好欢&爱个它千百回! 个中销魂受用滋味,岂是一个美字了得。唉,有女若此,夫复何求! 舒念宁有些明白了,为什么晏逸初让她出门要坐马车,戴面纱。这些个色迷迷的目光,的确让人极不舒服。 其实,马车一路行进的过程中,看她的人很多,但因着马车的前行,倒也没多大感觉。便是小面人摊前的停顿,也不似眼下这般,令她觉得自己仿似被剥&光了衣服,由着人肆意打量。 她羞恼的拉下帘子,不解的问:“晏海到底干嘛去了?怎地要去这么久?” “怎么了?”晏逸初低问,心底却是了然。 “那些人很讨厌!”她委屈道。 “是很讨厌!要不爷替你收拾他们?” 他一面说着,一面轻轻将她转了个身,圈拢在腿上,面对面坐着。 她撇嘴,孩气道:“怎么收拾?难不成真的剜掉他们的眼睛。” “嗯,剜下他们的眼睛,也不是甚么难事。”他说得轻描淡写,语气半真半假。 “不要。”她摇头,偎进他怀里:“以后,我少出门就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你不要轻易与人结怨。少一个仇家,总是好事。” “担心我?”他语带笑意,逗她。 “嗯,树大招风。晏家家大业大,本来就在风口浪尖。我们更应该低调行事才是。” 呀,晏逸初惊讶极了!他早知,他的小人儿不一般,屡屡出人意料。然他是真没想到,她小小年纪,稚气未脱,竟能有这么不一般的体悟。 他轻柔的推开她的身子,勾住她秀气的小下巴,感叹道:“小东西,你真让爷感到惊奇!你身上究竟还有多少特质是爷不知道的?” 闻言,舒念宁感到心虚。。 对着他炯炯凝视着她的眸光,她只能打太极,顾左右而言他,再次没话找话的问道:“你让晏海干什么去了?” “你个没耐性的家伙!”他惯性的点她的鼻尖:“才等这么会就不耐烦了。快了,他也差不多该取来了。” 跟能掐会算似,顷刻,车帘外传来晏海恭敬的声音:“爷,取来了。” “拿进来吧。” 晏海依言掀开马车帘子,呈上一个金色的锦盒。 晏逸初递了个眼色给晏海,示意他让车夫赶路。晏海明了,点头掩上帘子去了车头。 打开看看,晏逸初将锦盒放到舒念宁手上。 舒念宁好奇的打开盒子,却是两枚结缀着罗缨的玉佩。 分别是一龙一凤的造型。玉佩晶莹洁白,细腻光亮。肉眼看不到丝毫的瑕疵。她拿手摸了摸,十分温润。 “这是什么玉?”她问。 “羊脂白玉。” “哦。”她愣愣回着。 她不太懂玉。但听他这么一说,再看这玉佩,真好似刚刚割开的肥羊脂肪肉,光泽若凝炼的油脂。 他将凤佩的那枚取出,微倾身给她系在罗裙上。 接着朝她努努嘴,示意她取出剩下的那一枚龙佩,也给他系在腰带上。 她乖巧照办,心里泛着甜。这有点那个定情信物的意思吧。这两玉佩一看就是一对,龙凤情侣玉佩。 她戴好后,晏逸初笑眯眯盯着她瞧。她脸有些发烫,低下头不敢看他。 他轻笑着额头抵住她的额,低声道:“不许取下来,听到没?” 她乖乖蹭了蹭他的额,表示她知道了。 晏逸初很满意~ 稍挪移了下头,寻到她的唇,含进嘴里轻轻嘬了一口。笑道:“猜猜爷现在要带你去哪玩?” 舒念宁当然猜不到了。 她眨巴着眼望着他,示意他自己说出答案。 他勾唇,却是卖着关子:“等到了你自己看。” 舒念宁也不急,她心情正欢畅着,抿着小嘴掩饰不住的甜笑,埋头在他怀里。 晏逸初亦是翘着嘴角,柔情满腹。 拍抚着她的背,他柔声道:“乖宁儿,还得一阵,爷抱着你睡一会可好?” 她在他怀里点头。 晏逸初抱住她,顺势一个转身,两人便齐齐滚到睡榻上。晏逸初拉过软被盖住他俩的身子,依旧轻拍着她的背,在她耳畔小声说着情话,喁喁喃喃,温柔缠绵。 初始,舒念宁只是闭着眼假寐,渐渐地真睡了过去。 第52章 快乐时光 晏逸初手肘撑着睡榻, 手掌支头凝眸睇视熟睡在怀里的小娘子。嗐,真象只小猪猡~说睡就睡。 他牵着唇,神色爱怜。闲着的一只手, 一下一下轻缓的摩挲她嫩豆腐般滑腻的小脸儿。 他和她朝夕相对同床共枕,早已互拥彼此亲密无间。可是人大概真是需要仪式感的动物, 便是一向冷情的他也不能免俗。 对她用情愈深,便愈是想有些什么具象的物件, 作为他们关系的见证, 能将她和自己连接的更加紧密。 宝玉斋的掌柜瞧他的图样新颖别致,愿不收钱免费赠送玉佩,只求他肯转让图样为宝玉斋所用。 当然是不成了。在晏逸初心里,他的宁儿是独一无二的, 正缘于这个心理, 他才会在百忙之中瞅空亲自画制图样, 要的就是举世无双别树一帜。怎肯由得玉器行拿图给其他的女子打制。 宝玉斋的掌柜场面上的人精,惯会察言观色, 知他不喜, 也不敢强求。主要亦是黔驴技穷, 没辙。 这世人至爱的银钱,晏爷是全不稀罕。你说,你跟首富送钱,人能瞧在眼里?值当个甚么?多少钱那都只是个屁~ 唉, 可惜了,好在他原本也没抱多大希望,早知道这晏爷不是个好相与的。不过是由着心里那一点点的贪念,厚着面皮碰个运气。 一来,晏爷设计的图样是真好;二来,也是想借着晏爷设计的名儿,讨个噱头搞搞名人效应。贵妇圈里由来最爱攀比跟风,晏爷亲自设计的图样,风行走俏那是毋庸置疑妥妥滴。 然晏爷不应,他的算盘也只能打消。 不出意料,玉佩做出来活龙活现,有凤来仪。效果近乎十全十美,着实矜贵霸气。掌柜心里的遗憾与失落,别提了~ 晏逸初腰间其实还有一块自小从未离身的玉佩,就情感而言,照他对她的心思,他甘心情愿将那块玉佩赠与他的小娇妻。 但从理智上讲,他不得不顾全大局。他有他的顾忌,有他的考量。他的宁儿太小,跟个孩子似的。 而这玉佩对晏家可谓关系重大非同小可。它实质类同于一种印章,由晏家祖上一代一代传下来,按例,只有晏家当家主事者才能持有。是晏家最高权力的象征。 几乎掌管着晏家全部的家底与人事。凭这块玉佩可以在晏家的钱庄里,任意支取;可以随意调派晏家各处茶行与下面庄子里的管事和仆从。 有需要的时候,遇上他抽不开身,便会将玉佩交给他的心腹晏辰或者晏海去办理。见玉佩如见他本人。 晏逸初这人,虽向来秉持晏家家规,但那不过是没有遇到需要他挑战家规的事。他骨子里并不属于死板守旧循规蹈矩之人,与同时代的富家公子相比,他甚而有些叛逆。 是以这玉佩不能送予宁儿,确不是因家规所制,实在是他的小人儿担不起。 给柳家的聘礼里,他也曾赠予了价值不菲的玉佩,可他的宁儿并未有佩戴过,想必是被柳家人给吞了。 念及此,他的脸上浮现嘲讽之情。柳家吃进去的,他会让他们加倍吐出来。拿进晏府的嫁妆,他们休想再拿回去。 那些都将是他家宁儿的,毫厘不得少。那柳家打的甚么主意,不用揣度,他心底透亮门儿清。 舒念宁醒来的时候,看见他含笑的眼睛。她于是也笑了,好象每次她醒来时都能望进他的眼里。这让她油然而生出被守护着的幸福感与甜蜜心情。 “小猪。”他宠溺的捏她的脸。 “为什么你每次都比我醒得早?”她嘟嘟哝哝,声音里透着刚睡醒时特有的懒散与娇慵。 “谁让你就是一只贪睡的小猪,总也睡不醒。”他揪住她的鼻子戏谑道。 “我睡了很久吗?”问话的同时,她意识到马车并没有行进,已停了下来。 “马车为什么停了?是到了么?”她问。 “嗯,早到了,就等你这个主子下车巡查了。”他笑眯眯调侃。 “啊,已经到了!你怎地不叫醒我?”她嗔道。 他抓着她的小手,戏耍的逐一啃咬她的指头,肉麻道:“爷的乖乖睡得那么香甜,爷舍不得。” “有什么舍不得的?”她嘴里矫情,心内却是美滋滋,甜得冒泡。 他笑而不语,欣然望着她睡得酡红的小脸蛋,只觉得他的小美人儿,美得仿似沾染了云霞般明艳娇媚,风姿动人。怎么也看不够。 舒念宁到底心性率真,玩不来欲迎还拒。她心里欢喜,便会喜形于色,付诸行动。她微抬身飞快的啄了他一口,陡的又想起刚睡醒,还没漱口也不晓得会不会有口气。。不由得一下面似火烧,脸红得愈加通透。她羞窘的掩住了嘴,感到难为情。 晏逸初挑眉,拉下她的手,毫不忌讳吻她的唇,将她的吱吱唔唔全数含进嘴里。 一吻作罢,他促狭坏笑道:“早说了,爷不嫌你。” 舒念宁不好意思细声道:“赶紧起了吧,我想马上出去看看。” 她倒要瞧瞧,他神神秘秘故弄玄虚的都把她带到哪里来了? 晏逸初也不闹她,笑着将她搂起来,给她整了整衣裳,见她的发髻睡得凌乱,索性替她拆了头上的金钗与玉簪,让那一头黑亮得瀑布般顺滑的秀发自然的披散下来。 如此,衬得她那巴掌大的小脸更形娇小精致,飘逸如仙,美极了! 他给她倒了花茶漱口,先行下了马车,再回头抱着圆张着小嘴,神情傻呆的她下得马车。 舒念宁在他掀开马车车帘的时候,便被震慑住了~ 窝滴去,眼前硕果累累,一大片的果园。她定睛瞅了瞅,分片种植着枇杷,樱桃,和果实硕大的桃儿~ 皮色或金黄或橙红的是枇杷;鲜红色,红艳艳的是樱桃。显见得都已成熟,一簇簇挂在枝头,沉甸甸的。 舒念宁咽着口水,这里的枇杷和樱桃长得果大厚实,瞧起来就鲜嫩可口水润多汁,勾得她馋涎欲滴。 隔邻的桃园,结的桃儿亦是个顶个的大,她猜,应该就是水蜜桃。不过,都是青色,还未成熟。 哇卡卡,她贪婪的看着~嘴里啧啧有声:“这要发在朋友圈里,看不馋死那一帮吃货!” 晏逸初没听清她都念叨了些啥?他的注意力都在她的脸上,瞅着她毫不掩饰的馋嘴模样,忍俊不禁。 瞧瞧,都要流口水了吧。他带笑的眸子,追随着她的身影。漫游在果园里的小人儿,活脱脱就是上古传说中的小精灵,魅惑人眼。 来源:中文净网,网址:https://cnj8.com/t/2/2370.html “这是哪里?”她兴奋的问他。 “下面的一处庄子。”他语声带笑回她。 “你的庄子?”她瞠大眼问,神情娇憨逗趣。 “我们的庄子。”他答得干脆。 哇哦~这个地主!呃,那她就是地主婆了~ 肿么办?她好喜欢这个新身份23333 “喜欢吗?”他发挥他读心术的本领问道。 “喜欢!”她点头,小脸发光,灿烂无比。 “今天会叫人采摘些送回府里,你想吃多少就吃多少。”想了想又摇头道:“嗯,不可!枇杷和樱桃还是得适可而止,不能贪嘴。莫要一次多食。” 舒念宁抿着唇,黑眼睛亮光闪闪。为什么她觉得这个男人,婆妈起来格外可爱。 她不知,当一个女人心里装上了一个男人,有了莫可言喻的爱和说不出的喜欢,那么无论这个人说什么?做什么?都是好的! “我想自己摘。”她撒娇道。她贪玩,看着这些个醉人的果实,她不免跃跃欲试。 晏逸初有些意外,他沉吟着,心里感到为难。小人儿欢欣满面,明显兴致高昂,他不想扫了她的兴头,本来就是带她出来开心的; 然而时值晌午,日头烈得很,他怕她晒着了。而且差不多已到了午膳的时辰。 本来,按他的时间安排,不会弄得这么迟,怎奈他的小猪猡贪睡,而他见她好眠,睡得憨实,怎么也不忍心生生叫醒她。他真个舍不得。 “怎么样啊?行不行嘛?”看他犹豫,她嘟起嘴。 拒绝的话始终开不了口,唉,这辈子大概都要被她吃得死死的!他投降,温声道:“说好了,只能采一会,等下得吃午饭了,知道吗?”他用哄小孩的语气对她言道。 “嗯,知道。”她乖乖应声。 “晏海。”他扬声唤道。 自她下马车便不见晏海与那马夫。 这回晏逸初一唤,神秘的“总助”便从天而降。 “去庄子里寻个人过来教少夫人摘果子。要快!”他半点废话没有的下令。 “是。”专业的“总助”同样没有多余的废话,“嗖”一下飞走了。 “过来。”他对她招招手。 舒念宁柔顺的靠近他身边,他牵着她走到阴凉处等候。 不多时,晏海便带了个果农模样的中年仆妇过了来。那妇人手里拿着两个小果篮,还有个钩子模样的物件。 “奴婢虞娘拜见晏爷晏夫人。”仆妇恭敬给他二人行了礼。 晏逸初摆摆手:“抓紧时间教教夫人要如何采摘?仔细着莫要让夫人伤着了。” “是。”虞娘恭声答。 她经验丰富,捡着重点教了舒念宁行之有效的采摘的诀窍。说道:“夫人只记着,不能直接把枇杷扒下来,最好用这个钩子把树枝钩下来。” 虞娘边说边细心的示范了一遍,再将手里的钩子递给了舒念宁。亦步亦趋的跟在舒念宁身后。 因为主子不过是摘着好玩,所以她并没有带梯子过来。单那个钩子已足能应付,树身下方的枝条。 舒念宁兴高采烈玩得不亦乐乎,完全不在乎头顶炙烈的阳光。 晏逸初环抱双臂,闲适的尾随在后,瞧着她拖曳着长裙,象个林中精灵般,轻舞飞扬。他眼里的迷恋是那般鲜明。 摘了一篮子枇杷。他们又行进至樱桃园。这回虞娘教她,只需按照樱桃果柄尾巴处反方向轻折,就能轻轻松松采摘下来,这样会让樱桃留有果柄,十分易于储存。 舒念宁虚心受教。采得欢快。 当采摘完一篮子樱桃后,她犹有不舍,望着晏逸初。 他只笑着摇头。她亦知这下没得通融了~只能恋恋不舍,一步三回头的垮出果园。 晏逸初瞧得好笑又心疼,揽过她在她耳畔道:“傻瓜!这么喜欢?” 她诚实点头。 “那先用午膳吧,待日头没这么猛了,再来。”他柔声道。 “你哄我!待日头过了,天也要黑了。今天还要赶回去呢。” “那爷能怎么办呢?”他作状无奈道:“谁让爷的乖乖这么喜欢呢!实在不成,今天就在庄子里过一晚上。明日再回罢。” 她歪着头看他,末了垫脚搂住他脖子,将他往下拉。他温柔笑着顺从的配合。 她凑近他面颊使力亲了一口。 “悍妞妞,劲真大!”他佯装吃疼,抚住脸,却是笑意深浓。 大手牵过小手前往庄子正屋。两个人俱是高高兴兴笑容甜蜜。 第53章 乐极生悲 以往何曾见过爷对哪一个女人,用情若此。端看爷凝望夫人的眼神, 也知他对夫人是爱到心坎里去了。甭论,爷这一路来, 对夫人的千般疼宠,万般呵怜。 嗐, 问世间情为何物, 能令得百炼钢化作绕指柔。 晏逸初牵着他的小人儿,闲庭信步般悠然惬意的走在路上。舒念宁圆睁着一双机灵的大眼睛,新奇的四下张望,左顾右盼。 这地可真好呀!芳草萋萋绿树成荫。走在树荫下,伴着习习吹拂的清风,才将被热辣的太阳, 晒出来的燥意, 瞬时得到舒解。 路两边的池塘里, 绿油油碧玉盘子似的荷叶,满满当当铺陈在水面上。亭亭玉立的茎杆上或白或粉的花骨朵儿, 含苞待放数不胜数。 也有的花苞露出了两三片花瓣, 犹抱琵琶半遮面, 情状瞧着好似个害羞的小姑娘,羞羞答答欲语还休。 “唉,这要都开花了,该有多美呀!”她轻叹道。 “再怎么美, 也没有爷的宁儿美。”一直注视着她的晏逸初深情款款。 他的小人儿冰雪晶莹般的粉嫩肌肤,衬着被晒得红扑扑的面颊,一张小脸儿白里透红,艳若桃李。美得靓丽夺目光彩照人。 听他夸赞,舒念宁抿着小嘴,眉眼含笑侧头睨了他一眼。 晏逸初脑子里即刻闪现出一句话,他轻笑着念出声:“巧笑倩兮,美目盼兮,爷的宁儿佳人兮。” 舒念宁这回不理他,只心里溢满的甜意止也止不住,弯了她的唇角,漾出了她的小梨涡。 晏逸初笑嘻嘻揽住她的腰,附耳对她言道:“等花开了,爷带你来赏荷;等莲蓬熟了,咱们荡舟去采莲蓬。 好不好?嗯?”他知他的小乖乖,贪玩儿。 闻言,舒念宁的小脑袋跟捣蒜似点头不迭。完了,扑闪着亮晶晶的大眼睛,跟个小猫崽似满目依恋的直瞅着他。 他心里爱意涌动。勾了勾唇他笑道:“那宁儿再亲一亲爷。” 舒念宁丝毫也没有犹豫,抱住他腰身,仰头对着他早已俯倾下来的脸,“吧唧吧唧”亲了几大口~ 刚停下,想退开,他的手臂就圈了上来,将她箍在怀里。然后,他的唇便落了下来,轻轻的贴在她的唇上,温热柔软。 他没有进行他一贯强势霸道的侵略,只是安静的贴合着,唇对着唇,身躯紧紧相拥。她也不动,静静嗅闻着他身上特有的好闻的肉香味儿。 须臾,他移开唇,凑至她耳际,低缓道:“小娇娇,怎地如此招人疼哩!如今爷这心里头啊,全都是你。只有你!睁开眼只想要看到你,闭上眼你就在爷的睡梦里。爷已是时时刻刻离不得你。便是在外忙着,也恨不得能将你揣进口袋,带在身边。惟愿与你形影相随,寸步不离。” 他的表白从来都是这样直接而热烈。舒念宁心里泛甜却是不吱声,只小脸儿埋进他胸膛,在他胸前蹭了蹭。 晏逸初笑,缓缓推开她,揪住她的脸,道:“小坏蛋!走咯,肚子饿了吧?” 舒念宁还真饿了。红着小脸点点头。因他的情话,她本已觉得清凉不少的面颊和身子又开始发烫了~ 晏逸初怜爱的摸了摸她的脸,牵住她的小手,正待行路的当口,突听得池塘里接二连三传来“扑通扑通”的水声,舒念宁循声却什么也没发现,她只当是鱼儿跳跃发出的声响。 晏逸初却告诉她,塘里有鱼也有野鸭,而这声响就是鸭子们寻着空隙扎猛子哩。她听得欢喜又惊奇,她只在秋冬荷塘萧条时,见过浮游在水面上的鸭子。不知繁茂的荷叶堆里也会有鸭子~ 俩人手牵手亲亲热热,进得庄子正屋。桌上已摆满了菜肴。两名仆妇迎了上来,给他俩见礼。晏逸初挥手示意她们退下。仆妇们便又福了福身子,退了出去。 自打有了他的宁儿,晏逸初是越来越习惯,也越来越情愿只与她一起单独进餐。他笑着望向他那馋嘴的小娘子,不出意外~小人儿的眼睛已经直直的扑到了,面前的美食上。 美食的香味勾得舒念宁腹内馋虫大动~她细瞧了瞧,这不就是现代人休闲时候常会驾车去郊外光顾的农家乐嘛~ 都素就地取材,纯天然无污染。光鸭子就做了两道菜:老鸭汤与荷叶鸭。清火润燥。还有晏逸初特意让晏海交代厨房,专门为她做的她爱吃的黄焖野兔肉。 对于顿顿膳食都整得饕餮盛宴般,丰盛无比。舒念宁已能淡然处之~富贵人家在吃穿上的讲究,不身临其境不能体会。 尤其,她强烈的感觉到,晏逸初似乎生怕她吃得少了,他常常笑吟吟的看着她大快朵颐,仿佛看她吃饭是一件非常值得,非常享受的事情。 他不单爱看她吃,还特喜给她喂食,每每见她吃得欢畅,他的脸上便会显现出极为高兴,极为满足的神情。一点也不怕她会发胖~ 有一回,她吃饱了拍了拍撑得溜圆的肚皮,不经意小声嘀咕了句:“唉,再这么吃下去,要变成大胖猪了!” 却叫他听了去。他当即挑眉捏她的脸,促狭道:“你呀就是爷的一只小猪猡,能吃能睡~” 话还没说完,便被他打断,他霸道发声:“不准少吃!爷不许!想吃多少就吃多少,嗯?听到没?” 她小嘴吊得老高,闷声道:“你就不怕我以后会吃成个大胖子?” “不怕,胖胖的手感好~”他笑眯眯搓揉她的脸,坏坏道。 见她瞪他,随即面色一整,正色道:“乖,你现在正长身体呢!不可以节食,知道吗?不然,营养不良,再怎么调养也是白搭。” 他语重心长的口气就象是对着一个任性的小孩子… 。。。。。。 舒念宁。。 她心内做着鬼脸,也,知道她正长着身体,还在发育期,那还成日里对她毛手毛脚,大剌剌咸猪手。各种揩油,对她做尽了那些个色&色滴羞人隐秘的事儿。 虽如是想,但她心底甚为感动。她这个夫君,在这个根深蒂固的男尊女卑的时代,简直算得上是一股清流,难能可贵。 他对她的怜惜,她都明白。换做时下别的男子,便是布衣寒门子弟,倘使到了他这个“年纪”,面临和他一样膝下尚无子的情境,怕是也不能容她慢慢调养身体,孕育子嗣定是要摆排到第一位。何况,他这样的高门富贵公子。 而他能顶着压力,主动想到避孕,只为担心她瘦弱幼小的身子骨,受不住孕育的苦楚。这实在称得上是对她极大的体贴。 这顿饭两人俱是胃口大开,吃得酣畅。舒念宁连吃了两碗米饭,喝了一碗锅巴粥~她正在长身体嘛,当然吃得多了~ 若不是肚子已装不了,她会再喝上一碗锅巴粥,唉呀喂,那芬芳清香的米香味儿,着实怡人。一碗下肚,口齿留香,胃与味蕾皆慰贴舒适。美哉妙哉! 饭毕,晏逸初带着她逛了逛庄子。农庄很大,占地开阔,有花有草景色清幽。这里的院落收拾得很干净,农活器具,砍好的柴禾,收到的稻谷连着其他农产品收成,全部各归其位,摆放整齐。 站在院中可眺望到,远处青绿一片连绵的农田。乡间的午后,一切都是那样的静谧安详,连牲畜们都安静的歇息着,不吵不闹。 人身在其中但觉现时安稳岁月静好。 嗐,莫怪现代都市中的精英白领们,都爱山边乡郊的自整个“桃源居”,远离尘嚣,闲云野鹤的逍遥度日。 这样的生活,神仙也要羡慕。 小童鞋心性单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农庄里的人不比现代人隐居,农忙起来那是累死累活,疲惫不堪。 便是不忙农活,不提鱼塘荷塘果园的收成打理,单这庄子里喂养的一群群家禽牲口,照料起来已然会累得够呛!除得主子可得安逸以外,底下人总归要勤恳劳作,日日挥汗如雨不得清闲。 “不说还想摘果子么?”晏逸初问她,满面的温柔笑容。 “不摘了。”她摇头:“下次吧,今儿我有些累了。” 她知道他事务缠身,真的很忙。难得他有心愿意抛开正事,带她出来玩耍放松。她已甚为知足。 “那今天我们就在这留宿,明儿赶早爷带你去摘果子,待用了午膳,我们再回可好?”他轻道。 她仍是摇头:“等你忙完手头上的事后,再带我来。”他有他的责任,她怎忍给他添乱。 “不妨事,只要你喜欢,爷” 她伸手捂住他的嘴,面庞带笑语意坚持:“你是晏家的大当家,不说底下那一大帮子人的生计,便是我们也都指着你过活。所以呀,你赶紧滴干活去,不准偷懒!” 晏逸初抓住她的小手,仔细端详她的脸,见她神色俏皮表情灵动,澄澈的黑眼睛,娇憨诚挚。 他拿空着大手摸着她的头,笑得愉悦:“乖!爷的宁儿真个乖巧懂事。” 。。。。。。 Orz…他的神情里,语气中,怎么看怎么听,都有种“吾家有女初长成”的欣慰之意。。 “爷答应你,往后一得空就带你出来玩儿好不好?”他接着说道。 “嗯。”舒念宁乖顺应声。 坐在回程的马车上,他抱着她低问:“乖宁儿,今天开心吗?” “开心!开心极了!”她毫不矫情,据实以答。今儿她确实很开心~ “那下次咱们还来。”他逗她。 “嗯,还来。” 听到她的回答,他笑意沉沉。他的小乖,只要有得吃有得玩,万事大吉~ 安然依偎在他怀里的舒念宁,满心欢喜。哪里还能想到,世事无常。。 所谓福兮祸所依,祸兮福所伏,生活里总是福祸相依。。。 此行回去不过短短一天的光景,她便乐极生悲,闯下大祸! 第54章 罚跪 自觉满载而归的舒念宁, 兴奋又慷慨的张罗着,要将她采摘回来的枇杷和樱桃,分发给众人。 她念叨着先给晏母和梅萍各拿一些过去, 再给霁枫居以谢嬷嬷为首的丫头婆子们,分上一些。总之, 好东西当然要分享,人人有份~ 晏逸初摸摸她的头, 笑着阻止她。只道:“已吩派庄子里的人, 送了两框子来。近几日,还会陆续送些过来。你采的这些也没多少,就留着和馨儿慢慢吃,回头吃完了,再让谢嬷嬷去冰窖里取,多着呢!” 想了想又不放心的嘱咐道:“不过, 你得等那凉气儿散尽后再吃, 切莫贪凉知道吗?” 不单是她正服用着温补类的调理汤药, 就是她本身的寒凉体质,也需要忌口冰凉的食物。直接食用冰镇后的东西于她的身子极不适宜。 舒念宁乖乖应承。他时时为她的身体着想, 她怎会不明白?对他这番心意, 自是不能辜负了去。 沐浴在爱河里的小童鞋心情好得不得了。晏逸初对她无微不至的关怀, 柔情依依的宠爱,令她只觉得自己的这一颗心啊,象泡在了蜜水里头。从里到外透着甜~ 也是甜得太过。。物极必反。。。乐极就生了悲! 祸事发生在回晏府后的第二天清晨。。 晏逸初照例陪着她去给母亲请安。谢嬷嬷带着馨儿与奶娘一干人随行。天渐渐热起来,馨儿开始起得早了。 而甚讨晏母欢心, 已长得圆滚滚,肉球似名副其实的球球,自然不能落下~ 但凡有了小孩跟狗狗,早膳的气氛无形中便要热闹许多。晏母被这俩宝贝儿逗得心花怒放,喜笑颜开。 人人都被这欢乐的氛围感染,舒念宁也感觉自在多了。暗地里颇有些羡慕球球,能如此得晏母的喜爱。 晏逸初提出告辞的时候,晏母笑道:“你先去忙吧,让她们再陪我一会。” 眼见母亲这般开怀,又开了口,晏逸初不忍拂了她的兴头。再则,过不了一会,母亲便要去佛堂念经,而且有谢嬷嬷她们陪着,也没甚么可担心的。 他于是也笑着看了看舒念宁,示意她要乖乖的,然后转身离开了怡园。 合该是欢乐顺心的一天,然鹅。。 馨儿与球球追逐着玩耍,嬉闹间球球欢脱的狂奔起来,朝佛堂的方向跑去。馨儿迈着小短腿紧跟在后。 屋子里的人生怕馨儿会磕着碰着,齐齐赶了出来。舒念宁人小机灵,跑得利索。她一马当先赶了上去。 进得佛堂却见到令她心惊胆战的一幕。球球居然跳上了供桌,正循着味儿,屁颠屁颠朝供奉着瓜果点心的佛台跑去。 馨儿更是神奇的踩着蒲团,也跟着去爬供桌,一条小腿儿已经爬了上去,另一条小短腿儿还挂在下面。。 颤巍巍的小身子“哼哧哼哧”。。爬得起劲。 那边厢,眼疾口快的球球早已叼上了供品里的一块蜜糕。舒念宁上前去抱馨儿时,馋嘴的球球急于护食胡乱的想要跑跳开,撞得那佛台左右摇晃,舒念宁看得着急赶忙的去扶。 孰料,馨儿见得球球跳下供桌,也急了,抬下腿小身子直往地上溜,却是没站稳,结结实实摔了一跤,疼得大哭。舒念宁听得心慌,转头就要去抱她。 与此同时,跟着过来,还在佛堂外面的晏母闻声不明所以,慌急的扬声问着:“怎么了?怎么了?乖馨儿,怎么了?” 接下来的一切仿若电光火石间,任谁也来不及挽回。 舒念宁这人属于愈慌愈不成事的人,心理抗压素质很差。她慌乱间,那佛台并没有放稳当。在她回头的瞬间,“哐当”直直栽到地上。。 。。。。。。 好似按了消音键,所有的声音都凝滞了。。 小馨儿忘了哭泣,涕泪交织吮着指头的小脸,懵懵懂懂的看着眼前的一切。外面的晏母亦没了声音,只那脚步声明显得更快更重了。就是球球也定在原地不动了。。 那玉菩萨摔成了四,五段,脑袋滚去老远。。 舒念宁木愣的脑子里现出一个对话框,循环着滚动播放。上面只有三个字:“死定了!”。。。 虽然过门不足半年,但晏母对佛教信仰无上的虔诚,她已深谙于心。这下是犯了大忌,闯下弥天大祸了。 静寂被下一刻行至门口的晏母打破,她不可置信的望着眼前的一片狼藉,供品滚了满屋,到处都是。供杯摔得粉碎,水洒了一地。 她气得发抖,急怒攻心几欲晕厥。 “你,你,你都做了什么好事?!!”她颤抖着手指着呆立在供桌边的舒念宁,疾言厉色道。 “我,我”舒念宁想解释,她不是故意的。 “住口!”晏母厉声打断了她的话。 晏母根本不打算听她的解释。她快要气昏了。。只觉得她面前这已身染了不容饶恕的罪孽,对神明大不敬的媳妇,象个灾星。哪哪都透着不吉利,晦气极了! 舒念宁又委屈又害怕,眼泪在眼眶里打转,亦不敢哭出来,极力克制。心里十分的想念晏逸初,只盼着他能立时现身,来到她身边。 所有的人都吓坏了!一时间,噤若寒蝉。 奶娘灵醒的将坐在地上的馨儿小姐抱了起来,移到一边小声轻问着:“小姐,摔到哪里了?可是疼得厉害?” 一旁的谢嬷嬷有心劝解,可也不知如何开口。服侍了老夫人几十年,老夫人对神明的供奉有多看重,她最是清楚。 在老夫人心里,对菩萨不敬,定会遭到天谴,给晏家招来无尽的灾祸。坦白说,她自己也如是想法,菩萨是万万不可对之不敬的。 只,她这些时日伺候少夫人,对少夫人的性情很是喜欢。少夫人心性天真,为人和善。是一点坏心眼也没有的人。端看她对馨儿视如己出的关怀与亲厚,便可见一斑。 今儿,虽不知事情原委,但她肯定少夫人定是无心之失。决计不会是有意为之。 偏少爷不在府内,看来少夫人这顿罚是免不了了。 晏母推开扶住她的丫头,蹲下身子,抖抖窣窣的将地上惨遭“分尸之刑”的菩萨的“尸身”碎片,一一捡拾起来。 她最先捡拾起菩萨的头,捧在手里,嘴里诚惶诚恐的念叨:“罪过!罪过!晏氏有罪!菩萨啊菩萨,都怨愚妇平日里教导无方,如今铸成大错。冲撞了您老人家。 都是愚妇的错,愚妇不敢求您恕罪,甘愿承受您的责罚,您想怎么罚,愚妇都认!绝不会有丝毫怨言。只求您大慈大悲,千万不要怪罪到晏家,不要责难于初儿。” 她颤抖着勉力将菩萨尽量拼凑完整,只是有些细末碎片却是无论如何,也拼不全了。 她颓然的长叹一口气,回身对着舒念宁恨恨道:“你今儿就在这跪着!不准吃饭!” 她起身接道:“跪满三天三夜。然后,给我将全部的佛经从头到尾罚抄一百遍!!什么时候抄完了,什么时候出佛堂!” 。。。。。。 众人。。 她说的是全部的佛经。。。 那得抄到什么时候是个头?猴年马月也抄不完啊! 晏母正在气头上,怎么解恨怎么来,哪还管符不符道理,合不合人情。。。 此时,没有人敢为舒念宁求情。谢嬷嬷深知如今这世间只得少爷一人,能劝住盛怒中的老夫人。其余旁的人,无论说什么,也只能是火上浇油,让事态更糟! 小小的馨儿终于搞明白了,祖母这是要处罚娘亲。她挣开奶娘跑了过来,抱住祖母的腿急道:“祖母,祖母,您不要怪娘亲,不要罚娘亲。都是馨儿不乖,是馨儿不好。祖母,您就饶了娘亲吧,求求您,您且饶了娘亲这一回。” 稚嫩的童音,在在的情真意挚。 气得太过,此刻晏母但觉心灰疲累,她朝谢嬷嬷看了一眼,示意她们将馨儿抱走。谢嬷嬷只能依命让奶娘强行抱走馨儿。 舒念宁再忍不住,豆大的泪珠儿跟断了线的珍珠似,哗啦啦流了满脸。 晏母不为所动,带着人离开佛堂。临行前,全程表情浅淡的梅萍,望了眼跪在地上的舒念宁,随即跟着走了出去。 平素灵性乖巧的球球,大概也知道自己给主人添了大麻烦。。 它也不馋供品了,只围着舒念宁左右来回的摇动着尾巴,温驯的舔她的手。 末了,它端坐到她身边,一动不动的陪着。 由着晏母信奉菩萨,佛堂自是建得考究。岂止考究,简直豪奢。。 地板是稀世难求的墨玉铺就,跪在上面冰凉沁骨。伴着佛堂里阵阵的穿堂风,舒念宁感到寒意袭人,非常的冷。 其间有两位丫鬟进来收拾佛堂。虽心里俱同情这位对下人,向来和善的少夫人,却也不敢与她搭话。只闷着头收拾,待拾掇停当后,自行退了去。 佛堂里除了一个蒲团,什么都没了。。空空荡荡。 舒念宁流着泪,侧头看看身侧的球球,想摸摸它,手伸了出去,到底收回。老老实实垂了下去。她已是戴罪之身。。可不能再惹着了晏母。 只是没跪上一会,她就有些受不了了。 可不可以作弊?她眼泪汪汪的想。膝盖真的好痛! 第55章 他来了 回到霁枫居的谢嬷嬷, 长吁短叹忧心忡忡。 少夫人生得瘦弱,正将养着,眼见得身子骨一天天的好了起来。今天这么一跪, 饭不能吃,药也不能喝。莫不要给折腾出病来才好。 来源:中文净网,网址:https://cnj8.com/t/2/2370.html 想到少爷曾与她郑重嘱托过, 少夫人目前喝的这药啊,是按疗程来的, 一天两顿, 一顿也不可落下。这,这,这可怎生是好? 她不敢违逆老夫人,老夫人这回着实气得不轻。但她也不忍听之任之,对少夫人被罚一事置之不理,视若无睹。 老夫人说要罚少夫人跪满三天三夜, 不过是一时气头上说的气话罢, 作不得真。少夫人那可怜见的小身子骨儿, 怎可能熬得过三天三夜?! 然以她对老夫人脾性的了解,就老夫人那气性, 让少夫人今儿一直跪到晚膳时分, 少爷回来之前却是跑不离了。 这会才刚至巳时, 离午时尚且还有些时候,真让少夫人跪完这一天,那于少夫人也委实过重。想想也知,她定然会吃不消受不住。 不行, 不能让少夫人遭这个罪。说到底,少夫人还只是个孩子。而少爷将他这小媳妇儿看得有多重,她自来霁枫居这么些时日,可是都看在眼里。 若待晚间少爷回来,瞧见少夫人的可怜样儿,纵是嘴上不说,只怕日后也不会再信任自己。这人啊一旦心生芥蒂,便再难抹平。 虽是尊卑有别,但她深心底早不知觉间,将少爷当成了亲生子。让少爷不愉快的事,她从来不做。只要想到少爷会对自己产生嫌隙,近二十年的信任不再,她便觉得心口发堵,可劲的难受。 且由着对少爷出自肺腑的关爱,她对这新任少夫人那也是格外的爱屋及乌,打心底喜欢。 不可!不可!绝对不能任少夫人跪上一天。 谢嬷嬷行坐不是,愈想愈是忐忑。 罢罢罢,便是老夫人怪罪下来,她也顾不得了,扛了就是。何况,老夫人气头上发作,难免严厉了些。等气消了,若少夫人真要有个好歹,怕是又得后悔不迭。 老夫人并不是不近人情,心性苛刻的人。 主意打定,她慌忙起身,前往外院寻到了府上的管家,并不多言,只拜托着管家赶紧帮派个人,出府去晏家的茶坊,带个话给少爷,请少爷务必回府一趟。 谢嬷嬷在晏府当了二十多年的差,又是老夫人身边出来的人。兼之,为人亲和,做事稳妥。由来的处事公道。在晏府佣仆间的威望自不用说。 管家当即应允,分秒不耽搁的派了个年轻家丁着紧办理。 谢嬷嬷心内松了口气,不管怎样,只要少爷回来了,少夫人定当安然无事。 佛堂里的舒念宁越来越难熬了。。 这是她第一次体验被罚跪的感觉,前世就是急脾气的母上大人,也从未这般体罚过她。她不知道跪在地上的滋味,原来如此难受! 她的膝盖疼得要命,事实上不单膝盖疼痛难忍,她觉得她的背部似乎也开始疼了。。形容不上的痛感!极之不舒服。 她又痛又冷,身子止不住的瑟瑟发抖。 她不得不时不时,轻轻的挪动双腿,以期能令自己好过一些。然而到后来,怎么挪动也是于事无补,除了疼,除了难耐,她再没有别的知觉。 她觉得时间漫长极了!折磨无休无止,没有尽头。脸上的泪水,湿了干,干了又湿。 忠心耿耿守候在她身旁的球球,可能也是坐累了。。这会也换了姿势,趴伏在地。 晏逸初在得到口讯时,正忙着与下面茶坊各分支的管事和茶艺师傅们,探讨着新创茶种的优势与弊端。 听闻是谢嬷嬷递来的消息,他的面色即刻凝重起来。嬷嬷不是一个不分轻重,拎不清的人。她既然寻了外院的人来传消息给他,定不是小事。 是宁儿出什么事了吗?对,一定是宁儿出事了!他快速思量间,排除掉馨儿出事的可能性,因为如果是馨儿有什么事,母亲那边会直接来人寻他,而且会明言相告。 谢嬷嬷的消息里不提人,不说事,只让他赶紧回,那只能是他的宁儿出事了! 他心下不安,疑虑满腹。不晓得宁儿到底遇上了什么事?现在怎么样了?匆匆给几位管事交代了几句后,也不叫人,他自行牵了马利落的跃上马背,马不停蹄一路疾驰。 回到霁枫居,谢嬷嬷早等在院子入口处。见着他后,立刻焦急的迎上前,顾不上行礼,简明扼要的告知了他,今晨发生的事情。 距离她递消息给管家到现在少爷回府,已近两个时辰过去。少夫人怕是捱不住那苦处了。 晏逸初心急如焚,天,他的宁儿跪了三,四个时辰了。佛堂那冰凉的地儿。。 他二话不说,转身疾步赶往怡园。 舒念宁正如谢嬷嬷所料想的一样,她的确是承受不住了。 她的膝盖仿似跪在了刀片上,尖锐的疼。小腿却又发麻得没了知觉。便是这般痛楚难当,她还是感觉到了饥饿。。 曾经的饥饿记忆太过深刻太过不堪,饿肚子于她已不只是,肉体上无法承受的痛苦,更象是一种无可排遣的精神阴霾,她只要一饿,便会感到深深的惶恐与慌张。 现下,她除了饿还有个难以启齿的窘境,不迂回了,直说吧。。她尿意爆棚。。。 上述种种,让她在头晕目眩中,身体被迫保持着十二万分的清醒。。。 怡园主屋内,疲乏无力斜倚在罗汉榻上的晏母气怒难消。她心神不宁,充满了恐惧。不知此番触犯了天怒,菩萨要如何惩戒晏家?初儿又当受到怎样的牵累? 这么想来,愈发憎恨跪在佛堂里的舒念宁,但觉她就是个祸水!罚跪三天三夜真个太轻省了些。。 听得碧云来报说儿子过来时,她很是吃惊,不明白他这是来干嘛?等了一会不见他进来,正待询问却得知儿子直接去了佛堂。。 心里明白这是有人给了他消息,而儿子不通过她直接去佛堂的行为,让她更为恼火,还有说不出的伤心! 佛堂里的舒念宁难受得快要达到临界点,周身似有蚂蚁啃噬,蚊虫叮咬,她控制不住的扭动身体。她绝望得不行,难堪的感受让她几欲脱口尖叫。 当她耳边渐渐响起一阵熟悉的脚步声时,巨大的惊喜即时盈满她心间。她凝神细听,那脚步声由远及近,急促有力。不会错,是他。满是泪痕的小脸上扬起笑容。 下一瞬,她便看到了她的爷。 他天降神兵般的来到她跟前,俊脸上的担忧之情透过他轻蹙着的眉,紧抿着的唇,还有微微沁着汗的额头,在在表露无遗。 对上她的眼睛后,他的神情立马变得温柔无比。但见他三步并作两步,长腿一垮,雄健强劲的双臂小心翼翼,轻柔的将她抱至胸前。 “乖,爷来迟了,可疼得紧?” 他温暖醇厚的嗓子,听在舒念宁耳里,实乃无与伦比的天籁之音。她只觉普天下,再没有比这更悦耳更动听的声音了。 她傻笑着看他,说不出话来。 晏逸初的心皱缩成一团,疼得厉害! 进来的当口,他的小人儿单薄的小身子,可怜兮兮的跪在地上。看见他来,纯净的黑眼瞳里骤然升起的欣喜与全然的依赖,孩童般的委屈与无辜。 她就这样巴巴的看着他,让他的心酸涩不已,疼痛难当。真正疼在她身上,痛在他心里。 他抱着她就要往外走,她却揪住他的前襟,本来已不见血色,青白的小脸乍然涨得通红。。 她声如蚊呐的说了句话,他没听清,俯头凑近她柔声问道:“乖宁儿,你说的甚么?说大声些,不要怕,一切有爷替你顶着。” 生理上迫切需要疏解的内急,不容她多忸怩。她就近拉过他一只耳朵,难为情道:“放我下来,我,我想小解。” 晏逸初望着她涨红的小脸,心里的难过泛滥不休。可怜见滴,她该是憋了多久! 他一声不吭,转了个方向,抱着她朝雪隐行去。注:雪隐即为厕所之意。 舒念宁迷惑的看他,见他眸光坚定,神色坦然,蓦地想到一个可能性。。以他的性子,还真有可能那样干。。。 她不禁大羞,急道:“你放我下来,我自己去。” 纵然舒念宁神经大条;纵然他二人是同床共枕的夫妻,早已行过房,裸&裎相对燕好过不知多少回; 然这,这内急方便之事,有他在一旁。。哇卡卡,她会不好意思的好不好?!这,简直比被他剥&光了衣服,陪他做那事儿还要令她羞臊。。。 她不住推他,示意他放下她。 他始终不发一语,由得她捶他。待到了雪隐近前,他停下脚步,幽深的黑眸竟露出些许沉痛的意味。 他言简意赅,语音利落:“乖,听话,你的腿蹲不了。” 说着,他轻轻啄吻了下她的额头,霸道又不失柔情的低声道:“有爷在,你要这么逞强作甚么!” 而一路尾随,被彻底忽略的球球,狗脸懵逼~看不懂男主人和女主人的恩爱戏码~~无聊的人类。。 第56章 母子对峙 嗐, 她哪里是要逞强啊?她这明明就是害臊好嘛!男人和女人的思维果真不在一个水平线上。。 其实晏逸初怎会瞧不出小人儿是害羞了,只不过,作为男人他一向注重实效。既然明知宁儿的腿暂时不成事, 何必徒劳浪费时间。 再者说了,他是真不认为这有什么好害羞的, 男人嘛,到底比不得女儿家的小心思。在他看来, 他们是夫妻, 享尽闺&房之乐,鱼&水之欢。 便是每日沐浴也要鸳鸯同盆,两人共浴。已然相爱相惜亲密如斯,还有甚么好难为情的呢! 跪了这么久,他的小人儿周身冰凉,双腿想必是十分的不好受。此时此刻, 此情此景, 他是什么也不想顾忌, 惟愿遵从本心,一刻也不要放开她。 舒念宁知他固执, 且事实摆在眼前, 她的腿的确不大成。。与才将的麻软不同, 这会她但觉双腿细细密密针扎似,而膝盖的疼痛虽有所缓解,不再是钻心般难耐的疼,可也是非常的不好过。 总之, 滋味儿着实“酸爽销魂”。。。 迫在眉睫的尿意。。让她无从选择,就这样在他的“帮助”下,在一人一狗面前,她面红耳赤,放完了水。。。。。。 呃。。她是不是该庆幸,球球也是女生哪~她看着这个一直默默陪伴自己的小伙伴,心里爱怜,在晏逸初抱她起身的当口,她忍不住伸手摸了摸它可爱的小脑袋。 笑眯眯由衷夸赞道:“好球球,乖乖哒!” 她完全忘了,她此番受罪追究下来, “肇事者”就是这个馋嘴的小捣蛋~ 话说回来,便是记得,她自也不会与一只狗狗计较呐。 晏逸初瞧她泪痕斑驳的小脸,已是语笑盈盈。心里怜惜之情勃发,记吃不记打的小东西。受了这么番苦,他没来时,想是哭得不轻,见着他了却是不哭不闹。 他低头亲她的面颊,咸咸的,是她泪水的味道。他心口抽疼,心随意动,轻怜蜜爱的吻不住的落将在她脸上。 舒念宁解决完内急,身子立时舒爽多了~眼下依偎着他温热的胸膛,一点也不感觉冷了。暖暖的,正相宜,好不舒适。 她臻首微扬,乖顺的承接着他温柔的亲吻,鼻端漂浮着的都是他的气息。 她安心的嗅闻着他身上的味道,他身上微微的汗味儿,她自来便觉得异样的好闻,特别的男人味儿,分外性感,魅惑勾人。 诶呀妈。。她,她竟不自觉想到,他们平日里的那些个欢&爱场景。。 哎呀呀,真个好羞人~ 好甜蜜~~ 她想她的脸一定红透了,她能感觉到自己的面颊烫得厉害。 晏逸初敏感察觉到她脸颊陡然的升温,轻啄了下她樱唇,他抬头凝视她。却见他的小人儿,面色跟吃了酒似酡红一片,低垂的眼睑上,纤密浓长惹人怜爱的眼睫,盖住了那乌溜溜,但凡欢欣开怀,便会透出令他著迷的灵动神采的黑眼珠。 “怎么了?是哪里不舒服么?” 该不是着了凉发烧了吧。他不由得担心的拿手试了试她额头。倒也不似发烧的热度。 他的小娘子屏息静气,不答话,也不肯抬眼看他。 晏逸初深思的瞥着她,小人儿这模样貌似与她犯错后,惯有的心虚情状很是相符。 古灵精怪的丫头,是想到什么了吗?也罢,小东西不想说便不说罢。换作往常他定会闹她,不逗弄得她说与他听,不会干休~ 只现在不是嬉闹的时候,她没用午膳,没喝药,还有她的腿得赶紧按摩按摩,膝盖也得拿药包敷一敷。这里不方便,他没来得及细瞧。就她那细嫩皮子,指不定红肿淤青成什么样了。 “膝盖是不是痛得很?”他心疼的问她。 “好多了。”不舍他担忧,她终于肯抬眼,小手抚了抚他的脸,以示安慰,让他不要太担心。 “可淌冷汗了?”他仔细问着,脚下步子不停,疾步而行。 “没有。”她摇摇头据实以答。得亏这一路来的调养滋补,今天她并不若以往那般发虚汗。 “乖乖,饿坏了吧?嗯?再忍一忍,谢嬷嬷定当备好了膳食,爷这就带你回去。” 听到他说要带她回霁枫居,她才猛然回过神来。orz… 他象天神降临,救星一般解了她的困境。她只顾沉浸在身体得到解脱的安适中,竟忘了,她是犯了“事”正受着罚呢。。。 “娘同意了?她老人家不生我的气了?” 她不太相信的问道。眼前不期然浮现出婆母勃然大怒,恨意阴沉的脸容。她禁不住畏怯的瑟缩了下身子。 “我,我真不是故意的。”她努动着唇,小声说道。 “爷知道,爷的宁儿,爷懂。”他安抚的拍拍她的肩,声音柔得能滴出水来:“乖,不怕啊,万事有爷,爷都替你担着。” 感受到她的惶恐与委屈,晏逸初心里着实不是个滋味。他心尖尖上的人,捧着宠着娇养着,一门心思想着要让她以后的人生,只余喜乐,再不受丁点的苦。 可今天他的小人儿受惊了!受罪了!偏偏施与者是他打小起,就敬重万分的娘亲,且还有个不容辩驳理直气壮的惩戒缘由。他是半点怨气也不能有。。 打翻佛台,摔碎菩萨,这等大逆不道的行径,若搁在旁的人身上,许是不用母亲出手,他即会将其重责,尔后撵出晏府。 并不是他对神佛有多么虔诚,只为这样的事波及到了娘亲,触犯了娘亲的禁忌,累及了娘亲伤神。 可同样的事,换到他家宁儿身上,他的心态便截然不同了。 他没有一丝想要责罚她的念头,她的无心之失有什么罪过呢!好吧,他是个护短的人。。 他当然也心疼母亲,他太了解母亲供奉神明的心情,今儿这事里,母亲定然也受到了极大的伤害。是以,她才会罕有的如此暴怒。 说来,他也是关心则乱,只挂念着宁儿不知怎么样了?心急之下,未禀明母亲,便直接去了佛堂。 他此举怕是会加倍伤到母亲。唉,先把宁儿送回霁枫居,安顿妥当后,他再来给母亲请罪吧。无论如何,不能让宁儿再受罚了,一切后果他承担就是。 为节省时间,想着早点回去看看宁儿的腿,来到院中后,他便待腾身而起,施展轻功。抬眼一瞥,却见得母亲站在院子出口处,正怒目望着他俩。。 “娘亲。”他恭声唤道。 舒念宁听得他唤着晏母,吓了一跳,也不敢朝晏母的方向看,只急急忙忙想要挣开他,下地去。她得承认,她真个极为忌惮这个婆母。 前世,即便她的母上大人待她要求多多,严厉苛刻。但却是她亲娘,会担心她是否吃饱?有无穿暖? 那些个对她看似不近情理的诸多举措,说到底不过是基于现代社会,日新月异,火箭炮似高速发展的严峻态势,和残酷的竞争压力,望女成凤。 冀望她能出人头地,一辈子不打人下班,一辈子都能过得好日子。 不论怎样,亲娘就是亲娘!她不无委屈的想。 可她的挣动徒劳无功,无济于事。晏逸初不许!他阻止了她下地的动作,牢牢的抱着她。眼神坚毅的望着母亲。 “你这是要干嘛?你可知,她今日都做了些甚么?”晏母怒声质问。 “娘,儿子知道宁儿今天犯了大错,惹您生气。儿子斗胆请您,念在她非有意为之,乃是无心之过的份上,网开一面。不要再责罚于她。她身子弱,委实经不住。儿子甘愿替她向菩萨赎罪。” 宁儿,晏母听得疑惑,这是她小名? 不过,当下双方的焦点都不在这里,晏母没怎么深想。她看着缩在儿子怀里,畏首畏尾一脸可怜相的儿媳妇,气就不打一处来。 她怒气冲冲道:“她犯的错,哪有你替她受过的道理。” “儿子与她既是夫妻。夫妻夫妻,福祸相依。妻犯了错,做夫君的岂能置身事外,代妻受过,理所应当。”晏逸初语声轻缓,语意坚决。 “娘要是不允呢?”晏母冷声冷气道。 “娘,您不是一直盼着儿子能得子嗣,晏家后继有人么?她刚调养得好些,您让她在佛堂罚跪,那地寒凉的很,于她的身子十分不宜。” “这么说来,倒是为娘的不是了?晏母冷笑:你给娘说说,她的身子什么时候,才算调养得当,能给晏家添丁?!” “她年纪还小,身子又弱,将养个两三年固本培元,到时候对我晏家子嗣亦然有益无弊。” “真是笑话!年纪还小?已经过了十六岁,正当生养。”晏母愈加恼火道:“也不知你那岳家是怎么养的闺女?过了十六的人了,骨架子却是小得可怜。。” 牵扯到子嗣问题,她不由得愤愤不平,面上尽显嫌弃之色,抱怨连连:“柳家家境也算殷实,又只得这么一个掌上明珠,怎地就弄得跟没吃过饱饭似!还得夫家的人帮着调补身体,这,这算怎么回事?” 晏逸初眸光微闪,望了望怀中人儿。舒念宁做“贼”心虚,低垂头作鸵鸟。。 “娘,儿子恳求您饶了她这回。”晏逸初神色恳切的望着母亲。 “她到底是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了?”晏母痛心疾首:“才过门不到半年的光景,你就这么不管不顾的向着她,你当真打算为了她,忤逆含辛茹苦几十载,抚养你成人的娘亲?” “儿子不敢。”晏逸初恭敬垂头,语声朗朗:“娘亲恕罪,儿子绝非有意冲撞。只让她受罚,儿子心里实在不得过。 求娘亲体谅,儿子送她回霁枫居后,自当前来自跪于佛堂,赎得己身罪孽。娘亲一日不消气,儿子一日不起。” 语毕,晏逸初不再多言,抱着舒念宁对母亲鞠躬,接着运功径自飞起。 晏母。。 真正儿大不由娘! 紧紧攀住他脖子的舒念宁,心下苦笑,这回与晏母算是彻底结下“梁子”了。。 顿在院中的球球,狗眼囧囧无语望天。。。 它就这么被男主银无情滴落下了。。落下。。。了。。。。。。 唉,它的这个男主银啊,只要看见了它滴女主银,眼睛里就再没有别的了,旁的银,他和她的狗,他都不管了。。。 它摇动着尾巴,屁颠颠跑到晏母脚边。 晏母看到它,气恼的戳了戳它的狗头,啐道:“什么人养什么狗!你个坏球球!没得骨头!!” 骂归骂,却是倾身将它抱起,闷闷不乐走回主屋。 第57章 替罚 看到主子爷抱着少夫人回来, 霁枫居里即刻忙作一团。虽是忙,却忙而不乱。谢嬷嬷久居内宅,精于照料, 经验丰富。早将需要用上的都备得齐全妥当。 膳食特意用热水隔着,保持温度。这会丫头们正麻溜的一一端来, 摆放在食桌上。 等候的空隙,晏逸初抱着舒念宁进了里屋, 他急于想看看她的膝盖。轻轻将她放置到屋内的软塌上, 掀开她的罗裙,小心的卷起她里面的亵裤,只一眼,他便蹙起眉头,情况比他想象的还要糟! 她的膝盖不但已红肿得淤青带紫,而且还微微破皮, 渗出血丝。她的皮肤委实太过娇嫩。 他沉声唤道:“嬷嬷。” 候在帘外的谢嬷嬷应声走了进来。晏逸初利索的取过她手里的两个药包, 分别给她敷在膝盖上。这是具有很好的活血化瘀功效的药包。 敷好后, 又拿过嬷嬷手里的布巾,仔细的包扎严实。他神情认真, 一连串的动作轻柔灵巧。 包扎过程中, 他不时抬头关切的问:“疼么?” 舒念宁总是笑着摇头。其实是很有些痛的, 血肉之躯嘛,怎么可能不痛呢?可他这般温柔以待,她便觉得这痛可以忽略不计,不值一提。 包扎完毕, 摸摸她的头,他朝她笑一笑,温声言道:“用膳吧。” 说罢起身,对身侧的谢嬷嬷衷心感激道:“嬷嬷,今天多谢你。” 谢嬷嬷躬身微笑道:“少爷,言重!少夫人肯定饿坏了,赶紧的吃饭吧。” “嗯。”晏逸初点头,抱起他的小娇娘,行至外屋食桌前坐下。 跟着出来的谢嬷嬷心里叹息:“待晚些时,老夫人大概就会知道,是她递信给少爷。唉,不晓得要气她多久?!” 晏逸初照例给他的小人儿,布好膳食轻声言道:“乖,快吃吧。爷给你运功揉腿。” 舒念宁乖乖点头,吃将起来。晏逸初看着她吃,大掌隔着衣裙缓缓揉捏她的双腿。舒念宁但觉有股温热的气流自下而上蹿进她双腿,几乎是顷刻间,双腿所有的难受与不适都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难以言喻的慰贴舒适。 她顿感惊奇,不太确定的问道:“这是气功吗?” “嗯”,晏逸初点头。又笑:“你还知道气功?” “嘁”,她嘟嘟嘴,嗔道:“爷,你别太小瞧人~我知道的多着呢!” 说完,心里添了句:“只怕我知道的那些,说出来,得吓死你!” 想象那情景,她不由促狭吐舌,娇憨的皱了皱鼻子,模样俏皮可爱,鬼马精灵。 他忍不住腾手捏捏她的小脸,调侃的哄道:“好好好,爷的不是。爷的宁儿最是聪颖。” 她满意的埋首继续吃饭。 “吃完饭后,歇上半个时辰,便得喝药了,你今儿上午的药还没喝呢。不能再迟了,要不,得和晚间的药重在一块了。 等喝了药,爷让嬷嬷另外准备些药汤,洒在浴桶里,好生泡个澡。嗯”他婆婆妈妈,碎碎念。 佛堂阴沁寒凉,他担心她的身子会遭寒邪入侵。 她放下筷子,也不抹唇,抬脸直接咬住他的唇,嘬了一口。笑嘻嘻看他。 他也笑,望着她空空如也的饭碗,问:“饱了么?” 她不吱声,看着他眼儿不挪,只管点头。 晏逸初抱她回了里屋,这回,将她平放在榻上,开始正正规规给她运功按摩腿部。 太舒服了!简直是绝活啊! 这要拿到现代,开个店,铁定门庭若市,宾客盈门。想必络绎不绝上门求助的人得排老长老长的队了~ 这就是印钞机啊~ 她崇拜的望着他清俊的脸容,只觉他什么都会,厉害无比! 嗐,由不得不服,他可不正是老天赏饭吃的典型啊!偶像派的硬件,实力派的内存,这配置顶呱呱,没得说!纵使穿到现代,也定是天之骄子,人中之龙。半点不会差。 “看什么?”她不加掩饰的赞叹目光,让他十分受用。 “宁儿的爷帅呆了!”她不吝赞美。 “不疼。一点也不疼了。” “那就好。”顿了顿,他眉目微敛,低道:“等下,爷要去娘那里请罪,你要乖乖的,嗯?让馨儿和球球陪你。” 球球?俩人总算想起来了。。 “也好,就让它在娘那边先呆着,宽宽娘的心。”他说道。 “对不起!”想到他因为她而受累,她的心情沉了下来。 “傻瓜!”他停住,抚着她的脸,柔声道:“爷说过,你是爷的人,从今往后,你的事就是爷的事,爷不罩你,谁罩你?” 接道:“放心吧,娘这个人面冷心热,嘴硬心软。等她气消了,一切都会好的。” “嗯。”她脑子里蓦地闪现出,那尊雕工精妙绝伦,近乎巧夺天工的玉菩萨,可惜了,那样一件艺术佳品,若是保存下去,整个一千金难求的传世之作啊! 都怪自个毛毛噪噪,她懊恼得很。 “娘会让你跪多久?”想想,她还是不能安心,担忧问道。 “不会太久,娘最是疼我,她舍不得。再说了,爷有气功护体,也伤不着。” 见她面上仍有忧色,他拍拍她的头,轻声道:“累不累?困么?要不喝了药,睡会儿,等醒了再泡澡也成。” 来源:中文净网,网址:https://cnj8.com/t/2/2370.html “好。”一上午心情大起大落,大悲大喜的,她确实有些累了。 他唤着谢嬷嬷端来了药,喂着她喝了,抱着她往床的方向行去。 正待将她放下,她却不肯。依恋的撒娇道:“我不要一个人睡。我想你抱着我睡。要抱抱,抱抱!” 她鲜有这般娇态,晏逸初心软得一塌糊涂。 欣然抱住她,斜倚上床,将她温柔的圈在怀里。在她耳边低低喃语道:“乖宁儿,睡吧,嗯,闭上眼睛,爷抱着你睡。” 他的手持续的揉捏着她的腿,十足的呵宠架势。 舒念宁听话的闭上了眼,很快便酣睡入梦。 晏逸初凝视着她的睡颜,心内怜惜,真真是个孩性儿。 他轻手轻脚抽开身,给她心口盖了层薄毯,又望了会,俯身在她额头亲了一口。转身下榻,准备前往怡园给母亲请罪。 走到院子里,与谢嬷嬷交代一番后,他迈步向怡园走去。 到了怡园,他也不去主屋,径直去了佛堂,端端正正跪了下去。 素知儿子脾性,一向说到做到。是以,晏母早安排了丫头,让给注意着。 听闻他已经在佛堂跪下了,心里又疼又气。 这个儿子打小就是她的骄傲,是她的命根子。她疼他疼到了心坎里头,从来舍不得对他说一句重话,更没有沾过他一个指头。 而他也孝顺懂事,由来待她恭敬贴心。且能文善武,经营有道,生意做得风生水起。事事都不用她操心,不负她的期望。 可如今,他为了袒护他媳妇儿,事理不分,不惜伤她的心,壁垒分明公然与她对着干。晏母愈想愈难过,伤心的抹起眼泪来。 黄昏时分,梅萍估摸着爷也该回府了。派着身边的丫头过去打探消息,特别叮嘱道:“私下问问霁枫居的丫头就好,就说是关心少夫人的情形,切莫叽喳。” 听得丫头回来告知:“主子爷午间就回府了,说是去老夫人处抱着少夫人回了霁枫居。这会,正在怡园替少夫人受罚呢!” 梅萍惊讶,少顷,脸上现出自嘲的笑意。对丫头挥挥手道:“知道了。下去吧,我想一个人呆会儿。” “姨娘,您先用晚膳吧,都摆上了,趁热吃吧。您已经好长日子没有好好吃过饭了,这样下去,身子会受不住。”丫头忧心道。 “我没有胃口,吃不下,撤了吧。”梅萍恹恹然。 丫头张了张嘴,欲言又止。唉,她劝不了姨娘,姨娘瞧着温柔和气,但其实性子固执,倔得很。她说不想吃,便不会吃了。 除非,除非是主子爷,姨娘深爱着晏爷,对晏爷言听计从,百依百顺。奈何,她轻叹一声,走出房间,替姨娘关好了门。 梅萍坐在梳妆台前,凝着脸,仔细端详着镜子中自己的容颜,手抚在脸上,她显得极其苦恼。末了,木桩似呆怔怔的坐在那里。天黑下来,依旧一动不动。 霁枫居里,舒念宁和馨儿,望着桌上摆放的晚膳,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舒念宁端起碗强颜欢笑,柔声对馨儿哄道:“馨儿,乖,来张嘴吃一口。” 馨儿小嘴紧抿,两只小手摇摆不停,小脑袋更是摇的跟个拨浪鼓似,她奶声奶气道:“娘亲吃,娘亲不吃,馨儿不吃。” 想到晏逸初为了自己还在佛堂跪着,她不禁哽声,说不下去。她心里难过得不得了。 他为她受罚,吃不了晚膳,她又怎么吃得下呢。话说,还真是难得,她也会有吃不下饭的时候。。 第58章 牢头 馨儿有样学样~垮着小脸, 两只白嫩嫩的小胖手儿,撑着圆鼓鼓的小脸蛋,也趴到桌子上。 “娘亲, 爹爹今天晚上会回来么?”她问道。谢奶奶说了,爹爹惹祖母生气啦, 所以祖母在罚他。 “娘亲也不知道呀。” 舒念宁摇头,坐起身, 看着眼前的粉团子, 伸手温柔的摸摸她的小脑袋,问:“馨儿肚肚不饿吗?” “饿!”小家伙答得诚实。 “小朋友不能饿肚子哟,肚肚饿了就要吃饭,不然,肚肚会疼的哟。来,娘亲喂馨儿吃饭饭。” 舒念宁说着再次端起碗, 拿小丫头的专用小勺舀了一口饭, 递到馨儿嘴边。 馨儿不吃, 却是好奇问道:“小朋友是什么意思?” 呃。。 “啊,小朋友就是小孩子的意思。”舒念宁答道, 手仍举着饭勺:“乖馨儿, 吃饭。” “娘亲腿还疼么?”小团子不吃饭, 顾自低头瞄着舒念宁膝盖上扎着的布包包,皱着小眉头的神情,和她爹如出一辙。 “不疼了。”舒念宁终于露出笑容,小馨儿真是时时让她感动, 但觉窝心不已。这个小娃娃呀,与她十分投缘,她俩相互间亲得很。 “馨儿最乖了,我们吃饭饭好不好?” “娘亲吃。”小家伙坚持。 舒念宁算是看出来了,这小丫头性子也随了她爹,骨子里强着呢。。 “好吧,娘亲吃,娘亲吃。” 她笑着给自己盛了一碗,率先吃了一口。然后,再拿馨儿的碗,喂到小丫丫嘴边。 这下,小姑娘肯吃了~ 一大一小,你一口我一口的吃了起来。舒念宁食不下咽,味如嚼蜡。她是真的没有食欲。然为了让小家伙安心吃饭,她不得不勉力为之。 怡园的晏母有不食晚膳的生活习惯。但心里却是惦记着佛堂里罚跪的儿子。自己身上掉下的肉,生气是一回事,心疼也是实打实的。 高头大马的大男人,不吃饭怎么能行! 她想派人去叫他起来,可心里又堵着一口气。一时间又气又急,心绪纠结坐卧难安。 待得掌灯时分,终是坐不住,叹息着让人支着灯笼,缓步前往佛堂。 远远的便瞧见了儿子跪得松般笔直的背影。她心疼得不行,他这一跪,已是近五个时辰过去了。一口水都没喝上。 待走到他跟前,却是不肯先开口说话。端着脸看他。 “娘”晏逸初开口唤道:“您怎地来了?天黑了,您就不要出门了。快些回屋罢,早点歇着。”他了解母亲向来早睡早起。 晏母示意丫头退下,气呼呼道:“歇什么歇?!我能睡得着吗?气都要气死了!” “儿子不孝,累娘亲受气了。”他自责道。 他心里对母亲不是不愧疚。可他一点也没后悔,相反心里着实庆幸,跪在这里的是他,而不是宁儿。 这罚他虽然能受着,不至于吃不消,但确实不能说是什么舒适美妙的体验和感受。。 想想宁儿受伤的膝盖,他无比坚定自己替她受过,再值当没有。如果事情重来一次,他还是会选择这么做。 “你倒是评评理,娘做错了吗?不该罚她么?她犯下如此大不敬的罪过,倘使你爹还在世,他会罚得更重!便是让你休了她,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稀罕事!” 晏逸初嘴唇蠕动了下,沉默着没有回话。 “怎么不说话?”晏母不满。 “娘,她真不是故意的。”晏逸初有些无奈的说道:”事以至此,您就消消气,不要与她计较。回头您气坏了身子,可叫儿子怎生是好!” “你现在还会在乎娘生不生气?”她冷哼道。 “娘”,晏逸初看着母亲:“您这说的什么话呢?在儿子心里,您永远都是最最重要的人。” 晏母瞧他,知他说的是真心话,只是而今再怎么重要,怕是也及不上他那亲亲小媳妇了。 想想今天发生的糟心事,她是郁结于心,愁肠百结,心情沉郁到极点。。 她重重吁出一口长气,忧虑道:“眼下可怎么办才好?菩萨怪罪下来,不知要如何惩罚我晏家,给晏家降下什么样的灾祸?” 晏逸初望着母亲愁容满面的神色,沉吟片刻,还是说了出来:“娘,您真觉得这世间会有神明,有菩萨吗?” 此言一出,晏母大惊,难以置信儿子的嘴里,会说出这样大逆不道的话来! 她骇然的注视着儿子,惶急道:“你这孩子!都说的什么混账话!!这要让菩萨们听见了,可饶不了你!” 她愈说愈是惊惶不安,心悸难平。慌慌张张仰头望向佛堂的屋顶,权当望天,双掌合十嘴里念念有词:“各路大慈大悲的菩萨啊菩萨,恕罪恕罪,吾儿他,他不是成心的!”她的声音发颤,吓得不轻。 说完又垂头盯着儿子,怒声低斥道:“还不快点给菩萨赔罪!” 晏逸初却沉声言道:“若真有菩萨,那云娘她们几个为何会落得那样的下场,横遭歹死不得善终。她们有什么罪过呢?!” 对上母亲惊愕的双眼,他笑得萧索:“或许她们真的是因为我的缘故,为我所累。倘使当真若此,那菩萨岂不是,是非不分事理不明。 真有那天道轮回,报应理应报到当事人身上,不是么?将我的罪孽报应在她们身上,菩萨何其糊涂!她们何其无辜!” 这是他的心底话,他独自一人跪在这里几个时辰,静寂中望着空无一物的供桌,他心思沉潜,想了很多。 自小受母亲信佛的影响,他对神明那也是非常敬畏。他生在钟鸣鼎食之家,家族显赫。一路众星捧月,顺风顺水的长大。 不曾想,成年后他在姻缘路上,栽了大跟头。他想不明白,她们虽皆是娇生惯养的大家千金,却都是心性单纯良善的女子。老天缘何要那般残忍的对待她们? 若说是想惩罚他,合该报应在他身上才是。这些年,他不主动挑事,但身在名利场里头,利字便是一把刀。 因利益纷争结仇结怨,司空见惯。不是人得罪他,就是他挡了人的财路,被人给惦记上了。。 他身体里流着晏家人的血,铁腕铮铮,性子强硬。行事向来说一不二。他知自己在坊间有个诨名:“玉面阎罗”,这不单是指他“克妻”,也是形容他出手狠辣,跟索命阎罗似半分不容情。 其实,晏家人性情极端,亲疏分明。对被划分为外人的人便是笑着,也未见得有丝毫真情,骨子里可称得上冷情冷性。 然,对他们心目中的自己人,却是心热如火,能为之两肋插刀,肝脑涂地。真正以命相依,过命的交情。对自己所爱的人,那更不消说,情愿为其上天入地,掏心掏肝。 而对得罪了他们的人,则是全然的无情,绝不姑息。他手里见的血多了。于菩萨来讲,他想必是个有罪的人。 哦,大约不止有罪!依上天有好生之德的悲悯心而言,他委实罪孽深重! 可结果是他好端端活着,死的都是他无辜的枕边人。 由此几番反复,他对所谓的神明产生了深深的怀疑。 今天他跪在这里,想着宁儿受到的惩罚,突地心生荒谬可笑之感。 “她们许是前世造了孽,所以,”晏母想到死去的几位儿媳,说不下去。 又见儿子面有郁色,想他是多么不幸!连遭丧妻之痛,背负“克妻”恶名。她心里酸楚,疼意泛滥。 “起了吧。”她挥挥手,无力道。 她感觉很累,儿子说的,她不愿也不敢深究。 走出佛堂前,她冷道:“从明儿起,你叫她不要过来请安了。” 她无心破坏祖宗规矩,只现下她实在是不想见到,那令她急得五内俱焚,气得七窍生烟的儿媳妇。 “让她自个面壁思过,好好反省反省。一月内不准出院门半步。还有将《心经》和《金刚经》各抄五十遍。” “是!”晏逸初起身:“谢谢娘。” 他说着上前扶住母亲的手臂,想送母亲回屋。晏母不发一语,面色却是明显软化下来。 自此,舒念宁小童鞋开始了她喜忧参半的“闭关”生活~ 晏母取消了她的日常请安,她不想否认,她私下里暗暗窃喜。整个人瞬时感觉轻松不少。 换谁都会和她一样的心情吧,明知一个人对自己极为不喜,甚而是厌憎不已。偏还要每天凑到跟前,期期艾艾。 那种压抑沮丧的滋味,谁尝谁知道。。 不让她出院子,也没什么难过的,虽然球球被晏母无声的“霸占”在怡园了。。但还有馨儿这么个萌萌哒,贴心逗趣的小天使,陪在她身边,每日里依旧欢声笑语,欢乐多多~ 惟有一样不可心,晏母罚她抄经书,整得她晕头耷脑,着实受罪。。 不是她感兴趣的内容,却还要各抄五十遍。。天天机械重复,真个苦役似枯燥难熬。 晏逸初那家伙无耻的从她的救星,变身为她的“牢头”。。 每日里可劲儿敦促她抄写,美名其曰:练书法。 说她成日里贪玩,都懈怠好些时日了,整好捡拾起来,好好练练。既能完成母亲的要求,让母亲消气,又能提高书法水平,一举两得何乐不为。。 他说得振振有词,她竟无言以对。。。 不能出院子,去他书房写,晏逸初干脆在外屋为她置办了桌案。给她规定了练字时间,他一点也不肯放水,她只能老老实实的写。 心里哀嚎:orz...但凡他展现出前世母上大人的属性。。她便束手无策。。。 说真的,练书法是她的兴趣爱好,她不甘愿的只是每天重复写经书。。真的好无聊啊! 她想得也美,希望他能帮她抄经书,然后,给她换些诗词歌赋什么的来做练习。 可惜她撒娇耍赖通通不管用。。。。。。 偏他的诡辩有理有据,理直气壮。。 她半点发作不得,事后仔细回想,这家伙确确实实,从头到尾就没有正面应承过。。 嗐,她傻嘛! 想她一五好小红花~哪是他这个商场上早修炼得狐狸似,老谋深算老奸巨猾家伙的对手! 第59章 晏爷的思虑 作者有话要说: 下章开始,会有些微的虐~喜欢甜文的小可爱们,安心啦,偶是亲妈,嫡亲的妈~ 再则,这是个甜文~ 小虐怡情~就是虐,也是为了能更加的甜~~ 晏母不仅“免了”儿媳妇的请安, 还有一个人也被“免了”。。那就是谢嬷嬷。。。 老夫人知道是她给儿子传的口讯后,心中无可排遣的虚火,算是找着了发泄口。。盛怒之下, 大发了一顿脾气。 那架势。。。若不是念在多年主仆,情同姊妹的份儿上, 恨不能当场将嬷嬷逐出府去。 舒念宁为此很是愧疚,深感牵累了嬷嬷。嬷嬷都是为了她。 晏逸初却并不甚担忧, 他了解母亲这火里头, 多半还是迁怒。便是真将嬷嬷赶了出去,事后也定当懊悔不迭,总归要将嬷嬷再接回府里。 且,话说回来,有他在,无论如何不会亏待了嬷嬷。嬷嬷对他与宁儿的好, 他都记在心里。 何况, 只有嬷嬷陪在他的宁儿身边, 他才能放心。放眼整个院子里的丫头婆子们,说到忠诚, 自是没得说, 皆尽忠职守, 忠心可表。 然在照料护理的经验上头,在应对突发状况的能力方面,唯谢嬷嬷可堪委托。 于是乎,晏母口令一出, 不待见的都给撇下了。。 这些时日来,霁枫居前往怡园请安的,就只有晏逸初父女俩个。他每日索性奶娘也不带了,自个抱着馨儿去母亲那问安,陪着用膳。 打头几日,怡园的早膳桌前,便是晏母,晏逸初,馨儿和梅萍四人围坐一堂。 别看小馨儿人小小,可也懂察言观色。在问过一次:“祖母,为什么娘亲不能一起来?” 待瞧见祖母面色不豫后,便也不再问了。小心灵里却为娘亲感到难过。 她自小便生活在祖母身边,由谢嬷嬷还有奶娘们专职照料,共同抚育。她对梅萍这个亲娘,几乎没有依恋之情。 她只晓得这是姨娘,至于什么是姨娘?她是不明白的。也根本不知道,梅萍是她的娘。。 晏逸初心里同样不好受。他的小人儿独自一人用早膳,这让他很心疼。 舒念宁自己其实还好,起初几天是有些不适应,但很快调整过来。前世她是独生女,碰上父母工作忙,她一个人吃饭的时候,多的去了。 孰料,她愈是表现得云淡风轻,晏逸初就愈感觉不是个滋味。真论起来,倒是他更为不适应,没有她陪同一块的早膳时光。 他寻思着,想出个折中的办法。 这日清晨两人缠腻一番后,趁起床的间隙,他搂住她嘻嘻笑道:“爷想好了,从今儿起每天陪着你用完早膳,再过去娘那边请安。” 现在天渐渐热起来,他家小娘子也没以往那么贪睡了,他算了算时间,只要起得稍早一些,完全可以先陪着她吃完早膳,再去怡园。 舒念宁惊讶,疑虑道:“那你不陪娘用膳了?” 不待他回答,旋即摇头,一口否决:“这怎么行?不妥不妥!” 她正被罚闭门思过,说个不好听的,在婆母面前,她当前最该有的表现,就是乖乖的夹着尾巴做人。。 情况已经不能更糟了!现如今,婆母对自己是厌烦透顶,气恨难消!她哪敢再惹出麻烦。。诚然,她现下有晏逸初宠着,疼着。 可纵观古今,有多少婆媳失和的媳妇儿,能与自家男人真正由始至终求得圆满。想她前世的母上大人,平素多强势的一个人,不也在这个问题上,诸多憋屈嘛。 “小傻子!”他睇着她,大掌抚上她蹙起的眉头,跟个淘气的小破孩,求夸求赞求表扬似神情得意道:“有什么不行?有什么不妥?爷先陪你吃一点,等你吃完了,爷再去怡园陪娘吃上一些。这样的安排,怎地就不行了?爷瞧着,好得很。” 他一派老神在在,说得轻巧极了。 “不成!”舒念宁还是摇头,不知婆母何时会消气,恢复她的问安“资格”,恩准她去请安。。就她自个的揣测,怕是猴年马月的事了。。。 到时候,大抵只会以为是她不识大体,那隔阂只怕得更上一层楼。。 “不想爷陪你嘛?”轻掐住她秀气的下颚,晏爷的语气颇为不满。一番心意遭到拒收,他有些失落。 舒念宁已差不多摸清了他的脉络~这厮人前人后绝对的精分。。甭管他在外多么的玉树临风,人模狗样~ 私底下,在她面前,身形如斯魁伟,人高马大一男人,常常原形毕露,形象全无。。就是个孩子~ 而通常对付孩子最有效的秘诀,不外乎一个字:哄~ 这招对“孩子王”的舒念宁来说,小case啦~她已深谙“哄”字的精髓,那就是夸,夸,夸~往死里夸,顺着来就对了~ 她从善如流的勾住他的脖子,笑眯眯嘬他面颊,尔后,对着他的耳朵调皮的吹了口气,爱娇道:“怎么会呢?如果可以,自是希望爷时刻都能陪在宁儿身边。 可这是不现实的。爷不是宁儿一个人的,爷是宁儿的爷,是宁儿的夫君。但同时也是娘亲的儿子,馨儿的父亲。是晏府的大当家。 相形之下,爷留给宁儿的时间,已经够多了。爷每天要处理那么多繁杂的事务,却为了每日回来陪着宁儿晚膳,而不肯出外应酬。单冲着这一点,宁儿已十分知足。 既是陪娘亲早膳,那便只管专心陪着,不要挂记宁儿。” 说到这里,忍不住又啄了他一口。男人长得太养眼,就是危险!他英挺俊俏的脸容,稍看得久一点,便能蛊惑人心。 也或者,是近朱者赤,近晏爷者黄~她许是被他潜移默化,从习惯被他动手动脚吃豆腐,演变到现在她动不动不自觉中,便吃了他的豆腐。。 见他明明眼里已有了笑意,偏生还要端着脸装酷,她不由得娇嗔言道:“好啦,知道你是心疼我,可我也心疼你呀,我不要你为我伤神。” 虽是为了安抚他,为了哄他开心。然她说的话字字句句,确也是出自真心,并无假话。他处处为她着想的心意,令她感动。 真正两情相悦的爱情必然是相互体谅,相互疼宠。他待她好,她也想待他好。不舍他为难。 晏逸初搂紧她,叹息道:“小乖乖,爷是真想时时刻刻都带着你。爷只要想到,你每日一个人用早膳,心里就特别不好受。” “我知道。”她在他怀里笑道:“我知道爷心里装着我,我真的没事儿。不是还有晚膳嘛。” 晏逸初低头深情的凝望她:“爷的乖娇儿,让爷怎么舍得不疼你。” 说罢,他情不自禁,怜惜又满足的吻她。两人鸳颈交相,缠缠绵绵好一番温存。 嗐,有情人做有情事~难休难止。 这都成他俩的常态了,才亲热完,许下一秒又抱在了一处~~ 舒念宁劝止了晏逸初的提议。没曾想,事情并未如她所想。 复几日的光景后,晏逸初突然改变了他给母亲请安的时间。早请安变成了晚请安。他回归了每日早晚陪她和馨儿用膳的生活习惯。每天晚间回府,他会先去母亲那问个安,再回霁枫居。 至于馨儿,每天则由着奶娘抱去怡园,与祖母聚上一会。 舒念宁不明所以,感到奇怪。问他,他只摸她的头,笑而不答。 舒念宁闹不明白,晏母却是看得分明。 儿子这是不想每天和梅萍同桌用膳,是以刻意避开。虽是自己儿子,她亦不由心生感触:“这男人啊,对一个女人倘使心里没有情意,真正是郎心如铁,全不挂心。” 晏母猜中了儿子的心思,却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晏逸初是刻意避开梅萍不假,心里对她并无丝毫男女情爱,也是真。 但说他对梅萍全然冷漠,倒是有些冤枉了他。自与宁儿定情,相亲相爱,沐浴在爱河中,惟感幸福满怀的晏逸初,对人对事骨子里温和了不少。 只要不伤害他在意的人,不影响到他所做的事。于他的宝贝无妨,于晏家无碍。便是他不喜欢的人和事,他基本也能宽厚以待。 他明了梅萍对他的心意,但他回报不了。以往没有宁儿时,他们的交流也几乎只在床上。 她是个解风情的女子,不能违言,在她尽心尽意的服侍下,他们的床事畅快和谐。他享受着本能的肉&欲带来的极致快&感。 那会,他但觉天经地义,心安理得。她先是他的通房,后是他的侍妾,暖床不是理所当然吗? 他没想到,心有所属后,他竟然不能,也不愿与她回到从前。他对她甚至燃不起“性”趣。 身体和欲&望是不能骗人的,即使能一时骗过别人,也骗不过自己。 他对她的的确确,连最原始的欲&望也没有了。 这些日子,他开始考虑一个问题。常言道:“一夜夫妻百日恩。” 不管怎么说,梅萍好歹跟了他十年,是馨儿的生身母亲。他心里日渐有了个念头:他想放了她。放她自由。 她说不上年轻了,可也不过二十七八岁,算不得老。空顶个晏家小妾的名头,守活寡委实残酷了些。 他想放她出这个牢笼。没有男人疼爱,困守空房,不是牢笼是甚么? 除了感情,他不会亏待她。他放她出府,安排人给她另置个宅子,另找仆佣。给她能安乐无忧一辈子的银钱。 从此,她若是有意,不论她改嫁于哪户人家,他都不予干涉。 只是,他也了解梅萍,从来以他为天。他若是提出和离,她大概只会绝望的理解为:他对她不满意,他要休了她。。 正是同食早膳的这些天来,她极力想表现含蓄,但却根本掩饰不住的对他的注目与关切,让他产生了这个念头。 他隐隐有种说不上来的奇异感觉,梅萍的性子似乎有了很大的转变。以往,她可是从来不敢,这般明目张胆的看他。 他不愿任她深陷,而且坦白说,她的这种透着思慕的目光,并不能让他感受到丁点的欢欣和愉悦。 相反,他甚而有些不能容忍。他不由自主感到不耐。 来源:中文净网,网址:https://cnj8.com/t/2/2370.html 不是心底的那个人,怎样的心意虔诚,都是多余,都是打扰。。 第60章 拒母意 他心思计量着, 这事儿不能操之过急,得找个合适的时机,与梅萍好好的说一说。尽可能的妥善处理。 人心最是不能勉强, 到时恐怕还是得费一番周折。只放她出府,是他当前所能想到的, 唯一能为她做的事。 他心里有了主意,遂变更了给娘亲请安的时间, 避开与她同处一室。 每日清晨不去怡园, 他无形中多了些余暇。陪宁儿和馨儿用膳前,他会瞅空去后山练会子功。他有时免不得自嘲:自己这几个月来的某些作为,还真象个为美色所迷的昏庸纨绔。。 自有了宁儿后,温香软玉抱满怀,温柔乡里自销&魂。他在流连忘返中徜徉,恋恋难舍。以至坚持了十几年雷打不动, 风雨无阻晨起练功的习惯, 竟一路荒怠下来。。 身为男人, 强身健体势在必行。不然,安能保护妻小, 保护家人。是以, 寻得有见缝插针的锻炼机会, 他不想白白浪费。 怡园的晏母过得是愈发的不舒心了。。自端午过后,天气是一天热过一天,晏母心里躁意尤甚。 儿子早为她重新布置好了佛堂,她依旧天天都会去诵佛念经。也不知是怎么回事?儿子说过的那一席话, 总时不时会在她心头闪现。搅得她心绪纷繁,不能平心静气。 兼之,如今儿子不再来陪她用早膳,每天只能晚膳前匆匆过来一趟,话也说不得几句,就又到了用晚膳的时辰。 偏她经年不食晚膳,便是想留儿子多呆会,也找不到合适的理由。总不能让儿子饿着肚子陪自己啊!他在外辛苦劳碌了一整天,作为母亲,她于心何忍,心疼都来不及。 可她也不能每日里真整个晚膳出来,让儿子呆在怡园吃。吃一顿,两顿的还成,难不成日后天天都留他在怡园吃。。 且不说这法子本身有多么的不可取,不合宜。就是儿子怕是也不愿意,他有多在乎他那小媳妇儿,她还看得不够清楚么。显见得非长久之计。 然她心里对儿媳实在颇多怨言,不能解气,打心底不甘愿恢复原样。 而能和自己说说知心话的冬英,她对其私自给儿子传消息的“背叛”行为,一时也难以释怀,憋着一口气迟迟不肯原谅。 幸得,有小孙女馨儿这么个可爱的小开心果,每天由着奶娘抱来,合着精怪调皮的球球一起,能给她带来些欢乐心情。 至于梅萍,人嘛,心緖郁结不快时,除非是自个心里十分看重的人和物,能予以接纳和容忍外,对旁的不甚在意的人或事,总归少了耐心看不大顺眼。 尤其想到儿子是因她改换了请安时间,晏母少不得有些个迁怒埋怨的心思。本对她也谈不上有多少喜欢,由着这么一出,就更是冷淡了。 没得几日,晏母是话也懒得跟她说上一句。眼神,心力都给了孙女和球球。 某一日,晏母终于对梅萍开了口,只说天热,每日里这么来回她也难为,暂时免了请安罢,待天凉些再说。 晏逸初知晓后,猜到了母亲的心思。于是他的晚请安只得又变了回去。。一如既往开始早请安的日子。 关于他想过的如何安置梅萍的事,他打算忙完这一阵,就与她言明,彻底作个了断。 在一次早间请安中,晏母却是率先与他谈起了梅萍。 “既已抬了她做妾室,总这么冷落着,避而不见,也不是个事儿。你身为晏家的一家之主,这内宅的规矩,该遵守的还是得守着点。 不然,都得乱套了!统共一月去她那里也不过几天的光景,场面上能圆的你就给圆过去。”晏母苦口婆心的劝着儿子。 听到母亲的话语,晏逸初思忖半晌后,告知了母亲,他心里对梅萍的打算:“娘,我考虑过了,我想与她和离。” 晏母大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就这么的讨厌她?” 晏逸初摇头:“我不是讨厌她”,他顿了顿,说道:“我只是无法爱她。” 晏母听得困惑:“也没有谁要求你一定要去爱她啊?” 老实说,晏母对男女间爱不爱的,并不太有概念。。 女子的婚姻都是媒妁之言,父母包办。讲究的是门当户对。几乎都是新婚洞房夜,才得第一次见到自己的夫君。 象她这样出身高门大家的闺秀,《女诫》、《女德》、《女训》、《女则》等诸如此类告诫女子,三从四德的书册和教条。是出阁前必读,必备的教程。要求背得滚瓜烂熟。 饱受这般男尊女卑妇德的熏陶,出嫁夫家,与夫君自能举案齐眉,相敬如宾。。 反正凡事家中老爷做主,她只要打理内务,管理好内宅,做好主母份内的事就成。 老爷要纳妾,抬姨娘,她不单不能吃醋嫉妒,还要帮衬着老爷安排好侍寝的一应事宜,表现贤良,是谓“贤内助”矣。 只是天命无常,老爷英年早逝,她才不得已被逼上梁山,抚育幼子,走到台前开始强硬的固守家业之路。直待儿子长大成人,承继祖业。 说到爱,她对老爷是爱吗?而老爷又是否爱她呢? 他们夫妻间没有过矛盾,没有过争吵。因为根本吵不起来。。 她事事依顺,无可挑剔。老爷在世时,常会高兴的夸赞她:“形容大气,德行贤淑。” 更曾不止一次感慨过:“有妻若此,夫复何求!” 那么这样是爱么?她突然感到迷惘。。 他们之间似乎并没有,琴瑟和谐鹣鲽情深。老爷事务繁忙,终日忙碌在外。回到府里也是如花美眷,左右逢源,内宅里的妾室一个比一个年轻鲜嫩。 陪在她身边的时日,勉强比那些个妾室多上一些罢了。 老爷爱他的妾么?大抵是爱的吧,不喜欢也不会迎进门了。只是他爱的妾室有好多个。。 娘,我和她是不成的了。我不想再耽误她,所以想与她和离,给她去过新生活的机会。他抿抿唇接道:当初几位姨娘不也是这样吗? 他说的正是父亲的那几房妾室。晏老爷过世时,几位姨娘年纪轻轻,风华正茂。又都无所出。在问过她们自身的意愿后,晏母给了她们丰厚的遣散费,由着她们自去了。 “唉!”晏母叹气:“这梅萍倾心于你,对你是个实心眼儿,娘只怕她不会同意。” 晏逸初面色平淡,缓声道:“我能为她做的,也只能如此。她若执意不愿出府,”他沉吟道:“那也由得她吧,但须与她说清,日后她那里,我是再不会去的了。” 晏母看他语气坚决,知他与梅萍今生算是缘尽。说再多,亦是多费唇舌,徒劳无功,已然无法相劝。 晏家添丁的事,梅萍是不能指望了。。 晏母探询着问道:“要不托人找个牙婆子,给府里采买一些新鲜丫头。到时领给你看看,有中意的你就留下来,做个通房怎么样?” 因为儿子“克妻”的名头,声名远播。。自家采买丫头挑选,比在外去寻合适的,又愿意嫁进晏家做妾的女儿家,要便捷许多。时间上的优势不言而喻。 且,不晓得是不是同民间俗语里讲的:“孩子取贱命儿好养活”一个道理。。身份低贱的丫头,大约命更硬,端看梅萍就可见一斑! 几任儿媳都红颜薄命,香消玉殒了。她却安然无恙,活得好端端的,没病没灾。 晏母纯粹是退而求其次,她想只是要为晏家开枝散叶,多添些子嗣,生母地位低便低罢,总归都是儿子的骨肉,是晏家的种。 “娘,不用麻烦了。我暂时没有这些个想法。” “那你是一门心思,就等着你那宝贝媳妇儿,调养好身子后为你孕育子嗣了?” 晏逸初垂头不语,这是母亲心里的结,他不能接受母亲的安排,让她老人家如愿以偿,那便听着就好。横竖多说多错。。 晏母心里着实不满,气头上来,冷道:“莫不成,你这一辈子,就准备着只守着她一个人了?她就那么好?迷得你这般拎不清,不分轻重!连肩负的责任也不顾了! 娘瞧她也就脸蛋生得美了些,除此,娘是没瞧出她有哪里好了?!成天跟个不晓事的孩子似,哪里有半分晏家主母的气度。 说什么“庆州一绝”。。真是弥天大谎!若不是为了晏家的颜面,我真想与你那岳家好好理论理论!” 她愈说愈激动,真素想到这里就来气。为晏府颜面着想是一回事,最主要还是儿子“克妻”的名声在外,无端的矮人一截,底气不足。 就好比买了假货,却不得不忍气吞声。。晏母心里窝火,没地发作,憋屈得很。深为儿子不值!多好的儿郎!私心底说,在她看来,儿子便是驸马也做得! 晏逸初不吱声,他实在也不知要如何安慰母亲。不能依顺母亲,口头说得再花妙又有何用?落不到实处都白搭。 他心里叹息,母亲对宁儿的偏见,怕是一时半会难得疏解。他不想指天为誓的说:他这辈子就只守着宁儿一人了。 但他目前眼里,心间确实只装得下一个她。心心念念的惟有她一人而已。那种想呵护她,疼宠她,对她珍惜怜爱的感觉,日益加深,一天比一天强烈! 第61章 梅萍哀求 晏母看着儿子这副无动于衷, “执迷不悟”的神情,不免失望又泄气。。 沉默半晌,才没精打采道:“梅萍的事, 你不要说了,娘替你说。” 一个大老爷们, 生意上的事都忙不过来,还操心内宅的事作甚!晏母嫌恶的想:怪只怪他那个孩气媳妇, 不成事! 唉, 媳妇儿不济,做娘的却不能不管。儿子意决,她左右不了。那么能为他分担些,自要帮衬着点。 儿子对梅萍了无情意,其实断不断的也没啥分别。总归,他二人是再生不出娃娃了。。 说来, 儿子也是随她, 是个心善的!换做别的大户人家, 哪能有这番厚道心意。自古以来,晚景凄凉, 活寡老死的妾室, 还少嘛。。 晏逸初略思量, 点头恭敬道:“娘亲愿意敢情好,那就有劳娘了。是儿子不孝,累娘亲忧心。” 晏母不语,望着他挥挥手, 示意他着紧去忙事。 翌日,晏母使人唤来梅萍。也不迂回,直言相告。嗐,这就不是个能迂回的事。。 听完晏母所言,梅萍当即面色惨白,呆若木鸡。 是他的意思?! 她这失魂落魄的模样,落在晏母眼里,亦不由得面露不忍。 “你的爷不想误了你,他这么做实乃是为着你好。你放心,他万不会亏待了你。你的后路,他都给你安排妥当。 置办的宅子,就在城东,四进四出的大院子,不比你现在住的地儿差。服侍你的丫头,你要觉着可心,可以一并带过去。 另外,他会在钱庄给你开个户头,将银票一次性存储进去。里面的数额,可保你余生安稳无忧。你要用的时候,自提就好。” 梅萍充耳不闻,呆怔怔,象个没了声息的人偶。 晏母叹口气道:“你要想开点,这爷们的心意啊,强求不来。说到底,是你俩有缘无份。他的心不在你身上,你便也抽身退了吧。莫要坐地为牢,空守自苦。 他而今给了你自由身,他日倘使你得遇知心中意的人,寻到了好人家,亦能轻松无虞的嫁过去。做人要懂变通,才有福气。你还年轻,趁早做打算岂不是顶好的事儿?! 真要人老珠黄了,可就啥希望也没了!” 晏母自觉说的大实话。女人啊!再温柔再贤淑,也要颜美。。是谓妇容。 想老爷在世时,美妾济济一堂,个个千娇百媚,我见犹怜。若不是她亦生得美貌娇艳,姿容不俗。与那些个小妾们可谓平分秋色,各有风情。 老爷大抵也做不到公允相待,雨露均沾。高门内专宠小妾,余正室独守空闺的事例司空见惯,比比皆是。委实算不得稀罕。 爷们哪有不爱美人,不受皮相诱惑的,纵是素来心气高,挑剔成性,不易动情的初儿,不也是被那媳妇儿的美色所迷,沉溺其间不能自拔。。 平心而论,儿媳容貌比之梅萍,确实高下立现,胜出不少。梅萍已是姿容出挑,怎奈何不堪比较。 “你若还有什么要求,只管提出来,你的爷是个有担当的人,但凡能做到的,他必不会推辞。” 梅萍仍旧无言,一动不动。 晏母只能叹气。。该说的,她都说了。虽有不忍,但坦率讲,她觉得儿子的做法已是宽厚仁至义尽。 真要算起来,倒是她有些亏心。。当初是她将梅萍送去儿子身边。只这男&欢女&爱的也讲究个缘分,缘分到头,她能有什么法子?更何况,儿子由始至终就没对梅萍上过心。 世间男女缘来时聚,缘去时散。聚散悲欢全凭月老的旨意,谁能改变分毫。 晏母起身打算回里屋。人各有命,梅萍自有属于她的命数,个中造化,由得她自身去面对,去承受。醒悟或是执迷不悟都是命中注定。 眼见晏母移步要走,梅萍总算有了反应。 她“扑通”一声,直直跪在晏母面前,颤抖着手抓住晏母的衣摆,哽声哀求道:“梅萍不走,求老夫人开恩!帮着劝劝爷,让他不要赶奴婢走。 好女不嫁二夫,梅萍生是爷的人,死是爷的鬼!” 她语声凄婉接道:“爷的心意,其实奴婢早已明白。爷不喜奴婢,是奴婢福薄,不能讨得爷的欢欣。奴婢断不敢心存妄念,贪心奢求。 只盼着,爷看在奴婢服侍一场的份上,容奴婢留在府内。” 说到这她抬头,一双泪光莹莹的眼,哀戚的望着晏母:“若,若老夫人不嫌弃,奴婢愿追随老夫人潜心礼佛,吃斋诵经,了渡余生。” 闻言,晏母甚为动容。她这是表明心志,要为初儿守贞。从此后,红尘别过带发修行。 “你这又是何苦?”晏母折身,温声言道:“快起来吧,回去好好考虑考虑,不要一时冲动,白白浪费了韶光。” “不”,梅萍摇头,坚决道:“老夫人,奴婢并非一时冲动。奴婢所言,字字句句发自肺腑,绝无半点虚言。求老夫人成全。” 言罢她连着给晏母叩头。 晏母长长叹气,她早早料到,梅萍决计不会肯。她此刻情状,瞧着也是可怜。罢罢罢,左右儿子的意思,自己已传达清楚。儿子亦说过,她若执意不肯,要呆在府里,也由得她。 “既这般”,晏母开口道:“那便留下吧。只不必过来侍奉我,就在你住处自行供奉菩萨即可。” 儿子明摆着不想与她再有任何交集,她呆在怡园算怎么回事?牵牵扯扯始终不方便。莫到时候,儿子请安都不得安适。 听得晏母的话,梅萍没有抬头,眼里有不知名的情绪,一闪而过。 她依旧恭谨垂首叩拜晏母,感激涕零道:“谢老夫人成全。老夫人真正大慈大悲,菩萨心肠。 她叩拜着:老夫人的恩德,梅萍铭感五内,永世难忘。日后,定当每日早晚为老夫人祈福。老夫人您一定会延年益寿,福泽丰厚,福报多多。” “好好好,承你吉言。起来吧。不早了,你也赶紧的回去歇着吧,等下,日头该高了。” “是,多谢老夫人关心。奴婢不扰老夫人休息了,奴婢这就告退。” 晏母立在原地,看着梅萍的背影,心里不是不惋惜的。 待晏逸初再来给母亲请安时,听得母亲的转述,他没有作声。梅萍懂他的意思就成。她不愿离府便不离罢,横竖他是不会再跨进她院子 不日,书房内。 晏逸初书案上摆放着一封信函,晏海望着书案后端坐的主子爷,等候他的指示。 晏逸初随意的拆开来,大致瞟了一眼,手指一松,信笺轻飘飘落下。他嘴角微勾,唇泛冷笑。幽暗的眸中跃动着一抹残酷的兴味。使得他冰寒的面色显得尤为阴森。 这是截获的柳家寄给吴嬷嬷的第五封信了。口吻一封比一封急迫,最近的两封则简直已是暴跳如雷,怒不可遏! 信的内容大同小异,归结起来只有一个中心思想:他的宁儿到底怎么样了?死还是没死?若还活着,能不能预测大概还要多久才会死?有没有将死的迹象? 自第二封开始,末尾总要气急败坏的质问:“到底有没有收到信?为何迟迟未有传递消息?” 晏海深知主子爷的脾性,知道爷的这副表情意味着什么?意味着他真的被惹到了,而“肇事”的对方将会霉运连连,很倒霉很倒霉。。 事实上,柳家应该已经行在霉运中了,晏海当然知道主子爷一早派晏辰去庆州,所为何事。 依照主子爷的动作,这柳家的下场大概远不止会很倒霉这个程度。。 估摸着最终结局非一个惨字了得!家破人亡许都是轻的了。。。 能怪得谁去?他们先不仁,就休要怪爷不义! “不用理会。”晏逸初不疾不徐,声音冷静。 他行的本就是借刀杀人之计,要的就是他们自取灭亡。如此只需以静制动,以逸待劳,坐观成效便可。 是以,这一封信一如前四封一般,唯一的作用不过是先留存着,权当物证以备不时之需。 “是。”晏海恭声应承。紧接着照例问询:“爷,还有别的吩咐么?” “没了,你去吧。” “是。”晏海一鞠躬,折身准备步出书房。未待行至门口,耳边随即传来主子爷的声音:“等等。” 他立时回身,走回书案前。 “爷有何事?” 晏逸初也是陡然间福至心灵,想起一事,遂唤住晏海。 他对着晏海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若有所思的眼神看得晏海心里发毛。。 “你觉得少夫人怎么样?”他开口问。 晏海心里警铃大作~少夫人就素个雷区啊!一个答得不好,不说粉身碎骨那么严重,只也够他吃一壶的了。。。 没有时间可供斟酌,爷正盯着他呢。。 他快速思忖了下回道:“少夫人性情良善,为人和气,是一个很好的人。” 他刻意淡化了少夫人秀雅绝俗的出尘容貌。用词极其中性~ 晏逸初静了片刻,突地低低轻笑出声。 “你不必紧张!爷只是想告诉你一声,下次见到少夫人,不要弄得好像见了鬼一样。。记住了,下不为例。切不可再若上回那般,惹得她尴尬发窘,否则,爷饶不了你!” “是,属下不敢,属下定当谨记于心。” “嗯,去吧。” “是,属下告退。” 晏海走出书房,抹了抹心中的冷汗。。说来说去,还不是因为你这个大醋缸! 他悄声腹诽。。 那回,少夫人不过多看了看他,爷那眼刀便跟天女散花似,甩滴恨不能生吞活剥了他去。。小命要紧~对少夫人他自然要躲着些了。 没曾想,这也不行。。嗐,这年头,差饭是越来越不好吃了。。。真个进退不是,左右为难。 只这些都是他的心理活动啦~给他十个胆,他也不敢与他的爷理论了。人皆道他的爷是只笑面虎,不知爷其实,呃。。也是只顺毛驴~ 这并不是说,爷是只听得进恭维话和奉承话,不喜接受批评,凡事不考虑后果,任性莽撞的草包。。 而是说爷这个人啊,吃软不吃硬,得顺着来~ 第62章 惊&变! 日子在连绵不断, 阴阴沉沉的梅雨天中,一日日消逝。 舒念宁已“刑满”释放~不必再关禁闭。抄好的经书由晏逸初拿去怡园,交由晏母过目。晏母什么都没说, 完全不提让儿媳过来请安的事,显然, 余怒未消。 母亲不提,晏逸初也不问。慢慢来吧, 顺其自然。一切等母亲气消后, 自能回转。 而晏母与谢嬷嬷之间的心结,则以她突如其来,身染疾患宣告破冰。晏母这回病来如山倒,病势汹汹,很快便卧病在床。 其实,也不是啥疑难杂症, 寻常见的热伤风。只热伤风这病, 便是放到现代也不容易见好, 持续周期比较长。 且古时也不比现代有头孢之类,见效快的抗生素。全靠中药渐进的调理治疗。虽说, 抗生素不能滥用, 但需要的时候, 酌情适量使用还是大有裨益的。起码,人会少遭些罪。 晏母一病,晏逸初自是忧心,谢嬷嬷更是心急火燎, 当即请示少爷表明想去怡园照料几天,待老夫人康健后再回来。 晏逸初没有犹豫,点头应允。有谢嬷嬷照顾母亲,他放心多了。不过几日功夫,宁儿这边由谢嬷嬷照应的日常事宜,就让映霞先暂时顶着。 到底是几十年相伴,情同姐妹的主仆,两人情意真挚,感情基础深厚。再则,大概生病中的人总是会格外脆弱,因而也格外容易感动。所谓患难见真情嘛。 加之,亦气了这么久,是以这次晏母只冷言哼哼了几句,矛盾便算化解,彻底翻篇。 球球与舒念宁一个多月没见,重聚后这人与狗相互间的亲热劲就甭提了~ 由着谢嬷嬷的精心看护,配合着煎服郎中问诊后抓的药,晏母的病日渐好转。再静养些时日,便可痊愈。谢嬷嬷依旧留在怡园,尽心侍奉。 又过了两日恰逢梅雨时节中,难得间或放晴的好天气。 晚膳时,晏逸初微笑着对妻女道:“这么些天,哪也不能去,都闷坏了吧?” 舒念宁和馨儿相视一眼,齐齐点头。 别说,阴雨连连,成日不得不足不出户,呆在院子里。真个闷得慌! 尤其舒念宁,之前关禁闭。。接着遇上没完没了的梅雨,不说出街,就是晏府也好久没逛了。天天与小馨儿一块玩耍,只再好玩的室内游戏,也架不住天天重复。。少不得腻味。 她和晏逸初嘛~是名副其实的朝夕相对~他白天要出外忙事,只得早间与晚间相陪。 晏逸初瞅着面前两张同样孩气的小脸儿,不由失笑。 他朗声道:“那明儿带你们去下面庄子放松放松,可好?正值荷花盛开,咱们赏荷去。” 晏府本来也有荷花,但自晏逸初两任妻子溺水后,那荷花池便给封了,从此有名无实。 闻言,舒念宁和馨儿眉开眼笑,俱是喜乐开怀。 然想了想,舒念宁还是问道:“爷,你能抽得开身嘛?会不会影响你茶坊的事务?” 她是很想他能陪她们出去玩啦,可她却不想因此误了他的正事儿。他是一家之主,肩负的责任太重。她不能替他分忧,那至少,她可以做到不要拖他后腿。 “乖!”他笑眯眯捏她的脸,对她的乖巧懂事甚感欣慰~另一只手宠爱的揉了揉,正歪着个小脑袋,大睁着圆滚滚的黑眼睛,表情蠢萌逗趣直盯着他们瞧的女儿,那肉嘟嘟可爱无比的小脸蛋。 柔声道:“天把两天的,没事儿。咱们仨也老长时间没一起出去玩儿了。” 说着他放轻声凑近女儿,挤眉弄眼以一种夸张的逗弄语调,乐悠悠的说道:“明儿咱可得好好高兴高兴,乐上一乐。” 滑稽的情状逗得馨儿乐不可支,拍着小手,“咯咯咯”笑个不停。 舒念宁看在眼里,但觉又被他秒到了~他身上父爱的光芒太耀眼,太迷人!喜欢孩子温柔疼宠的男人最有爱了~~ 隔日,临行前,却出了点变故。有管事寻了来,说是茶坊突发状况,事还挺大,需要晏爷去一趟,看过现场后,给拿个主意,想个万全的应对之策。 晏逸初无奈,心怀歉意对舒念宁言道:“小乖,爷去去就回。” 略思量接道:“这样,你带馨儿去后山梅林等,先在那玩会。爷事了后,便即刻赶去与你们会合。” “好。”舒念宁当然没有异议,乖乖应承。 此次出行因为有晏逸初陪同,他们并没有带过多的仆佣随行。只映霞和一位奶娘。如果不是有馨儿,晏逸初许车夫都不用,直接二人世界,抱住小娘子玩飞飞了~ 而球球作为舒念宁与馨儿的“铁杆”小玩伴,自不能撇下,得有乐同享~ 一行人带着一只狗坐进晏家的马车,车夫遵照晏爷的吩咐,放缓车速,驾车向后山梅林方向行去。 没走上一会,车内的奶娘突然翻了翻随身携带的包袱,急道:“坏了坏了,奴婢糊涂!装着馨儿小姐换洗衣物的小包裹,怎地给落下了!” 不说天热;不说可能会在庄子里过夜。便是平日里,馨儿的衣服也是一天换个好几回。不能有丝毫汗意与奶渍或者别的脏污。要时刻保持清清爽爽,干干净净。 这奶娘诚惶诚恐对舒念宁言道:“夫人,奴婢该死!求夫人恕罪!奴婢这就回去取。” 舒念宁笑笑:“无妨,现在还没出府,我们先去梅林等着爷。等到了梅林,我让车夫驾车回去取。天热,你就不要来回跑了。” 她是体恤奶娘一个妇人,大热天的来回折腾,累得慌。 “不用不用”,奶娘摆手:“多谢夫人体谅,奴婢自个去取就好,奴婢放的地儿,她们要找也费功夫。夫人放心,奴婢取到了即刻就赶去梅林。绝不耽搁。”她说着急急忙忙就要下车。 “那干脆我们一块回去吧,反正现在也没走多远。驾车一会就到了。”舒念宁热心道。 “不不不”,奶娘激动的扬声道:“夫人莫要折煞了奴婢,若让爷知道了,奴婢该受罚了。” 来源:中文净网,网址:https://cnj8.com/t/2/2370.html “不碍事!”舒念宁截过她话头,温声道:“那要不,我们就在这等你。你快快去吧。” 孰料,奶娘仍是摇头,低垂着头不敢看她,似乎极为惶恐。 “既如此,那你快去吧,我们在梅林等你。” 她本是一番好意,但她也知晏府尊卑分明,等级界限森严。她的好意反倒为难了这奶娘。 坐在马车上,回头看着奶娘渐渐变小的背影,舒念宁脑子猛然闪过一个念头,她孩气的拍了拍脸,啊呀,自己真笨啊!怎么就没想到让奶娘将包袱放在车上呢。带来带去的不是更累。。 一旁的映霞倒是想过,只夫人不开口,她一个下人也不好逾矩,自作主张。夫人是和气,从不摆主子架子。可要让晏爷知道了,怪罪下来可了不得。。 到了梅林,馨儿和球球便撒欢开了。小精灵般欢脱的跑来跳去~ 舒念宁和映霞紧紧跟在她们后头,舒念宁脸上满是欢乐的笑容。嗐,关久了,出来放放风,感觉真不错! 青梅树上的果子早在一个月前,便基本采摘完毕。偶见到枝头上余留的蔫败果子,馨儿都要跟寻到宝贝似,蹦跳着拍手乐不可支。 小嘴里直嚷嚷:“娘亲,娘亲,你快看,你快看呀!” 舒念宁瞧着她一派天真的烂漫模样,心里欢喜得紧。 大约半个钟后,奶娘抹着汗赶到了梅林。 舒念宁心内暗自惊叹:看不出一个妇人,脚程这么的快! 她们漫步在梅林里随着馨儿的身影,迈动步伐。悠哉游哉十足惬意的等着晏逸初。 舒念宁和映霞赶紧回身走到她跟前。 “怎么摔了?可是崴了脚?” 舒念宁见她表情痛楚,似疼得厉害。不由得一面焦心问着,一面自然而然伸手去掀她罗裙的下摆,想要看看她的脚怎么样了? 她这纯粹是人在面临同伴受伤时,会有的第一反应。 没料到,奶娘却阻止了她。 “夫人,夫人,奴婢身子低贱,莫要脏了您的手。”奶娘汗流浃背,仿若正极力忍耐着巨大的身体折磨。状甚悲惨。 什么低贱不低贱的,舒念宁待要宽她的心,却听她呻&吟道:“夫人,夫人,奴婢怕是折到腿筋了。” “快快快,叫车夫过来帮忙,”舒念宁对映霞说道:“咱们赶紧回去找郎中瞧瞧。” 她不让看,舒念宁也不好勉强,旧时女子劳什子的顾虑与破规矩就素多。。 “不敢劳烦夫人,”奶娘低声道:“奴婢大概是才将赶路走得急,这会腿打了绊子。歇会儿就没事了。” “瞧你疼得不轻,别耽搁了,还是找大夫看看的好。”舒念宁关心的说道。 “不,不可!千万不能因为奴婢扫了主子们的兴头。奴婢去车上歇会就好。” 眼见夫人不赞同的望着自己,她忙强调道:“真的,休息下就没事了。” “真的不用吗?”舒念宁不放心的追问。奶娘的神情太痛苦了! “真的不用!”奶娘喘着气回道。 “那好吧。”她这么坚持,舒念宁只得先依了她。 她让映霞和车夫搀着奶娘出林子,去马车上歇息。 舒念宁看着他们的背影步出林子后,转回头却发现林子里,不见了馨儿和球球的身影。。 她有些纳罕,这么会功夫,这俩小家伙去哪了? 莫不是馨儿调皮的带着球球躲起来,想与她玩躲猫猫。 她扬声叫唤道:“馨儿,你在哪?回答娘一声啊,馨儿,乖馨儿,不要调皮啦,馨儿,再不出来就不乖咯。” 没有回音。 依然静寂一片。 舒念宁突地有种莫名的感觉,她感到诡异极了! 好端端的孩子,还有那般活泼好动的球球,怎地一下子就没了踪影。 一种不祥之感,迅速攫住了她的身心,恐慌渗透至她的四肢百骸。 外头刚安顿好奶娘的车夫和映霞,听到她惊惶失措的声音,慌忙的赶了进来。寻不到孩子,几个人俱是大惊失色,这可怎生是好? 舒念宁已是面无人色,急得哭了起来。 馨儿去哪了?这么小的孩子,能独自去哪?她身边的球球呢?这是被绑架了吗?光天化日,就在她眼前? 或者是山上有野兽么?她被这个念头,吓得浑身颤栗不止。天啦,馨儿可千万不能有事啊?!不然,她这辈子也别想心神安宁了。 还有,还有待会逸初过来,她要怎么说?要怎么向他交代?!! 他们这边六神无主,急得象热锅上的蚂蚁,不知所措。呼唤着“馨儿,你在哪?”,“馨儿小姐”,“球球”的声音,久久在林中回荡,此起彼伏。 与此同时,山间一栋极不起眼,老旧破败专供樵夫,猎户们休憩的废弃木屋内,一双皓腕上的纤纤玉指,轻柔的抚摸着昏睡中的馨儿的小脸。 少顷,玉碗下移到馨儿细嫩的脖颈间,稍顿,这双美丽的手卡在了馨儿的脖子上,渐渐的逐步收拢。 第63章 寻女 晏逸初赶到梅林的时候, 见到的就是这么一副乱做一团,兵荒马乱的景象。 宁儿小脸煞白,哭得泪流满面泣不成声。车夫与映霞神色惶急气喘吁吁, 兜头兜脑的汗。 晏逸初问清事情原委后,面色凝重。距馨儿失踪已过去一个多时辰。他放眼望去, 梅林里静谧深幽,这会连鸟叫声也听不见。 他俯身扶住舒念宁柔弱的双肩, 看着她的脸, 抬手替她抹了抹眼泪,沉声道:“乖,莫要慌。去马车里坐会,一切有爷不要怕。” 言罢挺直身唤道:“映霞,快扶夫人上马车歇息。” “不要!”舒念宁使力摇头。她不要去休息,馨儿不见了, 她怎得心安?! “乖, 听话。”晏逸初说完朝映霞递了个眼色。 映霞灵醒上前, 想要去扶舒念宁,舒念宁见状连着后退, 嘴里执拗的一迭声嚷着:“我不要上马车, 我不想休息。我要呆在这里, 我要找馨儿。”她仿若条件反射似,一口气连珠炮道。 晏逸初瞧她语气坚决,神情却是全然的茫然与惶惑。平素生气勃勃,巧笑嫣然的小脸已无丝毫血色, 惨白如纸。 他心下刺痛,只眼前时机不对,无法搂她入怀细细安慰。他必须着紧的去寻馨儿。 他不忍勉强她,遂吩咐映霞道:“好好照顾夫人。” “是,奴婢省的。” 晏逸初不再多言,安抚性的摸摸舒念宁的小脸,便折身朝梅林深处行去。与他焦不离孟,孟不离焦的晏海,则飞身紧随其后。 晏逸初紧抿着唇,双眼如炬。他面上镇定,心里亦是止不住的震惊。 馨儿失踪已是事实。女儿虽小,却十分乖巧。绝不会一个人乱跑。再说了,那小短腿儿,那么点时间能跑多远? 宁儿她们错眼,背身瞧奶娘伤势,满打满算亦不过片刻功夫,离一盏茶的时间都相去甚远。而车夫当即就前前后后,把周边寻了个遍。 也不会是山间野兽,晏家后山专门对此做了防护,以期做到万无一失。野兽根本蹿不进来。是以,他才会放心的让她们来梅林玩耍。 退一万步说,若当真不幸遇上了,某一只误打误撞进来觅食的野兽,那地上不会一滴血迹也不见。 何况,宁儿她们并没有听到任何惊吓,呼救挣扎的声音。野兽袭击不可能一点声音也没有。纵使发动攻击的不止一只,纵使是天性狡猾,善于匍匐潜伏的恶兽。只要有了动作,就会留有痕迹。 但现场无有蛛丝马迹能显示出是野兽所为。如果是多只野兽,宁儿她们不会毫发无伤,安然全身而退。 更甭论,馨儿身边还有球球。狗的嗅觉灵敏,而且,小动物通常天赋本能的,可以预先察觉到异样,感受到危险。球球却一声未吭,失踪前也毫无异常 定是人为!只有人才能这般心思缜密,无声无息的做案。 到底是什么人?胆敢在晏府公然劫持馨儿!这无异于是在他眼皮子底下逞凶!他一腔怒火,怒意滔天。 “爷。”晏海落地,手里捧着的一团白毛茸茸,可不正是球球。 “被下药了!”晏海平板的声音里,隐含愤怒。 不待晏逸初伸手去探球球的鼻息,晏海接道:“是迷药。看样子下得很重,能不能醒过来,得看它的造化了。” 馨儿必也是遭了迷药!晏逸初整个人冷成了冰雕,周身戾气勃发,冷凝的脸上只余骇人的阴森肃杀。 “在哪发现的?”宁儿他们寻了这么久,一无所获。 “秘道。” “秘道?!”晏逸初很是惊诧。 这条秘道是晏家祖上抽身朝堂之时,居安思危为防他日朝政变故,回来云城定居后,暗地修筑的一条逃生之路。 以保晏家子嗣能在变乱中安稳度过,性命无虞。还能运走可携带的身家财物,可待日后东山再起。 晏家后山的秘道,属晏家的家族机密。除了晏家主子与其心腹知晓外,其余人一概不得而知。 当年修筑的时候,换了好几批工匠,每一批都只知自身修筑的部分,对这地道完整的来路与去处,皆蒙在鼓中坐,一无所知。 秘道以晏府几个极其隐蔽的点作为入口直通后山隐秘出口。是一条捷径。秘道入口与出口被掩饰得可谓天衣无缝。外观上除非知情者,否则一般人决计看不出来。 “爷”,晏海开口, 晏逸初截住他的话头,眼神瞥过他手上的球球,低道:“给它找个地,妥善安置。再去请个兽医来,给它看看。记住,不要让夫人看见。” 他不想宁儿看了难过。 晏海罕见的有些犹豫,身形不动。 “去吧,快去快回。你的爷不是那么好算计的。赶紧的,不要耽搁了救治时间。” 晏逸初知他是担心自己的安危。目前还不知道对方是个什么路数,敌暗我明。但既然知道晏家秘道,显然对晏家非一般的熟悉和了解。晏逸初微眯着眼,的确要多加小心。 他朝晏海挥手,晏海深知主子爷脾气,说一不二。不敢再违逆,抱着球球,纵身飞跃而去。 舒念宁虽念叨着要寻馨儿,人却有些木木怔怔,迈不动步反应迟缓。突如其来,巨大的担忧与惶惧,令她大受打击,她脚步虚浮,浑身发软,一点力气也没有了。 也或者是晏逸初来了,她潜意识里便有了种,抓住救命稻草的倚赖心理。紧绷的神经于是崩溃松懈下来。 她直愣愣,死死的盯着林子。映霞扶住她,心里也是七上八下,惴惴不安。 晏逸初立在原地,如今晏家知道秘道的人屈指可数:母亲,谢嬷嬷,晏辰,晏海和他自己。而除开他自身,这几个人都是他的亲人,是他绝不可能怀疑的人。他信任他们就好比自己的左手信任右手一般。 撇开感情,便是从现实的考量来看,他们和自己无论身家利益,还是性命安危皆紧密相连,息息相关。根本不存在动机暗地捣鬼。 一定是有哪里出了问题? 晏海在秘道发现球球,说明这个挟持馨儿的人,定然是从秘道来的梅林,又从秘道出了去,他心念一动,那人可能直接上山,也可能回了晏府。 他思虑着,府里的母亲还有梅林外的宁儿,务必要确保她们的安全。 舒念宁看着晏逸初走过来,正想询问,只见他手一抬,她颈间瞬时一麻,身子软绵绵滑倒在他怀中,昏睡过去。 他心痛的凝视她明显心力交瘁的脸容。点她睡穴,实乃不得已,小人儿平素性情乖顺温柔,但倔劲来了,亦是固执。定是不肯离开。可放她在这里,他不能安心。唉,让她睡会儿也好,她需要休息。 “回府!”他低低对映霞说了句。并不上马车,抱着舒念宁飞身向府里行去。 回到府里,将宁儿抱回霁枫居安置好后,迅速调派了人手,将院子围了起来。 对怡园也如法炮制,因不想引发还未完全痊愈,身体犹虚的母亲的惊惶与担忧,一切进行得悄然无声。 确定母亲和宁儿都能得到切实有效的保护后,他另行安排了人马开始搜府。 他则马不解鞍回到梅林,向山头疾掠而去。起起落落间,他眸光如电,所到之处,巨细无遗尽收眼底。 当他看到那门户大开的小木屋时,立时仿若灵犀般心有所感,他走进去,里面空空如也。 直觉告诉他,馨儿在这里呆过。他的视线将木屋里里外外扫了一遍,找不到有价值的线索,遂转身继续上行。 这一寻就是几个时辰,他和之后赶来的晏海,将整个山头寻了个底朝天。确定馨儿不在,又一起进了秘道,来回查看亦是没有踪迹。 俩人顺着秘道回府,府里领头搜府的护卫回禀的结果,同样徒劳无功。 随着天光渐灰,晏府陷入一片愁云惨雾。 晏逸初在书房内来回踱步,他将事情前前后后,从头到尾仔细的再梳理了一遍。蓦地,他身形顿住,眼里精光闪过,扬声唤道:“晏海。” 晏海即刻现身。 “速速去霁枫居传那奶娘过来,爷有话问她。”他叮咛道:“利落点,不要惊动了夫人。” 奶娘今日的行为反常,大有蹊跷。怪他一时被忧虑与怒火蒙蔽,竟至忽略了这么久。他不想在内宅讯问,宁儿还睡着未醒,他不愿扰到她安眠。 “是。”晏海心领神会。话说,爷交代他的事,几乎多数都需要走暗路。。 怡园内,纸包不住火,家丁护院们面目凝重行色匆匆,呼啸着来去搜府的阵仗,到底引起了晏母的注意。 她知必是府里出了大事!旋即派了丫头出去打听。得知孙女被人绑架,顿时如遭晴天霹雳,惊得身子一歪,差点晕厥过去。 谢嬷嬷也是心急如焚,怎么会发生这样可怕的事?小小姐是个多么可爱的孩子,乖得不得了。 第64章 顶撞晏母 作者有话要说: 嗐,自前2章预告说会有小虐后,便接连跑掉了好几个小天使。。欲哭无泪。。。 只是小虐,小虐而已。要相信作者我是亲妈,是亲妈~ 担惊受怕的晏母和谢嬷嬷, 当下什么也顾不得了,急急赶往霁枫居。 听说儿子不在内院,而儿媳竟然, 竟然在睡觉。。 晏母的火气“腾”地便点着了。她凤眸圆瞪,表情冷厉, 不由分说的喝止了想上前解释的映霞。怒气冲冲的走进里屋,不可思议的望着安眠在床的“祸水”儿媳。 满晏府的人都在奔波着寻找馨儿, 她, 她居然躲在屋里头睡大觉!她怎么就能睡得着,睡得安心呢!果真不是亲生的就不知道疼。 “给我叫她起来。”晏母怒声下令道。 见少夫人全无反应,老夫人的脸色则愈发黑沉。碧云遂提高音量, 连带着伸手去推床上的舒念宁。 帘外的映霞心道:“不妙!坏事了!瞧老夫人这情状,明显是误会了少夫人。偏爷这会也不知道寻去了哪里?” 她鼓起勇气掀帘, 想进里屋替少夫人向老夫人澄清, 夫人乃是被爷点了睡穴, 非是心宽安逸入睡。 谁知,晏母侧头看见她便气不打一处来,厉声怒骂道:“贱婢!鬼鬼祟祟在那探头探脑的作甚?!” 她气恨得要死!主子畏畏缩缩,奴才也鬼头鬼脑! 怒目瞪视着映霞, 晏母发泄般的高声痛骂:“有甚么样的主子,就有甚么样的奴才!你们柳府的上到主子,下到奴才就没一个好货! 你们一个个的给我听好了,”她转头瞥了眼似有醒转迹象的儿媳,狠声道:“小小姐无事便是你们的幸事。倘使有个万一,纵是伤到一根头发丝,你们也别想好过!” 映霞被她的雷霆震怒吓呆了。一时呐呐不成言。 谢嬷嬷心里惶急不安,一颗心分成了几块。一面惦念着小小姐,一面担心着少夫人。余下的心思则全给了老夫人。老夫人正将养着身子,伤风疾患后,这身体还虚着呢。 才受到惊吓,又如此大动肝火,大悲大怒委实不宜。回头身子又该吃不消了。 她急得不行,偏偏束手无策。馨儿小姐下落不明,今儿这事怕是圆不了了。此刻,老夫人盛怒,少爷又不在,少夫人只怕要吃些苦头。 刚瞧见映霞焦急忧虑的神态,谢嬷嬷便猜到少夫人睡觉一事,定有隐情。以她平日所见,少夫人和小小姐的感情亲厚着呢!小小姐丢了,少夫人断没有安枕入眠的道理。 她忍不住开口求情道:“老夫人,少夫人她” “冬英,你也要气我吗?”晏母疾声打断,瞪着谢嬷嬷的眼神,有怒意,也有不可察觉的委屈。 “老,老夫人,”谢嬷嬷蠕动着嘴,待要劝说,床上的舒念宁却终于,在碧云持续不断的呼唤与推搡中,睁开了眼,她迷迷瞪瞪的看着眼前的一切,脑子晕晕沉沉,十分难受。 她懵懵然坐起身,不甚清明的转动眼珠,浑噩间对上了晏母冒火的目光。 晏母瞧她这副木愣傻呆的表情,心里的火气“滋滋”直冒,到达顶点。今日“新仇”与往日“旧恨”齐齐在胸间翻涌。 狂怒之下,理性靠边。。哪还管是否会失了仪态,她视线四下一挪,就近抓起床榻边小杌子上,摆放的一碗早已凉透的茶水,对着舒念宁的脸泼了过去。 这一突然的爆发举动让整屋子里的人,都惊住了!屋子里陷入暂时的寂静,鸦雀无声。 晏母的动作很有效,舒念宁彻底清醒了。。 “娘。”她嗫嚅着唤道,低下头不敢看晏母的眼睛。 虽是大热天里头,可晏家宅子当初在建造的时候,就设计上很花了一番心思,各院落的主屋都遵循冬暖夏凉的朝向,房屋设计极具功能性效用。 是以,即便天热,里屋亦然非常阴凉。舒念宁又是睡梦中迷迷糊糊被叫醒,人还没缓过神来,紧接着当头当脑被泼上了一身水。 冷冰冰的茶水,浸湿了她的头发,顺着面颊滑落进她中衣的襟口。身上是湿的,衣服也沾湿了,紧贴在身上。她不由得瑟瑟发抖,打起冷惊。(注:冷惊乃方言,类似颤抖打摆子的意思。) 谢嬷嬷看得着急心疼,这可怎么办才好?怎么办才好?! “你给我跪下。”晏母喝道。 舒念宁由来惧怕婆母,不敢违抗,抖抖嗖嗖的下床,跪了下去。 映霞瞧着自家夫人瘦瘦小小的身子,颤抖着跪在冰凉的地面上,再也忍不住。她几步上前,也跪到了舒念宁身边。 “老夫人息怒,少夫人冤枉!少夫人她并不是贪睡,她是” “好个没规矩的东西!陈嬷嬷给我掌嘴!” 面对映霞护主的行为,晏母怒不可遏,也存心想要借机发作。她忍这媳妇忍了很久了!心里窝的火一点就着。 随行的婆子得令,走到映霞面前,抬起粗重的手掌,便要掌掴映霞的脸。舒念宁见状不对,赶忙的护在映霞身前,朝晏母哀求道:“娘,不要罚映霞,她没有做错事啊!她是无辜的!求求您,求您不要打她。” “把她拉开!给这没规矩的贱婢掌嘴二十!”晏母冷酷下令。 婆子嘴里道着:“少夫人,得罪了!” 轻拿手劲一扒拉,便将舒念宁给拉到了一边。下一刻屋子里响起“啪啪”的打脸声。 婆子生得粗壮,孔武有力。又是听令于老夫人,惩罚丫头,下手自不会留情。只一巴掌便扇得映霞的身子一歪,头被打得偏向一边,她的脸即刻红肿起来。 对于“威武立马屈”的怂人舒念宁,她此时其实极为害怕。所以,晏母向她泼水,她不敢吱声。 但眼见得婆子一巴掌一巴掌的连连扇向映霞。她心里亦然激将着,热血翻腾,做人不能不讲义气! 映霞都是为她才无端受罚,她不能做缩头乌龟!!真要打满二十巴掌,映霞可不得毁容。 他-妈-的!万恶的封建社会!主子金贵,奴才就不是人,可以任打任骂,命若草芥。打,打你妹!姑奶奶我不服!不服!我特么跟你拼了!! 心内豪情起,她对着婆子直直撞了过去。。她身子骨瘦弱,本没有杀伤力~只那婆子正尽心专注于掌掴,全无提防,竟也被她撞得一趔趄。 然毕竟是少夫人,婆子敢怒不敢言。 而舒念宁却是“嘶嘶”龇牙咧嘴。。 这婆子的肉真硬!身体跟个男人似紧邦邦,硬戳戳的,撞得她青疼。。。 晏母被她这没章法突来的一出,搞得一脸懵逼。。 天呐!她晏家娶了个什么样的媳妇啊!瞧瞧,瞧瞧她这粗野行径,说好的大家闺秀呢。。。 “你想干什么?是要造反吗?” 晏母气得发抖。。手指着护在映霞身前的舒念宁,冷声道:“怎么?我不能教训丫头吗?什么时候起,我教训个丫头也不成了?! 莫怪丫头不守规矩,有你这样是非不明,轻重不分的糊涂主子,还能指望什么!你快起开,不然,连你一块打!别以为,初儿宠你,你就可以随心所欲无法无天!” 被打得脸歪嘴斜,满脸是血的映霞,虚弱的对着舒念宁言道:“少夫人,你不要管我,不要惹老夫人生气。” 舒念宁见她鼻子里是血,嘴里也是满口的血,心里悲愤交加。 她是胆小怕事,但骨子里却是个极有正义感的人。由来看不得恃强凌弱,只是通常碍于能力有限,无能伸张无能抱不平。 然若是有人在她困境时助她,她定会铭记于心。但凡她能出力,能报答的,她无论如何也要为人做到。 映霞受她牵累,平白遭罪。她若现在认怂,放任不管,不说以后无颜面对映霞,就是她自个的良心,她也过不去。 怂人也是有脾气的!今天就是拼着自己挨打,她也不许那婆子再靠近映霞半步。亏她早前还说晏母是个好主子,如今看来,一样的狠心霸道,冷酷无情! “你,你是真当我不敢打你?”晏母快要气疯了!她,她她竟敢睁着眼睛瞪自己。。 “你蛮不讲理!口口声声说我是非不明,轻重不分,说我糊涂。也罢,你是我婆婆,我受了。可你说映霞不守规矩,敢问她到底哪里不守规矩了?你要这般心狠待她?” 舒念宁豁出去了,敬语也懒得用,愤然责问道。 她竟然敢出言不逊,顶撞自己!她,她这是拐着弯儿指责自己是非不明,说自己糊涂呢!好个牙尖嘴利的贱丫头! 以前的温顺都是装的吗?!真个小看了她,城府藏得可够深的!晏母已气得说不出话来。。。 总是畏缩着,恭敬着讨好自己的人,一下子换了面孔,冷然相对,落差实在太大,晏母接受不了。 便是初儿也从来不曾这般对她说话! “好!你好!”缓下一口气,晏母大喝道:“陈嬷嬷还等什么?这等目无尊长,欠缺家教的不孝儿媳,给我狠狠的教训!” 她对着舒念宁冷道:“你既如此主仆情深,要护着你的丫头,我就成全你。陈嬷嬷,刚才还欠多少巴掌,统统给我补到少夫人脸上,一个也不许少! 我倒要看看,她以后还敢不敢与长辈顶嘴?还敢不敢这般放肆!这般无礼!” 眼看事态滑向失控的趋势,越发的恶化。谢嬷嬷不得不站出来,老夫人是太过担心小小姐,受了刺激。才会这般不近人情。 映霞是个好丫头,今儿确实受了委屈。柳府陪嫁过来的几个丫头里,少夫人自来只与她亲近。其余几个几无服侍的机会。后来便都依照着少夫人的意思,交由自己给安插了别的差事,如今,少夫人身边惟余映霞一个贴身丫头,主仆情意深厚也是人之常情。 老夫人正在气头上,难免有失偏颇,过于严苛了些。只体罚少夫人实乃万万不可!之前,她未预料到老夫人会向少夫人脸上泼茶水,没来得及阻止。 现下,要掌掴少夫人,她必须出言制止。这要真打下去了,不说婆媳关系再难和睦,就是老夫人和少爷之间只怕也要生出隔阂。而这陈嬷嬷嘛届时恐怕会有性命之忧,老命难保。。 第65章 针锋相对 “老夫人使不得!可千万使不得呀!”她跪在晏母面前, 神情焦灼恳切。 “你这是做什么?谁让你跪的?你快起来!”晏母又惊又怒。 “老夫人,您是最疼少爷的人,知子莫若母, 少爷是什么心思,您最是清楚。” 来源:中文净网,网址:https://cnj8.com/t/2/2370.html 她这是直接挑明了少爷有多在乎少夫人, 暗示着若今儿真打了少夫人,他们母子间的关系定要大受影响。 “冬英斗胆求老夫人容情, ”她接道:“少夫人年纪小, 您大人大量不要与她计较。如今馨儿小姐下落不明,眼下当务之急,是大家一起齐心找寻小小姐。少爷想必找了一天,这都晚膳的时候了,还没回来。” “唉”,她叹气:“不单晚膳, 就午膳估摸着也没吃上!大热天的不吃不喝在外奔波找寻, 纵是少爷身体强健, 可也不是铁打的呀,这样消耗着, 身体那也是会疲惫不堪的啊。 而找不着小小姐, 少爷心里头该有多么着急。这种时刻, 咱们万不能再给少爷添乱,惹得他分心受累,无端增添他的负担。” 谢嬷嬷一席话句句发自肺腑,说得真挚在情在理。着实戳了晏母的心窝。晏母顿时象个漏气的气球似, 无比泄气。 她恨恨的盯着舒念宁,憎恶道:“你们是怎么看孩子的?!青天白日,好好一个孩子就这么莫名其妙的丢了。” 舒念宁无言以对,直到此刻,对今天馨儿突然的失踪,她都没有回过味来。。整个人都是懵的。 前一瞬还在她面前蹦蹦跳跳,高兴得象个小鸟儿似叽喳不停的小家伙,转眼的功夫便凭空消失不见。 不知那孩子现在怎么样了?掳走她的人究竟意欲何为?天呐!不会是传说中喜好虐待幼童的疯子变态吧? 小家伙是不是已遭到了什么可怕的虐待和伤害?已经一天了,也不知道有没有让她吃饭,喂她喝水?馨儿胆子小,怕生怕黑,得吓成什么样?哭成什么样? 舒念宁肝肠寸断,心如刀绞。眼泪夺眶而出,扑簌扑簌往下掉。 “哭什么哭?”晏母撒气道:“猫哭耗子假惺惺!” 冬英刚才那番话说到她心坎上了,这世间她最爱的就是儿子与孙女,她心疼儿子,不忍他伤心烦忧,儿子已经很累了。更重要的是,她不想伤了他们之间,原本亲密无隙的母子情意。 私心底而言,冬英的话也算是给了她一个台阶,她顺坡下驴。她说要打这儿媳,多少也是情境所迫,抹不开面而为之。 不违言的说,很有些个色厉内荏的意思。。 打丫环不打紧,真要打儿媳,她心里确实担心会惹得儿子生气不满。伤到母子感情。 只她由来被捧着,高高在上,没料想,会被绵羊似温吞的儿媳,冷不丁将了一军。当着一屋子奴仆的面诘问顶撞,她怎么下得了台。。 打是不能打了,但让她当作什么事都没发生过,对儿媳和颜悦色好言好语,那可是办不到! 她对这儿媳的底线是一再放宽,天底下还有第二个象她这样憋屈的婆婆么?奈何儿子被媳妇勾了魂,着了魔似被迷得神魂颠倒。。弄得她只能委屈求全。。。 心里意气难平,她一句一句刀子似的砸向舒念宁:“都是你!你这个祸水!! 你对菩萨不敬,冲撞了神明。老天这是要惩罚我晏家,只是劫数为什么不是降临到你身上?为什么要是我的馨儿? 我可怜的馨儿,何其无辜!”她说着说着,悲从中来,亦不禁潸然泪下。 舒念宁垂头不语。心里难过得不得了。前世她受的是唯物主义教育,自不信有什么神明菩萨,晏母对她的指责,给她安插的罪名,她并不在意。 她难过的是,馨儿的的确确是一个再可爱没有的小天使,这世上,怎么会有人舍得伤害这样精灵美好的孩子。 也或许,她突地生出一丝侥幸心理,说不准正是因为馨儿太可爱,所以才会被人掳走;再或者,掳走馨儿的人,别有意图,但看见馨儿那般可爱,也许亦会心生恻隐,会好生善待她。 这样一想,她的心好似黑色的隧道中看见了光亮。还不到绝望的时候,馨儿不会有事的,不会有事的。 她这么想,也这么说了。。 抬起头,她热诚而坚定的对晏母安慰道:“馨儿不会有事的!我们一定会找到她。” 这话本身没有任何问题。要怪只怪她不是馨儿的亲娘,怪晏母对她已然偏见深重,气恨难消,就是要搞事。。 她话音刚落,晏母的炮轰便气势汹汹,劈头盖脸而来:“你怎么知道她不会有事?这都一天了,能好吗?! 你都安的什么心啊?你是不是巴不得馨儿被掳走,巴不得以后没有她来碍你的眼。” 舒念宁感到头疼。她是真的头痛!一整天下来,她同样只吃了早饭。清醒的时候饱受了惊骇,心急火燎; 后来也不知道晏逸初使了什么法子,她不由自主的睡了过去。再然后云里雾里被泼了一身的冷水,被骂的狗血淋头。 所幸,谢嬷嬷解围,映霞得以解脱,不必再受罚。她也逃过皮肉之苦。。危机一除,那腔子劲就懈了,她但觉浑身疲软,脑袋一阵阵眩晕发昏的痛。 “我不是这个意思!”她辩解道。心中兴起一种深深的无力感 晏母冷笑:“不是这个意思?那是什么意思?若是你亲生的,你还能这样若无其事,说的轻描淡写。” 眼瞅着再说下去,气氛大抵要僵凝成冰。。谢嬷嬷想开口劝说:“老夫人,” 才张嘴,便遭到情绪激动的晏母的抢白。。 “不能打,说也说不得了吗?我是她婆婆,说她两句怎么了?为什么你们一个一个都要这般护着她!” 谢嬷嬷无奈噤声。 舒念宁很心灰。她望着面前这张与晏逸初酷肖若饼印的脸,脑子里只有一个感叹:果然相由心生。。 她看晏逸初的脸,怎么看怎么的俊美无双;晏母的脸却再也不能让她觉得美,觉得好看了。 从最初的惊艳到此刻陡生的厌倦,她一点也不想再看到这张脸。 “你何必如此盛气凌人,胡搅蛮缠。你这么不喜欢我,这么的讨厌我,说到底不过就是我现在没有生养,没能为晏家孕育子嗣。” 她语气倦怠:“因为你是逸初的母亲,所以一直以来,我敬你,爱你。打心底希望能得你认可,讨你欢心。 可是没有用,”她自嘲的笑道:“我怎么做都是徒劳,怎么做你都不满意。除非,我现在能生孩子。” 说到这里,她又有些怀疑,不确信道:“倘使我真为晏家生了孩子,你便会喜欢我了么? 不会,”她下意识摇头,喃喃自语道:“若真能如此,古今中外哪还有那么多难缠的婆媳矛盾,天底下不能生子的家庭毕竟是少数。 所以,还是那句:喜欢你的人,你怎么样他(她)都会喜欢;不喜欢你的人,你怎么样他(她)也不会喜欢。。” 晏母被她绕得似懂非懂。。耳听得她说的话奇奇怪怪。。。 前面的话,晏母倒是听明白了:“原来你都知道!你既然知道,初儿不去梅萍那,你身为主母为何不从中相劝? 你为了一己私利,为了独占初儿,独得他的宠爱,推波助澜放任事态发展,置他于不孝的境地。 拎不清轻重的东西!”晏母啐道:“你还感到委屈了?你有何颜面抱怨?! 我告诉你,省省你的如意算盘,这回馨儿无事便罢,但凡有个好歹,我晏家的大门你也别想再踏入半步。初儿宠你又如何?我还没死呢?!” 唉,谢嬷嬷心里叹气。今儿这是怎么了?老夫人的话说得重了! “你是不是到更年期了?”舒念宁厌烦的问道。 她什么时候推波助澜了?她是不想晏逸初去梅萍那里,普天下有哪一个女人会愿意自己深爱的男人,睡到另一个女人的床上? 她同情梅萍,因此,对于梅萍侍寝的事,纵是心痛难受,她亦从来没有从中作梗,使绊子。她就不是那种背地使坏,耍阴招的人。 但晏逸初自己不去,她难道还要昧着本心,无比伟大的催着他去逼着他去?她贱不贱啊! “什么更年期?你什么意思?你说清楚!” 晏母咄咄逼人质问道,她听得一头雾水,但直觉不是好话。。怎肯糊涂干休,自要追根究底,问个明白。 身体的极度不适与精神上难熬的焦虑紧张,让舒念宁耐性告罄,罢罢罢,她这婆母横竖看她不顺眼,瞧她不舒心。都象个泼妇了。。哪里还有半分贵妇的矜持仪态。。。 如此,她何必还要难为自己。 前世她的母上大人虽是暴脾气,爱数落她,但却从未这般折辱过她。她为什么要在这里,听凭一个莫名其妙的封建妇人,对着自己搅裹不清,辱骂不休。 她是出气筒吗?! “更年期我跟你解释,你也听不明白!”她朝着晏母不屑道:“说来说去,你是嫉妒我!你自己守寡多年,便见不得别的女子得夫君疼爱。 只希望天下女子都若你一般,孤独半生。你的心真阴暗!你就是个老巫婆。” “你说什么?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晏母不可置信,气得浑身发抖。 局面越来越糟。。谢嬷嬷无奈到极点。唉,少夫人这话,这话也说得重了! 她对着舒念宁使眼色,冀望少夫人能退让一步。家以和为贵,家和万事兴。这样搞得跟仇人似的,以后日子要怎么过呢?! 然而,舒念宁根本没朝她看,目不斜视对着晏母,一字一顿清清楚楚道:“我说你就是一个恶毒的老巫婆!我也告诉你了,你这种婆母,我还不稀罕呢!” 第66章 晏爷的难处 “宁儿!住口!” 外屋传来晏逸初仿似卷着风的声音, 他步伐匆匆,大踏步朝里屋走来。他在书房听晏海报说,奶娘不见了, 母亲却到了霁枫居。 心里担心母亲会责难宁儿,遂急忙赶了回来。从院子里进屋正好听到宁儿出言不逊的这一句。。。 他蹙着眉, 心中惊诧,性子软糯象只小猫般温驯的宁儿, 怎地对母亲说出这般不敬的话来?! 待掀开帘子, 看见里屋的情形,便知母亲果真发难了,他还是来迟了。 母亲由谢嬷嬷扶着,身躯发颤,赤白着脸。而他的宁儿,形容狼狈, 发丝松散凌乱, 只着里衣跪在地上, 明显在受罚。 他的心即刻揪在了一处,是又淌冷汗了吗?小人儿头脸濡湿, 胸前的衣服也是湿的。便是这身模样了, 却还以一种护卫的姿态, 护着她身后的映霞。 跟个小斗士般昂扬的小脸上都是倔强,与倨傲?如果他没看错的话,小人儿的神态近乎倨傲。。他暗自讶异,他第一次见到她露出这副表情。 而她身后的映霞微弓着身子跪伏在地, 显然受过更重的体罚,纵是低垂着头,也能看到脸肿得老高,面上血迹斑驳。 舒念宁看到他脸色一缓,立时撤下防备,不自觉扁着小嘴,泫然欲泣。 人都是如此吧,受了委屈,在自己最信任最倚赖最依恋的人面前,仿似本能,所有的刺全数消失无踪,惟余小兽般期待,摸摸抱抱举高高的脆弱。渴望能得到来自爱人温柔的安抚。 “怎么样了?”他急问。步子不停,径直向着舒念宁行去,打算抱她起来。 “你站住!”身后传来晏母喝止的声音:“不许扶她起来!你知道她都说了些什么吗?你问问你的好媳妇!让她把才将说过的话,对着你再说一遍。” “娘,您是不是误会宁儿了,所以要罚她们。”晏逸初沉声道:“馨儿失踪的事怨不得她们,对方处心积虑有备而来,她们哪里防范得住。要说错,也是我的错,是我疏忽大意了。 我没有想到,在自家后山会遇到这样的事。您不要生气了,馨儿的事,我已有了些线索。会尽快将她找回来。您也别罚她们了。” 他说完转身,心疼的想抱舒念宁起身,可怜见滴,也不知跪了多久?他心里算着时间,俯身张开手臂抱住了舒念宁。 “好好好!”晏母气急败坏:“你而今有了这媳妇儿,是全没有样子了!你心里可还有娘亲半分。你就任她羞辱你娘,任她放肆!她血口喷人,辱你娘守寡,心思阴暗。就这般不守规矩没有家教,你还护着她!你是不是要把你娘我活活气死,才算称心才算完!” “宁儿”,晏逸初低头严肃的问道:“你当真对娘说了那些话么?” 舒念宁不吭声。她很累,懒得说。 晏母不满,气怒道:“你还问她作甚?莫非娘会说假话欺骗你不成!” “宁儿,快,给娘道歉。” 舒念宁不理,垂头不语。 “宁儿”,晏逸初眉心皱了起来:“给娘道歉。” 他知此事定有前情,宁儿的性子温柔乖巧,对娘向来敬畏有加,他还是头一回见到她对娘这般不驯。他猜测大抵与映霞被罚脱不了干系。 只娘病还没好,又受到馨儿突然失踪的打击,娘的情绪他不能不安抚,他心里也疼。且,他确实亲耳听见,宁儿骂娘。。 不管怎样,身为晚辈辱骂长辈就是不该,理应道歉。 “宁儿”,他声音更沉。 “你让映霞起来。”她终于开口,却是这么一句。 Orz真个对不住映霞,她见色忘友了。。这会,才想起映霞还跪着呢。 “你起来吧,”晏逸初微侧头,对仍跪着的映霞温声道:“自个拿药包把脸敷一敷。” 映霞小心瞧了瞧晏母,有些犹豫。唉,小卒子伤不起啊!虽说爷是一家之主,虽说起先是她自己跪的,但到底是惹到了老夫人,讲真,她现在感觉,老夫人比主子爷可怕多了。。 再者,今天的情形,她全程看在眼里,少夫人这下是彻底与老夫人撕破了脸,得罪大发了。。。由此,她更需谨言慎行,处处留心。不能让老夫人捏住了由头,日后再以此做把柄斥责少夫人,牵累少夫人。 “起了吧。”晏逸初复道。他心里了然,这婢女是畏惧母亲。 见老夫人直到此刻亦并未作声,表达异议。映霞方才踉跄着站了起来,她逐一对着晏母,晏逸初二人,恭谨福身:“谢老夫人开恩,谢少爷,少夫人为奴婢求情。奴婢先行告退,待清洗干净后,随时听候主子们的分派,找寻馨儿小姐。”说罢,她再福了福,躬身退下。 “宁儿。”晏逸初唤道,示意舒念宁给母亲道歉。父亲去得早,母亲这个人好强了半辈子,甚重颜面。 事已至此,即便她做得不对,做晚辈的能依着些还是得依着。眼下馨儿依然没找着,家里不能再乱了。 舒念宁无动于衷,小嘴抿得比河蚌还紧。。 。。。。。。 晏逸初。。。 “宁儿,乖,给娘道个歉,嗯?”他压低声音,在她耳际轻哄道。他知道她委屈,回头他会好好补偿她。 “我没错!是她不讲理,不可理喻。”舒念宁小童鞋,打定主意不向恶势力低头。。 她非有意恃宠而骄,实在是晏母太过不依不饶。毕竟是现代二十一世纪的魂灵,被逼到一定的份上,骨子里讲究待人公平,处事公正的原则性便给激发出来了。 也许事后她会后悔,甚至后怕,然当下正值意气上头,她势必遵从本心。 晏母只觉得这辈子没这么受气过。。今天她对这儿媳,可谓是有了全新的深刻的认识。。。 晏逸初不想承认,他有点没辙。。 心里舍不得勉强她,尤其明知母亲大概做得很有些过头,否则宁儿断不至于一反常态,倔强如斯。 兔子急了还咬人呢!他的宁儿可不就是一只小兔子嘛。只这小兔子耍起脾气,还真不能小觑。。 余光中瞥见母亲铁青的脸色,他一个几乎诸事信手拈来,游刃有余的大老爷们,深深体会到了何谓:黔驴技穷骑虎难下。。真个左右为难! 这约莫算得上是他有生以来,第三桩令他感到挫败与棘手的事了。一是“克妻”; 二是在他的地盘,女儿生生被人掳走。。简直是莫大的挑衅与羞辱; 他感觉疲惫又无奈,没有别的招了,只能扮黑脸。。 将怀中人儿放了下来。“给娘道歉!”他加重了语气。 心里不期然有种大人威吓小孩子,又或者欺负小动物的感觉。。 有话说老实人性子温和难得发脾气,但若有一天,这性子温和的老实人较起真,发起脾气来,往往很是骇人可怕,会令周遭的人大感意外,大吃一惊。 老实人舒念宁发脾气算不得可怕,却是个固执的犟头儿。她顾自低垂着脑袋,油盐不进一语不发。。整一副随你怎么说,爱咋咋,反正想我道歉,没门儿! 气氛僵凝,迷之尴尬。。 梅萍的到来打破了屋子里的僵局,她面上珠泪点点,神情惊慌失措。 “爷,馨儿,馨儿真的被人掳走了吗?”她走到晏逸初与舒念宁跟前,急问道。她的声音哀婉而慌张。 晏逸初轻道:“你不要太担心,爷保证,会将她找回来。” 他不承诺会让馨儿平安无事,实乃他并没有十足的把握。可以肯定,这件事奶娘必然牵涉其中。晏府素来对到府上当差的仆佣,选拔严格。有专人对每一位仆从的来历,进行彻底的调查与了解。确保知根知底,非身家清白者不用。 晏逸初很费解,奶娘从中会是扮演了怎样的一个角色。到目前为止,没有任何消息递到府里来,且他直觉不象是绑匪所为,这也是令他心有不安的地方,若是仇家寻仇,那馨儿的安危堪忧。 最主要,不管真相如何,府里有内鬼!奶娘怕是遭人利用,如今行踪不明,恐怕是凶多吉少。 他已派了晏海速去奶娘家中打探。 “也就是说,馨儿真的不见了!”梅萍的眼泪哗啦啦的滑落:“怎么会这样?不是一直都好好的吗?爷,馨儿会不会有事啊?她可千万不能有事啊?她还那么小,她,她若是,可怎么办呐?”她语不成音,泣不成声。 舒念宁听得难受极了,却无话可说,无言安慰。已是既定事实,说什么都是枉然。她感到内疚和心虚,不自然的略略后退。 晏逸初伸手拍了拍梅萍的肩:“好啦,不要哭了。安心等消息。”他原意是宽慰宽慰她的心,她毕竟是馨儿的亲娘。 晏逸初想推开她的手,抬起又放下。他的心里升起一丝愧疚,他想起今日安排部署府中护院们,保护母亲与宁儿时,他完全忘了梅萍。。 他下意识望了望舒念宁,但见她仍然低着头,看不清表情。 第67章 爱人 作者有话要说: 本章有两处伏笔哟~小可爱们能不能看出来呢~哈哈哈哈哈~·~ 又到周末啦~周末愉快!摸摸哒~~ 梅萍的哭声勾得晏母哀思如潮, 自知晓孙女被掳后,巨大的恐慌与担忧,交织着冲天的怒火, 令她病体初愈的身子,颇有些吃不消。这当口, 她但觉头脑昏沉,心力交瘁, 很是疲累。 善解人意的谢嬷嬷, 乖觉的扶她在软塌上坐下,低声在她耳畔询问:“老夫人,要不您今儿就在这歇下? 冬英这就去给您铺床。铺好后,您就先歇了罢,这身子还虚着呢,没得又累坏了。您不要太担心, 一切有少爷在, 小小姐定会吉人天相, 化险为夷。” 她知晏母不会安心回怡园,势必要留在这等消息。晏母由来不食晚膳, 是以, 她也不问晏母要不要吃些东西? 晏母摆手, 示意她先别忙。其实,梅萍的哭声,让她悲伤之余,也甚为心烦气躁。哭哭啼啼的, 徒添晦气。她本想出言制止,待看到相拥姿势的那俩人,她即时打消了主意。 虽然只是梅萍抱着儿子。。虽然儿子的目光并不在梅萍身上。。。 但起码儿子没有推开她。或许,此次馨儿被掳一事,会是他俩的一个契机。只是馨儿可千万千万不能有事,一定要平安归来才成啊! 她顺带嫌恶的瞟了眼,始终不肯低头认错的刁儿媳,瞧那伶仃样儿,再如何补养调理,也不是个好生养的! 不过,她生不生都没关系了,今天这一闹,晏母是完全死了心,不指望也不欢喜这个儿媳为晏家添丁加口,开枝散叶。 她只要好生活着,摘了初儿“克妻”的名头,洗刷掉儿子背负的不公的冤屈,便算是她存在于晏家唯一的价值与意义。 晏母寻思着,待馨儿回来后,还是得给初儿寻几个或风情娇艳,或风姿出尘的美丫头。她暗下决心,一定要找到比这不肖儿媳,姿容更胜一筹的姑娘。即便,即便不能胜出,也定要能与之平分秋色,不相伯仲。 是,便是她对这儿媳不喜至极,却也不能否认,儿媳确实生得雪肤花貌,丽质天成。所以,才能一时迷惑得初儿爱逾珍宝,倾心相待。 只再美再怎么的人间尤物,天下之大,她就不信了,还能一枝独秀了不成?只消她找到容貌能与其分庭抗礼的美人,到时儿子的心,想必不会在他媳妇一个人的身上,不至于如眼下般独宠着他媳妇,导致这没分寸的东西不服管教,气焰嚣张飞扬跋扈,敢公然与自己叫板。。 在晏母看来,这媳妇之前,从未见儿子对哪一位女子如此上心,如此的娇宠。雄心勃勃的初儿甘愿为她不出远门,放手了大部分事务,终日陪伴身侧。 对前几任儿媳,儿子温厚但未见得温柔,那种男人对心爱之人独有的温柔。 然说到底她以为不过是这媳妇美色惑人,美过前几位媳妇儿。是以,得了儿子专房之宠。不然,还能是因为什么?在她眼里,这个儿媳除了美色,一无是处。比之前几位无论德行还是气度都差得远了。 甚么“庆州一绝”。。沽名钓誉,滑天下之大稽。。。 眼瞅着到了掌灯时分,霁枫居的丫头们利索的亮了灯。主子们不传晚膳,她们也只能先候着,听候传唤。 今晚于晏家注定是个不眠之夜。唯一的小宝贝儿不知所踪,众人哪个还有吃饭的心情。连腹饥似闹钟般定点的舒念宁,也全没有胃口。 她不想吃,却有一个人惦念着,唯恐她饿坏了。这人还能有谁,自是亦拿她当宝贝疼宠的晏爷。如晏母所见,梅萍在他怀里哭,他的眼睛看的却是舒念宁。 小人儿蔫蔫哒哒偏又要逞强的模样,看得他心酸酸的,难受。今日馨儿遭了意外,大家都乱套了。她可是午膳都没吃呢! 没吃午膳,他自个不打紧,爷们嘛扛得住。小东西弱不禁风的,不吃怎么能行!还有那身衣裳也得赶紧的换了才是,要不得着凉了。 嬷嬷,他朝谢嬷嬷道:“传人摆晚膳吧。” 说完,顺势推开怀里的梅萍,轻声道:“你用膳没?没有的话也一起吃吧。” 言罢,他走到舒念宁跟前,拉过她发凉的小手,双手交叠的捂在掌心轻轻的摩挲,柔声问道:“饿了吧?” 她在膳食上的生物钟,他是清楚的。 舒念宁摇头,没有吱声,仍旧低垂着脑袋,不抬眼也不说话。固执坚持的小模样儿,他瞧在眼里,就是个别扭的小孩,逞强而无助,让他心疼。 “先换身衣裳,咱们吃饭。嗯?” 她身形不动,他索性牵着她就往后面的浴房行去,嘴里吩咐道:“传热水,给夫人和我准备好衣裳,送过来。” 晏母冷着脸,面若寒霜;梅萍只拿着帕子拭泪。屋子里无形中散发出的凝重气氛,使得摆放膳食;抬着热水;取着衣裳的丫鬟婆子们,齐齐噤若寒蝉。一个个眼观鼻鼻观心,各自小心翼翼做着份内事。生恐踩了雷区,惹到了老夫人。。 映霞那张肿胀得都有些变形的脸,她们可是有目共睹,实乃活生生的教训。 而一进浴房,晏逸初便抱起舒念宁,勾住她的下巴,将她的小脸抬了起来,舒念宁旋即垂下眼睑,不看他。 “乖宁儿,爷知道你委屈。”晏逸初明白她是怨自己,逼她给娘道歉。 简单的一句话,轻易挑得舒念宁眼眶酸涩,泪意泛滥。她抽着鼻子,极力克制自己不要哭出声来。 晏逸初怜惜的吻上她的眼睛:“是爷的疏忽,害爷的乖乖受委屈了。” 舒念宁的眼泪终是无声的滴落,流淌了满脸。 晏逸初舔吻着她的泪,温软的唇柔情依依。 取来了衣裳的丫头;准备好热水的婆子们,皆目不斜视,非礼勿听~轻悄的来,轻悄的去。 晏逸初给舒念宁解了衣衫,将她放进浴桶,随后,自己也脱去了衣袍,跟着进了浴桶。奔波了一天,兜身的尘汗,一并洗了罢。 他轻柔的给她擦洗着身子,末了,抱着她坐到自己腿上,额抵着额,低声道:“娘是受了刺激,太担心馨儿,才会,才会,”毕竟是自个的娘亲,他没有说下去。 舒念宁想,他大抵还是要劝说自己给婆母认错,道歉。 但出乎意料,晏逸初并没有。他只是稍稍挪移,弓身将头埋进她胸&口,定定的贴着。这近乎表现脆弱的姿态,象个求抚慰的孩子。 仿似福至心灵般,亦或者是爱人间特有的,相知相惜的灵犀。总之,蓦然地有个念头,闪现至舒念宁脑际。 其实,这个看似无所不能,手眼通天的男人,他也会累,也会有脆弱的时候啊! 他是一家之主,是晏家的大当家。整个晏府里的人,都指着他,倚赖他。而他又是一个有着根深蒂固“大家长”心态的男人,秉持着“男主外,女主内”的大男人思想,笃信“真男儿流血不流泪”。无论甚么事,男人都得一肩扛着,做女人的天。 他是如此心高气傲的男人,在外,他断不会表现出丁点的软弱。他也不能表现出软弱。但他在她面前,却自然而然不自觉的表露出来。 舒念宁心里泛起一股深浓的怜爱之情,酸涩而又甜蜜。有说,女人对自己深爱的男人,几乎都会产生母性,进而无私的奉献与包容。 是这样的吧,她想,男女之间情&爱的表达模式,不外乎就是在不同的时机,不同的情境,在彼此的生命中扮演不同的角色:类似父亲或母亲;类似兄长和姐妹;类似儿子或女儿。 有的时候,你会充当爱人父亲或者母亲的角色,无条件的包容他(她);有的时候,你又会变成爱人的儿子或者女儿,孩气的诉苦或撒娇。 你是女儿的时候,他就是父亲;你是母亲的时候,他就是孩子。你们是朋友更是亲人,相互支持相互依赖。是彼此的底气,是彼此爱的港湾。 舒念宁轻轻抚摸着他的头,她愿意让这个总在她耳畔,强势霸道铿锵有力说着:“爷的乖娇娇,不要怕!什么都不用怕,一切自有爷替你担着”的男人,依赖她,在她怀里得到安慰。 两人赤&身露&体,肌肤相贴紧紧搂抱在一起,却没有一丝情&色的欲&念,惟有怀抱爱人的踏实与安然。他们互拥彼此,不是吗? 两人并没有厮磨得太久,眼前需要面对和处理的事,关于馨儿,关于晏母,都不容他们偏安一隅。 穿好衣裳,两个人互相为对方整理了头发。因为晏逸初沉迷于“闺&房之乐”。。私底下对给她描眉画唇,梳妆打扮兴趣浓厚,是以,给她捯饬头发,已是驾轻就熟,手法灵巧到不逊映霞的水平。。。 舒念宁还曾十分惋惜过,人才啊人才,真个暴殄天物。。这厮放现代随便进修进修,就是一牛逼哄哄的形象设计大师啊~ 两人手牵手步出浴房,行至浴房帘子前,舒念宁在心里吁了口气,对着晏逸初言道:“出去后,我会给娘道歉。” 晏逸初停住脚步,深深的看她,一伸手,搂她到身前却是只说了一个字:“乖!” 来源:中文净网,网址:https://cnj8.com/t/2/2370.html 第68章 火上浇油。。 初初识得情滋味的舒念宁, 在怀抱他的那一刻,便做了这个决定。馨儿下落不明,安危不可知, 他的心定是煎熬,定是不安。若不然, 他不会罕见的表现脆弱。 他有多爱那个孩子,她是知道的。那是他唯一的孩子, 是他的骨血能不爱嘛!又是个伶俐可爱招人疼的, 她亦然喜欢得不行,何谈他呢! 罢罢罢,他是她男人,作为妻子她理应为他分忧。这不单是承他的情,回报他一路来对她的疼爱与呵护,更重要是她在意这个男人, 她愿意恪尽己力, 尽她所能。 是的, 她愿意。这世间千金难买我愿意~不是用了情,哪里能心甘情愿。 对婆母爱屋及乌是做不到了, 只同一个屋檐下, 却也不必弄得剑拔弩张, 水火不容,徒然惹他伤神烦恼。 回到里屋,舒念宁看着晏母那张仿似千年寒冰,冷冻得能扑簌簌掉冰渣的脸。。啊哇, 就义吧就义吧。。。她抿抿唇,松开晏逸初的手,走了过去。 “娘”,她躬身,轻声开口:“今日儿媳一时糊涂昏了头,言行不当,对您多有冒犯。儿媳在此真诚向您道歉,望您不要和我计较,不要往心里去。” “娘”,晏逸初走到舒念宁身边,扶住她肩头,对晏母道:“您就别气了,她是诚心给您道歉,您原谅她吧。” 晏母没说话,别开头脸色森严。 “好了好了!”晏逸初打圆场,拉舒念宁的手:“这都一天没吃饭了,赶紧的,要不,一会饭菜也该凉了。” 说罢,牵她走向摆好晚膳的食桌,非常时期,晏母在里屋,谢嬷嬷便让丫头们,将膳食就近也摆在了里屋。 晏逸初觉得宁儿总归是向娘赔了不是,算是全了娘的颜面。只娘那脾性想要一下子软和下来,当是不能。但娘心里多少会舒服些,这就成了。 路过梅萍时,他问道:“你吃了么?没吃也一块来吃吧。” 梅萍执帕擦擦眼角,臻首轻摇哀声道:“谢爷体恤,贱妾委实没有胃口,吃不下。您和夫人自用。” 舒念宁也没有胃口,泡了个热水澡,这会头却是更见昏沉,间歇着一抽一抽的疼。而脖颈酸软无力,头便愈发的重了。。能忍耐,却是颇感不适。 不晓得是不是这家伙之前点她睡穴,闹得后遗症。。才将沐浴时,她好奇问过他,都使的什么手法,让她转瞬便能熟睡过去。 当知道是传说中的点穴大法,她那会脑子里只有一个想法:这辈子做他头号迷妹的路,她是要执迷不悔,走到底了。 想到他神情认真,信誓旦旦的说:“不打诳语,就爷点穴这手法便是晏辰,晏海也得甘拜下风。对你,爷只用了巧劲,半分功力也没使。” 如此想来,她大概是有些受凉了吧。感冒了貌似也会有这些症状。 他已牵着她来到了食桌前,桌上的菜样样都是她平日里心水爱吃的,可眼下她望着确实食欲全无。她看向晏逸初,他立马洞悉了她的意思。 将她轻轻按在椅子上坐下,他低低道:“乖,陪爷吃点。” “那我看你吃。”舒念宁回道。 “不行!”他断然拒绝,语气温和却坚持:“你必须吃一些,不想吃就少吃一点,填填肚子。一天没吃饭了,哪能成呢!听话,嗯! 待吃完了,让嬷嬷给你熬汤药,已经错过一顿没喝了,晚间的药可不能再错过了。” 他絮絮念叨着为她盛了些清火的老鸭汤,另取了碗为她盛好饭,接着开始给她布菜。 他做的自然,只因这是他们间的日常,但凡在霁枫居当差的丫头婆子们,都晓得主子爷这半年来新立的规矩:爷和夫人用膳时,不必跟前伺候。 时日一长,主子们吃得理所当然,婢女婆子们也日渐习惯。 只这屋子里却有两个人适应不良。。被眼前似乎“习以为常”的一幕,弄得目瞪口呆。 晏母看得双目冒火,七窍生烟! 以往请安早膳时,她的怡园自是有丫头随侍左右,贴身伺候。席间儿子虽对他媳妇亦是照应有加,但由着丫头们的灵醒,识颜观色,事事处处先行办妥,服侍周到。是以儿子不需要亲自动手做些什么。是以她没能早些看到。。 成何体统!成何体统!规矩呢?规矩呢?!都死了吗?!!那刚才,刚才俩人同进浴房,难不成也是,也是儿子伺候她? 她知道儿子宝贝这媳妇儿,但却不知儿子竟能为她做到这个地步。她嗔目切齿,死死盯着舒念宁,真真是个没家教的东西!柳家到底是怎么教导女儿的? 梅萍揪着帕子,面色愣怔,心内涩意翻搅,是嫉妒更是羡慕。何止羡慕,她简直艳羡不已。 早知爷疼宠夫人,在怡园请安时,也见过多次爷与夫人恩爱的样子。可没有一次如此情此景般,令她大为震撼。原来爷体贴起来,竟是这般知疼着热,无微不至。这还是那个爷吗?那个高高在上,矜贵冷淡的爷。 谢嬷嬷瞅到晏母面上极度愠恼的神色,懊悔不及。怪她怪她!也是这一,两个时辰里,发生的事情太多,冲击太大,使得她脑子转不过来,反应迟钝。。 她只想到老夫人在此,不能撇下老夫人,遂将膳食直接摆在了里屋。 糊涂啊糊涂啊,她怎地忽略了少爷用膳时会有的举动,少爷对少夫人的浓情蜜意,她在霁枫居里看得多了,本是好事,奈何此时老夫人正气着少夫人,这,这可不得火上浇油吗? 几个人心思各异,皆是难为。 焦点中的两位当事人,这刻眼里却是只得彼此,浑然不觉。 晏逸初瞧她脸容恹恹,只拿眼望着面前的食物,迟迟不肯举箸用膳,不由得微微蹙眉。朝着舒念宁催促道:“乖,快吃,嗯!” 舒念宁心里明白,他也吃不下,他其实不过是想陪着她吃,眼见他目光殷殷,实不忍拂他心意,她端起了碗。 “先喝汤。”他又道。 舒念宁依言乖顺的放下饭碗,转而端起他给她盛好的汤,为让他放心,她连着喝了几口,方对他言道:“你也快些吃。” 晏逸初很满意,只要她吃,他便能安些心。当前还不知馨儿怎么样了?无论如何,娘和宁儿都不能再有事。 在她的注视下,他对她笑了笑,亦埋头吃将起来。 两人俱是食不知味,又都为了能让对方安心,均尽力表现出,吃得津津有味的架势。 晏母哪里能想得到这一层,她眼里只见舒念宁食得好滋味,全无心肝。至于儿子,昂藏男儿奔波一天,吃是在理。多少事等着他主持,馨儿还要靠他去解救。 可这儿媳她做了什么?不是睡就是吃!且不但不知体恤夫婿,还要由得初儿伺候着她。。 第69章 心伤 作者有话要说: 小虐正式开始啦~ 晏母怒火蒸腾, 如鲠在喉不吐不快。 她对着舒念宁冷声讥诮道:“你到底有没有心啊?!你怎么还能吃得下?亏得馨儿心心念念,依恋着你这个娘。” 她说着看了眼梅萍怅然若失,愁眉不展的脸, 接道:“到底只有亲生的娘,才知道疼。” 舒念宁扒拉着碗里的饭, 没有应声。她不知该说什么? 晏逸初心疼,轻唤道:“娘, 您不要总针对她, 她都一天没吃饭了。” 晏母气怒:“你这说的甚么话?我针对她?你,你,好!你呀,就纵着她吧!你瞧瞧,你这霁枫居都成什么样了?我道是下人不懂规矩,却原来都是你惯出来的。” 晏逸初也不吭声了。。娘亲怎地象换了一个人, 说话夹枪带棒, 以前从没这样过, 唉,大抵都是忧心馨儿闹的。 话说, 他亦不能太耽搁, 本就是担心宁儿, 他才回来。一会吃完饭,他还得前往外院和晏海会合,不论情况怎样?他都得拿出应对之策,坐困愁城的等是不行的。 于是乎他二人似有志一同般, 保持沉默。 吵架没有对手,或者对手不应战,对于发难的一方,是非常憋火的事。。 尤其他俩都不作声,无形中就有种一致对“外”的情势。晏母感觉自己成了受排挤的“外人”更觉糟心! 她一面怨念儿子看不清,偏听偏信偏袒儿媳;一面疑心儿媳是不是正暗地里看她笑话,又或者是有意在儿子面前装可怜。愈想愈不得过! 她立起身指着舒念宁恨声道:“你怎地不说话?不是牙尖嘴利的么?可是觉得亏心了?” “您呀,”晏逸初叹气:“您真是误会她了!您是没瞧见今上午她都急成什么样了?我怕她太激动,太忧心会伤了身子。才给她点了睡穴,好让她缓一缓。她午膳都没吃呢?” “娘”,他恳切道:“馨儿出了事,大家心里都不好过,您就不要生气了,莫要气坏了自己的身子。” 知道是儿子点的睡穴,媳妇才睡下,并没有让晏母感到好受一些。若是刚看到儿媳睡觉时,她听到解释,或许能释怀。 现下她已是看这媳妇,哪哪都不顺眼,但觉自个的身子,真要被这没家教的儿媳气坏了。她有些头晕目眩,却是盯着舒念宁不肯挪眼。 谢嬷嬷上前想扶她,她强硬摆手。 一旁的梅萍垂下头,眉目深敛。 舒念宁感应到头顶“帜热”的视线。。唉,看来,她不回应下是不成的了。 她抬眼对着晏母阴沉的脸,诚恳道:“娘,我们和解了好不好?儿媳知道先前言语有失,惹您生气,儿媳给您道歉,求您原谅。现在馨儿下落不明,逸初他很辛苦,我们不能再给他添乱,平白让他多受累。” 她这话与之前谢嬷嬷的劝说,本质上是一个意思。 然而人的成见真是个可怕的东西,对说的人观感不一样,对话的理解便大不同。 晏母能接受谢嬷嬷的劝解,却是听不顺耳舒念宁的求和。 “你都安的什么心思?你这是要挑拨我跟初儿之间的感情吗?是要指责我无理取闹,不分轻重,不够体谅?” 舒念宁心想:她许是真的到了更年期。。 “娘!”晏逸初无奈。。 “你住口!让她说!” “那你这就是承认了!” 。。。。。。 舒念宁。。 天啦噜! 她好想念前世的母上大人。虽然脾气急,但处事干脆利落,绝不拖泥带水。最重要是,基本公正! “你爹娘没有教导过你,与长辈说话要看着长辈的眼睛吗?你有没有点家教!还是你们家都是这样没有教养?”晏母冷嗤:“上梁不正下梁歪,看你这样也知你家高堂是甚么样的人了!” 辱及父母,舒念宁再耐不住,可怜她家的爹娘还远在几千年之外,正承受着锥心的丧女之痛,却要在这里,无端被个裹不清的封建妇人,品头论足恣意讥嘲! 顷刻间她的防御自卫系统,自动启动。。 她气愤的反唇相讥:“娘又是甚么样的人呢?处处相逼,没理也不饶人!明明是贵妇,却比不得乡野村妇的宽厚,若非为了逸初,你以为我会向你道歉么?” “宁儿!”晏逸初喝道。 舒念宁抿着唇,大约是受了刺激,头痛的厉害。果然人不能生气。。 “你终于露出你的真面目了!初儿,你看到了,你都娶了个什么样的好媳妇!啊!” 晏逸初抚额,但觉疲累。 舒念宁起身向床榻行去,她的头很难受。 “你站住!”晏母大喝。 舒念宁只是不理,她尽力了! “我叫你站住!” “宁儿!” 晏家母子同时叫喊道。 舒念宁不管不顾,打算爬上床,她需要躺一会。 身后却传来晏逸初的惊呼:“娘!娘您怎么了?娘,您不要吓儿子啊!” 舒念宁大惊,回头只见到晏母紧闭着双眼,软瘫在晏逸初怀里。 屋子里乱成一锅粥。 “嬷嬷,劳你照看着,我这就去顾府请顾老来一趟。”晏逸初率先镇静下来,对着谢嬷嬷急急嘱托道。 谢嬷嬷只是点头,哽咽不能语。 orz... 舒念宁有点吓到了。。 好好的一个人,怎么说晕厥就晕厥了。。。 天,不会是中老年常见的心血管病症吧,什么脑梗,心梗的。。。。。。 她其实也不懂,只是前世经常听闻。正是一知半解,她心里愈加惶恐。貌似那样的病症,很是凶险,常有性命之虞! 要是晏母真有个好歹,她的罪过可就大了。。人人都会说,是她活活气死了婆母。。。。。。 到时,晏逸初也不会原谅她的吧? 看到晏逸初已掀开帘子,走去外屋,她下意识的就追了出去,“逸初!”她叫道。 晏逸初却不回头,长腿几步就出了屋,行至院中。 晏母突然的昏厥,让她心慌意乱。她感到害怕极了! 只有他,只有他能给她安慰。 晏逸初在她的呼唤中,终于回头。却是面无表情,看了看她,没有任何言语,转身大踏步出了院子。 舒念宁的心瞬时凉了下来,沉入谷底。他只在最初相遇的时候,对她有过这样的表情。 他果是怨她了。。 她自我安慰着:他是着急了,人着急的时候,哪里能顾得上呢!她应该理解他,不能怪他。 虽是这样想,眼泪却是流了下来,豆大的泪珠一颗接着一颗。 她得承认,她被他这样的表情,刺伤了。 眼泪流淌着,却是止不住的苦笑起来,她是被他宠坏了!被他宠得忘乎所以,宠得以为他和她就是天长地久,牢不可破。 但其实,天底下,哪有牢不可破的爱情。她身为现代女子,痴男怨女的戏码看得还少么? 是她贪心了吧!他的温柔,他的疼宠,让她产生贪念。想想,一开始,她不是权衡利弊,准备委曲求全的么? 真正是当局者迷。。 她自己身陷其中,便看不清了,放任一颗心肆意沉沦。 呵,想想男女之间的感情还真是脆弱! 一个冷淡的眼神,一句不耐的喝斥,便能将一段感情分割出爱与不爱。 曾有的甜言蜜语,山盟海誓,统统轻于鸿毛,不值一钱。 她呆呆站在院中,夜风吹佛在她身上,良久后,她在不自主的冷战中回神。昏昏然折身想进屋里去。 腿行半步,却是顿住。 她望着灯火通明的里屋,陡生茫然。。 她禁不住四下环顾,这个院子,院子里的每一间屋子,都留下过她的欢笑。生活在这里,她几乎每一天都很快活。什么时候开始,她不自觉间已把这里当成了她的家,她的归属。 可这是她的家吗? 瞧瞧里面躺着的那位晕厥的贵妇,可不就当她是眼中钉,肉中刺。厌她入骨,恨意沉沉。 倘使馨儿回不来! 倘使晏母不治! 倘使他知道她是个假的!是一个骗子! 这里还会有她的立足之地么? 她蓦然顿悟:她一直以来倚仗的安全感,不过是他对她的宠爱。 如果,如果有一天,他想抽身而退,她便什么也没有,什么也不是! 她的心凄凉至极!浴房里曾有过的笃定与安然,象漏风的墙,撕拉透着凉气,她惟感寒意侵身。脚步似有千斤重,她迟迟不能举步。 末了,她吸了口气,垫脚取下廊下挂着的灯笼,缓缓向院外行去。出院门前,她立住身形回首,院子里依旧没有一个人。 是啊!馨儿不在;映霞自顾不暇;谢嬷嬷顾着老夫人;而他,他离去时,神情淡漠。他上有老,下有小。身上要顾的责任太多。 这院里所有在意她的人,此刻都各有难处。她惟有自己。 她举着灯笼,拖着虚软的身躯,义无反顾向后山行去。 直到她的身影再看不见,院中阴暗处,出来个人影,异常灿亮的眸子里,有淬着毒的光。 第70章 谁知女儿心 突如其来巨大的虚空感与恐惧, 让怂人舒念宁本能的选择了逃避。此时,她的恐惧更多是缘于自己的身份问题,不论怎样, 她不是柳依晓。 她甚至已不知道自己是谁?“舒念宁”或者“于六”,俱是缺憾, 俱是迷惘。 似是而非,与己相关的三个名儿, 任是哪一个, 她都没有底气,但觉各个名不正言不顺。她莫名穿越,莫名重生,莫名替嫁,一切都仿似偷来的,偷来的时光, 偷来的欢愉。 而她所剩无几的底气, 全部来自晏逸初对她的怜爱, 给她的娇宠。 作为一个从来没有恋爱过的小姑娘,当这个男人以一种保护神的姿态, 强势的出现在她混乱无解, 混沌不明的生命里, 自绝境里拉住她的手,牵着她走进光亮中。 他于她就是不可或缺的救命稻草,唯一的救命稻草。她能不心生依赖,心生恋慕? 然一想到, 可能有一天,当他知道她不是柳依晓后,他许会后悔没有听从婆母的告诫,后悔对她付出的心意,她便心伤难抑。 舒念宁拎着灯笼,缓慢前行。她的头愈发的重了,昏头耷脑,可她却不能进屋歇息。 好吧,她也怕,她怕,怕晏母意外身死。。她没有想要诅咒晏母的意思,只人生无常,谁能对一个人的生命打包票呢?!现代社会中猝死的事例她听得太多。 万一,万一晏母真的不幸离世,她想,她和晏逸初也就完了。才将,他冷淡的眉眼,象一根刺插&进她心里。他扬长而去,她的心便失了凭依。 唉,姑娘人小,情陷初恋,身心全付。又被宠得太过,猛然瞅见爱人的冷脸,她自然接受不了。。 想她做乞儿时,能忍受住他人对她恶毒的辱骂,残酷的欺凌,苟延残喘,为一口馍馍而活。如今,她却受不了晏逸初一个疏冷的眼神。 舒念宁不敢也不想呆在他身前,她不要再见他淡漠的脸。 是不是人都会这样,能宽容陌生人,原谅不在意的人;却对自己身边最亲近的人苛刻而挑剔。 刚站在院子里,她感到深深的无依。晏母不容于她,她努力过,便是结果失败受挫,倒也能释然不予挂怀。 但他不行!她做不到。。 也可能她本质就是个自私的人,这种时候她最应该做的是陪在他身边,与他一起度过难关。 喔,她是想的,但她是个胆小鬼!她就是怕,她怕他怨她,同一天内,她弄丢了馨儿,气倒了婆母。。 她怕他再也不想理她,不想见到她。天可见,她承受不住那样的他。 至亲至疏夫妻!至亲至疏夫妻。。至理也!她嘲笑亦自嘲。 她现在要去后山,她想不出整个晏府,她还能去哪里? 此刻霁枫居是不能呆了!晏母被她活生生气倒。。她呆在那,晏母便是醒转,见到她只怕又要大受刺激。。。 馨儿在后山失踪,她心里有个侥幸的念头,小家伙会不会又回到了那里?天知道,掳走她的人是个什么样的神经病!兴许真会放她在梅林。 这么黑的夜,馨儿定会吓得大哭。她要去看看,她什么也做不了,除了这样拙笨的法子。 她一路走,零丁碰上些仆从,或是行色匆匆的护院与家丁。今晚上晏府的仆佣们,除却霁枫居照料着晏母的丫头婆子,余下的几乎全数被安派来,找寻小小姐。 众人瞧得她一人独行,皆面露讶异之色,有心询问,待见她异于往常萧瑟肃然的面孔,纷纷咽下疑问。 只能望着她绝美的背影,纳闷少夫人这是要上哪去?是要找寻小小姐么?然夜色渐次深浓,少夫人怎地孤身一人? 舒念宁无心揣度这些,她带着心中的执念,一步一步前往后山,离晏家宅子越来越远。 没曾想,刚过半途,空旷的天地间,疾风骤至,立时飞沙走石,呼呼声作响。幢幢树影疯狂摇摆。大风刮灭了灯笼,刮得舒念宁衣袂飘飘,长发纷飞,完全睁不开眼。 她心下暗道:不妙! 不多会,电闪雷鸣,轰隆的雷声响彻天际,震耳欲聋。一道道闪电啪啦啦接踵而至,划破长空。 不带喘气的,气势滂沱的瓢泼大雨随即瀑布般倾泻下来,密集的雨滴下得又快又急,重重的打在舒念宁身上。她身形趔趄,晃了晃,到底勉力撑住,片刻功夫,她便成了一个“雨人”。。 她丢掉手中被击打得残破透湿的灯笼。有一瞬间,她心里想过,回去吧!腿却象是有自主意识似,径自朝前移动。回去?回到哪里去? 光华耀眼的闪电,接二连三间歇着刷亮黑漆的天空。天与地,明与灭,两重天里孤寂人影,寥落心意。 舒念宁冷得直打颤,彻骨冰凉。奇异的是却并不感觉到恐惧,若是往日让她一个人,置身于这样鬼域森森,鬼魅魉魍的雷雨夜,简直是想也不敢想的事。 她怀揣着有如失恋的心,万念俱灰。但觉前路渺渺,归途茫茫。天地间独余她一人矣。 这样的心境,令她无所畏惧。她甚至想,早已死过一回,某种意义上,她根本就是只鬼。。都成鬼了还有什么好怕的,她不吓人就不错了。。 兜身的雨水,使得她身上的衣裳愈见沉重,她摇摇晃晃踉踉跄跄,深一脚浅一脚,却始终脚步不停。 间隙的闪电的光,映照着雨幕中蹒跚而行的单薄身影,如诉如泣。 晏逸初快马加鞭去得顾府请了顾老大夫,一路紧赶慢赶总算在暴雨前回了府。院子门口翘首以盼的碧云报知他,晏母已被安置在霁枫居主屋隔邻的厢房。 晏逸初于是领着顾老郎中直奔厢房。性命攸关,给女眷看诊,应有的礼数与规矩全数作罢。 一番诊治后,顾老大夫神色松动,捋须对他言道:“晏爷,莫慌!老夫人并无大碍,乃是一时动怒,气滞于肝导致肝气机逆引发的晕厥。很快便能清醒过来。” 说罢,他对守在床前的一众丫头婆子们交代道:“给老夫人的双脚下面垫上垫子,务必使老夫人的脚部高于头部。另须保持室内通风流畅,留一两个丫头看护老夫人即可,不要都围在一处,以致气息浑浊,不利老夫人调理。” 谢嬷嬷自是谨遵医嘱,着紧安排起来。至于分派丫头看护老夫人,她自己是一定要守着老夫人的,正要叫碧云一起,一旁的梅萍开腔道:“嬷嬷,就让我陪你一起守着吧,只有看见老夫人醒了,我这心才能安适。” 她开口了,谢嬷嬷当然应允。 顾老则转头复对着晏逸初说道:“不必开方,老夫人醒后,给服侍着多进些温水,便能安妥。” 晏逸初听闻娘亲无事,紧张焦虑的心情总算是放下不少。 顾老依旧不要酬金,晏逸初只能再三言谢,待要送顾老回府,才发现雨势太大,实在不宜出行。遂留了顾老在府上留宿一夜,着人带着顾老与其随从去了客房。 一整天意外连连,奔波劳累心情高压。晏逸初也不免感觉到浓重的倦怠,想着晏海大概已在书房等得久了。抬步,身子却是转去里屋。。 这会,他需要抱抱他的小娇娇,在这繁杂纷乱中,惟有那温香软馥的小人儿,能让他的心得到暂时的安宁。 他想了想,刚在厢房并没有见到宁儿,能去哪呢? 他疾步去到馨儿的屋子里看了看,亦不见人。随后,他急匆匆将霁枫居里所有的房间都找了一遍,依然无果。又特意去偏房问了映霞,映霞一无所知。 来源:中文净网,网址:https://cnj8.com/t/2/2370.html 他心里的不安,一圈圈扩大,凝着脸来到廊前,抬眼间,却察觉出异样,他盯着廊柱叫道:“来人!” 立刻有丫头过了来。 “可有见过夫人?” “回爷,奴婢一直呆在厢房看顾着老夫人,没有见着少夫人。” “这里的灯笼可知是谁取了?” 丫头看了看,疑惑摇头。 “回爷,奴婢不知。” 晏逸初心念急速转动,莫不成宁儿也被挟持了?不,他直觉没有这个可能。他望着廊柱上缺了灯笼的空档,心道:灯笼应该是宁儿取了,她取灯笼自是为了照明,所以,她是自己出了院子?宁儿会去哪呢?到此刻,仍是没有回返。 这样的雨夜,他悚然而惊。只觉一颗心吊在了嗓子眼里。他自信再胆大的匪徒,也决计不敢在白日里掳了馨儿后,夜间又潜入霁枫居绑人。但出了院子,晏府地大。。 不顾大雨,他毫不犹豫冲进雨中前往外院。 映霞得知少夫人不在院中,急得立刻走出她住的偏房,却只见得主子爷疾行而去的背影。她急的团团转,这么大雨,夫人会去哪?会去哪呢?天呐,夫人可千万不能有事!千万不能啊! 她不经意一回头,“啊!” 她吓得一声惊叫。。 天,梅姨娘不知何时,无声无息站在了她的身后,也望着雨中晏爷的身影。 映霞全无防备,被吓得不轻。。。 直到晏逸初的身影再望不见,梅萍才缓缓转头看向映霞,她目无表情低斥道:“贱婢!嚷嚷甚么?仔细吵到了老夫人有你受的!” 言罢,施施然进了厢房。 映霞心里发毛,这个梅姨娘真是吓了她一跳!以前,她一直觉得梅姨娘温婉可亲,今晚却甚感怪异,说不上的感觉,就是很不一样,好像,好像突然变得凶恶?冷厉?她想不出要怎么形容,下意识摸了摸脸,满腹愁思回去了自个的住处。 少夫人不在,她不敢呆在外面。。老夫人突然晕厥,还在霁枫居内,她委实畏惧了老夫人,能躲便躲罢。。。 第71章 难得有情郎 舒念宁也弄不清自己走到哪了?事实上, 她脑子已不甚清明。暴雨打得她根本睁不开眼,身上不再是彻骨的寒凉,而是忽冷忽热过后, 持续的高热。 她亦不再感到负重,惟余头脑晕沉得厉害, 整个人恍若身在云端,晃晃荡荡轻飘着前行。终于在又一个趔趄之后, 她歪倒在地, 再也爬不起来。 外院, 晏逸初让晏海将整个府邸, 除去霁枫居的仆佣以外,其余当差的全部仆从, 都召集到一起。 众人因突来的骤雨, 暂时中止了在府里的巡查, 还没歇上一会,又得令主子爷急召。当下各人行动迅速,没一会功夫,便齐聚一堂。 时逢府宅内的非常时期, 哪个敢有些微的怠慢。只是听得主子爷问的并不是小小姐,而是少夫人。众人一时面面相觑。 待弄明白少夫人亦跟着失踪后,不必晏逸初再询问,先前路遇到舒念宁的仆从们,纷纷竹筒倒豆,一古脑的报知了自己所见。 晏逸初听得面色大变。他料得不错,灯笼果是宁儿取了去。由仆从们所言看来,宁儿当是去了后山。。 这个傻子!这样的雷雨夜,他不敢想下去,心内若沸油翻滚,俱是熬煎。他二话不说,身形移动。 晏海见状,急忙挡在他身前,恳切道:“爷,让属下去。属下向您保证,一定会将夫人带回来。”这么大的狂风暴雨,怎能让爷去。 晏逸初一摆手,以示拒绝,不做停顿抬步就走。 “那,那属下跟您一起去。”晏海亦步亦趋。 这回晏逸初稍顿,若有所思道:“不必,你盯着馨儿的事。” 他言简意赅。说罢,不愿耽搁,再次举步欲行。 谁知,此次晏海很坚持。。 “爷”,他一向平板的脸上,罕见的露出忧虑之态:“让属下陪您去吧。找到夫人后,属下立马去寻小小姐。” 虽说他的爷英明神武,可今儿连轴转的马不停蹄,劳碌了一天。让爷这会独自前往后山,大风大雨的,他真个不放心。 晏逸初看着他,略思忖到底点了头。 雨势太过激烈,赶驾马车不太适宜。而且他的爷大概也忍耐不了马车的速度。。晏海利索的准备好雨具~ 因为赶时间,他直接扒了在场两位身形高大的护院,身上的蓑衣与斗笠。想了想,又寻了个身形稍矮些的护院,再取了一套。连带着还取了把雨伞。他寻思着,待会找到夫人后,可能用得着。 俩人均是一身好武艺,目力比之一般人那是明锐得多。几可夜视。只为了周全,晏海另揣了火折子,以备万一。 俩人一路飞驰,赶往后山。晏逸初五内俱焚,身姿若枭起落不停。当他见到泥地上那蜷缩的人影,他心魂骇然,肝胆俱裂。 小人儿一动不动匍匐在地。晏海当即撑了伞,打亮了火折子。晏逸初无视晏海递过来的蓑衣,直接敞开了自己身上穿着的,继而颤抖着伸手将透湿的人儿,揽抱在怀。 小小人双目紧闭,气息奄奄。明明是湿漉漉的身子,却滚烫若火烧。他知不好! 晏海紧随其后,心下叹息,就他所见,少夫人的情况委实不太妙。 晏逸初心急火燎以平生所能的最快速度,赶回了霁枫居。晏海则领命去外院客房请顾老大夫。这当口,没人去理会外男不得擅入内院的规矩,根本顾不上。 除了看护晏母的谢嬷嬷与梅萍,其余的丫头婆子们立即忙活起来。晏逸初抱着舒念宁去了浴房,迅捷的给她洗了个澡,擦干她的头发,为她换上干爽的里衣。 整个过程中,小人儿一无所觉,象个木偶娃娃般任他张罗,只除了身子烫得吓人,只除了腹部微有起伏。。 他于是更加心神忐忑,无心顾及自己身上的衣服,也早被浸润得里外透湿,双臂横抱着她,将她安置于榻上,盖好被子。旋即,疾步走出去将已在外屋候着的顾老迎了进来。 顾老瞧他神情惶急,竟似个无助慌张的小儿一般,现出十分可怜的情态。分明是担忧到了极处。 他瞅在眼里,心里甚为感触,人皆道:这位玉面阎罗心思重,城府深,手腕狠辣行事霸道,从来喜怒不形于色,是个极端强硬,冷酷难缠的主。 谁能想到这样的一个人,竟然会是个痴情种!这是他第二次为晏府少夫人看诊,也是他第二次见到晏家少主面上,现出这般惊惶不安的神色。显见得对这位夫人用情至深。 “晏爷”,他关心道:“老夫这就为少夫人看诊,您赶紧自去换身衣裳,这湿衣穿着要不得!您是一家之主,凡事都要倚仗您主持,拿主意。千万保重着自个,莫要伤了身子。” 晏逸初心底由来感激他,亦知他说得在理,自己确实不能病倒了,宁儿,馨儿可都还要靠他顾着呢。 因而很是服贴的听了顾老的话,也不叫丫鬟,随意取了套干净的衣袍,拿去浴房急急换上。随即来到榻前看着顾老替宁儿诊治。 晏逸初密切注意着顾老面上的神色,但见顾老表情肃然凝重,他的心愈发的沉了。 “老先生,可是哪里不妥?”他终是按捺不住,开口问道。 顾老叹了口气,望着晏逸初,面上隐见恻隐之色。 “到底如何?老先生不必顾虑,但说无妨。”他克制着心里的不安,强作镇定的说道。 医者讲究求实,理应如实相告。顾老沉吟半晌,谨慎道:“老儿不敢隐瞒,尊夫人的情况,的确颇为凶险。” “怎么个凶险法?”晏逸初声音凝滞。 “尊夫人高烧得很重,必须尽快降温!否则,恐怕有性命之忧!另外,另外”他看着面色晦暗的晏逸初,不忍道:“晏爷要有个心理准备,依老儿初步的诊断,尊夫人有可能染上了肺痨。” 晏逸初大惊失色,但觉透心的凉意,急速蔓延至四肢百骸。肺痨?!不治之症!必死之症! 顾老同情的看着他,接道:“晏爷,只是有可能,并未确诊。一切须得尊夫人高烧退去,方能一清二楚。老儿之所以提前妄言,实乃此症极其险恶刁钻,有非常大的传染性,切不可掉以轻心,需防患于未然,早做准备。” 语毕,他接过随从递过来的医用面罩,给了晏逸初一个,自己也戴了一个。孰料,晏逸初只是看了看手上的面罩,便随手放置于榻前的小杌子上。明摆着不想戴。 “晏爷!”顾老想要劝说, 晏逸初摇头低声道:“多谢老先生,只内子身在险处,身为她的夫君,我又怎能撇开她,独享安泰。” 他走南闯北,去过很多的地方,见过太多的人,太多的事。肺痨病人的惨状,他自是了解。有条件的富贵人家,会为病人多加强营养,调理休息来延长患者的生命。 而穷人则只能等死,除了自生自灭,别无他途。 但不管是穷与富,有一点是相通的,那就是人们都会象防瘟疫一样的,提防着肺痨患者。势必要将他们隔离起来,而病人最终无一不是,极度悲惨的死去。不过是时间的长短有别罢,最短三,四个月,最多三年。 他望着呼吸微弱躺在床上的宁儿,那潮红的小脸,一股尖锐的刺痛袭上心头,真真痛断肝肠心如刀割! 几乎没有犹疑,他便下了决心,无论怎样,他都会陪着她,不管她得不得肺痨?便是得了,他也断然不会任她一人忍受隔离的苦楚。 虽不能以身代之,解了她的痛,但他可以陪在她身边,陪着她痛。大丈夫说话当一言九鼎,他说过,要做她的天,关键时刻又怎会弃她于不顾。 他知道他有他的责任:家族,娘亲,馨儿。可一个男人若是对自己心爱的女人,背弃承诺绝了情义,又有何颜面存活于世。 既然事到临头,他自不能躲避,见招拆招接了便是。 听到他的话,顾老大夫很是动容,只道他用情深厚,哪里想得到,已然矢志不渝生死相许。真个患难见真情!如此重情重义的儿郎,当世罕见,实在难能可贵! 多少夫妻同甘不能共苦,不说生死考验,单是遇上棘手的难处,便离散各自飞的亦不在少数,比比皆是。 “易寻无价宝,难得有情郎!晏爷对尊夫人的一片赤诚,委实令人感动。”顾老由衷赞道。 闻言,晏逸初微微扯唇,表情淡然。他也不知道,他会爱一个女人到这样的程度。 馨儿失踪,他担心忧虑;母亲突然晕厥,他焦急恐慌;而眼见到她这副情状,耳听得顾老之言,他却觉得心碎! 第72章 释怀 亲眼所见了晏家少主对少夫人的情意, 顾老大夫咽下了,原本打算建议晏逸初寻个丫头,专职照料这位少夫人的念头。 晏逸初在仔细聆听了顾老交代的关于退烧, 需要进行的具体举措后,将顾老送了出来。让晏海护送其回客房, 并将找寻馨儿的事,暂时全权交托给了他。如此忧患时刻, 晏海自是没得二话, 责无旁贷。 至于他自己,一切都要依宁儿的病情,方能定夺。 舒念宁的病情没有确诊,晏逸初不想过早的吐露出去,扰得人心惶惶。只吩咐任何人不得进入主屋。 隔邻的晏母已经醒转,听得这一番动静, 亦然焦心。她是不喜这儿媳, 但也真心期望儿媳能平安康泰, 活得长长久久。 儿媳可不能有事!她要真死了。。儿子这克妻的名声只怕。。。 晏母唉声叹气,心道:菩萨果然是不愿饶过晏家, 而今诸事不顺, 不正是惹怒了菩萨引来的灾祸吗? 晏逸初遵照顾老所言, 不时更换着舒念宁额头上的湿布巾,给她烧得干裂的嘴唇蘸着水,一遍遍为她擦干冒汗的身子。 晏逸初理所当然的认为,舒念宁口里叨念的“想回家”是她遇上暴风雨时,自然的求助与想望。回家自是回到他们的家。 嗐。。这算不算是错有错中~ 许是他清冽的气息,让舒念宁发热的身子感觉到舒适,她在他柔情的安抚之下,渐渐安歇下来。 直到天明时分,她的体温总算是降了下来。晏逸初松了口气,心内稍安。长指摸着她还有些发红的脸,他低喟道:“你个磨人的小东西!”衣不解带不眠不休,他还真有点累了。 待得卯时方过,晏逸初便急急使人去请了顾老过来。 “老先生您给看看,内子怎地还不醒呢?”宁儿退了烧,却是昏迷不醒,这让他还未彻底放下的心又悬了起来。 “晏爷,莫急!容老夫瞧瞧。”顾老大夫一番诊治后,却是面色大缓。 “晏爷可放宽心了,尊夫人吉人天相,非是肺痨也。只夫人身子羸弱,感染了风寒,到底于肺器有伤,还需好生调理,方可固本培元。” 晏逸初如释重负,问道:“那依老先生所见,内子大概什么时辰会醒过来?” 顾老大夫知他是关心情切,其实这会拂晓刚过,还早着呢。 他微微笑道:“晏爷且等着,待过了辰时,夫人自当醒转。老夫这就去给夫人开方。” “有劳老先生。”晏逸初恭敬的给顾老大夫行了礼,他心里着实感激。 舒念宁自昏迷中醒来,听得耳际传来细微的浅呼声。她侧头,怔怔的看着晏逸初酣睡在床头的俊脸。 他睡着的时候,并不会象一般男人那样大声打呼。相反总是非常安静,非常的乖。 她迷迷瞪瞪转动眼珠,举目四顾,好一会才终于确定,自己是回到了霁枫居的主屋。她的视线转了几个圈,再次回到晏逸初脸上立定。 她静静的瞅他。他斜支着头睡着,从她的角度看过去,只能看到他大半的侧颜。浓长的眼睫下有遮掩不住的青影,是他把自己带回来的吧。她只记得自己最后不支倒地,后面发生什么事,她是丁点印象也没有。 睡在馨香舒适的床上,雷雨夜的种种仿若一个迷梦。舒念宁不知道自己该庆幸,还是该懊恼。终究还是回来了晏府。 她只一咳,晏逸初便立刻惊醒。 “乖娇娇,你终于醒了!”晏逸初声音嘶哑,欣喜若狂。不由分说搂过她,对着她的脸就是一口。 “你干嘛呀,干嘛咬我!”讨厌的家伙。。就爱咬人! 她恨恨的推他,她心里还有气呢!奈何她平常已是小鸡力气,现在浑身酸软,更是一点力也使不上,可不跟蚍蜉撼树嘛。 晏逸初起身坐到床上,小心却不容她抗拒的,将她连人带被抱起来,圈在腿上。 “小傻子!”他揪她的脸:“你可吓死爷了!小样,胆够肥的!大晚上的,谁准你一个人出去的?还去后山?也不怕狼把你叼走!”为使她长记性,他吓她~ “哪有狼,你才是狼!”她撇嘴。 他不与她计较~托着她的下巴,凑近道:“乖乖,身上可疼得厉害?” 他不问还好,一问她便委屈得紧,眼圈一下就红了。 “好了好了”,他惯性的拍抚她的背,柔声抚慰道:“药已经熬上了,喝了就不疼了啊!乖宁儿,为什么会想到去后山呢?是要去寻馨儿吧?” “你一直守在这里?”她不答,反问道。 “唉!”他叹气:“你昏迷不醒,爷能放心吗?你呀,不让人省心的小傻瓜,你说说,昨晚上多危险!以后,再不许擅自行动,知道吗?” 他的声音嘶哑得不行,可还是很好听,特别男人的低音炮。 “馨儿爷会去找,你乖乖呆着就好,听到没?”见她不答话,他追问道。 原来,已经过去一晚上了。 舒念宁瞧着他疲倦的脸,依然很帅,一向目光灼然的眼睛,此刻微泛着血丝。眼下驳驳青影,下巴亦冒出青青的胡茬。却有种难言的颓废的男人味。 这个男人,无论什么时候,都是劲儿劲儿的。她的心又软又酸。 “都怪你!”她埋在他怀里,手指拉扯着他的耳朵,满腔的委屈。 晏逸初挑眉:“乖乖儿,说清楚,你可不能冤枉了你家爷!” “谁叫你不理我!你为什么不理我?你,你”她的泪又下来了。特么的,她都快要变成哭包了。。 系不系恋爱中的女人都会这样啊?患得患失,控制不住的矫情! 他实在一头雾水,大惑不解。。 舒念宁不吭声,指控的瞧他。 晏逸初这会不单心疼,头也疼了。。 他亦看着她,小人儿,脸红红,眼红红,小鼻头也红红的,唉哟,真是说不出的委屈,说不出的可怜。好吧,他投降! 他给她调换了下姿势,将她抱得更紧些。一手抚着她的头发,一手摸着她的脸,无奈道:“爷的小乖乖,你就别折磨你的爷了,行行好!直接告诉爷,爷到底什么时候没理你了?” “你真的不知道?”舒念宁狐疑的望着他,真的?假的?细细端详,他的样子不象作伪。。天,自己这边伤心折腾的,他却全然不知!她这冤的! “就你昨晚出去请大夫时,我叫你,你就没理我。”想想都难受。。她扁着小嘴,泪珠儿在眼眶内打转。 晏逸初蹙着眉回想,须臾,扼腕长叹。。 他吁出一口气,抵着她的额,无限懊悔的言道:“你个小娇儿!娇的呀。。” 他想起来了,那会是有些动怒。当时他心底焦急,馨儿失踪,娘亲又病倒了,他,他,好吧,他承认那一刻,对她是有点怨念。。 心里怨她没有在他和娘亲,叫她停住的时候停下,以致生生气倒了娘亲。 但在去顾府的路上,他逐渐冷静下来,反省到自己太过苛求了。他的宁儿其实已做得很好,平心而论,娘亲也做得过分了。 想着,回去了要抱抱她。谁知,回府就不见了她。再然后,他的心始终在煎熬中沉浮,哪里还记得这一茬。。 想不到,他一时的不当,令他的宁儿无端受了这么些苦楚,他真个悔之莫及。 “是爷不好!委屈了爷的小乖乖。原谅你的爷好不好?爷给你道歉。”他抓住她的小手,贴到他脸上,温声软语与她言道。 舒念宁感觉自己很没出息。。他简简单单一句温柔的话语,便悉数抚平了她之前对他,所有的无措与不安。 “你以后不要再那样了,我,我会怕!”她垂下头,小声道。 “好,爷保证!有生之年,下不为例。”晏逸初摸摸她的头,心疼道:“那宁儿乖,不许再哭咯。” 舒念宁望着眼前这张俊脸,如斯真诚如斯温柔。她想,与其终日惶惶担心未来,不如安心把握现在。只要他在乎她一天,她便爱他一天。 纵然日后有变,她终归爱过,拥有过。这世上有多少人终其一辈子,也没有遇到真爱的运气,不是吗? 她不再言语,只依恋的偎在他怀里。良久后方问道:“馨儿一点消息都没有吗?” 晏逸初下巴轻蹭着她头顶,低道:“可惜晚了一步,奶娘失踪了。不过,只要顺着这条线,很快便能查出幕后主使。”昨日还未及告知于她。 舒念宁震惊,她抬起头不能置信的确认道:“你是说,奶娘与这件事有关系?” “嗯!”晏逸初点头:“奶娘应该是受人利用,真相到底如何,还得往后查方能知晓。乖,别担心,爷一定会查个水落石出。”说到这里,他面上陡现狠戾之色,一闪而过。 舒念宁想着奶娘那张忠厚的脸容,但觉匪夷所思。如今回想起来,昨日奶娘的行为的确有些异常。她想起奶娘的那个包袱,还有奶娘惊人的脚力。。 想来,奶娘说忘带了馨儿的换洗衣物只是个借口罢,那她是去与劫持馨儿的人接头了? “你说奶娘失踪了?”舒念宁心惊:“她会不会已遭遇不测?” 电影里不都那样演的嘛,被利用的人,事成后,往往都会被杀人灭口。。 不管怎么说,相识一场,她不希望奶娘有事,爷不是也说了嘛,奶娘很可能是被人利用了。平日里,奶娘是很疼爱馨儿的,她可都看在眼里呢。 “不一定,也许只是害怕躲了起来。”晏逸初回道。 他不想他的宁儿无谓忧心,实质就晏海打探回来的消息来看,奶娘凶多吉少,十有八九已经遇害。 对于一个家里有着三个孩子的母亲来说,照常理,断不会孤身独自出逃。晏海肯定奶娘的男人没有说谎,眼下奶娘家里已是一片愁云惨雾。由此,奶娘活着的几率委实不大。 “唉!”舒念宁叹道:“也不知道馨儿怎么样了?还有球球。。”她苦着小脸,十分担忧。 与此同时,被晏海安置在云城某间知名医倌的球球,抽了抽小狗腿~ 喂着舒念宁喝了药,晏逸初唤来映霞照顾她。有映霞看护着宁儿,晏逸初很放心。他必须着紧去寻馨儿的下落。 一番交代后,他又去隔邻的厢房看了看母亲。晏母知道儿媳平安,面上声色不显,心里大舒了一口气:阿弥佗佛!感谢菩萨开恩,大慈大悲。唉,求菩萨保佑,让馨儿也能平安归来。 晏逸初步出院子,抬眼间便看见晏海疾掠而来,手里抱着的不是馨儿,又是哪个? 第73章 郎情依依 作者有话要说: 预告:下一章办梅萍~~ 下面进广告~ 作者君曾用笔名:金渔 书名:《狼叔要吃肉》 传送门: 现言甜宠文~欢迎小萌看文 一句话推荐:坚持看下来的小萌们都说甜~~ 书名:《余生为你沉醉到底》 传送门: 小天使萌萌戳一戳~ 一句话简介:男女主都不是完美向的人,各有各的不讨喜,慎点~~ “爷”, 晏海跃至他身前立定,神情懊恼! 晏逸初急忙抱过馨儿,只见小姑娘面色青白双目紧闭, 他心头一凛,抬头与晏海交换了个眼色, 彼此心知肚明:馨儿并非自然入睡,亦是遭了迷药的缘故。 好歹毒的心!这么小的娃娃, 也能下得去手。 晏逸初目光阴寒, 自齿缝中蹦出一句:“怎么回事?在哪找到的馨儿?” 晏海垂头,躬身抱拳很是羞惭道:“在梅林秘道出口处,馨儿小姐就躺在那里。属下疏忽,办事不力!请爷责罚。” 晏逸初没说话,他微眯着眼若有所思。片刻后,方沉声道:“你是护送顾老回府后, 去的秘道吧?” “是的, 爷。”晏海抬眼, 俩人对视俱是心中有数。 可以肯定晏府里头,有眼睛一直在暗中窥视。所以, 才能如此准确的摸清晏海的行程, 趁机行事。而且这个人就隐藏在霁枫居里头。因为只有昨晚与今晨, 晏海在霁枫居里暴露过行踪。 虽然秘道貌似已遭外泄,然不到最后,自是保密为上。毕竟晏家为这秘道所费不赀,投入了大量的人力物力, 很是花费了一番心血。怎能轻易放弃! 他顾着宁儿,晏辰又不在府上,蹲守秘道只得晏海这一个心腹可为。 因顾老大夫年事已高,又屡次不计酬劳,热诚相助,对晏家着实有恩。他心中感念,是以,交托晏海亲自护送其回了府。就这么会功夫。。贼人便钻了空子。 “爷,您说,这黑手的目的到底是为的什么啊?”晏海忍不住发问。 他百思不得其解,挟持小小姐的人究竟意欲何为?图个甚么呢?劫持了小小姐,把个晏府搅得天翻地覆,却再无动作,完了又安然送还。。 小小姐虽遭了迷药,但明显比球球的量要用得少,最关键不是一次性下的药。以他的观察,应该是分几次而为,这样才能保证既不让小小姐有生命危险,又能令得小小姐昏睡不醒。 由此,摆明了对方并不想置小小姐于死地。说是仇家实在有些牵强,所以他是真想不明白,难道只是为了挑衅爷? 晏海考虑的,晏逸初当然也想到了。 “不管此人有何目的,当前能断定的是这个人,定然与晏府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晏逸初说完,望着怀里的馨儿,当务之急先救醒女儿再说。 “爷!”晏海期期艾艾。 “不怪你。”晏逸初了然,拍拍他的肩温声道:“你也辛苦了,好好歇息,养足精神后再查。” “是,谢爷宽容,属下告退。”晏海精神一振,也不矫情飞身而去。漂亮话不必说,行动见真章! 主屋内的舒念宁当即想起身看看馨儿,却得知晏母有令,她现在身上染疾,不得靠近。。以免病气过给了馨儿。。。 唉,她只能竖起耳朵巴巴的听着,隔邻传来的有一句没一句的谈话。只盼着晏逸初能早点过来,告知她馨儿的具体情况,有没有受伤,或哪里不好? 她不怪婆母,她现在这样,小孩儿抵抗力差,靠近了是不太妥。 馨儿受的迷药不重,晏逸初拿了可解迷药的药瓶,放在馨儿鼻端让她嗅闻。半晌过后,馨儿便悠悠醒转。 只昏睡的时间长,孩子有些昏噩懵然。晏母迫不及待:“馨儿我带去怡园照料。”怕儿子拒绝,她急急添了句:“也好让你媳妇儿安心调养,一切且等她身子完全痊愈了再说。” 晏逸初想到顾老的交代,宁儿的病的确需要静养。遂点了头。 来源:中文净网,网址:https://cnj8.com/t/2/2370.html 晏母即刻带着孙女回去怡园,令谢嬷嬷也跟过去照料。晏母走了,梅萍自没有呆下来的理由。询问了几句少夫人的病况后,便回了她的别院。 舒念宁知道馨儿没有大碍,一直揪着的心总算安妥下来。过了会,又疑心晏逸初会瞒她,不住追问:“馨儿真的没事吗?爷,你不会骗我吧?” 晏逸初笑眯眯啄她的脸,神态放松,她问一回,他便答一回。端得是悠闲安适。 接下来,舒念宁的生活内容只得一个:调养身子。喝药与滋补~ 晏逸初夜间总要心疼的搂住她,摸着她的身体,哀叹:“唉!好容易养了些肉,这一病,全没了!” 那不甘愿的口气,就跟农户家养的猪掉膘后,一样一样。。 这边怡园。小馨儿端坐在小杌子上,嘟着嘴,闷闷不乐。 “怎么了?祖母的小心肝儿,怎么不开心呀?”晏母走近抱起她,关心的问道。 馨儿撇撇嘴,细声哼哼:“我想娘亲!” 她呆在祖母这好几天了,每次都只有爹爹过来看她,听说娘亲生病了,所以不能来。 唉,肯定是她害娘亲担心,害得娘亲生病。她真的好想好想娘亲哟。 闻言,晏母面色一滞,不满的拿手指轻轻戳了戳她的小脸,啐道:“小白眼儿狼,白疼你了!” 见小孙女扁起嘴,眼眶儿已有了湿意,直待一张嘴,便要哭起来。晏母又心疼又无奈,想了想,拣了个能让孙女开怀的事哄她道:“馨儿乖!你爹爹说了,今儿会将球球送过来哟。” 小馨儿瞪大眼睛望着祖母:“是真的吗?祖母。” 软软糯糯的童音,着实招人喜欢,晏母情不自禁,亲了亲小孙女,肯定道:“当然是真的了!祖母什么时候,骗过我的小心肝儿。” 到底是小孩子,想到马上可以见到亲密的小伙伴,馨儿立刻破涕为笑。晏母暗自松了口气。 心里想不通:这个儿媳都给儿子和孙女吃了什么迷魂药。。一个个都粘她。 舒念宁天天在牢头的敦促下,顿顿不落,大补特补~燕窝跟喝水似,她喝得心疼。。每每都要忍不住慨叹:“有钱真好啊!” 她家的爷,银子仿似取之不尽用之不竭,哗哗的流哇~嗐,她这是走了狗屎运。。呸呸呸,她这叫傻人有傻福,傍上款爷了233333~ 没几日到了乞巧节,舒念宁很是兴奋。七夕嘛,情人节诶~陪她早膳的晏逸初瞧她满脸喜色,雀跃无比的小样儿,不由得失笑。 摸着她的头,发噱道:“有这么高兴嘛?” “嗯!”舒念宁重重点头,眼神晶亮。 馨儿和球球都不在身边,日子很闷也。她得自己找些乐子,不然,都要生霉了。。 “可是”,他斜挑着眉,拉长了声逗她道:“乞巧节都是没出阁的女儿家过的节,你现在已经是妇人了,还怎么过呢?” 啊。。还有这样的讲究吗。。。 舒念宁瞬间懵逼。。 她记得前世,七夕节那可是普天同庆啊~~跟214情人节没有什么分别啊,未婚的已婚的都在过呢。 她垮着小脸,确认道:“嫁了人的姑娘真的不可以过了吗?” “嗯!”晏逸初心里闷笑,面上一本正经,继续加码:“不但如此,就是没嫁人的姑娘过这节也麻烦得紧,需要穿针引线验巧,准备小物品赛巧,摆上瓜果乞巧。” 。。。。。。 舒念宁。。 她支着头星星眼滴瞅着晏逸初:“爷,姑娘家的事你都知道,你懂得可真多呀!” 。。。。。。 晏逸初。。 呃…这是夸奖呢,夸奖呢,还是夸奖呢。。。 小傻子!不是他一个大老爷们有多懂姑娘家的事,而是这是常识啊常识,好不好~ 转念想,她幼年便失了爹娘,孤苦伶仃一个人在外飘零,哪里会懂得这些呢?估摸着就从来没过过乞巧节。 如此一想,心头的怜惜之情,益发浓烈。 他笑吟吟的抱住她,凑到她耳边道:“小乖,是闷了吧?” “嗯!”舒念宁软软的靠在他怀里,爱娇的点头。 他亲着她的额头,有些歉疚道:“宁儿乖,爷晚上带你出去耍,咱们赏荷看星星好不好?”他说话的语气,就好像对着一个小孩子~温柔极了! 怎么能不好,舒念宁只要有得玩,千好万好~ 晏逸初随后去了怡园给母亲请安,自宁儿养病开始,他每天都会留在主屋陪宁儿用早膳。晏母心里不舒坦,却也不敢出声抱怨。儿子虽然口头没说,但她知那晚的事到底让她母子俩生分了。 舒念宁盼星星盼月亮,终于等到了晚上可以看真的星星,真的月亮~她这一整天喜笑颜开,情绪高涨。 她以为只是在晏府哪个地方,看看星星。孰料,晏逸初抱着她上马,出了府。夜风凉,他细心的为她系上自己的披风,知她胆子小,照例刻意放缓了马速。一路悠然行进。 舒念宁什么也不问,只要他带着,去哪都行,天涯海角她跟着便是。 天空挂着弯月,月光如水。静寂的月色映照着马背上的有情人,如行入美妙梦境般,但觉斯人同行,愿至此天荒,愿至此终老。 舒念宁仰脖望着月空,空中星星并不算特别多,但颗颗灿亮闪耀,她的心也如这星子般灿烂光亮,她很快活。 突然,晏逸初在她耳畔低语道:“乖宁儿,闭上眼睛。嗯?” 她依顺的听从,闭上了眼。 “乖!”晏逸初一打马,稍稍加快了速度。清亮的夜风呼呼而过,扬起她的黑发,也激扬了晏逸初的心。 “乖乖,你睁开眼瞧瞧。” 舒念宁睁开眼,她知道这是哪里了,上次来过的庄子。满池漫天的荷花和莲蓬,在微风的吹拂下,在皎洁的月光中,有着静谧又灵动的美。 晏逸初抱着她下了马,也不放她下地,径自抱着走去塘前,微侧头依着她的脸问:“好看吗?” “好看!”舒念宁心情靚,娇软的声音更见甜美。惹得他耐不住,寻到她的唇咬了几口。 池塘里莲蓬都冒起来了,荷花相对稀疏很多,只一大片一大片的连着,倒也十分可观。 “过不了些时,这莲蓬就得采摘了,到时候爷再带你来,咱们也摘着玩儿。”他这是投其所好~知她小孩儿心性,定会喜欢。 舒念宁自是只管点头~ 两人静静的瞧着眼前的美景,心里俱是安宁。 “想不想玩飞飞~”半晌后,他垂头咬住她的耳垂,宠溺的问。“玩飞飞”是他随他家宁儿,孩气的说法。 “想。” 银铃般清悦的笑声,听在晏逸初耳里,他只觉得说不出的满足,说不出的欢欣。 “爷的小乖乖,还要吗?”他逗她。 “要!” “还要吗?” “要!” “还要吗?” “要!” …… 俩人嘻嘻笑闹乐此不疲,玩疯了~ 出府前,舒念宁刚沐浴过,并未束发。她是现代姑娘,总梳个发髻,时日长了,她甚感沉闷。想前世里,她多数都是披着长发,清汤挂面,再或者直接扎个马尾。简简单单,舒服自在。 到了这古代,成婚了的妇人,人前必须顶着发髻,不然就是不庄重,不守本分品行有失。。 呼,真的好累。。。 在一起这么久,晏逸初了解她的性子,横竖到了晚间,由得她散着发。反正,她不论怎样,都是美的,美得他移开眼,心心念念。 月光下,他身轻若燕,飘逸如仙;她娇柔娉婷,一头黑丝轻舞飞扬。此情此景,此时此刻,他眼中只得一个她;她眼中亦只有一个他。天地间,虫啾喁喁,伴着他们欢畅的笑声,美之,妙之。 直到舒念宁觉得累了,晏逸初才停了下来,依旧揽抱着她,飞身上马。任着马儿有一步没一步,缓缓前行。 “乖,好玩吗?嗯?” “好玩!”舒念宁欣然表示肯定~ 末了,他从怀里掏出个物什,递到她手上。 舒念宁垂眼,是一把精致小巧的木梳,木梳不但精巧好看,还特别的香。是那种檀木特有的芬芳香味。很好闻,闻起来便能宁神静气,令人莫名的安心。她拿手细细的抚摩,嘴角笑意盈盈。这家伙~ 晏逸初双臂环抱着她,下巴轻搁在她肩头,低沉醇厚的嗓子,说着天籁之音:“宁儿,咱们要白头偕老。”似起誓,似承诺! 嗯!白头偕老~ 舒念宁默默念着,却是没有出声。只任由他上下其手,任由他热情的啄吻,肆意侵袭。他摸捏着她的身子,对摸到的手感,还算满意~补了这些天,终归是回来了几两肉~~ 他深情的喃语,重重的吻上她的唇,湿润的舌头霸道的探进她檀口,扫过每一寸角落,攫取她的香甜,激狂而贪婪。 她清甜的唇是世间最难抗拒的诱惑,是他的福报,是他的春&药。 他的小人儿呵,他永不会放手,惟愿就此纠缠到老,至死方休。 自他的宁儿生病以来,他顾惜她的身体,强行克制体内汹涌叫嚣的欲&念。实在熬不住了,便过过嘴瘾,过过手瘾。哪里能吃得饱。。 而今,宁儿的病彻底好了,身体渐渐康复过来,他终于可以不用忍。饿得狠了,这会吃起来,自然也吃得狠。 唉,真个痛并快乐着。。。。。。 就这般,两人情之所至做着羞人的事,沉迷忘我~ 嗨嗨嗨,天当被,马做床,两人变作欢乐鸳鸯~~ 第74章 现形 情意绵绵的七夕刚过, 转眼又来了个节~只这节得“鬼”来过。中元节嘛,可不就是鬼过的节。然说是鬼过,累得还是人~ 古人由来看重祭祀祖先, 晏家当然也不例外。高门大户家的中元节,个中的讲究与规矩, 那是怎么复杂怎么来。。 不单下人们忙得脚不沾地,就是主子们也被折腾得应接不暇, 分身乏术。尤其晏母是个虔诚的佛教徒, 光郑重其事请来诵经的知名法师这一项,需要做的准备与配合就够受的。。 纵观整个晏府,除了被“关”在怡园的馨儿,就只有舒念宁最是悠闲了。馨儿是因为鬼节里,各家“祖宗”要出门,路上群鬼熙攘, 小孩儿不可外出。以防受到惊吓, 沾染上煞气。 至于她。。自然也是因为规矩。。。她来了葵水, 祭祀的时候,不可在场观看。免得触犯神灵, 招来祸患。 舒念宁对此求之不得, 正中她下怀。冗长沉闷的祭祀仪式, 威严不苟言笑的晏母,呀哇,她统统敬谢不敏,能躲掉真素再好不过。何况, 她心里还另有打算。 她要去祭拜两个人。两个“孤魂野鬼”。。 借这个机会对自己的前尘过往,做一个真正的告别。而对于六,她是诚心为其超度,为其祈祷。如果真的有轮回,她希望于六的灵魂,能有个好的安歇之所。 这件事自然要瞒着晏逸初,她都想好了,今天晚上,他不能陪她一起用晚膳,事实上,他这一整天都无暇看顾她。 天刚露白,他就走了。临出门前,只捏着她的脸说了句:“爷今儿忙,你要乖乖的!嗯?” 她明白他的意思,他是要她乖乖吃饭,乖乖喝药。。 直到看见她点头,听到她的保证,他才满意的亲了亲她的额头,笑着让她再睡会,便放心的离开了。 映霞自是要留下来,服侍与陪伴着舒念宁。主仆俩用过早膳就凑在一处,犯愁。。 她俩挖空心思,绞尽脑汁的想着,晏府附近哪有河? 舒念宁和大多数少女一样,在诸多祭祀的形式里头,她最喜欢放河灯了。感觉特别浪漫,特别唯美,也特别好玩儿~~ 七夕那夜,欢ˇ爱过后在回府路上,晏逸初笑眯眯给她许诺,来年的七夕要带她去放河灯。说风就是雨,她便惦念上了~ 整好鬼节也能放河灯,舒念宁暗地很是激动了一把~河灯,映霞已为她做好,只名字她不想惹人疑心,遂只标注了各自名字的拼音首字母。 映霞看得惊奇,她从来就是个本分人,断不会有僭越之举,冒失追问主子。只心里嘀咕,她家少夫人就是个古灵精怪的,行事作风在在的与众不同。 映霞只道,少夫人是要去祭祀自己已逝的家人。 两人翻来覆去的想。。。苦恼得不行! 舒念宁托腮,有点泄气。大概只能选择最简单的烧纸钱了。。 在这里,身为女子多在内宅,深居简出。对外面的世界真的知之甚少。她唉声叹气,支着脑袋使劲想,晏逸初带她出去玩的几次,倒是见到过河,可那都好远呐! 她跟映霞不方便晚上去太远的地方,显见得不可行。 同样在一旁冥思苦想的映霞,突然眼前一亮:“少夫人”,她叫道:“奴婢想起来了,以前青娘曾与奴婢讲过,她家附近就有条河。平常她们村里的人都在那河里,洗衣洗菜。 嗯”,她努力回想着:“奴婢记得青娘的家好像离咱们晏府并不远。就在,就在,对了,听说就在市集后面的小巷口,可以抄近路直接到她们村。 她们村好像叫,叫花桥村。少夫人,实在不成,等到那后奴婢可以替您问路啊。” “真的吗?青娘?”青娘正是那位新近失踪的奶娘。舒念宁想到她就那么凭空不见,至今不知所踪,心情陡的有些沉重。 “对呀,正是青娘。唉,也不知道她去了哪?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映霞亦然心有戚戚焉,对青娘的突然失踪,她很是疑惑。 心里却是不大相信,青娘会有那种算计人的坏心眼。相处的日子里,青娘憨实厚道,怎么看也不象个坏人啊! “好!那我们就去花桥村。”舒念宁一锤定音。 到了晚间,用了晚膳,主仆二人便迅速行动起来。为掩人耳目出行方便,舒念宁换了套映霞平日里穿的衣裳,扮作丫头。 她也想学学前世里电视剧中,看过的女扮男装,扮个爷们耍耍酷潇洒潇洒。奈何,她找不到男装。。 惟一个头和那截细伶伶的小脖子,能露在外面。其余的通通被淹没。又都是丝绸缎面的,想折着挽起来也没招。 除了晏逸初,她也找不到别的男装了。偌大一个霁枫居,只他一个爷们~ 中元节,月如银盘,皎洁明亮。这给她们的出行,带来了莫大的方便。两个人一路低着头,绕到后门。由映霞与门房搭话,舒念宁跟在后面不吱声。 映霞只说馨儿小姐闹脾气,非要一个小面人。是以,嬷嬷命她俩出外,给馨儿小姐采买个。因得前门离得远,为赶时间这才走的后门。 这说辞,是她俩在屋子里商量好的。馨儿在晏府要什么没有?各种时下新奇的,稀罕的,纵是价值千金,晏逸初都能给她弄了来。 偏偏缺了市井里,寻常见不值钱的趣味小玩意儿。上回舒念宁给小丫头送了个小面人,小囡囡见了便喜欢得不得了,当宝似,护得死死的~晏逸初后来又给买过几回。 所以,主仆俩都觉得这借口,可行~ 果然,门房没过多盘问,便放了行。 出了府,俩人不由相视一笑,无端有种“逃亡”的兴奋与刺激感 映霞的记忆没有错,俩人很顺利,便找到了花桥村附近的那条河。当下不再耽搁,映霞解开随身带的小包袱,取出河灯递给舒念宁。 舒念宁将河灯放进河里,触景伤情,此刻,她的心沉潜下来,颇为伤怀。 “映霞,你去那边等我一会。”她指了个方向。她心里有些话想对于六说,故而支开映霞。不是她不信任映霞,实乃她的经历太过离奇,映霞不可能理解,唉,莫要无谓的惊吓了她。 映霞依言,退了开去。只眼睛能看到自家少夫人便好。 舒念宁转过脑袋,望着渐渐飘远的河灯,自顾说起来。 映霞站着无聊,不时左顾右盼。远远看到个人影朝这边走了过来,那行路的步态瞧着甚是眼熟,待得近了,惊讶发现竟然是梅姨娘。 “姨娘。”映霞给梅萍行礼,不管爷怎么对姨娘,她作为婢子不能失了礼数。 梅萍望着河边的舒念宁,对着映霞道:“真个巧,少夫人也来这祭拜亲人了。” “是呢。”映霞答道。自上回被梅姨娘吓到后,映霞对她便有些膈应,直觉上很排斥与她对面。 “姨娘也是来祭拜的吧?”出于礼貌,映霞随口问道。 以梅萍的身份,她是没资格参加晏府祭祀的,所以她今天也很是清闲。。实际上,她在晏府已经是一个闲人。。。 而今,她在晏府的别院早成了一个特殊的存在,晏家的仆佣们对她的境况心照不宣:一个不被主子爷承认的女人。 姨娘的名分,已不过是个空头。 “嗯,我来拜拜家兄。”梅萍边说边翻着手上的一个小布包,里面东西貌似很多,装得满满的。 “哎呀!”她惊叫道:“瞧瞧我这记性!怎地忘了带火纸。” 闻言,映霞也挺为她遗憾的,这不得空跑了一趟,她不由得同情的看着梅萍。 孰料,梅萍望着她道:“走这么远,还真是累得慌!映霞,劳你帮我跑一趟,就在前面路口不远处,有家香烛铺子,那里有得卖。”说着顾自拿出几文钱递给映霞。 太出乎意料。。映霞傻眼。。。 她不接银子,讷讷看着梅萍,傻乎乎直言不讳道:“姨娘,非是奴婢不愿,实在是爷嘱托过,切不可单独留下少夫人,奴婢得时刻陪在左右。” 梅萍倒也不恼,面色不变,只声音更软和了些:“傻丫头!这不是有我在这陪着少夫人吗?怎么能算是单独留下少夫人呢?我就歇会儿,你快去吧,不用担心。” 映霞看着她一直伸着的手,着实为难。 梅萍轻笑道:“你买了火纸,不必送到这里来,刚好,这中途有片林子,你就在那林子前候着。” 说着,她瞧了瞧舒念宁,接道:“我估摸着少夫人也该差不多了,等下,我送她去与你会合,免得你多跑,也能节省少夫人的时间。” 话说到这份上,再拒绝下去,气氛就尴尬了。。 没有办法,映霞只得接了银子,说道:“那奴婢先过去,禀明少夫人一声。” “不用,你去吧,我自当会替你与少夫人说清。” “好吧”,映霞无奈:“那劳姨娘就陪少夫人在这等着,奴婢快去快回。” 映霞不想在那什么林子前等,干等着,她的心总归不能踏实。遂想着赶紧买了,回来陪少夫人。 “你就在那林子前等着,不多会,我就送少夫人去了。”梅萍再次言道,口气隐约有股厌烦。 “哦,那好吧,奴婢就在林前等着了。”映霞只得应承。单纯的丫头,哪里能听得出梅萍的言外之意。 直到映霞的身影远去,梅萍才回身看向舒念宁蹲在河边的背影。 舒念宁听到身后,有窸窣的响动,没转身仍是望着河上变做了小点的河灯,说道:“映霞,我们走吧。”语气很是感伤。 没听到回应,舒念宁纳闷回头。 “梅萍?”她惊讶叫道。太意外了! 不知是不是月光的缘故,她不安的想,月夜下的梅萍瞧着居然令她莫名心惊与恐惧。 “映霞呢?”她本能的问。 梅萍不答,只是面无表情的看着眼前的舒念宁。 这就是他爱之若狂的女人,她的脸上慢慢浮现出笑意。但那笑意令舒念宁愈加不适。因为她的笑容里,没有一丝的亲善与暖意。 反而有着说不出的残忍与冷酷意味。来者不善!这样的梅萍太过陌生。感应到危险,舒念宁心里瞬时起了防备。 她缓缓站起身,依然问着:“梅萍,你什么时候来的?映霞呢?” 她心里担心,映霞去哪了?是被支走了,还是,还是出了事!梅萍的面色很不对劲!!诡异至极。。都怪她,沉浸在思绪里,对究竟发生了什么事竟全然不知。 梅萍根本不答,她牢牢的盯着舒念宁,那双漂亮的眼睛里,满是怨毒之色。 舒念宁四下环顾,没有人,呼救无门。 “梅萍,你怎么了?”她拖着时间问道。 梅萍又笑了。眼前的女人,小老鼠般受惊的模样,看得她着实快慰。若不是时间有限,她真想继续看下去,享受她的恐惧,享受她的卑微。还有她无助的求饶。 她一步一步,不疾不徐的走向舒念宁。 orz...难道就要这般命丧与此,不,不能坐以待毙。舒念宁拔腿就跑,没曾想,看着秀气温婉的梅萍,力气竟然无比强悍。。 “扑通”舒念宁被她大力推进河里。 梅萍静静的看着舒念宁在河里挣扎,扑腾,始终面无表情。直至水面回归平静。 她定定注视平静无波的水面,须臾折身。她没有回头,举步前行。时间不多了,还有个后患需要她去处理。 梅萍唇角轻翘,那张没有表情的脸,蓦地笑得古怪,在这万籁俱静的月色中,显得格外渗人。。 第75章 挨打 妈妈咪呀,憋死她了。。 她惊魂未定, 眯眼朝着岸边张望,没有人影, 梅萍貌似已经离开。她一面骇怕, 一面免不了心中得意~ 嗐,典型的好了伤疤忘了疼的主。。 想刚才多凶险啊!怕死是人之本能,便是死过一回,她也是怕的啊! 眼看着梅萍步步逼近,那一刻她可是急怕得心都快要蹦跳出胸腔。。就担心梅萍下一瞬,便要从带着的小包里, 拿出凶器攻击自己。 哇咧咧, 前一世见血的伤痛, 她是历久弥新,莫敢相忘。 而落水是她唯一的机会。所以, 她装作要夺路而逃, 赌的就是梅萍情急之下, 会干脆直接推她到河里,感谢上帝,她赌赢了。 不,不不她最应该感谢的是前世的母上大人, 敦促她学会了游泳,不但学会了,还是她学的几门特长里,难得精进的一门。 因为越学越感兴趣,她的游泳技艺练得很拿手。是当时那一班学员里比较拔尖的一个。谁能想到,前世作为健身娱乐的爱好,到了这会派上了大用场,变作了她的救命绝技~使得她死里逃生,觅得生路。 在没有选择余地的情况下,她只能揣测着梅萍不会水。退一万步说,倘使她运衰,梅萍会游泳跟着追来,她总归也能放手一搏。 她在梅萍面前装作不会水,乃是想要麻痹梅萍,她不怕梅萍水里追,却怕梅萍岸上守。她总不能在河里呆一晚上。 不亲眼看到她“死”,梅萍定然不会甘休。只看她瞧着自己的眼神,便知她是恨极了自己。 回想才将梅萍那阴毒狠戾的目光,舒念宁不自禁打了个冷颤,心里余悸犹存,着实后怕。她抹着脸上的水,警惕的看着四周,慢慢向岸边游。 对梅萍仿若女煞星般,从天而降来这一手,她感到十分的震惊。确切的说,是很受打击! 唉,她私心里本来一直同情着梅萍。只男女情ˇ爱讲究你情我愿,但凡晏逸初对梅萍有一点点的男女之爱,她亦不会放任自己陷落进去。 Woc女人的妒忌心真可怕!想来,梅萍是嫉妒她得了晏逸初的宠爱。真个知人知面不知心,看不出这面相温婉的古代女子,比现代捉奸在床的泼妇们还要生猛。。 来源:中文净网,网址:https://cnj8.com/t/2/2370.html 人只是撕逼对骂干仗,报复报复。她却是平日里不显山不露水,一上来便要将自己置于死地。 妈的!她上了岸抖着身上的水,恨恨的想,她还真跟水结了缘,动不动就玩湿ˇ身。。 这个月夜虽不比雷雨夜那晚风大雨急,然穿着身水淋淋的衣裳,夜风一吹,可也是凉得很。唉,亦不知映霞在哪?人有没有事?她满腹疑虑,惊头慌脑往回赶。 没走几步,察觉半空中飞来人影,只一眼,她便惊喜交加。那清雅俊逸的面庞,翩若蛟龙的身姿,不是她的爷又是哪个? “爷!”她喜出望外。丝毫没注意到晏逸初铁青的面孔,凛然的神色。。 晏逸初看到月色下熟悉的人影,悬着的心至此方才落回原处。他一跃而下,立在她身前,二话不说便将落汤鸡似的小人儿,揽抱入怀。 他搂得那样紧,舒念宁几欲透不过气。不待她叫唤,片刻后,他即松开她,一言不发,冷着脸脱下自己的外袍。接着,不由分说便开始剥她的衣服。 舒念宁瞧得他面色不豫,感到心虚~早间,他特意嘱咐过她要乖乖的。。 晏逸初手法娴熟利落~不过几秒,她就跟个剥了外皮的春笋似,光溜溜身无寸缕。晏逸初撩起衣摆,为她擦干身上的水迹,随即将脱下来的衣袍给她穿上。 好嘛,真空了。。真空上阵~ “爷”,她偷眼觑他,试探着唤道。她很好奇,他怎么会突然赶来这里? 他不理,顾自向前走,那张迷人的嘴唇,抿得死紧。呃。。这表明他现在很生气! 舒念宁自觉理亏。。。拖着个长袍子紧跟其后。 他步子大,而她被这过于宽大的袍子,弄得束手束脚,还连着绊了好几下,险些摔倒。眼看着他的背影,越走越远。 她心里委屈莫名。她刚刚差点就翘辫子了!她多想他能抱抱她。。象平日里那样温柔的抱着她。 他是抱了她,却是抱得她发疼。。。再然后便象对待害虫似,面色冷厉。也,他板起脸来还真象他母亲。 一赌气,她索性顿住,不走了。 晏逸初嘴角抽了抽,吁了口气,大踏步往回走。舒念宁泫然若泣,扁着小嘴,好不可怜。她以为他会抱她~ 他确实抱住了她,然鹅,他接下来的动作,她永生难忘。。 他,他他掀起她的袍子,她还没反应过来,大掌便“啪啪”两下,毫不含糊落到她屁ˇ屁上。。 她被打懵了。。。 前世里,只有很小很小的幼童时期,有被母上大人揍过屁ˇ屁,待她长大一些后,母上都是直接用“旋耳”大法,对付她。。 以致于她已遗忘世间,还有这样一种原始粗暴的惩戒方式。。。 她身上只得这一件遮羞保暖的袍子,里面什么都没穿。他打得多方便啊! 舒念宁的眼眶一热,泪珠儿滚滚而下。她感觉羞耻极了!而且,他打得她好疼。。 晏逸初不为所动,凶巴巴问:“还听不听话了?嗯?以后还乱跑不?” 她知不知道,他有多担心!不说晏海向他禀明了梅萍的惊天罪恶,让他深恐那恶妇会对她不利。单她一个妇人家,大晚上的跑出来,该有多不合宜多危险! 就她这张小脸,出来晃一晃,得招来多少见色起意,不安好心的下流胚子!想想,他便恼火得不行。 她倒好!不但不知反省,偏还要闹脾气!这回不能依了她,非得让她长长记性。 舒念宁板着小脸,不吭声。嘁!甩脸子谁不会!! 好!小样,有气节~ 他也不说话,抬起手掌作势又要掴下去。 “听话,听话,我以后都会听话!绝不会乱跑了!”敏感到他的意图,她摆着手哭唧唧道。 罢了罢了,好汉都不吃眼前亏呢!她一个小小女子争什么硬气汉呢。。 “真的听话?知道错了?”看着她这副孬样的小人嘴脸,他好气又好笑。 舒念宁点头若捣蒜~做人嘛,识时务者为俊杰。 “哪里错了?”他不依不饶。 真是有其母必有其子。。 舒念宁苦着小脸可怜兮兮道:“哪里都错了!我不该瞎跑,惹爷担心!爷,我知错了!以后绝不再犯,真的,你要相信我!” 他勉强满意。。 抱起她向前走,边走边给她揉着小屁ˇ股。他知道打疼她了,其实,他只使了半分力。奈何,她生得娇柔。这会,火气下去了,他又感到心疼。 抽抽噎噎伏在他怀里的舒念宁,委屈坏了!心说,打也是你,揉也是你!这不就象人说的,打一巴掌,给个甜枣。。 晏逸初欲言又止。他猜她偷偷跑出来,大概是想要祭拜她的家人。念及此,心更疼了。再等等,柳家事了后,她便不用再做“柳依晓”。 届时,他会让她明白,他有多么喜欢,多么庆幸她不是“柳依晓”。她做他的宁儿就好。 回过神来的舒念宁,想到还有重要的事没知会他呢!遂抹了抹泪,哽声道:“爷,我跟你说,你都不能相信?你知道吗?梅萍她居然要杀我?映霞也不知道被她弄到哪里去了?” 没听见晏逸初回话,她抬眼瞧他。发现他的脸上除了陡生的暴戾之色外,竟全无惊诧之意。 “爷,你都不感到意外,不觉得惊异吗?”她疑惑不解的问道。 “你以为爷为什么来了这里?” “为什么啊?”她呆呆的问。这也正是她想问的,他怎么突然就来了。 。。。。。。 晏逸初。。 她问得如此理直气壮,他竟无言以对。。。 晏逸初今天忙了一天的祭礼,天刚擦黑时,晏海急匆匆跑来,向他禀报馨儿被掳的事,乃是梅萍所为。 听到晏海所言,他只觉匪夷所思。。 但他明白,晏海说的都是真的。晏海不拿到真凭实据,断不敢在他面前信口雌黄。果然,晏海说找到了奶娘。梅萍杀她灭口,她命大,被人救了下来。 他当时几乎是立刻联想到,前几任妻子的蹊跷离世。心里没来由的感到不安。疾步回去了霁枫居。 不让人省心的小东西,竟真个不在。而晏海说梅萍也不在府内。他焦灼万分,带着晏海赶紧的寻,待听得后门门房说有两个丫头,掌灯时分出了府。就其形容,有一个定是映霞无疑。 如此,便找来了这里。 万幸,小人儿有惊无险,终是化险为夷。 听说绑走馨儿的人竟然是梅萍,并且梅萍还起心杀奶娘灭口。舒念宁惊愕得小嘴张成了O型。。 天啦噜,梅萍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女人呐?! 她下意识的摸着自己的脖子,如今想想,脖子发凉。嘎嘎,她是怎么活到现在的。。 她想,之前梅萍大约是寻不到机会对她下手。他几乎每天都陪在她身边,平素也总是吩咐人跟着。除了那个雷雨夜,她没有落单过。 便是今天,他来得也不算迟。纵然她不会水,她想,他也能救下她。她就是有这种笃定。他是她的守护神! 晏逸初被她亲的满脸口水。。 他那一点点余怒也立时烟消云散,心里笑骂:小疯子!面上却不露声色~今晚不能对她太和悦,得让她知道他的底线,日后再不敢不顾安危的瞎跑。 得知青娘和映霞都没事,舒念宁的心情好了不少。 晏逸初沉声问她道:“那贱人都对你做了甚么” 舒念宁便一五一十告知了他,在说到自己用计保住小命的时候,不免有些得意洋洋。她叭儿狗似瞅着晏逸初,直待他能夸夸她。 却发现他正拿眼瞪她。。 她当即蔫了劲,嘟着嘴,老老实实偎着他,唉,低调低调,今晚她可是捻了虎须。。 “你会水?”他突然问道。 对她擅长泅水,他很惊讶。这个小东西到底还有多少新奇的特质,是他还没有见过的。 舒念宁被他问得一滞。。所以嘛,言多必失。。。 她得意忘形!想那柳依晓一个闺阁小姐,哪里会游泳呢。。。。。。现在怎么办?她要怎么回答啊? 她扮鸵鸟,装失聪。。 不料,他并不追问。只道:“我们现在去与晏海他们会合。” 她不由松了一口气,忍不住还是问了:“爷,你打算怎么处置梅萍?” 他语气冷漠:“送交官府。” 他肯定梅萍与云娘她们的死脱不了干系。这次要彻查到底。已知了嫌疑人,查起来应该会容易多了。 舒念宁略思忖,附耳对他耳语了一句。 他挑眉望住她,个古灵精怪的小东西~ “成,就依你说的办。” 第76章 梅萍之殇(上) 作者有话要说: 开了两新坑,求预收~ 1:爱上小姐姐 现言甜宠 《爱上小姐姐》说明 2:弃妇 古言情深 《弃妇》说明 这个文完结后,两个新文会一起更~ 小可爱们,收啦收啦~么么哒~~ 梅萍站在林子前, 感到焦躁!出乎她意料,映霞竟未至林前等候。她狐疑的林前林后,找了一通。 “死蹄子!这是买到哪里去了?”她虎着脸, 气咻咻来回踱步,就不能让她省省心嘛, 她时间不多了!早来早了不好吗?她会让她痛痛快快的去。 她眼前不能自控的浮现出,少夫人垂死挣扎的情景,啧啧,活活被溺死的滋味磨人嘞。 梅萍的眼睛在月色的映衬下,亮得惊人,也亮得吓人。 任谁见了, 也不会认为这是一双正常人该有的眼睛。她的眼神闪烁着狂热而躁动的光, 那分明, 分明是一个疯子才会有的眸光。 等天明了,爷就该看到那张脸了, 那张被水泡得发皱的死人脸。她转动着眼珠, 喜上眉梢。真好!从今往后, 那张脸再也不能迷惑到爷了! 它会腐烂,发出恶臭,成为一个令人作呕的骷髅头。 “姨娘,姨娘”, 林子里传来低低的呼唤,梅萍霍然转身,不可能!怎么可能会是青娘!! “姨娘,我在这。”青娘站在林子里,努力直视着梅萍。 “你倒是命大!”梅萍阴恻恻笑着。 “姨娘,你好歹毒的心呐!你,你为何,为何要害我?你可知,我,我在下面好凄凉。”青娘磕磕巴巴的背着,少夫人临时教给她的台词,仔细听会发现奶娘声音打着颤。。 被晏逸初搂着栖在树上的舒念宁,撇撇小嘴,对奶娘装鬼的演技委实不大满意。倒也怪不得奶娘,谁能镇静面对曾经加害过自己的人呢。 另一颗树上被迫蒙住眼睛的晏海,哭笑不得。唉!这个少夫人啊,根本就是个小孩儿。。孩气得不得了。 直接将人提了,多省事!偏说要装装鬼,吓吓这姨娘。。 而处事一向不愿拖泥带水的爷,居然也依着夫人这般,这般,呃。。胡闹。。。 至于爷让他蒙上眼睛,他想肯定也是因为夫人的缘故。具体是什么原因?身为下属不可妄自揣度,但凭主子吩咐,依令行事就好。横竖,他靠耳力也能畅通无阻。 只此刻他其实很不自在,很是无奈。只为着他怀里抱着一位,与他没有任何交往的姑娘。因着情势,因着少夫人想一出是一出的性子。。 他不得不抱着映霞,蹲在树上。弄得他和映霞尴尬欲死。。他能感觉到,姑娘的身体都素僵的。。。 他不知道的是,映霞的脸早已红成了火烧云。。 少夫人曾问过她:“喜欢什么样的人?”她当时羞得不行,说不出话来。 今晚,少夫人托这晏海照顾她时,她便有些明了夫人打的什么主意。。诶呀,无端端被个莽汉子圈裹在怀里,真真羞煞人也。 林子下情况已然失控。。梅萍步步紧逼,奶娘唯唯诺诺直往后退。 “贱婢!少给我在这装神弄鬼!”梅萍语气暴躁。 “放我下去。”舒念宁凑在晏逸初耳际,小声叫嚷着。 她必须下去救场~有他在,她才不怕梅萍呢! 晏逸初唇角扯了扯,面带纵容之色,运气将她轻轻托举下地。 就在梅萍举着刀子要捅向奶娘时,舒念宁鬼气森森的叫她:“梅萍,你回过头看看我是谁?” 她学着前世电视电影里的鬼声,自认惟妙惟肖没有破绽。 梅萍大惊,迅速回头,真跟见了鬼似的盯住舒念宁。 眼前这张脸的美色丝毫未减,即便她披头散发,即便她穿着个莫名其妙的长袍子。 她的袍子,她的袍子。。是爷的袍子。手里的刀子“哐当”落地,梅萍脸如死灰,面上的凶狠神色,顷刻间褪得干净。她惶惑的四下张望,爷来了!爷定在此处!! 她这极度反差的表现,让舒念宁感到奇怪,同时也很是扫兴。。她原本想吓吓梅萍,一来出于义愤,对梅萍掳走馨儿并对其下迷药,且还欲杀奶娘灭口一事,她不能释怀! 二来,刚在河边,梅萍吓得她够呛!好吧,她就是小心眼,也想让梅萍尝尝受到惊吓的滋味。 梅萍是受到了惊吓,她的身子甚至已如奶娘一般,瑟瑟发抖。可素,舒念宁泄气,她转过弯了,明白梅萍为嘛突然如此惊惶,她怕的不是自己。。 她顿时意兴阑珊,撅着嘴抬眼朝树上看去。 晏逸初衣袂飘飘跃下树来,晏海紧跟在后,甫落地,便急急放开了怀中的映霞~ 梅萍再站不住,她两腿发软歪坐在地,心知今日已无生路。 “爷!”她满面凄楚低声唤道。 晏逸初眼神冰冷,一字一顿寒声喝道:“你好大的胆子! ” 梅萍身子抖得愈加厉害,不敢与他对视,颤微微垂下头去。 “好个蛇蝎心肠!云娘,颍芝,玉芳她们三个俱是遭了你的毒手。”他望着她,目光寒凉彻骨,说得肯定。 “不,不,不是的,爷,”梅萍猛抬眼使劲摇头,口吻急切道:“妾身没有杀云夫人,云夫人她,她是自己落的水。她是不小心失足,” 晏逸初厌憎的瞧着她,目中寒芒若刺。梅萍语声渐歇,说不下去。 她的确没有杀云夫人,她只是,只是见死不救。。 如同今晚看少夫人在河水里,奋力挣扎一般,眼睁睁看那妇人沉于湖底。她还记得云夫人看向她的最后一眼,是那样的震惊,那样的绝望! 那日云夫人她们是临时起意,走到湖边赏景。却不料,湖边风大,于是云夫人的贴身丫鬟,回去了院子为她取狐裘保暖。 她到湖边的时候,云夫人正独自一人。见到她,便结伴而行说说笑笑,沿着湖岸缓缓漫步。她俩聊得兴起,云夫人一时不察,踩着了湖边青石上的青苔,滑了下去。 实际上,起初她是想要呼救的,然而当那个可怕的念头,陡然鬼使神差般冒出脑际,她便再也无法遏制。。 她眼望着云夫人伸向她的手,耳听着云夫人向她求救的呼唤,如施了定身法,呆立着迟迟不能动。 倒霉催的云夫人正好落进了湖里的一个陡坎里头,对于一个不会水的妇人,那是断无生还的可能。 她捂住砰砰直跳的心口,强迫自己镇定下来快步离开,匆匆回了偏房。云夫人出事后的几天里,她寝食难安,时刻怀疑和担忧,不知有没有人,看见了她当时在场? 可是一天又一天过去,始终没有人来盘问她。渐渐的随着时日的消逝,她心安了,甚至止不住的窃喜。 有整两年,偌大的晏府,她是爷唯一的女人。虽然,爷常年在外;虽然爷便是回了府,也很少招她伺候。 但爷在晏府只有她,不是吗? 那段日子她十分满足,心情舒畅又快活。即使,她亦知,往后爷还会续娶。晏府不可能没有主母。而自己身份低贱,永无机会。 两年后,爷娶了第二位颍夫人。颍夫人很美,丝毫不逊云夫人。就是性情也差不多,温柔和顺。 可她的心态却是有了天翻地覆的改变。她起了妄念!她想要独占她的爷! 那疯狂的念头时刻折磨她,催促她。她日夜难安! 终于她决定如法炮制,安了心思寻着机会。在她的处心积虑下,机会来了,到底让她找到了个绝佳的理由。 她于是几次三番,状若无意的向颍夫人暗示:爷不在府内,身为主母理应在云夫人的生辰,去湖边凭吊。他日爷知晓后,一定会倍加宽慰。 那蠢妇果真信了。她没怎么费事便除去了,对她全无防备的颍夫人。 无奈,她的爷太出挑,想嫁入晏家的贱人们太多太多。 命中注定爷身边只能有她,她才是会陪伴爷一辈子的女人。 再到后来,外面开始传爷“克妻”,爷的各种克妻版本在云城百姓口中流传,愈传愈烈甚嚣尘上。 曾经趋之若鹜恋慕着爷的贱人们,一个个退避三舍,避爷若索命阎罗。 哼!这世间除了她,还有哪一个是真心爱着爷! 没关系,爷有她!她会一直陪着他,一辈子也不离开。 那些贱人不嫁,有甚么打紧!她能生,她可以给他生很多很多的孩子。 “你给玉芳吃了什么?”她的爷声音夹着冰雪,在她头顶响起。 第77章 梅萍之殇(中) “妾, 妾身,” “住口!”晏逸初厉声喝斥:“你该知道,你与我早无干系!” 如此毒妇, 他竟一无所觉,放任她在晏府为非作歹这些年!枉他自诩洞悉人情, 却被个小小妇人玩弄于鼓掌之间! 真乃奇耻大辱!他恨不能将她挫骨扬灰。 他的话让梅萍反应很大,她身子剧烈晃动, 似乎受了极重的打击!好一会, 她方稳住身形,直勾勾望向晏逸初,突地就笑了。 “没有用,没有用的!爷,”她吃吃笑状甚欢欣:“来不及了!梅萍到死都是您的妾!到死都是!” 老夫人告知她,爷要送她出府时, 她以退为进留了下来。 然在晏逸初看来, 那便是结束。他放她出府, 她不情愿。哭求母亲要留在府内,并明白表示懂了他的意思, 日后惟愿带发修行, 度过余生, 断不会再存其他不该有的心思。 他感念她毕竟是馨儿的生母,最终随她空守着名头,不过是想,有个姨娘的身份, 下人们不至于轻慢了她,她可得安稳终老。 “你给玉芳吃了什么?”晏逸初深吸一口气,复问道。 他想知道她到底下的什么毒,以致于衙门的仵作也查不出。 梅萍不应声,笑得愈发开心,亮得诡异的眸子里尽是狡黠。自她开始莫名发笑,舒念宁便觉得她不太正常,她的样子说不上来的古怪。 “爷,她是不是疯了?”舒念宁有些害怕,下意识偎近晏逸初,拉住他的袖口。 晏逸初旋即伸臂揽住她的肩,安抚的拍了几下。 梅萍停住笑,痴痴的看着,满满的艳羡之色。 打她第一次看见爷望着这位夫人的眼神,她便知爷待这夫人与别个不同。 他旁若无人,毫不避讳的望着这位娇小的少夫人,那样温柔,那样专注。 他的爷从来没有这般看过她。哦,不单是她,就是前几位晏夫人,也没有得到过他这样温柔的凝视。他或许喜欢她们,但却从来没有拿这样的眼神注视过她们。 爷望着新夫人的目光里透着全然的占有,全然的护卫。那是一个男人对一个女人,眼神所能表达出的最极致的爱恋,是实实在在的倾慕与守护。 谁都能瞧出爷对新夫人的在意,爷分明深深的爱上了这位少夫人。 没有人知道,她羡慕得要死!嫉妒得发狂! 她爱了他整整十年! 从第一眼见到她的爷,她便深深地痴恋上他,不可自拔。 那个少年天人之姿,俊美无双。她再没见过比她的爷还要好看的男人,她想,纵是穷尽天下,也不会有。 她尽心服侍,细致入微。他因而非常的依赖她,他的依赖给了她莫大的满足,莫大的快乐。 她觉得是老天眷顾自己,何其幸运,能做他的通房。身为通房,她的职责就是调&教少主。她为此欣喜,心甘情愿。 她渴望与他身体交ˇ融,渴望能成为他的女人。那是她唯一能名正言顺,亲密无隙靠近他,接触他的机会。 在他刚至束发之龄,她便开始了准备。她将春&宫图册放在他的书案上,躲在帘子外偷瞧。看到他困惑的拿起图册,只翻了一页便象躲避瘟疫似,急急甩了开去。他左右张望,神色惊慌,她看得暗自闷笑。 但看他在房里来回踱步,眼睛不时望着图册,瞟上一眼又赶忙躲开,就是不肯再走近拿起翻看,她又不禁感到着急。 好在没让她担心太久,他似下了决心,终于回到案前,再次翻开了图册。她抿着笑,看着他白皙的俊脸,一寸寸染上绯红,但觉心里爱得不行。 他放下图册,大口喝水,她甚至能听到他喉结滚动的声音。她知道,他很难受。她掀帘走了进去,一件一件的脱自己的衣服,直到赤ˇ身露ˇ体,一丝不ˇ挂。 他初时,愣愣的看她。继而别过脸,粗声粗气的质问她:“你这是作甚?快快穿上衣服出去!” 她没有退缩,攀上了他紧绷的身子,直直摸上他早已昂ˇ扬硬ˇ挺的那一处。她看着他的额际渗出汗珠。 她还记得她对他说:“少爷,奴婢本来就是老夫人送给您的人,爷想怎么样,就能怎么样!奴婢对此心甘情愿,求爷不要嫌弃,不要撵奴婢走。” 他初经人事,全无经验,根本不懂得任何技巧,只知凭着本能胡ˇ捣蛮干。他的粗暴和蛮力弄的她疼得钻心,可她心里却是盈满欢喜。 她强忍着痛引领着他完成了,从少年向成年的蜕变,她是他第一个女人;而他亦是她第一个男人,唯一的男人。 她很高兴在她最芳华的年纪,将自己给了他。那段日子是她生命中最美好最幸福的时光。 她的爷初识风ˇ月,食髓知味。对她的身体充满了好奇,兴趣十足。她总是依顺的在他起了兴后,任由他象个孩子似,兴致勃勃的探索她的身体。她每每亦会使出浑身解数服侍他,希望能给予他最大的快乐。 来源:中文净网,网址:https://cnj8.com/t/2/2370.html 只他是晏家未来的当家主子,肩负着光耀门楣的重任。他要做的事很多,每天都要学习门类众多的各项技艺。自然不能一味沉溺于情ˇ欲之事。他常常通宵研习,废寝忘食。 而她只能察言观色,待他疲累需要放松的时候,主动靠近给他慰藉。 她的爷天资聪颍,又勤力奋进,不待弱冠之龄,年仅十六,便承继了家业。至此后,他呆在府里的日子越来越少,她日盼夜盼,相思入骨。 可是,他和她原本就不是一个世界里的人,他们尊卑有别,身份悬殊。他是天之骄子,当是要温室娇花才得匹配。 她恨,恨自己出身卑贱,不能与他比肩。 爷回来得稀,常年在外。每一次重逢,欢喜之余,她都免不了感到茫然和失落。他早不是以往的青涩少年,他成了真正的男人,睿智冷静刚毅果敢。他全身都弥漫着迷人的男人味。 但他对她却是那么的疏离,那么的淡漠。 他即便回了府,也几乎不会去找她。每次都要她想尽法子,他仿似才会记得府里还有她这么一个人。她悲伤的发现,她的爷再也不需要她了。 男大当婚,眼巴巴看着他娶亲,她无能为力,心里苦不堪言。直到云夫人失足落水,她心里的恶魔在那一瞬间被激发出来,从此一发不可收拾。 强烈的嫉妒使得她根本容忍不了,有别的女子与他同床共枕朝夕相对。她才应该是他命定的女人。 老天爷不也是这样的旨意吗?是以才会帮着她,除去了他的两位夫人,她怎能辜负了上天的这一番美意!她潜伏着,轻易再除去另两位夫人。她们本就该死,不是吗?! 第四位夫人死后,爷消沉了很久,绝口不提再娶之事。任凭老夫人哭天抢地,亦然置若罔闻。整个晏府阴霾笼罩,愁云惨雾。 只有她觉出了生机,她的爷总归要回到她身边,因为这世间,惟有她会一直站在原地,等着他,守着他。 怀上馨儿的时候,她整颗心被巨大的喜悦重重包裹。这是她和他的孩子,也是他第一个孩子。 尔后,更令她欢喜得几乎不能自持的美事接踵而至,老夫人提议让他纳她为妾。他没有拒绝,依言照办。 虽然,只是个微不足道的小妾,她却心花怒放欣喜若狂。 人人都道她的爷克妻,那些贱人们再不敢想望进得晏家门。而她的爷显然心意已绝,不会再娶。 多么好!从此没有人会来与她争抢,再无人能抢走她的爷。 然她的喜悦并没能持续太久,很快,她便感到无尽的熟稔的寂寞。做了他的妾,比之从前一切照旧,没有不同。 爷依然只顾忙于生意,一年上头呆在府里的日子屈指可数。纵是回府也难得见上一面。 至于馨儿自出生不及吃上她一口奶,便由老夫人带去了怡园抚养。 她在漫长的时日里,无望的等待。 青春易逝,红颜易老,何况她原本就大他三岁。她常常神经质的照镜子,唯恐脸上添了皱纹。一遍遍问身边的丫头,她有没有变老? 当听说他要娶柳家千金时,她很难过!而当她看到爷对这位新夫人,全心全意的宠爱后,她的无望彻底变成了绝望。 他不肯再来她的小院,不愿意她侍寝。新夫人更是公然取消了她去霁枫居的请安。只有在怡园给老夫人问安时,她才能短暂的见一见他。 她看着他象换了一个人似,一扫往日的清冷面目,对新夫人轻怜蜜ˇ爱,呵护备至。她的心象插进了钢针,时时流着血,尖锐剧痛。 杀了新夫人的念头,日日在她心间叫嚣,已是势在必行!可她苦于找不到机会!他将她护得密不透风。她一直苦等着最佳时机,直待一击即中。 第78章 梅萍之殇(下) 作者有话要说: 好歹赶在了这一天~ bingo~谨遵承诺!三更! hhhhh~日万了,日万了,哦也! 努力努力,加油奋进~~ 气死惹。。记录下,初次发表时间是:2017-05-28 23:59:20 然后。。发现掉标点符号了。。。强迫症必须得改。。。。。。 心痛得无法呼吸! 啊啊啊啊啊啊啊 我真的遵守了承诺啊!真的米有食言啊!! 她被取消了请安, 完全无法实时掌握霁枫居的动向。这让她无从下手,无从计划。 她琢磨了很久,选择了青娘作为突破口。 谢嬷嬷年岁大懂得识人, 她不敢冒险,恐接触多了惹得嬷嬷疑心; 映霞是少夫人的贴身丫鬟, 也不适宜。倘使问得多了,那婢女总有一天会告知她主子。少夫人一团孩气, 她不担心。她怕的是爷! 筛来选去, 她便看中了青娘。青娘是几位奶娘中最憨厚的一个,这样的人头脑简单,容易对人产生同情,也容易感恩。 她有意的接近青娘,与她套近乎。给青娘送了好些上等布料,那都是被抬作妾后, 爷赏的。她一直舍不得, 用得省, 是以还留了不少。 女为悦己者容,如今, 他连看她一眼, 都不愿意。她已没有了装扮的心思与热情。 她让青娘拿回去给孩子们, 置办身好衣裳。青娘自是不肯收,但架不过她的热诚,感恩戴德的收下。 如此几次后,不出所料, 青娘对她深信不疑感激不尽。她向青娘哭诉,少夫人不让她去请安,老夫人也取消了她的请安,主子爷更是要撵她出府。她难得见到馨儿,想得不得了。 作为一个同样有孩子的母亲,青娘对她思念孩子的心情,感同身受很是动容。经常在去怡园的路上,偷偷让她看上一眼。 那小小人,冷淡的样子与爷如出一辙。她也无谓,本就是项庄舞剑意在沛公,她说想馨儿不过是要得到青娘的同情。 在连绵的阴雨天后,青娘这个蠢货急匆匆找到她,告知她,爷要带着少夫人和小小姐去下面庄子散心,这会因为外院管事来找,先去处理公事。交代她们在后山梅林等着。 青娘热心的让她赶快过去,可以看一看馨儿小姐。 她当即动了心思,千载难逢的机会! 她转着念头,想到了那个秘道,顺势改变了计划。但觉果然都是天意的安排。天助她也。 如果馨儿在夫人的眼皮底下消失,彻底消失!爷还会那般宠着她,爱着她么? 她对这位夫人的嫉恨,比之前几位夫人要深重得多。她很想看看,这位夫人失宠后的模样! 她嫉妒她的年轻,嫉妒她的美,嫉妒她得了爷的专宠,嫉妒她的一切。对新夫人疯狂的嫉妒,如万蚁蜇心,啃噬得她无一刻安宁。 她对青娘交代了一番,青娘起始不解,对她言道:“姨娘,你作甚要费这些周折?现在爷不在,你直接去看就成,少夫人人很好,她必不会难为你。” 她只道:“爷的脾气,你也晓得。爷不会欢喜,我去打扰夫人和馨儿。好青娘,你就按我说的做吧,我自有道理。” 青娘虽觉她说的不太妥,却终是听了她的。 她自秘道而至后山梅林,让青娘按她说的路线,间隔的悄悄往地上,扔她专门去厨房给那贪吃的蠢狗,备下的小肉粒。 诱它往秘道口走,馨儿随之跟了过来。在青娘的配合下,事情进行得极是顺利。 当青娘急赤白脸的来到她先前,与之说好的会合地点找她问询:“姨娘,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跟你与我说的不一样啊!你究竟把馨儿小姐弄到哪里去了?你知不知道,爷和夫人都急成什么样了?晏府都快翻天了!” 她笑笑,若无其事哄骗道:“青娘,看把你急的!嗨,是我不好,我太想她了,一时没忍住就抱着她上山玩了会。你别急,她这会玩累了,正睡着呢,我这就带你去找她。” 她带着青娘往山头走,心底对自己的神机妙算很是满意,她告诉过青娘若有什么事,可以到这里来找她。 想着青娘当时不明就里,疑惑傻呆的表情,她嘴角逸出畅快的笑意。她知道青娘一定会来找她。青娘啊,马上就让你明白,我为什么要让你过来这里。 当刀子捅进那蠢妇的肚腹,她望着青娘惊恐的眼睛,在她耳边道:“你知道吗?这世间真的有人是被自己蠢死的!” 可是,为什么青娘没有死?为什么少夫人也没有死?!梅萍皱着眉,困惑而苦恼,是哪里出了问题?老天爷是怎么了?怎么就不帮她了?! 晏逸初对晏海递了个眼色,晏海秒懂~ 带着映霞和奶娘出了林子,在林外等候。 “你是怎么知道秘道的?”晏逸初沉声问道,他心里已做了打算,此事关系到晏家的安危,非同小可。 是以,这个问题他一定得弄清楚。若这疯妇不肯说,他会对她用刑。让一个人从死不开口,到竹筒倒豆,只怕说得不够多,他有的是法子。 至于她给玉芳喂的毒,衙门里的负责审案的当职官爷,也不是吃素的。 他低头看了眼,安静的偎在自己身侧的小人儿,心道:今晚怕是不能了,真要用刑,定然会惊着宁儿。他不能吓到了他的小娇娇,不能让她对自己产生畏惧。他不要她怕他。 “妾身偶然一次无意中,听到了老夫人和嬷嬷闲聊时,提及到了这个秘道。”这回梅萍却是没有迟疑木呆呆道。 原来如此。晏逸初端详着她的表情,直觉她没有撒谎。 “你罪孽深重,我晏府已容不得,若你这般心肠歹毒之人。虎毒尚且不食子!你是馨儿的生身母亲,竟然亲自给她下迷药!你怎么就下得了手?!” 舒念宁在心里补了句:“你的良心不会痛吗?!” “没有,没有,”梅萍惊慌的摇头:“爷,妾身是一时糊涂!”她激动道:“妾身后来知错了,妾怎么能杀馨儿呢?馨儿是爷与梅萍的血脉,”她顿了下,脸上绽放出欢愉的笑颜,似自言自语接道:“馨儿的身体里,流着爷和梅萍的血。只要有馨儿在,分不开,分不开,永远都分不开的!呵呵呵,妾永远是馨儿的娘,爷想撇也撇不开。” 她就是这么想的,馨儿不能死!馨儿是她与爷唯一的牵系,是她唯一与他共有的关联。她不能自断了去。 所以她收回了扼住馨儿脖子的手,到底怎么处置馨儿,她需要从长计议。木屋不宜久留,她想着,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趁混乱,她将馨儿带回别院。所幸,她的两个丫头当时都各有所忙,没有注意到她。不然,她又得费一番功夫,打理她们。 舒念宁惊异的看着梅萍,她不杀馨儿居然完全不是出于母性的爱,而只是将馨儿作为一个,她能与爷产生联系的物件。。 “所以你后来趁晏海送顾老回府,将馨儿放入秘道,等待晏海发现。那晚,你到霁枫居的目的就是为了窥伺,掌握我们这边寻人的动向。”晏逸初冷冷道。 梅萍只是笑,没有反驳。 她的爷说的没错,但她送回馨儿,却是因为她又改变了主意,觉得还是杀死少夫人,一了百了比较好。。 那晚,她隐在院子里,看见少夫人取了灯笼,往院外走。她是想动手的,但思量一番后,她没有跟出去。 她不敢冒险,爷太锐利!那么多人在,她和少夫人一起离开,目标太大。无论如何,她不能失手。 瞧瞧眼下,可不是一失手,便万劫不复!她自嘲苦笑。 “晏海!”晏逸初扬声叫道。跟着打横抱起了舒念宁,迈步往林外走。 梅萍扑到他脚边,抱住他的腿,凄恻道:“爷,梅萍自知没有活路,只求爷看在梅萍服侍了您一场的份上,看在梅萍痴恋了您十年的份上,让梅萍自行了断。不要送梅萍去衙门。 爷,”她声音里充满了渴望:“在梅萍死之前,您能不能再抱抱梅萍,再抱一次梅萍。求爷再抱一次梅萍。” 晏逸初腿一蹬,甩开她的手,头也不回走出林去。 身后传来梅萍撕心裂肺的哭喊:“爷,梅萍爱您,此生不悔!” 晏海进了林子,须臾出来, “爷,咬舌了。” 舒念宁听着林子里剧烈的翻滚声,含糊的呜咽声,还有着间歇的拍打树干的钝响,心里很不是滋味。 咬舌自尽是非常惨烈的一种死亡方式,那种酷疼不是人所能承受住的。要疼很久很久,才会因失血过多,痛苦的死去。 她想不明白,梅萍为什么不直接用刀子自杀,反要选择这样残酷的死法。 晏逸初面色不变:“那便待她死了,将她的尸身送去衙门,交由衙门处置。” “是。” “等等”,舒念宁出声叫住晏海。 她望着晏逸初,轻声道:“让晏海给她个痛快吧。” 梅萍虽然死有余辜,但让她如此,如此,舒念宁不自禁于心不忍。 人死,百了,恩怨都化作云烟。 晏逸初望着她,嘴里说道:“按夫人说的做。” “是。” 翌日,晏母得知梅萍的事,震惊难言,久久没有出声。 继而又流下泪来,直叨叨:“都是我的错,是我糊涂!害了初儿!当初我怎么就鬼迷心窍,送了这么个祸害到他身边。害的他,害的他,”晏母愈说愈伤心,大哭了一场。 事后,舒念宁听闻仵作验尸时,发现梅萍全身布满了深深浅浅的刀割痕迹,经查证,都系自残弄出来的刀伤。且从伤痕上看,自残的时间应该是从二,三个月前开始。 舒念宁想了想,那正是晏逸初决定放梅萍出府的时间。 梅萍可恨,但她何尝又不是一个可怜人。 不过,她这种想法,在知道从梅萍的别院里,竟搜出了一种可致人瘫痪的药粉后,便立刻消失了。。 她听到晏海愤怒的分析,那药大抵是给爷准备的,是一种极不容易觉察到的慢性药。 太惊悚了。。。 舒念宁揣测着梅萍的用意,她大概是想杀死自己后,再用这样的方式,将爷留在她身边。依梅萍对爷那几近疯狂的爱,这是很有可能的。 让梅萍一辈子伺候瘫痪在床的爷,她定是千肯万肯。 她爱他,却不惜夺他所爱; 她爱他,却宁可让他受尽讥嘲,背负克妻骂名,惹人非议。 她爱他,却要致残他。。 天呐,这样的畸形之恋真个可怕! 第79章 爱惨了 梅萍死后, 晏母余恨难消,仔细查证了一番,确定伺候她的两个丫头, 并未参与过她的罪恶行径,乃是梅萍一人所为。 纵如此, 晏母依旧给两个丫头安了个:疏怠之责。谓她们大意,几年相伴在侧, 竟无一人及早发觉她们主子的异常, 导致晏府家宅不宁,此过不容宽恕。 由此,将她二人打发出了府。临行前,两个婢子哭哭啼啼,状甚可怜。舒念宁瞧着心酸,婆母这纯属迁怒。 画皮容易画骨难, 梅萍隐藏得太深, 终日笑脸相迎, 神情温柔和顺。这样的人,这样的心机, 谁又能起心防备呢! 唉, 往往主子犯错, 下人们总要一起担责,一并受罚。在这个出身决定命运的时代,“低贱的奴才”人微言轻势单力孤,任得主子捏圆搓扁, 任得主子定生论死。 她心里同情,只晏母发话,她也不敢提出异议。。与婆母的关系已然闹僵,没得雪上加霜,让婆母以为自己是故意要与她做对。 她悄悄差映霞给两个丫头各拿了些银子,两丫头惊喜交集,千恩万谢的去了。 打发了丫头,晏母旋即下令,将梅萍别院里所有梅萍用过的物什,尽数销毁。之后,别院便上了锁,真正人去楼空。 至于青娘,晏母更是容之不下。怒她愚笨,好坏不分,轻易便受梅萍蒙蔽,平白累及了主子!青娘愧悔交加,甘心受罚。 说来,青娘也是个受害者。梅萍瞅准时机,在晏逸初与晏海搜山过后,将她带到山头予以加害。 若非她疼痛难忍,挣扎中滚落山崖,出了晏家后山的山界,得遇路过的樵夫出手搭救。她怕是只能孤伶伶,悲惨的流血而亡。 这回不用舒念宁出面,晏逸初在青娘出府时,让管家给她拨了一百两银子。青娘感动得眼泪哗哗,一步三回头的归家去。 舒念宁心道:土豪出手果然不同凡响~ 要知道,这一百两银子折合成人民币,差不多也有十几,二十万了。 就是现代社会离职员工,除非金领精英,高层管理人员,否则没有人可能拿得到,这么多的遣散费。甭论,青娘的情形应该算是工作严重失职而被开除。。 晏逸初身为雇主,委实称得上仁至义尽。 舒念宁想,这家伙其实还挺有人情味。想想他对自己,对他母亲和女儿,还有他的下属,实在是个极好的人。 一点不似外传的“玉面阎罗”那般阴鸷狠戾。 自梅萍事发后,她方知晓他原来娶过四位夫人,而四位夫人均不得善终,死得冤枉。他由此背负“克妻”骂名。 也至此她才恍然大悟到,她之前大约是错怪他了。以为是他贪恋那柳依晓的美色,横刀夺爱。 如今看来,柳府逼她替嫁当是缘于他这克妻的名头,她不过是他们眼中“上好”的替死鬼。。无依无靠的小乞儿,贱命一条,死了就死了。。 而柳依晓所谓的爱人情郎,很可能根本查无此人。。。多半是诓骗她的弥天大谎! 只不知,柳府,还有那柳家千金,知道真相,知道她还安然无恙的活着,会是个甚么样的心情? 那夜回府后,晏逸初对她说了很多。包括外间给他取“玉面阎罗”的诨名,一半是因为他“克妻”一半也是因为他为人霸道,行事狠辣。 说完,他深深看她,半晌问:“宁儿,你怕吗?你会怕爷吗?”他的声音里隐隐带着些紧张。 见她呆愣无言,他便恼了。。 粗声恶气对她道:“纵是怕也晚了!你已是爷的人,这一世咱们是注定要相守在一起,至死方能休!” 舒念宁察觉到一个很有意思的细节,这人貌似从来不说生生世世,他只说这一辈子。 转念一想,又莫名心疼,许是他过往的人生际遇,让他不似时下的古人那般,信奉神明,信奉人有前世今生,有后世轮回。 他主持祭礼,大抵只是身为晏家当家主子,不得已而为,圆个场面罢。 她顾自沉思,静默不语,那位爷愈加不乐意了。 他欺身咬住她的唇,吻得凶狠。吻肿了她的唇,也吻痛了她的心。 这家伙,总说她傻瓜!要她说,他才是天字第一号的大傻瓜!! 她早就不怕他了,他给她无尽的疼宠与怜爱,让她在这异世衣食无忧,得享安稳。某种程度上,他不单是她的爱人,更是她的大恩人。 不管他对别的人有多无情,对她,他只有恩与爱。端得是有情有义,情义俱全,无可挑剔。 她对他曾经的不幸,心疼都来不及,怎可能会怕他?舒念宁心里很明白,他是担心自己会对他产生疏离之意。 这个傻瓜!他是爱惨了她吧。 而她自己呢,她想,她也爱惨了他! 她琢磨着,要找一个时机,向他吐露真情,全数坦白。果然,爱令人无所畏惧。 那晚,他强吻过后,瞧着她红肿的唇瓣,面色懊悔。拿手指一个劲儿,轻轻摩挲她的唇,神情就象个做错事的孩子~ 他哑着声问她:“疼不疼?要不,爷拿冰给你敷下。”口气很是自责,放开她,就要唤人取冰。 她拉住他,摇头。却是低低的唤了他一声:“恩公~” 也不看他罕见错愕的模样,埋头在他怀里蹭。 大笨猪!她只是一时没消化过来,是以,愣怔无言,反应得慢了。 不能怪她反应慢啊!这一晚上发生了,这般让人意外惊怕的事;又听他说了这么多她深居内宅,闻所未闻的关于他的过往。 信息量太大。。震撼太大。。。换谁,这么短的时间内都难得顺畅消化,好嘛?! 抱着她的晏逸初,因着她的亲昵举动,不安的心立时得到了有效的安抚。还是那句,他不想她怕他。 只是“恩公”? 他垂眼看着跟只小猫儿般在自己胸前,蹭来蹭去的小人儿,眯着眼若有所思:他家的小乖乖,叫他的花样多了~ “爷”,“夫君”,“相公”,“逸初”,她都叫过,眼下又冒出个恩公。。 他想,这个恩公可谓意味深长~这个小东西,是以她之前乞儿的真实身份,对他的感恩吧。 扯了扯唇,他嘴角漾起温柔的笑弧,面色柔和得能滴出水来,将怀中人儿,抱得更紧了些,下巴轻磕在她肩上。 须臾,他又蹙起了眉头。。小人儿叫来叫去,就是不肯唤他的字。。 问她,她理直气壮:“麒靖没有逸初好听。。。” 个古灵精怪的小东西! 时光荏苒,白驹过隙。日子一天天消逝。 舒念宁偶尔会回想梅萍那张枯槁消瘦的脸,想她最后对晏逸初的告白。这个女人,至死都未曾给馨儿留下只言片语,将自己的一生都交付给了那一段畸恋。 身在封建男权社会,她不能指摘晏逸初对梅萍无爱,却能与之上床的行为。 这要放在现代,他的无爱“性”行为,会受到抨击,人们会骂他耍流氓,玩弄女性。 可在这里,舒念宁觉得,某方面而言,他也是一个“受害者”。。 十五岁的少年,还没成年呢,好嘛?就在这旧俗观念认可的情况下,被引诱失ˇ身。。 总而言之,都是制度的问题。有谁能真正超越自己身处的时代,完全脱离生活环境而活呢? 至于怡园的晏母,她这段时间心情始终激荡难平。儿子终于“沉冤得雪”,她早已安歇的心思又活了起来。 这回可算能扬眉吐气了!她骄傲的想,初儿会回到之前炙手可热的状态,这云城待字闺中,想嫁入晏家的闺秀千金们,怕是又要排起长队来。 晏家多子多孙的梦,一定能在初儿这辈实现,美梦成真! 如今,满城含苞待放的花季少女,能任由着初儿挑选。她就不信,儿媳还能独得专宠。想到初儿此生能儿孙满堂,绕膝欢笑。她心花朵朵开,欣喜难耐~ 中秋前夕,舒念宁终于见到了传说中的晏辰。woc~也是个超级大帅哥哩~~ 呀哇哇,好激动!如此美色,真个赏心悦目。 舒念宁眼儿不眨,盯着晏辰瞧。一旁的晏海为他捏了一把汗:兄弟,给你点根蜡! 晏辰初时,礼貌给这位小夫人请了安。但见她始终盯着自己,一双澄澈的大眼睛,现出明明白白的惊艳之色,亦不由俊脸微郝。 待见得身旁的晏海面露同情与不忍,而书案后的爷则已经沉下脸,满面愠色,他心里开始发毛。。 他下意识后退两步,不自在的轻咳了几声。 舒念宁撇嘴。望了眼自家夫君拉长的晚男脸,不以为意。 这家伙,小器得很!酸死他好了!! 她决定不告诉他,其实在她心里,他才是第一美男子。中肯说,他比之晏辰,晏海,确实更胜一筹,最是好看。 晏逸初呕得很! 他起身向晏辰晏海挥手,示意他们先行告退,有事回头再报。 他必须要与自家的小娇儿,好好沟通沟通~ 晏辰如蒙大赦,麻溜的与晏海退了出去。 第80章 招惹 来源:中文净网,网址:https://cnj8.com/t/2/2370.html 作者有话要说: 几位小天使都说第11章 倾心 被锁章,看不到。作者君也搞不明白。。我这边能打开。 没法子,重新编辑了章节。小可爱们看看呗,在那章冒个泡,留个言咯。也好让我安心。说明能看到了~ 晏逸初抬步欲行至舒念宁身边, 想了想顿住,复又坐回太师椅。他黑着脸看那小人儿若无其事,趴在她的小书桌前, 继续有模有样的练着书法。 心里愈加呕得慌。。 之前一直是让宁儿就在他的书案上练,后来考虑到研习书法, 需要持之以恒的付出,非一朝一夕所能成就。 且便是练出了风骨, 练出了大家水平, 也不能荒怠了去。所谓一日不练手生~研习书法正是慢工出细活,乃是一辈子都要勤力的功夫~ 他于是索性给她在书房添了张小书桌,这样宁儿练书法的同时,他也能在自己的书案上处理公事。两不耽误~ 现在宁儿的书法水平已然突飞猛进,进益良多。早不需要他从旁指导。他费这番心思,给她在书房内另行置办书桌, 不过就是想能多和她呆在一块, 能多看看她。 他着实郁闷, 他而今是愈发的离不得她了,一会不见, 便想得不行。直要她在跟前, 方得安定。因而明明她在霁枫居也能练, 他却要带她跟着自己到外院书房里来。 可素他发现,小人儿貌似云淡风轻得多。。都不象以往那样粘他了。。。 晏爷为此感到了深深滴失落~ 尤其她今天还当着他的面,公然对另一名男子表现出不该有的关注,实在令他心头发酸。。 晏辰有他好看吗?! “嗯!”他不轻不重的哼了一声, 目不斜视,面上表情端肃得跟要入朝觐见皇上似~ 只可惜小人儿全无反应。 他的脸更黑了。。 接着书房内接二连三响起,物件被挪动的声音。晏逸初浓眉紧锁,郁卒的移动着书案上的物品,眼睛却已不容抗拒的望向了舒念宁。 感应到头顶炙热的视线,舒念宁抿住唇,克制着不要笑出声来。 真要笑出来,晏逸初小朋友大概得恼羞成怒了~ 其实,她的眼角余光,早将他的一切举动尽收眼底。 好吧,她也好坏额~这会怎么就觉得他这副怨夫样,愈看愈可爱呢~ “过来!”终于那位爷沉不住气了~ 嗐,适可而止~再由得他呕下去,这家伙搞不好就要炸毛啦~说不定又要狠狠的“收拾”她。。 对于自带威猛“凶ˇ器”的晏爷,惹毛他。。到时候吃亏的还是自个。。。 老实讲,她对那事儿又爱又怕。。 他每次都会带给她极致的欢乐,令她欲ˇ仙ˇ欲ˇ死。但每次也都要,让她累得筋疲力尽才算完。他旺盛的兴致,过人的体力,在在都让她有些吃不消。。。 前世曾听说过,要想男人不出轨,不单要喂饱他的胃,更要喂饱他家的小兄弟~ 时刻注意,不能让他有“存货”。。男人嘛,说到底都是为了裤ˇ裆里的那点子事。。。” 时刻榨干。。。。。。 她觉得,这“法子”要放在她和晏逸初之间,主宾得颠倒个。被榨干的那个必是自己无疑。。 她的爷,没有哪一回是只吃一次能管饱的。。常常捣腾两,三次了,他还狼眼炯炯,虎虎生威。 说男人一生奋斗拼搏,只为那点子床ˇ事,未免以偏概全,有失偏颇。但男人看重性ˇ生活却是没得说,已成定论。 端看古代男人性喜三妻四妾;现代男人热衷偷ˇ情出ˇ轨。。便可见端倪~ 舒念宁缓缓走过去,离他还有几步远时,停住。歪头瞧他,也。。晏少脸色真的很臭诶~ 见她不走近,他恨恨瞪她,个磨人的小妖精! 他大手一伸,轻易便将她扯抱入怀。依然瞪着她,心道:“今儿,他定要重振夫纲~~瞧瞧他都把她宠成什么样了?收拾!必须得收拾!! ” 他虎着脸,正待开口,却见小妖精对着他眯眯笑~ “老实点!”他努力端正面色低喝道。一颗心却已是不由自主,软了半边~ “小器鬼!”舒念宁不吃他这套~小手左右开弓,一边一个,轻轻揪住他的面颊,上下扯来,两边搓,揉得起劲~ 不害臊的说一句,现如今,她只怕他那“凶ˇ器”,除开这个,他于她就是一只纸老虎~ 唉,小东西耍赖。。 晏爷原本想要摆摆威风的气场有点撑不下去惹。。。 “你干嘛眼巴巴盯着晏辰看?”他闷声问道,声音因为舒念宁扯住他的脸,变得有些些滑稽。 “他长得好看咯!”她坏心逗他~他吃醋的样子,好玩得紧。 “妇道人家不知羞!”他气咻咻道。方才转缓的脸色瞬间又冷沉了下来。 “晏辰真长得很好看啊!”她嘴角噙着盈盈笑意,慢条斯理道:“爷不觉得他长得好看吗?” 晏逸初酸得要死!横眉冷目,直剌剌瞪着眼前笑得不怀好意的小坏蛋。 他亦不是不知,这小鬼是故意招他,偏生就是感觉不舒服。 舒念宁抿住笑,放下手,歪着脑袋看他。 顷刻,轮到她圆瞪眼睛了。。 哇咧咧,她没看错吧?! 这家伙,脸红了。。。 真乃令人不可思议的奇景~简直了! 她正待凑近些仔细瞧瞧,脸红的男人开口了:“那是他好看,还是爷好看?” 他“羞答答”问道,状甚难为情,末了,掩耳盗铃般故作镇定清了清嗓子~ 舒念宁凑上他的脸,促狭道:“爷,你脸红了~” 闻言,晏逸初的脸更红了。。这回是恼的~ 随即他就要发作,舒念宁却是倾身向前,啄了他一口,好了好了,不逗他了~欺负小朋友不太厚道,她会有罪恶感~ 她攀住他的脖子,仰起头笑嘻嘻对他言道:“当然是宁儿的爷好看了!晏辰是好看,可是跟爷一比,立刻就不好看了。” 她眼也不眨,正大光明说着谎话。其实晏辰真挺好看的23333333 “真的”晏逸初小朋友挑眉,将信半疑。 “真的!”她一脸不容置疑的肯定。 “那你干嘛紧盯着他看?”小朋友较真惹~不好糊弄,一针见血指出事实。 舒念宁心里暗自做鬼脸儿,啧啧,晏家人就素难搞哇! 她的迟疑引起晏逸初的不满,挑着的眉头即刻皱了起来。 嗐,她自己惹的事,还得她自个善后,谁让她的爷什么不好吃,偏爱吃醋~ 得,哄着呗。 “我这不是好奇嘛,他是爷身边的人,可我嫁进晏府这么久,却一直只闻其声。好容易见到真人,好奇下也不行。”她避重就轻,诡辩道。 晏逸初望着她,面色不变。 “爷,你相信我嘛,真的,你最好看了!”舒念宁嗲着声哄道,直觉身上鸡皮疙瘩掉了一地。。 麻死! woc。。男人幼稚起来,真够难缠! 晏逸初不为所动,今天非要听到她的回答,她瞅着晏辰的花痴脸,他可是全都看在眼里。想想就不爽得很。 唉,男人都这么难哄的吗?舒念宁感到头疼。以往他孩气的时候,哄一哄也就过去了。看来,今天真是刺激到他了。。 不必再费唇舌,直接做吧。她大义凛然对着他的嘴就嘬了上去。 晏逸初挣扎,小坏蛋想蒙混过关。。 舒念宁扭动着身子,跟八爪鱼似死死的攀住他。小嘴跟觅食的鱼儿似,咬住了就不松口~ 她这么动来动去,晏逸初很快起了反应。推却的动作不自觉停住。算了,他就吃点亏,让她强了吧~ 她看晏辰这事,秋后算账也不迟~ 享受着她的小香唇,他但觉心情舒畅多了。 两人唇舌纠缠越吻越深,吻得晏逸初愈发兴浓。他的大掌游动起来,精准的圈握住她的两只小兔儿,对摸捏到的手感,很是满意! 总算补回来了,之前掉回去的香肉,又长了回来。两只小白鸽最见成效,呼啦啦变身,成了两只滑嫩细白的小兔儿。 他心猿意马,摸的动ˇ情。 舒念宁被他撩拨得浑身娇软,只能哼哼叽叽,娇ˇ声嘤ˇ咛。 “小乖儿,湿了。”他在她耳边低喃。醇厚的声音性感撩人。 舒念宁闭着眼,不敢看他情ˇ动后,灼烫得吓人的深邃眼瞳。 此情此景,何以救火?惟有嘿咻~ 这回是她主动引ˇ诱,也只有老老实实承担引火烧身的激烈后果~ 诶,色ˇ诱实乃下下策!下下策啊!被折腾得“死去活来”的舒念宁心下哀嚎~ 三个时辰后,书房休憩用的软塌上,传来晏逸初餍足后霸道的话语:“以后,不许再看别的男人!听到没有?” “听到了。”被收拾得服服帖帖的舒念宁,有气无力。 “淫”威之下,莫敢不从啊! 在熟悉的酸疼感里,她的眼皮越来越重,不多时,便沉睡过去。 晏逸初弯着唇角,凝视着她酣沉的睡颜。手指在她脸上流连,比划着她的眉眼,比划着她的小嘴儿。 想着刚才欢ˇ爱时,她乖乖的小模样儿,他心内失笑志得意满。 看来,偶尔吓唬吓唬这小人儿,也不是全无好处~ 第81章 柳依晓 是夜, 书房。 晏逸初一身居家宽袍,光润亮泽的墨色长发,随性的披散在肩头。如斯漫不经心的疏懒格调, 不但没有削弱他与生俱来的矜贵气质,反而奇异的衬得他那张英挺俊逸的面容, 更形傲然狂狷,自有一股令人不自觉间, 便会恭敬臣服的凌厉之气。 此刻, 他斜倚在书案后的太师椅上,手指支着额,听着晏辰的汇报。 “爷,一切就如属下所言,柳家已败断无翻身的可能。” “你说柳老爷死了?”晏逸初抬眼,慢条斯理的确认。 “是!他得知他夫人与那薛昊私通, 且引狼入室将柳家的家财败尽, 当即就气得中风倒床。不过七天便由那柳夫人给喂了药。” “有拿到证据吗?” “回爷, 属下已将证据连同告发信,一并呈交给了庆州衙门的陈知县。属下亲眼所见, 他看过后即刻传人去了柳府, 须臾功夫, 便捉拿了柳夫人与那奸&夫。” 之所以这么说,想当然耳,晏辰告发柳府走的是暗路。 “可稳妥?”晏逸初淡声问道。 “据属下的打探与观察,陈知县刚直不阿, 一向秉公执法,是个好官。在庆州百姓心中威望很高,有口皆碑。” “嗯”,晏逸初颔首:“辛苦你了!” “爷言重了!属下理应为爷分忧。” 晏逸初牵唇笑了笑。 “爷,”晏辰接道:“那柳依晓,” 晏逸初挥手,示意晏辰不必向他禀明。家破人亡,柳依晓又哪里能讨得到好处。只她是死是活,他是半点也不关心。 转头将视线对准晏海,问:“你呢?是有何事需要禀报?” “回爷,”晏海抱拳恭谨答道:“吴嬷嬷寻了短路,自尽了。” “哦,”晏逸初挑眉,目光不移望住晏海。 “那老货吃饭时,安了心暗地摔碎碗,拿瓷片割了腕子。” “无妨,打发出去。”晏逸初淡道。 “是。”晏海明白爷的意思是不必为那老刁奴收殓,差人拖去城郊的乱葬岗便是。 “还有事么?没事的话,你们就回去吧。” “是,属下告退。”晏辰晏海齐声道。说罢,折身往房外走。 “等等!”晏逸初脑际念头一闪,扬声唤道。 晏辰和晏海立马回身,待要上前。晏逸初打了个手势,让他俩呆在原地不要动。旋即起身走到他们身前,负手而立。 俩兄弟恭敬站着,等候主子爷发话。 孰料,晏逸初并不开口,只上上下下打量着晏辰,面上波澜不惊,看不出什么情绪,惟有黑眸里带着些探究。 他这模样落在观者眼里,难免令人觉得莫测高深~~ 晏海却是心里有谱~爷就曾经对他用过这架势~~毫无疑问,是白日里少夫人看晏辰看得久了点,晏辰便给背了锅。。 他不由得对晏辰再度升起同情之心~~~唉,爷对少夫人的占有欲,真是够够滴。。 晏辰起初不明所以,被爷这么目不转睛的盯着,心里那种毛毛滴感觉又来了。。只他也不傻,心内稍加计量,便联想到了今日少夫人紧瞧着自己那茬,诶呀喂,他冤不冤啦~~ 良久后,晏逸初总算开了金口:“没事了,你们也早些安歇。” 晏辰如释重负,与晏海一齐恭声应承后,俩人躬身行礼自去了。 晏逸初回到霁枫居,柔情满怀的望着床上安眠的小人儿。 小东西累坏了。晚间,他叫着给喂了晚膳。本想待她消食会儿后,一起沐浴。哪晓得,小东西吃完饭,眼一闭,伏在他怀里就又睡了过去。都不带耽搁的。。 于是乎他只好放她上床,拧了帕子,给她轻轻擦拭了一番。 “小猪猡!贪吃还贪睡~”他摸着她滑腻的小脸儿,温柔低语。柳家事了,是时候与她开诚布公聊一聊咯~ 他心疼的想,这么久了还不知她真正的生辰。问清后,定要为她好好置办个生日宴。嗯,中秋吧,就中秋赏月时与她摊牌。 中秋转瞬即至,对这个举家团圆的节日,晏家也甚是看重,早两天便开始了准备,以确保一应事项俱全,不出纰漏。 到了中秋,下人们一早就开始了各种布置。设大香案,摆祭品。月饼和西瓜都不能少,西瓜更是要切成莲花形状。 听说晚上还会摆放月亮神像~晏家人都要依次拜祭。最最有意思的是,还会“燃灯”。 听谢嬷嬷说了,月夜里“燃灯”可好看了。 舒念宁看着,听着,兴味盎然。但觉一切都是那么的新奇好玩儿。 晏府内下人们热闹张罗,欢声笑语不停,人人都很高兴。因为这天会得到主子大笔的赏钱。 至于中秋思亲嘛,家生子是无所谓了,家人都在晏府。而被采买进来的佣仆,则多是贫家小户,不是日子难以为继,也不会卖身为奴。回家探亲比之多拿赏钱,显然后者更为实惠。 不单晏府,云城百姓家家都在忙活,一派喜气。只等着晚间赏月庆贺团圆。 没人注意到晏府门外有一个人影,正满怀心事,一双眼睛复杂难言的远远盯着晏府的大门。 自是不会有人注意,只因这人是个蓬头垢面衣衫褴褛的小叫花子。 然这花子虽然身形异常瘦弱纤细,但却是有别于一般乞丐的瘦骨嶙峋。若是细瞧,定能看出这分明是一个女子。 倘若是洗干净她的脸,会发现这不但是个女子,还是个天下难得一见的绝色女子。 这女子不是别个,正是那庆州的柳依晓。 于她,这大半年来,她的生活就象陷入梦魇一般,不能想象的可怕和艰辛。而一切的麻烦与苦难,似乎正是从“她”嫁入晏府后,没多久便开始逐一接踵而至,厄运连连。 姨母竟然与城中臭名昭著的薛纨绔有奸&情,那恶徒烂赌成性,输光了自己的家产,便将主意打到了她们柳家的头上。 不多日的光景,柳府殷实的家财便全数水漂,化为乌有。不仅如此,姨母居然伙同那恶徒算计她,在她的茶水里下药,由着他毁了自己的清白。 当她亲眼见到姨母毒杀了偏瘫在床的父亲,亲耳听那贼人与姨母商议,改名换姓,远走他乡开一间妓馆做营生,而她将作为他们的摇钱树,被捧为花魁。 她如遭电击,吓得不行。 接下来的几天里,她克制住惊恐,假作乖顺。连那恶徒在她身上发泄兽&欲,她都迎合着婉转承&欢。 如此这般,方才打消了他们的防备之心,以致放松了对她的看管。让她寻到时机,在一个夜里,悄悄逃了出来。 那一夜,绝望的她没命的跑,脚崴了,脚伤了,都不敢停。忍着钻心的痛,一瘸一拐的跑。她没有选择,她知道若被他们逮回去,定不会有她的好果子吃。 可天地之大,她竟无处可去。家里亲戚她不敢联系,就怕姨母他们又找了去。再说,爹爹和姨母平素为人吝啬,不讲情义。 与心性良善的亲戚们道不同,不相为谋,早断了来往;剩下的那些上赶着逢迎巴结的,就没有一个善心的好东西!都不是善茬。她真要投靠了去,指不定会对她打些什么龌龊主意。 思来想去,她想到了人在晏府的吴嬷嬷。要说那老婆子,为人恶毒尖刻,但对自己还是有些个真心。 另她也很是疑惑,吴嬷嬷怎地一去不回?也不与柳府联系,寄至晏府给她的信,便似石沉大海。。 莫非真如姨母咒骂的,吴嬷嬷竟至胆大得贪了柳府的嫁妆?是以,才逃之夭夭音讯全无。 但也不对啊,若是那于六死了,晏家怎么着也会通知柳府,不可能无声无息就将“柳家大小姐”给葬了啊! 亦更不可能将那些价值千金的嫁妆,交到一个老妈子手里。 她疑窦丛生,决意到云城看个究竟。横竖无地容身,当是碰碰运气。 自庆州到云城,一路来可谓惊吓重重,险象环生。她一个孤身女子,衣着华贵,又生得花容月貌。少不得引来些心怀叵测之辈。 想劫财,劫色的都有。 甚至有一次差点被拐子放药,卖去窑子。感谢她在姨母与那贼人那里,学得不少“经验教训”。提前有了预防,得以侥幸脱逃。 为免再遭来祸端,她一狠心,买来男仆穿的粗衣换上,将自己带着的所剩无几的几套好衣裳,都拿去当了。又特意将脸抹上黑泥。 谁知,便是这样,她的包袱还是被抢了,一夕间盘缠全没了。。 那里面除了才将典当得来的薄资,就都是她偷偷藏掖着,没被姨母他们刮走的最后一丁点银钱了。而她曾经的那些贵重首饰,早被姨母他们抢空了。 身无分文,她不得不沦落为乞丐。一路上受尽熬煎,吃足了苦头。真个苦不堪言! 做乞儿倒是有个唯一的好处。。那便是不用再担心有人会打她的主意。。。更不必每天往脸上涂抹黑泥,只因,她已不需要再抹。。。。。。 如今她面目全非得,连她自个都认不出来自己。。 一路乞讨,千辛万苦好容易逃到了云城。打探来的真相,却令她瞠目结舌,大吃一惊! 那于六非但没死,还被晏家主子爷娇宠万分。整个云城津津乐道,晏家这位新任少夫人,真是八辈子修来的福分。便是皇室公主也未见得有她这般的造化。 晏爷天之骄子,坐拥万贯家财富可敌国。家世好,人亦生得凤表龙姿,器宇轩昂。实乃当世罕见的美男子。 又听闻,晏家主子爷所谓的“克妻”,已尽数查明,不过是他小妾,因嫉生恨起了歹心,作下的孽。 现今,云城的那些待嫁闺秀们,可都又盯上了晏爷。奈何晏爷情有独钟,惟对他夫人疼宠有加,并不见有再纳妾之意。 晏家少夫人的好命,云城女子人人欣羡。 她听到这些后,心里的滋味说不出的难受,这一切本该是她的!她才应该是晏府的女主人。 当她终于看见晏府富贵气派的宅邸,看见那仪表堂堂,貌比潘安的晏家主子爷,她心底最后一丝犹豫也被碾得粉碎。 这样的男人,合该与她相配! 整个庆州就没一个男子,及得上他三,四分的容颜与气度。 她望着晏府,下了决心。 第82章 柳玉儿 作者有话要说: 吆喝啦~吆喝啦~~开了两新坑,打滚求收~ 1:《爱上小姐姐》 现言甜宠 《爱上小姐姐》说明 若无意外,大概6月5日,也就是下周一开始更~ 2:《弃妇》 古言情深 《弃妇》说明 这个待手头这本《乞儿娇妻》完结后,无缝衔接开始更~ 渔哥的口号:生命不息,码字不止! 渔哥的目标:日更日更天天更~ 小可爱们,求鼓励求支持~收啦收啦~么么哒~~ 门房打开门, 看见喊门的竟是个脏兮兮,浑身恶臭熏人的邋遢小乞丐。不由得板起脸来,斥道:“你个小叫花!胆子不小啊, 要饭要到晏府来了!去去去,一边等着去。 来源:中文净网,网址:https://cnj8.com/t/2/2370.html 也是你有福气, 赶上好时候,老夫人今天会安排布施, 管吃管饱, 还会分发赏银,见者有份。你呀,跟边候着。” 言罢,就要关门。心下感叹:“这寒碜的小花子,倒是有把好嗓子!可惜了。” “不是啊,大叔, 我不是来要饭的, ”柳依晓情急, 慌忙拉住门房的袖子,待见到人皱眉, 脸上露出嫌恶之色, 又赶紧撒开手。 心里骂:“个势力的狗奴才!狗眼看人低!等着, 他日待我做了晏府的女主子,有你好受的!” 她这些时日来,看尽脸色,受尽欺凌。早积了一肚子的怨气, 惟愿翻身那天早日到来,届时,她定当让那些欺辱过她,轻慢待她的狗东西们知道她的厉害! 她心里愤恨不平,脸上却是神情恳切:“大叔,我真不是来要饭的!我是你们少夫人娘家,嫡亲的堂妹,我,我叫柳玉儿。劳您给少夫人带个话,就说,就说是她柳家的妹子来了。” 见门房不动,眼神狐疑的打量自己,她急急添了句:“小女子断不敢在晏府门前,口出妄言胡说八道。您要是不信,可找少夫人前来当堂与我对质,便可知分晓。” 原来是个女的!莫怪乎,声音如斯婉转,柔美动听。只她这身落魄样儿。。 门房面色为难,她说她是少夫人的堂妹,他当是不敢怠慢。举凡牵涉到少夫人的,那都是大事儿,万不能出一丝的差池。 不然,轻则他饭碗不保;重则,丢掉性命也不是稀罕事。 但也正因为爷对少夫人的看重,使得他不敢轻易打搅少夫人。他是门房,要做的事就是把关!世道险恶,这花子说的未必就是实话。倘若无端惊扰到少夫人,爷怪罪下来,他首当其冲,可是担待不起! “你说你叫柳玉儿,是少夫人的堂妹?可你怎地这副模样?”门房直言不讳质疑道。 他这一问可谓是戳了柳依晓的心窝,勾出了她那些不堪的伤心事。当下不必演戏,她已是悲从中来,眼泪汪汪。。 “大叔,你只管快快去禀了少夫人,告知她,我们柳家遇上了大不幸,遭了大劫!一伙强盗将柳家洗掠一空,大伯,大伯他,他老人家活生生被贼人给害死了!” 她留了心眼,没有提及姨母。只因姨母那老贱人,现在名义上还是晏家里头,那位少夫人的母亲。她怕说多了,会露陷。 她记得,柳府财尽后,姨母曾想过要到晏府寻求接济。骄横道,不管那于六是死是活,她都是晏府的亲家母,是晏家主子爷的岳母。老贱人想利用这层关系,找晏家大捞一笔。 没曾想,却是那姓薛的恶徒,阻止了姨母。这个平素见钱眼开,贪财忘义的吸血鬼,罕见得表现出审慎的态度。 从他嘴里,她和姨母得知了许多,关于晏家少主的为人,以及他那些令人胆战心惊的狠辣手段。 他言之凿凿,她和姨母听得惊疑不定。 老贱人当即颤声追问:“你所言当真!” 那贼人一脸笃定:“错不了!只怪你们妇道人家,久居内宅。头发长,见识短!不懂识人!!云城晏爷那是甚么人?!你们居然敢算计到他头上!殊不知,他真真是个阎罗爷,惹过他的没一个有好下场!” 姓薛的甚而放言:“我看呐,那老货与你们音信不通,八成是被瞧出了破绽,凶多吉少。晏家,你们就别指望了!那不是咱们能惹得起的!” 姨母却是不信:“听你说来,那晏家主子行事霸道,睚眦必报。他若起了疑心,怎地不去报官,或者一如他传闻中的作风,寻机把我们柳家给灭了!” 柳夫人自是想不到,晏逸初出于对舒念宁的顾虑与爱护,而起的思量与安排。更是当局者迷。。没有深思过,她们柳府当下可不就是被灭了。。。 姨母的诘问,薛昊也回答不出,只粗声怒道:“我怎么说,你听着便是!无知妇人,哪来这多歪理!” 老贱人到底是听从了贼人的话。也是!与其去晏家冒险,不如寻个安妥。开妓馆,操控她这个弱女子,轻而易举,来钱还快! 由此,老贱人恨声怨忿那贼人急ˇ色!毁了她的处ˇ子之身。 气怒道:“败家玩意!你不是不知处ˇ子开&苞,能多赚好些个开&苞费!你怎地就是管不住自个的裤ˇ裆!非得要沾她的身子。如今可好!为了你下面那根烂驴ˇ货,眼瞅着到手的银子,就这么白瞎了!” 那恶徒恬不知耻,一双色眼露骨的望着她,大言不惭道:“怪不得我!要怪只怪这小浪蹄子,生得狐&媚勾人,但凡是个男人,便没人能受得住!”又转而对老贱人言道:“你放心吧,单她这生就的风骚样,便不是雏儿,也能给咱们带来大把的银钱。” 柳夫人伙同薛昊奸&淫柳依晓时,心里是打着到晏家讹钱的主意。就指着薛昊能替她撑腰,是以随了他的意,帮着他一块算计了柳依晓。作为对他日后出力的犒劳。使得他能心甘情愿,与她同心。 谁知,去晏家讹诈的路,却是行不通了!听了薛昊所言,她不由对那“阎罗爷”心生忌惮。主要吴嬷嬷自进了晏府,便杳无音讯,也是蹊跷。 如此,她便记挂起柳依晓失&身这茬上来,免不得扼腕叹息,悔之不迭。 才貌双全,色艺双绝的侄女,自小娇养,通身千金小姐的做派。这样的女子为娼,最能招蜂引蝶。 令其先做清倌儿,铁定能招来不少纵ˇ情声ˇ色的纨绔子弟,或性好渔ˇ色出身富贵的老少爷们。 待吸足了噱头,再瞅准几个冤大头,由得他们争相竞拍,抬高价码。最终价高者得,卖出侄女的初&夜。稳能大挣一笔。今非昔比,上千两白花花的银子,就这么没了,怎不叫她肉痛心伤。 她不是没有考虑过,给侄女攀个富贵人家,结门亲事。只柳府今时不同往日,侄女是做不了正妻的,何况已非完璧之身。这样的破鞋,顶多能做个姨娘。 加之,侄女身份尴尬,“柳依晓”已嫁了人。。还得另想辙给她捏造个身份出来,没得劳心费力。 且她私心底还有个计较。她这侄女瞧起来娇怯柔弱,似乎是个好相与的。只她却是了解,侄女是个多么表里不一的人!心狠着呢!不然,也不会任由那于六替她去死! 自己帮着那冤家夺了她的清白,她不可能不怀恨在心!倘使真给她寻到了好人家,怕是就要与自己撕破脸。 以侄女白眼狼的性情,根本就不会顾她死活。她可不就是白白与人做嫁衣,鸡飞蛋打一场空了!还是开妓馆来得稳妥实惠,于她不蒂于是无本万利的买卖,轻省得嘞。 薛昊对晏逸初的那番论道,柳依晓将信半疑。对她来说,薛昊所说的那些,她打心底排斥。 说来,这也算人之常情。人们在没有依傍时,总会心存侥幸,难得理性自持。潜意识里只愿相信,自己绝境中找到的浮木,真的能将自己救出苦海。 眼下晏逸初就是她唯一的机会。尤其,她现在看到了这位晏爷,初初那一眼,她但觉嫡仙也不过如此吧!天底下竟有生得如斯俊俏的郎君。由不得便春&情萌动,芳心暗许。 她自来受人追捧,心高气傲。惟独这云城晏爷入了她的眼。 这个男人,顶尖的容色,顶尖的财势,实乃天之骄子,人中之龙!在在令她心折,对他,她势在必得。 虽然,她已不是黄花闺女。但常言说得好:“自古英雄爱美人!”象晏爷这般气概的男人,以她倾世的绝色姿容,她有自信,只要她稍加梳妆,小意迎合柔情相待,定能手到擒来,攫住他的心,让他为自己深深著迷,不能自拔。 至于那鸩占鹊巢的于六,有这么大一个把柄捏在自己手上,不怕她不肯就范!必要使得她为己所用,助自己进得晏家门。 万一真的事发,晏爷知道替嫁真相,也不打紧。到时,她只管推得一干二净,全数安到爹爹和姨母头上。 此事乃是柳家长辈所为,她身为子女,哪里敢提出异议,只能被迫屈从。 爹爹已死,死无对证! 而姨母那老贱人如今已然自顾不暇,背了人命官司,须得改名换姓,远走他乡。可谓活不见人。。 话说,揭发真相对她倒是件大大的好事!晏家会知道,她才是真正的柳家大小姐,替嫁的于六不过是个卑贱的乞儿! 所以无论事情走势如何,于她俱是有利无弊。 当然,她初到晏府,还需审时度势,于六对她有着很大的利用价值。暂时还不能轻举妄动,一切等她在晏府站稳脚跟再说。 “你且等着,这事我需向管家禀报。管家自会再去向爷禀报。让不让你见少夫人,我们说了不算,得爷同意才成。咱们少夫人,是爷心尖尖上的人,不是谁想见就能见的。” 门房边说边示意柳依晓,站到门外去等。柳依晓银牙暗挫,却也不敢不从。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他愿意给她带话就成,莫要惹恼了他,耽搁她进府的时辰。 要知道,她到了晏府,见了晏爷。对自己目前的处境,真个一刻也不能忍了。。她本该是富贵命格,吃山珍,穿绫罗,事事有人服侍,过得安逸享乐。 冥冥中自有天定,瞧瞧,她当下的衰运,可不就是为了能激得她来到云城,邂逅晏家少主。知晓他并不会克妻,都素那小妾作祟罢了。老天让她知道这个真相,时间恰恰好,一点也不迟。能说没有深意?! 门房关上门,嘴里小声嘀咕:“这小花子自称是少夫人的堂妹,口口声声说不是来要饭的。啧啧,瞅她那落魄样儿,明摆着是想投奔少夫人来着,这不是要饭又是啥。。” 外院书房的晏逸初很快听说了,他家宁儿有堂妹来访~而且也是个小乞儿。 “她说她姓柳?” “回爷,她确实是这么对门房说的。”管家恭敬答道。 “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是,老奴告退。” “柳玉儿?”晏逸初略思忖,眼里闪现出兴味的幽光。 晏辰查过,宁儿家里早无亲戚。这个女子自称柳玉儿,知道晏府。。 摩挲着下巴,他心里有了计较。来得正好!一瞬间的闪念,使得他改变了打算今晚与宁儿摊牌的主意。 “晏辰。”他唤道。 “爷,有何事吩咐?”晏辰也是他的暗卫,自然也来得迅捷。 “门外来了个乞丐,自称是夫人的堂妹,名唤柳玉儿。你去看看,让人给她端水,洗干净脸。” 晏辰瞧着他家爷的面色,揣摩着爷的用意。 “爷,你怀疑她是柳依晓?” “若我料得不错,应该就是那柳依晓。倘果真是她,将她留下来。派个婆子带她去霁枫居,让她与夫人相见。” “爷!”晏辰惊呼。 “无妨”,晏逸初摆手:“我自有道理,你速去速回,我等你回禀。” “是!”主子爷定有他的用意,晏辰不再多言,领命而去。 “宁儿啊,宁儿,你是会给爷惊喜?还是会令爷失望?”晏逸初凤眸微眯望向窗外,喃喃低喟道。 第83章 男人的心 当门房看清眼前小叫花洗干净后的脸容, 饶是一把年纪了,也不由得心旌神摇。好个闭月羞花,明艳动人的女娃娃!真乃人间尤物, 天姿绝色矣。 许是行乞时,吃了不少苦, 她显得过于瘦弱,有些个憔悴。然美人就是美人, 真正的美人无论怎样都是美的! 她的憔悴丝毫没有减损她的美, 反倒愈发为她平添了些娇柔风情。端的是花容楚楚,我见犹怜。 门房惊艳的想:这柳家真是个美人窝啊!少夫人和她堂妹俱是天香国色,美得不相上下。绝代双娇,绝代双娇啊! 遁在隐处的晏辰瞧清是柳依晓后,却是心道:“卿本佳人,奈何心术不正!可惜, 可惜了。” 遵照爷的吩咐, 他使了个婆子, 交代其领着柳依晓去霁枫居,并特意叮嘱道:“记住了!你要守在那里, 不可让少夫人单独与她在一起, 可听明白了?” “是, 婆子省的。” “去吧,机灵着点。” “是!辰管事,婆子这就去了。” 不同于晏海,晏辰在晏家还挂了个管事的明职~ 书房内, 晏逸初望着晏辰:“可是那柳依晓?” “爷所料不差,正是她。属下已遵照爷的意思,将人送过去了。爷放心,少夫人很安全。” “嗯”,晏逸初颔首。对晏辰不用细说,他为人细心,办事稳妥,自能想得周全。 “说说看,对这柳依晓你都查到了些什么?”晏逸初问道。既然人来了,他当然得多了解了解,这样方能知己知彼,心中有数~ 随之,晏辰便将自己所查到的一五一十,与他的主子爷做了汇报。 晏逸初听完,讽笑道:“柳氏倒是大方,嫡亲的侄女送情郎,亲上加亲,情上加情。。” “柳依晓若是个善的,如此遭际,着实令人同情。只可惜,”晏辰轻叹,没有说下去。 “恶人自有恶人磨,都是一丘之貉罢。”晏逸初淡道。 霁枫居内。 舒念宁与柳依晓面面相觑,彼此心里皆是思绪翻滚,复杂难言。 眼瞅着于六身着清幽雅致,又不失高贵风仪的华丽衣裙,俏生生一张脸被滋养得,若明珠生晕美玉莹光,真真娇嫩得明媚不可方物。 她的眼睛盯住舒念宁头上插着的,一支做工精美的玉钗。她生在富贵家,识金懂玉,只消一眼,她即认出那钗取自上好的羊脂白玉。 对比于六的幸福安乐,自己简直寒碜狼狈的无以复加! 她的心被强烈的嫉妒之火烧灼着,于六现有的一切,都是她给予的,没有她,这小要饭的叫花子,只怕早已横尸街头,哪能有如今这造化。 现在合该是这小花子报恩的时候了。 舒念宁看见从天而降,出现在自己面前的柳依晓,起初那一会,她是懵逼的。。 她感到错愕,这千金大小姐,怎地潦倒成这副模样了。。 还有,她谎称自己名唤柳玉儿,突然跑到晏府来,只是因为走投无路,前来投靠的么?或者还是另有打算另有所图? 自这柳小ˇ姐逼着自个替嫁后,舒念宁便对她有了防备。自私到罔顾他人死活的人,想当然不是良善之辈。 “堂姐!”柳依晓哭哭啼啼,语声哀切。 舒念宁。。 “发生什么事了?你怎么变成这样了?”舒念宁疑惑的问。 柳依晓于是把与晏家门房,说的说辞又重复了一遍。身边有晏家婆子守着,她不敢露了底。 舒念宁。。 谁能给她个剧本。。。 她虽然对柳依晓以前的说辞,心里有了怀疑,但既然人在她面前,问一问也无妨。 “心上人?”柳依晓睁着泪眼,感到迷惑。 所以说,谎话总有露陷的时候。。她之前为骗取舒念宁同情,临时编撰的谎言,时日长了,老早给忘到九霄云外。。。 舒念宁了然。果然是骗她的! 只是她哭不出来啊。。 此时,柳依晓忽然对她说,“她爹”死了。。怎么哭啊。。。 舒念宁这回倒不太疑心,柳依晓会骗她。眼见为实,起码,柳依晓过得的确很糟糕! 哭不出来就哭不出来吧。。舒念宁决定不要勉强自己。凭什么,她要按照柳依晓的剧本来。。 只同为女人,兼且,她也历经过乞儿的悲苦,这柳家小姐千里迢迢跑了来,总归先让她歇歇。至于后一步要怎么办?这柳依晓到底还有没有别的意图,到时见招拆招吧。 说真的,自打感受到晏逸初对她强烈的爱,深刻体会了晏逸初的心意,也清楚了自己的心意,她便不若以往那般,畏怯与惧怕替嫁真相会东窗事发。 说是他的爱给了她底气也好,说是她不情愿再扮这柳依晓也罢。她这些时日本就琢磨着,要告知他真相,她不想再骗他。 不待她纠结,便听院子里传来丫头们,给晏逸初请安的声音。 orz。。他来了。。。 不说今天很忙嘛,早间出门的时候,还歉疚的对她说,只能晚膳时候回来陪她过节了。 舒念宁心里不自禁有些忐忑,好嘛,这下他终于要见到真的柳家小姐啦。。 柳依晓听见晏逸初要进屋,懊恼不已。天呐,她现在这个样子,落在晏爷眼里得多掉价啊!要晚一会待她洗净身子,梳妆打扮妥当了再见面,该有多好呢! 她还想着,要在于六的衣柜里,选一件最能衬她的衣裙,好好拾掇拾掇,务必让晏爷对她一见倾心。 说什么都迟了。。晏逸初人高腿长,片刻后便进了来。 柳依晓局促的低下头。 “宁儿”,晏逸初含笑言道:“听管事说,你家堂妹来了,为夫自当赶过来瞧瞧。” 舒念宁撇嘴。。嘁,还文绉上了。。。 一双眼睛却是巴巴儿盯着晏逸初,想看看,他瞧见柳依晓后会是个什么表情?会惊艳的吧,她怅然若失,心里满满泛着酸。 柳依晓则感觉费解。。“宁儿”? 呃。。三个人,三个剧本~ “堂妹。”晏逸初朗声叫着垂着头的柳依晓。 柳依晓不得不抬起头来:“姐夫。”她给晏逸初行礼。 她脸上泪痕犹湿,星眸如烟似雾,幽幽柔柔。 “都是一家人,不必多礼。”晏逸初温声道。一双眼却是似笑非笑瞅着舒念宁。 舒念宁别扭,不与他对视。 “听堂姐说来,我那苦命的岳丈竟是不得好死!唉,都死了吗?也没人给我们传个消息,弄得我们连岳丈的葬礼都没能参加。哪来的强盗,反了天了!堂妹,你别急,这事我来处理。” 柳依晓本来听他说前半句,有些不太顺耳。但听他后头的言下之意,貌似想为柳家出头,心里不免又很是欢喜。 给柳家出头,不就是给她出头。 “宁儿,人死不能复生,你也不要太伤心了!”他温柔的揽住舒念宁,在她耳边轻道。 舒念宁眼抽抽,脸抽抽,嘴抽抽。。 晏逸初心内发噱,面上声色不显。 “王嬷嬷,劳你带柳姑娘下去洗洗,给她找身衣裳换上。”他对着带柳依晓过来的婆子吩咐道。 “堂妹,你瞧,宁儿身子骨小,她的衣裳你也穿不上。今儿,就委屈你了。回头,再给你置办几套新衣裳。”他笑得和煦,说的直白。 柳依晓。。 这和她想的完全不一样喂。。。 她是他夫人的堂妹,不是应该就在这里的浴房沐浴吗?他让一个婆子带她下去洗?下去哪里?下人房?? 再说了,于六是比她身量小一些,但都是长长的裙装,怎么会穿不了。。 可是他的神情这般亲善,语气这般真诚,柳依晓迷惘了。。。 她看向舒念宁,指望她能给自己说几句。她初来乍到,不能失了礼数,但作为得晏爷盛宠的少夫人,只要她开口,又有什么办不到呢? 哪晓得,舒念宁耷拉着脑袋,就不抬眼。。 罢罢罢,柳依晓一咬牙,来日方长,于六你等着,咱们走着瞧。 “多谢姐夫关心。”她得体的再福了福身:“堂姐,我先去了。”言罢,也不等舒念宁回应,跟着王嬷嬷去了。 舒念宁张张嘴,闭上。。复垂下头。 一忽儿间,屋子里只剩下他们两个。 “宁儿,哭了?”他眼里促狭的意味一闪而过,作状问道。 舒念宁不吭声,让她说啥? 晏逸初勾起她的下巴,装模做样瞅她的脸。 呃。。一滴眼泪也没有,这让他很为难啊~想劝她不要伤心的话,也是说不出口哇~~ 他挑挑眉,正想着要说点什么?却听得小人儿开口问着:“她是不是很美?” “谁?哦,你说你堂姐”,他煞有介事拖长了音,啧啧有声道:“是个美人!天生丽质难得一见!眉不描而黛,唇不点而朱。眼波盈盈,美目盼兮。肌肤胜雪,青丝如绢。身姿若柳,娉婷袅娜,绝色!真绝色也!” 听到他的盛赞。。舒念宁忍不住扁嘴,人还穿着乞丐装呢?他就瞧得这么仔细?! 是,她承认,柳依晓的确生得好容貌,娇美如花。可是,可是听他在自个跟前,大发溢美之词地赞美另一个女人,她但觉心口堵得慌! “你觉得她很美啊?”她讷讷言道,终是禁不住问了句:“那她和我,哪个更好看?” 晏逸初望着她,不说话,却是低低笑了起来,似乎很是开怀。 舒念宁心道:“柳老爷是他老丈人,就那么死了,他不伤心也罢,还这么开心的乐呵,真的好嘛。。” 他摸着她的脸,笑道:“吃醋了?嗯?” 闻言,舒念宁有些意会过来,他是故意逗弄自己。顿觉羞恼,哪里肯回话。 “小傻子!”他轻叹:“她美是美,可爷不喜欢!爷就爱看宁儿的脸。嗐,瞧这小脸儿,怎么瞧怎么地顺眼!你说,你是不是给爷灌了迷魂汤了?嗯?快说,你快说!”他揪住她的脸,逗弄道。 从男人的角度而言,那柳依晓确是个尤物。但他对她,确实再没有庆州初见时,曾经有过的心动感觉。 美丽的女人,一旦工于心计,心性不纯,便会让人倒了胃口。。 舒念宁扒拉着他揪自己脸蛋的狼爪,他只是笑,就不松手~ “什么迷魂汤?没喝过!”舒念宁嘟嚷道:“明明就是你自己被我的美色所迷,见色起意不能自拔。偏还要怪我,有意思没?” 听他说只爱看她的脸,她心里高兴~才将的酸意立马消融无踪~一时得意,大言不惭~~ 好容易笑完了,停下来,他深深看她,柔声道:“乖娇娇,你堂姐远道而来,你有没有甚么想对爷说的?”他的声音带着诱哄,似有所待。 “当然有了!”舒念宁心道。只她觉得时候不对,她要说的真相,太过分了!!她的词儿还没想好。。 此事关系到他俩的感情,他们的未来。她须妥贴措辞,尽量减缓对他可能造成的冲击,做到万无一失。 “暂时没有。”她如是说道。 “哦,是嘛?真没有?”他追问,声音却陡的平淡下来。 舒念宁敏感到他情绪的突变,很是奇怪,这家伙!刚不是很开心的嘛,咋说变就变了。。。 第84章 疑惑 “呃, 真没有。”她莫名心慌,小声回道。觑得他面色骤然浅淡,笑意全无。才将欢悦的气氛一下子冷下来。 舒念宁。。 他自来对她柔情满腹, 娇ˇ怜呵ˇ宠。两人可谓两情相依,恩爱情浓。他几乎不会对她这般冷脸。 舒念宁想不明白, 自己是哪里惹了他?要说什么呢?他到底在期待什么? 思及他刚才对柳依晓的态度,她心里生出疑惑。照理, 依他对自己的情意, 柳依晓是她“堂妹”,他理应热诚相待,安置得殷勤周全。 可瞧他对柳依晓的态度。。明里温声好语,但实质怎一个轻慢了得。还有,他对她那“便宜爹”过世的态度也不合常理,很是怪异。 “爹爹”惨死, 她身为女儿却流不出眼泪, 而他似乎丝毫不以为奇。。好象, 好象,他知道她与柳府没有半毛钱的关系。。。 orz...细思极恐。。。。。。 她心里咯噔, 不不不, 不会的, 怎么可能!倘使他真的知情,又缘何隐忍不发?依他骄傲霸道的脾性,当要追根究底,与她问个明白。 可是, 真的很不对劲,不是嘛。。舒念宁如坠迷宫,心緖纷扰杂乱,理不出头绪。 晏逸初却是牵了她的手,淡声笑道:“左右已经回来了,今儿爷就不出去了,安心陪你过节罢。待你堂妹洗簌停当,咱们就带她去见见娘亲。”他望着她道:“总归是你娘家人,不去与娘亲见个面问个安,于礼不合。再说了,岳丈离世的消息也该告知娘亲。” 他说着家常话,只望住她的一双眸子,却是眸光深幽,眼内似有若无的情绪,深沉难辨。舒念宁是看不懂了。。彻底懵圈。。。 柳府李代桃僵,她,她替嫁之事,他到底是知还是不知啊? 唉,这个男人顽皮起来,是个孩子。高深起来,又总令她摸不着头脑。善变的家伙,心思变起来,快得跟坐过山车似。。 来源:中文净网,网址:https://cnj8.com/t/2/2370.html 约莫一个时辰后,柳依晓身着荆钗布裙跟着王嬷嬷,莲步款款而来。但见她墨发如云挽了个飞仙髻,衬得她未施脂粉的面容,愈形秀雅俏丽。那一袭粗布衣裙,在她摇曳生姿的步态下,惟让人感觉清新脱俗丽质天成,丝毫不觉平庸粗陋。 舒念宁心下感叹:“不管怎样,这个女子确是不可多得的美人。” 真正的美人无论身着华服美衣,还是粗布麻裙,都会发散出夺人眼目的光彩。 她下意识瞄了瞄身旁的晏逸初,只见他嘴角噙笑,神情温煦的望着柳依晓。 想到他之前曾对柳依晓容貌的夸赞,那种气堵的不适又在心间泛滥。。即便,他对她说过,他不喜欢柳依晓,即便,她知他不会骗自己。 可他望向柳依晓的眸光,还是令她感到了难言的酸意与委屈。原来都是真的!爱上一个人,便会对其产生浓重的占有欲。连他看一眼别的女子,也会嫉妒得受不了。。 晏逸初眼角余光察觉到小人儿失意的面色,弯起的唇角越发上翘~郁卒的心情顿时好了不少~~ 人说,响鼓不用重锤,遇到他家小娇儿这种榆木脑袋,该敲还是得敲敲~ “堂姐,姐夫。”柳依晓对着晏逸初与舒念宁,盈盈一拜。 “早说了,都是一家人,妹妹不必多礼。”晏逸初含笑的声音,说不出的温润。 柳依晓本来因着被安排去下人房洗浴,尔后不得不穿丫鬟布衣的强烈不悦,立时舒畅了不少。 她粉颊染晕,抿嘴甜笑道:“多谢姐夫体恤。只常言道:‘无规矩不成方圆’,身为女子,这该守的礼节自是不能废了。”她语声柔婉,意态间说不出的乖巧柔顺。 舒念宁心内撇嘴,还好,她没有跟着晏逸初那句“妹妹”,而改口称呼他“哥哥”。。嘎嘎...他那句“妹妹”让她甚感恶寒,消化不良。。。 好吧。。她就是吃味了。。。。。。 要不要搅合得这么亲密。。男人是不是天生就对漂亮女人,无法免疫啊!她腹诽:还妹妹呢!妹你妹!! 一行人来到怡园。怡园里中秋过节的物什俱已备妥。晏母正带着馨儿和球球,饶有兴致在院中漫步,欣赏着支起来为晚上燃灯备用的若干羊角灯。 馨儿现在每月里在怡园与霁枫居轮换着住~晏母依旧没有提出恢复儿媳对她的请安,婆媳间终归心结太深。 晏逸初对此不以为意。他知晓,与母亲请安,于宁儿来说并不是什么开心的事儿,他本就舍不得勉强她,既母亲不开口,他乐得顺水推舟。 这月馨儿在怡园已住了好几天,有日子没见舒念宁了,乍一见,小家伙可不就高兴坏了。 舒念宁也想这小小人,窝心的抱起小团子,对着她肉呼呼的小脸蛋,连着亲了几大口。娘俩儿极是欢脱~ 柳依晓见状,暗道:“这小丫头定然就是那小妾所生。瞧不出于六也是个有心机的!将晏爷女儿哄得这般好!莫怪乎晏爷疼她。” 这边厢的晏母却板着脸,心里颇是不满。原本对自己捧在手心里疼的孙女,这般亲近儿媳,她便感到失衡与失落。 又见儿媳只顾抱着孙女,逗弄球球,也不过来给自己行礼,她就更是烦闷了。。 正郁结着,突觉眼前一亮,好标致的丫头!她望着柳依晓,猜测着:这是霁枫居新采买的丫头么?之前从未见到过,啧啧,这张脸生得可真美,美得扎眼。 她目光惊艳,盯着柳依晓瞧。她平生见过的美人不少,但要说能一眼就打心底折服的,除了儿媳,就只眼前这丫头了。 “娘亲,这是宁儿的堂妹,名唤玉儿。”晏逸初恭敬的“介绍”道。 接着转头对着柳依晓温声道:“玉儿,这是家母。” 舒念宁。。 我去!“玉儿”,愈叫愈亲了。。她心底气闷难言。 “玉儿给婶婶请安。”柳依晓从善如流上前给晏母行礼,态度不卑不亢,行止得体。举手投足间在在的大家气派。 “哦”,晏母呆愣片刻后回神,口气慈和道:“免礼免礼,快快坐下。” “多谢婶婶。” 晏母见她生得如花似玉,行为得宜,一瞧就喜欢上了。只是疑惑她这身装扮,怎地穿着丫头的衣服? 看出母亲的疑惑,晏逸初便将柳依晓的说辞与母亲复述了一遍。晏母听后大惊:“亲家老爷去了?这,这是怎么回事?怎地也没人给咱晏家递个消息?!” “婶婶莫要挂怀,实乃事出突然,时间仓促。兼之那伙恶徒凶狠残暴,柳家受了大创,可谓家破人亡,一时,一时,”她悲悲切切说不下去。 其实,她也是编不下去了。。。 想到爹爹惨死,而后又被草草收殓。便是没有多少骨肉亲情,到底血脉相连。如此一想,她亦不由落下泪来。皎月似的脸上,清泪点点轻愁无限。美人梨花带雨,端的是娇弱风情楚楚可怜。 可怜滴!晏母听得伤感又疑惑,她瞥了瞥正和孙女,球球嬉闹着的儿媳,纳罕极了!亲爹死了,儿媳怎地一点不见伤心,跟个没事人似。。 她不自禁又看了看儿子,儿子表情平淡温和,似对儿媳的态度并没感觉到奇怪。。怎么个情况?她疑虑满腹,只这会她也瞧不出甚么端倪。。。 压住心头怪异的感受,她怜惜的拉住柳依晓的手,劝慰道:“好孩子,你受苦了!你家里可还有亲人?” “没有了,玉儿如今,如今只得堂姐一个亲人了。”柳依晓哀切出声。何止没有亲人,眼下是连个落脚的地也无。柳府的宅子早在她出逃前,便天天有债主上门催要,赶着她们出府。现在怕是已被债主们收了去。她真正是孑然一身,无家可归了。 “可怜见滴!你也不要太伤心了,既寻了来,便安心住下吧。”晏母一来怜她身世凄苦;再则见到她便觉喜欢,惟感哪哪都比那不懂事的儿媳强,又瞧她一身女儿家妆扮,显是待字闺中未出阁的姑娘,由不得立刻就动了心思。 何况,自打儿媳进门,这大半年来,儿子眼里便只看得见儿媳一人。今日难得见着儿子对儿媳以外的女子,这般和颜悦色温柔相待,足见儿子对这姑娘颇有好感。 她早说了,但凡能找着与儿媳容貌相当的姑娘,儿子便断不会专宠儿媳一人。说来说去,儿媳也就一张脸惑人罢。 她想着,冷眼看了看顾自与馨儿,球球玩耍的舒念宁。仗着有儿子疼爱,现下是越发的没规矩了。。 舒念宁当然不会存有晏母以为的那般心思,然她对婆母亦委实亲近不起来。她认为,纵是割肉给婆母吃,婆母也不会欢喜自己。她又何苦自讨没趣,惹人嫌。说到底,舒念宁还是现代姑娘的性情,忍无可忍后,也就冷了心。 至于《女诫》里那些个台言苦情女主似,要求女子任劳任怨,以德报怨,即使受气蒙冤也是天经地义的糟粕戒律,她当是不能苟同。 晏逸初心细如发,怎会看不出婆媳间的暗涌。可雷雨夜那晚发生的事,他心有余悸。母亲与宁儿,手心手背都是肉。 他索性无为而治。。 母亲不要求宁儿请安,随之;宁儿与母亲保持距离,由之。他想着而今亦只能顺其自然,待宁儿为晏家生下子嗣,母亲自然会转变态度。 “初儿”,晏母唤着儿子:“玉儿你给好生安置下,她是投奔着堂姐而来,”她说着瞟了眼舒念宁,接道:“横竖你那霁枫居屋子多,宽敞,让婆子收拾间厢房出来。还有得赶紧给玉儿置办几身好衣裳。堂堂一个千金小姐穿着丫头服饰,没得叫人笑话。” “母亲放心,一切自当给妹妹备置安妥。”晏逸初温声答着,晶亮的黑眸状若不经意睇了眼舒念宁。 舒念宁的心情彻底沉了下来,她搞不懂晏逸初葫芦里卖的甚么药?古古怪怪!或者,他,他其实根本就是被柳依晓的美貌打动了,产生了惜花之情? 第85章 比字 作者有话要说: 收到管理员站短,本文第11章 倾心 已刷新应该能看了~ 象柳依晓这样含悲带怯, 弱柳扶风的绝色女子,男人对其滋生怜花惜玉的心思,实在不足为奇吧。 人常言道:“英雄难过美人关”, 这里的美人毫无疑问说的就是,一如柳依晓这般有着倾城姿容的女子。 晏逸初许是称不得盖世英雄, 但无论是他健硕英挺的外形,还是阳刚强势的内里, 在在表露他十足十的大男人气概。 大男人通常都喜欢娇弱无依的女子, 原主于六不正是生得如此形容么。 然而,她虽对晏逸初此刻的举动迷惑费解,潜意识里却又有股莫名的笃定,他对她无微不至,掏心掏肺的疼宠不是假的,她切身体会着呢。 所以, 他心里究竟有什么盘算?他不会真的让柳依晓住进霁枫居吧?那样, 她定会感觉十分膈应。。 婆母动了什么心思?她心知肚明。不管他有何用意, 倘使他真个如了婆母的愿,那他也不值当自己这么稀罕, 这么珍惜了, 她想。 “初儿, 府上的对联你都写好了么?”她听得婆母问道。 “回娘亲,还没有。”晏逸初微笑道。顿了顿接道:“儿子有个提议,不如就这会在您这里写了吧,整好大家干坐着也无趣, 权作个消遣。” 晏府历来节假日的对联,举凡晏逸初在府里,都会由他亲自书写。他的书法造诣,由来是晏母的一大骄傲。 儿子的提议,晏母自是无有异议,当即应允。 底下一干丫头婆子们,遵照主子的吩咐,干脆利索的在院子里支起了书案,另派了丫头专司磨墨。 接过丫头递过来的笔,他蘸了墨,随之龙蛇腾跃运笔如飞。柳依晓借着看他书写的当口,不时悄眼觑他。 他高大的体格,雄健的身姿,还有那沉静中俊美无匹的容颜,无一不让她为之折服,心动不已。 再看他的字,刚劲挺拔潇洒奔放,真真字如其人,真男人也。可叹她竟将到手的良缘生生拱手让人,好在为时不晚,她和他终究是遇上了。一切都是命里注定! 她飞快瞟了眼,低头逗弄小女娃与狗的舒念宁,转动着心思:她绝不会屈居妾室,晏府主母的位置本当就是她的。先俘获晏爷的心,届时她要做平妻。再然后,踢掉这个碍眼的小乞儿。 晏母也在观望着儿媳与她堂妹,不对劲,太不对劲了。。她二人哪里有丁点的姐妹情意,完全看不出来啊,简直就如陌路人一般。 不但一句话不说,便是眼神接触也没有。晏母纳闷极了!心说,得寻个机会,好好问问儿子。儿媳的态度从头到尾透着古怪!! 须臾,晏逸初即写完了一副。他瞧了瞧,蹲在一旁低垂着头的舒念宁,小傻瓜大概已经开始胡思乱想了吧。提出在母亲这书写对联,他是安了心的~ “物华天宝,满地花阴风弄影一亭山色月窥人,”柳依晓轻轻念着晏逸初的对联:“姐夫不单字写得好,大气磅礴;诗才亦是卓绝出彩,字字珠玉。”她声音甜美,美目幽幽望着晏逸初,满面欣赏崇拜之色。 晏逸初笑道:“妹妹过奖。比之大家差得远矣。” “姐夫不必自谦,就玉儿看来,姐夫的书法与文采,放眼当朝亦难有匹敌。” 舒念宁心内翻白眼,这马屁拍得也忒着形迹了。。 爷的书法与文采固然出色,纵是在书法大家和文人学士面前,挥毫泼墨吟诗作对,也定然自有底气,断不会是吴下阿蒙,显得班门弄釜。 但要说当朝难有匹敌。。未免托大了些。。。 晏逸初,你要是信了,你就是猪! 心随意动,她抬头看向晏逸初,那厮听得美女盛赞,并没有再回话,只浅笑不语,表情还算淡定~ 也,她记得她夸他书法写得好,他可是乐得跟个小屁孩似。。 “婶婶,姐夫,”柳依晓柔声轻唤道:“玉儿家逢劫难,出来得急,也没得什么值钱的东西,送给你们。实在于心有愧。才将瞧着姐夫写对联,玉儿心里生出个不情之请,还望姐夫婶婶成全。” 得。。舒念宁直接被她忽略为路人甲。。。 柳依晓看出晏母与于六婆媳间并不和睦,且,到目前为止,她也没觉得晏爷有多在乎这于六,说什么万分娇宠,怕是说得过了些。 瞧晏母与晏爷对自己亲善的态度,她素来骄傲自恋的性情,不自禁愈加冒头。原本便瞧不起于六的乞儿出身,这下更是轻贱。竟似虚与委蛇的敷衍也不大情愿了。 “傻孩子!有什么要求,你但说无妨。”晏母温和道。 “承蒙婶婶,姐夫不弃,玉儿心里感激无以为报,唯自小家父栽培,习得书画。愿献丑为婶婶姐夫写一幅对联,作一幅画聊表心意。” 她师从名家,学了十几年的书画,技艺精妙庆州闻名。她有心要在晏母与晏爷面前表现表现,以博他们的欢心。 除此,她还另有用意。她看了眼于六,心里不屑:想这乞儿是什么都不会了,两相比较高低立现。晏爷与晏母对自己刮目相看的同时,只会对那小花子心生失望与嫌恶。 “哦”,晏逸初挑高眉,似甚为欢喜道:“如此,有劳了。一来可令得玉儿心安;二来也正好让我们饱饱眼福。” “只望姐夫看了不要见笑才好。”她举袖掩了掩唇,假意谦虚。娇羞的语气里,隐有撒娇之意。 “妹妹哪里的话,这就请吧。”晏逸初含笑,不唤丫头,亲手备妥纸笔给柳依晓使用。 “多谢姐夫。”柳依晓笑得粉面含&春。 瞅着眼前这对“眉来眼去”骚ˇ浪ˇ贱的“狗男女”,舒念宁气怒。 woc..当她死了吗? “宁儿,你过来。”那厮突然施施然叫道。 “过来你妹!”舒念宁心里骂,却是牵着馨儿走了过去。 嘿,她不会傻得在婆母与“情敌”面前,与晏逸初置气! 她傻啊!那样亲者痛仇者快的蠢事,她能做嘛! 如果,这时候她还看不出这柳依晓,打的什么如意算盘,那她蠢死好了!! “碧云,再给夫人添张桌子。” “是。”碧云秒懂~给夫人搬桌子,自然不是为了用膳。 “干嘛?”她忍着气,尽量平和的问道。 晏逸初看着她明显憋气的小脸,心下莞尔。很好~他郁闷的心情貌似又舒畅了些~~ 他抚着她的肩轻道:“今日过节,你也应个景,留个墨宝如何?” 说着,他抱起了馨儿,一双黑眸略带促狭定定注视着她。 看到丫头婆子们已搬来了桌子,准备了笔墨,她没好气的想:都决定了。。还问她作甚,虚伪的家伙! 她犯难的看着桌上的纸笔,书法她倒是不怵,可是中秋应景写对联,她写啥啊?没作过诗啊。。 柳依晓余光注意着晏逸初与于六的动静,见他们一派“三口之家和乐欢”的情景,心里怨忿。又见那于六拿着笔似要写字。。 舒念宁硬着头皮作诗~ 略沉吟,唰唰几下,一气呵成。不管了,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她也只有这么个水平惹。。 她这边写完,柳依晓那边也好了。 晏逸初将馨儿放下来,笑眯眯率先看了看他家小娘子的对联。说真的,他对她的诗作水平,还真有些好奇呢! 唔。。够简洁~ 国富民强,花好月圆;横批:中秋快乐~~ “还是不错的!”他夸赞道,口吻里情不自禁露出“吾家有女初长成”的欣慰与自豪。。 舒念宁心虚。。。 字,她自忖应该算不得差,诗嘛。。。嗐,求别提~ 感谢他给面儿,她得了个安慰奖。。。。。。 柳依晓早凑了过来,瞅到晏逸初面上的笑意,她震惊的同时,亦然嫉妒得不行。。万万没想到,这小花子居然写得一手好字! 她看着于六的对联,心里着实不是个滋味。小花子的字,颇见晏爷风骨,行云流水苍劲有力。若非亲眼所见,真让人不能相信,这样的字是出自一个女子之手。 同样惊诧的还有晏母,她一直觉得儿媳所谓“庆州一绝”的才女之名纯属沽名钓誉。心里对儿媳的书法水平,也不大敢相信。。 且她久有所闻,儿子每日监督儿媳练字。心里只道自己想的不错,这儿媳的书法水准估摸着一塌糊涂,一团糟呢!不然,儿子也不会跟教孩子似,天天带她去书房了。。。 哪里料想,儿媳书法如此精进,她真个吃惊不小! “姐夫,婶婶”,柳依晓气得要死,却不得不忍气吞声,出声提醒,她写的对联他们还没看呢! “玉儿都写了什么?”晏逸初闲闲移步,来到柳依晓的桌案,轻声念道:“秋风玉露,纤云弄巧,举樽共邀娟娟月;才子佳人,对影成双,抚琴同唱绵绵曲。横批:时和岁好 不错不错!”念罢晏逸初抚掌称赞。三分假,七分真。 柳依晓的字,运笔秀雅,风格华美,典型的女子笔触。平心而论,确实写得不错。 只他还是觉得他家小娇儿的字,气韵生动,更有生趣。说他爱屋及乌也好,护短也罢,总之,宁儿胜出! 而他抚掌不过是为了“敲敲”那小傻子~ˇ~ 注:除了舒念宁的对联,是蠢作者所写外,其余晏逸初与柳依晓所作对联,均属摘录。 旁白: 晏爷大怒:“你,你这个蠢货!你怎能这么磕碜爷呢!!爷滴一世英名,都栽你手里头了。。想爷英明神武一郎君,不是草包啊草包。。。 作者君:不许吵!再吵以后都不让你开车! 晏爷。。 翌日,卒。。。 第86章 心意定 作者有话要说: 新文《弃妇》已更,小可爱们瞧瞧去,喜欢便收了吧。 欢迎小萌萌们收藏作者君专栏,新文早知晓。 “姐夫真当觉得不错?”柳依晓语气娇羞, 微侧着头凝视晏逸初,柔声发问。 “自然当真!”晏逸初朗声道:“妹妹的字秀丽清雅,赏心悦目。笔画间甚有功底, 看得出确是练过不少时日。” 被心仪的人夸奖,柳依晓喜眉眼笑, 毫不掩饰。她心里想问,是于六的字好?还是她的更胜一筹?思忖了下, 终究按捺住了。心说来日方长, 一个泥地里的叫花子,碰巧会写几个字罢。 这么想着,却总有些意气难平。本来是为了在晏母与晏爷面前,好好表现一番,也趁机挤兑挤兑于六。 让晏母与晏爷比对出她的好处,更是要让于六掂量出, 她二人间的云泥之别。好叫那小花子知道自己的斤两, 知道识时务。不与她争。 谁曾想, 于六竟然识字,善书写。要命的是, 她也不得不承认, 这小花子的字写得还真不赖!事与愿违, 她不免感到悻悻然,很不得劲。也由此,激发出她更强烈的好胜心。 她之前说了,还要给晏母与晏爷送一幅画作。她的丹青水平是她所有技艺里, 最为突出的一项。她自己很是引以为豪。 瞟了眼于六,她娇声道:“对联已写,那玉儿这就开始作画了。” 晏逸初颔首。却是走到舒念宁身边,轻笑道:“你也画一幅给爷瞅瞅。”他深幽的黑眸里,跃动着戏谑的兴味~ 舒念宁。。 国画是真不会。。。 瞥见柳依晓递过来的挑衅眼光,她一咬牙,画就画,谁怕谁! 晏母的兴趣也被挑了起来。她也看了这位玉儿姑娘的字,虽是不情愿,但私心底她不能否认,儿媳的字更得她心。 她想,大概是因为儿媳的字与儿子的字,瞧起来风格似是秉承一脉的缘故吧。是以,对儿媳的画作,她亦不自觉间有了些期待。 舒念宁很烦恼!心里埋怨晏逸初事儿精。。尽给她找事。。。 眼下骑虎难下,不画也不成了。可是画什么呢?orz..难道真的要画漫画。。。。。。 她低垂着头,纠结的眼不经意对上了小馨儿瞪得溜圆的大眼。小丫头正站在小杌子上,目不转睛望着她手里的画笔和画纸,小脸带着浓浓的期盼,就等着她落笔呢。 舒念宁笑了,得,就画小馨儿吧。呃。。当然是卡通版的小姑娘了~ 她画得认真,晏逸初看得专注。晏母则是两边踱步,来回的看。 柳依晓不时望向舒念宁这边,看到晏爷的目光都在那小花子身上,她胸闷气堵嫉妒极了! 除去作诗,这也是晏逸初第一次看自家小娘子作画。看到她笔下渐出的雏形,他觉得甚为新鲜。小娇娇的画独树一帜无门无派~ 反正,他走南闯北这些年,就没看到过这种画法。他的眼睛被牢牢吸引住,移不开视线。 舒念宁画完小馨儿,玩心起,又接连在画中小馨儿腿边画了杰瑞,兔八哥,小松鼠愣果子围在一处。这些都是她喜欢的卡通小动物。 馨儿在一边不住拍掌,欢喜得不得了。 “娘亲,这个小妹妹是谁?还有这个,这个,”小手轮流指着舒念宁画的卡通小物。 舒念宁笑眯眯回道:“这个小妹妹就是馨儿啊,馨儿喜不喜欢?” “是馨儿?”小丫头眼睛瞪得更大了,歪着头,捂住自己的小脸儿,对着纸上的小胖妞妞左看右看,那萌趣的小模样憨态可掬,着实讨人欢喜。招惹得舒念宁忍不住抱起她,使劲儿的亲。 晏逸初拿起她的画,他眯起眼,微挑着眉,仔细端详。有意思!小人儿这画的是远古的神兽么?画如其人,跟她的人一样透着股灵气,精灵可爱。 晏母跟着凑过头,惊讶的睁大了眼睛。这都是画的什么?古古怪怪,却偏生怪得有趣,甚为稀罕。 画上这些小怪物们都有着大大的,澄澈明亮的眼睛,似有魔力般,令人挪不开眼想要一看再看。 “宁儿,你这是打哪学的?”晏逸初笑吟吟问。 舒念宁。。 “没有,自个,”她想说是自学的。。不然,难道要她说是报的漫画培训班吗? 突又意识到晏母在旁:“额,家父给找的一位夷族先生,跟他,他学的。”她磕磕巴巴道。 尼玛!所以说要做一个诚实的人。不要撒谎! 一个谎说出去不打紧,日后却往往需要无数个谎言来圆!谎生谎,子子孙孙无穷尽也。。忒特么累!! 闻言,晏逸初眸子精光乍现,小人儿明显没有说实话。只现在也不适合开口询问。 “画得真好!”他由衷赞道。心说,这画以后就挂书房了~ 柳依晓憋着气,柔声叫道:“姐夫,婶婶,你们也过来瞧瞧玉儿的画,看看可还好?”仍是只字不提她的“堂姐”。。 一抹冷色在晏逸初眼里一划而过。对着柳依晓时,已是笑容和煦。 柳依晓画的牡丹。晏逸初看着,对这女子一向冷硬的心肠,也不由得生出些微惋惜。她画得非常出色惟妙惟肖,牡丹的雍容华贵尽诉笔端。 如此才艺的女子,可惜了。他会给这柳家女安排的归宿,他想,她不会喜欢。 柳依晓紧张的看着他,不愿错过他脸上的一丝表情。 “妹妹好画技!画得非常出彩。”晏逸初笑道。 “真的吗?”柳依晓为了胜过于六,可是拼尽了全力。 她自信于六不可能胜过自己的画。听得晏爷夸赞,她心安理得。之所以还要多此一问,不过是想多与晏爷套套近乎,加深他对自己的印象。 “初儿难得夸赞人一回,自不会虚言。”这回是晏母出声。她看了柳依晓的画,画艺惊人,委实不错。 要说儿媳与她的画,还真不好评判,两人画风迥然相异,相差十万八千里。根本不好相提并论作比较。但却是各有特色,俱是引人。 舒念宁则想着,琴棋书画中的书画两项都比了。。接下来,这柳依晓若再整幺蛾子,想要显摆琴棋。。。 她蓦地似有所悟,望了望晏逸初,脑子里有个模模糊糊的念头,想抓,一时却又不得要领。他似有意要让自己与柳依晓比试。。。 为什么? 她现在是没想明白。。似是而非,有点晕菜。。 如果,这柳家小姐呆会要显摆她的棋艺。。舒念宁撇撇嘴,她只能用五子棋突围。。 再要比试琴艺。。。Woc..她只能,呃。。只能生气。。。。。。她上哪去找一架钢琴哇。。。 晏逸初看了眼小人儿,瞅到她脸上变幻丰富的表情,心底失笑,面上分毫不显。叫你榆木脑袋~ “好了,也都累了吧,先进屋歇会。”晏母开口道。 晏逸初点头,舒念宁求之不得。牵着馨儿走了进去。球球跟在后头,一摇三摆。 柳依晓本想看看于六的画,谁知,晏爷早一步收了起来。而她的画则由着晏母取了去。 来源:中文净网,网址:https://cnj8.com/t/2/2370.html 她不禁暗自得意,想来那小花子的画极不入流,是以,晏爷才不得不替她遮丑。夸她的画好,不过是为了给她保存颜面。。 坐定后,不外乎吃吃点心,喝喝茶。晏母拉着柳依晓亲热的说着话。 舒念宁看着柳依晓笑颜如花的脸,想着她对着晏逸初的神情。舒念宁想,她不能坐以待毙!柳家小姐的司马昭之心,已是昭然若揭。 她几乎都能肯定,这女人会拿替嫁之事要挟自己,迫使自己接受她无耻的“请求”。 她下意识看向晏逸初,却堪堪碰上他凝望着自己的视线。他似笑非笑,那双迷人的黑眸中,有些深意,意味深长。 舒念宁讷讷回了个笑,心虚的收回目光。就今晚吧,今晚不是中秋么?人团圆,心意也该到。她不能任由柳依晓抓住那狗屁的“软肋”!她也不想再骗他,她爱他,爱一个人本当坦诚相待。 是的,就今晚,她不能辜负了他对她的一片痴心。 到了晚间,舒念宁无心领略古人赏月的中秋风情,就连那光芒耀眼,璀璨夺目的燃灯,也提不起兴趣欣赏。 她心事重重,便是决定了要摊牌,也还是免不了感到紧张。再则,想到柳依晓今晚会住进霁枫居,她便心生焦躁。 她的情绪,晏逸初自是看在眼里。小东西,他的“敲打”见效了么? 晏母习惯了早睡早起,因着中秋佳节赏月,多呆了一会,至戌时便再支撑不住,回了怡园歇息,走之前特意与柳依晓作了告别,并嘱咐晏逸初对其要好生安置。 晏母说这话的时候,看了看儿媳。说实在的,今天儿媳令她很是吃惊,很是意外。起码并不若她以为的那般无用。 她想着,等明儿与儿子好好谈谈,一天下来,就她的观察,儿子对这位柳家堂妹,并不排斥。玉儿姑娘与儿媳既是堂姐妹,虽不明白她二人为了什么缘由不亲近,但总归是娘家人。 有什么心结到时说开了也就好了,纳她为妾,对儿媳来说,比之外面不熟悉的别家小姐,当是更为合宜吧。 舒念宁瞧这架势,心道:摊牌已是势在必行。她身为现代女子,别的长处没有,引狼入室养虎为患的道理,她还是明白的。 第87章 俩心知 作者有话要说: 作者君新文:弃妇已开更,欢迎小可爱们戳文~ 进了霁枫居, 柳依晓娇媚开口:“姐夫,不知今晚玉儿要宿在何处?”她面颊绯红,美目含情脉脉望着晏逸初, 待晏逸初看过来时,又似无限娇羞般低下头去。 晏逸初看着舒念宁, 嘴角咧开一个意味不明的浅笑,他煞有介事温声道:“嗯, 今晚该宿在哪呢?玉儿莫慌, 容姐夫想想。” 垂着头的柳依晓有些儿迷惑,日间便已定下要让她住在霁枫居,按说早该收拾打理好,怎地听来竟似还未曾安排一般。 然听他语声带笑,她忍不住抬头,只见他正望着自己, 笑容温和亲善。她不禁心生期待, 不知晏爷会怎生安置于她。 他不说话, 她也只能立在那里,静静的等。一颗芳心不能自已“砰砰”直跳。她心知今晚他并不会要了自己, 他不会是那样的急色ˇ鬼。 但是听晏母的意思, 分明有让她成为他枕边人的打算。而他没有拒绝, 没有拒绝晏母让她入住霁枫居的提议。 过了一会,他终于说道:“玉儿,对不住了,都怪姐夫疏忽,忙着过节没顾上来。这样,今晚先委屈你与映霞将就着凑合过一晚,待明日再与你做个妥善的安排,你看可好?” 他说得彬彬有礼,说出来的话却让柳依晓一下傻眼。有若寒凉冬日当头被浇淋了一盆冷水,满腔的绮ˇ思瞬间熄灭。。 让她住下人房?!她想说,纵是白日里没做安排,此时差使丫头婆子们也不是来不及,人多不就一会功夫的事。有甚么为难的! 她张张嘴,又闭上。不知为何,对着他淡笑的脸,她就是开不了口,奇怪!明明是一张谦谦君子模样的温柔笑脸,她却感受到了压力,不敢有丁点的造次。 她心里委屈而无力,这一刻,她真切的感觉到寄人篱下的滋味。 她不明白,自今日见面以来,他一直待她亲和,但却又让她穿婢女的衣裳,现在还要她去住婢女们的偏房。。 她不得不瞧向于六,眼神示意这小叫花帮自己圈和圈和,她真的不想与下贱的奴婢同居一室。太掉价了!让她以后还怎么在晏家下人们眼里立足呢! 唉,人啊!没过一天的光景,此时此刻的柳依晓好似已然忘记,她亦颠沛流离,行乞讨饭过。。沦落为乞丐的日子,比之,晏家婢女们的生活,糟了不知多少倍。。 舒念宁同样有点懵。。她本来还在腹诽~因着晏逸初对柳依晓不明不白的温柔,她在心里给他扎小人~ 然这会她终于可以肯定,晏逸初对这柳依晓绝无半分男女之意。但凡他对柳小姐有一丝的兴趣,他都不会作出这样的安排。 霁枫居里岂会没有上好的厢房?不过借口罢。明摆着是存心不让柳家小姐入住。知晓他对柳依晓没有动心,她松了一口气,却愈加疑惑。 为什么? 柳依晓等不来于六的帮助,心里恨意弥漫。末了,幽怨的望了眼晏逸初,给他二人行了礼后,不情不愿跟着王嬷嬷去了。 柳依晓走后,晏逸初侧身定定的凝视舒念宁。在漫天皎洁的月光下,在无数晶莹闪亮的琉璃灯间,他的眼睛灿若星辰,熠熠生辉。 “你有心事?”他问的笃定。 他的目光灼热,一瞬不瞬紧紧缠绕,隐隐带着些急迫。舒念宁心情忐忑,不敢迎视他的眸光。 她使力抹了把脸,深呼吸几次后,带着孤注一掷破釜沉舟的勇气,对他言道:“你说的没错,我的确有心事。一件天大的心事! 它如一块巨石沉沉的压在我心里,我考虑了很久,却是不敢告诉你。常常话到嘴边,也不得不咽了回去。 只因,只因我害怕你会因此恼怒,会因此而厌憎于我,再也不会喜欢我。我害怕,害怕会从此失去你,我害怕极了!”她说得又快又急,终至哽声。 晏逸初眼里闪过心疼,但却是一动不动。他在等,等他的小人儿最终对他敞开心扉。 舒念宁抹去眼角溢出的眼泪。事已至此,不能再逃避。她要赌一把,拿因他对她的爱意与疼宠所得来的底气赌上一赌,她想,这将是她两世为人以来,最大的一场豪赌。 “我”,她清清嗓子:“我,呃,那个,先跟你说一下,我要说的事很严重,你要做好心理准备,一定要淡定,无论接下来,我会告诉你什么,你都不能发怒。行不行?你听到没?听到了就点个头。” 听着她孩气的话语,晏逸初嘴角逸出笑意,点了头。 舒念宁看着他的笑,心说:唉,呆会听完了,不晓得会是个什么样的表情。。 不给自己发怯与退缩的机会,她一五一十,竹筒倒豆将柳府替嫁之事,连同自己这一世的乞儿遭际,一块说了个干净。只除了隐瞒了她的前世身份与情况。 说的时候,她没敢看他的脸。。 是以,不知他望向她的眸光,有多么的温柔,令人心醉的温柔! 舒念宁久久没听到他的回音,心道坏了!他到底是被气到了。。大概还气得不轻!气得都不想和她说话了吧。。。 实在受不了这种安静的“凌迟”。。她豁然抬头,却立刻受到了惊吓。。 woc..他这,这是唱的哪一出啊?莫不成是气,气疯了?! 哇嘎!乖乖隆滴咚。。 她愣愣看着他笑意盈盈的俊脸,他的眼波带着溺死人的柔情,圈笼住了她整个的身影。他瞧着她,缓缓张开了手臂。 “宁儿,爷的小乖乖,你可知爷等这一天,等了多久?”他对着她温柔说道。 “你是什么意思?”她呆呆的问。心里却是已经明白,那些困扰她的疑问,仿似都找到了答案。 是了,难怪他会那般对待柳依晓,难怪他听到柳老爷离世无动于衷,难怪自己不哭,他也不觉得奇怪,不与她问询。 小人儿傻不愣登站着,不肯走近,晏逸初轻声叹气,长腿一跨将面前柔软香馥的小身子,裹进怀里。掰住她的小脸,低低笑道:“傻瓜!” 接着调侃道:“唉,想爷一世英明,果敢机智。偏生遇上了你这么个小傻子~”他捏她的脸,状甚无奈:“你个小猪脑儿~” 舒念宁总算搞清了,他根本没有生气,相反,他高兴愉悦得很。。 “你都知道?”她小小声问。 晏逸初不语,只是望着她笑。 “你什么时候知道的?”她追问。 “你来的第一天,看见你的第一眼,爷就知道了。” 舒念宁。。 “你怎么知道的?”她瞪大了眼睛,迷惑又好奇。 他点着她翘挺的小鼻头,云淡风轻的说道:“小笨蛋!爷提亲前,见过柳依晓。” 啊。。 舒念宁。。。 不单她告诉了他“真相”,他何尝不是也告诉了她真相。。还是她一直被蒙在鼓里头的真相。。。 真相来得猝不及防,她一时无言以对。 晏逸初瞧着她微张的小嘴,心中一荡,体内情&潮汹涌但觉爱得不行。一俯头,他就要吻上去。 孰料,怀中人儿突地一把推开他,鼓着气指控道:“所以,我并没有猜错,你果然就是被她美色所迷才会去提亲。” 晏逸初。。 知道他是因为见过柳依晓后,才去柳家提的亲,舒念宁满肚子的酸意,止不住汩汩往外冒。相亲相爱也有大半年了,她很清楚,他是个多么有主见的人。 他不情愿的事,谁也勉强不了。 他既想与柳家结亲,势必是对柳依晓动了心。虽然,那也算是他的过去,是在认识她之前。可一旦想到他亦曾对柳小姐动了男女之念,她便遏制不住心里的难过与失落。 晏逸初难得犯囧,他不能否认,也不能承认。。 嗐,男人嘛,哪个敢说自己不爱美人,有谁能真正超脱了皮相诱惑。。。正所谓:“窈窕淑女,君子好逑”。这可说是男人的天性,也可说是男人的劣根性。 那会,他与柳依晓初次见面,惊艳于她的绝俗美貌,又道听途说她贤良淑德。。额,空窗了几年的他,动心也是在所难免。 当然这些都不能对宁儿说,打死也不能说~ 只他爱美色,却有自己的原则,心地不良善的女子,再美他也不稀罕!他看到了柳依晓的骨,看到了她丑恶的内里。如今面对她那张倾世之貌的颜容,他惟觉意兴索然,讨厌得紧! 对自己曾被这样的女人打动,他深以为耻。真个有眼无珠!所幸,他娶的是宁儿。此生有她,此生为她,他心满意足无怨无悔! 有她伴着他,他谁都不要了!管你天仙下凡,还是西施在世,他统统不要,统统不稀罕。 瞅着小人儿气鼓鼓的小脸,晏逸初摸了摸鼻子,低声道:“宁儿,可是吃味了?”小人儿显然是吃醋了!这让他暗爽在心,心情舒畅~ 舒念宁别扭,不吱声。想想,更加着恼,干脆闭上眼睛。 这一孩气的动作逗得晏逸初朗声大笑,在她打算捂住耳朵前,再度揽她入怀,拉下她的手,亲了亲她紧闭的眼皮,调侃道:“你傻不傻?!” 舒念宁不语。 “你也不问问,为什么爷听了你所言却不生气?为什么爷会说,爷等你坦白的这一天,已经等了很久?” 他的话成功的让舒念宁睁开了眼睛,额。。差点气忘了。。。她还是“戴罪之身”,理亏着呢! “为什么?”她难为情问道,心里依稀明白,他这都是为了什么? “宁儿,你还不懂吗?嗯?不懂爷的心?” “不懂!”她矫情。自觉面颊烫得厉害。 “没良心的小东西!”晏逸初揪住她的小脸,笑骂道:“你就是一只小白眼狼!白疼你了!爷对你的心意,你能不知道?” 他说着,耐不住俯头朝着小冤家的脸儿,使劲嘬了一口。惹得舒念宁痛叫:“嘶,疼疼疼~”她忙不迭捶他,嗔怨的想要拉开他揉着她痛处的狼爪。 这厮就是一属狗的吸血鬼。。还不是一般的狗。。。她想,估摸着是一只狼狗! 晏逸初不肯放手,轻柔的替她抚揉,晓得咬疼她了,少不得又心疼懊悔。嘴里却啧啧有声:“唔,口感真不错~水嫩嫩又弹又滑~~爷很喜欢!” 臭流氓! “你个大坏蛋!坏死了!”舒念宁控诉:“咬得我好痛!” “谁让你没良心!说爷是大坏蛋,你才是不折不扣的小坏蛋一个!”他笑嘻嘻道:“整好!大坏蛋配小坏蛋,天生一对,谁也别嫌弃谁~” 说完,他又正了脸色,搂住她不再嬉笑。只捧着她的脸,目不转睛的瞧,眼里饱含的深情,令舒念宁的心不由得深深悸动。 “乖宁儿,你都不知道,爷有多庆幸娶进来的是你。爷很清楚,”他抓着舒念宁的手,点了点他的胸口,痴痴道:“这里只有你!爷这一辈子只要你!” “爷一直等着,等着爷的小娇娇能主动对爷敞开心扉,主动告知爷,她心里头装着的这桩心事。今儿,爷等到了,爷心里好欢喜。你知不知道,爷有多欢喜! 宁儿,你肯说,说明你明了爷的心意,愿意全无保留的信任爷,倚赖爷。将自己身心托付,完完全全的交给爷。更加说明你也爱着爷,是与不是?嗯?” “是!我爱你!”她没有忸怩,大胆回应。他说的这番发自肺腑的情话,令她动容,且他对她心意的分析都是事实,她不必自欺欺人。 她的真挚告白使得晏逸初喜不自胜,他望着她澄澈纯净的大眼睛,爱ˇ怜的心绪在心头翻滚叫嚣。 这是一个带着强烈情ˇ欲的热吻。表露出晏逸初强势的需索。他迫不及待,只觉爱死了怀中人儿,心甘情愿做她裙下之臣。便是死在她身上,他也甘愿。 舒念宁柔顺的承袭着,任他索取。在他停下,俩人喘ˇ息换气的空档,她蓦然记起柳依晓,问道:“那我们拿她怎么办?” 她真个不知该如何安置柳依晓,她只是单纯的不想柳依晓留在晏府,却是并无伤她之意,只要柳家小姐能离她远远的就好。 欲ˇ火焚身的男人,对她的分心很不满。。 他惩罚似啃咬她的锁骨,舒念宁求饶,娇嗔道:“坏人!坏得要死!快进屋里去,没得吵醒了院子里的人。” 晏逸初被她小女儿的娇态,撩拨得胀ˇ痛难忍,知她害羞,将她一把打横抱起,大踏步进得里屋。 春宵苦短,芙蓉帐暖。两只交颈鸳鸯抵死缠绵,几乎闹腾了大半宿~直到四更过,晏逸初方才兴罢,放得她睡去。 而彼时,舒念宁小童鞋已是全身瘫软,几乎是一做完,便酣沉入眠。这回要得狠,翻来覆去捣ˇ弄了好几次,晏逸初是出力的一方~自也感到困倦,抱着小人儿,亲了亲她的额头,亦跟着睡了过去。 第88章 甜~ 他们这厢情浓意浓, 缠缠绵绵。那边厢的柳依晓却是心烦意乱,辗转难眠。 倒不是映霞的房间惹她生厌,让她睡不安寝。事实上, 完全出乎她意料,当她怀揣着嫌恶的心思, 走进这下人房时,惊讶发现, 除了房间小了点以外, 里面的陈设竟然十分精致完备。 虽比不得主子们的矜贵考究,但对于一个婢女来说,这住的也未免太奢华了点。。 对比她们柳家的下人房,简直天上地下,有天壤之别矣。爹爹生性吝啬,姨母生性刻薄, 柳府的下人房可谓粗陋寒酸, 堪堪能住人而已。柳府的体面光鲜都堆彻到主子头上了。 看到映霞的住所, 她不禁心生慨叹:“晏家不愧云城首富,财大气粗!” 连带着晏府的下人们都与别处的不同。莫怪乎, 她瞧这映霞跟换了个人似, 比之在柳府时大方多了, 整个人都透着股贵气。 但其实柳依晓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诚然,晏府对下人们由来厚待慷慨,晏家主子对府上下人们的体恤与仁义,在云城是有口皆碑, 出了名的。 云城穷家小户里但凡想做帮佣的子弟,无一不想着能进得晏府。而能在晏家谋上差事,于他们不蒂于是件天大的好事。 然到底尊卑有别,下人毕竟是下人。晏府不会苛待他们,却也不会纵着他们。至于映霞,她是受了特别优待的。 有句话说:“一人得道,鸡犬升天。”这话本来带着些贬义,但用在映霞这种情况下,却十分贴切。因着她是舒念宁身边的人,舒念宁又素来信任她,看重她。宠妻如命的晏逸初待她自也与别个不同。 柳依晓之所以睡不着,不为其它,只为了晏逸初。 这位晏爷对她自相矛盾的态度,她委实摸不透,也委实有些着慌。 这个时候,她那因自小倍受追捧,而理所当然的认为,全天下的男人都会对她,产生爱慕之心的自恋心态,受到了很大的冲击。 她突然不太确定了,以为唾手可得的安逸幸福,变得飘渺而空茫。过度膨胀的自信一旦冷却,她的脑子警醒起来。 可以肯定晏爷对她并没有上心。一个男人对一个女人有没有动ˇ情,行动上就能立见分晓。 他如果真当对她有意,怎么可能不为她早早安排好住处。不过是动动嘴皮子的事,他一声令下,底下的人便能安置得妥妥当当。他没有安排,不过是不想安排罢。 这让她很疑惑,他既真若映霞所言,将于六疼宠到了心坎上,她作为于六的“堂妹”,他又怎会这般怠慢,就不担心会折了于六的颜面。 莫非于六对他说了什么?她担心得要死!尤其从映霞嘴里得知,吴嬷嬷在进晏府的第二天便被晏爷给下放去了下面的庄子。 这太不合常理了。。新妇娘家带过来的人,进门第二天便给夫家从身边支开了去。。。 难道于六洞房那晚便告知了他真相? 她这会睡在床上,脑子里浮现出薛昊对晏逸初为人的评论,不由心头惴惴,惶恐难安。 若果真如此,那他日间对自己笑的那般和善,岂非都是做戏,都是假的? 她思量着,要不要明天她主动向他挑明这个事,照之前自己的打算,全数推到爹爹和姨母身上,将自己洗摘干净。 可万一,事情并不若她想的那样,而的确是另有隐情,她岂不是弄巧成拙,无端惹出麻烦。 就这般她在七上八下忐忑不安中,等待天明。 睡在她身侧的映霞,则在心里悄悄松了口气。这位前主子,缠着她问了大半宿。全是打听主子爷的事。 她虽然是个不识诗文的粗鄙丫头,但是人心存的是善念还是恶念,她多少还是能甄别出来。何况,这位前主子根本没把她放在眼里,大抵觉得她不过是个低贱的婢女,无足轻重。 是以,在她面前毫无遮掩,是个人都能看出她对晏家主子怀揣的心思,看出她的企图。 在柳府时,她与这柳小姐接触并不多,在她心里,柳小姐是个天仙般脱俗的大美人儿。 可自她软硬兼施,逼迫少夫人替她嫁进晏府,映霞便觉得柳小姐实非善类。逼迫他人做人自个不情愿的事,这样的人能算得上好人吗? 甭论梅萍事发后,她们知晓了柳小姐不愿嫁进晏府,要寻替嫁之身的真正缘由,是害怕主子爷克妻,而给她自己找寻替死鬼。。 这样的女人,心思如斯恶毒。自己的命是命,别人的命难道就不是爹妈生的么? 如今了解到晏爷并无克妻,眼见少夫人生活幸福,于是乎又动了歪心思。。 映霞忠心舒念宁,对柳依晓动这种无耻的念头,很是鄙夷和气愤。 因而,在柳依晓缠着她问话时,她刻意说了很多,主子爷娇宠少夫人的事,意在叫这柳小姐知难而退,莫要存了不该有的心思,自取其辱。 看到柳依晓的面色越来越黑,她心里高兴,但觉分外解气。除了主子爷娇宠少夫人的事例和吴嬷嬷的事,别的她一概不说,只回说,主子的事,她作下人的哪里能知道得那么清楚。 她一问三不知,气得柳依晓恼火质问:“这也不知,那也不知,晏爷疼宠那小叫花的事,你咋知道的这么清楚?” 她回说:“奴婢本就是少夫人身边伺候的,怎地会不知!少夫人是主子爷心尖尖上的人,平日里心肝宝贝似的供着,真个疼宠到了骨子里。 阖府上下可都看在眼里,哪个不知,哪个不晓?别说晏府,就是放眼整个云城有哪一个女儿家,会不羡慕我们少夫人的好福气。” 一席话噎的柳依晓半晌无言,只恨恨拿眼瞪她。 她才不怕呢!好吧,算她小人得志好了~ 她只想着天明后,这尊“菩萨”能快快离开!明儿,她一定要去知会少夫人,让她多留个心眼,不要再被这柳小姐算计了。 不过,今时不同往日,现今有主子爷罩着少夫人,天大的事也不必担忧,主子爷自能保护好少夫人,护她周全。临睡前,映霞安心的想。 次日,舒念宁在昏昏沉沉中,被晏逸初的热吻搅醒。睁开眼,便看到他带着歉意与心疼的眼眸。 “乖乖,怨爷,吵醒你了。”摸摸她的脸,晏逸初颇为自责。他的嗓子有些儿暗哑,在清晨寂静的房间里,听来格外低沉性感,透着撩人的男人味儿。 他是真的很抱歉。。他不想吵醒她,昨夜他心情畅快情绪激☆昂,要得贪了点。将她折腾得很累。他希望她能好好休息。 只他又着实情难自禁,忍不住便想要与她亲近,亲吻她抚触她拥抱她。他真个爱极了她! 他是习武之人,不管多累,睡上三,五个时辰,便能完全恢复过来,精力充沛。 因此,天蒙蒙亮时,他就醒了,借着晨曦的微光,仔仔细细的端详她可爱的小脸,惟觉哪哪都好,爱得不行。 看着看着,他的手脚,身体,他的唇便似有了自发的意志,摸上她的脸,吻上她的唇,他的身体对娇弱的她来说,太过雄壮魁梧。为免压到她,他只是虚虚的覆在她身子上方,拿手臂隔开些距离。 “你这个坏家伙!坏透了你!”舒念宁打着哈欠,软绵绵指控道。她这副娇慵无力的小模样儿,透出别样的妩媚风情,惹来他更深的热吻。 两人厮磨好一阵,舒念宁的瞌睡虫也差不多被他赶了个七七八八~ “那你打算拿她怎么办啊?她现在跑了过来,我们要如何安置她,才算妥当呢?”舒念宁忧心的问他。 他扯了扯她的小脸儿,笑道:“有爷在,瞎操什么心呢?乖,甭想了啊。爷只要你天天开心,活得高高兴兴。不许为些有的没的费神,听到没?” “嗯。”她乖乖点头。 是啊,一切有他,她有什么可担心的。 蓦地,她想到了个事,既然他一早就知道了柳府替嫁之事,那吴嬷嬷。。 “你把吴嬷嬷怎样了?她真的是到下面庄子里去养老了吗?”她圆睁着眼,将信半疑的问道。 “嗯,那种心肠恶毒的人,爷怎么会放心,让她呆在你身边。”他四两拨千金,避重就轻。 开玩笑,吴嬷嬷的事当然得瞒着她,他可舍不得吓她。她要知道了,肯定会大受惊吓。甚至会觉得他可怕,会想要疏远他。那是他最不愿意看到的。 “真的?”她问,溜圆的大眼一瞬不瞬,紧紧盯着他,似要看清他有没有骗她。 “真的!爷的小娇娇,你就放心吧,嗯,爷什么时候骗过你?他镇定自若,眼儿不眨的骗“她”。 她扁着嘴,斜睨他一眼,愤愤道:“你早就知道我不是柳依晓,却一直不说。嘿,还有比你更会骗人的嘛?!” 晏逸初。。 呃。。好吧。。。 他得了“现世报”~ 想想又觉好笑,不由埋头在她脖颈间,低低笑出声。 “我再问你一遍,吴嬷嬷是真的在庄子里养老吗?”她并非是有多么关心那婆子,单纯是好奇,好奇他在那种情况下,知道自己蒙受了欺骗,会怎么处置作为帮凶的吴嬷嬷。 “真的,那婆子本就没有亲人,留她在庄子里养老不好么?”他说的一本正经。 吴嬷嬷有没有亲人,舒念宁也不清楚,瞧他说的这么肯定,那约莫就是真的吧。 于是舒念宁不再纠结这个问题。 因她还有新的疑问~ “洞房那夜,你就知道我不是柳依晓了,为何,为何,”她忸怩着问不下去。她是想问,他当时便知道了她不是柳家小姐,为什么还能若无其事与她洞房。 晏逸初秒懂~小人儿不说,但小脸上那抹羞涩的表情,他还能不明白她所问何事? 他坏笑着看她,痞痞道:“谁让你勾我~” “我哪有!”舒念宁顿感冤枉!忍不住要替自己辩解。那晚,她又累又饿,对未知的命运诚惶诚恐,有若惊弓之鸟。哪里会有勾ˇ引他的心思,她那会怕他怕得要命,好嘛! “就有,就有,”他耍赖:“你那时睁着双水漾漾的大眼睛,象只迷途的小鹿,就那么看着爷。除非爷不是男人~但凡是个男人,就不可能把持得住。”他说完,牢牢的盯着她,看见她的脸愈来愈红,娇艳若天边的晚霞。 他低低的笑,促狭又得意~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这个无赖!他就是个色狼,见色起意。。 受不了他灼热滚烫的目光,舒念宁火速转移问题。 “你昨日作甚么那般对柳依晓,我是说白日里的时候。” “爷怎么对她了?”他逗她,明知故问。 “你明知她是柳依晓,却对她笑得那么温柔,那么和善,你什么意思啊?”舒念宁不迂回,直接发问。 “说啊,不许笑!” 来源:中文净网,网址:https://cnj8.com/t/2/2370.html “嗯嗯,爷不笑,”他说着,脸上却仍是笑容满满,揪住她的小鼻子,他慢条斯理道:“还不是因为你?你个不让人省心的小东西!” 舒念宁疑惑瞅他。 “被你气的!人都找上门了,你还不肯对爷说实话,那会,爷很失望。” 舒念宁恍悟,难怪昨日他会对她说那番话,问她“堂妹”来了,她有没有什么话想对他说。 “哦,所以你就故意气我?”她感到委屈。 “不,是激将。”他纠正。 她瘪嘴。腹黑又小器的家伙! 转念一想,他为她做的隐忍,心里不由又很是感动。这个男人对她真真用了心。 “如果,如果我昨晚不向你坦白?那你今日还打算那般激我么?” 听了她的话,晏逸初眯起了眼,眸光里满满的“不怀好意”。 “不会!”他慢吞吞道:“爷没那个耐心。”他懒得跟那柳依晓周旋。。 “那你会怎么办?”她好奇。 “爷会怎么办?你说爷会怎么办?你要那么不乖,爷也只能让你的小屁屁吃点苦头咯。”他大剌剌说道。 舒念宁才缓下去的面色瞬间烧红。。她想起中元节那夜在小河边被他揍屁屁的场景。。。 她抿住唇不说话了。 下榻的时候,她的小手抓住了他的手,他侧头,对着她温柔的笑,继而俯身亲亲她的脸,在她耳畔柔声道:“宁儿乖,再睡会,嗯?万事有爷!”他知她还是有些担心:“睡吧,嗯,闭上眼睛,爷等你睡了再走。” 舒念宁看着他,眸光依恋。然后在他含笑的注目中缓缓闭上了眼睛。确实累得紧,由着他轻柔的拍抚,没一会便睡着了。 晏逸初爱怜的看了会她安静而稚气的睡颜,俯头亲了亲她的额,为她掖好了被子。起身时,他的面色不复温柔,冷然的凤眸中只剩锐利的幽光。 作者有话要说: 欢迎小萌萌戳文 第89章 终章~ 作者有话要说: 小天使萌萌戳一戳 今天两个文各更两章,不但日万,还日了1万5~赶稿的渔哥累到吐。。 哦,不能算今天了,MY嘎。。已经是12号的凌晨了。 所幸坚持下来了~继续加油哒! 嗯哇!凌晨1点30的渔哥,累,却莫名的满足23333 柳依晓被王嬷嬷领着来了书房。一大早的被叫起来, 让大半夜没睡的她,颇是吃不消。她昏头耷脑,身体虚浮乏力。 她心底不安, 晏爷为什么叫她去书房?那是外院,她一个女儿家作甚么要去书房呢?不知是不是心里有鬼, 她没来由的有股不祥的预感。 临近书房时,她不自觉又摸了摸脸, 因为心有忧思没有休息好, 今儿脸憔悴得厉害。如果可以,她真不想让他看到自己这个模样。她希望出现在他面前的时候,都是她最美的状态。 进了书房,看见书案后端坐的男人,甫一眼,她便知道自己的预感没有错。。 眼前的这个男人依然冲她笑着, 但那笑意与昨日完全不同, 令她莫名胆寒。他的脸在笑, 眼里却满是讥诮。 “柳依晓。”他叫道。 柳依晓的身子一抖,他果然知道。 “晏爷”, 她讷讷道:“我, 我, 我是有苦衷的!” “苦衷?”他嘲讽道:“你是不是想说,你是逼不得已,一切都是你父亲与你姨母所为。” 柳依晓张口结舌,他连那老贱人是她姨母都知道。。 姨母不是她生身母亲的事, 知道的人很少。她并不是土生土长的庆州人,柳府是后来才搬去庆州的。到庆州的时候,姨母就已经嫁给了她爹爹。 他不单知道姨母,连她的心思也摸得明明白白。。。 柳依晓感到畏怯,在他森冷的目光下,反驳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他都是怎么知道的?!她肯定于六不会知晓姨母不是她亲娘。 或许,替嫁的事压根就不是于六告诉他的。薛昊就说过,云城晏爷手眼通天。 晏逸初敛了笑,厌恶的看着她,冷声道:“念在因为你,我得以娶到了宁儿的份上,我放你一条生路。下面庄子有个徐姓马夫,去年死了婆娘,你过去给他做个填房。也算是有吃有喝,不愁衣食。” 闻言,柳依晓面色变得煞白。“我不要!”她脱口而出。 马夫?还是个鳏夫?噢,她不要,她不要嫁给马夫,不要去下面庄子。说什么衣食无忧?一辈子粗茶淡饭,粗衣布裙。不,她不要! “不要?”晏逸初站起身,居高临下睥睨看她。 “你已不是黄花闺女,你觉得你还能嫁给怎样的人家?那鳏夫还没有子嗣,你安心跟着他生儿育女,日子总会好过。”柳依晓如遭电击,震惊的望着他,无言以对。 他连这个都知道。。知道她失贞。。。好可怕的男人! “你原本打算嫁进晏家是么?你想着算计宁儿,成为晏家主母,是么?”他在柳依晓惊愕的视线中,缓缓言道:“可惜我对做冤大头不感兴趣。” “我并不是与你商议,我只是告知你,你要或不要都得去,由不得你。” “你,你凭什么?” “凭什么?你说我凭什么?”他冷笑。 柳依晓惊惧的看着他:“你明知道真相,昨日,昨日又为何要那般对我?你为甚么不在见到我的时候,便拆穿我?” “这个你不需要知道。”他懒得理会。 “那吴嬷嬷?你把吴嬷嬷怎么样了?” 他既然什么都知道,又怎肯让嬷嬷安然养老。薛昊说过的话,在她脑子里一遍遍回放。 薛昊说的没错。面前这个人的确就是个可怕的魔鬼,不折不扣的阎罗爷。 “她去了她该去的地方。”晏逸初端起手边的茶汤,啜饮了一口,气定神闲。 柳依晓望着他,心惊胆战。有个疑虑在她心间闪过。 “是你?是你报复的柳家是吗?” 薛昊说过,凡事得罪过他的人,都不会有好下场。柳家的霉运不正是柳府欺瞒晏府,找了替嫁不久后开始的么? 如今,柳府家财散尽,家破人亡,可不就是结局悲惨。她想到薛昊说的他那些阴狠手段。可叹,当日薛昊说的时候,他们仨人都没有意识到这个事实。 他不必回答,他的眼神说明了一切。都是他的设计,都是他的安排。 柳依晓如坠冰窟,她晃晃悠悠,险些站立不住。原来柳家厄运频频都是他的报复!她的人生被他彻底摧毁。。 抬头间注意到他身后挂着的那幅画,刚进书房时,她就被他吓住了,没来得及细看。 那都是些什么鬼?!她木木的看着。一个头大得离奇的女娃娃,一张脸上只剩得一双同样大得离奇的眼睛。她身边围着几个长得奇形怪状,闻所未闻的小怪兽。 整幅画古里古怪,处处透着诡异。是那小花子画的么?她望向面前的男人,终于相信传言不虚,他是真的很爱他的妻子,晏府的少夫人果然是一位有福气的女子。 她看的画正是昨日舒念宁所作的卡通画,晏逸初白日里便着人给这画装裱好,挂在他书房。 “晏海”,晏逸初扬声,不想再与眼前的女子共处一室。 “堂堂晏家少主,欺负我这么个弱女子,就不怕被人耻笑么?”柳依晓垂死挣扎,拿话激他。她委实不愿下嫁给一个马夫。 “你是弱女子?”他嗤笑,不再言语。 “你,你当日缘何会向柳府提亲,缘何想要娶我为妻?又是如何得知于六不是我?”柳依晓戚戚问道。 晏逸初垂头啜饮茶汤,充耳不闻。 “爷。”晏海走进来。 “让那王婆子随行,带她去庄上。”考虑到晏海不太习惯接近女子,再者,一个青年儿郎独自应对一个妙龄女子,始终不方便,无端坏了名声。 晏逸初不是担心柳依晓,他是担心晏海好好的后生,会被无辜毁了清誉~ 要知道,他家小娘子提了好几回了,要将映霞托付给晏海~叫他出言撮合。 他当然同意,映霞也是个本分的,配耿直的晏海正合适。而且,据他的观察,这俩人对彼此都有那么些个意思~ 他乐观其成,打算等柳府的事彻底了结干净后,就将他俩的事儿给办了。 是以,这会他让晏海叫上王嬷嬷。那婆子身材壮实,孔武有力,在晏海不方便的时候,能做个照应。不怕柳依晓整出幺蛾子。 柳依晓知没有选择,绝望大叫:“我不去,我不去!晏爷,我求求你,大慈大悲放过我,不要送我去下面庄子。 我,我愿意在晏府为奴,伺候爷伺候老夫人伺候少夫人。”她哀求道。这是她的权宜之计,先留下来,日后再从长计议。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且她亲眼看到映霞过的生活,在晏府做婢女比在庄子里受苦可是划算多了。 晏逸初根本不理她,只挥了挥手。 进来的王嬷嬷便乖觉的拉了她就走。柳依晓死命挣扎,尖叫连连。 晏海瞧得爷面色不豫,皱起了眉。遂一记手刀击昏了不停尖叫的女人,随即交给一旁的王嬷嬷。 “送下去后,安排人多看着她点,不要让她瞎跑。还有,你给交代下去,我不想听到背后有人嚼夫人舌根子。”晏逸初叮嘱道。 这么个不安分的祸水,不看着点还真不行!嫁妆?晏逸初面色冷凉,欺负了他家宁儿,还想要嫁妆! 活脱脱一只母大虫。庄子里的男人们都怕她。。二十好几的老姑娘了,愣是没人敢娶她。。。 “嗯,去吧,快去快回。” “是!”晏海与王嬷嬷带着昏睡中的柳依晓走出书房。 她也总算搅明白了,为嘛儿媳与这“堂妹”不亲,为嘛柳老爷死了,儿子和儿媳会是那样的态度。 那柳府用心险恶,着实可恨!活该倒霉!老天有眼,都是报应。她并不知柳府的报应都系她儿子所为~ 对儿媳原是乞儿的身份,她也无力去追究。她算是琢磨出来了,儿子对儿媳那就是一根筋,谁也分不开! 柳依晓那样的姿色,都无法打动儿子。罢罢罢,都由他,她也管不了。 舒念宁问过晏逸初,他是怎么安置的柳依晓?他只说,给了她些盘缠,放她出了府。舒念宁也就没有再问了。 晏逸初之所以不放柳依晓出府,而是给她安排婆家,主要还是考虑到他家宁儿。他不想让柳依晓有机会诋毁宁儿,拿她的乞儿身世做文章。 还是将这位柳小姐放在他的地盘,有人看着,他更放心。 日子一天天过,舒念宁很是快活。晏逸初宠她宠得已然毫无底线。。 云城百姓口中的“玉面阎罗”,俨然已成为了一个标准的“老婆奴”。。 有一回,舒念宁许是小日子快来,心里烦躁,耍起性子来。他怎么哄都不顶用。说来,舒念宁也是恃宠而骄,仗着他对她的宠爱,小脾气逐日见涨~~ 女人嘛,有人宠爱,难免爱娇些~而晏逸初只当她孩儿脾气,纵着她,不与她当真。 实在闹得狠了,他没法子哄她,便换他对她使出“杀手锏”。。色ˇ诱~233333 说是他色诱,其实就是舒念宁被“收拾”。。每“收拾”一顿,能管个几天~ 馨儿在舒念宁面前,比他脸大~舒念宁对小姑娘那是有求必应,百依百顺。只要小姑娘开口,她都会答应。对小姑娘好得令他嫉妒~ 毫无疑问,咱们的晏爷私心底定然更倾向于使用色ˇ诱这个“杀手锏”,吃老婆或者被老婆吃,总归更合他心意~~ 要说这“杀手锏”真个好使~回回管饱,每每吃得心满意足~~还不用担心馨儿抢走她对他的注意力~ 嗐,瞧这当爹的~吃自家女儿的飞醋~好意思没。。 那回,她闹他,晏逸初不声不响,放了块蜂糖糕在她面前。舒念宁不由腹诽:“卑鄙!” 心道,她一定要讲骨气。虽然,蜂糖糕是她心仪的美食,但素,做人要有原则,坚决不受敌国诱惑~ 他知她爱吃这个,嗜甜的她抗拒不了甜食。她在他这招下败北过很多回了。。 然鹅。。那厮当着她的面,开始吃手头上的另一块蜂糖糕。。。woc。。什么时候,不爱吃甜食的他转性啦?还在她面前吃得津津有味。。。。。。 此等恶劣行径令人发指啊发指! 叔可忍,婶不可忍~去它的骨气,去它的原则。跟美食过不去,她傻啊! 粗鲁的拍了拍手,她拿起手边的蜂糖糕,挑衅的望了他一眼,垂头大啖特啖~唉呀玛,她是对的。这么好的美食,她要是辜负了,老天也不会原谅她! 她美滋滋的吃,没看见对面的男人早已停下,凝望着她,那双噙着笑黑眸里,盈满了溺死人的柔情。 晏逸初在问过舒念宁的生辰后,在他们相守的第一个舒念宁的生日,他给她送的不是奇珍异宝,金银首饰,而是一只朴拙憨趣的小木偶。他花了几天的闲暇时光,亲手为她雕刻。 那是一个卡通版的舒念宁~鼓鼓的面颊,大大的眼睛,神似极了! 那一天,舒念宁抱着他的腰,埋头在他怀里哭了很久,感动的~她告诉他的是她前世里的生日。有他陪她过生日,她很知足。 他后来也问过她好几回,关于她的“神奇”画艺~她只冲他嫣然一笑,臭屁的说:姑娘我天资聪颖无师自通~ 他当然不信,却也不逼她。只笑她,已经是他的小妇人了~还姑娘呢?害臊不害臊~ 每到那时,舒念宁看着他,她最最亲爱的人,她会在心里默念:“一切都是天意!命中注定遇见你。” 后记:舒念宁为晏逸初生了三男一女。一如晏逸初所料,晏母在抱了金孙后,对舒念宁越来越好,婆媳关系大为改善,亲近了不少。 只有一次,晏母困惑的问:“宁儿,你能不能告诉娘,更年期到底是个什么意思?” 舒念宁囧。。 不想撒谎,只能傻笑应对。。。 另,晏海与映霞成了亲,映霞同样生育力超强~她为晏海生了四个儿子,两个女儿~ 好了~晏逸初与舒念宁的故事到此结束~~ 感谢支持作者君的小萌萌,谢谢你们! 若是投缘,咱们下本再见~ 本书由 聆浅唱 整理 来源:中文净网,网址:https://cnj8.com/t/2/2370.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