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奋斗在民国，村姑上位记
作者：凌青鸟
☆、1.果子酒
民国十年，正是政治风云变幻的时期！各方势力互掐不止，各大军阀争权夺地的频频掀战！
政治中心风暴不断，可位于襄省西北部的山城晖安却受影响不大！
晖安县两面环山、一面朝江，两山一江将晖安呈三角形包围在内。因为特殊的地理环境，使得晖安很少受到战火波及，却也因此而消息闭塞了一些。当外面时局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时，晖安县的百姓曾连改朝换代这样的大事都是迟了三五个月才知道的！
过去县里主事的是县太爷，突然有一天县里来了一帮穿着怪异、手里握着火铳（其实是枪）的男人！这些男人都留着短发，簇拥着一个戴着眼镜的中年男人进了县衙门，甩到桌上一封盖着新政aa府大印的信件，声明新政aa府接收了晖安县的管理，那个中年男人就是新上任的县长！县令啥都没说，灰溜溜的带着自己的人夹包渡江离开了晖安县！
新县主命人敲锣打鼓到各乡各村的告知新政aa府的成立、以及县政aa府取代了过去的县衙门等事都通知了一番！晖安的老百姓们懵了一阵子后也就又恢复了日常生活。
因为除了县里管事的人变了之外，其他什么都没变！后来老百姓看县城里的年青人们都开始剪清爽利落的短发，那样也挺轻快的，慢慢的各村的年青男子也都受影响的开始不留长发了。
石家村在晖安县西侧的山脚下，村里共住着二十三户人家，其中十六户人家姓石！
石氏一族在晖安县也是有些名气的，因为曾经在十七年前出过一位举人老爷！石家村的这十六户石氏族人是其中几支旁枝，还得靠租种着主家的田地生活。
九月初的天气已有些凉爽，田里出粮还不错，山里的果树也是硕果累累，正是村民们忙碌的季节！
石二妹背着装满红色浆果的箩筐推开自家院子的柴门，呼唤着还在不远处土道上玩耍的两条大狗回家。
“熊大、熊二，回家啦！”石二妹的声音清脆、吐字清晰，竟听不出晖安当地的口音。
两条四肢粗壮、短毛耳立的黄狗撒着欢儿的跑过来，吐出大舌头、咧着嘴围着主人转圈儿。
石二妹笑着进了院子，关好院门后先把箩筐放到屋檐下阴凉的地方，然后就走到井边推开木盖子，把辘轳上的铁皮桶扔进井里打了一桶水上来！
水打上来后，石二妹用瓢舀了倒进一个缺了口的大石盆子里，两条黄狗马上扑过来大口大口的舔水喝。
摸了摸两只喝水的狗，石二妹拎着桶进了屋。
这幢房子的格局是一进屋就是灶间，东西两侧是住人的屋子。
石二妹将桶里冰凉的井水倒进灶上早就涮洗干净的大铁锅里，拢了柴开始烧水。
烧水的空档，石二妹又打水将今天新采摘的蛇莓果清洗干净，放到漏筐空干水分，再倒进屋后背荫处放置的齐腰小缸里。
只等锅里的水烧开了晾凉倒进小缸里，洒上适量白糖轻轻搅匀，密封一个多月后就可以喝到蛇莓果子酒了！
-本章完结-
☆、2.名字的由来
果子酒的前期程序都做完，太阳也开始西沉，石二妹开始给在地里忙活了一日的家人准备晚饭。
因家里只有那一个大灶和大锅，所以石二妹只能先煮米饭，趁这个空档摘菜清洗。
不得不说，这年头儿能吃上不掺杂粮的白米饭的人家，日子就是过得很不错了！石二妹挺庆幸自己能“出生”在这个家庭里，虽然也要参加辛苦劳作，但比过穷困得有上顿没下顿的苦日子可强多了！
当然，如果没有那个一心想把自己嫁给傻小子的嫂子不停的折腾，就更好了！
坐在灶前边看着锅里米饭、边摘菜的石二妹正算计着明天要不要往山里深处多走一些，好采摘更多的浆果时，院子里就传来了家人归来的脚步声和说话声。
“娘，这事儿您再考虑考虑，啊？”嫂子田氏的声音虽然刻意压低，但还是被石二妹听到了。“我爹娘说了，二妹儿嫁过去就当家！肯定不能让她吃苦！”
石老爹和儿子进院就打水清洗身上的汗和泥，倒是没注意李氏和田氏在院中嘀咕什么。
虽然新政aa府建立也十来年的光景，可女人在家中的地位却没有多大的提高！嫁人前在家里大妞、二丫、三妹的随口叫了，嫁人后就是某氏，也没几个正经起名字的！即使起名字也是桃儿、杏儿、花儿、草儿的，但婚后公婆和亲戚也多是称呼出嫁女为谁谁媳妇，鲜少叫名字！
石老爹是县里石氏本家还没出五服的旁支，所以他和儿子的名字倒是挺正式的。石老爹叫石永旺，儿子叫石顺！比别人家叫什么张二狗、石驴子什么的强多了！
石老爹的名字是一位叔父给取的，后来这位叔父的儿子中了举人，也就是那位晖安石氏一族中唯一的举人老爷！石老爹去道贺时，拉着上一辈的感情求举人堂弟给当时还在叫石大牛的儿子取个名字。举人堂弟想了想便文绉绉地说了一大段话，然后取了石顺这个名字。听着就特别适合庄稼人O(n_n)O~
田来弟后面的话声音又压低了几分，坐在灶间门边被挡住身形的石二妹没听清，但想来也不是什么中听的话！
当初石顺说亲时，田家可是狠要了一笔彩礼，为的就是将来给傻儿子娶媳妇的时候能用钱砸住人！
-本章完结-
☆、3.姑嫂斗嘴
石家虽然日子过得不错，但田家要的彩礼要拿得出来还是挺吃力的！可这十里八村能看上眼的异姓姑娘实在有限！石顺小伙子长得也不错、家境还凑合，自然不愿娶个丑的回家！
最后还是石大妹做出了牺牲，嫁给一个三十来岁、死了老婆的瘸腿木匠！用那木匠给的彩礼凑够了田家的彩礼送去，才将田来弟娶回家！可田来弟那个傻弟弟有着不错的彩礼也没人愿意嫁，就把主意又打到石二妹的身上了！
石二妹觉得自己也听得差不多了，再不现身，没准嫂子就将那个耳根子软的娘给说得心动了！
“爹、娘、哥、嫂子，你们回来啦！”石二妹手里抓着一把青菜，从门后闪了出来。
田来弟正扒着婆婆的耳根子说话，被突然出现的小姑子吓了一跳！
“哎哟，二妹在灶间儿呢啊。”田来弟有点儿不大自然的朝小姑子笑着道，“还以为你在后院儿折腾果子酒玩咧！”
石二妹前几天就说了，准备酿些果子酒出来，不但自家人可以喝，还可以过年进县里给本家长辈拜年时带去尝尝！
一个多月之前，石二妹就试着酿过一次野山梨的果子，家里人喝着味道还不错，就送了一坛给县城的本家。这次她说准备多酿些当季浆果的果子酒，得到了父兄的赞同，连地里的活儿都不让她做了！
毕竟讨得本家老太太和举人老爷的欢心，他们的日子就更好过些！
石老爹打算今年过年去县里本家时，和那位本家的举人堂弟商量着再多租几亩地种。
石二妹嗤笑了一声，甩了甩手里的青菜，拉长脸道：“嫂子这话说的，什么叫折腾玩儿啊？嫂子要是这么说，那明天我就去地里干活，嫂子在家折腾着玩啊！”
对这个一心坑自己的嫂子，石二妹可没打算给脸！
田来弟被小姑子损得脸通红，想生气却又碍着公婆在场，只能气哼哼的甩手进了西屋。
石二妹翻了个白眼儿，才不在乎田来弟生不生气！
乡下男人的规矩就是，只要不是闹得家宅不宁，家里女人的事儿都交给当家女主人自己协调去，石老爹和儿子石顺是不管的！
小女儿和儿媳妇闹不痛快，当娘的自然是向着女儿！李只氏嗔怪地瞪了一眼石二妹，就走到井边借着丈夫和儿子洗剩下的水清洗了一下自己的手和脸。
“娘。”石二妹从木架子上抽下棉布帕子递给洗完脸的李氏。
李氏接过棉布帕子擦了擦脸，然后随手再搭回木架子上。石二妹又递过一把细糜子（高梁糜子）扎的小扫帚。
“你说你这孩子，怎么跟你嫂子那样说话呢？”李氏边用小扫帚掸着身上的草屑与尘土边数落小女儿，“这不让你哥在中间不好做啊？”
当娘的虽然向着女儿，但更心疼儿子啊！田来弟在小姑子这儿吃了嘴上的亏，回头肯定跟石顺闹！
-本章完结-
☆、4.换芯儿了
石二妹轻哼了一声，不高兴地道：“她要是不想着祸害我，我能跟她那么说话？反正我把话儿落在这儿，谁让我过得不痛快，我就让她的日子也痛快不了！”
石二妹最后一句声音可不小，一家子人都能听得见！
咚！西屋传来不小的响声。
“行啦行啦！越说越上脸！”李氏瞥了一眼儿子和儿媳妇住的西屋窗户一眼，伸手轻轻打了一下女儿的手臂，“你嫂子说的事儿，我和你爹心里有数！你也别整天跟只斗鸡似的梗着脖子说话，闹得家里不安生！”
石二妹听李氏说“心里有数”，才缓和了脸上的颜色，笑嘻嘻地道：“我就知道娘疼我！我这就炒菜去！”
看着小女儿跑进屋里，李氏暗暗叹息摇头！
以前小女儿还是挺乖巧懂事的！三个月前因为儿媳妇头一次提起想替她那傻子弟弟给二妹儿说亲的事，二妹儿就气得大哭，和田来弟吵了一架！
田来弟在家时也是个泼辣货，一向性子绵软的小姑子突然来了脾气，说她心黑得没边儿！田来弟的脾气也窜了上来，就说了几句难听的话！石二妹听不得，大半夜的就跑出了家门！这可把一家子人给吓坏了，连指责田来弟的心思都没有，就出去寻人了！
后来还是石二妹养的那两条狗先找到了二妹儿，在一个大土坑旁汪汪叫吸引了帮着寻人的村民们注意，从土坑里将摔得奄奄一息的石二妹给救了上来！
石二妹昏迷了两天才醒过来，一家人见她竟是个如此烈性的姑娘，也不敢再多说什么！而经过这次事件后，石二妹的性子也突然与过去大不相同！变得不饶人和事事有主见起来！
石二妹这种变化倒是没引起石家人的什么怀疑，因为石大妹就是个性子刚烈、有主见的姑娘！当初说要嫁给瘸腿的鳏夫葛木匠换彩礼这件事，还是石大妹自己拿的主意！
二妹儿出事后，住在县城里的石大妹得到消息，特意回了趟娘家！见到嫂子田来弟就没给好脸色，还夹枪带棒的说了很多扎人的话！把个田来弟羞得躲在西屋哭，隔日石大妹走后，她就直嚷着要回娘家！还是李氏好说歹劝把人安抚住！
全家人只当是石大妹教了石二妹什么，才使得过去一直温和性子的石二妹变成了今天这种刺头儿样！
李氏对小女儿有点儿愧疚，因为田来弟在那天提她弟弟的亲事之前，就和婆婆李氏商量过了。田来弟舌灿莲花，把李氏说得迷糊，也不知怎么就真觉得小女儿嫁到田家去吃不了亏，日子也能过得好！便默许田来弟摊开来说了！哪成想自家小女儿绵软外表下却是个烈性的！
听动静，西屋肯定又暗里闹别扭呢！李氏又是长长的叹息，放下扫衣服的扫帚进屋去帮女儿炒菜。
石家人不怀疑石二妹的转变，着实令施楠放心不少！她还以为自己得装一阵子，慢慢改变才能得到石家人的认同呢！
-本章完结-
☆、5.石大妹1
施楠，一个来自于二十一世纪、二十四岁的灵魂！她也没想到自己竟然会穿越到民国时期的村姑身上！她是在参加完相依为命了十九年的奶奶的葬礼后，坐着堂兄的车回市内时发生意外而穿越过来的！也许是在那个世界没有了值得她牵挂的人，所以在十六岁的石二妹身体里清醒时，她并没有惊慌失措、对上一世留恋的感觉！反正都是艰难的活着，哪个时代不一样？
只是这个民国时期还是“伪民国”！与自己上学时学到的那些历史知识出入太大！一时令施楠也不知该为未来作什么样的打算！只能暂且适应一阵子，再思量着怎么开金手指！
石二妹那天因为气愤，半夜哭着跑出去后不小心摔进路边的大土坑里，其实被救上来时就已经快死了！施楠穿过来时，石二妹最后的灵识已经开始消散，施楠捕捉到了她最后的记忆片断，才算对石家人有了一点儿了解。其中那个嫂子田来弟实在是让施楠喜欢和接纳不起来，索性就借着旧主对田来弟的怨恼，直接不虚应了！
本想着，如果田来弟知道自己之前的心思不纯，不再提将石二妹许给傻弟弟的事，施楠也就慢慢与之融洽相处。谁成想，事过两个来月，田来弟再重提此事，施楠如果由着她再把李氏说得心动，然后闹起来，还不如现在就将她的念头拍死！
晚间睡觉，石二妹与石老爹、李氏住在东屋，石顺和田来弟住在西屋。但两屋中间只隔着一个灶间，要是动静稍微大点儿，关着门也能听见！
两边屋都熄了灯，累了一天的石老爹夫妇和石二妹说了一会儿关于果子酒的事儿，就呵欠连天的睡了。石二妹睡得晚，便听到西屋那边儿田氏却隐约的哭声和说话声，偶尔还有石顺的说话声。
石二妹听不清那边说什么，但也猜得到是嫂子在抱怨自己这个小姑子不恭敬的态度！
果然，田来弟正拥着被子委屈地掉泪，向石顺告状他妹妹是怎么欺负自己的！
“虽然二妹儿有不对的地方，但你也不该再提你弟的事儿啊。”石顺皱眉不大高兴地道，“大妹儿为了我们的亲事已经嫁到那样的人家了，二妹儿的亲事可不能再差了。这也是大妹儿的意思！”
田来弟一听丈夫提到另一个小姑子，就更加委屈了！
“大妹儿哪里嫁得不好了？你看她上次回来身上穿的戴的，不知道比咱们村里那些小媳妇好上多少倍！就连给二妹儿带回来的尺头儿*和点心都是县里的好东西！”
最可恨的是，大妹儿给婆婆李氏带了块素净的褐色尺头儿，给二妹儿带了块桃红色印白桃花儿的尺头儿，却连根线头儿都没给她这个嫂子带！就是点心也是直接放到了公婆和二妹儿住的那屋，说是给身体虚弱的二妹儿吃！可把田来弟给呕坏了！
-本章完结-
☆、6.石大妹2
提到大妹儿的亲事，石顺就闷不吭声了。
二十块新大洋啊！石老爹和李氏不动心都有鬼了！石顺更是激动得连着好几晚睡不着！
大妹儿出嫁头一晚在东屋哭着把话摊开了说，早看出父母和兄长是心里答应了葛木匠这门亲的，只是大家怕担了难听的名声，逼着她自己开口同意！她石大妹也不想拖累着家里，就当成全了爹娘、成全了自己的哥哥！但将来妹妹嫁人，一定要好好的挑选，不能再苦了石二妹！
那时，石老爹坐在坑边低头吧嗒吧嗒抽烟不吭声，李氏和二妹儿陪着大妹儿抹眼泪。石顺则羞愧的躲在西屋抱头掉了几滴男儿泪！他知道大妹儿是怕父母难心，毕竟他是家里唯一的男丁，非要闹到父母相逼再嫁，恐怕也伤了自家人的感情！
石大妹婚后就跟葛木匠、带着前头那位生的两儿一女进县城里住着去了。葛木匠的老娘不愿离开村里老房子，就由葛木匠的弟弟和弟媳一家照顾着。两村人唠闲话时说，葛木匠这是不放心将年轻的媳妇放家里，怕出什么事儿！才把新媳妇和孩子带进县里去了。
石大妹出嫁一年左右，算上石二妹出事这次，也就回了娘家三趟而已。每次都带着不少东西，穿戴也是不错。但大家心知肚明，一个十八岁的大姑娘嫁给一个三十多岁的瘸男人，过去就当三个孩儿的后娘，过得能是什么舒心快活日子！
也就田来弟眼皮子浅，看见石大妹穿的干净立整，回娘家也不空手，才认为石大妹嫁得不亏！
石顺到底是个大男人，不能掰皮说馅儿的跟媳妇说这些，但听媳妇说那些昧良心的话，心里也不痛快！
“你发啥愣呢？”田来弟哭诉自己的委屈时，发现丈夫不回声还在发愣，气得抬脚踹了一下石顺，又哭道，“哪有你们家这样娶媳妇的？嫁出去和没嫁的姑娘是宝，儿媳妇当成草！明儿我就回娘家去！才不在你们家受这气！”
田来弟以为自己提回娘家，石顺就会像过去一样凑过来抱着自己一顿甜言蜜语的哄上一哄。自己趁机说服他同意二妹儿嫁给自己傻弟弟的事，公公婆婆那边就好解决了！
可石顺瞥了一眼抱着被假哭的田来弟，一骨碌趴到炕上，把后背扔给了媳妇！
“你！”田来弟傻了眼，借着月光气鼓鼓地瞪着石顺的后背，却说不出话来了！
看来，丈夫和公婆是一条心！不愿将石二妹嫁到田家去啊！
田来弟心里又气又急！气的是丈夫竟然不跟自己一条心，急的是如果连石二妹这边儿都黄了，自己弟弟得打多久光棍儿啊？难道还真的从山另一头买个媳妇进家？
不知根不知底的女人领到家，万一哪天看不住跑了咋办？
-本章完结-
☆、7.二妹儿开脑洞
第二天，头晚哭着说要回娘家的田来弟也没敢真的回娘家去，只是从起来开始就板着脸，一家人吃早饭时气氛很是僵凝。
今天石二妹还要上山去采摘浆果，她怕再过几天果子熟透了落地就不能拿来酿酒了。
做早饭时，石二妹烙了十来张葱油千层饼，给去田地里的家人带了十张，自己包了四张，一家人就一起出门了。
石二妹并不怕独自一人进山，因为她身边那两条黄毛大柴狗就挺吓人的！还会自己抓野兔子和山鸡孝敬主人！
施楠这次穿越最大的收获就是这两只大狗了！石二妹给两条狗取名为大黄二黄，施楠养好身体后就给改成了熊大和熊二，只为纪念一下自己曾经生活过的时代。
经过石二妹两个来月的训练，熊大和熊二已经执行一些简单的命令了，也不再抗拒主人将它们当小驴子使唤的往身上挂两个小筐！
石二妹用布条缝制了两个犬用背带！背带下面的带子可以系在熊大和熊二的腹部固定，两侧的布条带子可以放置两个手编小筐。这样，她上山就可以多摘些果子，或是遇到菌类、野菜挖出来扔到小筐里！
按照计划，石二妹今天往山林深处多走了一些，但也都是村民们曾走过的范围之内。她可不敢逞强闯进无人探索过的林子，万一出什么事可就惨了！
唱这首歌一是为了壮胆，二是为了给山林中的野兽和爬虫、或是同在林中走的人提个醒儿！可石二妹没想到会真的碰上人，还是抱在一块儿的两个大男人！
古有龙阳之癖、分桃*之好！未来有同性之恋、攻受之爱！历史的记载中唯独将民国时期男男真爱的故事给漏掉不少，偏今日石二妹就撞上了直播！
这若是在上一世撞上此事，施楠能打个哈哈说“打扰了、你们继续”，闪身走人就成！被打扰的一对儿真爱也不会当回事！可现在她是石二妹，身处于一个新不新、旧不旧的时代！她撞破这两个男人的暧昧，很有可能招来致命灾祸啊！
石二妹慢慢往后退，同时按紧了腰间别着的挖野菜用的短刀。
“熊大、熊二，回来！”见自己的两条狗欲上前闻嗅那两个男人，石二妹赶紧将狗儿唤回来！
仔细看才发现，两个男人中穿着黑色长衫、襟口和袖上绣着金色云纹的男子好像晕倒了！而抱着他的男人则是穿着浅灰色中山装、戴着一副圆镜片的眼镜！他们都很年轻，看上去也就二十四五岁左右，戴眼镜的男子有着这个年代特有的儒雅之气。
-本章完结-
☆、8.行善
石二妹看清他们不是在做什么攻受之举后，将心放了下来，但还是不敢掉以轻心！
“是的。”石二妹躲在方才绕过的那块大石后点了一下头。
眼镜男脸上闪过喜色，急急地道：“我的这位朋友因急症昏倒了，能不能请姑娘到村里请人帮忙将他抬出去？”
石二妹的视线又落在昏倒的黑衫男子身上。
林中光线并不强烈，正好能够将黑衫男的容貌看个清清楚楚！乍眼远远一看，还会让人误会是女扮男装呢！但再看他平坦的胸口、修长的四肢和无力垂在身侧骨节分明的手指，就知道他是个男人！
别以为石二妹眼神有多好，其实她距离那两个人的距离是真不远！黑衫男子的头又正巧被眼镜男托着，自然对他的相貌一目了然！
“你们是什么人啊？”石二妹谨慎地问道。
可别像东郭先生似的，一时好心救了“狼”！给村子和自己带来灾祸！
眼镜男似乎猜到石二妹的担心，赶紧用空着的那只手在上衣袋里扯出一个蓝皮小本子举起来！
医生？发烧？石二妹听到这些熟悉的词汇，大概明白了这两个男人的处境。
带着狗走到两个男人旁边，石二妹接过程决手里的蓝本小本子，原来是工作证！皮面上用繁体字写着“圣玛丽安医院工作证”，翻开第一页就是油印的表格，姓名、年龄、职务。
看过那本证件后，石二妹合上工作证还给程炔，然后蹲下来抓住黑衫男的手！
石二妹大概切了一下黑衫男的脉搏后松开手，摇头道：“我不懂医术。”
“我只是想看看你这个朋友是不是真的发烧。”石二妹站起身望着程炔的双眼坦然地道。
这个黑衫男的皮肤果然滚烫，脉搏跳动略急促。她这些小知识都是上一世跟奶奶学的，当然算不得医术之列。施奶奶年轻时在医院当过护士，所以懂得一些医理。
“你也不舒服吗？”石二妹看着程炔问道。
“我？我很健康啊？”程决不明白这个村姑为什么这么问自己。
石二妹点了点头，从腰间解下装水的竹筒递给程炔，“你是他的朋友，是个医生，又知道他发烧，身上是不是带着药品？如果带着，就先给他吃上吧。你体力如果没问题，我帮你架着他，一起走出林子到村子里去，这样比较快。”
-本章完结-
☆、9.秦长鹰
程炔惊讶地看着眼前这个沉着冷静的村姑，一时竟怔住了。
石二妹见程炔没有动作，就皱起眉头问道：“你不愿意？”
“愿意！愿意！谢谢你了！”程炔回过神，接过石二妹手里的竹筒，又从被扔在地上的黑色公文包里找出一个白色药瓶。
“长鹰？长鹰你挺住啊！”程炔晃了晃怀里的好友低唤道，“来，把药吃了！我们很快就能出去了！”
将药片塞进好友的嘴里，程炔把竹筒凑到秦烈的唇边。
出于本.能的，半昏迷状态下的秦烈就着水吞咽了药片。
给秦烈喂完药，程炔的心也放下了大半。又扶着好友静坐了一会儿，他才把竹筒还给石二妹，用一己之力就把秦烈架了起来！
石二妹一直站在旁边静静地看着他们，并没有开口问他们任何问题！有时候知道的事少一些，会比较安全！见这个眼镜男架着黑衫男没什么问题，她也就不上前去帮忙了，接过竹筒盖好重新别在腰间，便转身领着他们往林外走。
叫秦烈的年轻男子还全身虚软无力，脚步发软发飘，但他似乎还有些意识！程炔吃力的架扶着他往前拖行，他还算配合的挪着脚步。
走了大概五六分钟时，挂在程炔身上的秦烈渐渐清醒了一些。他觉得浑身被汗水打得湿透，内外衣全都不舒服地粘在了身上！
努力的聚集精神与视线，秦烈确认自己和好友程炔还在山里！
这样无功而返，一定会被那些准备看好戏的人无情嘲笑！他不怕自己被那些人嘲笑、言语讽刺，却不愿听他们说她半个不字！
“你都这副模样了，还找什么啊？等你病好了，我们再过来也不迟！”程炔有些气恼地大声道。
秦烈的脚步趔趄被动，但上半身却有些挣扎抗拒！
因为秦烈的挣扎，程炔脚步有些不稳，有两次险些被带着摔倒在地上！
石二妹走在前面，本来是不打算管后面两个人乱七八糟的说什么，只当没听见！但听到程炔气喘嘘嘘、应付不来的声音，只得转身去帮忙。
走到秦烈的另一侧，石二妹粗鲁的将他的手臂扛到肩上，伸出一只手揽住他的腰！
靠！一个男人的腰也这么纤细？真的是男人吧？
石二妹的视线往黑衫男的胸口溜了两眼，又往突出的喉部看了看，确定他是个公的！
-本章完结-
☆、10.个性少女
“长鹰，这位姑娘是山外的村民。多亏她心地善良，肯帮我们带路出山。”程炔向好友解释道，“这次就算了吧，等你病好了，我们再过来吧！啊？”
秦烈似乎还有些不愿意，他用仅剩不多的力气欲挣开石二妹，将把手臂从瘦削的肩头上拿开！但无奈他身体虚弱，石二妹又不松力，没能挣开！
“放开我！”秦烈有些气恼地低头对石二妹吼道。
当然，这句话秦烈感觉自己是“吼”，其实跟猫叫似的无力！
石二妹感觉耳边喷来灼热的气流，身体短暂的一僵！抬头看向正努力瞪圆眼睛瞪着自己黑衫男子！
这么对视之下，石二妹就觉得这个叫“长鹰”、还是什么“烈”的男人长得真是英俊！如果说刚才半昏迷状态下的他是“好看”，现在剑眉星眸、五官棱角略显冷硬的男人就显得很英气！
只不过，那双因发烧而难以聚焦的眼睛里为什么透出厌弃的讯息？
程炔只觉得自己肩头一重，毫无精神准备的他就被让人甩过来的秦烈给压得摔倒地上了！
把没礼貌的秦烈甩开后，石二妹抽出方才递给程炔的竹筒。打开盖子交替着将水倒在自己的掌心，她简单地洗了一下手！然后随手把空了的竹筒扔到了地上！
这一系列看似摸不到头脑的动作，却令程炔胀红了脸！
秦烈不明就里，看到石二妹的举动只是挑了挑眉！以为她故意浪费水就是为了不给自己喝！
呵！打死他也不会喝一个来路不明的村姑随身带着的水！谁知道有多脏！（打死他吧）
石二妹叉着腰四周看了看，这块林地她觉得眼熟了。大概离下山的路还有六七百米远，对于一个发着烧、体力不济的男人和一个看似文弱的男医生来说，并不算近啊！
“你们先到那棵大树下休息，我下山去叫人！”石二妹指了指不远处树冠高大的树木，对程、秦二人道，“别擅自离开，如果迷了路出事，我可不管寻人！”
程炔也真是走不动了，何况还要架着秦烈，也只能听从石二妹的安排！
熊大和熊二一直对程炔和秦烈很好奇，总想上前闻一闻人家，搞得程炔很紧张！
石二妹拍了拍熊二的头，轻声细语的“告诉”它留守在这里，不要离开。她一会儿就带着熊大回来云云！
秦烈和程炔看着这诡异的一幕，一个僵冷着因发烧而红彤的俊脸、一个呆傻不敢置信地样子，但他们都看着跟狗说话的石二妹！
-本章完结-
☆、11.没礼貌的男人
听她的意思是要留下一只凶犬陪着他们？这两只狗又凶又壮，万一等得不耐烦了，攻击他们怎么办？
石二妹掏出帕子擦着额头上的汗，淡声地道：“放心吧，没我的命令，它们不咬人。”
看了一眼脸色通红、气息粗重的秦烈，石二妹有些后悔方才冲动的把竹筒里的水用完了。当时自己是有点儿自尊心受伤，才会故意用水洗手、还扔了竹筒，现在想想真是幼稚！忙都帮了，还非闹得自己无礼取闹似的。
“谢谢。”程炔感激的点点头，然后问道，“请问姑娘是否知道，这座山里有没有寺庙、道观或尼姑庵之类的地方？”
石二妹哪知道这个！她穿过来也不过才两个多月！能这么快适应石家的生活，全赖她上一世小时候和奶奶在农村生活了五六年！
想到奶奶，已经是石二妹的施楠眼神黯了下来。
父母在她四岁的时候离婚，双方很快又都再婚。原本她是被判给了爸爸抚养，但爸爸却把她放在了生活在农村的奶奶那里寄养！父母都有了新家庭，也有了新的孩子，她就被他们遗忘了。幸而有奶奶和二叔的关爱，加之父母离婚时她年纪又小，才使得施楠没有长歪。在她的内心中，没有父母的疼爱，有奶奶和二叔、二婶的关爱也一样好！
后来，奶奶和二叔觉得农村的小学学习环境和教学水平都不如市内，就给施楠的爸爸打电话，让他把施楠接到市内读小学，将来也升学也能进好一点儿的学校。爸爸不想令现在的家庭生出波澜，就出钱在市内租了一套房子，把奶奶和施楠接了过去，又给施楠办了转学。办完这一切，他就再也没出现了！在施楠的印象中，“爸爸”就是每个月月初户头上打进来的那笔固定数目的钱而已，不是个人！
穿越过来后，施楠很少去回想上一世了，她努力的扮演着民国初期、乡村里的小村姑石二妹！既无暇、也不愿去回想！但偶尔静下来、或夜深人静睡不着的时候，她还是会思念奶奶和二叔一家。有时也庆幸，自己穿越的契机是在奶奶的葬礼之后。
“姑娘？姑娘？”
程炔问了一个问题，没得到回答不说，被问者还一脸忧伤和茫然，使他感觉怪怪的！
石二妹回过神，掩饰的掠了一下头发低声道：“我也不知道这山里有没有庙或观，不过长辈们也许知道吧。等到了山下你问一下里长。”
程炔脸上闪过失望，但很快便又扬起微笑向石二妹道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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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二妹不愿耽搁，留下熊二后，带着熊大下山去找人上来帮忙！
很快的，石里长就带着两个年轻力壮的村民跟着石二妹上了山，看到衣冠楚楚、气质不凡的程炔和秦烈时脸上闪过惊讶！但村民淳朴，程炔又有省城医院工作证证明身份，石里长他们就帮忙将生病的秦烈背下了山。
石二妹跟着一起下了山，将人送到石里长的家里安置。村里没有大夫，要看病就得去县城请大夫到村里来，那还不如将人送进县城去治！
石里长跟程炔说了大夫的事后，程炔就决定带秦烈去县城。但他请石里长帮忙租辆马车。
程炔看到石里长家那辆“马车”时，脸上就露出苦笑。
乡下的马车都是拉东西干活用的板车，肯定舒服不了啊！但有车总比没有强！
程炔在院里跟石里长说话，秦烈不肯进屋就坐在院外树荫下的大石头上。
石二妹觉得自己帮人帮到这里应该算是可以功成身退了，她准备离开时，看到秦烈歪靠在树干上，汗水已经打湿了鬓角和脸。
想了想，石二妹转身进了院子，听见程炔又在跟石里长打听尼姑庵什么的，她就自己去里长家放在外面的大缸里舀了水倒进桶里，然后打湿随身带着的帕子。
“喏，擦擦脸，也许能舒服点儿。”石二妹再次从石里长家院子出来，将手里扭干的帕子递给树下的秦烈。
秦烈的头似乎有千金重！晃晃悠悠的抬起头来，因发烧而胀红的脸、涣散的眼神使他整个人变得无害又脆弱！甚至汗湿的刘海垂下来，还显得年轻又可爱！
不用拉倒！石二妹翻了个白眼儿，转身就走！
石二妹皱眉停下来转身看向黑衫男人，她记得姓程的医生说他叫秦烈？但程医生又管他叫过“长鹰”！也就是说，秦烈是本名，长鹰有可能是表字？
“你问我的名字干干什么？”石二妹戒备地问。
秦烈再次抬起头，脸上扯出一抹虚无的笑，“报恩啊。”
切！不知道为什么，石二妹打心眼儿里不相信他的话！
“不必了。”石二妹冷冷地拒绝道，“我们乡下人不图那个！”
秦烈好看的脸上两道剑眉拢了起来，无力的抬了一下手，说话的口气也有些不耐烦起来。
-本章完结-
☆、12.恩义
石二妹看得出来，秦烈这种人一定是从小就生活在仆佣围绕的富贵之家，才会不分时间地点、随意就流露出高人一等的姿态来！她也懒得跟一个病人计较！
走上前将湿帕子递给秦烈，石二妹瞥了一眼院内还和石里长说个不停的程炔。
秦烈接过帕子抖开，深吸了一口气像在做心理建树，然后狠的就往脸上一顿乱抹！正巧这一幕被转回头的石二妹看到，弄得她一愣！
就算不把自己的俊脸当脸，也不用这么下狠力气擦吧？
湿凉的帕子抹过发热的脸庞，秦烈感觉精神就是一振！忍不住又在鬓角和脖子处轻拭了两下！
帕子很干净、没有异味儿，或者说是没有任何味道！连女孩子家喜欢的花草味儿都没有！还真是够“朴素”的！
秦烈擦了汗之后发现石二妹还站在旁边看着自己，不禁觉得刚才不雅的擦脸举动有些尴尬。
“咳，谢谢。”秦烈垂下眼帘，手指紧拢的握着帕子。
石二妹回过神，“哦”了一声迈腿又进了石里长家院子。
正巧，程炔和石里长的对话也结束了，看石二妹进来，程炔朝她露出微笑，“还没正式的向石姑娘道谢呢，谢谢你了！”
程炔从石里长那儿知道了石二妹的名字，自然要正式道一句谢才算礼貌。
石二妹点了一下头，算是应下程炔的感谢，把石里长看得睁圆了眼！
程炔与石里长做自我介绍时说他与秦烈来自省城明城，自己是医院的大夫，而正发着烧坐在院子外的秦公子家里在省城做生意。他们听说晖安县的野象山里有座很灵验的二僧庙，所以前来烧香祈拜。
石里长回到石家村生活也有十五六年了，将晖安县包围、两座屏障似的大山分别是野象山和馒头山，倒是没听说啥时候山里有了那么显灵的尼姑庵或寺庙。
程炔听石里长这么一说，不禁再次露出失望的神色。他请石里长多费心打听打听，还留下了自己的联系地址，若是有相关的消息就请石里长写信告诉他，必有重谢！
说完了寻找寺庙的事，程炔就请石里长想办法把那辆准备拉人的马车收拾得“舒适”一些。一是路上怕颠到秦烈，二是自己那位好友有点怪癖！
秦烈这个怪癖说出来不免有些令人头疼！是洁癖！但在程炔的干预下，秦烈已经在极力调整和克服心理上的障碍，努力让自己不在外面表现出令人侧目的洁癖举动！毕竟无论是他自己、还是旁人，都会因过度好洁的举动而感到尴尬与不快！
但如果让秦烈在那辆又脏又硬的马车上躺一两个小时进县城，恐怕他宁愿病死在这座村子里，也比一路吐到县城强！之前他们雇的马车在山脚下的另一座村子里，现在去找也来不及！
石里长猜想这两名年轻男子身份不俗，自然不想得罪！正在想办法时石二妹就走了进来，看她对这位程先生的道谢很是轻忽的态度，不禁有些吃惊！年轻小的丫头片子，没见识、没礼貌！也不知道客气客气！
“二妹儿啊，你帮叔把马车拾掇一下，好送这两位先生进县城，成不？”石里长想拉着石二妹帮着干活儿！
石二妹皱了皱眉，她还想回山上采摘浆果！
石二妹明白，过惯了养尊处优的生活，让贵公子忍受脏乱的乡下马车的确挺为难！
“在车板上铺点儿干草，再垫条新被子应该就行了吧？”石二妹淡声地道。
拾掇马车？怎么拾掇？让她用水刷马车？开什么玩笑！刷完了湿漉漉的也不能马上趴人吧！还让她受累！
“被子？”石里长愣了一下，“还新被子？”
这丫头说话上嘴唇碰下嘴唇可真轻快！张嘴就“垫条新被子”！垫你家的新被子啊？你家有吗？
程炔从石二妹的话里听出了弦外之音，连忙从手里的黑色公文包里摸出五六块大洋塞到石里长手里！
“麻烦大叔了！”程炔歉然地道。
石里长抓着钱还也不是、留也不是，只能狠瞪了一眼出馊主意的石二妹重重哼了一声！
石二妹装作没看到石里长恼火，转头对程炔低声道：“你的朋友在外面要水喝，里长大叔家可能没有他要的凉白开，不如你就从缸里舀一碗骗骗他吧。”
现在正是农忙时节，早上烧开的水都带去地里喝了，石里长家这个时候还真没有什么凉白开！
程炔见石里长不好意思地摇头笑，只得听石二妹的劝告，转身去大缸那边舀水给秦公子喝！
趁程炔去舀水照顾秦烈的工夫，石二妹走到石里长身边用很小的声音道：“守业叔，赶快把这两位打发走吧！看他们打扮和说话就不像普通人！生病那个万一在咱们村出了什么事儿，怕是不好！”
石里长正生石二妹的气，听她这么一说，浑身就跟被泼了凉水似的激灵一下子！
很快的，马车就拾掇好了！干草上铺着一条大红缎面绣五彩大花的被子！白得乍眼的里子、红得灼眼的缎面，铺在简陋的马拉车的车板上不伦不类的！
“这是我大儿子石磨，由他替两位赶车、送你们去县城。”石里长将闻讯匆匆赶回家来的两个儿子中的一个推上前，对程炔道，“他知道县城医馆济元堂在哪儿，可以直接将两位送过去！”
“谢谢里长大叔了！万分感谢！”程炔连连道谢！
-本章完结-
☆、13.二妹悍事
大家帮手把秦烈扶上了马车安顿好，程炔也上了车，用手探了一下秦烈的额头。退烧药已经起了药效，秦烈额头没有那么热了，但开始不住的发汗！
多亏石里长家这床新被子够大，折出一半盖在发汗的秦烈身上，免去他受风加重病情。
赶车的石磨吆喝了一声，马儿就嘚嘚地迈腿前行了。
里长一直目送马车行得很远了，才抹了一把额上的汗长出一口气！
石二妹也浑身轻松，心里还惦记着上山采果子，便向石里长告辞，带着狗又进山了。
“爹，那两个男的是谁啊？你咋把我的新被子给他们了？”跟着大哥石磨一起赶回来的石二坨站在石里长身后，不高兴地问道。“我成亲时用啥？”
那条被铺在干草上的大红缎面被正是为石二坨明年成亲准备的！
石里长转身快如闪电的抽了儿子的后脑勺一下，怒骂道：“你懂个屁！一床破被子有啥舍不得的？得罪了省城里的贵人，留着被子裹你的尸啊！”
石二坨被打了一下正不服地要闹几句，听他爹石里长这么一骂可吓得不轻！
“啥？省城里的贵人？不给用咱家被子，还杀人呐？爹，您可别吓唬我！”石二坨吓归吓，但不大相信石里长的话。
石里长白了一眼儿子，又哼了一声，负着手进了自家院子！
石永旺家的二妹儿是个没见识的丫头，他石守业可不是！就那两名男子的穿着打扮，可比县长家的公子都气派！特别是那穿着黑衫、得了风寒的年轻男子，就那身衣服料子，放过去恐怕也只有皇公贵族才穿得起！现在虽然是民国了，好东西不独皇帝和王公大臣们独占了，但老百姓还是老百姓，该买不起的东西还是买不起！
石里长年少的时候充当跟班，随着县城本家的举人老爷进过京，说是拜师门。可惜当时的朝廷动荡，没有开科考的打算，举人老爷就失望而归了！
虽说在京里呆的时间并不长，但石里长却是长了大见识！回来后，他把那些自己看到的、从别人嘴里听到的，统统添油加醋、再加想像和乱编的讲给了别人听！唬得连省城都没进过的乡民们一愣一愣的！
石里长家与县城本家其实是出了五服的亲族，但因为会迎奉拍马、行事明白，倒比石永旺更得本家老爷的重用和喜欢。
石守业在石氏本家帮佣了几年，后来娶了石家老太太身边一个得用的丫鬟，就返回石家村过日子了。老里长年事过高，选新里长时，石守业因有过进京城的经历、还在石氏本家当过差，理所当然的成了新里长！
在县城石家帮佣时，石守业跟着举人老爷学了识字。那个戴着眼镜的年轻人掏出小蓝本本给他看，他看完就是倒吸一口冷气啊！
圣玛丽安医院？这年头儿有洋名儿的医馆可都是洋人开的！明城就是襄省的省城，这两位年轻的公子哥儿是从省城来的！穿着又非富即贵、是新派的打扮，指不定有什么令人敬畏的背景！别说一条被子了，就是将儿子成亲用的所有新东西都拿出来、只要能快点儿将这两位大神送进县城里，生病的那位别死在石家村，就神佛保佑了！
说来，那个石二妹是怎么在山里碰到那两位公子哥儿的？又是怎么把人救了的？之前因为太紧张和害怕，他都没问个清楚！会不会还有后续的麻烦缠上来啊？
下一转，石里长决定晚上去石永旺家问个清楚！
**
“哎哟，他叔！咋有空儿过来？”正在院子里给两只大黄狗涮澡的石永旺见里长来了，连忙扔下刷子站起来迎上去，“吃过没？家里正做着晚饭，呆会儿一起喝两口？”
石里长瞥了一眼永旺家的两只大黄狗，而那两只畜牲正用不善的眼神瞪着他，还压着脖子发出“呜呜”的狺声！
“咳！永旺兄弟，我有点儿事想找你家二妹儿！”石里长进了院门口就站住不动了，清着嗓子高声道。
石永旺喝骂了一声那两条狗，迎着里长进屋。
两条狗夹着尾巴缩到一边去，但眼角余光却还是盯着里长不放，令石守业心里毛毛的！
要说石永旺家这两条狗之前也没什么特别，虽然有人经过他们家门口时爱瞎汪汪几声，但因为拴着，也不是很吓人！可两个月前，石二妹就把两条狗的拴绳给放了，没事儿还带它们进进出出、上山下沟的！
一开始，村民们也没当回事儿，村里养狗的人家太多了，没事放出来乱跑的也不少！直到上个月，村里有个混子在山上拦住采野梨的石二妹，想调戏和欲行不轨！结果石二妹放狗把那小子一顿狠撕，身上的衣服裤子都被撕成了破布条子，特别是裤.裆那儿，撕得都露了屁股！混子哪还顾得上丑不丑，尖叫着跑下山，让村民们饱了一场眼福！
村里嫁了人的女人们为这事儿叽嘎笑闹了好几天，私底下说的荤话连男人听了都汗颜！
那混子的老娘不干了，堵着石永旺家的院门撒泼骂街！石永旺和儿子在屋里生闷气，不好出去和个老娘们儿吵嘴，李氏又是个软弱性子，田氏是小媳妇不好撕了脸让人笑话！还是石二妹出去和混子娘对了两句嘴，然后干脆威胁人家：再不滚蛋，放狗先咬死你这个老不羞的！然后再去你家咬死你那个臭不脸的儿子！我石二妹去给你们母子偿命！说完，石二妹就真的放狗了！吓得混子娘落荒而逃！
打那以后，全村的男人见到石二妹带着狗出门，基本都是绕着走！
“他叔来啦？”李氏在屋里听到动静，和儿媳妇田氏出来打招呼。
“守业叔。”田氏手里抓着一把野菜，看样子是在灶间摘菜呢。
-本章完结-
☆、14.准备进县城
“啊，弟妹、侄媳妇儿作饭呐？”石守业打了招呼，然后转向石永旺道，“二妹儿呢？今天她在山上救了两个城里人送到我家，我想问问大概经过。”
石永旺愣了一下，扭头看向妻子和儿媳妇，后者也是一脸茫然。看来石二妹回来并未跟家里人说白天发生的事。
“啊，二妹儿和她哥在后院泡果子酒呢。”石永旺指了指自家后院儿。“我给您叫去。”
石守业拦住石永旺，摆手道：“不用了，你跟我一起过去吧。”
石永旺就带着石守业去了后院儿，留在李氏和田氏呆愣在屋门口。
“不会吧？”李氏的声音里也有着不确定！“你守业叔不是说二妹儿救了两个男人吗？”
李氏强调了一下“救”字！不是放狗咬伤哦！
田氏翻了个白眼儿，哼声道：“那没准儿是守业叔说话客气！”
李氏看了一眼儿媳妇，转身进屋继续做饭！
田氏不甘心的看了一眼西房山，但想着晚上问丈夫就知道到底怎么回事了，便暂时忍下好奇心也回了屋子。
石二妹也猜到那两个男人的来历不凡，且不说那个穿着黑衫的男人是什么身份，但叫程炔的男人在洋人开的医院当西医，想必家庭条件也不会太差！
不得不说，石二妹救那两个人的目的并不单纯！未来数年后会不会有那漫长的内、外战争尚不知晓，作为普通老百姓，她恐怕难逃战乱流离的苦难！如果能在这乱世中认识一些有能力的人，也算是有了一线生机！
毕竟她是有着七情六欲的人，不是已经拥有一切、无欲无求的神！况且，她现在穿越到的是一个架空式的“民国时代”，很多历史轨迹、地理名称与历史人物都对不上号儿，谁知道未来国运走向啊！还是抓住每一次难得的机缘，以便日后利用才对！
石里长来询问救人的过程，石二妹掩下自己真正私心的那一块儿，只说是巧遇就救了人。还抛了句“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的词儿，听得石老爹和石里长连连点头。
异乡人在山里迷路也不是什么大事，很快这件事就被人遗忘了！石二妹却将石里长说那两个人可能是省城里的“贵人”这句话记在了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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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上一个多月过去，天气说冷就冷起来了！石二妹酿的两小缸、三坛果子酒也移到了屋内。开了坛酿的果子酒尝了尝，已是有了酒味儿。
石里长让儿子到石永旺家递个信儿，过几天他准备进县城到石举人府上对佃田的租子的帐。问石永旺家可要同行进城。
十月初时，嫁给瘸木匠的石大妹托进县城的乡亲带信儿回来，说她怀了身子。李氏就开始惦记首次怀孕的大女儿，但又因忙着家里的活计脱不开身！就想让石二妹进县城看望一下石大妹，送些东西过去！
住县城里虽然好，可样样都得掏钱买！瘸木匠老葛虽有一身好木工活儿能赚钱，可他那钱又要送回乡下一份交给弟弟抚养老母亲、又要付县城的房租子、还要养活与前妻生下的三个孩子！日子过得却也不算富裕！只是石大妹要强，每次回娘家拿那些东西，都是死抠硬攒省下钱来置办的，为的是不愿被乡民们嘲笑自己嫁得不好！
当娘的心疼女儿，同时也有些愧疚，李氏就让丈夫石永旺去跟石田长提了几句，若是进县城时捎上石二妹。
田来弟在饭桌上听说石二妹要去县城看望石大妹，便捅着丈夫的腰眼儿挤眉弄眼！她也想进县城去呢！从出生到现在，她进县城的次数一个巴掌数得过来！最近一次还是一年前跟爹娘进县城的布料铺子选新衣服料子！
“爹，娘。”石顺闷闷地开口道，“二妹儿一个人进县城怕是不安全，不如让来弟跟着一起去吧？”
石永旺和李氏对视了一眼，哪里看不出儿子和儿媳妇那点儿小动作！
“也成，就让来弟跟着一起去吧。”李氏为了家庭和睦，点头同意了。
田氏一脸喜气，石二妹则拉长着脸没了食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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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哟，二妹这身儿可真好看！”
出发去县城这天上午，田氏抚着梳得溜光水滑、露出宽大额头的发髻从西屋出来，看到石二妹身上那套桃红色立领斜襟及膝长袄配与镶宽边黑色阔腿裤时，又羡又妒、酸溜溜地道。
石二妹那件长袄的料子正是石大妹上次带回来的尺头！可让田氏眼馋了很久！想不到已经裁了衣裳了！可能是不够作全身的，就做了件窄袖长袄，又把裁下来的布料拼在了旧裤子的裤脚上。
石二妹实在是不敢恭维时下的着装风格！无论什么年纪的女人，一年四季的衣服穿身上都显得臃肿、像怀孕了似的！而且大多数女人还都缠着绑腿，再配上跟田氏一样露出大额头的发式，实在看不出“美”在何处！
据石二妹上一世学习的历史知识中所记，能够突显女性身形的旗袍好像是三四十年代才风靡起来。二十年代的女性服装依旧延续清末的风格，只是在袖口和领襟上有了变化。但无论外面的大.世界里女性的服装怎么变化，乡下人还是多以实用为主！即使到了旗袍发展最鼎盛时期，也不可能穿着那么紧包身的衣服干活不是！
石二妹审时度势，再考虑到自己现在的身份，并没有在衣服样式上折腾太多的花样！免得被人视作“反常即为妖”！但让她穿那种腆肚子的大棉袄、粗滚滚的大棉裤也真是不情愿！于是，她就做了长袄，在腰部做了收腰设计。裤是阔腿的，即使做成大棉裤也挡不住冷风从脚底下灌进来！她索性做了条收腿贴身的棉裤，外面穿着春秋时的黑色阔脚裤！后来见做长袄的料子剩下些布头，她又给拼在了裤子上！
-本章完结-
☆、15.嫂子好算计
“嫂子这一身也不错。”石二妹正往背篓里装给石大妹带的东西，瞥了一眼田氏后随口道。
田氏挑眉得意的又摸了摸涂了油的头发，视线就落在了石二妹那双大脚上！
这年头儿的女人以小脚儿为美！就算是乡下姑娘，也得从小就缠上！长着一双大脚的姑娘寻婆家都费劲！虽然前朝已亡，新时代对女人的束缚也不那么严了，但这缠小脚儿的旧俗可是没废！
田氏自己就有一双尖尖小脚儿，石大妹也缠了足，就这石二妹是一双天足！原因是到了石二妹该缠足那几年，正是前朝时局动荡不安的年头儿！先是各路义军揭竿而起，要推翻朝廷！接着是黄毛子与倭人带兵屡屡进犯滋事！
不但老百姓人心慌慌，连县城里那些乡绅老爷们也是惶恐不安！恰好又赶上一场洪水大灾！洪灾与时疫过后，还没容人喘过气儿，又是改朝换代的一番折腾！
等李氏想起来要给九岁的二妹儿缠足时，小姑娘疼得嚎哭不止，说什么也不肯缠！闹腾了几回后，李氏一气之下也不管这个小女儿了！只骂石二妹是个没福气的丫头，将来怕是要因着这对天足吃苦受累！现在的石二妹倒是非常感激原主的哭闹和李氏的手下留情！
“二妹穿得太少了吧？要是冻出病来，爹娘该着急了！”田氏看清石二妹穿的是薄裤子时，阴阳怪气地道，“我知道你们年轻姑娘爱俏，但也得看季节不是？”
石二妹是一百二十分的烦田氏，上一世她就非常讨厌和田氏这样的女人打交道！这一世因为是“一家人”才忍了，偏田氏总喜欢时不时就拿话儿刺她这个小姑子！
石二妹不理田氏，手脚麻利的把该带的东西装好，又在篓子上面盖了一块油布、再用麻绳绑紧！
田氏见自己又被石二妹无视了，气得翻着白眼儿出了屋子。
**
石里长这次进县城还带了自己的儿子石二坨，因为下个月初六就是石二坨成亲的日子！之前把新做的被子给了省城来的贵公子用，咋也得再做一床出来补上才行！
田氏仗着同族嫂子的身份，在马车上跟石二坨开了不少玩笑，听得石里长和石二妹直皱眉！石二坨则红着脸哼哼啊啊的应着，也不好驳了田氏的面子。
石家村离县城半个钟头左右的车程，倒是不远。进了县城道口，田氏就请石里长放她和石二妹下车。
“嫂子，守业叔答应送我们到大姐住的地方。”石二妹冷脸看着田氏道。
田氏已经下了马车，正拍着身上衣服的褶子，听石二妹这么说，便抬头笑道：“我知道，我知道！但我想给大妹买点儿东西带过去，哪好意思让守业叔和二坨弟弟陪咱们啊！二妹，你快下来吧，别误了守业叔去举人老爷家办事！”
石二妹的脸色更冷了，“嫂子，我带了不少东西呢，要这么走去大姐家，我可是拿不动！”
“哎呀，嫂子帮你拿！快下来吧！”田氏说着伸手就去拉石二妹！
石二妹警觉起来，田氏出门前可没说要在县城买东西给大姐！况且，田氏一向手抠，怎么突然大方的要给石大妹买东西了！
甩开田氏的手，石二妹坚决不肯下马车！
“守业叔，麻烦您还是把我送到大姐家吧。”石二妹对石里长道。“嫂子也认识大姐的家，不如买了东西，你自己过去就是！”
石里长经常进县城，石大妹也常托他往村里的娘家带信，所以石大妹住在哪儿，石里长是知道的。石二妹却是“头一次”来，她怕田氏有什么坏心思，将自己拐去别的地方！
石守业父子看着她们姑嫂这样，也是为难。
田氏气得都想窜上去抓石二妹的辫子，把这个难搞的小姑子拖下马车了！
正僵持着，大道上又来了几拨人，其中有一个骑驴的中年妇女正伸长脖子向前望！驴下是一个身材矮胖的小子在牵驴。
那个牵驴的小子长着一对儿呆滞无神的小眼睛，嘴一直张着傻呵呵的笑，看到人就傻笑着点头打招呼“你好，你好”！
“来弟？”那骑驴中年妇女近了些后看清路口站着的人，就尖声喊起来，“来弟啊！”
田氏听到呼唤声激动地回头，“娘！来福！”
噗！坐在马车上正跟嫂子较劲的石二妹听到田来弟那声“来福”，差点儿笑出声来！
驴蹄嘚嘚，很快就来到了石守业的马车前，中年妇女一片腿儿跳下毛驴！小脚儿迈着碎步一阵倒腾，来到了田来弟的面前。
“哎呀，我的乖女儿啊！真是太巧了！怎么就在这儿碰上你了？”田蔡氏拉住女儿田来弟的手热切地道，说着眼角就扫向了还在马车上稳如泰山的石二妹，“哟，如果我没记错，车上这个俊姑娘是二妹儿吧？”
石二妹这才恍然嫂子玩得什么把戏！原来是在爹娘面前说亲事碰壁，干脆就来个当面相亲！
虽然心中恶心嫂子的心机，但石二妹可不想让外人看笑话！她下了马车向田蔡氏行礼打招呼。
“田大娘。”石二妹朝田蔡氏点了一下头。
“哎哎！”田蔡氏松开女儿的手，又抓住石二妹的双手细细打量起来，“好姑娘，越长越俊了！”
石守业和石二坨还急着进县城办事，见此情形便上前询问田氏，她们到底怎么办。田氏趁石二妹被自己的娘拉住分不了身，就让石二坨将装着东西的背篓从马车上拿下来。等石二妹挣开田蔡氏的手，石守业父子已经赶着车进城了！
“来福，傻愣着干啥呢？快帮二妹儿把背篓挂驴背上！”田蔡氏对一旁只会傻笑的儿子喝道。
田来福没听懂田蔡氏说啥，还是田氏怕出丑，拉着弟弟把装着石家人给石大妹东西的背篓放到驴背上。
这下子，不徒步进城去石大妹家也不行了！
-本章完结-
☆、16.母女连心
石二妹沉下脸来，走在驴子的另一侧，避开田蔡氏和田氏，也避开了牵着驴子的田来福。她虽然不歧视智力低下的人，但也绝对没有同情心泛滥、与众不同的想嫁给个傻子！小说和影视剧里的反转那得是多少万分之一的机率，她可不敢尝试！
田蔡氏和田氏走在后面，母女俩低声嘀嘀咕咕，不时抬眼望一望僵着后背的石二妹！再看一看专心牵驴走路的田来福！
石二妹的手缩在袖子里握成拳，她萌生出一股逃离石家村、在外自己谋生的念头！并非她过不惯乡村生活，而是她与石永旺夫妇没有任何亲情可言，还有这样一个讨厌的嫂子整天算计自己，实在令她没办法安心过日子！
这个时代的人在婚姻大事上依旧遵循着近千年的封建礼教！儿女成亲要听父母或长辈的安排！特别是女子的婚姻，什么追求自由与平等简直是空话！李氏能被田来弟说动过一次，难保会没有第二次！到时候自己一个人怕是斗不过四个人！
但乱世之中，人命不值钱，妇女被强制拐卖的事件可是不少！她又不能贸然离家！必须有一个合适的时机才行！
石二妹心事重重，不由想到那位只见过一面的姐姐石大妹！她记得石大妹是极力反对嫂子意图将妹妹嫁给田来福的！如果自己县城投奔石大妹，不知可行否！
那傻小子田来福倒不是个讨人厌的，憨傻的、老老实实地牵着驴子跟在母亲与姐姐身后。虽然也会偶尔偷偷看石二妹两眼，但那眸光只是充满好奇，并没有其他不堪的神色。
田蔡氏和女儿田来弟故意走在前面，为的就是给石二妹与田来福制造独处的机会！
“你看她那一脸谁欠了她几吊钱的样子！”田蔡氏回头看了两眼拉长脸的石二妹后，很是不悦地低声跟田来弟道，“别是嫁到咱们家后欺负你弟弟！”
田蔡氏这话说得好像石二妹已是他们田家的囊中之物似的！
“娘您放心。”田来弟也压低声音道，“只要她嫁给了弟弟，到时候怎么规整她还不是您这个婆婆说了算？现在是想办法让二妹儿答应嫁给弟弟！”
公公婆婆、还有丈夫都被石二妹那天出事儿给吓着了，加上石大妹回来那么一闹腾，全家人都觉得亏欠了石大妹的，也真不好再委屈了石二妹了！所以田来弟后来再怎么游说，石家人也都不大理会她！
田来弟就想从石二妹这儿找突破口！年轻姑娘眼皮子都浅，若是给买了漂亮的尺头儿、好吃的点心，再说些哄她的话儿，没准石二妹一时心动就成了呢！只要石二妹自己愿意了，婆家其他人反对也是没用！
田来弟得知公婆准备让石二妹进县城来探望有孕的大姑子石大妹之后，赶紧托人给家里的老娘田蔡氏带了口信儿，让田蔡氏这天带着田来福也进县城！连石二妹啥时候从石家村出发都说得详尽！
当然，田来弟托人带话儿时只说是自己要进县城，不能真的说破！幸而田蔡氏与她“母女连心”，竟悟出了其中的门道！所以今天就带着傻儿子匆匆骑驴赶到，没成想在县城大道口就遇到了石二妹她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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晖安县的县城并不是很大，人口却是密集。因县城有渡口，每天不同时段都有船只来往两岸或至其他渡口，很方便晖安县的人外出谋生计。石大妹的丈夫葛木匠就经常乘船到外面做工。
田蔡氏故意扬声说自己带田来福进县城是为了买些新式的布料和新锅碗瓢盆回去，一是备年货、二是为田来福将来成亲备东西！
虽说十二月才是最后一个月，但十一月就开始买布料和置办过年东西也没什么不妥。毕竟衣服要现做，若是十二月临近过年再买，东西也贵！现在手头有余钱能置办的人家也就开始添置东西了。
田蔡氏说想给亲家公和亲家母也买些东西由田来弟和石二妹带回去，就邀石二妹一起逛逛县城的铺子。却石二妹冷冷的拒绝、讨了个没趣！转而又说先陪田来弟和石二妹去探望有孕的石大妹！
明明田来弟说想先进城给石大妹买些东西过去的，这个时候却又不提买东西的事了！
石二妹也由着她们母女作戏，一概是不理会！
葛木匠在县城租住的地方是个不算太大的大杂院，里面住了好几户人家！
石二妹她们进了一个胡同，在一个大院门口停下来，看到几个穿着带补丁衣服的孩子正叽哇乱叫的追逐打闹。
田来弟是第二次过来，只记得大杂院的位置和门号了，却忘了石大妹一家住哪间房，只得站在院门口试探地喊了两声“石大妹”。
“哎！”西面三间房中的靠北边那间里有人应了声，不一会儿就有个年轻的少妇拉开门走出来。看到院门口站着的人时，惊喜地喊道，“二妹儿？嫂子！”
“大姐！”石二妹（施楠）看到自己到这个世界来睁眼看到的第一个人、也是一开始就维护自己的石大妹时，真心诚意的唤了一声“大姐”！
石大妹见家人过来，真是万分惊喜，赶紧迎了上去！但看到门外站着的田蔡氏和牵驴的田来福时脸上的笑容就有些僵硬了。
石大妹之所以会嫁给年长自己十五六岁、瘸了一条腿、还带着三个孩子的鳏夫葛木匠，就是为了给亲哥哥石顺娶老婆！要不是田家狮子大开口要的彩礼和东西多、哥哥又死活看上了田来弟，石大妹也不会做出这样的牺牲！后来嫂子竟想把二妹儿说给田家那个傻小子，石大妹就更讨厌田家人了！
但现在田来弟是自家嫂子，田蔡氏就成了长辈，怎么也不能怠慢了！
石大妹看了一眼妹妹，用眼神询问田家母子怎么跟过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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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二妹撇撇嘴、看了一眼身边笑颜如花的嫂子田来弟。
石大妹心中冷笑，但还是客气的将人请进自家那间屋子里。
-本章完结-
☆、17.石大妹
石大妹住的屋子进门就是狭小的灶间，木头架子上摆着锅碗瓢盆、吃剩下的饭菜等物。左手边是里屋门，住人的屋子里摆着两个简单破旧的柜子，地中央是个通着铁筒子到窗外的铁皮炉子，炉子上的大铁水壶正烧着水。
石二妹是第一次到石大妹的家，想到姐姐回娘家带着好吃的点心和漂亮的尺头，还以为日子过得应该不错！可眼前这一切却看得出石大妹的生活过得不是想像中那么“富裕”。
石大妹拉着妹妹坐到板床上，又将田氏母子三人安排坐到屋里的凳子上！然后忙着给大家倒水。
石二妹哪坐得住让怀孕的姐姐忙碌，就起身帮忙，田氏母女倒是坐得心安理得！
石大妹用粗瓷大茶壶给田蔡氏、田来弟和田来福泡了一壶茶，却偷偷给石二妹冲了一大瓷杯的红糖水！
“怎么这个时候还特意跑过来一趟？”石大妹将装着红糖水的大瓷杯塞到妹妹手中，坐在石二妹旁边，望向嫂子田来弟笑着问道，“下个月爹和大哥不是还要过来给举人府送东西吗？到时再过来不就得了。”
“爹和娘从大山叔那儿知道大姐你有孕的事后就一直放心不下。”石二妹不等田来弟说话，就对姐姐柔声地道，“下个月来县城也是匆匆忙忙的，哪能像现在这样坐着好好说话啊。”
石大妹点点头，她心里明白父母为什么听说她怀孕了就让嫂子和妹妹过来，除了是关心她之外，更多的还是愧疚！石永旺夫妇太疼唯一的儿子了，不然也不会应了田家那过分的彩礼要求！
石大妹用眼神示意妹妹快喝糖水，自己则跟嫂子闲聊家中今年地里收成怎么样，父母身体如何等等。
田来弟虽然对石大妹这个小姑子也没什么好感，但为了自己弟弟的亲事，还是陪着笑脸将家里的情况夸张地描述了一番。
田蔡氏被晾在一旁尴尬地坐着，知道石大妹不得意她，就也不好意思插嘴。
石二妹捧着大瓷杯一口一口地喝着红糖水，眼角瞥到田蔡氏不耐烦、坐不住的样子，不禁觉得好笑！也不知道田蔡氏带着田来福到石大妹家作什么！
闲聊告了一段落，田来弟捧着杯子喝茶水，眼角余光发现弟弟田来福正伸长脖子往窗户上看，院子里不时传来孩子们玩闹时发出的笑声。
这时候普通人家还装不起玻璃门窗，窗户上都是糊着纸，根本也看不到外面是个什么情况。田来福那副恨不得也出去跟孩子们一起玩的样子落进了屋里其他人的眼中，令田蔡氏和田来弟深感脸上无光！
“哎呀，我听说葛木匠还有两个小子一个丫头呢，孩子们都哪去了？”田蔡氏坐了半天冷板凳，忍不住就插嘴想突显一下自己的存在感！故意提起葛木匠的三个孩子。
石大妹微微一笑，淡声地道：“难得婶子记挂着我，还知道我男人和前头那位有三个孩子的事！”
田蔡氏讪讪地笑了一声，眼神飘来飘去不敢和石大妹对视！田来弟则脸色微变，有些埋怨自己的老娘咋哪壶不开提哪壶！
石大妹作出一脸惊讶的表情，“怎么刚来就要走？这才坐了多大一会儿啊？再说，你们是搭守业叔的马车进县城，回去肯定也是坐他们的马车吧？守业叔不可能这么快从石举人府上出来的！我这就准备午饭，婶子和来福兄弟也留下吃饭吧！”
说着，石大妹就站起身要去做饭的架式！
“哎哟，可别忙活啦！”田蔡氏跟着站起来阻止，“一会儿我带着她们下馆子去！”
石大妹脸上的笑容敛去，视线瞥向已经涨红了脸的田来弟。
田来弟捅了自己老娘的手臂，陪着笑地道：“我娘的意思是想带着我和二妹儿在县地里逛逛！二妹儿也就开年的时候到举人府拜年进过一次县城，这次是今年的第二次吧？你是不是也想逛逛啊？”
田来弟想着石二妹只是个十五六岁的小姑娘，对县城肯定充满了好奇，也一定想逛逛才是。所以她向石二妹抛出了诱.惑！可她不知道，石二妹内芯早已不是进个县城就兴奋的小村姑！
“我不想逛县城，想陪我姐多说说话儿。”石二妹淡淡地道，“嫂子如果想逛街，就跟田婶子一起去吧。”
“是啊，嫂子和婶子、还有来福兄弟一起去吧。我和二妹儿再多聊聊。”石大妹也道。
田氏母女心里气得直翻白眼儿，却不敢表现在脸上！她们为啥要逛街？还不是想给田来福创造接近石二妹的机会！顺便用钱和物迷了石二妹的眼，好把亲事搞定！偏这对姐妹不配合，反赶她们母女走！
话都说到这个份儿上了，如果田氏母女再纠缠不休，反而暴露了她们的目的！田来弟和田蔡氏只得悻悻的出去逛县城了！
石大妹和石二妹送出来时，还不忘提醒田来弟早点儿回来，免得让石里长父子等她一起回村里！
赶走了心怀不轨的田氏母女，石氏姐妹进屋后就笑弯了腰！
田家人一离开，石家姐妹才真的松了口气，放心的坐下来说些贴心的话。
“姐，那三个孩子呢？”石二妹想起母亲李氏让她带上的山榛子和麦芽芝麻糖，临行前还特意叮嘱她到了大妹儿家后分给孩子们吃。
“都在院儿里玩呢。”石大妹笑道，“刚才你们来时，院子里玩耍的那几个孩子中就有他们。”
-本章完结-
☆、18.姐夫的红颜知己
石大妹把孩子们叫进来，石二妹从背篓里摸出榛子和糖分给了他们。孩子们高兴地向小姨道了谢，蹦跳地拿着出去和小伙伴们分享了。
石二妹见那三个孩子都管石大妹叫娘，并没有不情愿和疏离的样子，想来孩子们与石大妹这个后娘相处得不错！也说明石大妹不是个坏心眼儿的后娘，才能令孩子们在一年的时间里就跟她这样亲近。
“嫂子是不是还想把你嫁给她那个傻子弟弟？”石大妹想起方才看到田来福的傻样子，就嫌恶不已！
“还好，爹娘并不理会嫂子的游说，连大哥也是没放在心上。也就随着她折腾！等知道实在没盼头了，也就不纠缠了。”石二妹不甚在意地道。
石大妹仔细打量着妹妹，心中有些惊讶！
石二妹比石大妹小了两岁，从小就跟在大妹儿身后像个小尾巴，所以石大妹这个作姐姐最是了解妹妹的性子！因为自家在村里是比上不足、比下有余的家庭，石二妹从小就养得有些娇气，要不然九岁那年缠脚也不会哭闹得震天响，把李氏折磨得放弃了！
毕竟是农家的孩子，再娇气也是早早立事学干活！石二妹烧饭、拾柴、摘果、下田倒是没什么拿不起来的，就是那个性子娇得很！听不得重话、受不得委屈！若是被爹娘训斥了，便哭得梨花带雨或使小性子面壁而坐的抽泣！
今年六月时，嫂子田氏提起二妹儿的婚事，想把小姑子说给自家傻弟弟，结果二妹儿气恼下夜里跑出去摔进了大坑里！救上来后气息奄奄昏迷不醒！石大妹听到消息立即回了娘家，当着父母和大哥将自己当初无奈嫁了葛木匠的委屈好好的哭诉了一番！并且说什么也不让爹娘在婚事上亏了妹妹！
之后住在娘家的三天里，石二妹对爹娘、兄嫂所表现出来的态度都有些怪异！要是放在过去，可能还要闹几天小脾气，可能下地的石二妹不但没发脾气，反而变得比过去沉默了许多！连跟她这个姐姐说话都不是很多，但态度却很还是和过去一样亲昵。
如果放在以前，今天在路上碰到田蔡氏和她的傻儿子，石二妹早就被气得跺脚、泪眼汪汪，到了姐姐家后大吐苦水和抱怨了！可现在石二妹却是一脸不屑与镇定地分析着嫂子的如意算盘必然不成，实在令石大妹不知是该惊喜，还是该奇怪！
“你能想明白就好。”石大妹抛开心中的怪异感，欣慰地道，“若是爹娘动了心思，你便让经常进县城的村人来找我，我回去跟他们说！”
“姐，你是不是孕吐得厉害？我看你比夏天回家时瘦了不少。”石二妹见石大妹眼下黑青、脸瘦得下颌微尖、气色不大好，想着是不是初怀孕的妊娠反应折腾到了姐姐，“我今年把摘的梅子用醋腌起来了，还给你带了一小罐儿，你看能不能压住吐。但那东西不能吃得太多啊。”
石大妹神色怔了怔，眼中闪过异色，扯上脸的笑容就有些勉强了。
“是吗？这又腌梅子、又酿果子酒，还要帮家里干活，你别把自己累着了。”石大妹垂下眼帘道。
石二妹可没忽略姐姐眼中的异色，不由就是心中一动！
“姐，你咋了？我看你怎么像是不开心呢？”石二妹沉声问道。
突然，院中传来小孩子叫爹的声音，随后又插进一个女人娇软的声音！
“葛大哥，你回来啦？”女人把“哥”和“啦”字故意拉出长音儿来，听起来软绵又暧昧！
石二妹听到外面的动静就是一愣！下意识就猛地站起身子！
“二妹儿！”石大妹吓了一跳，跟着站起来拉住妹妹，“你干啥？”
“是不是姐夫回来了？”石二妹扭头看向石大妹，“外面那个女人是谁啊？”
石大妹咬着嘴唇低下头，脸上的屈辱和痛苦却已是掩不住！
“同院的邻居。”石大妹扭过头哽声地道。
现在的石二妹可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小姑娘！看石大妹这副模样，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石二妹一甩手挣开了石大妹，迈着大步出了屋子！
院子里，小孩子们正围着两个大人仰头巴巴的看着，其中就有葛木匠那三个孩子。
被孩子们围住的两个人是一男一女。男的身上背着一个皮袋子，袋子的几个格子里装着不同的木工工具。他身上深蓝白条的土布棉衣看上去干净整洁，头上还戴着一顶毡帽。
女的穿着青布棉袄和棉裤，棉裤也是散腿的，下面露出一对尖尖小金莲！因女子背对着石二妹，所以看不见模样，只能从她在脑后盘着发髻判断是个已婚妇人。
“葛大哥出门也有四五天了吧？一定是急着赶回来，看你这一头的汗。”那女人说着伸出手用手里的帕子给葛木匠擦汗。
我靠！这是怎么回事？一个瘸腿男人、还带着第一个老婆生下的三个孩子，房里还一个十八岁的有孕小娇.妻！在同院还有一位红、颜、知、己？
石二妹出来前倒是猜到可能是这么回事，但亲眼看到葛木匠那副饱经风霜的粗糙模样后，难掩心中草泥马的奔腾，不明白那个给他擦汗的女人图啥！
-本章完结-
☆、19.小姨妹发悍
葛木匠显然是被眼前这个女人迷住了，也好像是忘了是站在院子里！竟笑呵呵地和那女人对起话来！
“是啊，是挺着急。”葛木匠的声音也有些暧昧的低哑。
狗.男女！石二妹双眼喷火，恨不得窜上去抽葛木匠和那个女人！
石大妹已经追了出来，看到丈夫和容寡妇旁若无人、双眸紧锁对方的样子，心里又是一阵扭疼，捂着嘴转身回了屋里！
石二妹双眼喷火的瞪着院中浑然没发现这边状况的男女，暗想：也太特么的投入了！
“我从对面巴城的集上买了两包洋糖回来，给你家大龙一包。”说着，葛木匠从另一边肩膀上的褡裢里摸出两个纸包，将其中一包递给那女人。
“谢谢葛大哥了。”女人欣喜的接过纸包，顺手推了一下身侧的男孩儿道，“还不快谢谢葛叔！”
那孩子个头已经到女人的腰部了，应该是年纪在七八岁左右，他被推了一下后并没有开口向葛木匠道谢，反而是一把抢过女人手里的纸包跑出了院子！
“吃糖！吃糖啰！”院子里其他孩子见状，嚎叫着追出去！葛木匠的三个孩子却依旧站在父亲的身旁，仰头看着葛木匠手里另一包糖。
“这孩子！”女人的声音里透着气恼与不好意思。
葛木匠呵呵笑了两声，把另一包也塞给女人，“得了，这包也给你吧，你自己留着吃。”
葛木匠那张酱红色、眼角堆满褶子的脸竟一时看得痴了！要不是听到西厢房处传来女人冷哼的声音，他还回不过神呢！
石二妹的冷哼惊动了院中的男女，同时吃惊的看过来！
狗.男女！也太忘我了！
上一世父母离异就是因为第三者！父亲被单位新分配去的年轻女同事吸引，偷偷摸摸就搞到了一起去！后来单位其他同事有所发觉，就传出一些令人难堪的风言风语！自己那位奇葩老爹竟撒谎说早就与妻子离婚了，和那个女同事是正常交往！施楠的母亲也是个性格要强的女人，给施楠爸爸的单位领导写了一封举报信后，就痛快的签字离婚了！那封举报信直接令施楠的父亲在未来二三十年的工作中没有了再升职的可能性！曾经相爱过、共同生活过的夫妻就此反目成仇！
父母离婚时施楠还小，只有五六岁的年纪。虽然施楠自己不知道那些发生过的事，但身边的人却忍不住会在她面前偶尔透露出一两句！上高中时，母亲从南方回来参加外公的葬礼，才算将完整的经过告诉了施楠！
世人都说父母离异，对孩子的性格成长有很大的影响，施楠觉得很有道理！她就是看不得、也听不得“第三者”得意的事！
石二妹阴冷的眼神比外面的天气还冻人！比刮着的北风还割人！
无论从任何一方面外观条件来看，石大妹都超出这个女人几十倍好不好！葛木匠不但腿瘸了，眼也瞎了吧！搞外遇还找这么一个女人，而且还是带孩子的！
葛木匠先是愣了一下神，但很快就认出了小姨子！因为他是去年秋天迎娶的石大妹，后来过年又去岳父母家拜过年，对这个长得比石大妹还水灵漂亮的小姨子印象挺深的！
石二妹下了台阶，走到姐夫和那个女人面前，冰冷的目光毫不避讳地、直楞楞的上下打量着女人！
“慢着！”石二妹不客气地伸手拽住欲离开的女人，转向葛木匠时，娇俏的脸上扬起“纯真无邪”的笑容！“不知道这位嫂子可是姐夫哪家的亲戚？咋不介绍一下呢？”
葛木匠被小姨子撞见这事儿，自然是不好意思，只清咳一声没说什么。
那女人被石二妹拽住手臂，慌张地甩了两下没甩开，就一脸可怜相的看向葛木匠，“葛大哥？”
葛木匠见石二妹没有松手的意思，只得道：“二妹儿啊，这位是同院子住着的容嫂子。我这趟去江对岸出工，她托我给她的孩子带点儿吃的回来，所以在院子里聊了会儿。你快放手，让人家回屋吧，外面怪冷的。”
呵！石二妹都想把唾沫啐到葛木匠的脸上了！这个臭男人还真当别人都是瞎子和聋子呐！他们刚才在院子里说的话，她可都是听得清清楚楚！买两包糖，其中一包应该是给自己儿女带的，竟因着这个容嫂子的儿子抢糖就跑，他就把另一包也给了人家？且不说你葛木匠疼不疼自己的孩子，屋里还有一个女人给你怀着孩子呢，这糖你咋不给正经的老婆拿回去！
“哦，这么说来，这位大嫂不是姐夫那边的亲戚啊？”石二妹状似恍然地道。
“不是！不是！我们就是一个院儿里住着的邻居！”容嫂子又扭挣了两下袖子，慌乱地解释道。
石二妹冷笑出声，劈手夺过容嫂子拢在手里的纸包，然后松开了这妇人！
嘶啦！石二妹十指如钩用力一扯，就把纸包给撕裂了！纸包里装着十来颗硬糖，啪啦啦落到了地上！
“呀！”容嫂子发出惊呼声，瞪着撒落到地上的糖，再抬头看看冷脸的石二妹，“你这是做啥啊？”
-本章完结-
☆、20.凑合的婚姻
石二妹抬脚狠狠的把糖块踢得四处飞散，有一块没踢走的还抬脚用力碾了两下！如果不是现在的鞋底都是手工纳的、并不硬实，踩到硬物会硌脚，石二妹还真想把那块糖踩稀碎！
院子里一片寂静！
自古以来，乡下女人脾气泼辣的不在少数！但为了名声、为了亲事，未出嫁的姑娘们在外人面前多是压着脾气、表现出易羞的一面。反正哪怕你是嫁了人之后耍泼闹笑话呢，没嫁人之前，姑娘就得有点儿姑娘的样子！要是未嫁的姑娘就叉腰骂街的，嫁本地男人是难了！
所以，石二妹这个十六岁、未嫁的姑娘突然发飙，实在是令人震惊！
容嫂子虽是嫁过人的妇女，要是耍泼闹起来也不见得输了石二妹！但到底是理亏，只得灰溜溜捂着脸跑回了门口东墙头的窝棚里去了！
石二妹白了一眼要惊掉下巴的葛木匠，招呼着那三个孩子进屋！
“走，小姨那儿还有糖！不稀罕你们爹给别人家孩子带的破烂玩意！”石二妹离间地道。
三个孩子早就因为葛木匠把两包糖都给了容寡妇而不高兴，又因为石二妹把糖踢飞了而难过！听石二妹说有糖给他们，孩子们自然就高兴起来，也不理葛木匠了，跟在小姨的身后跑进了屋！
葛木匠被扔在院子里尴尬地站了一会儿，视线往容寡妇住的窝棚瞥了两眼，轻咳两声后背着干活的工具回自己的家。
石二妹相信，这个院子中每扇门窗后也许都有正在偷听的邻居！他们在看到自己这种凶悍的行径后一定会吃惊！这就是她要的效果！
不管怎么说，石大妹是她穿越过来后第一个真正对自己好的人！即使是因为现在自己的身份是石大妹的亲妹妹才得到了这种真情的关怀，石二妹也要将这份亲情维系住，也要保护自己的姐姐！
葛木匠到外面作工归来，明目张胆的就在院子里和邻居的寡妇眉来眼去，简直是不把石大妹这个妻子放在眼里！
一个不被丈夫重视的女人，难免就会被邻里用异样的眼神打量！搞不好有心眼儿坏的，还会欺负石大妹！石二妹今天就给有这种烂心思的邻居“提个醒”，石大妹还有娘家人呢，也不是好欺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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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妻感情上的事，外人帮上不什么忙！
石大妹眼看着丈夫和别的女人举止暧昧，却只是捂嘴逃回屋里掉眼泪！她自己都不出面管束丈夫、抽开小三儿，石二妹这个还未嫁人的小姨子自然也不能真的混闹起来！到时候只会令姐姐和姐夫的感情更加生隙，于自己的名声也没什么好处！
所以进屋后，石二妹就一直冷着脸不说话，葛木匠则是温声软语地哄着石大妹。从褡裢里又拿出点心、脂膏之类女人用的东西出来，看样子是给妻子买回来的。就是不知道如果没有石二妹的打断，他会不会也拿出几样分给容嫂子！
也许是在妹妹面前不好与丈夫发脾气，石大妹抹了一会儿眼泪便起身说要做饭，也不再表现出哀怨痛苦之色。葛木匠一瘸一拐的跟在石大妹身后说要帮忙，石大妹也不理他。
石大妹正准备着做饭炒菜，田来弟就一个人回来了。原本的计划落空了，田氏母女也没什么心思逛街！
田来弟不知道之前院子里发生的事，回到石大妹家发现葛木匠也回来了。这时代男女大防已经不重，田来弟又是媳妇的娘家嫂子，葛木匠也就陪着聊了会儿对岸巴城的风土人情！
田来弟与石二妹在石大妹家吃完了午饭没多久，石守业和石二坨就赶着车来接她们姑嫂回村了。
葛木匠和石大妹少不得要出来向同族的叔叔与族弟道谢，看着石二妹和田来弟上了马车，直至拐出胡同口，二人才返身回院。
石大妹背对着丈夫冷冷地道：“二妹儿怎么了？”
葛木匠听出妻子声音中的疏离与冷淡，便没再往下说。虽然成亲才一年，但他还是很了解这个年轻的续弦妻子的脾气！也许石大妹自己什么都能忍得下，却绝对不能容忍别人质疑或说她娘家人的不好！
石大妹把三个孩子都哄尚了床睡午觉，又给盖好被子后坐到床边，拿起小簸箕里正缝制的小婴孩儿衣衫开始缝起来。
“葛大山，我嫁给你为的是啥，你我心里都清楚！”石大妹边飞针走线边声音沉沉地道，“之前我是实实在在的想跟你安心过日子！老夫少妻的又能咋地？但我现在看出来了，你也就是想娶个能孝敬你老娘、照顾你这三个孩子的女人，即使不是我石大妹，也也会是别的女人！既然我看明白了，你和那个暗门子瞎搞的事儿，我也就懒得管！但丑话也说在前头，你在我家人面前给我没脸，我也就不给你们脸！”
石大妹是低着头说这话的，听起来是挺绝决和坚强，但不断掉下来的眼泪却暴露了她的软弱与心痛！
葛木匠听完，摸出烟袋塞上烟丝，一口一口沉默地抽起来。
其实，在娶石大妹之前，葛木匠就和容氏暧昧不清了！
-本章完结-
☆、21.未来的打算
暗门子，在这个时代就是暗女昌！
葛木匠早就租住在这个大院里，容氏母子是后搬过来的，租的是窝棚！那时候葛木匠还没和石大妹成亲，孤身一个大男人进进出出，知道容氏是做那种营生的女人后，就花几个小钱儿买卖过两三次！有了这么一层关系，葛木匠和容氏之间就不是单纯的邻居了！
石大妹嫁过来伊始，全部精力都投在了照顾丈夫和三个小孩儿的身上。葛木匠也是新娶了年轻的媳妇正有新鲜劲儿，也故意疏离容氏，所以才相安无事！
直至两个月前石大妹被县上药堂坐诊的大夫确诊有了身孕，与葛木匠也不能再过正常的夫妻生活，葛木匠和容氏才又有了暧昧的迹象！
当初石大妹是为了嫁妆才嫁给了葛木匠，现在即使发生丈夫和一个暗女昌有暧昧，也只能打落牙齿、和血自己吞！但她石大妹也不是个能被人随意拿捏的软蛋！今天被石二妹撞破了葛木匠和容寡妇的事儿，石大妹捂嘴哭是因为觉得丢脸！
现在话都说明白了，以后日子怎么过，就看葛木匠的打算和行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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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大妹和葛木匠那段毫无感情基础的婚姻才一年就已经有了蛀洞，坐着石里长家的马车回石家村的田来弟和石二妹却听说了一件石举人家的喜事！
石二坨今日进县城是为了买布补新被子，他原来准备成亲时用的新被子有一条让里长拿去孝敬省城的落难贵人了！本来是想补做一条就成，结果到布料铺子一看却买不到和之前一模一样图案的布料了！只好又买了够做两条被子的新布料。因此，石二坨少不得又抱怨几句。
父子二人说完了布料的事，石二坨就问石里长为什么那么早离开石举人家，帐对得未免也太快了。
石里长说石举人有贵客在府上，他和府里大管家简单对了帐之后，没见到石举人的面就离开了。往年对帐后，石举人都会叫他过去聊上一聊，问些祭田和同族乡亲们的事。
“我听刘管家说，绢姑娘明年四月要嫁到省城去了。”石里长叭嗒着烟袋锅儿道，“夫家是省长小舅子的长子，可是个不错的人家呐。”
省长啊！放过去那可就是知府老爷那么大的官儿了吧？听说现在的省长可比知府老爷有权有势多了！
石二妹听到“省城”二字，心中就是一动！虽然她并不想在这乱世之中当什么女名人、女强人，但这样一直窝在乡村里碌碌无为的生活也实在不符合她的个性与期望！上一世她为了和奶奶过上更好的日子，可是吃了不少苦、拼命上进赚钱！这一世当了村姑，日子忙碌却压抑，令她数度想要放声怒吼发泄！
“守业叔，绢小姐嫁去省城，婚事便也在省城办了吗？”石二妹在车上插了一句问道，“那我们这些亲戚道贺，也要去省城？”
石里长愣了一下，回头道：“出嫁头两天，女方家也是要摆席面的，咱们这些族人和晖安县的亲朋自然是在举人老爷家吃席。”
石二妹暗暗吐舌，她对旧俗知道得不多，还以为和上一世一样，男女结婚只在当天摆酒席。原来这个时代是男女方分开摆席。看来，自己想借这个机会进省城的想法是不可行了。
并非石二妹没勇气孤身一人去省城，而是时逢乱世，女子独自一人出行很容易被歹人盯上！而且家中的钱都由李氏保管，石二妹自己并没有钱！无论时代怎么进步，没有钱都是寸步难行吧？
但石二妹并没有放弃出去闯一闯的念头，她可不想一辈子当村姑！何况还有个嫂子心心念念要把她嫁给傻子！虽说已经是民.国十年，对女子的约束已不像过去那么苛刻古板，还有了女子学堂，但事实上只比封建王朝时期开放了一点点而已！男女婚嫁大多数还是要听从父母的安排，女子的地位却依旧没有提升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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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晚，石二妹哆哆嗦嗦的从外面抱着木盆进了屋。在灶间将东西收拾好后，她才裹着大棉袄进了东屋。
大哥石顺成亲后和妻子田来弟住在西屋，石二妹和父母睡在东屋的大炕上。
“这么冷的天儿，你还非得擦洗个啥啊！冻病了可怎么办！”坐在油灯下给丈夫石永旺缝着衣衫的李氏见石二妹进屋，便不悦地低声道，“也不知道穷干净个什么劲儿！以前也没见你这么爱折腾！”
十一月的天，往外泼盆水都结冰，偏偏石二妹宁可挨冻也要在东边堆杂物的小房里擦洗完再睡觉！这让李氏很是看不惯！普通人家天天洗脸洗脚才上炕睡觉，都是爱干净的了！
石二妹不理会李氏的不满，坐在炕边梳头发。女人的个人卫生一定要搞好，不然以后遭罪的还是自己！这个时代对女性健康的重视程度并不高，染上普通的妇科疾病也不大有人愿意去看大夫，怕被人说不正经、或怀疑做过什么不耻的事！乡下卫生条件又不高，自己还是多注意些比较好！
“啥？”李氏吓了一跳，手上被针扎了一下，音量也忍不住高了几分！
-本章完结-
☆、22.拜年1
李氏瞥了一眼丈夫，压低声音训石二妹道：“你去省城作啥？那是随便去得的地方吗？老实在家呆着！”
石二妹抿抿唇，脱了袄子钻到热烘烘的被窝里不再言语。
李氏见女儿这副样子，也不好深说。只得叹了口气，放下手里的针线，撑着身子吹熄窗台上的油灯，拢被睡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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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就到了年节，石二妹跟随父母、兄嫂进县城去给石举人府上拜年，顺便再去探望一下石大妹。
关于葛木匠和同院住着的女人有些不清不楚的事，石二妹并没有告诉父母。一是她还不了解事情的全部真相，自己臆想着乱说反倒不好！二是夫妻间的事终究应该由葛木匠和石大妹先自己解决，若是解决不了再由长辈出面劝说、或是教训，这样不会太让人难堪。
石举人不但在晖安县有名望，连江对岸巴城也有不少乡绅名士对其敬仰不已！所以逢年过节时，到石举人府上走动人情者不在少数。
石永旺的父亲与石举人的父亲是兄弟，但石举人的父亲是嫡出，石永旺的父亲是庶子。分家时，石永旺的父亲得了石家村的几亩地和一幢宅子。但这个庶子在大宅里过惯了不务正业的日子，没多久就把分得的那点儿家产败光，累得儿子石永旺向本家租地种才能吃上饭！
虽然是堂兄弟的关系，石永旺这个作堂兄的也得巴结着堂弟才行！
往年拜年，石永旺一家都是拎鸡绑鸭、再带一筐山货干当年礼。怕礼轻了，少不得在县城里再买些点心果子之类的东西充充数。今年备礼时，石二妹给出主意，带了两大坛果子酒、一筐红蘑干、两小罐泡菜和两只小公鸡！都是自己家做的、有的东西，而且还没花多少钱！
石永旺和李氏觉得礼太轻，还不如往年了！怕惹石举人和石老太太不高兴！儿媳妇田氏是头一年去举人府上拜年，也觉得这些东西拿不出手，着实在婆婆面前唠叨了一阵子！
“举人老爷府上怕是什么都不缺，咱们送什么都不见得入了人家的眼，可必大费周章和钱财的备那些东西？”石二妹不以为然地劝说父母道，“今年咱们送的这些都是自己家精心准备和制作的，也体现出一份心意来。就带这些东西去拜年，到时候我自有办法让石老太太喜欢。”
讨得石老太太欢心，就等于是让石举人高兴！
一家人将信将疑的就带着这些东西去了石举人府上，门房迎客的管事看到石永旺带来的这些东西时，脸上表情明显有些嘲弄和不屑，随手招呼下人抬到后面去。
石永旺和李氏心里就是一沉，田氏的脸色也变了变，只有石顺心粗没发觉什么。
石老太太姓栾，其父在前朝的科考上中过同进士，因为没什么门路谋个官职，只好回乡开馆做先生。石家想优化自家血统，不能只当土财主，就替石举人的父亲求娶了栾氏。栾氏生了三个儿子，次子就是石举人，其他两个儿子也都中了秀才！石氏族人便异常的尊敬这位石老太太！
在丈夫过世后，石老太太作主，将本家大宅、县城里的两间铺子和大部分田地留给了石举人，其他几间大铺子和外地的宅子则分给了长子与三子！大老爷分得的产业离省城明城近，便举家搬到了明城；三子分得的是巴城及周边几个镇的生意，就搬到了石家在巴城的宅子里。最令晖安百姓敬佩的是，三兄弟对母亲的分配没有任何异议，并没有闹出别家那种为了争家产人脑袋打成狗脑袋的丑闻！
石二妹从别人嘴里听到了一些关于石老太太的传闻后，对这位老太太也很是佩服！很想见一见！
本家大宅保持着旧式格局，前院是待客的厅子、石举人的书房和一些接待外客留宿的房舍。垂花门内住的是内宅女眷，还有一座供女眷们平日走动玩乐的小花园，里面有鲤鱼池子。
石二妹这是穿越后第一次到石举人的府上，前身应该是每年都来过。所以，她进了府之后并没有好奇的东张西望，而是用眼角的余光将经过的地方观察了个大概。田来弟则没有这股子沉稳劲儿，张大嘴、瞪大眼露出了惊叹和艳羡的表情。
“老太太的身体依旧很硬朗吧？”李氏带着几分讨好的笑容向领路的仆妇问道。
“硬朗得很，老太太也时常惦念着永旺大爷和太太呢。”那四十左右的仆妇一脸笑容地客套道，“原本顺少爷成亲时，老太太就想亲自过去喝杯喜酒，但恰好身子不爽利就没去成。”
“哪敢劳动老太太呢，今儿就让顺子媳妇多给老太太磕几个头。”李氏赶忙惶恐地道。
那仆妇只是抿唇笑笑，并未接话。
后院里石老太太住的妙慈堂院子最大，今天大年初一，族内的女眷都赶着过来拜年，就显得非常热闹。
仆妇跟守在门口的丫鬟低语了两句，那丫鬟扫了一眼石永旺一家，然后用甜甜的嗓子高喊道：“石家村的永旺大爷和太太一家来给老太太拜年啦！”
丫鬟这一嗓子差点儿把石二妹给逗笑出来！
永旺大爷和太太？凭自己家那个家境，爹娘还能称得上“大爷、太太”？但民国初几年，这种大家族的确是还保留着旧朝的很多习俗，石永旺与石举人是堂兄弟，出于尊重被称作“老爷”倒也没什么错。
一家人被引领进了堂屋，里面的欢声笑语伴着热气扑面而来，绕过屏风就看到屋内有男有女、或坐或立。时代毕竟是不一样了，过去的男女大防也弱化了，所以逢年过节一大家子男女聚在一起也没有太大的避讳。
石永旺一家上前跪在蒲团上向坐在上座的石老太太磕头拜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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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拜年2
“过年好，过年好。快起来吧！”石老太太栾氏笑呵呵的让他们起来。“又是快一年没见着你们一家啦，如今又添了新人口啦。”
说着，石老太太的视线就落在了田来弟的身上。
田来弟表现出害羞的样子低下头。
“上个月我听说大妹儿有孕了？她是个有福气的孩子。顺子媳妇嫁进来也快一年了吧？可怀上了？”石老太太笑着问道。
低着头的田来弟瞬间就白了脸色，不安地朝公婆的方向看了一眼，又扭头看了一眼丈夫。
石二妹也对石老太太这直白的问题一愣，她怎么感觉石老太太不大喜欢田氏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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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累着老太太操心了，顺子媳妇还没有孕呢。这才成亲不到一年，也是不急。”李氏尴尬地陪笑道。
石老太太点点头，“你们夫妻不急便好。”
李氏听出石老太太语气中的冷淡，不禁略显慌张地看向丈夫。心想，他们一家刚进来，哪里就惹得石老太太不痛快了？
石老太太的视线落到石二妹身上，脸上又扬起笑容来，“穿着桃红袄子的丫头是二妹儿吧？快过来我瞧瞧！”
石二妹听命走上前，行了一礼道：“老太太好。”
石老太太拉起石二妹的手打量了几眼后，扭头对坐在身旁的一名穿着红底洒金宽袖袄的中年妇人道：“这孩子是越长越水灵了。我瞧着这模样，倒和秀英有几分肖似。”
那中年妇人也打量了一番石二妹，点头附和道：“是和小姑长得有七八分相像，比大妹儿更像。”
她们口中的“秀英”是石老太太唯一的女儿石秀英，十五岁时嫁给了巴城一个读书人，次年因难产而亡。石老太太痛失爱女，大病了一场，即使时隔十多年，再提起这个女儿也是难过不已。
石永旺家的石大妹渐渐长大，模样竟与石秀英有几分相似，石老太太甚是喜爱！这也是石府上下对穷亲戚石永旺一家还算礼遇的主要原因！
如今石二妹也十六岁了，因其内里已经是较为成熟稳重的施楠，再经过一番打扮，竟在容貌和气质上和石秀英更加相像！
石老太太深吸一口气憋回了泪意，紧捏了两下石二妹的手又认真的看了几眼，真是越看越像！
“好孩子，今年多大了？”石老太太问道。
石二妹不知其中原由，倒真是被石老太太要落泪的样子吓了一跳，但反应还算快地答道：“过了年就十七虚岁了。”
“跟书玲丫头一般大吧？”石老太太问杨氏道。
杨氏点了点头，“书玲是三月的生辰，应该是比二妹儿大几个月。”
杨书玲是杨氏的侄女，去年二月开始寄住在举人府里，年纪与石二妹相仿。
石老太太从身旁丫鬟手中拿过一个红包，又退下手上的一只金镯子塞给石二妹，“拿着讨个吉利。”
“谢谢老太太。”石二妹再次行礼，接过红包和金镯子时心里怦怦直跳！
之前还想着自己没有钱去省城，现在手里就握着钱了！
石老太太又给了田来弟一个红包，却没旁的物件了。
接着石顺、田氏和石二妹又给屋里的其他长辈们拜了年，同辈的堂兄弟姐妹们也互相拜了年。
下人给石永旺一家备了椅子坐下来陪石老太太聊天。先聊了些种地的事，后又聊到石二妹酿的果子酒上。
“十月时，你们送来那一坛果子酒真是不错。”石老太太真心地赞道，“男人喝着是少了酒味儿，倒很是适合我们女人平日里抿上两盅儿！若再酿出新酒来，可别忘了给我这个馋嘴的老太婆送点儿过来。”
旁边的举人太太杨氏也笑道：“老太太这话也说到我的心坎儿上了。自从喝过那坛果子酒后，还真是念念不忘了。”
石永旺受宠若惊地站起来躬身道：“今儿拜年又带了两大坛子果子酒，是九月里二妹儿上山采摘浆果酿成的新酒。若是老太太和太太不嫌弃，以后酿出了新酒就给您们送两坛过来。”
“那敢情好！”石老太太爽朗地笑道，“我们可有口福了！”
噗哧！在座的人中不知谁喷笑出声。
“咸菜疙瘩都能拿来当年礼了，真是有趣。”有个细小的女声嘲讽地道。声音虽不大，屋里的人却都能听到。
顿时使李氏胀红了脸，又尴尬起来。
石老太太和杨氏朝发声的地方瞥了一眼，没说什么。倒是一个穿着青花瓷纹宽袖袄的妇女狠狠的瞪了一眼身旁的少女。
石二妹站起来垂首淡声地道：“我寻思着，年节里大鱼大肉铺满席，吃着肯定也腻了肠胃，所以才送了两罐发酵的泡菜来给老太太解腻。这也算不上是年礼，只是捎带的小东西而已。”
石老太太正对那少女的无礼感到不悦，听石二妹这么解释才缓和了脸色。
“二妹儿是个体贴的。”石老太太慈爱地道。“永旺媳妇，像二妹儿这么好的孩子，将来相看女婿时可得好好挑拣才行，不能委屈了这孩子！大妹儿的亲事草率也就罢了，二妹儿的可不再糊涂了啊！”
石永旺夫妇听得冷汗淋淋，田氏更是紧咬着嘴唇没脸抬头！
石老太太以前很喜欢石大妹，知道石大妹为了凑给田家的彩礼而嫁了个瘸腿鳏夫后虽没说什么，却是没参加石顺的婚礼！石举人也未到场，只派下人送了贺礼而已！现在又说起石二妹的婚事，显然是听说了些什么，才敲打石永旺夫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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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转机1
“是，是！老太太”石永旺连声应道。
杨氏怕石老太太说多了令石永旺一家难堪，便打圆场地道：“既然二妹儿说那泡什么的菜解腻，呆会儿吃饭时盛两碟给老太太尝尝。这也快到中午了，不如咱们先打着马吊，边等着开席如何？”
屋里众人应和，便纷纷起身。丫鬟、妈妈们开始忙碌地摆桌子、挪椅子。
李氏和田氏这种农家出身的妇人哪会那种高级消遣，只得与其他同样不会玩的族中妇人坐在一起嗑着瓜子闲聊。
石二妹坐在李氏身边，有几个身份是同族伯母或婶子的妇人不住的夸她长得漂亮、又心灵手巧。皆因石老太太今天对她的特别礼遇。
通过听这些远的、近的亲戚们闲聊，石二妹才知道方才嘲笑自己家送泡菜当年礼的少女是石举人庶妹的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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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石举人府上吃过饭，石永旺一家又去看望了石大妹。
葛木匠也在家里等着岳家，全程态度殷勤，看不出什么异样。石大妹的脸上也挂着笑容，连那三个孩子都很懂事听话。
李氏给了三个孩子几个铜子当压岁钱，又拉着大女儿唠叨了一番。因之前吃过了饭，在石大妹家里也只是坐坐、喝了些热水，一家子便启程回家了。
石二妹不放心姐姐，趁着在外屋帮忙的时候偷偷和石大妹说了几句话，问起那个容嫂子。
石大妹拍了拍妹妹的手，淡笑地道：“这事儿，你一个未出嫁的姑娘就不必替我c心了。放心，姐不会让人欺负了去的！”
石二妹望着石大妹坚定的眼神良久，才点点头轻声地道：“如果有什么事，大姐你一定要跟爹娘和我说！不能一个人胡思乱想，做什么傻事！”
石大妹轻笑出声，用力握了一下石二妹的手，转身继续忙活着。见石大妹这么有主见，石二妹的担心减少很多。
虽然民国时期，男女的婚姻有了“离婚”这一说法，但在普通老百姓中并不十分被认同！男人犯多大的错、怎么不是个东西，女人提出离婚也会被世人投以异样的眼光！
石二妹当然不会一时意气用事就劝石大妹离婚，何况石大妹还有了身孕！只是葛木匠和容氏的事肯定没那么简单就算完！
石永旺夫妇和石顺夫妇并不知道石大妹现在的处境，只看到眼前的光鲜！都以为石大妹是掉进了蜜罐子！虽然嫁了个年纪大、又有三个拖油瓶的瘸子，可葛木匠却是把她当宝儿疼啊！吃香的喝辣的、穿好的，还不用出去干活！
一家人离开时，除了石二妹脸色有些凝重的抿唇不说话外，石永旺和李氏都说葛木匠好，让石大妹一定要抓牢他，好好的过日子！如果有条件，也别忘了帮衬家里云云！
石大妹只是微笑地听母亲李氏和嫂子田氏说，也不搭腔接话。
回到家里后，在石举人府上被石老太太明里暗里损了几句的田氏就回西屋掉眼泪去了。
石永旺和李氏却因为今天二女儿得了脸面，有些兴奋的坐在东屋跟石二妹商量着来年再多酿些果子酒给石举人和石老太太送去。
石二妹自是应了，心中却惦记着四月份那位堂姐出嫁省城，她该用什么方法跟着去！石老太太表现得有些喜欢自己，如果打着想去省城开开眼界而求老太太，不知道行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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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年十二这天，石举人府上派了个年轻管事到石永旺家！
“永旺大爷在家吗？”那年轻管事站在院门口很客气地、扯着嗓子喊了一声！如果他不扯高嗓门，声音就会被正狂吠的狗叫声给压下去！
这两个畜牲真是凶！年轻管事往土路上退了两步，深怕那拴狗的绳子不结实！
两条狗狂叫时，屋里的人就听到了动静儿，石永旺披着大衣走了出来。
“呿！呿！”石永旺看到一个穿着青衫、戴着毡帽的年轻男子在院门外晃，小心地问道，“谁啊？”
“永旺大爷！我是县城举人府上的刘杏林啊”年轻管事见出来的正是石永旺，高兴地道。
石永旺一愣，赶紧快走几步到门口拉开木板条拼成的院门，“哎哟，是小刘管事啊！”
这个刘杏林的父亲是深得石举人信重的府上大管事刘源！
当年石举人进京赶考带了两个书童，一个是石家村的里长石守业，另一个就是刘源！跟在有文才的主子身边，刘源也学到了不少，后来儿女起名字都是自己给取的。石府分家后，书童一跃成为了大管事！
刘杏林是刘源的长子，正是主管收田租的差事，所以石永旺见到他也得客气几分。
“快进屋，快进屋！”石永旺将刘杏林请进来，将人往屋里请，“这大冷天儿的，小刘管事怎么跑到乡下来了？”
正月十五还未到，又是冬天里，按理说刘杏林的确是不会往乡下跑。
“二妹儿姑娘可在家呐？”刘杏林边往院里走边笑米米地问。
“在家呢！正跟她娘搓苞米呢。”石永旺随口答道。
进了屋子，热气就迎面扑来，刘杏林这才直起腰板来。外面太冷，他被冻得一直缩着脖子！
石永旺的妻子李氏、儿子儿媳和石二妹都在东屋门口站着，看到刘杏林进来，热情地喊他进东屋去。
进了东屋，李氏还要把刘杏林往热炕上让，刘杏林说什么也不肯，最后还是寻了个凳子坐下来。
不等石家人再问自己的来意，刘杏林径自就开口说了个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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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转机2
刘杏林这番不吝惜的赞美说出口，除了石二妹依旧面无更其上，其他人脸上都露出了惊喜之色！
“这孩子随手做的东西能得老太太的喜欢真是太好了！”石永旺呵呵地笑道，“那就等过阵子再让二妹儿再腌点儿泡菜给府上送过去！”
刘杏林表面上应和着石永旺的话，但心里却有几分不屑！
老太太、老爷都说好，那是多大的造化！你竟说是“随手做的东西”！既是随手做的东西，也好意思拿去当年礼！
刘杏林有些鄙视石永旺不会说话，但转眼看到石二妹正用清冷的双眼盯着自己看时，赶紧又把虚应的笑容绽放得真诚一些！
“其实，我这次过来是奉了老太太之命，请二妹儿姑娘到府里住上十天半个月的。”刘杏林笑道。
“啥？”除了石二妹之外，其他人又从喜滋滋转为惊讶了！
石二妹心里也惊讶，脸上便流露出疑问的神情。
即使喜欢自己酿的酒、做的泡菜，但以石举人现在的身份，只需要让自家做好送去就可以，怎么会要将人接过去呢？最主要的是，这才大年十二，就派一个小管事特意过来，未免有些太过看重此事了吧？
对石永旺一家的疑惑，刘杏林陪笑地道：“绢姑娘四月就要出嫁了，老太太见二妹姑娘酿酒、厨艺样样精通，就想请姑娘到咱们举人府上，不吝能传授给绢姑娘酿酒和做泡菜这些好手艺。”
石永旺和妻子李氏对视了一眼，脸上露出小激动的神色！
虽然时下是民国十一年，对女人的禁锢已经渐松，但一些大富之家和有遗风的人家，教育儿女依旧很严格！姑娘出嫁前绣嫁妆、学下厨、通中馈都不能少！但这三样中，“学下厨”最是面子工夫！
与普通人家的女子出嫁不同，像石绢这种出身的姑娘嫁的夫家门第也不低，到了夫家根本也不用亲自下厨做饭炒菜。所谓的学下厨也是由厨娘做示范，记两三样煲汤和煮甜水的用料与制作工序罢了！请石二妹过去，说得好听是教绢姑娘学习酿酒和做泡菜等厨中手艺，到时候跟着学的恐怕是绢姑娘身边的仆婢！而绢姑娘只需站在一旁看个大概就当是“学习”了！
但能被石举人看重，对石永旺一家来说真是一大幸事！
石二妹听了也是心中暗喜！这不是正想打瞌睡，就有人送枕头过来吗！自己想跟着堂姐进省城，正愁找不到套近乎的理由呢！
田来弟更是高兴得双眼发亮！小姑子如果得了石老太太的喜爱，替丈夫石顺说几句好话，没准就能在本家捞个差事干啊！不比埋头刨地种田强多了！
刘杏林本以为石二妹也一定会跟她的家人一样高兴得脸上放光彩，但他偷眼一瞧却发现石二妹脸上并没有高兴过头的模样，只是淡淡地微笑着！
刘杏林可不敢小看了石二妹！他临来之前就得了自己老爹、大管事刘源的叮嘱！说石永旺家的二丫头别看年纪才十七，却是个心眼儿多、性子沉稳的！单看她备的年礼和临走教府上厨娘做小鸡炖蘑菇这两件事，就不是省油的灯！
刘杏林从小就在石氏本家当差，凭自己的真本事当上了一个小管事，这看人也算是经验丰富了！从他进屋开始到现在，无论自己说什么，石二妹皆没有特别明显的情绪波动和表情变化，他就知道这个十七岁的村姑不简单！
真是奇怪了！石永旺家咋养出这么个不一样的丫头来？
“哎呀，这可真是太好了！”田来弟深怕这件好事泡了汤，抢着出声笑道，“难得老太太和举人老爷看得起咱家二妹儿，二妹儿可得好好教绢姑娘酿酒、做菜的手艺才行啊！”
田来弟这话说完，石永旺夫妇微微变了脸色！石顺更是拧眉扯了一下媳妇的衣袖，让她闭嘴！
田来弟不高兴的瞪了一眼石顺，心想：我这可是为了你们家的将来着想、为了你说话啊！
石永旺和李氏变了脸色是因为，自从二妹儿掉大坑里被救上来后就变得比过去还要倔强！性子也不知怎么也变得有几分阴沉！说话做事更是有着自己的主意，连他们当爹娘的都不由自主地听她的安排！去不去石举人府，得石二妹自己说了算！她不想去，就算石永旺夫妇逼她，恐怕也没用！
就在石家人以为石二妹会因田来弟的自作主张而落脸子拒绝刘杏林时，石二妹却抿唇淡笑。
“我嫂子说得有道理。大家是亲戚，这个忙自然是要帮的。”石二妹对刘杏林客气地道，“只是这酿果子酒和泡菜都不是什么特别难做的东西。就像那小鸡炖蘑菇，我只告诉厨娘配料和做菜的工序，她便做得很是美味了。所以，不如我把酿果子酒和做泡菜的方法与配料方子写给小刘管事，由你带回去交给绢姑娘吧。”
“这哪儿行！”田来弟第一个跳起来反对！
石家人和刘杏林都看向田来弟，眼中皆有不满！她这反应明显就是“小心眼儿”啊！
李氏没接田来弟的话，只是看向丈夫石永旺。
石永旺想了想，觉得石二妹这么做倒是不错！虽然自家的境况与石举人府上没法儿比，但到底是堂兄弟的关系！平时巴结着些倒也罢了，送自己闺女去“做工”不免被人看低了！
可石举人那边儿又不能得罪了，自家还得靠租着石举人的田过日子！石二妹这种交出配料方子的法子既保存了自家颜面，又不得罪石老太太和石举人，还显得不藏私，真是极好！
-本章完结-
☆、26.转机3
“二妹儿这主意不错。”石永旺点头赞同地道，“她从小在乡下长大，礼数上难免不周全。到了府上再做了什么不合规矩的事倒不好了。不如就写下配料方子交给小刘管事您带回去。”
刘杏林觉得意外！没想到石二妹竟是这么大方的人！若是别人恐怕巴不得进举人府里套近乎、博得石老太太的喜欢呢！况且“配料方子”这东西从古至今都很金贵，甚至有的是密不外传！
但如果有了白纸黑字的配料方子手稿，便更好了！将来随时随地拿出来都可以用！
“既然永旺大爷和二妹姑娘这么说了，我也不敢强求。”刘杏林借着石永旺父女的话儿道，“那便由二妹姑娘口述，我来执笔如何？”
石二妹点点头，她对繁体字还不熟悉，没必要卖弄自己识字！刘杏林这个提议正好解了她的围！
石永旺朝妻子使了个眼色，李氏便招呼儿媳田氏去灶间准备午饭招待刘杏林，而石顺则被派去石里长家借纸笔墨。他们家可没备这些贵重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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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您和爹咋不拉着点儿二妹儿！”到了外间，田来弟就忍不住埋怨婆婆了！“有这么好的机会和举人府上亲近，咋还推了呢？”
李氏往锅里倒上水，用刷子刷洗着大锅，不甚在意地道：“怎么是推了？二妹儿不是说要写下酿酒和做咸菜的配料方子给他们吗？”
田来弟翻了个白眼儿，往已燃起火苗的灶坑里添了把干草后继续道：“那方子是咱家的，二妹儿也太实惠了，竟白给了人家！再说了，这方子给出去，以后逢年过节咱们往举人府送啥啊？人家自己都会做了，还有咱们什么事儿！如果二妹儿去举人府上亲自教绢姑娘，既得了老太太的欢心，也得了举人太太的感激！没准儿举人老爷一高兴，还能给石顺在县城安排个差事干干！”
田来弟不满地小声絮叨了几句，刷锅的李氏耳根子软，又事涉儿子的前程，不禁有些被说动了心思！
石举人和自家男人是堂兄弟，却也从未见石举人和石老太太抬举过石永旺！反倒是出了五服的石守业年轻时在本家帮佣过一段日子，还娶了石老太太身边的侍候的丫头当媳妇，回到村里没多久就被推荐当了里长！李氏早就对这件事不满多年！
石永旺是没有什么再出息的可能了，但儿子石顺还年轻，若是能得到石举人的提拔，没准儿真像儿媳妇说的那样，将来能混出个头啊！
石顺很快就从石里长家借来了笔墨纸！石里长听说刘杏林到石永旺家了，赶紧穿戴整齐跟着石顺过来了！
石守业（石里长）进屋先和李氏、田来弟草草打过招呼，就进了东屋。
田来弟见石里长也跟来了，脸就拉得更长了！
“娘，您看！这有点儿好事啊，就一个个跟狗闻到肉味儿似的往上窜！”田来弟压低声音嘟囔道。
李氏将炒菜的铲子交给田来弟，在围裙上擦了擦手后道：“我进屋看看。”
李氏进屋时，石二妹正口述酿果子酒的程序和配料方子。听到门响，大家都往门口看了一眼。
石二妹挑了挑眉，垂下眼帘无声的叹息。
石永旺自然也想到了这些，狠瞪了一眼妻子，没好气地道：“这还问？快点儿把饭菜做好，再烫一壶酒！”
李氏张了两下嘴，到底没敢把儿媳妇撺掇那些话说出口，扭着围裙退了出去。
这个小插曲虽然令石里长心中是有点儿不舒服，但举人府的小刘管事在这儿，他也不好真拿架子，便当作什么也没发生似的继续和石永旺低声说话。
石二妹半点儿也不藏私，把配料方子和选料都说得详详细细，还与刘杏林复核了一遍才算完事。
刘杏林小心的将纸上的墨吹了吹，然后放到一旁。
“多谢二妹姑娘了。”刘杏林感激地道。
“小刘管事客气了。”石二妹站起身，顺手掠了一下头发揉到耳后，“我去灶间儿看看。”
待石二妹出了东屋，石里长赞许地点头道：“二妹儿这孩子是个懂事的好孩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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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二妹无私贡献果子酒和泡菜配料方子给举人府的事儿很快在石家村传开了，有两三个关系比较近的石氏族人就动了念头，厚着脸皮到石永旺家也想求配料方子！结果不用石二妹开口拒绝，李氏和田来弟就出面把人都给打发走了！
刘杏林和石里长走后，李氏将儿媳妇说的话悄悄跟石永旺说了一遍，石永旺回过味儿来不禁也有些后悔！但配料方子已经给了出去，再后悔也没用了！
田来弟领教过小姑子的牙尖嘴利，公婆和丈夫现在又很护着石二妹，她心里虽然有很多怨气，却也不敢在石二妹面前发牢骚！
就在石永旺夫妇和田来弟耿耿于怀的事还没散去时，时隔十来天、一月底的时候，刘杏林又到石永旺家来了！这次他非要请石二妹到县城举人府去住上一阵子，说这是石老太太的意思！
-本章完结-
☆、27.入举人府
石二妹在家人欢天喜地的送别中、在同村村民羡慕的注视中，乘着举人府那辆挂着藏蓝棉帘子的木厢马车上路了。
在进县城的路上，石二妹才向刘杏林打听为何又要自己去府上教绢姑娘酿酒和做泡菜的事。
刘杏林只答说是绢姑娘和厨娘按着配方料子试做了几次泡菜，但味道都不如过年时石二妹送去的那两罐好吃，石老太太便命他来接石二妹进府亲自传授手艺。
这个答案在石二妹的意料之中，她只略表示了一下疑惑后便不再开口问其他。
老虎拜猫为师学艺，猫最后还留了一手呢！石二妹既想利用绢姑娘成亲的事跟着进省城看看出路，当然就不会真的毫无保留的将“独门手艺”交给刘杏林！
一路无话，刘杏林将石二妹接进了举人府，交给一位四十多岁的妇人引领去见石老太太，他就算功成身退了！
以后住在举人府的日子里，石二妹恐怕还要麻烦到刘杏林，所以她临从家里出来前用大瓷碗分装了一些辣白菜和白萝卜泡菜，再用油纸盖住碗口、拿裁好的布条围系住。跟那位妇人进内院前，石二妹从臂弯的挎筐里拿出一只大瓷碗塞给刘杏林，只说请他尝尝自己的手艺。
咸菜这东西算不得贵重，若是当礼物送给别人恐怕都会被嫌弃寒酸！但刘杏林上次去石永旺家尝过这泡菜的味道，加上石老太太和举人太太都说好的东西，他能独得石二妹相赠一大碗，心里不可不说还是挺高兴的！
那名四十来岁的中年妇人是在石老太太居住的妙慈堂里当差做事的妈妈，姓刘。丈夫与大管事刘源是远房堂兄弟，在石举人名下的铺子里当帐房，两子一女也在举人府或外面的产业里帮忙。所以，刘妈妈在府里是有些脸面的，连石举人的几房姨太太和儿女见了她都得敬着几分。
旧朝虽倒，但那千年的封建思想可不是一朝就能根除的！石举人府上的规矩依旧很严，后院女眷的行动被限制在垂花门后！
“姑娘能亲自过来真是太好了！”刘妈妈天生一副笑模样，圆胖的脸上扬起笑容时，一双不大的眼睛就弯成了月牙状，令人有种亲切的感觉。她一边引领着石二妹往妙慈堂走，一边热络地道，“因着姑娘的相貌与秀英小姐有着七八分的相似，自打大年初一姑娘来过之后，我们老太太隔上几日就念叨一回您呢！”
石二妹从母亲李氏那儿听说了石老太太唯一的女儿石秀英十六岁的时候难产而亡的事！听说石老太太当初也很喜欢石大妹，因为石大妹眉眼长得像石秀英。自己和石大妹是亲姐妹，长得也像，自然就是与石秀英有几分相似的。
但石二妹倒没把刘妈妈的话当真！她为什么被接到举人府？当然是来传授酿酒和做泡菜手艺的！刘妈妈只是说话委婉了些，又将事因美化一下罢了。
“我早该过来的，也就不必累得小刘管事大冷天的又跑了一趟。”石二妹语气客气地道，“有劳刘妈妈了。”
刘妈妈用眼角余光重新打量了一番石二妹。大年初一那天她实在太忙，没在屋里侍候着，但也听说这个石二妹应对上没有普通乡下姑娘那样笨拙、胆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言谈举止间竟还透出一股子“闺秀”的气质！若不是这样，石老太太也不会说石二妹与早逝的石秀英竟有八.九相像了！
进了石老太太居住的妙慈堂，石二妹进屋就吓了一跳！因为屋里除了石老太太外，还坐着石太太和石举人的儿媳与女儿！这种阵仗未免就有些大了吧！
石二妹上前给石老太太和石太太行了礼，石老太太一脸的欢喜不似作伪，这令石二妹心中安定不少。接着，石太太叫过儿媳和几位小姐过来引荐给石二妹。
石举人有一妻三妾，她们为石举人生了三子四女。其中一子两女是嫡出，两子两女是姨太太生的庶子女。按着石氏一族的规矩，庶出的儿子成亲后就分出去过日子，分得的也是田地屋舍，其他就什么都没有了！剩下的家产都由嫡子们继承和分割！
石举人的儿子们早几年就都已经成家，两个庶子也分了出去，所以举人府里只有大少爷石经贤的妻子马氏服侍在石太太身边。庶子早早被分出去，但庶女却和嫡女一样出嫁前都养在府里的。
石绢在姑娘中排行老大，二姑娘石绣和三姑娘石绫是庶出，四姑娘石缃今年才十岁。
因为是隔了两辈人的堂姐妹，平日又不往来，所以见面互相行礼问候也都是面子上的客气。
除了石家的姐妹外，还有两个年纪十四五岁的姑娘也被召唤过来认识。一位就是举人太太杨氏的侄女杨书玲，另一位是曾在大年初一嘲笑过石永旺家送咸菜当年礼的表小姐罗绘。
杨书玲的父亲与石杨氏是亲兄妹。但那位杨大爷从小就体弱多病，娶妻生女的第二年就病逝了，年仅二十一岁！杨大太太因悲伤过度卧病于榻，落下了病根儿，一年三百多天断不了药！后来在杨老太爷的主持下，从族里过继了一个男孩儿到杨大爷名下，延续这一支的血脉！
杨书玲渐渐长大，杨老太爷和杨老太太先后辞世，杨大爷这一房就由嗣子撑起门面过日子。杨大太太因身体不好，对女儿的教养也是有心无力，思来想去只得求到石太太这里。幸而石老太太是个心慈的长辈，杨大爷的英年早逝令她想到同样年纪轻轻就亡故的女儿，对杨书玲就生了怜爱之心，让石太太把这个小姑娘接到了石家寄住。
因为从小就没了父、与生病的寡母守在小院里过日子，杨书玲生性怯懦胆小。现在又是寄住在石府，她就更是小心翼翼、低眉垂目的。跟石二妹打招呼的声音也只比蚊蝇大那么一点点儿。
-本章完结-
☆、28.我叫石楠
“杨小姐好。”石二妹微笑地向杨书玲问好。
表小姐罗绘是石举人庶妹罗石氏的女儿。罗石氏是本家石老太爷唯一庶出的孩子，比石秀英小了七个月左右。石秀英早嫁难产而亡后，石老太爷怕石老太太因失女而太过伤心，就将罗石氏放在石老太太身边服侍。
罗石氏因此也的确得到了不少好处，得到嫡母移情的疼爱，在娘家留到十九岁才出嫁！丈夫罗世通是巴城大商贾的独生子，婚后她过着衣食无忧、奢华的生活，生了两子一女，算是令人艳羡的人生了。
可罗石氏与丈夫罗世通的感情却一直不是很好，主要是因为罗家也有旧时商户娶平妻的习气！这个平妻倒不是娶到家里与罗石氏平起平坐，而是罗家生意很大，罗世通需要经常往外跑的照顾。在几座生意较多、又需常去的城市里，罗世通又“娶”了三位夫人！与当地大商贾打交道时，罗世通就带上安置在当地的夫人，对外宣称是自己的“太太”。
罗石氏跟罗世通闹过几回，不但没令丈夫回心转意，反惹得公婆不高兴！还教训罗石氏不懂规矩，枉为举人之妹！罗石氏不甘心，回到娘家找石老太太哭诉，石老太太也不知跟她说了什么开解的话，再回到罗家后，罗石氏还真不吵不闹了！但往娘家跑得却是勤了起来，还给女儿的名字随着石府这一辈姑娘的名字中带丝字旁的取了个“绘”字！如今，更是将罗绘送回娘家来小住了！
要问石二妹怎么知道这么多八卦，实在是她那个乡下妇人的娘亲李氏也是个八卦爱好者！逢年过节时和族里其他妇人闲聊，就知道了不少！
今年给石老太太拜年时，罗绘嘲笑石永旺家送咸菜当年礼，令李氏当时很没面子！回到家里后越想越气，忍不住就呸了一声骂罗家是不知廉耻的人家，还敢看不起自己家！石二妹听出弦外之音，随口问了两句，李氏就竹筒倒豆子说了一大堆举人府、杨家、罗家和其他人家的八卦事发泄！
这个罗绘是罗石氏生的最后一个孩子，就格外溺爱了一些！小姑娘不但在罗家说话无禁忌、走路横着，到了举人府上也不知收敛！
从李氏那儿知道罗绘是个被娇惯得目中无人的小姑娘，石二妹就决定住在举人府这阵子和这位罗表妹最好不要有什么互动！说好听是心性率真，说难听就是没教养！这样的人就是颗定时炸.弹，指不定什么时候爆了，伤及身边无辜！
石二妹客套又疏离的和罗绘打了招呼，“罗小姐你好。”
“表姐怎么这般见外？”罗绘模样娇憨地上前拉住石二妹的手，扭头朝石绢挤了挤眼睛后再看回石二妹的脸，“我叫罗绘，绘画的绘。姐姐闺名是哪几个字？是不是也占了丝罗锦绣之意？”
“绘儿！”石太太不悦地唤了一声罗绘！
石永旺和李氏都是乡下人，大字恐怕都识不得几个！石顺的名字还是求到石举人面前给取的，石大妹已经出嫁了也还一直叫“大妹儿”！“石二妹”就是正经的名字了！罗绘这么问，明显就是要给石二妹难堪！
况且，石二妹的祖父是庶子，分出去另立门户后，其子孙后代也不需要非得按着本家的同辈排字取名！
罗绘骄纵无礼、欠缺教养的言行早已令石太太不喜！但碍于婆婆将庶出的罗石氏当作亲生一般疼爱，连带着对罗绘也是纵容，石太太便不好深说！
“舅母，人家只是想和这位表姐亲近亲近嘛！”罗绘撒娇地道。
杨氏看向石老太太，想请婆婆管教罗绘。
石老太太轻嗔地瞪了一眼罗绘，脸上倒是没有露出真正的责备之意。她刚想开口替石二妹解围，石二妹却开口答了罗绘的问题。
“石楠。”石二妹从罗绘的软手中抽回自己的手，淡声地道，“我的闺名一个楠字，楠木的楠。”
上一世她叫施楠，这一世是为了顺应时代环境才接受了二妹这个名字，但现在罗绘想让她出丑，倒不如名正言顺的用上过去的名字！而且“石”与“施”读音也相近！
“石楠？”罗绘没想到石二妹真的有正经的名字！不相信地追问道，“可所有人都叫你石二妹啊？”
“乡下人都习惯这么叫孩子，但到了外面也都还是有正经名字的。”石二妹胡诌地道。
“真的？”罗绘又扭头看了一眼石绢，然后问道，“那你姐姐石大妹的闺名叫什么啊？”
石二妹皱了皱眉头，她发现了罗绘的小动作，不由就将视线也投向了石绢。
石绢今年十八岁，正是少女最明艳的年纪！
石绢穿着淡紫色的高领宽袖斜襟袄衫、翠绿色彩绣桃花绽放的马面裙，衬得她的脸和手都很白希。精心修剪的齐眉刘海儿、梳得光亮一丝不乱的发辫垂于身后，脑后再戴着以假乱真的白玉兰绢花！配上她含笑不语的婉约气质，令人看一眼就知道是出自书香中文网的千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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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实话，石绢长得并不是很漂亮。鼻子微塌、眼睛是单眼皮还比较小，但她胜在身上的气质吸引人！
如果不是罗绘总往石绢那边看，石二妹也不会特意再看一眼石绢！只是这一眼，她恰好就看到石绢的脸上闪过不屑、轻蔑的一笑！若不是看过去的时间正巧，还真发现不了石绢有过这个表情！
石绢见石二妹看向自己，心底微微就是一惊！但她并未意识到自己的脸上刚才闪过不屑与轻蔑的神情，更不知道那神情正巧被石二妹看到了眼里！
原来这位绢姑娘并不喜欢自己！石楠心下有了判断。
-本章完结-
☆、29.妒嫉
“绘儿不要胡闹了。”石绢被石二妹瞥了一眼，便上前拉住罗绘，声音柔柔地道，“我记着大妹儿堂姐的名字就是石大妹。”
罗绘疑惑地看着表姐，想说什么却在接到石绢的眼色后闭上了嘴。
石二妹心中冷笑，脸上却是一派温和地道：“其实我大姐也有名字，只是与她那刚硬的性格不大相符，她不喜欢不让叫罢了。”
坐在上座一直看着小辈们在下面打机锋的石老太太挑了挑眉，感兴趣地开口问道：“哦？原来大妹儿也有名字？这个我倒是不知，快说来听听！”
石二妹转身向石老太太行了一礼后答道：“回老太太，我姐姐叫石柳。只是大姐嫌这柳字听着就妖叨和柔弱，很是不喜欢，也不让家里人叫，所以才一直叫石大妹的。”
现在石永旺一家都因石楠得了举人府老太太和太太的看重而高兴，即使有人怀疑石楠说谎去石永旺那儿求证，石二妹相信他们也不会揭穿真相！
“这倒像是大妹儿的性子。”石老太太对与亲生女儿长得也有几分相像的石大妹还是挺有好感的，“记得头几年，你姐姐还是个十三四岁的小姑娘时到府里来拜年，因为你越堂兄调皮弄哭了你，大妹儿还跟他打了起来呢。大妹儿啊，就是个爆炭的脾气，嫁了人之后好像收敛了不少。”
石大妹出嫁后就从了夫家那边的礼数，大年初三才到举人府给石老太太和石太太拜年。与石老太太闲聊时，脾气的确是比当姑娘时好了太多。
石二妹嘴角微绽出一抹苦笑。虽说女子成亲后，性子都会成熟稳重些，但石大妹如今的“收敛”其实是“压抑”吧！
石太太在一旁附和了石老太太两句，便让刘妈妈带石二妹去准备好的客房安置。
石二妹一离开妙慈堂，几位姑娘也没甚意思的退了出来，只有杨玲留下来陪伴舅母和石老太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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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妙慈堂出来，两个庶女石绣和石绫就走在一处，而石绢、罗绘和石缃则走在一起！
石绣和石绫要回自己的院子，石缃年纪小犯了困要回屋睡觉，石绢和罗绘就去小花院散步。
“那个石二妹是个什么玩艺儿！”罗绘嘟着嘴、不雅的翻着白眼儿地道，“一个乡下土包子的村姑，不过是会酿酒和做咸菜，这都是上不得台面、下人才干的活儿！哪有资格来教表姐你啊！外祖母和舅母莫非是糊涂了！”
石绢拢了拢身上白底绣红梅的滚毛边披风，望着园子里光秃秃的树木淡声地道：“还不是因为那张脸！”
缩在披风里的手紧紧的握成拳，石绢的小眼睛里闪过浓浓的妒意！她的相貌完全遗传了母亲杨氏，瓜子脸、鼻梁不高，眼睛是单眼皮、还小！
说来，石氏本家嫡庶五个房头所出的姑娘长得都不太像她们的姑母石秀英，反倒是隔了两代人的石大妹和石二妹与其模样相似！
石绢作为石老太太的亲孙女，从小也是万般宠爱长大的，很看不起农户出身的旁支堂姐妹，更无法容忍乡下野丫头也能分得祖母的喜爱！
“只是什么？”罗绘也妒嫉石二妹能入了石老太太的眼，听石绢卖关子就忍不住追问道，“难道表姐你也要对那个村姑好？别忘了，我们才是血缘最亲近的表姐妹啊！”
石绢心里撇嘴！罗绘的生母也是庶出，若不是有当初的造化，哪有今天！
“我与你自是亲近的。”石绢拉着罗绘安抚地道，“只是祖母对那个石二妹很是喜欢，你可别得罪了她，免得惹祖母不快。”
罗绘闻言拢眉咬牙！心中对石二妹的怨恨与厌恶更盛。
石绢瞧见罗绘又恨又妒的模样，嘴角就扬了扬。
松开罗绘的手，石绢按了按脑后的绢花，抬头望向园中的一株开着黄色花朵的腊梅树。
再有一个月就是春天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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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楠到举人府第二天就到厨房去教厨娘和石绢的陪嫁妈妈做泡菜。
刘妈妈向下人介绍她时说“这位是永旺大爷家的楠姑娘”，这令石楠很满意！来一趟举人府找回了名字，也算是一种收获！目前看来，石绢对自己似有不喜，随其进省城的事恐怕是不能成行了！
因为奶奶很喜欢吃甜爽、鲜辣的辣白菜和白萝卜，石楠上一世就跟一位鲜族初中同学的妈妈学习过做泡菜，那位同学的妈妈很热情，半点儿也不藏私！同学妈妈告诉石楠，他们鲜族人做正宗的泡菜除了会放苹果或梨这些水果外，还会放虾酱！稍微讲究的主妇还会自制独特的虾酱加到泡菜里，使泡菜的味道鲜美可口！
“咦？这小罐东西是什么？”张厨娘看石二妹拿出一个小罐子，舀了几勺腥气较重的酱状物倒进了佐料盆里。
“这是我自己做的虾酱。”石二妹淡定地道，“我记得在给小刘管事的配料单子上有写制作的方法。”
张厨娘与身边几个厨房的下人对视了一眼，没再说什么。
这虾酱的制作材料倒是很易得，举人府里什么好东西没有！只是制作周期略长，口味上也不好把握。当初张厨娘她们觉得，反正少了一味材料也不见得会有大影响，便没放虾酱！难道一直不得主子们喜欢是这个原因？
制作泡菜也是个费工费力的事，一群女人围坐在一起分工做事，没多大一会儿就聊开了！话题自然是围绕着四月便嫁入省城的绢姑娘！
“梁嫂子，听说二月二那天，省城那位未来的姑爷要过来啊？”一个年轻的妇女八卦地问石绢的陪嫁妈妈，“现在是不一样了哦，没成亲也可以走动了呢！”
-本章完结-
☆、30.吓了姐一跳
梁妈妈笑了笑，颇为得意地道：“可不是嘛！陶家来信说是过年时全家去了上海，过了十五才回来，没能给老太太和太太拜年，觉得很失礼！就特意在二月二龙抬头那天过来给请安呢！”
“啧啧！大户人家的少爷就是知礼数！”又有人讨好地道，“年前都送过年礼来了，这又要亲自过来请安。跟那些整天喊着什么新时代、破旧制的混帐小子不一样！”
正往腌过的白菜上涂佐料的石二妹抿唇笑了笑，她觉得那位未来的“堂姐夫”请安是幌子，打算来看看未婚妻是真！
因为石楠不是个多话的人，一直埋头做事也不插嘴仆妇们的八卦，一时倒令人将她遗忘了！
忙活了一天之后，石楠先去给石老太太和石太太问了安，才回到自己住的屋子洗漱休息。
石太太也问道：“是啊，明明按着她写的法子去弄，怎么味道就是不一样呢？”
若不是石老太太极喜爱那什么泡菜，石太太才懒得过问这种上不得台面的咸菜如何做出来的呢！
“做法和配料上倒是没什么问题，只是厨娘在做的时候少放一味佐料，所以味道才差了些。”刘妈妈就把厨娘们没放虾酱的事儿说了一遍。
石太太听后不以为然，在她看来这只是小问题。
石老太太沉默了一会儿后才淡声地道：“这么说来是咱们自己人的问题，并不是二妹儿藏私了？”
石楠恐怕想不到，一直待自己温和亲切的石老太太其实怀疑过她的“品德”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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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月二、龙抬头！
石举人府的主子和下人们起得比往日要早！
石楠知道今天举人府有贵客登门，自己只是个过来帮忙的旁支亲戚，最好就是老老实实呆在屋里！别因在外面乱走、恰好冲撞了贵客！
可往往事与愿违！早饭过后，刘妈妈就奉石老太太之命请石楠去妙慈堂一起迎接贵客，因为她也算是石家人！石楠推辞了几句，刘妈妈则说老太太坚持要请她过去，便也不好再推。
石楠看了一眼刘妈妈带来的新衣裙，心中不得不敬佩石老太太思虑周全！自己从家里带来的衣服就算经过改良，终究也是乡下人穿的普通布料！穿出去见客，是要丢举人府的脸面！
刘妈妈还带来一个叫小春的丫头帮石楠梳妆打扮，叮嘱了小春好好侍候楠姑娘后，刘妈妈就先去忙了。
石楠先换了衣裙，才坐到椅子上由小春服侍梳妆。
石楠穿越过来后第一次穿上这么好的衣裙，忍不住多摸了几下、多看了几眼。这个年代里布料上的花样都是绣娘手绣上去的，比后世靠机械批量做出来的要精细和重工得多了！
“楠姑娘，这朵嫩黄的绢花跟您这身衣服很配，我帮您籫起来？”小春拿起托盘里四朵绢花中嫩黄色的那一朵举到石楠面前道。
石楠瞥了一眼那颜色娇嫩、与真花无异的绢花，摇头道：“还是那朵浅粉的吧。”
小春迟疑了一下，但还是拿起那朵颜色淡得几近发白的绢花籫在了石楠鬓旁。
收拾妥当，石楠就带着小春去妙慈堂见石老太太。
当石楠走进妙慈堂的正厅时，屋里的人都愣住了！
所谓佛要金装、人要衣装！石楠这么一打扮、再配上她淡然的气质，竟令人眼前一亮！
“快过来！快过来！”石老太太愣了一下后，双眼微湿地朝石楠招手，让她到近前去！
今天举人府的主子们都齐聚一堂，不常在后院露面的石举人一身墨蓝长衫的端坐在屋内。
石举人在看到石楠时也是一愣，再看到老母亲热泪盈眶的样子，不禁为红颜薄命的亲妹妹暗暗叹息。
石老太太拉着石楠的手舍不得松开，让其站在自己的身旁！
一家人闲叙了几句，就有下人疾步来报，说大少爷和管事在江边已经接到陶少爷和他的几位朋友了，一行人正往举人府来呢！
屋内的人有些小激动，不由自主的伸长脖子盯着厅堂的门口准备一睹石绢未婚夫的真容！石绢则害羞的避到了碧纱橱后。
大约过了半个多小时，石经贤就将人引了进来！
陶少爷一行四人，进了屋之后就被先引荐到石老太太面前行礼。
当四人行完礼直起身时，石楠趁机扫过这四名青年的脸，在看到一张熟悉的俊美冷脸时难掩惊讶之色！
陶少爷名讳亦哲，字仲文，今年二十四岁。
行完礼，陶亦哲抬头先看了一眼石老太太所坐的方向，难免就看到了穿着浅黄色袄裙的石楠！这一眼看完，他的视线就移不开了！
石经贤还想向父亲引荐陶亦哲，却发现未来的妹夫盯着石老太太发呆！（大雾）
“仲文贤弟？贤弟？”
“哦，啊？”陶亦哲回过神，又认真的看了一眼已经低下头的漂亮姑娘，才转头看向石经贤，“经贤大哥叫我有事？”
石经贤心里翻了个白眼儿，嘴上却和气地道：“我将你引荐给家父、家母。”
“好！好！”陶亦哲敷衍地笑道。
石经贤忍不住瞥了一眼陶亦哲身后那个四人中唯一穿着黑色中式长衫的青年，实在是因为那青年长得太俊美、气质太特别了！陶亦哲介绍时说那青年叫秦烈，是自己在英国读书时同乡与好友！
待陶文哲等人转身去给石举人和石太太见礼时，石楠又抬眼看向秦烈！
仿佛脑后长了眼睛，已经转过身的秦烈突然转回头，锐利如锋刃的眸光迎上石楠的视线！石楠微微一怔，然后面无表情的轻垂眼皮移开了视线。
擦！吓了姐一跳！
-本章完结-
☆、31.错认
一圈礼行完之后，陶亦哲四人被安排坐在石举人夫妇对面的位置。
四个人中三个作新派西装打扮，只有那位秦少爷穿着中式长衫。
陶亦哲一行四人是昨天下午到的巴城，但他们并没有马上过江来举人府，而是在巴城住了一晚后起早乘船过来的。
石老太太慈爱地询问陶亦哲等人道：“那么早从巴城渡口上船，可吃过早饭了？”
“多谢老夫人，我们在早点铺子里吃过了！”陶亦哲笑呵呵地道，“昨天在巴城时听说，每逢二月二这天，晖安县这边都办舞龙舞狮会！我们就急巴巴的赶过来了！”
祭祀大典必然热闹，而且只要坚持年年办下去，石氏必然出名！石氏先祖采纳了那位师爷的建议，又请高人算了办祭祀的吉日，便年年二月二这天舞龙舞狮求风调雨顺、国泰民安！除了乱世那几年被迫暂停外，时局一定，石举人就又重新将祭祀继续起来！
“好，好！”石老太太笑道，“先坐着歇歇，然后由经贤带着你们去看热闹！”
站在石老太太身旁的石楠感觉得到石家人对陶亦哲这个开朗青年的喜爱，但她也感觉到陶亦哲放肆的目光从方才就一直落在自己的身上！
可能在别人的眼中看来，陶亦哲看的是石老太太，但作为被盯着看的那个人，石楠觉得自己绝对不是在自作多情！因为站在石老太太另一侧的刘妈妈已经朝她这边看两三眼了！
对此，石楠是莫名其妙的！自己和陶亦哲是第一次见面，还是在众目睽睽之下！最主要自己也没做什么特殊的举动来故意吸引陶亦哲的注意，这个未来的堂姐夫是怎么回事？
因为心中疑惑，石楠就忍不住抬头皱眉往陶亦哲他们坐着的方向看了一眼。
陶亦哲也正往石老太太的方向看，倾听石老太太说二月二祭祀的事，但他的目光时不时就溜向石楠，自然发现了石楠抬头看自己！他心中一喜，朝石楠勾起嘴角露出大大的笑容！
石楠的脸瞬间就黑了！感觉有一盆狗血正从天而降泼在自己的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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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哲表哥，你刚才怎么一直傻笑啊？”
从举人府出来、准备去看祭祀时，襄省省长的小儿子焦振庭奇怪地低声问陶亦哲道。
焦振庭的母亲是陶亦哲的大姑母，焦省长在新政.府得到重用后，焦氏就央其提拔自己唯一的弟弟！焦省长也想多培养自己的人手，对妻弟自然照顾有加！
陶亦哲一家几乎是跟随着焦省长几次迁任，感情非常深厚！小一辈中，焦振庭与陶亦哲最好，所以这次跟了过来。
陶亦哲听表弟这样问自己，脸上又扬起了傻笑！
“振庭，看到你未来的表嫂了吧？”陶亦哲伸出手臂勾住焦振庭的脖子，一脸向往地道，“一看就是个文静温柔的姑娘！”
走在陶亦哲另一内里的秦烈微怔，抬眼看了看好友陶醉的样子。
“表嫂？站在哪里啊？”于跃臣，陶亦哲母族那边的表弟瞪大眼睛挤过来问道，“当时屋里站着好几个姑娘呢！表哥怎么知道哪一个就是未来的表嫂？”
虽然举人府仍然有着旧朝遗风，但也没有将内院女眷关得对外面的事懵然不知！逢年过节也会出来与亲族中的男性亲戚见见面。所以这次陶亦哲来拜访，除了未婚妻石绢躲在碧纱橱后没露面外，石举人其他几个女儿和罗绘、石楠都出来见贵客了。
“成亲前，准新人是不能见面的吧？”被于跃臣挤到后面的秦烈凉凉地道，“仲文，你别是认错人了！”（仲文，陶亦哲的字）
“不会吧？”陶亦哲犹豫了一下，但回想石楠温婉明丽的样子，又坚定地道，“其他几位小姐都站在石举人和石太太身后，只有那个穿着浅黄衣裳的姑娘站在石老太太身旁，应该就是石绢小姐了！”
秦烈嘴角微微抽搐了一下，心想：这个理论未免太武断了吧！
“什么？站在石老太太身边的姑娘就是未来的表嫂？我没注意啊！”于跃臣扼腕地嚷嚷道。
“我依稀记着长得还算漂亮吧？但四少说得对，定了婚的未婚夫妇应该是不能见面的吧？表哥，也许那位姑娘是举人府别的小姐！”焦振庭年纪虽然是四人中最小，却被父母教育得颇有大家公子的风范！对旧时礼俗也很是知晓。
四个人正说得热火朝天，将出行事宜准备妥当的石经贤过来招呼他们上马车。
举人府准备了三辆马车，有一辆是给陶亦哲四人准备的，另外两辆是给府中小姐们坐的。
一行男女很快到达了举办祭祀的地方，下了马车后都被眼前的景象震撼住了！
一片空旷的场地上，坐北朝南的立着一个一米多高的大看台，上面摆着桌椅！在场地中央用长条板凳搭了四个高台，高台上方用挑杆悬着四个扎着红绸缎的金色大球！
“哎呀，楠姑娘！”从早上开始就一直服侍石楠的小春突然低呼出声，“您头上的绢花脏了！我给您换一朵吧！”
石楠抬手摘下鬓旁的绢花，果然看到做成粉白花瓣的绢纱上沾了两大块酱色污渍！
-本章完结-
☆、32.诡异不断
“算了，不戴了吧。”石楠不在意的把绢花递给小春。
“那怎么行呢？”小春焦急地道，“绘姑娘她们都戴呢，如果楠姑娘您不戴怕是不好！”
石楠想问“有什么不好呢”，但想到自己现在暂住在举人府，还是不要得罪府上的主子和有些背景的下人为好！
小春很快从马车上取来早上为石楠挑选的嫩黄色绢花，手脚利落的压在石楠的发间。
石楠抬手按了按，无意中抬眼向前看，结果发现与罗绘站在一处的石绢头上也戴了一朵嫩黄色的绢花！只不过花蕊做成了红色，而自己头上这朵是黄色花蕊！
“还是不戴了吧。”石楠皱眉想摘下绢花，她不想惹麻烦！
小春刚想说什么，便有举人府的下人过来请小姐们到看台上去落座！大家都往前走，石楠也顾不上说绢花的事了。
看台上摆着两排桌椅，前排的座位是给石举人、县长及晖安县、巴城两地有头脸的名流与名士留的，后面第二排则是安排给几位小姐们坐着看热闹。
石经贤和陶亦哲这些年青人坐在看台的一侧，而女孩儿们的座位则被安排在与年轻男子们相对的另一侧！这样的安排有避嫌之意。
落座片刻，锣鼓声乍起！接着在噼啪的鞭炮炸响和看热闹百姓们的欢呼声中，晖安县二月二的祈福龙狮会开始了！
石楠一开始是不感兴趣的，但看了一会儿颇觉得有趣，便专注地欣赏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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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狮会热闹的开场、热闹的结束，令在场的人看得都热血沸腾、兴致高昂！石楠的手也拍得又红又疼！
夺金球大赛结束后，就是看台前面几位名流人士的讲话。举人府的下人穿梭着为看台上的贵人们添茶倒水。
石楠正侧耳倾听晖安县县长讲话，虽然和后世打官腔的官员什么区别，但她还是想听听今年县里有没有什么利民的计划！
“姑娘。”给石楠面前茶碗添完水，穿着青色无袖棉褂的男仆突然叫了石楠一声。
石楠一愣，扭头看向这个年轻的男仆，这名男仆不到二十岁的模样，是个模样还没长开的少年。
男仆被石楠猛然一看，又怕又羞的红了脸。但他还是轻点了一下石楠的茶盅盖，低声地道：“天气冷，姑娘喝茶得趁热啊。”
什么鬼东西？石楠警觉地向后靠在椅背上，戒慎地打量男仆。
男仆低着头又去给别的小姐添水，却没见他跟其他人说话！
石楠身边坐着的是杨书玲，虽然座位之间有两拳左右的距离，听不清男仆低语了什么，却还是能看到男仆对石楠的区别待遇！但杨书玲只是瞥了一眼石楠，并未做声。
前排的名流们轮着讲话，可石楠却已经什么都听不进去了！她也没心喝那杯被特别关照过的茶！
待石举人宣布今年龙狮会圆满结束，看台上的人便都起身鼓掌，随后准备下看台转战酒桌！
小姐们自然是不能再跟去酒楼，她们得乘马车回举人府去。
石楠最先站起来，匆匆往看台下走！从始至终，她都没动那杯添过的茶水！
丫头站的位置非常靠后，所以小春并没发现男仆的举动，所以石楠一离开，她就马上跟了上去！
杨书玲也站了起来，她却落后于其他几位举人府的小姐和罗绘，经过石楠的桌旁时用手轻推了一下茶碗，发现下面压着一张小纸条！左右看了看，见无人注意，她将纸条快速的握进掌心，然后若无其事的下了看台。
石楠上了马车后就有些心神不宁，她总觉得今天从早上刘妈妈派小春过来服侍自己、说石老太太让自己也一起迎接石绢的未婚夫起，一切就开始朝诡异的方向发展！
来时，杨书玲和石举人的两个庶出女儿石绣、石绫与石楠乘同一辆马车。可回去时，杨书玲却没上这辆马车！
石楠心中正乱，倒没发现异样，直到大家回了举人府下了马车后，石缃问了一句“书玲表姐呢”，大家才发现杨书玲竟没跟着一起回来！
“你们怎么没带着杨表姐一起回来啊？”罗绘气势汹汹的走过来指责石楠三人，“万一出了什么事可怎么办？”
石楠皱眉不理罗绘，石绣和石绫则是脸吓得青白，支吾着说不出话来！
秦烈下了马车后优雅的掸了掸微皱的长衫下摆，抬起眼帘才看到站在侧门门口的几位举人府的小姐们！但他的视线瞬间就锁定了石楠，脸上闪过微讶与不解的神情！
很快，石太太和石老太太都得了信，一边派人去找杨书玲，一边命人将秦烈和石绢等人请到妙慈堂问话！
石楠在进妙慈堂院子时与秦烈遇上，二人只是略点一下头便一前一后往里走。
在石楠看来，秦少爷没认出自己这位“救命恩人”很正常！
一是那次巧遇时，秦烈正在发高烧，石楠也是一身村姑打扮，他不记得或认不出现在的石楠情有可原！二是古语有云：贵人多忘事！秦烈这种有洁癖、又爱耍脾气的大少爷，记不住一个村姑真是太平常了！
“你怎么在这儿？你不是应了仲文的约吗？”走在前面的秦烈突然停下脚步，转身皱眉看着因失神险些撞到自己身上的石楠问道！
石楠收住脚，满头雾水的看向秦烈，冷冷地问：“秦少爷说的是什么？我怎么没听懂？”
秦烈看了一眼站在不远处的下人，压低声音冷声道：“在龙狮会后，仲文让人给你递了一张纸条，相约在江边见面，你不是派丫头回话会过去吗？”
石楠彻底糊涂了！眼前这个一副“我是冰山，最好别惹我”模样的秦少爷说的是中文啊，可她怎么听不懂呢？
“仲文是谁？”石楠眨了两下眼睛，茫然地问。
陶亦哲作自我介绍时，石楠当时的注意力放在秦烈身上，所以根本不知道陶亦哲的字是仲文！
-本章完结-
☆、33.老戏子
秦烈和石楠没有太多的时间细聊，就被举人府的下人催促去见石老太太。
“老太太请秦少爷入内。”在厅堂门口候着的丫头见秦烈和石楠一起进来的，脸上并没有惊讶之色，低头行了个礼后请秦烈先进去。
“不是！”石楠没有半点儿迟疑、反而表情惊惧地答道。
秦烈轻笑了一声，扭头进了厅堂，留下石楠在屋外犹陷震惊！
陶亦哲的未婚妻是石绢啊！但秦少爷这么问她，绝对是有原因的！难道说，陶亦哲他们把自己当成了石绢？也太匪夷所思了吧？真会闹这种乌龙事件？
很快的，秦烈就从里面出来了，石楠迎了上去。
“秦先生，到底怎么回事？杨小姐的失踪和陶少爷有关？”石楠表情郑重地低声问道。
秦烈因石楠那句“秦先生”的称呼而意外地瞥了她一眼，然后微微点了一下头，再偏头瞄了一眼厅堂方向不屑地低哼道：“也是一户污糟的人家！”
说完，秦烈头也不回地疾步离开！
石楠听了秦烈对举人府的评价，心头不由一紧！
“楠姑娘，老太太请您进去呢。”之前请秦烈进去的丫头又出来请石楠入内！
石楠深吸一口屋外的冷气，调整好脸上的表情后提裙进了厅堂。
二月天气还冷，举人府的炭火也未停。石老太太很注意养生，从不让下人将妙慈堂几间常有人走动的屋子烧得太热，穿着夹袄坐在屋里会感觉温度刚刚好。
石楠进屋看到石太太也在，而且看到她走进来时，原本已经很是阴沉的脸上又多了几朵黑云！还将头扭到了一边！
根据秦烈进屋前问的那一句、和他离开前还算善良地告知杨书玲的失踪与陶亦哲有关（虽然没直接说，但总算是点头肯定了石楠的问题），石楠已经在进屋前快速的理清了事情的前因后果！
陶亦哲可能是误把站在石老太太身边的自己当作了未婚妻石绢！在龙狮会快结束时让男仆借添水的时机递相约的纸条给自己！但她虽然发现了那张被压在茶杯下的纸条，却根本没有理会！没想到被坐在自己隔壁桌的杨书玲看见并拿走了！
“老太太、太太。”石楠恭敬地给两位长辈行了礼，然后低头立在屋中央。
石老太太看了一眼控制不好表情的石太太，微微摇头叹息！
“石楠啊，真是太对不起你了！”石老太太开口就是道歉！
石楠脸上的震惊慢慢淡去，之前慌乱的心也渐渐平复！她垂下眼帘，作出倾听状。
上一世，她遇到过太多像石老太太这种说话方式的人了！每当他们面对自己开口就是叹息和歉然的样子时，石楠就知道接下来他们要讲的话，对自己来说十有八.九不是好消息！
这样的开头往往暗示，你失去了某种机会、或是你摊上什么事了！不然人家跟她说这些原本与她无关的事做什么？当然是“铺垫”！
石老太太做为一个在内宅斗争中渐渐将真正的喜怒哀乐隐于无形、把虚假的感情运用自如的老妇人，她一定想不到石楠已经在心中开始冷笑了！所以还继续演着戏！
“那位陶少爷也是个荒唐的，竟将你错认成石绢！”石老太太有些气恼地道，“还让人递纸条误送到你手中，约石绢去江边见面！真是不成样子！”
一切正如石楠之前揣测，竟半分不差！只能说那位陶少爷真是个不靠谱的男人！连自己的未婚妻都能认错！起码在让人递纸条时，先确认一下那个姑娘到底是不是真的是自己的未婚妻啊！实在冒失！
等等！石楠脑中突然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眉头轻轻拢了起来！
陶亦哲再蠢笨，也不可能真的不确认未婚妻是哪个，就让人递纸条吧？就算他蠢，但他身边还有三个人呢！即使另外两个也是蠢的，但秦少爷不蠢啊！怎么会有这种乌龙事发生？
石楠的手在宽袖里握成了拳，忍住没去摸还压在脑后的那朵嫩黄色的绢花！她记得石绢头上也戴着一朵嫩黄色的绢花，只是花蕊的颜色不同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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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会吧！石楠的眉头越皱越紧！她还有些关窍想不通！
“石楠？石楠？”坐在上座的石老太太见石楠一直低头不语，便唤了两声。
“楠姑娘，老太太叫您呢！”服侍石老太太的丫头大声提醒走神的石楠！
“哦？”石楠回过神，抬头看向石老太太。
慈眉善目的老人正笑米米地看着自己，石楠却觉得后背阴风阵阵！
难怪秦烈刚才扔下那么一句话！现在看来，自己实在是太嫩了！
石楠知道自己方才应该作出惊讶的模样以示“清白”！但因为走神而错过了时机，再装作对石老太太的话吃惊，反倒让人一眼就能看穿！
“胡说！书玲才不是那等不知廉耻、意图勾.引别人未婚夫的姑娘！”坐在一旁早就气鼓鼓的石太太跳起来怒喝道。
-本章完结-
☆、34.还没完
石太太终是沉不住气，跳起来怒斥石楠！表面上是为侄女辩白，话里却透着对石楠的攻击！
什么不知廉耻、色.引别人的未婚夫！想来是因为陶亦哲一眼便相中了石楠，把石楠当作了未婚妻而觉得没面子和气忿吧！
石楠的问题问在了点子上！就算陶亦哲认错了未婚妻、递错了纸条，但她石楠既没看纸条、也没去赴约啊！反倒是杨书玲出了状况！
杨书玲是石太太受娘家寡嫂所托、接到举人府里教养的，侄女在石家出了什么事、或是做错了什么事，当然得是石太太这个姑母担责任！
对于石太太的暗讽，石楠并未强硬的反驳，也未为了撇清而急急辩白！她反而低下头不再作声！
“石楠，你先回房里去吧！”石老太太瞪了一眼失态的儿媳妇，转而慈声让石楠退下。
石楠也不想久留，退出妙慈堂后，她心里就开始盘算着明天离开举人府的事！今天发生的事太多，如果马上提出离开，就显得她太没礼数、会给石家添乱！
本以为经历了上午那件事之后，举人府里没人会愿意搭理自己了，可到了午饭时间，那个叫小春的丫头又出现了！
“楠姑娘，老太太命奴婢请您到前厅一起用饭。”小春敲门进来后恭敬地行礼道。
看到小春，石楠就想起那朵怪异的、与石绢头上所戴相似的嫩黄色绢花！
“杨小姐可寻回来了？”石楠挑眉问道。
小春低声地答道：“书玲表小姐已经回府了，只是因在观看龙狮会时受了风、身感不适，便在自己房里用午饭了。”
石楠抿唇淡笑，心中也明白石家人不会在陶亦哲等人还在府上时立刻处置杨书玲。但作为涉事者之一的自己却没被关在房里，反被邀请与石家人、陶亦哲等人共进午餐，说不感到奇怪才是真正的奇怪！
石楠也不找什么蹩脚的借口不去吃午饭，很痛快的让小春帮自己拾掇一下仪容。
身上还是那套早上由刘妈妈带过来的浅黄色袄裙，只是重新洗了脸、上了妆、梳了一下头发。
“楠姑娘想戴哪只绢花？”梳好发辫，小春捧着装绢花的盒子问石楠。
瞥了一眼盒子里还剩下的三朵绢花，石楠抬眼望着小春微笑地道：“麻烦小春妹妹帮我随便选一只就行。”
小春怔了怔，抬眼想看石楠脸上表情时，石楠却已经转回头面对巴掌大的西洋镜开始精修脸上的妆了！
指尖在浅枚红、水蓝色、浅紫色三朵绢花上巡过两轮，小春挑了浅紫色的绢花戴在石楠的鬓侧。
“楠姑娘觉得如何？我觉得其他两个颜色的绢花都不衬您的衣服。”小春道。
“就这朵吧，谁让我只有这么一件上得了台面的衣服呢！”石楠似笑非笑地自嘲了一句！
待石楠起身往外走时，小春大胆的抬起头看着石楠的背影轻撇了一下嘴！穷酸村姑进了举人府也不过是当个帮忙的，竟嫌弃和抱怨老太太只借了一套衣服给她！
**
石楠知道，即使自己拒绝与众人共进午餐，石老太太或石太太也会想尽办法让她出来！倒不如大大方方的走出来，看她们到底还想玩什么花样！
说是共进午饭，其实男女是分桌而坐，而且中间立了一扇三页双面绣屏风！
石楠进了前厅后，最先看向的就是石绢和罗绘！出了杨书玲的事后，不知道石绢这位真正的未婚妻会有什么样的感想和模样！如果石绢想当众给自己难堪，还不如早点儿避开！
可出乎石楠意料的是，石绢与罗绘坐在一起低头轻声说笑，丝毫没有伤心难过和屈辱愤怒的模样！
“石楠来了，快过来坐。”石老太太看到石楠，招手让她落座。
石楠坐下后又偷看了一眼石绢，确认这位本家堂姐的确是没有异样！看来，石绢并不知道上午发生的风风雨雨！连罗绘恐怕也是不知道！不然早就闹起来了！
女眷们这边人都到齐后，下人去请男人们入座。
男人们坐在外间喝着茶水聊天，主要还是解除上午的乌龙误会！
陶亦哲的脸微红，为自己的冒失不住的向石举人道歉。
石举人则摆出慈爱长辈的模样，宽宏大量地摆手连说“无事、无事，大家都是亲戚”云云！
陶亦哲满怀期待地在江边相约之地等候“未婚妻”的到来，结果来的却是一名陌生女子！（略脸盲，不记得杨表妹）
那名陌生女子自称姓杨，是陶亦哲未婚妻的表妹！既然是亲戚，陶亦哲虽然失望，却也没表现在脸上，还客气地询问杨表妹是不是迷路了！
杨书玲当然不是迷路，但她借坡下驴说自己和表姐妹们走散，迷了路！恰好看到未来的表姐夫，就走了过来！
等人的时候，杨书玲东扯一句、西拉一句的和陶亦哲聊天。无奈陶亦哲在英国留学了四年，早将自己年少时在国内学的那些八股文学给忘得差不多了！偏偏杨书玲爱掉书袋儿，偶尔蹦出一两段古词佳句来与陶亦哲赏析，简直要把陶大少给难为死了！
等了许久也不见未婚妻来，陶亦哲有些担心会不会路上出了什么事！就在他准备去迎一迎时，秦烈冷着脸出现了！把他拉到一旁低声将真相简单说了一遍！
知道自己搞了这么大一个乌龙后，陶亦哲恨不得把头插.进土里去！真是没脸见人了！
-本章完结-
☆、35.撒谎脸不红
秦烈可不是什么慈善人士！也不会因为杨书玲是个看起来柔弱的姑娘就帮她掩盖事实真相！他把杨书玲拿了纸条，还派自己丫头骗陶亦哲的事也揭穿了！这种烂桃花，他让陶亦哲自己看着办！
陶亦哲震惊和羞恼之余，却也不失绅士品德，还是护送着杨书玲回了举人府。只是一路上再也没理会杨书玲主动的攀谈！
事已至此，今天的拜访总算应该朝正确的方向发展了，可陶亦哲心中却莫名的有些空落！在进了前厅时，他不由自主的朝屏风的方向看一眼！仿佛视线能透过刺绣屏风看到伊人！
石举人看到陶亦哲失魂的样子，不由抿唇略显不悦。秦烈则是微挑了一下眉，面色微冷地先坐下了！
下人们开始上菜，很快桌面就被色香味俱全的菜肴摆满了。只是满桌的冷热菜中，有一道格外显眼！石举人和石经贤父子看到时都是一愣！
那道菜是用辣白菜和白萝卜泡菜在白色的瓷盘中摆成的太极图案！也许是为了在颜色上对比清晰些，辣白菜上的辣椒酱可是没少涂！
两名丫头开始为在座的人斟酒，酒一倒出来就散发出独特的甜香之气。这酒的味儿略浓，却与粮食酿制出来的酒香味不同！
这场午宴是石太太安排的，但桌上摆出泡菜和果子酒应该是石老太太的授意！石举人很了解妻子杨氏，她是不会将这两种上不得台面的乡野粗食端上餐桌供客人食用的！
因桌上其他的菜都是石家大厨精心烹制，摆盘也很讲究。所以，陶亦哲、秦烈四人对那道太极泡菜也只是瞥了眼，觉得摆盘很特别而已，并没有过多的注意。
待内外两桌菜都上齐后，石老太太在屏风另一端道：“菜上齐了，翰平啊，招待客人们用饭吧！”
翰平是石举人的表字。听母亲开口吩咐，石举人便招呼身为客人的陶亦哲、秦烈四人动筷子。
“也没什么特别的好东西招待陶少爷和你的朋友，若有怠慢之处还请陶少爷勿怪啊。”石老太太笑道。
“呵呵，不麻烦！不麻烦！以后就是一家人了！”石老太太笑呵呵地出声道。
屏风这侧的几个女眷因陶亦哲那句“石奶奶”而掩口低笑。像石举人家这种还比较守旧的家庭里，家中每个人的称呼都有规矩，连石经贤和石绢这些孙辈的孩子都要称呼石老太太为“祖母”或“老太太”。不过，陶亦哲是客，又是留过洋的进步青年，是没人会计较的。
陶亦哲被石老太太的“一家人”说得耳朵发红，讪讪地坐回椅子。
大家开始动筷子边喝酒吃菜、边聊天。石举人自然是询问陶亦哲的父母身体如何、姑父焦省长如何，陶亦哲也都坦诚的一一作答。
秦烈喝了一口瓷盅里的红色酒液，眉头皱了皱。他放下杯子后，便未再动那杯酒。
国内的佳酿、国外的名酒，秦烈不能说全都喝过，但喝的也是不少！这种乡间粗制的酒实在不合口！如果不是顾及好友在未来岳家的面子，他差点儿把喝到嘴里的酒吐出去！
石举人怎么拿这种酒来招待未来的女婿呢？莫非其中有什么说道？
“咦？这是什么酒？喝着甜中有涩、回味又涩中带苦的？”于跃臣年轻，喝了一口酒后忍不住执杯问道。
秦烈挑了挑一侧嘴角，发现石家这位老太太颇为强势！虽然在石家她的辈份最高，但像这样从落座开始就处处主导一切、将石举人夫妇弃之一边的举动，实有不妥！
隔着屏风的原因，男人们那一桌的人看不到女眷这边的情况，就在石老太太说那果子酒是石绢亲手酿制的时候，桌上的女眷们都露出惊讶的表情！而且还很一致的看向石楠！
石老太太一脸镇定，又笑语连连地道：“桌上那道太极图案的凉拼盘里盛装的辣白菜与腌萝卜，也是绢儿的手艺。只因我年岁大了，再好吃的东西入了口也是寡淡，绢儿才费尽苦心研试了这两味小菜孝敬于我。冒昧让厨下拼了一盘给四位少爷尝尝。”
女眷们都惊呆了，连石太太也没想到婆婆会说这样的话，一时持着筷子都忘了仪姿！
石绢和罗绘微张着嘴看看石老太太，又看看僵直后背强撑冷静的石楠，二人心中缓缓升起兴灾乐祸、爽快的感觉！
石举人心中也惊波乍起，但脸上却是不显！石经贤则是对这些事完全不知情！
若说上午发生的事令石楠再也不相信石老太太只是个对晚辈和蔼、于人无害的老人家，现在她则发现这个老太太真是厉害到了令人“佩服”的境界！
撒谎毫无异样也就罢了，而在原创者面前撒谎、颠倒黑白、剽窃这种举动，真是有恃无恐啊！也不怕石楠翻脸跳起来指责、并声明自己才是酿制果子酒和制作泡菜的原创人！
石老太太还真就是不怕！她的眼角已经布满皱纹，双眼却依旧精亮！说完上面的话后，就直盯盯地看着石楠！
男人那桌真的开始品尝泡菜，秦烈对辛辣之物不感兴趣，只是客气的递盘接了一片辣白菜，却不动筷送入口中！陶亦哲心系不是未婚妻、却令自己眼前一亮的姑娘，吃什么都是索然无味！
-本章完结-
☆、36.楠姐姐真善良-有小剧场
男人这桌年轻人多，见石举人并不古板、又很随和就热热闹闹地谈天说地起来。连郁闷的陶亦哲几杯酒下肚也放开了心结，向石家兄弟和自己的表弟讲起大不列颠国（英国）的风土人情，还时不时拉秦烈说上两句。
秦烈给人的感觉就是座“生人勿近、熟人靠边”的冰山男，石家兄弟不会自讨没趣，都没有主动与其攀谈，这正合了秦烈的意！只是他的视线偶尔会有意无意瞥向屏风那一侧。
相比起男人这桌的热闹，屏风另一端女眷那桌就显得气氛微妙！
石楠的脸上完全看不出委屈和不快的神情，还与石缃相谈甚欢！
石缃只有十岁，是石举人最小的女儿，全家人最是疼爱她，也不愿让她接触后宅和外面那些污糟事！所以，石缃除了有些娇娇女的小脾气之外，心性却是不坏！
过年时，石缃就很喜欢石永旺家送来的泡菜！后来自家厨娘也试着做了几次，都不合她的口味！今天桌上的泡菜却和过年时吃的一样，她心中自然高兴！
虽然石缃年纪小、又很单纯，但不代表她是个愚蠢的孩子！自家姐姐石绢能不能做出这么好吃的泡菜，她心里有数！甚至还有些为石楠抱不平！可毕竟涉及家人的颜面，石缃嘴上没有揭穿祖母的谎言，私底下却与石楠亲近起来！
石老太太毕竟上了年纪，吃了两口便起身回了妙慈堂。
石老太太一离席，其他人也只是动了动筷子就纷纷起身。在石举人的两个庶女也向石太太告退时，石楠跟着一起出来了。
走到外面，微冷的风扑在脸上，石楠打了一个冷颤！回头看，从早上就一直服侍自己的小春不知去了哪里。
自嘲的笑了笑，石楠拢着手往回走。
内宅这种乱七八糟事还真伤不到石楠什么！她上一世经历过的不公之事也不少，心理承受能力不是一般的高！石老太太这种小打小闹，她很快就给忽略掉了！
石老太太今天露出真面目还真不错，免得将来被这个老太婆卖了之后才来后悔要强多了！多亏姓陶的搞了这次乌龙，让她早早看清了举人府里的污糟！
咦？这句话怎么这么熟啊？细一想，石楠才想起秦烈上午对举人府不屑的评价！
想到秦烈，石楠微微恍惚！她总觉得从秦烈的身上散发出一种“熟悉”的感觉，可他们这才是第二次见面！熟悉感从何而来？
因为方才和石缃聊得开心，又对这个尚且比较单纯的小姑娘心存好感，石楠并没有对石缃虚情假意相待。
石楠轻笑地扶住喘弯了腰的石缃，“你怎么也出来了？”
石缃站直身子，翻了个白眼儿、又撇撇嘴道：“无聊死了，我才不在屋里坐着~！楠姐姐，咱们赏花去？”
“还有一个多月才开春呢，哪有什么花可赏？”石楠笑问道。
“花房啊！”石缃有一双和同母姐姐石绢完全不同的水灵大眼，圆睁起来再配上天真可爱的表情，让人心生喜欢！“走，我带你看看我家的大花房去！里面有很多外面夏天才能欣赏到的花呢！”
石楠被石缃拉着往举人府的花房走，身后跟着石缃的一个丫鬟。
举人府的花房离待客的前厅并不是太远，想来也是打算平时招待客人赏花所用，花房建造得十分美观！石楠惊讶的发现花房二分之一的屋顶和所有窗户上用的竟是玻璃！
要知道在这个时期，玻璃还是很贵重的东西！石楠看到过的举人府中的房屋门窗扇上，糊都是窗纸，想不到这里竟奢侈的用了玻璃盖屋顶！
“怎么样？楠姐姐，我家的花房漂亮吧？”石缃得意旋转了一圈，双手摊开像在展示自家花房。
石楠点点头，诚意十足地道：“是很漂亮。”
石缃听到石楠的赞美，心满意足地呵呵笑起来。她又拖着石楠坐在了玻璃屋顶下的长椅上，早忘了赏花这件事！
“楠姐姐，我知道那果子酒和泡菜都是你做的。”石缃坐在长椅上晃着两条腿哼声地道，“万一将来姐姐嫁到陶家，却做不出来那么美味的酒和泡菜怎么办？谎言不就一下子被揭穿了吗？陶姐夫恐怕就会不喜欢姐姐了！”
石楠听了石缃这番孩子气的话，不禁有些失笑。
“酿酒和做小菜不过是空闲时怡情做着玩玩罢了。绢堂姐嫁给陶少爷后，也不需要真的自己动手做这些。”石楠淡声地道。
石缃想了想，觉得也是这么回事！姐姐嫁到陶家是当少奶奶去了，又不是去当老妈子！
石楠回望着石缃，心中却感叹：石缃这种纯真无邪还能再保有几年呢？
“我哪里有什么功劳？”石楠坦荡地道，“本来我到举人府也是为了教厨娘和绢堂姐的陪嫁学酿酒与做泡菜。将来这些人随着绢堂姐进了陶家，也能酿出甜美的果子酒、好吃的泡菜。到时候陶家知道和现在让陶少爷知道绢堂姐会做这些又有什么区别呢？”
石缃听了石楠这番话，更加喜欢这位旁支堂姐了！
“楠姐姐，你真善良！”石缃真诚地夸赞道。
“咳咳！”一阵不属于石楠和石缃的咳嗽声在花房里响起！吓了两个姑娘一跳！
“是谁？”石楠跳起来，护在石缃的身前。
西窗下的长椅上缓缓坐起一个玄色的身影，这个人之前应该是躺在长椅上，花架和花盆挡住了石楠与石缃的视线，才没有发现他！
“不好意思，打扰两位姑娘了。”秦烈一条手臂搭在屈起的膝头，侧身透过花架的空隙向石楠微点了一下头。
-本章完结-
☆、37.秦少报恩
“呀！是那个人！”石缃一眼就认出了秦烈！
秦烈是属于那种很容易令人过目不忘的俊男！他面部线条并不硬朗，却也不是女性的那种柔和，最引人注意便是他那双深遂的眼睛！如果不是他对谁都散发着冷淡与疏离的气息，恐怕会是男女争相追逐的对象！
石缃认出秦烈是未来姐夫的好友，自己刚才和石楠说的话肯定被他听了去！那老太太撒谎、自己姐姐根本不会酿酒和做美味泡菜的事不就被未来姐夫和他的朋友都知道了！饶是备受家人疼爱的小姑娘，也吓得脸都白了！
石楠也挺意外在这里又碰到秦烈！
秦烈不慌不忙的从长椅上撤下长腿，再站起身掸平长衫。
石缃也像装了弹簧似的从椅子上跳起来，扔下这句话抬腿就跑了！石楠还没反应过来，小姑娘已经带着丫头冲出花房了！
小孩子就是小孩子，遇到被抓包的事，最好的办法就是溜之大吉！
苦笑了一声，石楠扭头看向花架对面的秦烈，他只是站在原处也望着她，并没有走过来。
想了想，石楠决定还是自己迎合高冷的秦少爷，主动过去吧！
绕过了花架子，石楠走到了秦烈的面前。
“秦先生，希望你不要把方才听到的话告诉陶先生，可以吗？”石楠望着秦烈那双寒星般的眼睛请求道。
虽然陶石两家的联姻不会再有变数，陶亦哲和石绢婚后相处会如何也与她无关，但石楠不想自己被牵扯进去！毕竟身处石家村的家人还要租石举人的田地过日子！
秦烈挑了挑眉，一侧嘴角勾起嘲弄的笑痕。
“石小姐真是大度。什么事都是你做的，却让别人出了风头，即使这样你也不生气，这个时候还替欺负了自己的人求情。你的善良使我想起了教堂里受信徒膜拜的圣母玛丽亚，永远怀着一颗宽厚而慈爱的心佑爱着众人。”秦烈语气很平淡，听起来像在不走心的夸奖石楠、在说面子话。
当然，如果在说“夸赞”的话之前，秦烈不露出嘲弄的笑容的话，石楠没准儿还以为他只是客套客套！但看到过那个笑容后，她就听出这些话其实是讽刺！这得益于她上一世的种种经历！
“秦先生谬赞了。”石楠表情平静、语气平和地道，“我怎么敢与伟大的圣母玛丽亚相提并论呢？陶先生是绢堂姐的未婚夫，在他和他的朋友面前，我出风头又有什么意义？您说是不是？”
秦烈轻声哼笑，并不作答。
反正话是石缃说出去的，也不是自己！只多少会有些麻烦而已！
秦烈听完石楠云淡风轻的几句话之后，星目注视了她一会儿，冷声地道：“想不到你一个乡下姑娘说起话来又头头是道、镇定自若、遇事不慌。若说你是石举人的女儿，外人恐怕也是信的。”
她还以为秦烈因发烧之故、或是贵人多忘事，早不记得自己这个村姑了！
“救命恩人怎么会不记得？”秦烈挑眉深吸一口气轻笑地道，“既然恩人相求，我就当报恩答应你，不把这个秘密说出去。”
秦烈的确是认出了石楠，但并非是在早上第一次照面时认出来的。毕竟石楠那时的衣着与妆容和还是村姑石二妹时相差太多！要不是陶亦哲神魂颠倒、坚定地认为石楠就是他的未婚妻，秦烈也不会多关注她几眼！
真正认出石楠是在龙狮会的看台上！
秦烈发烧那次偶遇，看到最多的也只有石二妹的侧颜。本来还有点儿疑惑，后来在去见石老太太时与石楠碰了面，他才确认眼前这个面瘫少女是自己的“救命恩人”！
石楠只觉得一口气梗在胸口，差点儿喷一口老血出来！
“说实话，那果子酒味道并不怎么样，泡菜又太辣！亦哲的父母都是江淮人士，在吃食上讲究清淡精致，这两样东西根本碰都不会碰！更不会摆到餐桌上！”秦烈背起双手，望着花架上一盆吊兰兴味索然地道，“石家那位老太太怕是要弄巧成拙了。”
石楠听了秦烈的话更加气结！自己费心思试验多次才做出的果子酒和泡菜，竟被他贬得一文不值！
“呵呵，那可真是太遗憾了。”石楠冷笑地道，“秦先生不必把上次我援手相助的事过于放在心上。方才不是说了嘛，我这个人就是善良，是即使碰到阿猫阿狗受伤，都不会不管的那种人。所以，我也没奢望秦先生会报恩。”（全程无叹号）
温暖的花房随着石楠落下的话音，仿佛瞬间刮过了冷风，气氛能结冰！
秦烈和石楠都寒着脸，你看我、我看你！偏偏两个人脸上除了冷还是冷，都是没有半点儿情绪泄露！半晌，秦烈移开视线深吸了一口气，淡淡地道：“哦。”
石楠咬咬牙，不甘示弱地道：“嗯。”
你哦什么哦？
你又嗯什么嗯？
两个人表面平静，内心可都翻腾不休！
石楠不想再跟这个奇葩的男人相处，转身欲离开！
“你是怎么知道圣母玛丽亚的？”秦烈忍不住出声问道。
-本章完结-
☆、38.我们才是一家人+小剧场
石楠没想到秦烈会问这么一个问题，转身拧眉疑惑地看着他。
“晖安县与巴城、甚至周围的几座城镇均未引入洋教。可听你的口气，好像知道这位宗教女神。”秦烈眯了眯眼睛，锐利的视线盯着石楠的脸追问道。
石楠心中一紧！她暗暗后悔一时不察说走了嘴！
哎哟，要不是大学的时候特别喜欢看古言小说和那些宫斗宅斗剧，也学会一些文绉绉的说话套路，恐怕这个时候石楠也要学石缃落荒而逃了！
秦烈听石楠称圣母玛丽亚为“马姓女子”，无奈地轻呵了一声，摇头道：“放心吧，我不会多事破坏他人姻缘的。”
石楠这才真的松了口气！
“那就谢谢你了。”石楠朝秦烈点了一下头，然后转身朝花房门口走去。
秦烈站在花架下望着石楠，直至她的身影消失在门后，才垂下眼帘坐回长椅。夕阳透过几种颜色的玻璃洒在他的玄色长衫上，留下明暗的光影。若在几步外看此画面，竟能品出孤独与落寞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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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亦哲等人当晚住在了举人府里，自有石绢的兄弟招呼他们。
女眷那边儿，石太太在散席后就将石绢叫到自己屋里教导了一番，见女儿满脸红晕、羞涩的样子，就知道石绢对陶亦哲这个未婚夫很是满意！可石太太心中却是一叹！
石老太太提前离席后就回房小睡，后起身在小佛堂里诵经。
石太太估摸着婆婆诵经快结束的时候，才往妙慈堂去。
往石绢脸上贴金倒是没什么，但就怕将来要漏馅儿！
石老太太将小叶紫檀的佛珠放到丫头端过来的托盘里，又接过刘妈妈奉上的热帕巾擦手。
“杨氏，你这心操的不是个地方啊！”石老太太边慢悠悠地逐一擦着手指，边语气略淡地道，“连你都不稀罕端上桌的东西，陶家就看在眼里了？”
石太太微愣，脑子有些转不过来！
“我在宴客时那么说，是想让陶家小子知道我们绢姐儿是个贤惠孝顺的孩子！”石老太太放下帕巾叹口气道，“若不是上午闹的那一出，我也不必枉作小人！让小辈们看了笑话！”
石太太闻言赶紧站起来低头认错道：“娘，您息怒，小心身子。都怪儿媳没有管教好书玲那孩子，才闹出这样的丑事，惹得您生气！”
杨书玲被陶亦哲和秦烈带回举人府后，石太太就马上询问她事情的经过！又羞又怕的杨书玲倒没有编出什么大谎，只是对姑母杨氏掩下了自己对陶亦哲生出的绮念！她说是看到添茶水的男仆形迹可疑，离开前在石楠桌上发现了纸条，因好奇才去江边看那个相约之人，没想到会是陶少爷！
石太太可不是好骗的！杨书玲心虚的表情、闪烁的言词早已暴露了她的心思！
到底是在自己身边养了近一年的侄女，石太太也没揭穿杨书玲，却暗中打算着挑个日子把人送回杨家去！现在老太太问起罪来，石太太不敢再包庇！
“行啦！人心隔肚皮，你虽是她的姑母，却也不见得就知道她真怀着个什么心思！倒也怪不得你。”石老太太缓和了语气对石太太道。
石太太点头应了声“是”，但又想到另一个真正引起未来女婿注意的姑娘！
“哼！你无需担心！”石老太太毫不在意地哼笑道，“石二妹是个聪明的丫头，若是想闹早就在宴客时闹起来了！可一旦闹起来她又能得到什么好处？况且，她爹娘和兄嫂还得靠租种我们举人府的地过日子！闹翻了，她一个人痛快了，石永旺一家子可就该愁怎么过日子了！”
“秀英福薄、去得早，我自是伤心难过！可我也不是老糊涂了，还分得清里外！”石老太太没好气地哼声道，“绢姐儿是我的亲孙女，我自然要处处为她着想与设计！外人就算与秀英长得一模一样，却也不是我那苦命的女儿！我又怎么会为了外人而让自己的亲孙女受委屈？”
一番话说完，石太太听得红了眼圈，没想到婆婆竟是这样护着石绢的！
“今天从陶少爷误把石二妹当作未婚妻的事就能看得出，他也是个喜欢好颜色的男人！”石老太太表情微凝地道，“你在给绢姐儿挑陪房和陪嫁时，多费些心思！”
石太太心里咯噔一下，却又不得不承认石老太太的话很有道理！
婆媳二人正说着石绢的嫁妆与陪嫁之事，门口的丫头禀报道：“老太太、太太，楠姑娘求见！”
-本章完结-
☆、39.灰姑娘1
“你要回家？”石老太太一副惊讶表情地望着站在下面的石楠，“是不是今天中午，我将果子酒和泡菜说成是石绢想出来的主意，伤了你的心啊？”
石楠连忙摇头道：“老太太误会了！酿果子酒和做泡菜也并非是我发明，古时便有以果发酵酿酒，小菜这些普通吃食也只是做出来的口味不同而已，实在说不上是独门手艺！所以，您在宴客时说的那番话，我并不会感到有什么不快。”
石老太太闻言点点头，慈爱地道：“我就知道你是个懂事的孩子，想必也是知道我的苦衷！上午闹的那一出阴差阳错，令我也慌了手脚啊。”
石楠不知道石老太太这话说得是真是假，但自己却是拿定主意早早撇清，免得惹上不必要的麻烦！看自己进来时，石太太那张阴沉得要滴水的晚娘脸，肯定心里怨恨自己“勾.引”了她未来的女婿！
既然惹得主人烦，何不干脆点儿离开！
“你离家也有数日了，想必会想念你的爹娘。”石老太太叹了口气道，“既然如此，你想回去便回去吧！杨氏，稍后你安排一下送石楠回石家村的事儿。”
石太太站起身敛袖微福地应道：“娘，您放心吧。稍后我就吩咐管事将马车和车夫安排好。”
石老太太点了一下头，面子上的事她从来不愿出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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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明天想先去住在城内的姐姐家看一眼，然后再回村里去。”石楠道，“所以，可能会起得早些。到时就不打扰老太太和太太了。”
“你这孩子也是个急性子！”石老太太笑道，“明早不必特意过来道别了，反正我们亲戚间常走动着呢。”
离开的事一定好，石楠便也不愿在妙慈堂久留，垂首告退出来。
屋里那对婆媳还会再说什么，石楠无法预料，也听不到！她也不关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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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大早，石楠早早起身梳洗干净，穿上自己从家里带来的衣裤鞋袜，将头发编好两根辫子垂在身前。最后看了一眼整理得干净整齐的屋子后，她毫不留恋的扭头离开。
举人府西侧有一扇角门，此门并未设门槛，马车可以自由出入。石太太命人安排的马车就在角门外的小道上等候石楠。
将人迎进内院的是刘妈妈，今天起早过来送石楠的还是刘妈妈！
“楠姑娘，马车上有一口箱子。里面装的布料、首饰等物都是老太太和太太为了表示感谢而赏给您的东西。您到家后，还请替我给永旺大爷、太太、顺少爷和少奶奶道声福。”
石楠微讶，没想到石老太太和石太太还送了东西！
“妈妈言重了，倒是我要麻烦您替我向老太太和太太道声谢了。”石楠挑了挑嘴角，客气地道。
刘妈妈道声“不敢”。
与刘妈妈寒喧完，石楠就准备出门上马车，先去姐姐石大妹家中看望。
可她刚一转身，眼角余光就瞥到了不远处四个看热闹的“闲人”！
-本章完结-
☆、40.不是表嫂
刘妈妈发现石楠的异样，顺着她的视线一看，也是吓得不轻！
石楠往旁让了一步才站稳身子，看着如临大敌般挡在自己面前的刘妈妈，心中颇感好笑！
“那位不是咱们未来的表嫂吗？”于跃震惊的指着一身村姑打扮的石楠，率先发声道。
秦烈双臂环着胸，侧身靠在一株松树干上，星子般的双眼慢慢地打量着恢复本来面目的石楠。如果说穿着绸缎精绣袄裙的石楠像朵娇艳的木芙蓉，换回朴素衣裤的她则像朵清丽的石竹花！
“走了！”秦烈转身欲离开。
于跃臣马上拉住秦烈急切地道：“别走啊！秦四哥，哲表哥好容易碰到了未来的表嫂，怎么也让他们说说话啊！”
昨天陶亦哲为未婚妻神魂颠倒的样子令两个表弟很是羡慕！他们也正是对美好爱情充满期待的年纪，看到“一见钟情”这种戏码，自然是兴奋不已！
秦烈皱眉看向还在痴望的陶亦哲，敢情这小子没把认错未婚妻、惹来麻烦的事告诉两个表弟！应该是觉得丢脸吧！
“那个女人不是你们未来的表嫂。”秦烈挣开于跃臣，甩了两下被他拉过的衣袖淡声地道。
于跃臣和焦振庭都知道秦烈有不喜欢别人碰触自己和自己东西的怪癖，所以他这种明显的嫌恶动作并没有令于跃臣感到难堪，倒是他说的话令两个少年吃惊不小！
刘妈妈向四位客人行完礼后，就听他们中有人喊“未来表嫂”什么的！心中不禁暗忖不妙！
西角门这边有片小松林和空地，穿过松林与空地另一端的月亮门，可不就是客居吗！只是这四位大清早的怎么到这儿来了？
“楠姑娘，我送您上车吧！”刘妈妈回过神，转身催促石楠出门上车。
石楠也不想和那个搞乌龙的陶少爷有什么接触，她瞥了一眼秦烈，便点头转身匆匆往角门走去！
石楠出了角门后松了一口气，回身向刘妈妈道谢，然后准备上马车。
“二妹？二妹啊！”突然，一个女人惊喜的呼声在不远处传来。
石楠收回脚，寻声望去！
“大嫂？”石楠惊讶地看着田来弟倒着小脚、快速的朝自己扑来！
-本章完结-
☆、41.事败
田来弟穿着青底白花的肥大棉袄，黑色的棉裤用绑腿紧紧的扎着，令那双驴蹄儿似的小脚格外显眼！也难为她跑得还不慢！
田来弟跑到近前激动地拉住石楠，大嗓门儿地问道：“二妹儿，你这是要去哪儿啊？”
“大嫂，你怎么来了？”石楠没回答田来弟的问题，反问道。“是不是家里有什么事？”
田来弟的臂弯里挽着一个篮子，用蓝灰色的布盖着，她满脸笑容的看着石二妹、又偷偷打量刘妈妈，怎么看也不像家里有事！
“没事儿！没事儿！”田来弟夸张地笑着摇头，“就是爹娘想你了，让我进城来看看你。顺便给举人老爷和老太太、太太送一篮咱家腌好的鸭蛋过来！”
石楠垂下眼帘，心想田来弟得起多早，才能这么早就到了县城！以她们姑嫂的感情，还不至于让田来弟如此！那就是“无利不起早”了？可在自己身上又有什么利可图呢？
田来弟也不再追问石楠去哪儿，而是朝刘妈妈走去。
“这位妈妈好，我是二妹儿的嫂子。”田来弟的脸上挂着赤果果的讨好笑容，又从篮子里摸出三个青皮大咸鸭蛋往刘妈妈手里塞！“我家二妹儿在府里承蒙妈妈照顾啦！”
刘妈妈打心眼儿里鄙视田氏这种作派，但表面上却是客气得还带些敬意！
“哎哟，这怎么敢当。”刘妈妈轻轻推开田来弟的手笑道，“顺少奶奶快将东西收起来吧！楠姑娘这几日可帮了不少忙，照顾她是我们这些下人应该做的！”
田来弟心里羡慕死小姑子了！竟有机会到举人府这种福窝窝住几天，还有下人侍候！不知道自己这辈子有没有这样的享福机会！不过，“楠姑娘”是怎么个称呼？
硬是将咸鸭蛋塞进了刘妈妈的手，田来弟撇开疑惑又问石楠道：“二妹儿这是要去哪儿啊？多亏我来得巧，不然咱们还错开了呢。”
石楠瞥到刘妈妈趁田来弟转身问话的时候，嘴角微微撇了一下，把三个咸鸭蛋递给了身边的小丫头。她知道像举人府这种富庶人家的下人，对常来打秋风的穷亲戚们是极为看不起的。而且是你越摆低身段，这帮下人越看不起你！
石楠心里犯膈应，面上却还得作出和田来弟是一家人的和气模样！
“不是，只是该做的事我都做完了，所以才向老太太和太太告辞，准备回家。”石楠耐着性子答道。
“做完了？怎么可能呢？那果子酒不是得酿两三个月才行吗？还有那泡菜，你只教了皮毛哪行？怎么也得府里的人做得味道很像你的手艺了才行啊！二妹儿，你可不能辜负了老太太的信任啊！”田来弟的声音一句比一句拔高儿地训着小姑子！
她今天为啥顶着星星月亮就进县城来举人府啊！可不是来接小姑子回去的！田来弟盘算着石楠在举人府也住了快十天了，想必在石老太太那儿也博得了一些好感，不如就趁热打铁让其为丈夫石顺谋个差事！
“这位妈妈，您说是不是这个理儿？”田来弟训完小姑子，转身又向刘妈妈寻求赞同。
刘妈妈尴尬地笑了笑，抬眼看向面无表情、淡然的石楠！真是佩服这个十七岁的少女，竟这样沉得住气！
刘妈妈不耐烦的转身，看到陶亦哲、秦烈、焦振庭和于跃臣站在西角门门口时，她吓得险些堆坐在地上！这四位怎么神出鬼没的！什么时候跑到门口来了？
哎哟！不好！刚才石顺家的说什么酿酒和做泡菜的，该不会被他们听了去吧！
陶亦哲他们是被田来弟的大嗓门儿引过来的，当然也有他们对石楠的好奇（秦烈除外）！没想到就听到了某些真相！
陶、焦、于的脸上都是惊讶的表情，秦烈还是酷酷的冷脸，但他的视线却定定地落在平静的石楠身上！
秦烈感觉自己的心脏一角轻轻一拧！对某种事物熟悉的感觉再次出现！可他却不明白自己到底在对什么东西感到熟悉！
“既然顺少奶奶来接楠姑娘了，我也就不远送了。”刘妈妈冷下脸开始下逐客令，“那就请楠姑娘和顺少奶奶上马车吧，不是还要去探望柳姑奶奶吗？”
柳姑奶奶是谁？田来弟一头的雾水，但她还是听出刘妈妈赶人的意思！
“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扶顺少奶奶和楠姑娘上马车？”刘妈妈朝身边的小丫头发作地道。
小丫头吓了一跳，手一抖就把之前接过来的三个咸鸭蛋给掉在了地上！
刘妈妈青着脸，低声骂小丫头道：“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回去就让太太处治了你！也不看看自己什么个身份，歼懒馋滑的样子让人看了就讨厌！”
小丫头无辜被骂，眼圈里就蓄上了泪，但不敢违背刘妈妈的话，快步上前去扶石楠上马车！
石楠同情这个小丫头，也不想嫂子丢更多的脸，便对田来弟道：“大嫂，我们走吧！”
“走？”田来弟一脑门子的火气！她又不是傻，当然听出刘妈妈的指桑骂槐了！“爹娘让我把咸鸭蛋送给老太太，还让我带了话儿呢！我得亲自转述给老太太才行！”
-本章完结-
☆、42.我来了
石楠无奈地苦笑，也不能真的扔下田来弟不管！只好走上前抢过嫂子臂弯里的篮子交给小丫头，然后推着不情愿的田来弟往马车走！
“大嫂，你再闹下去，惹怒了老太太和举人老爷，咱们家可没什么好果子吃！”石楠抓紧田来弟的肩膀，在她耳边咬牙低声道，“刘妈妈可是石老太太身边得用的妈妈，得罪她和得罪了石老太太没什么区别！”
还嚷嚷的田来弟立时闭了嘴，被石楠硬给推上了马车。
解决了田来弟后，石楠长出一口气，转身朝刘妈妈点了点头，然后抬头看向站在角门处的四个年轻人，最后视线还是落在了秦烈的身上。
世间总是有那么一群人，身上自带引人注目的光环！走到哪里、身边站着什么人都难掩其光华。秦烈就是这样的男人！
石楠看得出，秦烈的出身应该是不普通，不大像一般富庶人家的少爷！因为他举手投足间透着慵懒与贵气，说话时的神情无意中透出上位者的模样！普通富庶人家的子弟能培养出儒雅之气，却不见得能养出贵气！这是很玄妙的无形中的东西，只有亲自接触过这样的人才能感受得到！
短暂的好奇了一下秦烈的出身，石楠朝他点了一下头，算是道别。不管怎么说，他们两次见面都有过交流，并不能当作完全陌生的人那样忽视对方。
秦烈挑挑眉，没想到石楠会向自己示意道别，下意识的颔首回了一礼。
昨天表哥说那个漂亮的姑娘是未来的表嫂，还暗暗约她去江边见面！可今天秦四哥又说这个漂亮姑娘不是他们的表嫂，表哥也没否认！听到门口的吵嚷声，还以为出了什么事，他们就走过来看一看，却听到石老太太昨天说的谎言被戳破！
焦振庭的脑子转得快些，很快就理清了其中关窍，不由得担心地望向已经失神的陶亦哲。
石楠上了马车，举人府的车夫挥鞭启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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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马车上，田来弟不住抱怨、唠叨，石楠一概不理，随她口水说干！并非石楠好性子，而是她自从穿越成为石二妹以后，除了石大妹之外，她根本就没把这个家里其他人当作“家人”！
只要这些人不触及自己的利益和安危，石楠随他们自己折腾去！所以，田来弟现在的唠叨，根本进不了她的耳朵，只当陌生人在说话！
按照计划，马车先去了葛木匠和石大妹住的大院儿。
石大妹看到嫂子和妹妹来了十分惊喜，拉着二人一问才知道她们都没吃早饭，连忙就挺着肚子下厨房给她们熬粥、热菜饼子。
“姐，别忙活了，我来。”石楠跟出来从石大妹手里接过装菜饼子的篮子，将菜饼子码在蒸帘上。蒸帘下是淘洗好准备做粥的米。
石大妹瞥了一眼黑着脸、坐在屋里的嫂子，低声问道：“怎么回事？”
石楠也不隐瞒，将前因后果大概的讲了一遍，但她以为田氏生气是因为受了刘妈妈的怠慢！
石大妹一听石老太太那样对待妹妹，先是惊讶、后就是气忿！
“也不必跟他们生气，反正也没损失什么。”石楠安慰有孕的石大妹道，“人生若是为了一些无谓的人和琐碎小事耗费心神太多，岂不是太累了！还是将心思多放在做大事上的好。”
正气恼的石大妹一愣，定定地看着往灶里添柴的妹妹！
什么时候妹妹学会说这样的人生大道理了？听着就很是了不起的感觉！
石二妹往起了旺火的灶里扔了两块木头，然后拍着手站起来。
“姐，我想去省城看看。”石楠看着灶里的火苗抿了抿唇后轻声道。
“去省城干什么？”石大妹压抑不住惊讶低呼出声，“你一个小姑娘，到省城去不安全！”
“姐，我去省城一是见见世面，二是想看有什么适合我的事能做。”石楠怕孕中的石大妹为自己担心，微笑地拉起石大妹的手安抚地道，“举人府的绢堂姐四月份出嫁，我想借此机会跟着一起去省城，这样一路上也安全些。如果在那里我找不到什么合适的工作去做，就回来呗！”
石楠对自己到襄省省城后如何谋生还是比较有把握的！好歹她上一世也是大学毕业、还工作过一段时间！这一世她虽然是十七岁的村姑，可本体却是二十四岁的社会人！再不济，她到省城先去当雇佣的佣人，然后再寻找工作和发展机会！
“姐，你听我说。”石楠用力握了握石大妹的手，诚恳地道，“可能在世人眼里，只有男孩子、男人才适合出去闯荡，女人就该老老实实呆在家里！可我不甘心！”
石大妹震惊地看着妹妹，觉得眼前的少女有些陌生！
四月，举人府的大小姐石绢出嫁！因夫家在省城，所以人和嫁妆都要先送到省城，然后再行大礼！举人府的送嫁队伍十分庞大，连渡江的大船都雇了两艘才够用！
石大妹抹着眼泪站在江边朝举人府送嫁的大船挥手，石楠瞒着乡下的父亲、兄嫂，混在送嫁队伍中去省城了！
直到看不清岸边的人影，石楠才放下手。望着宽阔的江面，她感觉心旷神怡！真正的民国时代，我来了！
-本章完结-
☆、43.人生何处不相逢
石大妹帮忙向石永旺夫妇那边隐瞒了石楠去省城的真相，只说葛木匠又出工去要好几天，孩子们也被送回了乡下由奶奶和叔婶照顾，所以想接二妹儿进城作伴。石永旺夫妻不疑有他，而且李氏也担心有孕的大女儿，就答应让石楠去住几天，葛木匠回家后再回村子里来。
其实，葛木匠并未远行出工。上次被小姨子撞见自己和暗门子眉来眼去、暧昧不清，石大妹那番冷冷的警告惊醒了他！年轻的妻子什么都知道，只是一直隐忍不说罢了！若是自己再过分不知收敛，怕是要坏事！轻重一衡量，葛木匠自然选择和已经怀了自己孩子的年轻妻子好好过日子！
石楠得知姐姐的婚姻状况有所缓和，心里也为石大妹高兴！这样她离开晖安县也少了些牵挂。
船上的石楠心情激动，举人府里的石太太更是激动！
石楠是送嫁前一天下午到举人府求见石老太太的，石太太是今天才知道石楠也跟着一起去省城！想到陶亦哲二月份来举人府时，错把石楠当成石绢、还“一见钟情”的事，石太太的心就跟猫抓似的不舒服！
“怎么会有万一呢？”石老太太手里捻着佛珠，语气冷淡地道，“陶家少爷要娶的正室只会是我们石氏举人府的千金小姐！难道会娶个村姑？”
石太太自然明白这个道理，但她还是担心！
石老太太瞥了一眼儿媳妇，心中暗叹。后宅的生活不但磨去了杨氏身上曾拥有过的书香中文网千金的温婉大义，也令她的智商跌了不少！整日里除了和那几个狐.媚的姨太太勾心斗角、争宠夺产，杨氏哪还拿起过书本和邸报！
怪不得婆婆那么轻易就答应了石二妹的请求！原来是另有打算！
“陶少爷那是什么身份！成亲后三妻四妾的少不了就是！如果有一个能拿捏得住的放在绢姐儿身边帮衬，不是更好？”石老太太加重语气道，“一个滕妾，父母兄嫂又都在咱们掌握之下，又得陶少爷的欢心，这还不是最好的人选？”
石太太听得心酸和窝火，却又不敢反驳婆婆的话，只能心里替女儿叫屈，对石楠怨恨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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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楠不知道自己已经成了石老太太算计中的棋子，甚至连她未来的“婚姻”都给定好了！她在乘船坐车的时候，抓紧时间看书多认识一些繁体字和看报纸了解时局！
石绢讨厌石楠，无奈石老太太同意石楠跟着一起来，她虽阻止不了，却对石楠不理不睬！石楠倒也乐得清静，不必刻意去讨好这位本家堂姐！
一路还算顺利，虽路上遇到一场春雨，却没耽误行程。
石大老爷一家住在省城明城，石绢的送嫁队伍刚到明城城外，就遇到了石大老爷派来接应的人！
按着石老太太的安排，石绢会从石大老爷家上花轿出嫁，所以送嫁的人暂被安置在石大老爷的宅子里。
因为石绢刻意的指示，没有人将石楠的身份告诉石大老爷家的管事，石楠就被安排和丫头、妈妈住在一处了。
对此，石楠也不以为意！她能一路平安的跟到省城，如今还有一个临时落脚的地方，应该“感恩”才对吧！虽然有些虚伪，但石楠对现状还真挺高兴！
两日后才是石绢出嫁的正日子，没人管的石楠得空便去圣玛丽安医院找那位叫程炔的医生！
圣玛丽安医院是明城（省城）唯一的西医坐诊的医院。四年前由省长太太集结省内几位名流太太、名媛出资成立，这两年前才算走上正轨。
这个时代的老百姓还是信任中医多一些，只有急症或重症才来医院求助西医。而社会上层人士就更信任西医一些，因为西医的确能实现“药到病除”的好效果。正因为这种思想的差异，医院里走动的普通老百姓并不多，看上去比较冷清。
石楠找了一个护士询问程医生在哪间诊室，并自我介绍说姓石，是程医生的朋友！
“医生现在有病人，你到外面等一会儿吧。等他忙完了，我替你转告一声。”穿着保守白色护士服的年轻护士先上下打量了一番石楠，才冷淡地答道。
石楠向护士道谢，又往诊室方向的走廊看了两眼！那个护士身形挪了挪挡住她的视线！石楠只得悻悻的转身出了医院正门，暗想还不如说自己是来看病的！那个护士的排斥在过明显了！
石楠低头看着自己身上这套青花瓷图案的长袄和阔脚裤，也没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啊？和普通老百姓没什么区别啊！
正想事的石楠没太注意周围的情况！信步走向了医院西侧的小绿地！
啪！一声清脆的巴掌声传来，惊得石楠停下了脚步！
抬头茫然张望，石楠一眼就看到了草坪上一株桃花树下站着的男女！
如果不是此时两个人的脸上都挂着怒气，俊男美女配着春天的美景，还真像是一幅画！
似乎感觉到有人在看他们，那对男女同时朝石楠的方向瞪过来！
“看什么看！”穿着白色繁复洋装、戴着堆纱帽子的漂亮女子对石楠吼道！
石楠却仿佛没听到似的，瞪大眼睛看着那个同时转过脸、穿着黑色西装的男人！
-本章完结-
☆、44.不感兴趣+小剧场
缘分这种事真的妙不可言！但也分为善缘与孽缘！
如果是换在别的环境、别的状况下与秦烈再次见面，石楠倒也不觉得奇怪。毕竟明城只是个省城，再大也就那么一块地方，生活在同一个城市偶然碰面的机率并不低！
可初到明城就在这种尴尬的情况下与秦烈“重逢”，石楠很难将这缘分归为“善缘”。
被洋装美女掴了一巴掌的秦烈在看到站在不远处的石楠时，也愣住了！他以为自己眼花了！
“你还看什么看？”洋装美女再次生气地喝斥石楠道，“没有礼貌！”
石楠皱了一下眉，同情地看了一眼紧抿嘴唇的秦烈，然后转身往回走。
“阿烈！”身后又传来女子气恼的尖厉叫声。
看年纪，那位美女应该不是秦少爷的长辈吧？就那样给了他一巴掌，也不见他有什么激烈的反应，十有八.九是情侣关系！石楠边走边想。
一阵急促而沉重的脚步声从身后由远及近，石楠正在心里八卦秦烈和那个女人的关系时，右手臂就被人猛的从后一拉，险些把她拖个仰倒！
“等一下！”秦烈抓住石楠的手臂，见她险些摔倒，另一只手赶紧托住她的后腰！
眼前光影乱晃，双眼再次能看清东西的时候，石楠的眼前就定格着一张俊美的男颜！一时间，她傻住了！
近距离欣赏美男挺具杀伤力的！上一世的施楠只在电视和杂志、网页上看到过不知被美化了多少倍的帅哥们！可现实中的男人虽然也有长得帅的，但若是近看还是比较“糙”的。
秦烈的俊美属于柔和的那一种，脸部线条并不是棱角分明，虽肤白肉嫩却也绝对跟“阴柔”二字不搭边！配上他冷冽的气质，整个人就好像会发光似的了！
洋装美女提着裙子也跑了过来，看到秦烈半抱着那个土气十足的少女，气得双目圆瞪！
石楠被洋装美女的叫声惊醒，赶紧站直身子、挣开了秦烈的手。
唉，真是美色误事！石楠心中暗暗嘲笑自己。
“阿烈，她是谁？”洋装美女站到秦烈身边，微扬着下巴、用睥睨的眼神望着石楠，“是你家的佣人？”
洋装美女咬咬嘴唇，转向秦烈的视线变得哀怨与痛苦！
“若雪，你先回家吧。”秦烈不看身边泫然欲泣的王若雪，视线却定在木着脸、心思不明的石楠身上，他淡声地道，“我们都需要冷静冷静。”
王若雪见秦烈的注意力都在突然出现的女孩儿身上，又妒又怒！但她不想让自己变得太丢脸，强压难过与妒嫉，深深地看了一眼石楠！
“秦烈，你不要让我太失望！”王若雪扔下这句话，便扬着头、踩着半高跟皮鞋与石楠擦肩而过！
若雪小姐经过身边时，石楠闻到了淡淡的香水味儿。看来这位小姐可能也是留过洋的人！
其实，石楠想站稳后就离开的，但她莫名的就被秦烈那双黑亮眼眸中复杂的情绪闪动给定住了！
表面上冷静自若，看不出情绪变化，可眼睛里的挣扎、压抑、痛苦却仿佛要溢出来了！这种熟悉的眼神，石楠也曾看到过！那是上一世高中时，与记忆中已经印象模糊的妈妈见面之后，她看到镜中的自己就有着这样一双眼睛！
习惯了用漠然和冷酷包裹住自己，最后竟忘了最自然、最原始的情绪表达方式！上一世的一位好友曾好奇地问过：这种情况算不算是强迫症的一种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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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么在这儿？”
相对沉默了一会儿，秦烈先开口问道。
“嗯？”石楠前一秒还沉浸在遇到同类的震惊中，被秦烈这么一问竟有瞬间的失神与茫然。
“你生病了？”秦烈抬手向后耙了一下额前微乱的黑发，漫不经心地问道。
他并非真的关心石楠，但在发生了刚才的事情后，什么都不说反而更尴尬！
“不是。”石楠恢复了镇定，答道，“我是来找程医生的。”
“找至江？”秦烈一愣，双手插.进西装裤兜里、微歪着头好奇地问道，“你和他一直有联系？”
“没有。”石楠觉得秦烈还是穿中式长衫更好看些！
“那你找至江有什么事？”秦烈有些烦躁！这个女人怎么问一句答一句，多一点儿都不说！
石楠低下头抿了抿嘴唇后再抬起头，直视着秦烈的双眼道：“这是我和程医生的私事，不方便告诉你。”
不知道为什么，石楠就是不愿把自己想请程医生帮忙在明城找份工作的事告诉秦烈！虽然自己算是他的“救命恩人”，而跟程医生并没有太多的瓜葛，可她就是不想告诉他！这种别扭，她不想深究原因！
“呵，我对别人的私事也不大感兴趣！”秦烈很快调整好表情，冷淡而高傲地道，“再见！”
说完，秦烈冷着脸转身就要离开。可走了几步后，他又折回来直朝着石楠走过来！
眼看着就要面对面的撞上了，石楠忍不住后退了一步时，秦烈才停下来。
“刚才的事，不准跟至江说！”秦烈的俊脸压下来，表情阴沉地威胁道。
原来他也不是不会变脸嘛！
石楠的视线微避开那张惑人的男颜，僵着脸道：“我也对别人的私事不大感兴趣。”
-本章完结-
☆、45.将门虎子
到底是个克制惯了的人，秦烈见石楠冷冷答复，便对自己有些失态的威胁感到懊恼！
直起身子，秦烈又看了一眼面无表情的石楠，才转身真正的离开。
一直憋着一口气的石楠见人走远了，才长长的吐了出来！
吓死她了！没事儿靠得这么近做什么？就算不是喜欢，被一个长得那么俊的男人作势扑倒，也很有压力啊！
抬手捧着发热的双颊，石楠也转身往医院大门走。
再次走进医院，石楠以病患家属的身份向其他护士询问程炔在哪个诊室，那个护士很和气的告诉她，二楼的201室是程医生的诊室。
上了二楼，石楠在关着门的201室门口整理了一下身上的衣服，上前抬手准备敲门。
“是他变了，不是我！”屋里传来女人带着哭腔的喊声，“怎么会这样？至江，你说怎么会这样呢？”
“若雪，别哭了。”程医生的叹息听起来很无奈。
石楠再次看了一遍自己身上的衣裤，这可是石大妹特意让县城布料铺子留下的好尺头！虽然跟富贵之家的绫罗绸缎不能相比，但也不至于被说成是佣人才穿的样式吧！而且之前遇到的第一个护士，看她的眼神好像也有不屑似的！
没办法，这种看衣服认人的世俗偏见，从古至今、国内外皆然！
从门口退开，石楠不想听别人的壁角。
那位若雪小姐又哭诉了十多分钟，偶尔能听到程炔劝慰的声音。石楠站在拐角处，离门边也不远，只能隐约听到说话声，并不能听清楚他们说什么。
终于，201室的门打开了，石楠赶紧转过身往旁边走远了些。
程炔边往外走边安慰着王若雪，护送她下楼。两个人都没注意到躲在一旁的石楠。
待程炔和王若雪下了楼，石楠松口气失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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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多亏是现在的医院不如后世那般忙，程炔还有时间开解美女。
石楠算计好时间也跟着下楼去，不想在最后三五级楼梯处就遇到了准备上楼的程炔！
“程医生！”石楠停下来，微提高音量地向程炔打招呼。
正低头上楼的程炔一怔，抬头就看到上面站着一名俏丽的姑娘！感觉有点儿眼熟！
“程医生，我是晖安县的石楠。”石楠也不等程炔去回忆、去猜，直接自我介绍道，“你和秦先生去晖安爬山时，秦先生发烧走不动，正巧被我遇到帮了你们。”
程炔眼睛一亮，想起了石楠是谁！
“原来是你！”程炔恍然，脸上扬起笑容。
**
“四少爷，您回来了。”开门的仆人恭敬地向秦烈行了一个礼。
秦烈点了一下头，漠着脸信步进了大宅。
秦家大宅是明城最大的宅子，建筑风格传统，前身是前朝督军府，几经扩建才有了今天的规模！
政治动荡之时，秦烈的父亲秦正雄正时任襄省督军！秦正雄的岳父赵树则是渝省督军！新旧交替之时，这对岳婿审时度势，既不听命于朝廷、也不归顺于立足不稳的新政.府！
直至民国六年，新政.府渐渐掌握实权，而旧朝再无起复希望，秦正雄才透过当时被委派过来的省长略微流露出与新政.府合作的意思。但像其他拥兵自立的军阀一样，秦正雄的兵权是绝对不会交给新政.府的！
从正门进去绕过影壁，一条宽敞的石板路直通秦宅的议事大厅，平日秦正雄都是在正厅与部下商议大事。
秦烈踏上石板路就听到议事大厅里传来几个男人大嗓门的争议声。他皱眉停下脚步，犹豫着要不要绕路回自己的房间。
四月的天已经开始有些热，议事大厅的门窗都敞开着，所以里面的声浪掩也掩不住！正院里除了几盆盆栽也没什么摆设，厅里的人往外一看就能看清外面的情形，外面的人也能看到厅里的人！
“那不是长鹰吗？进来！进来！”议事厅里有人惊喜的嚷道。
厅里的人闻言，都朝外看过来，七嘴八舌的喊着让秦烈进屋！
秦烈挑挑眉，只得迈步朝议事厅走去。
议事厅里坐着数名穿着黄绿色军装的男人，一个个五大三粗、一脸凶相！除了坐在实木会议长桌旁的军官外，还有几名穿着蓝灰色军装的年轻军官站在两旁。
秦烈进屋后视线先落在了坐在锃亮长桌首位的中年男人身上。
“爹。”秦烈上前朝男人行了一礼，然后又朝围坐在长桌旁的几名男子礼貌地批招呼，“叔叔们好。”
最后，他转身看向站在父亲身边的两名年轻军官，淡声地打招呼道：“大哥，二哥。”
大少爷秦照和二少爷秦煦朝四弟秦烈点了点头，却未开口。
“长鹰啊，你是不是穿错皮了！”追随秦正雄十多年张万全打量着秦烈，嫌弃地嚷道，“看看旭升（秦照的表字）和亭谦（秦煦的表字），穿上军装多俊、多英武！长衫和洋服有什么好！好歹你也是将门虎子，就该穿这身虎皮！”
秦烈微笑地不语，脸上摆出一副虚心受教的表情。
“长鹰啊，你张叔说得有道理。”另一位叔叔又语重心长地开口道，“你也该收收心，回来帮你爹啦！现在又涌起不少占地为王的家伙，都想瓜分襄城这块肥肉呢！我们不年轻啦，该你们这帮年轻人接班打天下啰！”
秦烈笑了笑，视线瞥向秦照和秦煦，温和地回道：“马叔叔不必担心，您还老当益壮呢！爹的身边有大哥和二哥帮忙，我就偷个懒、享个轻闲！”
-本章完结-
☆、46.外室子
秦烈在这些秦正雄得力的将领们中间应对自如，看似这些长辈很是喜欢他！
被调侃得差不多了，秦烈便告辞离开议事厅，他并不想耽误秦正雄谈正事！
“爹，您和几位叔叔先聊，我告退了。”秦烈恭敬地低头向一直未说话的秦正雄道。
留着八字胡的秦正雄有着一双深遂的鹰眼，相貌属于不怒自威类型的男人！他双目夹寒的看了看最小的儿子，从鼻孔里重重哼了一声，算是同意秦烈的告退。
秦烈勾了勾嘴角，对父亲的冷淡并不在意，又向其他人行了礼才出了议事厅。
“咳咳，老四啊，说这些做什么！”有人打断了于老四的感叹，“人各有志嘛！”
于老四瞥了一眼黑沉着脸的秦正雄，摇头微叹的闭了嘴。
**
秦正雄有一妻三妾、四子一女。像他这种从年轻时就一直有权有势的男人，妻妾和儿女这么少，实属罕见！
督军太太赵氏是前任渝省督军赵树的女儿，也是现任渝省督军赵振的姐姐！她是秦正雄的第二任妻子，生了两个儿子，其中序齿为三的三少爷秦熙在十二岁那年偷溜到外面野浴，不幸溺亡。打那以后赵氏就将全部心思与希望都放在了长子秦照的身上。
大姨太闺名叫秋惠，是秦正雄第一任妻子的陪嫁丫头。二少爷秦煦是她所生，而秦煦的年纪仅比大少爷秦照小四个月。
二姨太娘家姓徐，是个穷秀才的女儿，由秦正雄第一任妻子作主抬进府当了姨娘。因一直没有生育，十多年前便自请回北方老家服侍秦老太爷和秦老太太，在老人过世后也就留在北方守着老宅和墓地，不愿再到襄省来。可以说这位二姨太就只是占个名分，跟秦督军也没什么情分可言了。
三姨太是个戏子，花名赛杏仙！据说这花名是取自闲书《西游记》中you惑唐僧的娇美杏仙。她在戏班里唱的是花旦，唱戏时的身段娇软柔媚，班主就给她取了赛杏仙的花名。是五年前秦正雄去北京时收到身边的妾室，也是三名妾室中最年轻的一位，今年刚二十一岁！比秦烈还小了一岁！
唯一的小姐秦婉是太太赵氏的婢女所生，生母只能算是个通房，在生产时血崩而亡。秦婉就由赵氏带在身边抚养，与亲生女儿也没什么区别。
秦烈的身世就有些尴尬和复杂！他的生母出身不低，是旧朝的南华郡主！外公更是曾经抗击外敌入侵立下显赫战功的顺王！而且南华郡主还是秦正雄的第一位妻子！可秦烈的身份却是秦正雄的“外室之子”！
“四少爷，您回来了！”
秦烈从前院往自己居住的明园走时，碰到了带着丫头出来走动的大姨太！
大姨太秋惠看到秦烈时神情既恭敬又有些激动！
-本章完结-
☆、47.一切顺利-加更两千
除了秦正雄的政事之外，秦宅里发生的大事小情，很少有能瞒得过太太赵氏的！
“于老四和张万山这两个混蛋！”伴随着瓷器摔落的声音，正屋里传来女人的斥骂声！
站在屋外的两个丫头对视了一眼，朝对方咧咧嘴、缩缩脖子赶紧低下头。
屋里安静了一会儿，才又响起声音来。
“外面的进来一个把屋子收拾了！”是太太身边赵妈妈的声音。
门口立着的一个丫头赶紧拿了簸箕和扫帚进屋。
赵氏坐在明间靠窗的榻子上，地上被摔碎的茶碗瓷片和水渍格外显眼！赵妈妈正站在榻边帮太太抚着后背顺气。还有一个中年婆子站在明间门边的位置，双手拢在一起不安地半低头飘着眼神。
丫头手脚快的把瓷片扫了起来，又用抹布擦了地，然后退了出去。整理过程中，屋里静得连根针落地都能听到声音！
待丫头收拾完出去，赵氏夹怒意的视线再次落在中年婆子身上！
“那个孽障真那么说的？不想帮老爷？”赵氏不信地确认道。
“是呢，太太。”中年婆子胆怯地答道，“我家小子在外面侍候着，听到的就是这些。”
“哼！谁知道他心里怎么想的！”赵氏咬着牙，恨恨地道。
赵妈妈摆手让那婆子下去，然后担心地看着脸色铁青的赵氏。
“太太可消消气吧，别气坏了自己的身子骨儿。大少爷和小姐该心疼了。”赵妈妈道。
赵妈妈是赵氏的陪嫁丫头之一，后被主子安排嫁给了赵氏一户陪房家的小子。可成亲没多久，丈夫就病死了，赵氏就让她重新回来侍候自己。因夫家也姓赵，所以府里人都称呼她为赵妈妈。
听贴身的下人这么一劝，赵氏的眼圈就红了，一只手臂搭在榻桌上，另一只手捏着帕子拭眼。
“太太别难过。”赵妈妈又劝道，“现在世人都知道大少爷才是督军的嫡长子！督军也很看重大少爷！那帮当兵的嘴巴上说着让四少爷也从军执政，但他们效忠和追随的还是有能力的人！这点上，在督军身边打理军务四五年的大少爷不比游手好闲到现在的四少爷强多了？”
赵氏抬头看着赵妈妈，似乎想从忠仆身上寻求踏实的安慰。
赵妈妈知道主子这个时候的脆弱，就用力的点了点头！
赵氏叹了口气，想想现在长子的出色，就放心不少。
“可那个孽障总在眼前晃，实在是令人讨厌得很！”赵氏想到秦烈，就跟吞了颗老鼠屎似的要死要活的难受！“他为什么要回来？为什么不死在大不列颠！”
说到最后，赵氏又有些激动，抚着胸口不住的喘粗气！
赵妈妈红着眼圈边劝边为赵氏顺气。
是啊，自己怎么没死在英国？回到房间躺在床上的秦烈也疑惑着！
三哥秦熙溺亡的两个月后，同样只有十二岁的他就被父亲强行送上了驶往英国的轮船！
**
石楠从圣玛丽安医院回到石大老爷家时，整个人都沉浸在喜悦与兴奋之中！
当她很直接的说想请程炔帮忙在明城找一份工、又介绍了自己识字等优点后，程炔竟马上问她愿不愿意当护士！石楠事先准备的好大一堆说词完全没用上！
因为上次秦烈在山上发热时，程炔见石楠对照顾病人似乎很专业。听闻她想在明城找工作，立即就想到了医院正缺护士的事！
圣玛丽安医院的四名护士也并非是在医学院里学过专业护理的护士。只是在建院之初，由省长太太在本地招募到人之后送到上海的一家医院学习了两个月，然后回到明城的圣玛丽安医院上岗的。
只有四名护士完全不够日常对病人的接待和照顾，可护士也不是说当就随便能当的！护工只需要能照顾病人的吃喝拉撒就行了，护士却要识字、会打针、分简单急救与包扎等技能！
襄省的风气不如京城和上海等大城市开放，能识字的姑娘们大多出生在富裕之家，家中长辈不会放出来做事。所以，圣玛丽安医院的护士一直处于急缺、却又招不到合适人选的状态！
石楠自然愿意得到这么好的一份工作，但她怀疑程炔一个医生有那么大权力往医院随便安插人吗？
程炔笑着答说，圣玛丽安医院的院长是他爸爸！而程院长又是焦省长、秦督军的私人医生！
好吧，石楠觉得老天爷太厚待她了！她向程炔道了谢，说要和家商议一下再回复。但十之八.九是没问题的！
石楠回到石大老爷府上已经是下午，因为全府上下都在忙着明日石绢出嫁的事，除了石绢身边的周妈妈之外，便没有其他人注意到她了！
周妈妈是石老太太安排给石绢的下人，她另一个责任就是看住石楠别和陶家少爷搞什么事来，破坏了这桩婚事！可一大清早的，周妈妈就发现石楠没影了，把她吓得不轻！少不得胡思乱想石楠是不是去找陶少爷了！
“楠姑娘一大早的去哪儿了？”周妈妈在安排给举人府下人住的小院门口拦住了石楠，拉长着脸、口气不善地质问道。
石楠早就发现周妈妈整天贼眉鼠眼的偷盯自己，也猜到是举人府的主子不放心自己。但她认为这样反而更好！自己现在和将来可能都要依靠举人府，早点儿消除石老太太和石太太对自己的戒心，只有利而无害！
人活于世，如果自己势微，就得会衡量利弊！
-本章完结-
☆、48.堂兄经贤
“我出去在城里逛逛，看给爹娘和大姐带些什么回去。”石楠镇定地答道，“早上我想去跟绢堂姐和妈妈打声招呼，但被服侍绢堂姐的丫头拦了，我就请她转告堂姐和妈妈一声。怎么，话没带到吗？”
周妈妈哑然，是没有人转告石楠出去的事，因为石绢身边侍候的下人也都很不待见石楠！
“这省城跟县城可不一样，人多、也乱得很！我劝楠姑娘不要一个人在外面乱走！出了事，永旺大爷和太太该怪我们举人府没好好照顾姑娘了！”周妈妈依旧拉长脸不高兴地道。
接着，她又扫了一眼石楠空着的两只手，质疑地问道：“楠姑娘不是说去给家人买东西吗？怎么空着手回来？”
周妈妈暗暗撇嘴，又严厉的警告石楠不要乱走几句后，拧着肥臀离开了！
待周妈妈一转身，石楠就朝她的背影做了一个吐舌头的鬼脸！
哈哈！反正此次来明城的目的已经达到，而且又非常的顺利，她才不会因为一点儿小事而坏了兴致呢！
**
次日，石绢在鞭炮声中被亲兄长石经贤背上了大红轿子，在吹吹打打声中被抬去了陶家。
之前派来送亲、看护嫁妆的举人府下人在昨天石楠出去找程炔时，就已经先行启程回晖安县了。留下来的人除了石经贤要与石大老爷商谈生意上的事、会耽误几日外，就剩下石楠和石老太太、石太太分别派过来的两个婆子了！
石绢三日回门是回到石大老爷的府上，到时留下的两个婆子要替主子们问些话，才能安心离开。
石楠写了一封信给石大妹，装到要来的信封里用饭粒封好后，她去找石经贤。
石经贤今年已经二十七岁，因是本家嫡长子，所以石举人很重视对儿子的培养！石经贤曾去京城的大学堂读过书！比起父亲石举人的刻板守旧来，他的思想更开明、行事更活络些！
“经贤大哥不必担心。”石楠觉得这种时候有必要撒个谎，“我来之前就与父母和大姐商量过，想在省城谋份工作。他们也都是答应了的，才允我跟着送嫁的队伍一同过来。早前大姐夫在省城做工时得了主家的称赞，这次我来便是寻了那人家帮忙。没想到还真找到了一份工作。”
石经贤将信将疑，盯着石楠看了一会儿后，可又从这位表情不多的堂妹脸上看不出什么来。
“既然如此，这封信我便帮你带回去。”石经贤拿起石楠委托他带给石大妹的信，交给身边服侍的下人收好。转而又道，“但你毕竟是与我们一起出来的，回去我总得给旺堂伯与伯母一个交待才行。所以稳妥起见，我还是想去看看你说的那家医院，见见为你介绍工作的医生，可行？”
“行！”石楠爽快地应下。
-本章完结-
☆、49.上位一级
石经贤只是怕惹出麻烦，到时石永旺夫妇闹到举人府去！所以他才要去圣玛丽安医院探个真假。但他与程炔见过面、聊了几句后便打消了所有的疑虑。
为免夜长梦多，石楠在石绢回门后次日就拎着自己的小包袱、由石经贤护送、程炔引领，住进了圣玛丽安医院的“宿舍”！
所谓“宿舍”就是给护士们准备的单独休息室，里面有两张木头床和桌椅。
这年头的医护还没有后世那么正规，医生和护士不接夜诊、不值夜班，当然也没有住院的病人。有一对老夫妇负责打更和打扫医院卫生。
石楠住在医院里，比单独住在外面更安全一些。何况，省城的房租可是不便宜！
当石楠穿上院方提供的保守款护士服、用白色的大护士帽兜住盘编好的发辫后，她的心情万分激动！
谁能想到她石（施）楠有朝一日能成为白衣天使呢！从村姑变成白衣天使，这算不算是一种升级？而且还是跃级呢！
上班第一天，石楠在最年长的魏护士带领下与其他三名同事认识，其中有位朱护士朝她摆出扬鼻吊眼的模样！石楠想了半天才忆起这位朱护士就是自己来找程炔那天，冷眼打发了自己的护士！
其他两名护士年纪都是十六七岁，小商之家出身、上过女子中学。一个姓涂、一个姓袁，看上去比较好相处，她们在魏护士介绍石楠时，露出友好的笑容点头打招呼。
程炔指派魏护士当石楠的师傅，教她打针、输液、看药品等护士的基本专业知识和技能。
石楠学得很认真，加之上一世信息发达和就医难的社会现象，使得普通人自己都掌握了不少医学知识，简单的病症完全可以自己服药或调理医治！石楠对医药分类及使用知识掌握得很快，令魏护士感到惊讶！
但注射和输液属于熟能生巧的医护技能，可医院里来就诊的病患大多是头疼脑热或外伤处理，加之这个时期很多注射用药品还没被研制出来，所以得到注射和输液的实习机会实在不多！上班四天，只有一位病患需要打退热针，还是魏护士给石楠作示范。
石楠还发现，自己现在所处的年代没有青霉素！当她向魏护士提到这个消炎圣药时，魏护士一脸的茫然，问她那是什么药！石楠聪明的选择闭嘴，含糊而过！
圣玛丽安医院的工作还是比较轻松的，虽然也有胡搅蛮缠的病患，但那还是少数。
石楠曾想：也许自己会见证二十世纪新药发展史，也是件挺令人期待和荣光的事！
“楠楠，发什么呆呢？”魏护士匆匆走进药品存放室，见石楠正在药品架前呆立，急急地道，“快拿上两瓶安替X林，准备好注射用的东西，你跟程医生去一趟督军府！”
“啊？”石楠手里的笔惊讶的掉在了地上，“督军府？”
督军府？听起来好像很了不得的地方！
魏护士没时间跟石楠解释，开始准备起来！石楠很快回过神，上前帮忙。
当石楠抱着药箱跑到医院门口时，脱掉白袍、穿着一身灰条纹西装的程炔已经等得不耐烦！
“快走！”程炔看了一眼石楠，面色焦灼地道。
-本章完结-
☆、50.别走
石楠对政治不是很了解，但依稀知道军、政是分开管理的。民国之初各系军阀各自为政，即使政.府派官员到地方管理，那些军阀也是完全不把他们放在眼里！襄省督军应该就是这种军阀势力中的一支吧？
到了督军府，石楠还挺意外的。她以为会看到影视剧中那种西式的洋房、喷泉、雕塑什么的，结果却是被领进了一幢古香古色的大宅子！
程炔担心病人的病情，所以一路上都神情凝重的一言不发，石楠也被带得紧张起来。不知道将要面对什么样的病患！
魏护士让她带了安替X林，这是清热镇痛的药剂！
“程大夫，您可算来了！”
当程炔和石楠七拐八绕的进了一座院子时，一名微胖的中年妇人满脸焦急地迎了上来！
“长鹰情况怎么样？”程炔脚下不停，边往正屋走边询问那妇人。
“下人说，昨天下午四少爷浑身湿漉漉的回来，晚上就起了热！”妇人抹着眼泪泣道。
昨天，明城下了一场不小的春雨。
“那为什么昨晚不打电话给我呢？”程炔的语气有些不好。
石楠偷瞥了一眼那名穿戴并不像下人的妇人，见那妇人并没有对程炔的指责露出不快，而是眼泪越发流得厉害了！
进了正屋，程炔几个大步走到床边，担心地望着床上昏迷不醒的人。
“长鹰？长鹰？”程炔用手试了一下床上人的额头和颈部温度，脸上怒意更重！
石楠提着药箱走过来，看到床上那位病人时险些把药箱摔到地上！
“量体温，准备退烧药！”程炔抬头对怔忡的石楠吩咐道。
石楠凛起心神，将药箱放到旁边的桌上，动作麻利的拿出体温计递给程炔，然后开始准备注射用的安替X林。
**
屋子里静悄悄的，就显得那座大座钟钟摆发出的咯嗒声格外清晰！
石楠坐在床边的椅子上，手里捧着一本翻译成中文的外国诗集，但她的视线却不住瞥向床上的秦烈。
注射过药剂后，因发烧而呼吸沉重急促的秦烈情况渐渐有所缓解，但面部和颈部的燥红还未褪下。
程炔被督军府的下人请到前面去了，据说是秦督军和太太想询问四少爷的病情。真是奇怪，既然担心，怎么不亲自过来看看，倒要把医生叫过去问话？
放下诗集，石楠拿起毛巾在秦烈的脸上、颈上轻轻拭过，帮他擦拭掉汗水。再伸手试了试他额头的温度，好像有些降下来了。
转头看了一眼大座钟，石楠心想：程医生到底和秦督军夫妇在说什么？这都去了半个小时还没回来！
石楠转回头，发现片刻的工夫，秦烈额头又冒出一层细密的汗珠儿！
-本章完结-
☆、51.你怎么阴魂不散-加更
石楠慌张的站起来，手足无措了一会儿才抬手按住秦烈剧烈扭动的身体！
“秦先生？秦先生？”石楠双手压住秦烈的肩膀，试图唤醒昏沉中的秦烈！
上一世小时候，她常会作噩梦！虽然记不清父母的模样了，但梦里面她总会追着一男一女的背影跑！梦中的石楠似乎知道那就是自己的爸爸和妈妈，而他们正要丢下她远去！怎么也追不上父母的她摔倒了，就趴在地上大声的喊“爸爸、妈妈”！每到这个时候，她都会被奶奶轻轻唤醒。
此时此刻，看秦烈沉浸在痛苦的梦境里无法醒转，石楠却相信奶奶的话了！叫醒他，现实中他的母亲还在，恋人还可以挽回，终归是比梦境中的绝望好多了！
“娘！”床上挣扎于梦境中的秦烈大吼一声，猛的弹坐起来！
正俯身压着秦烈肩膀的石楠毫无防备，额头被秦烈猛的撞了一下，顿时眼冒金星的向后栽去！
秦烈仿佛没感觉到额头同样的疼痛似的，抓住石楠的手臂就把人扯进怀里紧紧抱住！
“呃！咳咳！”被撞得要晕过去的石楠感觉自己遭到了可怕的袭击！胸腔的空气被人用力勒空，忍不住咳出声！
出于本能的，石楠做出了自救的举动！她张开嘴在某人温热的肩膀处狠狠的咬了一口！
“啊！”秦烈发出尖厉的痛呼，狠狠的甩开怀里的人！
幸而床大、秦烈也不是个大力士，石楠被重重的甩在了床上，又震得七荤八素！
“啊！”这叫声还是秦烈发出来！
石楠按着被撞疼的脑门儿挣扎着坐起来，咬牙看着圆睁双目瞪着自己的秦烈！
卧室内经过短暂的鸡飞狗跳后，又恢复了安静！但这次除了座钟钟摆的咯嗒声外，还多了两道粗重的喘息！
秦烈醒了，而且醒得很彻底！
“你想压断我的腿吗？”秦烈喘息了一会儿后，阴沉着脸、咬牙冷声质问石楠道。
腿？她咬中的是他的肩膀啊？
嘶！倒吸一口凉气，石楠触电似的缩回那只狠狠压住秦烈膝盖和小腿的手！
手指刚触到护士帽的石楠身体一滞，眼神冷冷地、缓慢地移向秦烈。
这个男人方才说什么？说她阴、魂、不、散？
-本章完结-
☆、52.道歉
将护士帽方正地戴好，石楠僵冷着脸将床边的椅子往远拉了一段距离，然后坐下来。
秦烈扶着发沉的头不解地看着石楠，这才发现她穿着一身白色的护士服。
“秦先生，我已经是圣玛丽安医院的护士了。”石楠冷声地道，“你昨天淋雨受寒，半夜发烧。今天程医生接到通知后就赶过来给你打了退烧针。”
知道他疑惑什么，石楠干脆就为秦烈解了惑！
石楠抿了抿唇，站起身倒了杯水回来递给秦烈。
“不客气。”见他这么有礼貌，石楠也缓和了语气。
秦烈喝干了那杯水，感觉胸口舒畅了不少，连头疼也缓解了些。但身体还是很明显的虚软、使不上太大的力气。
缓缓滑躺回床上，秦烈长长的舒了一口气，“至江呢？”
石楠想了想才明白秦烈问的是程医生。啧，古人和民国时期的人喜欢起表字和号，一个人有两到三四个名字也不稀奇！
“你的父母将程医生叫去询问你的病情了。”石楠随手把杯子放到触手可及的台子上，回答道。
秦烈嗤笑了一声，并未说话。
静默了一会儿，石楠从药箱里拿出体温计准备再给秦烈量一吓体温。
“你额头怎么肿了？”秦烈盯着石楠额头上那一块红肿，忍不住问道。
“不小心撞到了。”石楠掀开被子的一角，想把体温计放到秦烈的腋下。
“你干什么？”秦烈惊愕的抓住石楠扒自己睡袍襟口的手。
“测体温啊？”石楠理所当然地挑挑眉道。
秦烈抢过体温计塞进自己的腋下，脸色微红地道：“这种事我自己来就好。”
石楠轻挑眉毛，表示无所谓。看了一眼座钟上的时间后，她再次坐下来。
也许是沉默相对有些尴尬，石楠又拿起之前看的那本诗集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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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歉啊。”秦烈突然开口道歉。
“嗯？”石楠放下诗集看着不知道是因为没退烧、还是不好意思而脸色发红的秦烈。不明白他为何而道歉。
秦烈将头微微偏向另一边，不看石楠的脸，尴尬地道：“刚才我说你阴魂不散，抱歉。”
石楠张了张嘴，她没想到秦烈会为这件事道歉！
上一世看过很多鸡汤文章，其中不乏对“好男人”的诸多定义！比起无论对错都一副“我很有理”、“我是男人绝不认错”的男人来，其实女人更喜欢懂得尊重人、有绅士风度的男人！
-本章完结-
☆、53.你的声音很好听-打赏加更
秦烈出身不俗、又是民国时代的男人，他如果是个大男子主义思想极强的男人，石楠都不觉得奇怪！反倒是他能为自己的失言道歉才吓人一跳！
气氛又尴尬起来，石楠又盼着程炔快点儿回来。
咚！石楠手里的诗集滑落到地板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石楠心惊，一只手用力的抓着椅子的扶手，眉眼却是不动声色地看着缓缓闭上眼睛的秦烈。
上一世的施楠仅知道拜伦是诗人，却从未拜读这位诗人的作品！如果不是在照顾打了退烧针的秦烈时感到无聊，她也不会拿起这本诗集看！本意是权当是认识繁体字了！
原本安静的室内响起了女子低吟诗篇的声音。
“秦先生，麻烦你把体温计拿出来给我看一下。”石楠平复了一下心情后对秦烈道。
床上的秦烈没有动静，连被褥下的身体起伏也不甚明显！
石楠脸色一白，腾的站起来手慌脚乱的掀起被子，一只手用力压在秦烈的左胸口、另一只手抓住他的手腕压在脉搏处！
“唉，护士小姐。”秦烈幽幽地抱怨道，“你这么粗鲁，死人也会被惊醒的。”
那你就去死好了！
石楠气得用力甩开秦烈的手，恨不得抬脚在他的胸口用力踏踩两下！
秦烈闭着眼睛摸出体温计放到枕边，困倦地道：“护士小姐，你的声音很好听。清清冷冷的，很适合读拜伦的诗，能不能麻烦你继续读下去？”
石楠抓过体温计看了一眼！三十七度七！中度发热！怪不得有力气耍弄人了！
-本章完结-
☆、54.医闹-推荐过百加更
秦烈再度昏睡过去，石楠看着他安静的侧颜、长长的睫毛。想到他前一刻说自己阴魂不散，后一刻却又道歉和夸赞她的声音好听，她不禁摇头无声地笑了笑。
石楠自娱自乐地恶意揣测着程炔一去不回的原因。
轻手轻脚地收拾着药箱，石楠考虑要不要出去找个人问一下。
“让我进去！你凭什么拦我！让开！”院子里传来争执声，而且是由远及近，似乎是边吵边往正屋走。
“秦煦，你有什么资格教训我？”女子的声音充满了愤怒与奚落！“别作出好哥哥的样子让我作呕了！”
石楠皱了皱眉，扭头看向还没被吵醒的秦烈。
外面的争吵声还在继续，男人阻止、女人非要进来！最后以女人成功拉开门闯进来告终！
石楠看到一个穿着白色洋装的女人气冲冲地走进来！
女子冲进来后看到石楠时一愣，也许是没想到屋里会有别人！
“你是谁？”女子面色不善地瞪着石楠质问道。
石楠一眼就认出这个女子！不正是秦烈发烧昏迷时还念念不忘的“若雪”吗？只是这位若雪小姐真是爱穿款式复杂的洋装，好像是民国十几年的时候已经不流行这种厚重的洋装了吧？
对于若雪小姐的质问，石楠保持沉默，不想回应她不礼貌的质问！
王若雪一开始发现有个女人在秦烈的卧室里，自然怒不可遏！但看清石楠的打扮后才知识误会了！原来只是个护士！
确认了石楠的身份，王若雪便不再理会这个小护士，而是扑到了床边。
“秦烈！阿烈！”王若雪的眼里落下泪来，愧疚地哽咽道，“都是我不好，是我错了！你快点儿好起来，好不好？我再也不任性了！再也不要求你做你不喜欢的事了！阿烈，你醒醒！”
面对这种爱恨纠结的场面，石楠有些尴尬，将头转到一边，却不期与后进来的男子撞上了眸光！
跟着若雪小姐后面进来的男子穿着一身蓝灰色的军装，棱角分明的脸上挂着薄怒。
乍眼一看，这名男子的眉眼与秦烈有些相似，但他的鹰钩鼻和宽而薄的嘴唇却显得冷情和刚硬了许多。
与石楠的视线相对，男子微点了一下头，态度冷冰冰得令人无法忽视他的傲慢！
也许是上一世看过太多人各种的脸色，石楠把察颜观色这种技能掌握得十分娴熟！虽然军装男看似有礼貌的点头示意，但他快速掠开的眼神中闪过的轻忽与不屑却没逃过石楠的双眼！
莫名其妙的男人！他在高傲个什么劲儿？
“护士！阿烈为什么还不醒？”王若雪哭诉了半天也不见秦烈醒过来，不禁有些焦急和担心！她站起来转身看着石楠时说话的语气就不是很好！“程炔那个庸医哪去了？怎么扔下病人不管！还有你！像根木头似的杵在这里有什么用？你做点儿什么，让阿烈醒过来啊！”
医闹！这位若雪小姐十足的医闹啊！秦四少是怎么看上这位刁蛮小姐的？
-本章完结-
☆、55.得的是绝症吗-加更一千
石楠是个受不得委屈的性子！但也不是个没脑子、遇到不公平或被欺负就张牙舞爪的人！
王若雪这番指责是因为担心秦烈，倒不是针对石楠，所以她也不往心里去！
石楠觉得秦烈在这么吵闹的环境下还没醒，其实是有些不对劲儿的！如果不是几分钟前已经确认他开始退烧了，她恐怕还以为他又昏迷了！
王若雪不相信地看着一本正经的石楠，她又不是医生，只得相信护士的话。
“该醒的时候就醒了。”石楠淡定地答道。
“若雪，帮来我在你眼里是个庸医啊？”屋外传来程炔嘲讽地声音。
石楠松了口气，暗想程炔回来得真是及时！如果若雪小姐再胡搅蛮缠下去，她可能就得想办法叫醒秦烈，让事主自己解决了！
程炔从外面走进来，扫了一眼屋里的人，脸上有着明显的不悦之色！
后面说到秦烈醒过来一次的时候，石楠尽量将声音压得很低，免得刺激到那位若雪小姐。
程炔镜片后的眼眸闪了闪，嘴角露出笑意。
“谢谢。”程炔轻声地道。
石楠点了一下头，然后站到了程炔的身后。
“至江，长鹰怎么样了？”秦煦见程炔与石楠低语后，才开口问道。
程炔看了一眼秦煦和王若雪，淡声地道：“出去说吧，别打扰长鹰养病。”
“若雪，如果你真的关心长鹰，就跟我出去说话！”程炔沉下脸对王若雪道。
王若雪咬着嘴唇一脸的不情愿，又不舍的回头看了一眼床上未醒的秦烈，轻哼一声率先出了屋子。
秦煦紧随其后，与程炔擦肩而过时瞥了一眼石楠。
石楠发现了秦煦视线中的探究和怀疑，觉得秦烈这个哥哥真的很有问题！
待秦煦和王若雪都出去后，程炔紧绷肩膀才缓缓松懈下来，摘下眼镜长出一口气。
“程医生？”石楠疑惑地看着程炔，难道他之前很紧张？
“我出去一趟，麻烦你再照顾长鹰一会儿。”程炔戴上眼镜后拍了拍石楠的肩膀，苦笑地道，“秦家的人和王小姐都很难应付，难为你了。”
石楠挑挑眉，虽然不太明白程炔话里的意思，但也没有追问。
待屋里只剩下石楠和秦烈，就又恢复了只闻座钟机械的咯嗒声的安静。
石楠掩好门，走回到床边，看到秦烈的睫毛偶尔轻颤。他果然是醒着的！
“谢谢。”秦烈沙哑的声音中透着丝丝苦笑。
石楠抬眼看向秦烈，见他已经睁开了眼，双眸空洞无神的望着顶棚。
“不用客气，这是我应该做的。”石楠淡淡地道。
**
“秦先生要住院？”石楠有些惊讶地看向程炔。
不知道程炔用什么办法解决了刁蛮的王若雪和怪异的秦二少，反正石楠没有再等很久，就被叫出去坐车返回了医院。
到了医院后，程炔和石楠说秦烈明天会住到圣玛丽安医院来。
石楠以为秦烈只是普通的感冒发烧，可程炔一脸郑重的说秦四少要住院，她就想自己是不是真的猜中了！秦烈其实得的真是很重的病？绝症？
程炔笑了笑，会到椅子里摘下眼镜，略显疲惫的揉着鼻梁。
“那个家不适宜让他养病。”程炔戴上眼镜后叹息地道，“你将三楼离楼梯最远的病房收拾一下，明天上午督军府的人就会开车将长鹰送来住院。对了，找魏护士领新的床单、枕套和被褥，以后长鹰病房的东西只用新的，旧的替换下来清洗后也不要再拿给他用。”
程炔很满意石楠遇事不慌、也不乱问的做事风格。
“石护士，长鹰住院期间，就由你负责他病房里的事吧。”程炔满脸信任地望着石楠道，“其实也没什么特别的，就是监督他按时吃药，不要让他随意出院乱走。”
秦烈看上去就不是个会被人限制行动的男人啊！
“你是护士，他是病人！他必须听你的！”程炔很严肃地道！“石楠，等长鹰出院了，你也就成为一名合格的护士了！”
“呵呵。”石楠给了程炔一个皮笑肉不笑！倒没再提出质疑，或是拒绝！
自己现在可是“试用期”！程炔口中“合格的护士”就是成为正式工的意思吧？
石楠离开程炔的办公室时，在门口犹豫了一下。
“程医生，秦先生得的不是绝症吧？”她转身问道。
正低头翻开医学书的程炔抬起头，面皮抽了抽后镇定地答道：“不是。”
第二天，秦烈坐着督军府的轿车到了圣玛丽安医院，他是自己走上楼来的！看上去除了有些病色外，并没有其他不适的样子！
石楠很疑惑，这种状态的秦四少用得着住院吗？
-本章完结-
☆、56.调.戏-打赏加更一千
秦烈，襄城督军秦正雄的第四子！
据传，秦四少生母出身显赫，为旧朝皇族郡主！却因种种不为外人所知的机缘成为了秦正雄的“外室”！这位郡主于二十二年前生下秦四少，在儿子六岁时不知所踪！
秦四少十二岁时被秦督军送往大不列颠国留学，两年前方归国！回国后的秦四少并没有像两位兄长那样成为秦督军的左膀右臂，而是整日游手好闲、东遛西逛的不务正业！空有一张令女人痴迷的俊脸，却是个绣花枕头的败家仔少爷！
石楠听闻有关秦烈的诸多传言后，不禁暗中咋舌！
关于秦四少的这些嘲讽和传言，石楠都是从兴奋的同事涂珍和袁伊淳那里听来的！
这两个小护士都在女子中学读过一两年的书，性格也很是活泼跳脱。今年同样十七岁、却内芯二十多岁的石楠跟她们在一起就显得老气横秋了些！好在大家都以为她从乡下来，不擅言词和内向害羞是正常！不是有句话说：穷人的孩子早当家嘛！（大雾）
涂珍和袁伊纯一开始被朱护士教唆着排挤石楠，说她是个粗鄙的村姑，不配与她们做同事！但两三天相处下来，涂、袁两个姑娘发现石楠不但识字，而且个性沉稳、待人有礼！反倒是朱护士总是处处掐尖儿争强，相处很是不舒服！于是，两个姑娘就倒戈的和石楠亲近起来了。
女人成为朋友最好的证明方式，就是跟朋友分享八卦！涂珍与袁伊纯都是明城人，所以对秦烈的传言与八卦十分清楚！
石楠却从这些流言中嗅出了不寻常的阴谋味道！
流言这东西，传得过于详细和完整，就显得假了！难道有人故意黑秦烈？
**
秦烈住进圣玛丽安医院后，是个很配合治疗的病人！按时吃药、遵医嘱，并没有什么出格的举动！
后来石楠才知道，程炔是怕秦烈的病症发展成为肺炎、在督军府又得不到好的治疗与休息，才会让他住院。而秦烈本人也很珍惜自己的身体，所以很配合治疗。
督军府原本派了一名佣人在医院照顾秦烈的日常起居和饮食，但秦烈入院第二天就把人赶回去了！“护士小姐，这是秦四少今天的午食，您拿好了。”湘一香酒楼的伙计小心翼翼地将大食盒子放在桌子上，笑容满面的递上一张单子来，“麻烦您在这儿签个字。”
因为字迹潦草，酒楼的伙计也看不清是什么字，但因秦烈早在酒楼预付了一百块大洋，所以人家也不在乎签的是什么！
石楠是负责秦烈病房的护士，这种送外卖的活儿也归她做！心里虽然不愿意，但为了给程炔留下好印象，让自己早日转正，她忍了！
提着坠手的食盒，石楠上了三楼，朝走廊尽头的病房走去。
离秦烈所住的病房还有两个病房距离的时候，石楠就能听到里面传来一群男人的说笑声！
秦烈住院已经八天了，除去头三四天的安分，后来这几日每天都有人来探病！来探病的人都是男人，有年长者、也有年轻的。
今天来医院探病的是五六个穿军装的男人！他们穿深蓝灰军装，年纪从二十出头到三十左右不等！
这几个当兵的人都很傲慢无礼，进医院就拦住涂珍问秦烈的病房在哪儿，小护士被吓得差点儿哭了！朱护士还算有些胆量，只是很阴险的揪出石楠扔到这几个人面前！
想到那几个男人之前用鼻孔看人、态度恶劣的样子，石楠就不想进病房！可她得将午饭送进去才行！
敲了两下门，听到里面有人喊“进来”，石楠硬着头皮推开门、提着食盒走了进去。
“秦先生，您的午饭送来了。”石楠力图面无表情和镇定的只看靠坐在窗台上的秦烈道。
虽说是在住院，但秦烈不愿穿医院的病服。因白日可能会有探病的人过来，所以他都是穿着白衬衫和西裤，午后才换上宽松的睡衣睡袍。
“长鹰，我可听说关于你的新流言了！”一个穿着蓝灰军装、没戴军帽的男子大笑地道，“秦四少生病住院依旧不减挥霍本性，掷千金包酒楼送珍馐！”
其他几名男子跟着哄笑起来。
靠坐在窗台上的秦烈抿唇笑了笑，不在乎地道：“随外面乱传去吧，我可不愿亏了自己的胃。”
“要我说，传出这种流言的人也是没长脑子！”坐在病床上的一名男子冷笑地道，“千金？够买下那酒楼了吧？也亏长鹰你能忍得下去！”
石楠听着男人们七嘴八舌地说话，她走到平日秦烈就餐的方桌旁将食盒放下，然后开始往外拿菜和碟碗。
“哟！护士小姐服侍得挺周到的嘛！”一个瘦高挑、长得有点儿尖嘴猴腮的年轻男子走到桌旁，小眼睛上下打量着石楠调笑地道，“护士小姐，你叫什么名字啊？”
石楠捏着盘子边缘的手指一紧，按下想甩手走人的冲动，将最后一盘菜拿出食盒摆到桌上。就在她要收回手时，小眼男抓住了她的手腕！
“问你话呢，怎么不回答啊？”这一回，小眼男的语气就有些不善了！沉下脸冷声地道，“你什么意思？”
石楠挣了两下没挣开，抬起头看着小眼男道：“先生，请您放手。”
“青山，放手。”一只大手伸到石楠和小眼男之间，紧紧握住小眼男的手腕。
-本章完结-
☆、57.查查她的来历
石楠和小眼男同时抬头，而秦烈微冷的视线则定在小眼男的脸上！
秦烈手掌用力一翻，将杜青山的手折了起来！疼得那小子脸上的猥琐笑容瞬间变成了痛苦之色！
石楠吓了一跳，手得到自由后赶紧退到了一旁。
秦烈扭着杜青山的手臂移开几步，离石楠远一些后才甩开杜青山！
杜青山脚下没站稳，踉跄几步险些摔倒，多亏旁边的男子伸手扶住了他！
“长鹰，这是何必！”扶住杜青山的男子看上去年长一些，但也不超过三十岁。他皱着眉头，视线在秦烈和石楠身上扫过两三次后道，“青山只不过是开个玩笑罢了。”
秦烈不理会年长男子的话，走到石楠面前。看到一向脸上波澜不惊的石楠用手紧紧握着被杜青山抓过的那只手腕、眼神略显慌乱时，他眼中闪过光！
“你先出去吧。”秦烈对石楠低声道，“这件事，别跟至江说。”
石楠抬头快速地瞥了一眼秦烈，垂下眼帘转身跑出了病房！
秦烈转身避开那男子的手，淡声地道：“那位护士小姐曾是我的救命恩人，所以我不希望有人对她不尊重！”
救命恩人？屋里的军装男们脸上都露出惊讶的表情！
秦杨是秦烈的远房堂兄，早年投奔到秦正雄麾下效力，现在很得秦正雄的重用。两年前正是他从英国将秦烈接回来的，平时对这个堂弟也很是照顾。
那位坐在病床上讽刺传流言者不长脑子的年轻男子正是张万全幼子张泽。
张万全很喜欢秦烈，所以张泽幼年时就与秦烈交好。即使一别八年，再相聚后二人也没有疏远。
今天到医院来看望秦烈的这几个人，都是秦正雄得力部下的子侄。除了秦杨和张泽，其他人都是奉家中长辈之命前来，平日与秦四少交情一般，倒是与身处军中的秦照和秦煦更相熟些。
秦杨提出离开，也是为了化解杜青山调.戏护士被秦烈教训的尴尬。其他人则附和的让秦烈好好养病，然后纷纷告辞。
秦杨和张泽上了同一辆汽车，车子启动后，张泽终于忍不住问道：“长鹰不是和王若雪在一起吗？那个护士是怎么回事？”
张泽听说秦烈生病是因为王若雪时，低骂了一句“真他妈的能作”！
-本章完结-
☆、58.吵架-推荐过百加更
石楠从秦烈的病房逃出来后就躲进配药室，在那帮人离开前，她是不打算出去了！
靠山！靠山啊！这个时代寻找有力的靠山是十分有必要的！所以，石楠生出了傍住秦四少这座大山的念头！
只不过，石楠有点儿发愁！自己上一世清冷了近二十年，撒娇献媚那一套从小就不会！就连讨好石老太太都是酿酒做泡菜的取巧，结果还是因为自己有被利用的价值才得已小上位！可这些完全入不得秦四少的眼啊！
算了！乱世之中自有乱世的生存之道！见机行事吧！刻意讨好反而令人反感。
“石护士，原来你躲在这里享清闲！”朱护士像抹游魂似的轻手轻脚的出现在配药室门口，见石楠皱眉发呆，突然出声讥讽道。
正想事情的石楠惊掉了手里的药瓶！幸而是掉在桌子上没有摔碎！她不悦地朝门口的朱护士投去一瞪！
“你偷懒还有理了！？”朱护士立眼不服气地呛声！
石楠将药品整理好，看着朱护士不客气的回敬道：“朱护士你哪只眼睛看到我偷懒了？”
马善被人骑、人善被人欺！现在涂珍和袁伊纯已经和她成为了朋友，年长的魏护士更是个明辨是非的人，石楠便不打算再忍朱护士了！
有些人就喜欢得寸进尺！将别人的忍让当作了对自己的畏惧，反倒变本加厉起来！小人就得用小人的方法回敬~！
一直看不起石楠的朱护士被问得哑然，脸上涌起恼色！一个乡下来的村姑走狗屎运当上了护士，竟敢跟她这么说话！
“哼！程院长明天就回来了，我看你这个混水摸鱼混进来的乡下丫头还能得意多久！”朱护士冷笑道。
石楠放下手里的药品登记本，上下打量了一下这位漂亮的朱护士！
听涂珍说，朱护士的父亲是旧式学堂的教书先生，所以朱护士就自诩出身于书香中文网、自视甚高！连涂珍和袁伊纯这两个念过新式女子学校的姑娘，她都有几分看不起！因为她们出身于“商户”之家！
“乡下丫头怎么了？”石楠微扬起下颌、嘲讽地道，“难不成朱护士你和你的家人不必吃我们这些乡下人用手种出来、磨出来的米面，只需喝风饮露、吸取日月精华就能活着的神仙？说我是混进来的？我可是程医生同意招进来的护士，你这是拐着弯儿说程医生识人不清、智商不够，由着别人混水摸鱼？”
-本章完结-
☆、59.和平相处
石楠从进入玛丽安医院工作伊始，朱护士就认出她是来找程炔、被自己随便打发了的村姑！
本来被自己看不起的村姑，竟然攀上了院长的公子、年轻英俊、前途无理的程医生，得以进入医院当护士、成为自己的同事！还有幸负责秦四少的病房？
人啊，就是容不得自己看不起的人上位！朱护士真是又妒又气，时不时就对石楠言语讥讽、行排挤之事！之前石楠也没有反抗过，只是采取沉默和无视的态度，可今天竟然咄咄逼人的反呛回来，倒让朱护士一时哑了！
“朱护士你看不起这个、看不起那个，知道的你是个教书先生的女儿，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大总统的女儿呢！眼界高得没边儿！”石楠嗤笑地道。
走廊上正巧站着一个人，朱护士捂着脸跑开时险些撞上他！多亏此人动作灵活，一个闪身后背贴在墙上避开了！
石楠出了心中一口恶气，顿觉畅快！可眼角一瞥，看到正朝自己露出似笑非笑表情的秦烈时，她的脸瞬间又僵冷了！
秦烈不知道过来多久了，石楠专注于对付朱护士竟没发现他！之前还想着抱住督军府四少的大腿作靠山，结果现在就让人家发现了自己的恶形恶状！以后再装温柔可人，就不可信了啊！
“咳。”秦烈以拳抵口轻咳了一声，其实是掩饰嘴边的笑痕。“我刚过来而已。”
欲盖弥彰好不好！石楠偏过脸翻了个白眼儿，不相信秦烈的话。
“秦先生有什么事吗？”调整好心情，石楠漠着脸公式化地问。
秦烈只是因为感冒发烧，肺部略有炎症，并不耽误走动。这个时候青霉素等消炎药品还没有被发现，得了肺炎其实挺危险！这也是程炔让秦烈住院的主要原因！
秦烈见石楠又拉长了脸，挑挑自己英挺剑眉后不由自主地跟着也淡了脸色。
“没什么事，只是为刚才在病房里有人冒犯你的事说声抱歉。”秦烈道，“以后这样的事不会再发生了。”
又是道歉？石楠再次惊讶了一下秦烈的风度，也有些小小的不好意思。
“嗯，也好。”秦烈也觉得这样能减少不必要的麻烦。
秦烈走到配药室的门口，一只手臂撑在门框上，看着石楠面前桌子上的几个药瓶，脸上露出略微嫌弃的表情问道：“都是要给我吃的？”
秦四少不怕打针、怕吃药！这个时候的药片都做得很大，吞咽困难不说，药的怪味儿也很明显！
“秦烈！”走廊里回荡起女子清晰的喊声！
-本章完结-
☆、60.不会等着挨打-推荐加更
秦烈和石楠都是一愣，一起朝走廊看去！
只见穿着蓝白色洋装、戴着漂亮帽子的王若雪提裙气势汹汹的走过来！
“若雪？”秦烈脸上扬起惊喜的表情。
王若雪走到秦烈面前停下，咬着嘴唇看看秦烈，又扭头看看石楠！
当石楠接触到王若雪混杂着怨恨、妒嫉、伤心的目光时，心里暗叫“糟了”！这位若雪小姐看来是误会什么了！
秦烈尴尬地瞥了一眼抿紧双唇、沉着脸的石楠，上前想握住王若雪的双肩，却被对方挥开！
王若雪大步走进配药室，迫得石楠不得不往里退了一步。
“这位小姐你误会了，我和秦先生只是普通的医患关系。”
此时，石楠对秦烈选女朋友的品味实在不敢恭维！这位若雪小姐次次见面都处于歇斯底里的状态，除了大吵大闹就是高声指责，除了长得漂亮、出身可能不错之外，到底哪里吸引了秦四少？
王若雪因为气愤而生出一股蛮力，用力挣开秦烈的双手，将这几天苦寻不着秦烈、备受冷落的怨气都集于右手掌上，狠狠朝石楠甩过去！
若是按着狗血剧的发展，王若雪这一巴掌不把石楠抽飞，也得在她的脸上留下刺眼的五指印！可石楠上一世就是看多了这种狗血走向故事的人，早就防着王若雪使这招儿！
石楠在王若雪挣开秦烈双手的时候就抬脚往后退了一大步，身子也向后微仰！与此同时，若雪小姐的手也抬起甩了过来！几乎是同时发生的事，电光石火的瞬间！
来源：中文净网，网址：https://cnj8.com/t/4/1488.html
“若雪！”
除了秦烈的惊怒声之外，闻讯赶来的程炔也大声阻止！
可令所有人意外的是，王若雪的手没拍上石护士的脸，却是她本人因为用力过猛、右手抡空，整个人扑向了一旁的桌子！桌上摆着几个药瓶和装着医疗器械的盘子，都被摔过来的王若雪给扫到地上或压在了身下！而且，王若雪的下腹也重重的撞在桌沿上！
“啊！”王若雪发出痛呼声，身子软绵绵的向地上滑坐下去！
“若雪！”秦烈最先反应过来，连忙扶住一脸痛苦的王若雪，“你怎么了？”
王若雪瘫软在秦烈的怀里，脸色苍白、嘴唇也白得吓人！
秦烈脸色大变地弯腰一把抱起王若雪冲出配药室，看到呆怔在走廊的程炔时吼道：“至江！快看看若雪！”
接着，配药室外的走廊就是一片慌乱之相，大家簇拥着秦烈和王若雪朝诊室奔去！
-本章完结-
☆、61.态度都这么差
“哼！”留在走廊里的朱护士朝石楠露出冷笑，也不知是得意什么的掠过眼皮，扬着下巴离开。
王若雪突然出现时，石楠手里正拿着一个玻璃药瓶，躲巴掌时手的握力过猛、加上撞在身后的木柜子上，玻璃药瓶就被磕碎扎进了掌心肉里！
幸好感觉到刺痛时，石楠就放松了手的握力！但受伤再所难免！
眨掉眼角疼出来的泪水，石楠转身打开药柜找药处理手上的伤口。
**
圣玛丽安医院一楼大堂，一个穿着蓝灰军装、小眼睛的男人探头探脑四处看着。可能是没看到自己想找的人，脸上露出纳闷和不甘的神情。
离开圣玛安医院后，杜青山在街上闲逛，巧遇了闷闷不乐的王若雪，闲聊之下才知道她竟不知道秦烈住院的事！督军府的人不肯透露实情，程炔说不知道，王若雪还以为秦烈又没跟她打招呼，就跑去外地了！
说到这位王小姐，颇有些来历！
王若雪的祖父是新政.府某位顶层高官的恩师，其父亲王从书先生虽然只是个在京安大学教西方文学的教授，但家中其他三位叔伯却在政界颇有名声！而她恰好是这个大家庭中唯一的女孩儿！简直被各房长辈当作珍宝一样疼爱！
相传京城王家的小公主在英国伦敦的大街上无意中救了襄省明城的督军府四少，二人结下情缘！秦四少两年前被秦督军派人接回国，王小姐也迫不及待的追了过来！甚至还在明城置了房产、雇了佣人！
杜青山对秦烈这个突然蹦出来的秦四少有点儿不服气！同样是借老子的光儿混名堂，凭什么他在军队里当差跑腿也得不到他爹个好字，秦烈连军装都没穿过却深得老头子喜爱！不但如此，连王若雪这种背景不俗的姑娘也喜欢这个一无是处的秦四少！
今天到医院来探望秦烈，是迫于老头子的压力，结果还被秦烈给下了面子！杜青山坏心一起，就把秦烈在圣玛安医院住院的事告诉了王若雪！
袁伊纯从诊室出来，就看到一个当兵的年轻男子在医院大堂贼眉鼠眼的张望，不禁生起警惕之心！
袁伊纯脸上的警惕之色更深！
秦四少在圣玛丽安住院的事对外可是保密！程医生特意把她们几个护士叫去一再叮嘱不能对外说！连湘一香酒楼的老板和伙计都被知会过了！
白了一眼杜青山，袁伊纯没好气地道：“什么王小姐、秦四少，没这两个人！”
哎！这家医院的护士怎么态度都这么差啊！杜青山气恼地想！
-本章完结-
☆、62.王小姐的病-收藏双位加更
来拿药的魏护士进来时跟石楠打了一个招呼，石楠的手在操作台上慌乱的扫了一下，却还是没逃过魏护士的视线！她发现桌上和地上有着几块带血的棉球与纱布！而且石楠的手上还挂着缠了一半的纱布！
魏护士放下手里的东西绕进配药室，抓住石楠的右手！
“你受伤了？怎么弄的？”魏护士惊讶地看着石楠包扎了一半的手！“怎么不让涂珍或伊纯帮你？对了！今天配药室不是涂表当值吗？她人呢？”
圣玛丽安医院备的药品种类不是很多，甚至一些贵重稀有的药品也没放在这里，暂时没有专业的药师当值倒也没什么影响。再加上医院里人手少，平日来看病的病人也不是很多，所以配药室的药品管理工作就由几名护士轮班来做！
的确是她为了避开那帮来探望秦烈的军人，才跑到配药室和无聊得发呆的涂珍临时换岗！刚才王若雪出事，她好像看到涂珍也跟着往诊室跑去了。
魏护士刚才在二楼跟医院另一位姓徐的医生给病人看诊，所以对楼下发生的事并不知情。
重新拿出酒精等物，魏护士拉着石楠坐下，拆开缠得有些过紧的纱布，开始为她处理伤口。
伤口并不是很深，也没有很狰狞吓人。魏护士边仔细检查伤口边问石楠受伤的原因。
石楠犹豫了一下，还是实话实说了自己被王若雪误会、险些挨巴掌的事。
“又是那个王小姐啊？”魏护士一听石楠说是玻璃药瓶扎伤的，她又特意看了看伤口里还有没有留下下玻璃渣子。“这是我们私底下说，以后你再看到王小姐，就早点儿走远些比较好。”
“伤口得认真清理，不然皮肤长合后有东西留在里面，你可遭罪了。”魏护士抬头瞥了一眼已经疼得眼里含泪、紧咬着嘴唇的石楠叹息地道，“秦四少回到明城三四个月左右，那位王小姐就追了来，第三天人就被送到我们医院了。这两年时间啊，王小姐也算是我们医院的常客了！”
经常跑医院，看来身体健康状况很糟啊！
魏护士轻笑了一声，将剪好的纱布轻压在石楠的掌心伤口处，然后开始缠纱布。
石楠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对王若雪得什么病好奇，可能八卦是女人的天性吧。
“程院长说，王小姐得的是癔症。”魏护士小声地道。
癔症？石楠怔了怔。这年代对癔症的解释好像是等同于“精神病”一类吧？
-本章完结-
☆、63.病房藏狼
魏护士是圣玛丽安医院仅有的五名护士中年纪最大的一位护士，也是医院建立之初第一位入院工作的护士！她还是程院长的外甥女、程炔的表姐！
所以，魏护士对王若雪的病情还是比较了解的。她挺喜欢石楠这种不搞花样、认真做事、低调友好的姑娘。比起不明原因傲娇的朱护士、天真活泼过头的涂珍、木讷少根筋的袁伊纯，石楠的个性堪称“完美”！魏护士非常希望石楠能留在圣玛丽安医院继续工作！而不要被王若雪抽风似的发癔症给吓到！
石楠则是沉浸在震惊里好半天回不过神！
魏护士手边还有事要做，为石楠包扎完、又安慰了几句后领了药离开。
不一会儿，涂珍扁着嘴回来替石楠，说自己因为换岗被魏护士训了！石楠过意不去，向涂珍道歉，并许诺会请她吃杨记芝麻饼，这才令少女露出笑容。
石楠问了王若雪怎么样，涂珍撇嘴说那位王小姐根本没事！也是她自己无礼要打人，结果撞到桌子上！只不过今天恰好是王小姐特殊日子的头一天，所以才反应那么大！几分钟前人已经被王家的司机和佣人接回去了！
原来是大姨妈第一天！石楠松了口气。看王若雪要死要活的喊痛，以为撞出问题了！到时候自己没错也容易被人看作有错！这份工作恐怕也保不住了！
上了三楼，在秦烈的病房前犹豫了几秒，她才抬手敲门。
“进来！”屋里传来男人懒散的声音。
石楠愣了一下，觉得里面传出来的声音不像秦烈的。
迟疑的推开病房的门，石楠往里面走了两步。
“怎么着，没看到秦四少失望了？”一颗男人的头从门后探出来，小眼睛笑得弯弯的，一只手也用力的抓住了石楠的左手腕！
石楠来不及发出惊呼，就被躲在秦烈病房的杜青山给扯了进去，然后用力将门甩上！
“你！”石楠想挣开杜青山，可她小看了在军营里被操.练过的男人！
虽然杜青山看着长得猴瘦，但力气却是不小！石楠挣了两下只感觉到手腕处像要被折断似的疼！
被扭着手腕、面朝下的推倒在秦烈的病床上，石楠来不及爬起来就被杜青山给重重压在了身下！
“装什么桢洁烈女！和秦四那小子在这张床上玩过多少次了？”杜青山一只手反剪住石楠的左手，一只手撑住床稳住身子！他嘴里还说着下流的话！“秦四可真有本事！在国外搞了个京中望族的小姐，让人家为他要死要活的疯！在医院里又和护士风流快活！”
-本章完结-
☆、64.石楠骂
“救命！救命啊！”石楠一边呼喊着救命、一边奋力想转过身！右手上的伤口在挣扎中已经再度出血沁透了纱布！
只要她转过身，就能找机会给这个龟孙子一记断子绝孙腿！
“你胡说八道什么！”石楠喊了两声救命，感觉杜青山手上使劲，令她被扭在身后的左手臂帮左肩膀疼得冷汗直流！“我和秦烈根本不是你说的那种关系！放开我！”
“谁信你！”杜青山嗤之以鼻地道，“上午我不过是调笑了两句，顺手抓了你的手一下，秦四就差点儿折断老子的手！就这护着的劲儿，你跟我说和他没关系？”
脑子里乱成一片，石楠已经听不清杜青山在说什么！右手拼命的握成拳、想以右肩的力量翻转身体！
杜青山只是想吓唬一下这个跟秦烈有暧昧、不给自己好脸色的护士，还真没动什么淫邪的念头！但身下这个护士还真能闹腾！好几次他险些压制不住她！要是再被她掀到地上，他这脸可真丢尽了！
“啊！”突然，石楠扯开喉咙放声尖叫起来！
尖叫声饱含挫败与愤怒，还有浓浓的不甘！
“放开我！你这个王八蛋！你TMD个人.渣！欺负女人算什么能耐！你爹妈怎么生出你这种烂人！怎么教育出你这种烂币！当初你爸就该把你射墙上！”论力气，石楠实在不是杜青山的对手！恼怒刺激下，她开启了泼妇模式！
反正要吃亏了！反正自己是要毁在这个王八蛋男人手里了！默默的被欺负太窝囊，就算没有实质性的伤害，她也要骂这个人.渣一个狗血淋头！
“你会不得好死！”石楠吼叫着，“你小丁丁上会长菜花头、烂到流黄脓！你会精.尽人亡！你会永世不举、被男人爆.菊到死！”
上一世能搜刮到的粗话、脏话、骂人话，石楠破口全都骂出来！也许是骂得太起劲了，她竟然连身后的压力消失都没发现！
“别碰我！人渣！”石楠感觉身后压力消失，猛的翻身举起双手朝身后那人的脸上抓去，同时屈膝用力蹬向对方的下.身。
秦烈爆了一句粗口，腾身往后跳了一下，堪堪避开石楠踹过来的断子绝孙脚！
石楠借着蹬腿的力道坐起了身，闪着愤怒与惊恐的泪眼扫视过眼前的人后，变得有些怔忡！
程炔站在床尾，双手插在白袍的衣兜里，镜片后的双眼里盛着震惊，连嘴都微微的张开！
-本章完结-
☆、65.拥抱-推荐满百加更
站在床边的秦烈脸色微轻，脸上还带着未散的怒气！当然，他的怒气不是因为差点儿被石楠废了，而是进屋时看到的那一幕令他怒火滔天！
一滴尚含在眼中的泪滴滑落下来，顺着石楠惊惶未定的脸滑下来。此时的她柔弱得令人忍不住想要怜惜！
“没事了。”秦烈走到床边，手再次搭上石楠的肩膀。
不知为何，石楠那滴泪像滚烫的熔岩，灼疼了他的心中某处！
也许是石楠在外人眼中一向是坚强、独立、隐忍的姑娘，遭逢此事露出柔弱的一面实在令人感到心痛吧！
石楠侧坐在病床上，瞪大眼睛仰头看着秦烈，嘴唇微微的颤抖。
秦烈坐下来，双手按住石楠的肩，声音低沉地安抚道：“别怕，没事了！”
石楠先是垂下头，睫毛像蝴蝶翅膀般颤动着。下一秒便扑进了秦烈的怀里放声大哭！
**
王若雪被王家佣人接走后，秦烈问程炔这次王若雪的情绪反常，算不算“发病”。
讨论了一会儿王若雪的情况后，程炔也给了秦烈一些感情上的忠告。两个人边往三楼走边闲聊，在从二楼到三楼的楼梯上突然听到女人的尖叫声，便疾步上楼！后来发现这叫声竟然是从秦烈的病房里传出来的！
撞开门看到不堪的一幕，秦烈简直想杀了杜青山这个王八蛋！上前揪住那个混蛋就给扔到地上，又扑上去给了两拳！杜青山摔下来撞到墙，再挨了秦烈两记老拳，竟晕过去了！
石楠的情绪稍稍安稳后，程炔让魏护士扶着她回宿舍休息。又命徐医生、朱护士和袁护士不准对外乱说！程炔意味深长的视线特意在朱护士身上停留得久了一些，看得朱护士慌张不安、不敢与他对视！
打发了其他人，程炔关上病房的门，上前踢了一脚晕倒地地上的杜青山，然后看向秦烈。
“你今天踩了两回杜青山的脸，怕是结仇了。”程炔拧眉道。
秦烈满脸肃杀之气，上前一只脚踩在杜青山的左小腿上冷笑地道：“要不，我废了这小子之后，直接去向七爷请罪！”
杜七爷是杜青山的爷爷，老爷子一直很喜欢秦烈！
秦烈咬咬牙，面色更阴沉了。半晌他才鼻吼哼出一声冷嗤，却没说什么。
由魏护士陪着回到宿舍的石楠坐在床上无声的落泪，魏护士叹息之余又重新为她包扎了右手的伤口。可这种事真也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她！
-本章完结-
☆、66.石楠的心机
“魏姐，我没事了。”石楠抬起红肿的双眼，一副坚强的模样对魏护士道，“你还是回去忙吧。”
石楠的头发和身上的白色护士罩衫肯些凌乱，但除了手上原来的伤处之外，似乎并没有被殴打和侵.犯过的样子！可女孩子遭遇那种暴.力的事，即使没受到实质的伤害，也是很可怕的！
“小楠你放心，这件事至江和长鹰都会为你讨个公道的！”魏护士语气有些气忿地道。
石楠点了点头，又劝魏护士先去忙。本来医院的医生和护士就少，即使病患不多，也不能空荡荡的找不到人啊！
魏护士一边心疼石楠的遭遇，一边又佩服这个年轻姑娘的坚强！同时也暗暗庆幸现在新风气对女人宽容了许多！若是在过去，女人遇到这种事只有死路一条！别说被男子轻薄碰触到肌肤，就是丢了条帕子被陌生男子拣去，都会背了污名！
魏护士叹息地离开宿舍，石楠站在门口相送，她转身说今天晚上是她值班，到时候陪石楠聊一聊。
红着眼睛向魏护士再三道谢、送人离开后，石楠关上了宿舍的门，身子虚软的靠在了门板上！
突然，她感觉自己的小腿像抽筋似的一拧，整个人就脱力的坐到了地上！
很快的，石楠又抬起了头！她脸上的表情又恢复了僵冷，双眼却晶亮得吓人！她并没有马上站起来，而是坐在凉凉的地上，解开发辫、开始用手指重新梳理起头发来！
“嘶！”石楠扯痛了自己的头皮，低头看了一眼编得歪扭的发辫，只得打开再重新编。
不过，自己是村姑啊！会骂人有什么稀奇？石楠想到朱护士一直看不起自己的样子，不禁就自嘲地抿起嘴角。这是破罐子破摔吗？
编好两根辫子，石楠感觉身体也有了力气，扶着门和墙慢慢站起来，转身面向门旁墙上的镜子。
镜子里的姑娘虽然脸微肿、眼睛也红肿着，但依旧是个清丽漂亮的少女！石楠对着镜子里的姑娘笑了笑，低头开始整理身上的护士服。
在病房里得救清醒过来后，石楠最想作的就是跳下床狠狠的用脚踢那个混蛋兵痞的下.体！再抽他几个耳光、打断两根肋骨！可她在扫视病房内外的几个人时，脑海里也飞速地想着该怎么做！
最后，她看到秦烈恼怒中混杂着愧疚的眸光，就做了一个大胆的决定！她伸出手勾住秦烈的颈子，抱着他大哭！
-本章完结-
☆、67.我们做朋友-补昨天图推一千
石楠的计划是：首先，她要让秦烈觉得自己很可怜！不再计较配药室里王若雪那起意外！其次，她要让秦烈把自己划入他的羽翼保护之下！那个兵痞欺负自己，绝大部分原因是因为对秦烈的不满！既然他表现出愧疚的态度，自己何不利用一下！
整理好护士服，石楠再次抬头看着镜中的姑娘，努力咧嘴笑了笑。
上一世因为家庭环境的原因，石楠有些孤僻、不常和人接触交际，还有那么一点儿清高！这一世，她决定做个大的改变！一切都是为了在这个年代更好的生存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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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七爷在旧朝是名武将，追随之人正是秦烈的外祖父顺王！所以，老爷子对顺王之女、南华郡主所出的秦烈就很是喜爱！但他对拥有兵权的秦正雄却没什么好印象！
秦烈把鼻青脸肿的杜青山揪送回杜家、说明原委，杜七爷一下子就火大了！自家孙子挨揍，竟是因为欺凌医院的女护士这种可耻的原因！杜老爷子请出家法又狠抽了杜青山二十下！
杜参领和杜太太心疼儿子，在老爷子面前却半个求情的字也不敢说！最后还得向揍了儿子的秦烈道谢和致歉！这算怎么回事啊！
到了晚上，事情传到秦正雄耳中！
秦督军得知小儿子英雄救美、下手太狠，把自己得力部下的幼子的脸给揍开花、还撺掇着杜老爷子用家法又雪上加霜的把人再削一顿的事后，抚着额头觉得头痛得厉害！
正在用晚饭的秦太太赵氏瞥了一眼单手抚额、食欲全无的丈夫，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她也知道了杜青山的事！
“够了！”正心烦头疼的秦正雄放下手，冷冷地看向妻子。“如果是旭升做了这样的事，你也会如此含酸带讽的说话吗？”
秦正雄一针见血的话令赵氏脸色瞬间胀得通红！这二十多年来，赵氏苛待妾室与庶子的行径从来不遮掩！或是懒得遮掩！最近这几年，随着两个庶子渐渐长大成人，赵氏对他们的防备就更重了！
“旭升才不会做这样的事！”赵氏甩下手中的帕子尖声地驳道！
秦正雄不想当着下人的面和赵氏争吵，便摔了筷子起身离开！
今晚是秦正雄宿在赵氏院子里固定的日子，所以才和赵氏一起吃晚饭，不想又是不欢而散！
走到院门口的秦正雄听到屋里传来赵氏的哭声，脚下犹豫了一秒，最后还迈步离开了！
秦正雄在甬路上迎风而立，仰望了一会儿黑得看不到月亮和星星的夜空。好半天，他才长叹一声回了前院！
前院有一间秦正雄办公与休息的屋子，他回到这间屋子后直接进了书房，然后命人将侄子秦杨叫过来！
作为秦正雄的副官之一，秦杨也住在督军府里，他很快就来到了秦正雄的面前！
“大伯。”秦杨进来后就立正站好，态度恭敬谨慎！“您找我？”
秦正雄靠坐在大椅里，看着秦扬道：“说说今天是怎么回事？那个护士又是怎么回事！”
**
石楠确定：王若雪的精神的确有问题！
“我们做朋友吧。”王若雪对石楠如是道。
不愉快的事发生第三天，石楠在从二楼下一楼的楼梯上遇到了憔悴的王若雪，被拦住后听到了这句莫名其妙的请求。
石楠感觉后背窜起一股凉气！脚下忍不住往上退了两级台阶！
石楠还是第一次见到王若雪态度平和的一面，却感到十分的诡异！
“那你为什么能和阿烈成为朋友？”王若雪有些幽怨地问道。“你和他之间就没有差异了？”
得！石楠终于明白王若雪闹这么一出的真相了！
什么做朋友啊！是想借朋友之名监视和限制自己和秦烈会发生什么吧！
不管王若雪是不是要走这套路数，石楠都不想和她做朋友！
“王小姐，看来您的误会还没解开。我和秦先生不是朋友！”石楠解释道，“只是普通的护士和病患的关系。”
王若雪一脸“我不信”的神情，但嘴上却还是坚持地道：“我不是因为阿烈的关系才想和你做朋友的！”
不是才怪咧！石楠有了翻白眼儿的冲动。
“若雪？石护士！”程炔从楼上走下来，看到了站在楼梯上的两个人，“你们在聊什么？”
程炔含笑的视线落在王若雪的脸上，身形不露痕迹的插在了她和石楠之间的台阶上。
-本章完结-
☆、68.一辈子不会是朋友-补推荐一千
趁程炔拦住了王若雪，石楠转身上楼逃开！
可刚跑上二楼，就看到秦烈双手插在裤兜里，一派优雅的缓步从三楼下来！
石楠脑子一抽，窜上楼梯拖着秦烈就上了三楼！途中还险些把秦四少给拽倒酿成惨祸！
“嘘！”石楠把秦烈拖上三楼后将人按在墙上，自己则伸长脖子向楼梯处看了看，一脸的严肃与警惕！
天气越来越热了，外面的树木花草也越来越美，秦烈想下楼透透气，顺便问问程炔，自己什么时候能出院。再好的人，在医院住久了也觉得不好了！
因为督军府没有人真正的关心和照顾秦烈，程炔才把人弄到医院来养病。但现在秦四少都能挥拳打人了，应该健康到可以出院了！
之所以等到今天才去问程炔能不能出院，秦烈也是想避一避秦督军的火气再回去。
秦烈被石楠压在墙上，鼻端飘来女人身上淡淡的皂香，胸口被两只柔软的小手按压着！热气从那双玉手透过薄薄的衬衫衣料，传遍他的全身，竟令秦烈又有了发烧的错觉！
“王小姐来了，说要和我做朋友。”石楠站直身子收回手，一脸郑重地抬头看着秦烈道，“但我不想和她做朋友！”
“嗯？”秦烈挑了挑眉，望着石楠挂着淡淡厌烦神情的清丽容颜。
虽然他面上没有任何情绪上的波动，耳朵却暂时性失聪了！只听得到自己咚咚加速的心跳声！
石楠的手已经离开了秦烈的胸口，不然一定被他鼓噪的心跳吓到！
“王小姐说我和你是朋友，所以她要和我做朋友。”石楠皱起眉头，嘴角不耐地向下撇着。“幸好程医生出现，把她拦在一楼楼梯上，我才得以脱身。”
秦烈听清石楠说什么后，才知道王若雪又来医院了！而且又做了荒唐事！
叹了口气，秦烈苦笑地道：“不好意思，给你添麻烦了。”
石楠淡淡地道：“最近，秦先生好像一直在向我道歉。”
是吗？秦烈微微怔了一下，仔细回想还真是那么回事！
石楠微斜着眼睛瞥向秦烈，眼神中透出“你是白痴吗”的讯息！
“秦先生会和一个两天前想挥掌抽你耳光的人当朋友吗？”石楠不客气地冷哼反问道。
秦烈也认真的思考了一下，然后点点头道：“如果只是一场误会，也许会成为朋友吧。”
石楠再度为秦烈这个人的胸襟感到震撼！或者男人都这么大度，不像女人这样爱计较？
“是吗？秦先生的度量令人敬佩。可如果是我，和这种人一辈子也不会是朋友。”石楠冷笑地道，“要么成为陌路，井水不犯河水的各自生活！要么成为仇敌，从此两不相容！我和王小姐能成为前一种最好！”后者必然是王若雪的巴掌没打到脸上的情况下才能成立！
对于石楠这种决绝的态度，秦烈并不意外！因为五年前的自己也是这副模样！虽然外表总是冷淡不在意的样子，但眼里却揉不得半粒砂子！
之前一直觉得石楠的身上有着熟悉的感觉，原来是像曾经的自己！实在出乎秦烈的意料！
说完这些话，石楠就有些后悔！说好的体贴温柔抱大腿呢！怎么又竖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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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炔打发了王若雪上到三楼，就看到秦烈双手插在裤兜里，沉思状地站在楼梯口！
“怎么了？站在这儿发什么呆呢？”程炔抬手在秦烈的眼前晃了晃。
“若雪走了？”秦烈收回视线，淡声地问道，“她又闹什么？”
程炔嗤笑了一声长叹一声，半是无奈半是讽刺地道：“被我哄走了！真是累死了！我爸说她得了精神方面的病症，一开始我还不相信。只觉得她是被家人娇惯成现在这副模样，个性偏激、容易激动了些。但最近半年她这个闹腾劲儿，真的很有问题！已经不单单是任性和敏感、冲动这么简单了。”
程炔并不知道石楠已经将王若雪此行的目的告诉了秦烈，便向好友讲述了一遍。
秦烈垂着眼帘听程炔将事情说完，沉默了一会儿后歉然地道：“是我没处理好这件事，给大家都带来了麻烦。”
“至江！”秦烈不想再提过去，那会令他刚结痂的伤口有被再次撕开的痛楚与狂躁感！所以，他岔开了话题。“半年，我再找半年！如果还是找不到那一位，我便想出去走走。”
八年的海外飘泊虽然经历过很多并不美好的事，但他得到了自由！国内的生活虽然看似安逸，却也令他压抑！
“你打算去哪个国家？”程炔问。
“没有计划在哪里停留。多走几个国家，说不定感觉哪里不错就住下来了。”秦烈朝程炔笑了笑洒脱地道，“而哪一天觉得风景看够了，就再启程。但到了哪里，我都不会忘了写信给你的。”
“我觉得秦伯父不会同意的。”程炔摇头轻笑，不留情地打破好友的美梦！“如果他真的想放任你在外流浪，两年前也不会派人把你找回来了！在秦伯父眼里，你是秦家的子孙，有必须承担的责任！”
“秦家子孙？必须承担的责任？呵！”秦烈嘲弄地道，“秦家子孙不只我一个！十年前他将我和胡伯扔在英国不闻不问了八年，直到顺王旧部老将们在兵权分配与继承上出了分歧，又把我寻回来！我的责任就是当他的一颗棋子，由其摆布稳住那帮旧部老将！如果能和京中王家联姻更是锦上添花！”
-本章完结-
☆、69.心动？求收藏
这是一个讲究“出身”的年代！
来源：中文净网，网址：https://cnj8.com/t/4/1488.html
老百姓追求的是吃饱穿暖、过安稳的日子，商人追求的是赚更多的钱，文人追求的是光耀门楣！而上层阶级的欲.望就复杂和贪婪得多了！出身越好、自由越少！背负的责任就越大！就算是扶不上墙的烂泥，也有烂泥的用处！
秦烈从懂事起就开始面对这样残酷的现实！像从小就被长辈喜爱、养尊处优惯了的陶亦哲却是直到经历了婚姻大事身不由己的情况后，才意识到自己的“责任”！
“我可不是冰冷没感情的棋子，自然也不会由着他们摆布！”秦烈冷哼地道，“况且，我不像大哥和二哥那样对兵权充满兴趣！如果我离开了，他们反而会更高兴才是！”
这就是秦家！内部一盘散沙！如果没有秦正雄坐镇，早就已经兄弟反目、乱作一团！
程院长是秦督军早年就信任的私人医生，程炔对秦家的一些陈年往事也略有耳闻。他和秦烈是好朋友，却在一些事上也无法相帮！只能叹口气，拍了拍秦烈的肩膀以作理解和安慰。他的身上何尝没有“责任”呢？
感怀无奈的身不由己，秦烈和程炔同时沉默下来。
好一会儿，秦烈才想起什么似的开口。
“至江，你有没有遇到过抱着即使不是自己喜欢的女人，也会心跳加速、有些动心的感觉？”
程炔正心情沉重，突然秦烈天外飞来这么一句，把他问愣了！
秦烈的耳朵发红，但脸上表情却故作淡定到近乎冷漠！
“抱了？不喜欢？还心动？”程炔的声音都有些变调儿了！
秦烈被程炔的激烈反应搞得脸和脖子都红了！也有些恼羞成怒！
“算了，让开！我要下楼散步！”秦烈伸手推开程炔，快步下楼去！
**
固然上一世的家庭因素造成了石楠性格上的清冷寡情，却也使她更向往自己将来能组成一个健全的家庭！上一世还没有遇到合适的人，她就穿越了。这一世，她也没打算单身一辈子！
高喊着“平等”的后世，婚姻也讲究个门当户对！何况民国这种半封建的时代！
可刚才在三楼，两个人的身体靠得很近时，石楠的小心脏也有些小鹿乱撞！
冷静！冷静！石楠拍了两下自己的脸，提醒自己不可以被男.色迷惑！
“护士小姐！护士小姐！”
突然，一个穿着黑色中山装的年轻人从医院大门跑进来，一把抓住了正在一楼大厅里发怔的石楠！
“请你救救我的同学！”那人慌乱地央求道。
-本章完结-
☆、70.弄？
上一世只有影视剧里看到过医院急救的画面，现实中石楠是一次也没碰到过那种紧张、急迫的场面！
不过，圣玛丽安医院的医生和护士却让石楠感受了一把影视剧中的“急救”场面！
石楠在医院大堂被一个穿着学生制服的年轻人拉住，并被央求去救人！正巧程炔追着秦烈也下到了一楼，听到年轻人的话后直接叫上石楠、袁伊纯往外走！
刚走到门口，就看到一名同样穿着学生制服的高个子年轻人背着一个冲了进来！他们身后还跟着几名年轻男女！
“医生！护士！”年轻人看到迎面跑来的白袍男子和女子，急切地大喊，“我同学中枪了！请你们救救他！”
“别大声喧哗！把人送到二楼处置室！”程炔长腿一迈站到了年轻人身后查看受伤者的情况，同时皱眉吩咐道，“伊纯，你先去二楼徐医生那里换下朱红玉，让她直接去处置室！石楠，你带路！”
“是！”
跑到楼梯口，慌张的石楠脚下一绊，险些扑倒在楼梯上！幸亏旁边有人伸出手拉住了她！
“小心！注意点儿脚下！”秦烈扶稳石楠，看到她苍白的脸和失神的双眼时，心里莫明的一紧！
“哦！谢谢！”石楠随口的应了一句，回头看了一眼跟上来的学生们，挣开秦烈的手上楼！
程炔边走边询问着伤者受伤原因及受伤时间及程度！
谋杀学生？还是在明城、秦正雄的地盘上？主使者胆子不小嘛！
**
督军府，秦正雄的书房！
一份报告摆在秦正雄的面前，副官秦杨和一名来报告今天白天城内枪.击事件的军官站在不远处。
“闽百岳？”
秦杨听到枪.击学生事件的主使者可能是渝省赵督军的手下时，脸色微变！双眼不由看向紧锁眉头坐在红木大办公桌后的秦正雄。
秦正雄听了报告后静默了一会儿才摆摆手，那名军官立正敬礼退出了书房。
“我让你查的那个护士的事怎么样了？”秦正雄打断秦杨的话，锐利的视线投向了这个远房堂侄兼副官，“今天下午，新政.府的王秘书长给我打了个电话。”
秦杨后背一僵，立正身体恭谨地答道：“报告督军，那个石护士的来历已经查清楚了！是晖安县下一个乡村里的村姑！与陶勇行的长媳是同族堂姐妹！”
“嗯，把人弄来！”秦正雄冷声地道。
弄？秦杨愣住了。
-本章完结-
☆、71.小事
国之西北，襄、渝两地为历代当政者的囤兵之地！
旧朝末年，外敌入侵、朝堂腐.败，各地军阀势力已经渐渐脱离了朝廷的监管！
闽百岳，十五岁开始当山贼，二十出头时因仇怨灭了一姓全族后投奔到当时的渝省督军赵树旗下，摇身一变成了官家人！此人心狠手辣、又诡计多端，手下的兵也多是匪类出身，各个凶残、劣习多多！但他与其手下的兵士作战却是最勇猛，所以深得赵树的重用！现任渝省都军赵振更是与其称兄道弟、处处礼遇！
秦正雄和赵振是姐夫和小舅子的关系，算是一家人！闽百岳跑到襄省地头上开枪杀人，怎么也是说不过去！
秦杨是想和秦正雄分析闽百岳此次行事的目的何在，可秦正雄却将这件事放在一旁，让他把那个和秦烈不清不楚的小护士“弄”到督军府！？
虽然心中有疑问，秦杨并不敢提出质疑！
从秦正雄的书房出来，秦杨回想着那个姓石的护士，竟一时想不起她的模样！可见她并非是令人一眼惊艳的美人！秦烈却为了她把杜青山给教训了、还疏远了王小姐，应是个手段和心机皆了得的女人！
**
穿越过来之后，石楠虽知道自己身处乱世时期，却没有太多的实际体会！直到发生今天的事，才令她惊觉自己小看了何为“乱世”！
明明是学生当街遇袭，还死了一个人，可警察却把守在医院等待同学抢救结果的学生们给抓走了！理由是聚众闹事！
程炔当时在处置室抢救中枪的学生，外面虽然吵闹却不能停下手中正在做的事，就派石楠出去看个究竟！
石楠出去后就看到穷凶极恶的警察不分青红皂白就扭着男女学生要带走！她上前阻止，却被威胁不要影响警察公务，否则视她为同谋一起抓走！徐医生怕闹大事件，拦住了想理论的石楠。
那个时候，气恼的石楠真希望秦烈能够出现，利用督军府秦四少的身份治一治那些嚣张的警察！可惜，直到那些学生被用绳子捆了手臂、扭上驴板车（没错，是驴拉的板车）拉走，秦烈也没出现！
最后，胸口中了三枪的学生还是没能抢救过来！可他的同学都被抓走了，也不知道他们是哪所学校的学生，医院也不知道该通知谁！
“我给警察局长打个电话问问吧。”休息了一会儿的程炔略显疲惫地站起身，准备去院长室打电话。
徐医生和石楠都在程炔的办公室，听他说要给警察局长打电话，不禁对视了一眼。
“不用打给李局长，直接打到警察局，让他们派人将尸体抬回去就得了！”
办公室门口传来秦烈清冷的声音，室内三个人都惊讶的看过去！
白衬衫、黑西裤的秦烈走进来。
“这种小事就不要麻烦李局长了。”秦烈声音低沉地道。
石楠闻言，不由自主地打了一个哆嗦！
-本章完结-
☆、72.你认错人了
一场枪击、一条人命，不过是小事？好大的口气！
这话从普通人嘴里说出来，怕是要被人骂没同情心、不尊重生命！恶毒的可能还诅咒下一个中枪死的就是他（她）！但从秦四少口中说出来，却有些意味深长了！
依石楠对这个时代大环境的了解，那些学生恐怕是得罪了政、军、商三界中某位大人物，才会惹来这起祸事！除了握紧拳头的无奈，她也无能为力。
很快的，警察局就派人来将那名中枪而亡的男学生抬走了。石楠还看到有一名警察向秦烈和程炔点头哈腰、陪笑脸说“受惊了”、“麻烦了”云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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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是石楠休假的日子，这也是她到圣玛丽安医院工作十多天以来第一个休假日！
一大清早，石楠就换上了平时穿的衣裙从医院出来。
今天她穿了一件青底白花的斜襟窄袖上衣，配了一条魏护士送给她的深蓝色长裙，过肩的长发编成两根辫子垂在胸前。魏护士还送给她一只与裙子同布料做的小布兜，方便里面装些零碎小物。
石楠后来也才知道为什么自己刚来圣玛丽安医院找程炔时，被朱护士看不起、随便打发了！
穿着袄子配阔脚裤这种打扮在街上走的女子，要么是平民百姓家女性，要么是富贵人家的下人！稍讲究些人家的女性外出都是要穿旗袍或袄裙！
魏护士值班时在宿舍里看过石楠带来的衣服，暗自也觉得太土气！就从家里翻找出两套年轻当姑娘时穿的衣服送给石楠出门暂穿。这令石楠非常感动！
石楠打算去石大老爷府上拜访一下，她想以后走石大老爷这条渠道给晖安县的石大妹带钱回去！虽然她还没领到第一笔薪水，但总不能用到人家的时候才登门求人办事，还是早些走动拉拉关系才好！
登门拜访不能空着手去，石楠就去点心铺子买了两包点心当礼物。
手里的钱还是给石绢送嫁前，石大妹偷偷塞给她的一卷纸钞。后来在医院里与涂珍、袁伊纯聊天时知道，现在的物价与自己穿越前那一世差不多，纸币已经流通开。偷偷查了一下手中的钱，竟有八十三元！
“请问，你是圣玛丽安医院的护士石小姐吗？”
正当石楠低头翻书看的时候，身后不知何时走近了一名穿着藏青色长衫、戴着礼帽的男子。
石楠回头，发现自己并不认识这个男人，顿生警惕之心！
“你认错人了吧？”石楠合上手里的书放回书架，表情冷淡地道。
男子愣了一下，但有些不甘心地追问道：“你不是姓石的护士？”
石楠抓紧手里的布包和点心拎绳，摆出气恼地神情瞪了一眼男子！
“你这个人真是没礼貌！都说你认错人了，难道还非让我承认是什么石小姐吗？”她用虚假的愤怒掩饰心底的恐惧与慌张！
-本章完结-
☆、73.绑架-加更求收藏
石楠不是演员，也不是受过训练的特殊人员，她面对未知的危险时有这样的应变已经是极限！她必须马上离开书店、立刻回医院！
“麻烦让一让！”石楠对那名男子道。
其实书局空间还算比较大，石楠绕开男子离开也可以，但她怕男子生疑！所以故作高傲地让对方让路！
戴礼帽的男子果然被石楠的样子唬住了，还真往旁让开了路！
石楠心已经快要从喉咙跳出来，面上却还要装镇定的迈步往外走！
出了书局的门，石楠看到门口停了一辆黑色的轿车！
走得离书局稍远些后，石楠站在路边招手叫人力车！但她感觉有人在背后盯着自己！
那个礼帽男人从书局出来，走到轿车旁。前座副驾驶的车窗降了下来，露出一张戴着墨镜的男人脸来！
“就是她。”男人微扬了扬下巴道，“怎么把人放走了？”
“蠢货！她说不是你就信了？还不快点儿把人带上车！一会儿再让她跑了！”男子啐骂了一句车下的礼帽男，然后对身旁的司机道，“你下去帮他！别耽误时间！”
“是！”司机听命下了车，与礼帽男一起朝站在路边焦急召唤人力车的石楠走去。
刚才走在街上，明明看到很多空着的人力车，怎么这个时候却一辆也召不到了？
石楠已经控制不住脸上焦灼与害怕的表情，因为她看到书局里遇到的那个男人和另一个男人正朝自己走过来！
“小姐！您叫车吗？”一个穿着红色无袖褂的人力车夫拉着车停在了石楠面前，满面笑容的问道。
上前一步假作上车状，石楠将手里的布包塞进了车夫褂子上大大的兜里，满脸哀求之色地小声对他道：“我是圣玛丽安医院的护士，有人要绑架我！”
车夫一听，脸上的笑容马上没了，扭头就要走！却被石楠用力抓住！
“石小姐，请跟我们走一趟！”礼帽男的大手用力抓住石楠的手臂，脸色有些黑沉！
这个女人竟然骗了自己！而且装得还挺像！
石楠颤抖着吐出一口长气，将踩在人力车上的脚撤了回来。她刚收回脚，人力车就风一样的跑了！
“是谁命令你们绑架我？”石楠问。
“对不起，无可奉告！”礼帽男冷笑地道，“你老实的跟我们走，不就知道了！”
“嗯。”石楠垂下眼帘小小的应了一声，好像是认命了！
被礼帽男拉扯着往前走了两步后，石楠突然猛烈的挣扎起来，并嘶声叫喊！
“救命啊！流氓当街抢人啊！救命啊！”
不闹出动静来怎么行！
-本章完结-
☆、74.大人物-求收藏
当街掳人这种事，在这个世道里虽不多见，却也不少见！新旧交替最乱的那数年里，老百姓什么都见识过了！遇到这种事都是冷眼旁观、有多远躲多远，谁敢上前去见义勇为！
石楠被两个男人拖到黑色轿车旁，打开车内硬塞了进去！
嘭！车门用力被甩上，两个男人迅速上车！车子很快发动疾驰消失在人们的视线中！
“唉，真是没王法了。”有人低声地抱怨，“俏生生一个大姑娘说拖走就拖走了！”
“王法？他们那些有车有枪的就是王法！”旁边的人啐了一口小声道，“昨天刚打死一个学生娃，今天光天化日下又有人抢姑娘，那个什么警察局倒还不如过去的县衙门了！”
“可快别说了！小心隔墙有耳！”第三个人紧张地张望四周，然后劝道，“赶紧散了吧！再胡咧咧，明儿就得到警察局的牢里看你们了！”
前两个说话抱怨的人都闭紧了嘴，三个人慌里慌张的低头走了。
街道又恢复了正常，行人与人力车穿行其间，仿佛刚才什么也没发生过！
**
石楠被塞进汽车后就闭了嘴！她现在已经完全成为了人家的禁.脔，再喊叫怕是要吃苦头！汽车开得飞快，她也没准备跳车搏命！
车子开出一段距离后，副驾驶上戴着墨镜的男人突然嗤笑出声！
“呵！你还挺识实务的？怎么不叫了？”男人道。
石楠坐在副驾驶后面的位置，所以她看不清说话这个男人的模样，听声音和语气应该是个年轻的男子！
“你们为什么抓我？”石楠绷着脸问道。
“因为有位大人物想见你。”男子笑道，“石小姐，这位大人物能在百忙之中抽空见你，你应该感到荣幸！”
呸！荣幸个屁！把你这么绑架似的带去见袁大爷，你感到荣幸吗？石楠腹诽地想道。
“我们是不是见过？”石楠眯了眯眼睛歪着身子想看前面的男人。
“坐好了！”礼帽男不客气地推了一把石楠，令她的肩膀和手臂重重的撞在车门上！
石楠疼得抽气，转头怒视礼帽男！
“石小姐，我劝你不要玩什么花样。老老实实的跟我们走，你还能不受伤害。”前面的男人冷冷地警告道，“不然让你受伤破相，我们也过意不去！”
“你们是杜家的人？”石楠再猜道，“是不是因为杜青山欺负我、被秦四少揍的事？杜家想报复？不敢动秦四少，就对我一个弱女子下手？”
-本章完结-
☆、75.女人很天真-推荐加更求收藏
石楠说完自己的猜测后，车上的三名男子同时愕然。因为她猜得虽然不对，但被绑架的原因却是八.九不离十！
听到这句话，石楠决定在见到那位大人物之前不开口了！有什么话跟那位“大人物”说吧！
这个年代的老爷车坐起来真谈不上舒服！晃晃悠悠的颠着前行，路面稍有不平都能感觉得到！
车子很快就到达了目的地，出乎石楠意料之外的是既没把她拉到偏僻黑暗的地方，也没拉到郊外什么破房子！下车后反而看到的是一幢古香古色的蓝墙灰瓦的建筑，只是不知道里面是怎样个情况。
礼帽男站在石楠身旁，一副防止她逃跑的架式。副驾驶上的男子也下了车，顺手摘下了墨镜朝石楠玩味的笑了笑。
石楠皱眉地看了一眼墨镜男，觉得眼熟却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石楠不动声色的等待着！直到院门打开，从里面走出来一个高蜓的军装男子时，她一直伪装的冷静瞬间瓦解！
秦杨看到换下护士服的石楠时，心中升起一个疑问：秦烈喜欢这种小清新似的女人？
“石小姐。”秦杨走上前，礼貌又疏离的打了一个招呼。
“你是杜家的人？”石楠收起惊讶，绷紧脸冷冷地问。
秦杨挑了挑眉，不明白石楠为什么会误解他是杜家的人。
“石小姐，我姓秦，叫秦杨。”秦杨沉声地道，“秦烈的堂兄。今天请你来，是因为我的伯父想见你。”
秦烈的堂兄？那就是秦家的人！伯父？难道是秦督军？
石楠的大脑快速的转动，大概理清了情况，不禁心中冷哼：呵，倒还真是位大人物！
“督军府的待客之道挺特别的。”石楠嘲讽地道，“像地痞恶霸似的当街掳人，也配称之为个‘请’字！”
秦杨愣了一下，转头看向墨镜男。
张泽呲了呲牙，年轻英俊的脸上露出一个痞笑来！
“我可是按着秦伯伯的话去做的！”张泽毫无愧色地辩道。
他从秦杨嘴里听说了秦正雄对这个小护士的态度！说好是“弄来”，可不是“请”！
“让石小姐受惊了，抱歉。”秦杨也没和张泽计较，侧开身子让出路，对石楠道，“请进。”
石楠知道反抗无用，只能深吸一口气、扬起下巴、挺直腰板儿进了秦家！
秦烈的父亲想见自己做什么？应该还是和姓杜的被秦烈揍了有关系！难道误会秦烈和自己有什么暧昧关系？毕竟这个年代还是非常看重门当户对、婚姻由父母作主这些旧俗！
想到这可能是一场误会，石楠的心就放下了不少！只要自己和秦督军解释清楚，应该就没事了！
秦杨走在石楠稍前的位置，回头看到这位石小姐脸色明显稍好、放松的样子，不禁心中摇头轻笑。
女人有时候真的很天真！
-本章完结-
☆、76.节日快乐+推荐加更求收藏
“督军现在有客人，请石小姐暂时在外面稍等一下。”石楠被领到一处中庭有假山、楼亭、花木的院子，秦杨将她让进其中一间屋子后客气地道。
石楠点了一下头，慢慢坐到椅子上。很快就有一名女仆端着茶点进来摆放在桌上，还偷看了石楠两眼。
秦杨出了屋子，用眼神示意礼帽男看着屋里的石楠后，拉着张泽走到稍远些的廊下。
“当街掳人是怎么回事？”秦杨面沉似水地低声质问张泽。
张泽笑了一声，从兜里摸出香烟递给秦杨，“这个姓石的女人狡猾得很！我们跟踪她到书局，陈英进去确认她的身份，她竟然否认了！”
张泽就把石楠假装礼帽男认错人、然后想借机逃走的事给秦杨讲了一遍！
“能骗得了陈英啊！”张泽给秦杨点燃烟，甩了甩手里的火柴，有点儿兴奋地道，“有点儿道行！是吧？”
秦杨吸了口烟，缓缓吐出烟雾后勾唇嗤笑了一声，“没点儿手段，能让长鹰甩了王小姐而屈就她？”
张泽嘿嘿笑了两声，似乎表示赞同。
两个人便低头抽烟，聊秦烈、聊杜青山，不再提石楠的事。
等待大人物接见的石楠以为自己会想很多应对秦督军的话！例如自己和秦烈之间的纯洁关系，还有自己在石家村救过秦烈的事等等！可坐下来之后，她竟然发现自己只想了一会儿，就大脑放空了！
人永远只能给自己做准备，却无法左右对方的言行！想再多解释，却不知道秦督军要问什么、做什么！
**
等了大概十多分钟左右，石楠被秦杨请出去准备见秦督军。
往秦督军所在的书房去的时候，在长廊上迎面走过来三名穿着黄绿色军装的男人。
秦杨和张泽、礼帽男往旁让开，石楠也赶紧学着他们的样子退到一边让路。
“闽爷。”秦杨和张泽点头向黄绿军装三人中走在最前面的那一个人打招呼，“您要走了？”
三个人停了下来，被称作闽爷的人正巧停在了石楠面前！
“是我们督军请来的客人。”秦杨恭敬地答道。
闽百岳挑了一下浓黑的粗眉，仔细地打量着一身清雅装束的石楠，然后轻声嗤笑。
“哈！原来正雄兄喜欢这种小家碧玉型的啊！”
秦杨、张泽和石楠都因闽百岳的话闹了个大红脸！
闽百岳大手一挥，又深深地看了一眼石楠，不明意味的轻笑了一声后迈着大步离开。后面的两名军官疾步跟上，但经过石楠面前时都多看了两眼。
石楠低着头，只看到三双黑皮靴在面前停下又走开，对刚才被误认为是秦督军小星儿的事感到好笑！
秦杨和张泽对视一眼，又同时看向石楠。可低头的石楠完全没发现这两个人眼中的惊愕之色！
在书房门前，秦杨轻敲两下门，听到里面有应声后推开门。
石楠进入书房后大概扫视了一圈，中西结合的陈设并不显突兀，锃亮的红木大桌后站着一个负手背对着门口、同样穿着黄绿军装的男人。
“大伯，人带来了。”秦杨轻声地道。
“嗯。”男人低沉地应了一声，慢慢转过半面身子，如鹰般锐利的视线投向了石楠！“你们都出去，我和石小姐单独聊聊。”
秦杨和张泽行了一个礼，悄无声息地退出书房，顺手关上了门。
秦正雄看到石楠时，不知为何心底竟升起一股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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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就是那个不省心的小儿子新喜欢上的女人？不说家世如何，长得也不如王若雪漂亮啊！
“石小姐请坐。”秦正雄指了指椅子，请石楠落座。
石楠想了一下，走到办公桌前坐下来。
秦正雄也坐下来，保持得依旧精壮瘦削的身体靠进舒适的大椅中。
“听说石小姐和小儿长鹰相交不错？”秦正雄慢悠悠地问道，神情与语气中不自觉的透出一种上位者的压制与倨傲之气。
石楠眨了眨眼，一股逆反心理莫名的就冒了出来！
“不知您口中我与秦烈先生的相交不错，是指到了什么程度呢？”石楠挑了挑嘴角、皮笑肉不笑地冷声问道。
秦正雄剑眉一皱！已经快三十年没人敢用质问的口气跟他说话了！
这么直白的谈话方式还真是“大人物”对“小人物”的方式！连委婉都省了！
石楠不知道自己是该嘲讽的哈哈大笑，还是该气愤的冷笑！
“督军大人实在是太抬举我了。”石楠冷着脸淡声地道，“我既没想高攀秦烈先生，也没想过给任何男人当姨太太！”
秦正雄的脸阴沉下来，双手交握地搭在了桌面上，冷声道：“石小姐，你知道吗？无欲无求的人其实更令人讨厌！因为，这种人很麻烦！”
“您误会了。”石楠不想多纠缠，直接解释道，“我与秦烈先生只是医护与病患的关系。之前虽然也有过机缘巧合的接触，但都是见面点头之交。至于秦烈先生动手教训了杜少爷，您不应该理解为他对我有什么情意，而应该把这种行为当作见义勇为！毕竟那种调戏、欺辱女人的恶少，谁碰上了都可以揍他一顿！还有王小姐和秦烈先生之间的事，我不清楚前因、也不知道现在是怎么回事，但他们之间闹别扭，跟我绝对没有半点儿关系！”
-本章完结-
☆、77.一辈子找不到她-求收藏
本来就是没影儿的事，偏被莫名其妙的复杂化，石楠也很郁闷啊！
“还有，您今天派人用当街绑.架的方式把我带到这儿来，实在谈不上个请字！”石楠在秦正雄面前再次强调了他们用那个“请”字实在是名不符实！明明是把她绑来的！
秦正雄的眉头锁得更紧了！他倒不是生气张泽等人用不客气的手段把石楠带来，而是不满意闹的动静太大！
“石小姐的意思是，你和长鹰之间没有男女之情？”秦正雄不相信地问道。
“没有！”石楠斩钉截铁地答道。
秦正雄的话没说完，外面就传来骚乱的声音！好像是有人在吵嚷什么，而且很快就到了书房门口！
“长鹰！你不能进去！”秦杨的声音在门口响起。
“让开！我要见我爹！”秦烈的声音里充满了怒气！“石护士是不是在里面？”
“长鹰，你冷静些！”张泽也劝道。
石楠听到秦烈的声音时脸上露出喜色，可转回头看到秦正雄又黑沉下来的脸时，她的笑容就僵在脸上、心往下沉了！
特喵的！这刚撇清关系、秦督军似乎也相信了，秦烈的出现又把刚爬上岸的石楠给踹河里去了！
外面的争执声还在继续，人影隔着门窗不停晃动！
“让他进来！”秦正雄拍了一下桌子吼道。
书房门被人从外面推开，一道欣长的身影几乎立刻就闪了进来！
“长鹰！”秦杨和张泽也跟了进来，二人脸上都挂着焦急与担忧之色！
虽然“请”石楠的动静是大了些，但秦烈能这么快追到督军府，实在是匪夷所思！
石楠已经站了起来，看着夹带怒火冲进来的秦烈，心里说不上来是感激、还是怨恼！
秦烈看到石楠安然无恙，心才放下。他几大步走上前一把抓住石楠的手腕，就往外走！
“站住！”秦正雄气得额头青筋乱蹦！“你如果现在敢把人带走，信不信明天之后我让你一辈子再也找不到她！”
石楠被秦正雄的威胁吓得打了个冷颤，迅速地挣开了秦烈的手！原谅她只是个小人物吧，贪生怕死、趋吉避祸是本.能！她可不想为了不相干的人、为了纯属误会的事变得人生凄惨！
秦烈听到秦正雄的话后，身子也是一僵、停了下来！但他并没有转回身，只是握紧双拳、把背影扔给秦正雄和石楠！但僵硬紧绷的后背泄露出他此时无比愤怒的事实！
就在石楠以为秦氏父子会以狮吼功开始对战之时，秦烈却呵呵地冷笑起来！
转过身，秦烈满脸、满眼嘲弄地望着自己的父亲，他的声音却出奇的平静！
-本章完结-
☆、78.小狗的眼神-求收藏
自古，相处融洽的父子就很少！特别又是这种新旧思想交替的时代中关系复杂的家庭！
石楠只能自叹不幸被卷入了秦督军父子间的矛盾之中！看来以后是不能抱秦烈的大腿了，除非她想被秦督军给“灭掉”！
“长鹰！”秦杨上前拉住秦烈的一条手臂，语气低沉又带着些微警告地道，“不要在外人面前令大伯难堪！”
石楠瞥了一眼秦杨，她这个“外人”也很想离开好吗！但感觉秦杨这位堂兄对秦烈的态度，比那位秦二少可亲近多了！
秦烈冷脸挣开秦杨的手，上前一步再次拉起石楠的手往外走！可石楠却站定不肯跟他离开，反而也拉住了他！
秦烈挑挑眉，看向微锁眉头的石楠。
石楠掰开秦烈的手，仰头对他道：“秦烈，你知道我今天的无妄之灾是因何而来吗？”
秦烈的眉尾挑得更高了，眸光闪了闪，似乎心中有了什么思量。
石楠继续道：“是因为你的父亲误会我和你有什么暧昧的关系，你才会拒绝王小姐的追求、又打了杜少爷。但事实并不是如此！你向你的父亲解释清楚，我不就可以平安离开，以后也不会有麻烦了吗？你们父子有什么矛盾和不开心，你们自己去解决，如果意气用事的牵扯到我就太不应该了！”
石楠说完这些话，书房里有大概二三十秒的静默！四个男人的视线都定在她的身上，令石楠有些不自在的轻咳一声，眼神略显慌乱的转了转。
石楠的心一拧！怔怔地抬头看着秦烈挂着浅笑的俊美容颜！可能秦烈自己都不知道，他眼中的黯然是那么明显！好像一只努力向人示好的小狗，却被误解嫌弃时的眸光！有着不解、有着失落、有着淡淡的忧伤！
啊！一定是她想多了！石楠僵硬的面部表情下却是抱头狂啸的心境！（某岛国动漫害人不浅啊！）
秦杨和张泽似乎是松了口气，都觉得女人聪明点儿也有好处！
此时，秦正雄则恢复了高高在上、冷漠的表情，重新坐回了大椅中！
“长鹰，这位小姐说得是事实吗？”秦正雄冷冷地开口问道，“你不肯接受王若雪，不是因为她？”
秦烈的视线从石楠身上移开，转向了自己的父亲。落寞的神情又变成了嘲弄！
“石小姐和我连普通朋友都算不上，我不知道您为什么会以为我们之间有什么关系。”秦烈嗤笑地道，“我和若雪在英国时就已经分手了，也不可能再在一起！无论什么时候，我不接受若雪的理由也不会是因为别的女人！”
秦正雄如炬的目光锁在秦烈的脸上良久，胸中的怒气才慢慢减轻！虽然他和这个小儿子的相处如同水火难融，但对秦烈却很了解！秦烈如果撒谎，是骗过不他的！
-本章完结-
☆、79.有点儿冷
“杜家小子只不过是调戏了这位小姐，你就对人家下狠手？”秦正雄语气明显缓和与放松，像是随口问了一句。
“呵。”秦烈垂下眼帘轻笑了一声，再抬头时面若冰霜！“就算我和石小姐没什么特殊关系，杜青山在我的病房欺负照顾我的护士，跟打我的脸有什么区别？看在七爷的面子上，我让他全须全尾的回杜家已经是手下留情了！”
书房内再次安静下来，这次是其他人都看着一身戾气与冷傲的秦烈。
沉默半晌，秦正雄抬起右手摆了摆，却未发一言。
秦杨最先反应过来，快步上前轻推了一下秦烈小声道：“还不快走！”
秦烈愣了一下，但很快也明白秦正雄那个动作是“开恩了”！他一把抓住还在愣神的石楠，连拖带拽的出了书房！
“秦杨留下！”
秦正雄低沉的声音从书房内传来，秦烈的步子迈得更大更快了！
**
石楠被秦烈拖着在长廊里小跑，她的短腿怎么能追得上秦烈的大长腿！结果跑了一会儿就岔气儿了！
走在前面的秦烈猛的刹住脚步转回身，岔气儿难受的石楠一头就扎进了他的怀里！
“没事儿吧？”秦烈双手稳稳地托在石楠肋下！
看石楠面色痛苦地左手压在肋下，秦烈小心地把她扶靠在长廊栏杆上。
石楠不敢深吸气，只得急促的细细喘息。听到秦烈担心的问话，不禁苦笑。
“你来得还真及时，那个人力车车夫人品还不错。”
“什么人力车车夫？”秦烈站在石楠的右侧，让她的身子轻靠着自己。“是有人到医院给我送了一张纸条，上面写着‘石在督军府，速救’！我才赶过来的！”
石楠闻言愣了愣，抬头看向同样一脸疑问的秦烈。
可仔细一想，又觉得的确不像是人力车车夫所为！首先，车夫不知道绑了她的人是谁！其次，自己把手包塞给车夫时只说去圣玛丽安医院找程医生，可没说找秦烈！最后，车夫可能不识字吧？
那是谁？石楠一头雾水了！难道督军府里还有无间道？
“哦。”秦烈的身形往旁移了移，不再让石楠依靠，语气颇为冷淡地道，“事情因我而起，我出面解决也是本分。刚才石小姐说我们完全没什么关系，我总不能让无关的人受牵累不是？”
石楠挑起一侧眉头，打量着浑身散发出疏离气息的秦烈。
秦烈身上散发出来的“生人勿近”冷冽气息更浓了！
这时候，张泽追了上来，本来笑着准备打招呼的脸在走近后被冻僵住了！
-本章完结-
☆、80.辞退她-收藏加更
秦烈心里挺呕！他看完纸条就飞奔出医院，连程炔在身后喊了几声，他都没停下来！
虽然石楠的确是因为他的关系被牵连，他们之间也真的不是秦正雄怀疑的那种暧昧关系！但石楠那一长段的撇清之语却有点儿伤人！
把石楠带出来，只有两个人单独相处时，那股子别扭就冒出来。再被石楠那套“你来救我是理所当然、尽本分”的话刺激，秦烈就更郁闷了！
气氛正僵凝之际，张泽就过来了！
“长鹰？”张泽见秦烈和石楠都板着脸，气氛也不大好，便收起了笑容。“我开车送你和石小姐回医院。”
石楠瞥了一眼张泽，可没忘了就是这个人带人把自己绑到督军府的！再见此人，难免有些戒备。
“不用了。”秦烈冷淡地道，“我们叫人力车回去。”
说完，秦烈看了一眼石楠，见她方才因不适而显得苍白的脸色似乎缓和了不少。压下之前的不快与郁闷，他伸手轻揽住石楠的肩膀一勾，带着人就走！
石楠被秦烈的手揽住时吓了一跳，但熟悉的气息、温暖又不失礼仪的动作让她僵硬的身体又放松回去。
看着两个人的背影，张泽勾唇无声地笑了笑，从兜里摸出香烟来点燃后吐了一口烟雾。
“长鹰，你小子怕是要渡劫了。”张泽啧啧地摇头叹道。
**
秦烈和石楠一起回到圣玛丽安医院，程炔和魏护士都迎了出来。
“进去说吧。”秦烈低声地道。
程炔领会，和秦烈先进了医院大楼，魏护士则拉着石楠落后几步才进去。
进了大厅，秦烈回头对魏护士道：“魏大姐，麻烦你处理一下石护士受伤的那只手。”
程炔和魏护士才注意到，石楠之前受伤的那只手上的纱布透出一块淡淡的粉红色！
石楠抬头看向秦烈，可人早已和程医生往楼梯走去。
上了二楼程炔的私人休息室，秦烈才把石楠被秦督军派人当街绑走的事说出来。
程炔听了事情经过后，眉头不禁紧锁！
“你觉得秦伯父会相信你的话吗？”程炔抬头看着站在窗边的秦烈，“给你送信的人又是谁？是善意的告知，还是想引起你与秦伯父的父子争执？这都是未知！”
窗外的树木渐渐茂密起来，花朵也开得越来越烂漫，可秦烈的心却依旧如冬日般阴冷！
“辞退石楠吧，让她回老家去！”秦烈半转过身，背光的脸上看不清他的表情，“我今天就出院，明日进京！”
这样，那个人总该放手了吧？
-本章完结-
☆、81.保持距离更安全-求收藏
“秦烈，你站住！”
夜幕低垂，圣玛丽安医院的院子里传来女子恼怒的喊声！
正准备钻进轿车后座的秦烈停下了身形，转身看着怒气冲冲跑过来的石楠！
秦烈一恍神的工夫，石楠就已经跑到他面前了！以往冷漠的面具已经被怒气取代，美丽的大眼狠狠地瞪着害她被绑架、又被炒鱿鱼的罪魁祸首！
人常说结缘分为善缘和孽缘！石楠不只一次的想过，自己和秦烈之间绝对是孽缘！自从在晖安县城的举人府再次遇到他，她的日子就没平顺过！
刚才，程炔委婉的说为了她的安全，他和秦烈决定劝退石楠，给她一笔钱、并找人送她回老家！
石楠听完就炸了毛！
“秦烈，你凭什么让程医生解雇我！？”石楠娇小的身体差点儿贴到秦烈的身上，火亮着双眼朝他怒吼！“什么叫为了我的安全？你能保我一生一世的安全吗？你怎么知道我回到晖安后就一定安全？”
石楠哪还听得进去解释！愤怒的她伸出手狠狠地揪住秦烈的衣襟，咬牙切齿地道：“少替我作决定！别用你们自以为是对我好的想法随意操控我的命运轨道！我的人生应该由我自己来作主！”
秦烈浑身一震！石楠的话仿佛一道惊雷霹在了他的脑海里！
别用你们自以为是对我好的想法随意操控我的命运轨道！我的人生应该由我自己来作主！
两年前，秦烈刚从英国被秦杨接回国的那段日子里，面对秦正雄对他生活及未来强势的主导，也曾发出这样的怒吼！可秦正雄只是抛出生母尚在人世、隐居山林的消息，就令秦烈的叛逆与追求自由偃旗息鼓了！以他现在自己的能力，根本无法尽快追查到南华郡主的消息！
石楠见秦烈表情复杂地看着自己，警告完的她也不想再跟他纠缠！松开抓着秦烈衣襟的双手，她准备去说服程炔留下自己！
“等等！”秦烈在后面叫住了石楠。
石楠停下脚步，回头时眼神不善地瞪着秦烈！他还想说什么？
秦烈走上前，微俯下身子靠近石楠的耳后，低声地道：“你先回老家避一避，如果你想当护士，我会在襄渝两省其他城市的医院里给你安排工作。”
石楠的眉心紧了紧，咬牙小声地回道：“不需要！我们还是保持距离更安全！”
说完，石楠又像来时那样提着裙子跑进了医院！
开玩笑！就算秦烈不是骗她，真的会在别的地方给她安排工作！可这不是把他们的关系更复杂化了吗？
-本章完结-
☆、82.后悔了-求收藏
距石楠被督军府“请”去、秦四少“病愈”出院，一晃半个多月过去了！
进了五月，明城的天气就一天比一天热起来！圣玛丽安医院的程院长终于研讨归来，还带回来了给护士小姐们采购的新款护士服及礼物！
从肥大的带袖罩衫式护士服换成吊带式白围裙护士服，实在令年轻护士们惊喜不起来！石楠一看到这些白围裙就想到上一世大学里的食堂大姐或阿姨。看来要穿上改良的美美护士服还得再等几年。
程院长是位个子不高、身材微微发福、说话时面带笑容、戴着眼镜的中年大叔。他已经从程炔寄去的信中知道医院又请到了一位护士，所以看到石楠这张陌生的面孔时笑得格外亲切，还招手让石楠过去领护士服！
现在普通医院里的护士很少有在医护专业学校学习过，大多是从民间招上来的人员，经过短暂的培训后就上岗了。医生和护士是医病救人的职业，素质和文化水平太低也不行！所以能招到石楠这名新护士，程院长很是高兴！
给员工们发完制服和礼物，程院长就和儿子程炔上二楼聊正事去了。
石楠想：应该是咖啡吧？她上一世挺爱喝咖啡的。
“现在还有吗？那个咖啡？”石楠随口问了一句。
涂珍撇了撇嘴，往配药室的方向看了一眼，今天轮到朱护士在配药室当值。
“我们刚品出点儿味道来，朱护士就脸大的说什么既然大家都不爱喝，她却是挺喜欢的，就把放在茶水间柜子里的考飞全拿走了！”涂珍小声地轻哼道，“我和伊纯喝不惯，徐医生喜欢喝茶，但程医生和魏护士喜欢啊！秦四少偶尔过来找程医生时，也会请我们帮忙泡杯咖啡呢！结果全让她拿走了！程医生也不好意思多说什么，就从自家拿了咖啡放在办公室里准备招待秦四少！”
听涂珍提起秦烈，石楠的心里就有种怪异的不舒服感。好像有只小手不轻不重的捏了心脏和胃一下，一股烦躁也从心口升了起来！
最是乱糟的那天晚上，秦烈乘车离开了圣玛丽安医院。在他离开前，石楠还不客气地让他少多管闲事和不要再干扰到自己的生活！事后，程炔收回了解雇她的想法，而秦烈和王若雪这些人也再未出现在她的面前！
平平顺顺的过了十多天的安静日子，按理说这正是石楠想要的结果！可闲下来无事可忙、或夜深人静时，她有些后悔自己的冲动。似乎自己不应该那样对待秦烈，他虽然给自己带来了麻烦，可也一直在试图挽救和弥补。
石楠觉得自己欠秦烈一个道歉，可他却很久未再出现。
-本章完结-
☆、83.程院长乱点鸳鸯谱
女人对爱情、对优秀或英俊异性的憧憬是不可控制的一种生理、精神上的需求。
石楠和秦烈经过了短暂几日的暧昧相处后，不可能不在心里留下粉红的印记和心动的感觉！好在石楠是个理性、稍嫌冷情的姑娘，除了秦烈离开之初那些日子有些小小的烦躁和挂念外，很快她就作好了调整！
经历过上一世人才择业竞争的残酷后，石楠对现在这份护士工作也充满了危机感！
虽然此“民国”非彼民国，但时代的发展与上一世书上所学和影视剧中所见差不多！很快西方思想、文化、科技等先进的东西就会涌进国内，大批留学归来的“进步”人士也会将五光十色的海外文化传播到华国各地！
石楠的历史学得并不是很好，但她还知道民国中期有名的“十里洋场”和尽显女性曼妙身材的改良旗袍！最重要的是，有文化、有知识的女性会更得到尊重些！
所以，当心中那份似有若无的情愫开始转淡时，石楠打起精神准备开始学习了！
涂珍和袁伊纯都读过女子中学，石楠就向她们借来了上学时用的课本，利用闲暇时间学繁体字。而且还坚持阅读报纸，不认识的字或看不懂的句子就会向两名小护士或魏护士请教。对于石楠突来的学习热情，朱护士是嗤笑撇嘴，还跑到程院长那里告了一状！说石楠不好好工作！
程院长刚从日岛（某国，你们懂的）开完医学研修会回来，对石楠还不太了解。只从儿子程炔那里听说这个姑娘虽出身农家，却是个有着新时代女性坚韧性格的女子，而且还识字！程院长有些不相信农家真能飞出金凤凰来，暗中观察了石楠一阵子，发现程炔还真有看人的眼光！
朱护士告状后，石楠就被叫到了程院长的办公室。
无论哪个时代，职场里总是会有“小人”和“贱精”的存在！朱护士告状的事被朱伊纯撞见，早就偷偷告诉石楠了！
本以为会面对程院长的黑脸，石楠敲门进入程院长的办公室后却意外的看到的还是院长那张布满和蔼笑容的圆脸！
“院长，您叫我？”石楠走到办公桌前规矩的站好。
“小石啊，听涂珍和袁伊纯说你在学习新知识，这是好事啊。”程院长笑着道。
石楠谦虚的微笑了一下，答道：“院长，我出身乡间、识字不多，为了能更胜任护士这份工作，才想多识些字、也多学些医护方面的知识。”
这没什么好隐瞒的，作为领导应该很高兴自己的员工追求上进！
“好啊，好啊。”果然，程院长听了石楠的解释，满意的点点头。“刚才你说也想多学些医护方面的知识？可惜我们国内关于西医方面的医护翻译书籍并不多。不过，我这里有一些我和至江在英国、日岛游历学习时作的笔记，倒是可以借给你拿去看一看。”
程院长站起身走到书柜旁，从里面拿出两本厚厚的黑皮笔记本放到办公桌上。
“有不懂的地方来问我或去问至江都可以！”程院长温和地道。
领导赠送专业的手写笔记让你学习，这意味着什么？这是要培养你啊！这是石楠绝对想不到的好事！
通过这次简短的谈话，程院长对石楠的好感度再次提升，与儿子和外甥女魏护士闲聊时直夸石楠是个上进的姑娘，没准会成为华国的南丁格尔！朱护士倒是偷鸡不成反蚀把米的助石楠上位了一次！
**
“至江啊，你也老大不小了，有没有心仪的姑娘啊？”这日程家早餐桌上，程院长笑米米地问儿子，“如果有，就带来给爹看一看。爹不是那种老古板，只要姑娘性情良善，你们又互相喜欢，我是不会在乎她的出身的！英雄不问出处嘛！”
正在喝粥的程炔差点儿被自己父亲这天外飞来的早餐谈话话题给呛到！掩口咳了两声，又用帕子擦了擦嘴之后，他怔怔地望着一脸期盼的父亲。
以前程院长可没问过他的终身大事啊！甚至还说让他多历练几年，二十七八再结婚也不迟！
“爹，石楠和我不合适！”程炔惊得汤匙都失手掉进了碗里！
程院长脸一沉，抬头稍有不满地看着儿子。
“怎么？你嫌弃她是农家出身？”
“不是！不是！”程炔觉得今天的早餐吃得真是胃疼！怎么也没想到父亲会想把自己和石楠凑成一对儿！“上个月长鹰不是生病在医院住了几天吗？”
“关长鹰什么事？”程院长纳闷地问。
程炔苦笑一下，他犹豫着要不要把自己的猜测跟父亲说！
说实话，石楠那样睿智又理性的姑娘正是程炔、秦烈这些受时代冲击、审美与择偶标准与旧式封建男人不同的青年们所喜欢的！
程炔从来没把石楠和普通认知中的“村姑”联系到一起过！甚至也曾对这个姑娘有那么一些好感！可他也敏锐的感觉到好友秦烈有着同样的情愫！他就将心里的悸动压了下来。
“似乎有什么？”程院长不高兴地哼了一声，“你光用猜的就退缩了？真是没用！”
因为早上的那番父子“谈心”，程炔到医院上班碰到向自己打招呼的石楠时竟有些尴尬！含糊的点头应了一声，便匆匆上楼了。
石楠一脸不解地望着程炔有些落荒而逃模样的背影，不知道程医生怎么了，是不是内急？
-本章完结-
☆、84.买了一块表+有加更求收藏
除了忙于工作和学习，石楠还抽空利用假日去石大老爷家走了一趟。
石大太太颇为热情的接待了石楠，以长辈之态询问了她在圣玛丽安医院上班如何、缺不缺东西等等。虽然都是面子话，但石楠还是觉得挺高兴的！只要和石大老爷家保持了良好的关系，以后自己在明城也算是有亲戚在！
聊着聊着，石大太太就提到了已经出嫁快两个月的石绢。
如果石大太太不提石绢，石楠都快忘了这位嫁到明城陶家的堂姐了！并非石楠贵人多忘事，而是因为石举人一家曾经那样的对待过她，石绢又不喜欢她这个堂妹，石楠当然不会去拿热脸贴冷屁股！索性就忽略了石绢也在明城的事！
“可能是刚成亲的原因吧。”石楠微笑地接过话道，“绢堂姐性子好、又贤惠，不会有什么大问题的。”
石大太太深深地看了一眼石楠，然后轻笑出声道：“你说得也是！绢姐儿是在老太太身边长大的，学的什么都是好的，应该没事。”
石楠附和地微笑点头，她不想背后议论石绢，也不感兴趣石绢婚后过得好不好！
石大太太的神情中透露的意思，好像是希望她去陶家看望石绢、姐妹聊聊开解一番的样子，石楠可不愿意！特别是想到陶姐夫在晖安县城那次认错人的乌龙事件，石楠巴不得离陶家远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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婉拒了石大太太留吃午饭的邀请，石楠告辞离开了石大老爷的家。到街上一家面馆吃了碗小馄饨，她准备逛逛街。
像所有城市一样，明城最繁华的地段就是城中主街道两旁的位置！大大小小的铺子挤在一排，各种牌匾让人眼花缭乱！
石楠按着魏护士给写的名单，去几家铺子里面看了看，淘了几样小东西。
这条街上有一幢三层西洋式建筑的楼，据说是旧朝时期朝廷批给洋人的一块地，洋人盖了楼。这幢楼属于西式建筑风格，显得和周围古式建筑格格不入！不过，现在这幢楼却是明城达官显贵府上女眷最爱光顾的地方！
因为它是一间百货公司！里面卖的东西虽不说与京城和上海等大城市同步，却也是襄、渝两省最时髦商品的售卖处！石楠自然要进去开开眼！
百货公司里售卖的商品品种真不少！站在柜台边看着那些闪着光芒的名表，石楠的腿都挪不动了！这样的表买一块留到后世就是无价之宝啊！
“小姐，您喜欢这款手表吗？”一名穿着白衬衫、黑西装、扎着领带、戴着白手套的男子走过来，礼貌地问石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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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是的。”石楠小小的慌了一下，但很忆掩饰住露怯的表情，衷心地赞美道，“这几块女士手表真漂亮。”
任何时代都是这样，大方得体的应对才不会被人看轻。故作高贵的傲娇或露怯的自卑反而让人厌恶。
百货公司的售货员微笑地对石楠道：“您可以试戴一下。”
“当然。”男子认真地点了点头，然后用戴着白手套的手拿下手表准备为石楠戴上。
石楠犹豫了一下，伸出了自己的左手。
“秦少爷，您来了！”突然从旁边传来男人客气的招呼声。
石楠的身子一僵，猛的扭头看过去！
女子浓妆艳抹之下看上去像是二十四五岁左右，眉眼流转间带着妩媚风.情。女子的视线落在石楠的手腕上时眼睛一亮！她抽.出挂在男子臂弯里的手，朝手表柜台这边走来。
石楠的目光从那个男子的背影上挪不开，即使她知道人家的女伴儿走过来了，不该再这么定定的看着他！
“这块手表挺好看的。”女子先低头在柜台里看了一圈，然后指着石楠手腕上试戴的那一块道。
石楠僵硬的收回视线，先看了看女子、再看向自己手腕上的表。
“她买了吗？”女子问售货员。
售货的男子看了一眼石楠，然后垂下眼帘道：“这位小姐还在考虑。”
女子笑了笑，伸出自己的左手搭在柜台上，娇媚又傲然地道：“我买了，摘下来给我戴上！”
戴上手表后，女子戴起手在石楠面前翻来翻去的欣赏，脸上的笑容有着得意。
石楠深吸了一口气，转身准备离开！
“欣燕，你在干什么？”男子和百货公司的经理聊完了事，转身看女伴儿不知何时已经离开了身边！
“秦少，我喜欢这个，你给人家买下来，好不好？”白欣燕像只黄色的小鸟一样飞扑到男子面前，半依偎在他的怀里举起戴表的手撒娇地道。
石楠忍不住停下脚步，扭头朝男子和白欣燕看去。
-本章完结-
☆、85.秦大少-求收藏
秦照没想到会在百货公司遇到老四的小情人儿！一时竟愣住了！
石楠则是因为看清那位“秦少”并非是秦烈时而发愣！因为这个男子不但姓秦，连背影和秦烈都很像！
“秦少？”正撒娇想哄着秦大少给自己买下这块看着就价值不菲腕表的白欣燕腻味了一会儿，发现自己靠着的男人没什么反应时，疑惑地抬起头，就看到秦照盯着刚才那个试表的小姑娘发呆！
白欣燕原是上海夜来香夜总会的伴舞女郎，后来觉得给歌星伴舞赚得太少，就转而做了舞女！下海半年左右就遇到了襄省督军的长子秦照，马上使出浑身解数缠住了这位大金主！
如今，白欣燕被秦照包.养在一幢城中的宅子里，明城毕竟不如上海那般繁华，又没有认识的好姐妹聚会打发时间，她便整日无所是事很是无聊！好不容易等到秦照去看她，就闹着要出来逛街，实则是想给自己多赚些以后的钱与物！
进了明城唯一的百货公司时，白欣燕就看到卖表的柜台前站着一个漂亮、气质也不俗的姑娘，听到百货公司经理叫秦照时，那个姑娘明显愣了一下，还盯着看过来！白欣燕马上有了危机感！想着不会是秦照的新欢或恋慕秦大少的女人吧？所以，她才示威的走过去，非要买下石楠试戴的手表。
“胡乱吃什么醋！”秦照低头轻笑地道，“那是老四的小情人儿。”
白欣燕瞪大眼睛朝已经收回视线、匆匆往外走的石楠看去，“四少？他什么眼光呐！”
秦照笑了笑，视线追随着石楠的背影直至她消失在远处！
“经理，把这块表给白小姐包起来！随后派人到督军府找我结帐！”秦照对百货公司的经理大声吩咐，然后又对白欣燕道，“你拿了表，自己先叫辆人力车回去吧，我有事要办。”
“什么事啊？人家才看到你！”白欣燕得了手表，抱怨也不是那么真心，不过是微嗔而已。
秦照拍了拍白欣燕的脸，说了声“乖”便转身大步离开。
白欣燕看着秦照离开的背影，冷冷地勾出一抹笑，翻了个白眼儿转身让经理再带自己去看新来的香水！不是记秦少的帐吗？就多买点儿好了！
**
秦照从百货公司出来，朝石楠离开的方向张望，很快就寻到了那抹淡青色！拔腿就追了上去！
“石小姐！”秦照人高腿长，很快就追上了石楠。
石楠被人当街叫住吓了一跳，上一次绑.架的事留下不小的阴影呢！
“呃，您是？”石楠看清叫住自己的人就是在百货公司里背影很像秦烈的“秦少”时，有些诧异。
哦！怪不得背影那么相像！石楠恍然。
“您好。”石楠点了一下头，不解地问道，“您叫我有事？”
“长鹰人现在在京城，临走时请托过我，如果石小姐有什么事，让我帮忙照顾几分。”秦照微笑地道，“只是我一直公事繁忙，没时间去拜访石小姐。”
“谢谢秦先生，其实我没什么事需要别人帮忙。”
石楠礼貌地笑着道谢，可心里却想着：呵呵，秦大少撒谎脸都不红，还这么一本正经！颁你个小金人儿！
-本章完结-
☆、86.谍战即视感-求收藏
一个在自己弟弟在家里生病都未出现看望一眼、住院后也不见人影的哥哥，石楠实在想不出秦烈怎么会和他亲近！委托照顾的说法更是荒唐可笑！
“其实，我和秦烈先生并不熟。”石楠脸上的笑容越发的淡了，她垂下眼帘声音也有些疏离地道。
不熟？呵呵！不熟，会引得我家老爷子注意、派人给强请到督军府？不熟，老四会气冲冲的跑回家跟老爷子要人？不熟，在督军府时和老四在长廊上手拉手？
秦照也觉得石楠的话是糊弄鬼呢！秦正雄命秦杨把石楠“请”到督军府那天，他虽然未露面，却在暗处看得清楚！对这个小护士还挺感兴趣的！
“石小姐见外了。”秦照并不在意石楠的撇清，抬头四周看了看后提出邀请道，“不远处有家茶座，我请石小姐喝杯咖啡或是英式红茶如何？”
明城虽然只有一间百货公司，但西餐厅和中西合璧的茶座却是有两三家！
石楠觉得奇怪，秦大少为什么对自己这么殷勤？莫不是有什么阴谋？心里想拒绝，可想到以秦照的身份而言，只有他拒绝别人的份儿，哪能接受别人的拒绝！自己说与秦烈不熟了，他还纠缠自己，搞不好反而得罪了他，给自己找麻烦！
“那好吧。”石楠点了一下头，淡淡地道，“只是我想各付各的钱，可以吗？”
秦照挑挑眉，觉得这个石小姐还挺有趣！听说是个出身农户的村姑，却在自己面前装清高！比那些女学生还能拿乔！
“好啊。”秦照温文而雅的一笑，侧身作了个请的姿势，“很荣幸能与石小姐一起喝咖啡，请。”
不得不说，秦照身上的温文与优雅绝对不是装腔作势！而是出身、生活环境和教育多方面培养下，使他拥有了这种权贵少爷身上特有的气质！
石楠心里厌恶秦照，却又不想得罪这位秦大少，就与他并肩往几步远的汉妮茶座走去。
“石小姐知道长鹰此次去京城是做什么吗？”秦照似乎很健谈，边走边与石楠聊天道。
“真遗憾，我并不清楚。”石楠淡淡地道，“我想秦先生您一定知道吧？”
不会是真的以为自己和秦烈有什么亲密关系，想从她这儿套些什么话吧？
秦照轻笑了一声，也不再追问，想是知道从石楠这儿打听不出什么来。
到了汉妮茶座，他们各自点的饮品与点心也很快被侍者送了上来。
秦照往咖啡里加了四块糖，看得石楠想咧嘴！头一次看到这么嗜甜的男人！
用咖啡匙搅着杯里的方糖，秦照的视线却注视着对面垂着眼帘慢条斯理加奶、加糖的石楠。
“问句冒昧的话，我觉得石小姐实在不像出身农户之家的姑娘。会不会是哪里搞错了？”秦照沉吟了一会儿后语出惊人地道。
石楠手一滞，但随后便将方糖轻轻投入咖啡中，抬起眼帘朝秦照微笑地道：“秦先生是什么意思？”
-本章完结-
☆、87.花花公子不简单
当初从晖安县一心要到明城来发展，除了是不愿当村姑、要独立自强外，石楠考虑更多的就是隐藏自己魂穿的真相！无论她再怎么努力，一个在二十一世纪出生、成长、生活了二十多年的人也不可能模仿出原生态的民国村姑啊！万一穿帮了，她被当成妖魔鬼怪附体，就下场可怕凄惨了！
晖安县乡下有石家人，县城又有石大妹，石楠在他们面前根本隐瞒不了多久真相！这才借着石绢出嫁的机会，跟着到了明城！
也许是心虚，所以秦照突然说什么“哪里搞错”时，石楠的心里就是咯噔一下！如果不是上一世因父母的关系引来太多世人各色关注目光，令她练就了遇人遇事皆以面无表情、僵脸应对的本事，刚才那块方糖就不会稳稳当当地落在咖啡杯里了！
“我只是随口一问而已，石小姐不必激动的解释这么多。”秦照呵呵笑出声来，打断了石楠的解释！“石小姐这么博学，还有句俗语想必是知道的。”
这只狡猾的狐狸男！
是啊！因为心虚，所以就失了方寸！被秦照随口一句话激得说了一大堆！看着秦照意味深长的笑容，石楠这才意识到自己之前错估了这位秦、大、少！他也许是个花心的男人，但绝对不是无脑的花花公子！相反，这人男人还心机颇深！
秦照很体贴的没有把自己所提的“俗语”说出来，只是端起咖啡微笑地抿了两口，然后露出享受满足的神情。
也不怕甜得齁(hou一声)到嗓子！石楠暗矬矬地在心里咬牙咒骂秦照被四块方糖齁着！他不就是想说“欲盖弥彰”吗！通俗点就是“解释就是掩饰”！
二人之间有了短暂的沉默，气氛开始变得有些微妙！石楠有些郁闷的端起自己的咖啡一口就喝了半杯！
“听说石小姐的堂姐嫁给了焦省长小舅子的长子？陶亦哲是长鹰的好友，两个人在英国时就认识了。你和长鹰是不是因此而相识的呢？”秦照感兴趣地问道。
又来了！这个秦大少怎么像个挖八卦的狗仔一样，对她和秦烈的事这么好奇！
石楠没理秦照的问话，而是招手叫来侍者，“请给我的咖啡和点心结帐，麻烦把我的点心打包带走。”
侍者愣了一下，扭头看向秦照！
秦照算是汉妮茶座的熟客了，无论他带来的客人是男是女，从未让对方结过帐啊！这位小姐竟然要单独结自己那一份儿，侍者当然有些惊讶！
“按这位小姐的要求去做。”秦照并没有勉强石楠接受自己请客，他从西装怀兜里拿出一个薄薄的钱夹，抽出一张钞票递给侍者，“我的这份也结帐，不用找了。”
-本章完结-
☆、88.通风报信-求收藏
从汉妮茶座出来，石楠就想快点逃离这个秦大少！
“石小姐，我的车停在百货公司附近，不如我开车送你回医院吧？”秦照热情邀请石楠坐自己的车。
“不必了，谢谢。”石楠板着脸拒绝道，“我还想再自己逛逛，就不耽误秦先生了，再见！”
秦照也不勉强，向石楠点了一下头道别后先转身离开了。
见秦照越走越远的身影，石楠紧绷的身体才稍稍放松下来！朝着相反的方向，她疾步而行！
待秦照和石楠都离开了汉妮茶座的门口，有两名穿着西装的年轻男子推门从里面走出来。
“卧槽！这是什么情况？那个护士趁秦烈去京城，又和秦照搞上了？”杜青山伸长脖子左右张望两眼后，一脸震惊地道。
从汉妮茶座出来的这两名年轻男子正是襄系军.二代的张泽和杜青山！恰好他们今天也到茶座来消遣，不想就碰上了秦照和石楠！
张泽皱紧眉心望着石楠离开的方向沉思。
“想什么呢？”杜青山见张泽沉默不语，用手肘拐了一下他！“你和秦四不是挺要好的？这件事可不能不告诉他吧？怎么也不能看着兄弟头上飘绿云不是！”
杜青山的语气中有着嘲讽和兴灾乐祸，引得张泽不悦地瞪了他一眼！他们都是从小混在一起玩到大的二代，只是各自亲疏不同罢了！
“胡说八道什么？你不准到处乱说，听到没有！”张泽沉着脸警告杜青山道，“还有，什么秦四的乱叫！要么叫他的名字，要么叫四少！我看上次七爷是没打疼了你！”
一开始张泽训自己，杜青山还不服气！但听到自己爷爷杜七爷，就怂了！
“我又不是长舌妇！”杜青山没好气的啧了一声，心里还真消了把今天所见当作笑话四处宣传一下的念头！
**
“嗯，好、好。我知道了，谢谢你。再见。”随着道别，一只骨节分明、手指修长的大手将听筒重重的按在了话机上！
一身浅米色西装的秦烈紧咬着牙根站在一间铺着国外进口长毛地毯的华丽大屋里，因为头发被发油都抹到了脑后，使他俊美的五官更加突出！阴郁的表情下，整个人都变得犀利了许多！
从放着电话的柜头上拿起烟盒和火柴，秦烈抽出一根烟送到嘴边，却在半空中停下狠狠的将烟揉碎、狠狠的把烟丝扔到地上！
他那个好大哥又要玩什么花样？为什么会盯上石楠？他暂时离开明城，为的就是令秦正雄不再把视线盯在石楠的身上！结果秦照却又凑了上去！
不知道为什么，秦烈接到张泽的电话后就开始有些坐立不安！他和石楠明明连朋友都算不上，接触时间也很短，可他竟会为那个僵脸村姑烦心！
最后，烦躁的秦烈拿起电话接通一处，吩咐对方给他订回明城的火车票，然后回卧室开始收拾行李！
刚打开皮箱往里放了两件衬衣，佣人就出现在秦烈的卧房门口。
“烈少爷，焦小姐来了。”佣人恭敬地道。
秦烈直起腰皱眉刚想说什么，一个穿着白色连衣裙、戴着窄边小圆帽的少女就跑了进来。
焦玉音，襄省省长在京求学的千金，今年十九岁。
-本章完结-
☆、89.归来-打赏加更
“我准备回明城了。”秦烈看了一眼焦玉音，低头继续收拾东西。
焦玉音愣了一下，脸上露出不舍。
无视焦玉音的喋喋不休，秦烈手脚不停的迅速收拾好东西，合上了行李箱拎起来！
“事情很急，下午的火车。”秦烈望着焦玉音淡声地道。
交待完，秦烈就往外走，焦玉音连忙紧赶上。
“下午的火车嘛，现在还不到中午！我们可以先去游湖，时间快到时你再去火车站！”焦玉音不死心地道。
到了客厅，秦烈的司机已经候在了门口。
将行李箱交给司机，秦烈转身对佣人道：“张妈，送焦小姐离开。”
“秦烈！”焦玉音气得娇叱跺脚！
秦烈懒得理会焦玉音的大小姐脾气，出门后上了自家轿车，催促司机去火车站！
大铁门缓缓打开，轿车驶出去时秦烈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二层小洋楼。这是一位F国公使夫人赠送给他的母亲南华郡主的宅邸。外人称这幢宅邸为“金公馆”！
秦烈在这里与母亲共同生活了四年，六岁时母亲失踪、生父秦正雄出现把他带走！十几年过去，金公馆一直被打理得很好，里面的陈设与布置一直保留着当年他离开时的样子没变，连窗帘、床单即使更换，也换成同颜色、同款式、同材质的布料。两年前回国时，他曾过来住过一阵子。
这次来京，除了是引开秦正雄放在石楠身上的注意力之外，秦烈还拜访了王若雪的父母！向他们讲明白了他和王若雪之间再无可能走到一起，希望他们能够将王若雪接回京城照顾！
王从书教授听了秦烈的讲述后十分愧疚！当初他们帮助了流浪街头的秦烈时，并没有想过让其报恩！毕竟后来联系到国内的秦督军后，秦烈得到的所有安排都是秦督军暗中所为！
王若雪是在国内出了些事，导致精神有些不大正常，王教授又带着女儿重返英国求医。重逢后的秦烈和王若雪相处甚欢，王教授见女儿的病情似乎也有所缓解就起了私心，向秦烈隐瞒下了王若雪生病的事。后来又发生了许多事，秦烈回国、王若雪情绪不稳定，只得也带着她回国！
王教授和夫人拘不住王若雪，加上王家从政的几个兄弟得知侄女和襄省督军的儿子好上了，就要大力促成！这就是王若雪远离家人，整日泡在明城追着秦烈跑、王家人却不约束的原因！
如今，秦烈亲自找上门把一切都说明白了，王教授如果还任由病情反复的女儿折腾，就太过分了！而且，秦烈带来身为医生的好友程炔的建议与敬告，王若雪的病必须得控制住和接受治疗，否则会越来越严重！
王教授答应马上派人把王若雪接回京中治疗，如果不行还是要带出国去治，并向秦烈道了歉。
甩了一下头，秦烈把王若雪的事甩到脑后！他现在考虑的不应该是这些，而是该担心身在明城、被秦照盯上的石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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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如秦烈担心的那样，石楠的确是被秦照给盯上了！
从在百货公司遇到秦照、并和他喝了一杯咖啡那天之后，石楠连续四天收到了鲜花！
“哇！又送来了！”涂珍看到穿着背带裤、抱着一束鲜花走进医院的送花男孩儿时，兴奋地低嚷道。
石楠脸颊快速的抽.搐了两下，冷脸看着送花的男孩儿走过来。
“石小姐，您的花儿！”男孩儿才十三四岁的样子，戴着鸭舌帽、穿着格子纹背带裤，一笑还露出两根小虎牙！“您不用问我是谁送的，或是让我们不要送啦！我只知道是位先生订的花，却不知道他姓甚名谁！我们做生意也是为了糊口，您不让送、我们就没钱赚、没饭吃啊！您就发发善心收下吧！”
涂珍捂嘴偷笑，“这小孩儿的嘴还挺利索的。”
石楠冷着脸接过花，心里琢磨着一会儿把花插到哪里去！要不还送到院长室吧！因为第一束鲜花就送到了院长室，现在也快枯萎了吧？正好换上新的！如果对方还坚持送，就把程医生、徐医生诊室的花也换了！
“石楠，你真的一点儿也猜不到是谁送你花吗？”涂珍羡慕地看着石楠手里的花束，不相信地问道。
其实这种事都是嘴上说不知道，但心里明镜似的知道是谁送的！
石楠还真猜到这花可能就是秦照送的！但她又不是疯了，即使厌恶与不能向其他人抱怨地说出来！被有妇之夫追求或讨好又不是什么光彩的事！
“让开点儿，工作时间别站在显眼的地方做这种看起来蠢得要死的事！”朱护士像个幽灵似的从石楠和涂珍的身后冒出来，声音尖酸地嚷道！
“你！”涂珍气盛，刚想顶朱护士两句，却被石楠拉到了一旁让开！
朱护士鼻孔朝天、眼白翻翻的从两人面前走过。
“妒嫉！她这就是赤果果的妒嫉！”涂珍翻着白眼儿哼声道。
石楠把花塞到涂珍的手里，低声地道：“相由心生，我们可别像她似的因为尖酸刻薄变丑了！小珍，麻烦你把花帮我送到院长室插好。谢谢啦。”
涂珍本来挺不高兴，但听了石楠的话后忍不住噗哧笑出声。而且给院长室送花这种讨巧的事，她也是愿意去做的！
看着涂珍乐颠颠抱着花上楼的背影，石楠苦笑地摇头转过身，心底的阴霾却挥之不去！
“怎么，收到我大哥送的花儿挺高兴？”。
石楠嘴角的苦笑还没撤去，听到熟悉的声音时一愣，惊愕地抬起头来！
几步之外，风尘仆仆的秦烈依旧挺惹眼！只是脸上的表情有些臭！
-本章完结-
☆、90.怎么迷住我大哥的-推荐加更
秦烈坐了三天两夜的火车匆匆赶回明城，没回督军府就直接来了圣玛丽安医院！
看到石楠抱着鲜花笑的样子（误会），微妙的不块感涌上秦烈的心头，不经思考、脱口就说出了酸言酸语！话一出口，他就一悔了！幸好石楠的注意力好像没放在他那句话上！
但一向注重仪表的秦四少被女人看出自己多日未洗头，脸上不禁也有些泛红难堪！
京城是达官显贵、外国领使聚集之地，秦烈在着装打扮上自然比在明城时更加重视！这几天在火车上虽然有独立的卧铺车厢，但也不具备沐浴或洗头的条件，他抹过发油的头发到现在也真是不能看了！
石楠也因为自己未经思量的“耿直”而后悔！干嘛说人家的头发啊！
秦烈想抬手耙头发，但想到那一头的发油和头油还是作罢了！手指在眉心处捏了捏，他略显疲惫地道：“是啊，我去京城办些事。听说我大哥缠上你了？”
因为实在是太累了，秦烈也没心情拐弯抹角的说话。
“你怎么知道的？”石楠的眉头一锁，惊讶地歪头问道！秦照和她相遇、喝咖啡的事也不过才发生四五天的时间！“你让人监视我？”
秦烈放下手，刚想说什么，就看到程炔从楼梯下来！
“至江！”秦烈向石楠作了一个稍等的手势，然后向程炔打招呼。
程炔是被程院长赶下来的！
涂珍上楼给程院长的办公室送花时，恰好程炔就在院长办公室！程院长怒责儿子不积极，现在石楠被别的男人追求，连花都送到医院了！
程炔被父亲一厢情愿的看好他和石楠搞得无可奈何，只得找个借口逃出院长办公室，准备问问石楠的追求者是位什么样的人！如果可以，他想请对方到医院走一遭，让程院长打消乱点鸳鸯谱的念头！
“长鹰！”程炔看到秦烈时脸上扬起惊喜，快步下楼走过来，“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秦烈看到好友也很高兴，绽开笑容道：“今天刚下火车就直接过来了。”
程炔发出爽朗与了然的笑声，却令秦烈和石楠尴尬得嘴角直抽！程医生真是个可爱的、迟钝的男人啊！
后面的邀请并不是询问，而是“肯定”！
石楠想了想才点头，“好。”
“石小姐晚上赴宴时，请穿上你见到我大哥那天穿的衣服和鞋子。”秦烈补充道。
“为什么？”石楠疑惑地看着秦烈。
秦烈走到石楠身边，弯下腰低声地道：“我想看看你到底打扮成什么模样迷住了我大哥。”
四少，你身上怪异的味道好重！
-本章完结-
☆、91.抢钱-A梦打赏加更
石楠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裙，正是去石大老爷家拜访那天穿的那套！实在朴素得毫不出彩啊！
秦烈竟然扔了一句想看她穿了什么才把秦照“迷住的”？真是开了国际大玩笑！石楠用脚趾头想也知道秦照绝对不是看上自己了！接近她肯定是有目的，而且目标就是秦烈！
真是城门失火，殃及鱼池！秦氏兄弟阋墙，她这个小角色倒霉！
“石楠，你准备好了吗？”宿舍门被人在外面轻轻敲起，门外传来程炔的询问声。
石楠深吸了一口气，抓起床上自己订制的棕红色小皮包，拉开了门。
“我准备好了，程医生。”石楠朝程炔挤了一个紧张僵硬的笑容。
程炔打量了两眼石楠，觉得淡青色的衣裙很适合她。
“走吧。”程炔道，“长鹰应该先到了。”
程家并没有汽车，所以程炔和石楠去饭店是叫的人力车。
秦烈约程炔和石楠吃晚饭的地方叫龙泉饭店，正是明城的销.金窟之一！
推.翻旧朝后，西方的文化在华国的渗入并不是很快，但享乐方面却是发展极速！大城市里除了有卖洋货的大百货公司之外，还建起了电影院、西餐厅、夜总会等等。明城是小省会之城，电影院虽然还没有，但西餐厅和有歌舞的大饭店却已经兴起三四年了！
到了龙泉饭店门口，程炔先下了人力车，给了车夫钱之后又连忙过去替石楠付车钱。
石楠不想在街上驳了程炔的面子，便轻声道了谢。
一辆人力车停在石楠身前侧，车夫朗声喊着“龙泉饭店到了”，当客人付钱时又大声地说“谢谢老板”。石楠自然而然的扭头看了一眼，而这一眼却让她眼神猛然变得犀利！
那个车夫放好钱、拉好手包，正准备再放回自己的衣袋里时，拿着手包的手腕就被人用力抓住了！车夫吓了一跳，扭头看抓住自己的人！
石楠冰冷又愤怒的视线从毛六子的脸上移到手包上，劈手就夺了过来！
毛六子愣了一下，但看到石楠打开手包拿出里面的钱时就急了！
“你干什么？抢钱啊！你怎么抢我的钱！？”毛六子喊叫着伸手去抢手包！
石楠一侧身避开毛六子的手，然后往旁走了好几步！继续查手里的零散的钞票！
毛六子转身还想再抢，却被赶过来的程炔挺身挡住了！
见眼前拦住自己的男人穿着西装衬衫、打着领带，一看就是有身份或有钱人的样子，毛六子就知道是自己惹不起的人！但自己一天拉脚的钱都在那个包里，晚上回了车行还要交份子钱啊！家里老老小小也指着他的工钱糊口呢！
“抢钱了！抢钱了啊！”毛六子一咬牙，豁出去的扯着嗓子当街喊起来！“穿得人模狗样、一副有钱人的样子，却抢我们这些卖苦力拉车的血汗钱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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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城有三家人力车行，虽然平日里这些车夫偶尔在繁华地段碰上了会因为抢生意而发生龌龊，但遇到阶.级矛盾时还是比较同仇敌忾的！毛六子喊着自己被人抢了钱，几个正好拉.客人到龙泉饭店的车夫就都放下车围了过来！
石楠查完了钱，只有五十几块钱，她从中抽出三十元钱塞回包里，剩下的二十几元卷成一捆握在手中。
程炔不知道石楠为什么会做出“抢钱”的举动，但他不能让这群车夫对她不利！
石楠走回到毛六子面前，把那二十几元钱扔给他！
“哎？这个女人怎么回事？凭什么抢毛六子的钱啊？”一个膀大腰圆、一脸横肉的车夫挤过来站在毛六子身后，瞪着眼睛打量石楠，“是不是觉得我们拉脚儿的车夫好欺负啊！”
一些路人和准备去龙泉饭店的客人都驻足在外围观看，议论声四起。
“小姐，你缺钱就跟这位穿着洋服的先生要啊！”一个一脸贱笑的车夫阴言怪气地道，“在床上撒撒娇、卖卖骚，人家还不大把大把的钱往你身上撒啊？哈哈！”
周围响起车夫们刻意的、猥琐的大笑声。连外围看热闹的也有人发出吃吃的低笑。
程炔皱起眉，对那个车夫不干不净的话很是厌恶。
石楠本想解释毛六子手里这个钱包是自己的，而且里面曾经有三十几元钱！却被车夫的污言秽语给顶住了！她倒是忘了，任何时代都会有阶.级对立！车夫们认为自己的行为是有钱人欺负穷人，所以他们才围攻上来！
车夫人缩小了包围圈，一副要扑上来帮毛六子抢回钱的架式！
“你们要做什么？”程炔将石楠护在身后，厉声地质问车夫们，“这位小姐拿了你们同伴的钱肯定有原因，为什么不听她解释一下！”
“呸！解释什么？把钱还了再说！”有车夫喊道。
“就是！先还钱！”又有车夫喊起来。
-本章完结-
☆、92.回旋踢-求收藏
刚才说了荤话的车夫见同伴们都因自己的话大笑，就有些得意地上了脸！看对方一个是怕是连十斤米都拎不动的公子哥儿和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姑娘，就动了歪心思率先扑上去！
程炔到底是文弱书生的体质，哪里是人力车夫的对手！一把就让一个车夫给扯到一边去了！就在程炔被拉扯到一旁的瞬间，他身后的石楠提起裙子狠狠踹出了一脚！正中那个猥琐车夫的肚子！
石楠上前两大步一个回旋踢，把口吐脏话的车夫给踢飞出去了！
迅速落下脚来，石楠抚平裙子，冷冷地扫过因震惊而僵住的车夫们，举起手中的蓝白花手包沉声地道：“一个月前，我在街上被人绑.架。危急关头我把这个手包和包里的钱塞给了你们的同伴，愿用包里的钱作报酬，请他去向我的朋友求救！可那个车夫拿了我的包和钱，却什么都没做！”
石楠锐利的视线投在面红耳赤的毛六子脸上！仿佛指正“那个车夫”就是他！
虽然毛六子狡辩不肯承认，但其他车夫却有些犹豫了。如果这位姑娘说的是真的，毛六子做事还真不厚道！人家今天抢他的钱，也属于一还一报了！
龙泉饭店门口乱了起来，里面的人听到风声自然要出来看看！正当石楠、程炔和人力车车夫们僵持之时，一个穿着蓝灰色马褂、胸前垂着银白色怀表链子、矮胖的男人带着几名黑衫壮汉走过来。
“让一让！让一让！”一看就是保镖模样的黑衫壮汉恶声恶气地驱赶着看热闹的人，“别挡在门口啊！”
“梁二爷。”车夫们认出了穿蓝灰色马褂的男子，恭敬地行礼喊人。他们常拉客人到龙泉饭店来，想在门口蹲点拉活儿，也是要给饭店交钱的！
梁二爷走到近前来，拉长脸扫了一圈车夫们，冷声地道：“敢在龙泉饭店门口闹事，你们是不打算在明城混了！”
“二爷，那个女人抢了毛六子的钱！”肿着脸、流着两管鼻血的蔡狗子跳出来指着石楠嚷道。
梁二爷的视线落在石楠的身上，不由多打量了两眼！
“石小姐抢你们的钱？看这阵仗，是你们想抢人家的钱还差不多！”
不等梁二爷开口说话，人群外就响起男人嘲讽的声音。
众人扭头看过去，只见五男一女缓缓走来。
石楠忍不住抬手虚抚了一下额头！
“秦少！二少！”梁二爷眼睛一亮，撇下石楠和车夫这些人，满面笑容地快步朝秦照、秦煦迎了过去。
-本章完结-
☆、93.大少发威-节日快乐
大人物的出现打断了石楠和人力车车夫间的对峙，也令那些靠苦力吃饭的车夫们产生了畏惧！趁着梁二爷招呼秦照等人的时候，几个车夫就悄悄地离开了，只剩下毛六子和蔡狗子！不是这两个不想逃，而是被梁二爷带来的手下给控制住了！
和梁二爷寒暄了两句，秦照的目光投向了程炔和石楠，脸上的微笑充满了亲和力！
“梁经理，圣玛丽安医院的程院长是家父和家母的私人医生，至江又是我们兄弟的好友。”秦照对梁二爷微笑地道，“那位石小姐更是我四弟的救命恩人！在你们饭店门口被这群车夫纠缠、喊打喊杀的，可是你们安保不力啊！要是来赏光的客人都在门口遇到这种事，我以后可不敢来啰！”
秦照上来就给龙泉饭店的安保扣了顶“不力”的大帽子！他说得轻飘飘，可梁二却听得额上冒冷汗！连襄省握着枪杆子的秦家公子都不敢来了，别人还敢来吗？这话被传出去，龙泉饭店离关门大吉就不远了！
“是，是！秦少教训得是！”梁二点头哈腰地陪笑道，“最近两天我身体不舒服，手下这帮人就散漫了些！稍后我一定好好训诫他们，不能忽视了饭店内外的安保，一定令各位赏光的客人同时，也无安全之忧！”
秦照笑着拍了拍梁二的肩膀，语气略带关怀地道：“梁经理要多多注意身体才好。”
梁二又连着应了几声“是”，然后扭头朝手下瞪了瞪眼睛！
“还不把这些捣乱的家伙轰走！”梁二朝手下吼道。
那些饭店的打手刚想赶人，秦照却又出声了！
“哎？轰走哪行？应该叫警.察局派人过来，把匿了人家姑娘钱的和欲行凶的带回去！”秦照指着被打手们控制住的毛六子与蔡狗子，“不给些教训，他们也不知道害怕！”
“是，是，您说是对！”梁二对秦照点头谄媚，转脸又凶神恶煞！“把人抓起来送到警.察局去！跟白头儿好好说一说他们做的坏事！”
白头儿，明城警.察局一名负责城内治安的警.察头目，平日与梁二称兄道弟、往来亲密！
石楠没想到事情会闹这么大，看着毛六子和蔡狗子一脸惊恐、哀叫着求饶被拖走，她有些不知所措和担心！她担心的是，督军府的公子和龙泉饭店的经理开口了，警.察会不会对这两名车夫下狠手！这个时代的警.察局可是挺“黑暗”的！
秦照推开身上挂着的美女，迈走朝程炔和石楠走过来。
“至江、石小姐，真巧啊。”秦照点头朝二人笑道。
巧遇这种事的确存在，但石楠不认为秦氏兄弟在今晚扎堆来龙泉饭店是“巧合”！如果不是巧合，那就是有预谋和计划的碰面了？这预谋和计划背后的主事者是谁，却不得而知！
“是挺巧。”程炔淡漠地应道，他似乎对秦照有些排斥。
秦照对程炔的冷漠不以为然，扭头热情地邀请石楠道：“石小姐，我们又见面了。”
石楠点了一下头，却没开口回应。
“大哥。”秦煦走到秦照身后，低声地道，“老四出来了。”
-本章完结-
☆、94.吃亏了-国庆快乐
秦烈阴沉着脸从龙泉饭店里走出来，他的身后跟着秦杨和张泽，后面两位对于石楠来说也是熟人了！
“大哥、二哥。”秦烈走到众人面前，向两位哥哥点了点头，视线往不远处的三名男子方向看了一眼后转头看向程炔和石楠，“你们没事吧？”
“没事。”程炔平静地道。
秦烈看向石楠，刚想问她怎么样，秦照就上前伸手搭住他这个异母弟弟的肩膀上！
“老四，你出来得太晚了吧？石小姐可受惊不小！不过你放心，我已经让梁二爷把闹事的人送去警察局了！”秦照语气突然一改，用略带责备的口吻跟秦烈道。
秦烈的脸色看上去越发难看，不耐的挥开肩膀上那只手，淡淡地道：“真是麻烦大哥费心了！原来你和小楠认识？”
石楠正看着秦氏兄弟打机锋，突然秦烈一句“小楠”把她叫得心肝儿一颤！
“当然认识！”秦照看着自己被秦烈不客气挥开的手，勾唇笑道，“前几天逛百货公司时偶遇石小姐，我们还一起喝了杯咖啡。对了，石小姐还喜欢这几天收到的鲜花吗？”
石楠吞了口唾沫，力持镇定地道：“程院长很喜欢那些花。”
秦烈的脸上因石楠的回答而浮起笑容，他走到石楠身边，伸出手亲昵的揽住她的纤腰，几乎是马上就感觉到了石楠的僵硬！甚至眼角还瞥到她迅速紧握的双拳！
秦烈微低下头靠近石楠的耳边，用暧昧的语气道：“我在里面和朋友聊事情，才听说你和至江在外面出了事。你没事吧？”
石楠顿感惊悚的抬头看向秦烈！那张俊美的笑脸异常的惑人，他看着自己的双眼含着满满的“情意”？
卧了个大槽！她是不是脑子当机错过了什么年度大戏？自己和秦烈什么时候发展到可以这么亲密对话的程度了？
秦烈眼角扫了一下，秦照依旧唇角挂笑、一副看好戏的模样！他心中冷哼，但脸上表情却越发温柔！
“别生气了，是我不好。”秦烈竟温柔小意的向石楠道歉！
石楠刚想问秦烈：你是不是脑子进水了？犯什么抽病！就被秦四少下一个举动给直接K.O.了！
秦烈低下头，在石楠的脸颊上落下轻怜蜜爱的一吻！一吻！吻！
秦照的眼神闪了闪，发出几不可闻的一声冷笑。其他相熟的人有的则发出低笑声。
石楠彻底傻了，懵懵地就被秦烈揽着腰、挪着腿往龙泉饭店走去！直到秦烈提醒她上台阶，才回过神！
“你被我大哥盯上，不想摆脱他？”秦烈说话时闲闲的样子很有富家公子哥儿的散漫感觉。
秦烈低头看着石楠，还是那令人麻酥酥的含情眸光，看得石楠不敢对视，干脆撇过头！
“怎么？觉得吃亏了？”秦烈的声音里带着笑意。
-本章完结-
☆、95.我从来也不蠢
被美男亲到完全可以当作福利，这有什么好吃亏的！但石楠也真的做不到厚脸皮地沾沾自喜！
一时失神，石楠就控制不住脸上表情的变换，倒露出连自己都不知道的羞恼小女儿娇态！
秦烈本来也只是想逗一逗石楠，没想到却看到她除了冷漠僵脸之外的可爱表情！一时竟也是愣住了。
跟在两人身旁和后面的秦杨、张泽露出无奈和烦躁的白眼儿表情，只有程炔一副乐见其成笑呵呵的样子。
“小心台阶。”秦烈再次提醒了石楠一句。转而又怕她不好意思和着恼地要回医院宿舍，便低声解释道，“大哥在我父亲面前一向是严谨、稳重的长男形象，但私底下他对我和二哥的防备之心一向很重！”
石楠听秦烈说起正事，便渐渐收起迷茫，边走边听他说秦照的事。
“他出现纠缠你，一方面不乏有猎.艳之心，另一方面恐怕就是想试探你我的关系、激起我的妒嫉，促成我们走得更近！”秦烈冷笑地道。
“如果我们走得更近的事传到你父亲耳朵里，秦督军就会对你当初的谎言愤怒、对你这个儿子失望？”石楠脑子也不笨！“那你还在他的面前作戏？”
进了龙泉饭店的大门后，秦烈才意外地看着石楠道：“你很聪明，能想到这些。”
“我从来也不蠢。”石楠淡淡地应了一句。“只是很倒霉搅和进你们兄弟之争里。”
过去步步为营、小心翼翼的行事，石楠是因为怕过格的言行引起旁人的怀疑！可也因为太过小心，倒使她束手束脚，变成扭捏没主见、受气包似的样子！现在自身的处境似乎不容许她再隐藏自己的棱角了！在人精儿面前，过于平庸无能很容易被舍弃！
果然，石楠略嫌冷淡、却个性十足的话语引起了秦杨和张泽的诧异！他们不禁重新打量这个相貌中上、表情寡淡、出身不显的年轻姑娘！还以为她和那些倾慕或看中秦烈俊美容貌与家世的女人没什么区别，只是比较幸运也被秦烈看中而已！但听他们的对话，好像不是那么回事啊！
龙泉饭店的二楼是夜总会，中间是几张圆形散台、周围摆着几张方桌与长形沙发。再外围的地方则是能提供一定隐.私空间的包厢。
秦烈并没有选择包厢，而是要了一张正对舞台的沙发座位。他们一行人坐下来之后，侍者马上过来服务。
秦氏兄弟是明城的名人，秦烈更因生母的出身和经历而成为人们闲来热议的话题人物！今晚他轻揽着一名衣着朴素的年轻女子到龙泉饭店夜总会，立刻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石楠从走进来开始就感受到了来自四面八方、如针般的视线，坐下后为了分散注意力，向秦烈追问道，“今天的事如果被你父亲知道，我不会再被绑.架一次吧？”
-本章完结-
☆、96.我不是圣母
石楠还记得秦督军说过，如果秦烈和自己真有什么关系，就会让秦烈永远找不到她！秦烈会不会找她不知道，但石楠还没活够！
秦烈给石楠面前的高脚杯倒了一些葡萄酒，借把酒杯递给她的动作倾了倾身子。在外人看来，秦四少是在和身边的女子亲昵耳语，而秦烈的目的也是不想让秦杨和张泽听到自己说什么。
“放心，我和大哥斗法的火殃及不到你这尾美人鱼。”秦烈把酒杯塞到石楠的手中，然后坐正了身子朝她笑。
石楠还真有点儿受不了秦烈这个骚.包撩妹劲儿，只得端起酒杯凑到嘴边借杯子挡住自己发热的脸！
再次看到石楠害羞的模样，秦烈脸上妖孽般的笑容越发地大了！
秦杨和张泽有点儿看不下去秦烈这个浪.荡样儿，对视一眼后由张泽开口打断秦、石二人间的暧昧。
“石小姐，方才我们在夜总会里消息得到的慢，所以下去晚了。不知道你们怎么会和人力车车夫发生冲突？”张泽问道。
石楠放下酒杯看向张泽，认出他就是实施绑.架自己的主犯头目！
“呵，这还得从张先生带人当街绑.架我那天说起。”石楠似笑非笑地轻呵了一声，冷嗖嗖地道，“还记得我骗过你的手下，想上一辆人力车离开的情景吗？”
张泽本来是想问问刚才楼下发生了什么事，结果给自己招了雷！他摸了摸鼻子靠坐进沙发，微点了一下头。
石楠就把事情的前因后果讲了一遍，还从皮包里拿出那个失而复得的蓝白花布包。
“不过是三十几块钱和一个布作的、不值钱的包而已，石小姐因此而在龙泉饭店门口和人大打出手，怕是有些不妥！”秦杨听完石楠的叙述后，皱着眉头看向秦烈，“这事儿恐怕现在就已经传到大伯耳中！今晚或明天你就得被叫去训话了！”
听秦杨话里的意思，颇有责怪石楠今晚闹出的事牵累了秦烈，怕是要挨秦督军的责骂！
秦烈也皱起眉头，但他不是因为怕被父亲训话，而是对秦杨明显排斥与责难石楠的态度有些不满。
“三十几块钱在秦副官眼里自然不是什么大数目，没准儿也只够您买一盒烟和一盒洋火儿！”石楠抢在秦烈说出不满前开口道，“但对于我们这些薪水并不高的人来说，却是不少了！那个人力车车夫辛苦了一天，到晚上也只赚了五十几块钱，所以才和我争抢那三十块钱！”
“既然你也觉得车夫辛苦一天赚五十几块钱不容易，为什么还非要和他抢那三十块？”秦杨不喜欢个性张扬、爱顶撞男人说话的女人，就阴沉着脸质问起石楠来！
“杨哥！”秦烈沉下脸来，坐直了身子。
石楠伸手按住秦烈的膝头，在他愣神时开口道：“我不是大善人、也不是圣母，凭什么把我辛苦赚来的三十元随便送给陌生的人？就因为他是生活贫苦、出卖苦力的人？况且，这个布制的手包是一位朋友赠送给我的，意义非凡！所以我一定要拿回来！”
-本章完结-
☆、97.闽百岳
渡过了初到这个平行时空的民国来时的“掩护期”之后，石楠想把上一世计划中的改变在这一世实施！但显然她还没掌握好沟通技巧，说起话来不够委婉、还有着自我保护的犀利感。
解释完之后，石楠又把布包放回了皮包里，视线投向了缓缓拉开红色幕布的舞台。表面上她高冷平静，但心脏却已经狂跳不休！如果不是努力克制，她可能会浑身发抖！
秦杨的脸色更加阴沉，碍于秦烈不善的表情和锐利的视线而不好向石楠发作！但心里却认定石楠连给秦烈当姨太太都不够格！如果不是秦正雄让他跟在秦烈身边行事，他早就抬腿走人了！
张泽和程炔见场面有些火药味儿重，连忙岔开话题！
“表演开始了！”张泽指着舞台低声道，“看表演，看表演！听说龙泉饭店的大老板从上海请来了一位号称金嗓子的女歌星，我们听听怎么样！”
“对，对。”程炔附和道。
金嗓子？石楠的心头一震！但转念一想，似乎年代不对！那位歌星是二十年代生人，现在也就连十岁还不到呢。
热闹的开场舞后，走上来一位穿着洋装、浓妆艳抹的女子。主持人介绍此歌星名叫露娜，是上海追梦园的知名歌星之一！
石楠对民国时期歌曲的发展不太清楚，但在网上听过一些留存的三十年代的歌曲，有些像改良过的戏曲调配西洋乐器伴奏。对那种捏细嗓子、过于曲折婉转的歌曲，她真有些不耐受。
别人听歌，石楠则在回想今晚秦烈跟自己说过的几句话！不用自己复述，他只用一天时间就把发生过的事搞清楚了，甚至还想出对付秦照的办法！由此来看，秦烈还真是个有效率的男人！
“哟，那位露娜小姐去秦少的包厢了！”
一曲唱罢，在客人们热烈的掌声中，张泽八卦地笑道。
正和程炔低语什么的秦烈抬眼看了看，状似并未在意的又垂下眼帘，手里的酒杯轻晃了两下。
“张泽，你有没有发现旭升和亭谦今天带来的三个男人中，有一位挺眼熟？”秦杨突然问张泽。
张泽翘着二郎腿、伸长脖子往秦照他们的包厢方向看，想了想后道：“刚才在楼下没太注意，但影影乎乎觉得是有一个好像在哪儿见过。”
秦烈喝了一口酒，淡声地道：“你们觉得眼熟的那位应该是渝省赵督军手下的悍将闽百岳。”
“闽、百、岳？”秦杨惊得跳起来！“长鹰，你确定？你是怎么知道的？”连见过闽百岳的他和张泽一时都没认出来啊！
以前见到的闽百岳都是穿军装或中式长衫，今天秦照带来的人都穿着西装革履，也难怪秦杨和张泽一时忽略了！
闽百岳？石楠好像也在哪儿听过这个人的名字！在哪儿呢？
-本章完结-
☆、98.闽百岳2
秦照、秦煦和闽百岳坐着的包厢里已经有了两位漂亮的小姐坐陪，其中一位正是刚款款而入的女歌星露娜小姐。她坐在了闽百岳的身边，一脸仰慕地看着这个四十岁左右、身材依旧精壮的男人！
闽百岳今年四十三岁，从十几岁开始就当了贼匪！后来带着自己的人归顺了渝省督军、当了兵，一身的悍气穿什么也掩不住！衬衫和西装也无法令他变得斯文！
露娜小姐似真似假的一副倾慕相，可闽百岳则对这个浓妆艳抹的歌女摆出不耐的臭脸！在他看来，女歌星和茶楼唱小曲儿的歌女、登台唱戏的戏子没什么太大区别！
“怎么？闽爷不喜欢露娜小姐之样的美人儿？”秦照挑眉看着从进了包厢后就显得不耐烦的闽百岳，打趣地道，“那您看我身边这个怎么样？”
半依偎着秦照的美女并不是他包.养的白欣燕，而是明城花语楼里的姑娘。
妓.女一直都是最快接受时代变迁、积极改变自己迎合时代的一群人！这位叫梅丝莺的姑娘正是花语楼这三四年调.教出来的新派妓.女中的佼佼者！放在过去就是花魁！
梅丝莺刚挂牌三四个月，就被督军府的大少爷看中，不知道令楼里多少姐妹们羡慕、妒嫉、恨！有两个年纪已经大了，还在楼里接客的姐姐私下教她抓住秦大少这个金主，若是能够让他替她赎身、抬进府里当个姨太太就更好了！再不济赎出去包.养一两年，待颜色不再、或是被厌倦了，也是个自由身！还能拿着金主给的钱过几年好日子！总比在门子里做到她们这个年龄还没个出头之日强啊！
梅丝莺自然是被说动了，所以在秦照面前就格外曲意承欢！现在听秦大少说要把自己送给坐在对面、面目黑沉的中年男子，美丽的小脸儿就是一白！
“秦少。”梅丝莺往秦照的怀里缩了缩，明显一副不情愿的样子。
“怎么？你不愿意服侍闽爷？”秦照低头看着怀里无限娇怜的梅丝莺，笑吟吟地道，“你以为自己是个什么东西，还挑恩客？”
正想从秦照这儿得到怜爱的梅丝莺脸色更白了，身子轻轻颤抖起来。
秦照脸一冷，从身上揪起梅丝莺往地上一推！
“滚过去和露娜小姐一起侍候闽爷！”秦照冷声地道。
梅丝莺跌坐在地上，肩膀撞到了方形台子的边缘，委屈和疼痛令她掉下眼泪来！可她不敢耽搁，擦干了眼泪，强作欢颜的爬起来走到闽百岳身旁的位置坐下。
坐在闽百岳另一边的露娜嗤笑了一声，翻着白眼儿将头扭向一边。
“是吗？你怕我啊？”一直冷脸的闽百岳突然笑了，伸出手抬起梅丝莺纤巧的下巴，如鹰般锐利的双眼在女子美丽如花的脸上扫视。“我还什么都没做呢，你就怕了，如果我做些什么，你不是吓死了？”
-本章完结-
☆、99.救救我
石楠觉得这个夜晚过得无聊极了！都不如在宿舍练习繁体字！
“不好意思，我失陪一下。”石楠站起身，朝在座的男士们点头低声道。
秦烈不放心地指了指不远处的侍者，让石楠有什么问题问侍者即可。
石楠说了声“谢谢”就真的朝侍者走去，问清了洗手间的位置后，她的身影消失在一条过道的拐角处。
张泽见秦烈一直盯着石楠离开的方向看，打趣地道：“四少，不用这么望眼欲穿吧？”
秦烈不理张泽的调侃，拿起酒杯将剩余的葡萄酒仰头喝光！
“大哥是秦家的嫡长子，将来襄省督军的位置肯定是他的！而我没兴趣、也不可能在将来成为他秦照的左膀右臂！”秦烈嗤笑地对秦杨道，“我一直不明白父亲想让我进军中为的是什么！难道不怕有朝一日我对大哥不利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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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救命！请你救救我！”
石楠正想着晚上回医院宿舍要不要下面吃，如果吃了也许会长肉！就被迎面冲过来的女人抱个结实！
浓浓的脂粉香和头油味儿令石楠打了一个大大的喷嚏，脚下不稳地咚咚后退了三四步才站靠墙站住！
用手绢捂住鼻子垂眼一看，只见一个烫着卷发的女人正抱着自己瑟瑟发抖！嘴里还不住的低喃着“救命”！
扯开女人的手臂，石楠将人推到一旁！仔细打量女子几眼后，她惊讶的发现对方竟然是秦大少今晚带来的女伴儿！
之所以能认出这名女子，还是因为对方身上那条收腰设计、隐约显露出身体曲线的银白底绣白色暗花的旗袍！看多了肥大的旗装、袄裙，这还是第一次看到接近上一世记忆中的“旗袍”！即使是惊鸿一瞥，也印象深刻！
-本章完结-
☆、100.口味特
上个洗手间出来就遇到美女向自己求救，这件事是不是有点儿怪啊？特别还是和秦大少扯上关系的美女！
石楠用力抽回被美女抓着的手，手指抵在脑门上轻挠了两下。这是她觉得烦恼和不解时的习惯性小动作。
一般不都是英雄救美吗？在这家夜总会里认识秦照、还有几分交情的人没有五十个也得有十个吧？怎么会挑中她呢？在外人看来，她可是和秦照不太友好的弟弟秦烈的女朋友吧？
“这位小姐，请问你是谁啊？”石楠放下手，皱眉看着那女子问道。
“我叫梅丝莺，今天跟秦少一起来龙泉饭店，我们在饭店门口见过面！”梅丝莺用自己的手帕擦着眼泪凄凄地道。“石小姐怎么忘了？”
不是忘了你是跟秦照一起来的女人，而是不知道你的身份！石楠心中吐槽，面上却依旧冷漠疏离！
“我与梅小姐不熟，与你口中的秦少也不熟！梅小姐有事向我求助，恐怕是找错人了！”石楠冷冷地道，“麻烦让开，我要回座位上去了，免得朋友担心！”
石楠想绕过梅丝莺，却又被她侧身拦住！
“求求您，石小姐！”梅丝莺凄哀地望着石楠，美丽的她完美地演绎了楚楚可怜的白花气质！“我跟在秦少身边虽不久，但看得出他对您很是上心。若您出面求情，他一定会原谅我所做的错事。”
石楠真心不爱听梅丝莺说的话！把自己和秦照之间的关系说得非常暧昧！
“梅小姐慎言！”石楠的声音更冷了，而且还加重了不耐烦的态度，让对方明白自己的不快！“如果我没猜错，你口中的秦少就是秦照先生吧？他有妻有儿的，对我上心什么的话可不能随便说！会坏人清誉！”
梅丝莺脸一红，瞥向石楠的眼神就有些幽怨了！这位石小姐极力撇清和秦大少的关系，还说什么坏她清誉！那自己跟随在秦照身边，就是没有清誉可言了？
这人呐，明明自己做了那样的事，却容不得别人嘲讽或点明说出来的！因为不说，她还可以觉得是份光彩，被人掀开遮羞布了，又恼羞成怒！石楠那些话倒是没有暗讽梅丝莺的意思，只是不愿让对方把自己和秦照扯得不清不楚！谁知道在花国里自视傲视群芳的梅丝莺却多心了呢！
正当梅丝莺想再度纠缠时，秦烈从对面走了过来。夜总会是个鱼龙混杂的地方，他担心石楠遇到麻烦！不想，还真被秦烈猜中了！只不过令他意外的是，石楠是被一个女人给拦住了回去的路！
“小楠？”秦烈迈着长腿走过来，亲昵地喊着石楠，锐利的视线却落在了梅丝莺的背影上。
石楠被秦烈那句可以颁小金人的“小楠”喊得起鸡皮疙瘩！
走到石楠身侧，秦烈转身面向梅丝莺，才发现对方竟是个漂亮的女人！
“小楠，你和这位小姐认识？”秦烈微笑地望着梅丝莺，问的却是石楠。
梅丝莺毕竟是烟花之地精心调.教出来的女子，对权贵和富有之人有种攀附的本.能！她见俊美优雅的秦四少出现在面前，马上把自己的姿态与表情调整到了最美、最妩媚的状态！
“不认识！”石楠眼看着梅丝莺从可怜哀求的样子，瞬间转化为眼角含媚、欲语还休的勾.魂模样，没好气地道，“是你大哥的女人，突然拦住我，说什么让我救他！去向你大哥说情什么的！”
梅丝莺正想向秦四少介绍自己，打着也能将秦四少吸引成为自己的入幕之宾的算盘，就被石楠给扣了一顶“你大哥的女人”的帽子！
小贱.人！梅丝莺暗自咬牙，心里骂着石楠。
“我大哥的女人？”秦烈上下打量了两眼梅丝莺，眼神中就有了不善的光芒！
在楼下时，秦烈完全没注意秦照身边的女人是圆是扁，所以也没认出梅丝莺就是跟秦照一起来的女人！
秦烈没理梅丝莺的解释，而是低头对石楠道：“走吧，别跟无谓之人浪费时间。至江说肚子饿了，我们去湘一香吃饭。”
石楠眼睛一亮！吃饭！她正饿着呢！但接收到秦烈带笑的眼神时，她马上又作出冷漠僵脸状！
“好了，走吧。”秦烈被石楠的装模作样逗得忍俊不住，伸手轻揽她的肩膀绕过被忽视的梅丝莺往外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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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小女人真是有趣！接触得越久，就会发现石楠并不像外表那么冷漠、拒人千里之外，反而可能是个灵动的姑娘！只不过隐忍成为了她的习惯，用冷漠应对一切是她的保护色！
梅丝莺像根木头似的站在通往洗手间的走廊上，背对着秦烈和石楠的那张脸已经因羞辱和愤怒变得扭曲难看！
那个长相平平、姓石的女人凭什么能引起那么多男人的注意！凭什么！
**
梅丝莺回到秦照和闽百岳所在的包厢时，秦烈一行人已经离开了！
看到秦照似笑非笑、冷眼看着自己的模样，梅丝莺心底一阵发寒！
“人呢？”身边坐着歌星露娜小姐、手里端着酒杯的闽百岳语气慵懒地问道。
梅丝莺哀怨又乞求的眼神看向秦照，两条膝盖不禁有些发颤！之前对石楠的厌恶与妒嫉全都化为恐惧！
梅丝莺觉得自己今晚这么倒霉，全都应该怪叫石楠的那个女人！如果没有她的出现，秦少和闽爷也不会为难她！所以，她就故意说石楠没把秦照放在眼里，希冀引起秦照对石楠的恼怒！
“呵呵，果然是个够味儿的女人！”闽百岳笑着道了一句，然后牛饮了手里的酒！
坐在一旁的露娜殷勤的举起手中的帕子凑近，想帮闽百岳拭去溢出嘴角的酒液，却被他用力的挥开！露娜尴尬地收回手，又不敢露出不高兴的样子。
闽百岳轻哼了一声，一条手肘撑在腿上、向前探着身子反讽地道：“秦少你不也一样吗？怎么样？你肯不肯割爱？”
梅丝莺吓得站不稳，纤纤素手按在沙发靠背上支撑着自己的身子！她可不想被秦照送给闽百岳啊！听闻这位闽爷是山贼土匪出身，曾灭了人家满门，连小孩子都没放过！这样凶残的人，对女人怎么会温柔？
秦照听闽百岳那么一问，放下了翘着腿，俯身拿起酒瓶为闽百岳的酒杯填满酒。
“闽爷这话说的，那位石小姐可不是我的人啊。”秦照放下酒瓶，抬眼与闽百岳带着煞气的双眼对视，语调不急不缓地道，“您也看到了，她可是我四弟的心头好！”
包厢里有着短暂的沉默，在座的其他人都看着秦照和闽百岳默默对视、大气也不敢喘！
“哈哈！来，喝酒！”闽百岳突然爆出笑声，拿起酒杯坐直身子朝秦照敬了敬，“既然如此，那我就要这个娇囊囊的女人吧！”他另一只大手指向了梅丝莺！
秦照的眼中闪过某种情绪，也坐正了身子，笑得开怀地道：“没问题！稍后我就命人去花语楼给梅小姐赎身！今晚闽爷可别浪费了美人恩啊！”
梅丝莺腿彻底一软，堆坐在了地上！听到秦大少说要给自己赎身，她半点儿喜悦也没有！原来之前说“割爱”指的并不是她！而自己只是退而求其次的替代品！自己是替姓石的那个小贱.人掉进火坑了？
包厢里又是一片和乐融融。
**
秦烈似乎很喜欢湘一香的饭菜，住院期间订餐也是在这一家酒楼！从夜总会出来，就让张泽开车载着五人去湘一香！
上车时却为了难！张泽开车、秦杨理所当然的坐在了副驾驶的位置，秦烈、程炔和石楠自然得坐后面！这就涉及到石楠坐在后排什么位置的问题！
程炔从进了夜总会之后就像个隐形人似的不多言语，只静静地坐着喝酒、看表演。但吃饭是他提出来的，可能是对那些不伦不类的表演没什么兴趣，也不愿意听秦杨没完没了像洗.脑似的逼秦烈入军中历练！
“我坐在中间吧。”程炔看了一下后座的宽敞程度，对秦烈道。
-本章完结-
☆、101.程医生的告白
秦烈闻言漂亮的剑眉挑了挑，看向石楠，似在征询她的意见。
“我无所谓，那就这么坐吧。”石楠巴不得离秦烈远点儿！
按这个顺序上车后，车内气氛就怪异起来！张泽不时从后视镜观察后面三个人，一副看好戏的表情！
“张泽，专心开你的车！”秦烈阴沉着脸喝斥不专心开车的张泽！
张泽嘿嘿笑了两声，终于不再看后面了。
“那个蓝布包是表姐送给你的吧？”沉默了一会儿后，程炔扭头问望向车外发呆的石楠。
“嗯？”石楠转过头，脸上挂着茫然。
这副毫无防备、茫然的表情让石楠更像个十七岁的单纯少女。
程炔又重复了一遍问题，语气更加温和。
后面半句语气直下，有了些冷意！
坐在前面的张泽尴尬地呵呵两声，秦杨则拉长了脸、像谁欠了他一千块没还！
“嗤！”坐在程炔另一边，被挤得歪靠在车门上的秦烈突然发出一声嗤笑！
石楠瞬间眼神冰冷地斜过去，他那声“嗤”是什么意思？
秦烈的头靠在车门玻璃上，正面朝石楠看过来，接到她的冷瞥后又轻哼一声冷冷地转过头看向车外！
车内又陷入沉默，而且气氛从怪异变成了诡异！
程炔叹了口气，抬起手摘下眼镜，从衣兜里摸出手绢认真地擦着镜片，以此隔绝石楠阴鸷的视线把突然发神经的秦烈千刀万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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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湘一香酒楼吃罢晚饭，众人先将石楠送回了圣玛丽安医院，然后又送程炔回家。
程家在明城的独立二层小楼是租来的，曾是位富商给外室置办的藏娇之所。后来外室被接回本家做了姨太太，这宅子就空下来往外出租。
那富商为了讨好年轻美丽的外室，翻盖和装修房子时让工匠按着新派建筑的样子去改建，所以才令程医生一眼就相中而不在意昂贵的租金签了协议。
站在程家刷着白漆的大铁门前，程炔望着好友秦烈。
“长鹰，你是不是喜欢石小姐？”程炔犹豫了一下后，挑眉问道。
正皱着眉从烟盒里往外拿烟的秦烈手一抖，就把刚抽.出来的烟给拦腰掐断了！并抬头愕然地看着程炔。
“我和她也没亲近接触吧？”秦烈瞪大眼睛、眉头却锁得更紧地看着程炔，打断地道，“至江，你问我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过去秦烈和石楠接触时，都是两个人单独对话的时候居多。他们都是防备心很重的人，一旦感觉到对方的冷淡或排斥，就会马上缩回自己的保护壳里！所以经常是话不投机半句多、以冷淡转身为结局！但再次见面后，他们之间并没有嫌隙的迹象！
今天却有些不同，程炔和石楠相处的时间最久，作为同一家医院的医生和护士，说他们朝夕相处也不为过！程炔与石楠对话也非常自然，看着很融洽！秦烈看在眼里就跟有只小猫爪子在心里挠似的，刺刺的不舒服！
现在程炔突然这么郑重其事问他，秦烈第一个反应就是：莫非程炔喜欢石楠？
秦烈修长的手指一紧，将手里的烟盒握成了一团犹不自知！
“哦。”秦烈深吸了一口气调开视线看向别处，淡然地道，“程叔叔还真是个善良的人，愿意挑个村姑当儿媳妇。”
秦烈移回视线，神情有着桀骜和嘲讽，“怎么？为了那个村姑，你要和我这个多年好友翻脸？”
程炔叹了口气道：“我就是怕伤了我们之间的感情，才一直敷衍我爹。现在知道你对石小姐无心亦无意，那我就准备追求她了！这样，你和秦照之间的恩怨也不会牵扯到她了！”
“随便你！我走了！”秦烈冷冷地扔下这句话就迈着长腿朝停在路上的轿车走去！
目送黑色的轿车消失在夜幕之中，程炔摇了摇头按响墙上的门铃。
坐在车上的秦烈黑沉着脸望着车窗外的夜色，虽然他没开口说一个字，却已经令张泽和秦杨感到了压抑的气氛！
“停车！”秦烈突然吼了一嗓子！
正开车的张泽被吓得脚下猛的一踩，把唠叨的秦杨晃得往前一扑！
秦烈拉开车门跳下车，用力甩上车门朝一条街道走去！
-本章完结-
☆、102.寻人-有加更
回到圣玛丽安医院宿舍的石楠完全想不到，自己不知不觉间已经成了玛丽苏小说中的女主！成了男人们争抢的香饽饽！
假如石楠知道了现状，也不会觉得沾沾自喜！在这个依旧可以一夫多妻妾的时代，很多男人想得到一个女人是可以无关情与爱的！
因为医院里已经没有住院的病人，所以就没有留值班的护士，石楠独自一个人睡在宿舍里。躺在床上回想着与秦烈相遇到现在发生的一切，不得不说真是一段孽缘！
男女间如果有了“孽缘”，关系往往就不简单了！说实话，让石楠不为秦烈那种高富帅动心真的很难！她既不是百合女、也不是真的清高到目下无尘！只是经过秦督军那番“警告”后，石楠什么心思都歇菜了！
想到此处，石楠从抽屉里拿出一个黑皮记事本翻开，在空白的页上用钢笔慢慢写下一行字：如果一开始就是一种错误，那么为什么，它会错的那样美丽。（--席慕容）
心中不是未动情，只是明白不能动情啊。石楠轻叹地合上记事本放回抽屉、上好锁。
**
在夜总会碰面那天之后，秦照果然不再订花送来了。
“哎呀，总算清静了！不用每天闻那些刺鼻的花香了！”朱护士抱着看诊登记表从石楠身边经过时翻着眼睛讥讽地道，“就说谁那么不开眼，会看上个土包子！果然是耍着玩的！”
石楠瞥了一眼最近特别注重打扮的朱护士，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朱护士今天真漂亮。”石楠不咸不淡地夸了一句，“就是粉打得有点儿厚，脸和脖子两个颜色了。口红的颜色也有些不庄重，太浓艳了。”
说完这些评语，石楠就端着外伤处理的工具和药品进了处置室，刚才来了一个摔伤手臂和腿的小朋友，魏护士正在里面帮孩子清理伤口。
左右看了看，朱护士从白衣兜里摸出一面小镜子照了又照，并没有看出自己脸和脖子颜色不同啊！不过，口红的确是太鲜艳了，不太适合在医院里工作时涂抹！
匆匆收回镜子，朱护士往一楼走，准备躲到配药室把口红擦掉！
下到一楼，朱护士习惯性的扫了一眼大厅，看到袁伊纯正和一对穿着土气、模样也土气畏缩的男女说话，就走了过去。
“伊纯，是来看病的病人吗？”朱护士打量着这对男女，眼神有些轻忽。
程院长乐善好施，医院刚开业之时虽然不至于给病人全都免费治病、用药，但一些身体有小毛病、小伤口、生活又困窘的人来看诊，程院长和程炔还是会视情况减免药费的，至于诊察费就不收了！
程氏父子心善的美名在明城传开，不少看不起病、抓不起药的百姓上门来求治！还有些混水摸鱼想白占便宜的人也有事没事装病来骗几颗药！还是魏护士和朱护士看不下去了，给常年在海外学医、对世事人情不大懂的程氏父子上了堂人心不古的大道理课、又当着他们父子的面揭穿了两个装病骗药的人之后，才避免了圣玛丽安医院开业不久就会亏空倒闭的可能！
有过那回经历，朱护士对穿着较差的人进医院就比较敏感！
袁伊纯转头看了看朱护士，小声地道：“不是来看病的，是来找人。”
“找谁啊？”朱护士的视线定在那名盘着发髻、缠着绑腿的小脚女人身上！
“司爱妹？”朱护士愣了一下，脑子一时没转过弯儿。
科举在前朝末期就因战乱停了数年，再未复兴过！所以朱护士和袁伊纯这些年轻姑娘听到这个称呼就跟听书似的！
“是真的！真的！”田来弟见后面来的这个漂亮姑娘也不相信自己说的话，赶紧在臂弯上挂着的包袱里摸索了半天，拿出一个印着黑指印的信封来，“我家小姑子写给举人老爷家大公子的信！信上说她这个麻利什么的医馆做差事，还带了钱呢！”
朱护士当然不会去接那个信封，但眼睛瞥到信封上有个“石”字！
“你要找的人姓石吧？”朱护士恍然地道。
“对对！是姓石（平舌读）！石、二、妹！”田来弟说话带着乡下口音。
噗！朱护士捂嘴笑出声来，然后转为乐不可支！
“你们要找的是石楠？”袁伊纯也恍然大悟。
这回轮到田来弟和石顺一脸茫然不解了！他们并不知道石楠在举人府里给自己改了名字的事，而且举人府里几位主子也都习惯的喊石楠为“石二妹”。
-本章完结-
☆、103.太好了，你没事-推荐加更
“我哥哥和嫂子？”从处置室被叫出来的石楠听袁伊纯说了楼下的情况后，微微愣了一下。但很快就恢复了平静，“谢谢你，伊纯。麻烦你告诉我哥哥和嫂子，就我在楼上忙，稍后我就下去。”
袁伊纯和涂珍都被朱护士欺压过，所以都不喜欢她！
石楠笑了笑，无所谓地道：“谁还没个小名啊，她愿意笑就笑去吧。”
袁伊纯的眼神马上变得崇拜起来！可不是每个人都这么豁达和看得开！若是自己的小名被人嘲笑，肯定要生气！
石楠谢过袁伊纯后重新回到处置室，协助魏护士给小男孩儿处理身上的伤口。
其实，石顺和田来弟到省城找自己这件事，算是在石楠的意料之中！一是自己还是个十七岁的姑娘，无人陪伴的在省城讨生活，家人不放心在情理之中！二是自己前阵子写信到晖安县的举人府，托石经贤转给石大妹一封信和二百块钱，如果家人见她在省城混得不错，也会有过来看看的想法。
虽然石楠心中并没有惊喜和开心的感觉，却也没厌恶与排斥的想法。自己占了石二妹的躯体续命，也该替其善待家人。
忙完工作，石楠跟魏护士说了一声后便下楼去接待兄嫂。
刚下了最后一层楼梯，石楠就到一个女人兴奋的喊声，“二妹！石二妹，在这里！”
石楠顺着声音看过去，只见朱护士朝自己这边挥着手臂，一脸准备看好戏的笑容！而穿着朴素、脸上挂着既怯又喜的石顺和田来弟站在朱护士旁边。
石楠朝他们走过去，脸上挂着微笑。
“大哥、大嫂。”走到近前，石楠跟兄嫂打招呼，“你们来了。”
石顺和田来弟本来心中忐忑，还怕来之前也不同跟妹妹（小姑子）写信打个招呼，会令石楠不高兴！可见石楠脸上的神情很是自然，打招呼时语气也很平和，才放下心来。
“石护士，你怎么可以用假名来骗我们呢？”朱护士作做地轻责道，“原来你叫石二妹啊，石楠是化名吧？人是不能忘本的，怎么能把自己父母给起的名字改了呢？”
石顺和田来弟又不是傻子，见朱护士阴阳怪气说话的样子，就知道她跟石楠的关系怕是不大对付！还拿石楠原来的名字取笑！夫妻二人又不安起来。
石楠看了跳梁小丑般的朱护士一眼，嘲讽地道：“朱护士，不是我骗人和忘本，应该是你太孤陋寡闻了！现在很多人在社交场合都用洋名了，甚至学校里有的学生、老师和教授都会把名字改成自己喜欢的，然后请周围人的用新名称呼自己。我又不是改了姓，有什么大惊小怪的？”
朱护士被呛得瞪眼无语！最近石楠的战斗力可是不弱，她每每都讨不到便宜！
“谢谢朱护士陪我兄嫂在这里等了我这么久，既然我来了，就不耽误你的工作了。”石楠瞥了一眼还站着不动的朱护士，提醒她赶紧走人！
朱护士气得胀红了脸，哼了一声扭头就走，“哼！一群土包子！”
听人骂自己是土包子，田来弟就瞪圆了眼睛、梗起了脖子！还是石楠伸手拦住了她，才没把难听的话骂回去！
“呸！长得人模狗样，谁知道是个烂肚肠的烂币！”田来弟半转过身啐了一口小声地骂道。“还笑话我们是土包子！也不看看她那张脸涂得跟窑姐儿似的不正经！”
“行了，大嫂。”石楠皱起眉不耐地对田来弟道。
石顺也捅了老婆一下，让田来弟别说了。
石楠将哥哥和嫂子引到门口等候的长椅上，又去倒了两杯水给他们。
石楠询问了父母的身体状况，又问了有孕的石大妹可还好，待兄嫂一一作答后，她才问起石顺夫妇到明城来还有没有其他事。
石顺和田来弟对视了一眼，俱是不好意思地垂下了头，两个人谁也不说话。
石楠的眉头锁得更紧了，不禁有些奇怪他们的反应！她心中已经作好了准备，例如田来弟舌灿莲花的说家里用钱，跟她要钱！再例如他们夫妇想留在省城也谋差事赚钱！但这种害羞的表情是为了什么？
“大哥、大嫂有什么事就直接说吧。”石楠看到又有人进了医院，“我还有工作，不能陪你们聊太久。”
田来弟的头垂得更低了。男女结婚后一直没怀上孩子，大多数都会认为女主有问题！就算田来弟这么泼厉的女人，也因为没怀孕而低下了头。
“从大妹儿那知道你在省城的医院上班，就寻思让你帮着找大夫给你嫂子看看，开几副药吃吃。”石顺道。
石楠听完不禁有些哭笑不得！圣玛丽安医院的三位医生都不是精于妇科的，而且现在好像也没有促孕方面的药研究出来。
“石楠！石楠！”
石楠正想给兄嫂解释一下，却有个人冲进了医院大厅内，高喊着她的名字！抬头一看，竟是秦烈！
“秦烈？”石楠站了起来，惊愕地看着头发凌乱、满脸焦急的男人。
“石楠？”秦烈扭头看过来，看清石楠后大步地迈了过来！
“你这是怎么了？”石楠看着秦烈一阵风似的来到自己面前，呐呐地问。
秦烈的双眼里闪着炽烈的光芒，却让人看不懂其中复杂的情感。
-本章完结-
☆、104.要把她带走
秦烈突然的一抱惊傻了所有人！
特别是石顺夫妇，眼睛都快瞪脱窗了！乡下人的观念还有些守旧，这画面实在是太刺激！
而医院大厅里来看病的人和听到动静跑出来的涂珍、袁伊纯、朱护士也都呆住了！
石楠也懵懵的，但她从秦烈收紧的手臂和非常庆幸的语调中感受到了他对自己的担心，不由得眉眼就缓缓垂了下来，嘴角却弯了上去。
田来弟心里还想着将石楠嫁给自家那个傻弟弟呢！现在石楠这么有出息，就更不愿放手了！可谁想小丫头片子这么短时间就和别的男人好上了！这不是给自己弟弟戴绿帽子吗？
石楠不知道嫂子田氏的心思，要是知道的话没准能把她踹回晖安县去！
秦烈可能也回过了神，赶紧收回了手，还猛的后退了两大步！田来弟立刻插.进来，挡在了石楠的前面！
“你是谁啊？”田来弟瞪着眼睛上下地打量着面前的男人！
哎哟，真是个俊人儿！田来弟的眼睛硬是又瞪大了一圈儿！比禄喜班儿里唱小生的角儿还好看！
秦烈见一个妇人拦在自己的面前，愕然了一下后抬眼看向石楠。
石楠的脸颊飘着红云，比涂了胭脂还漂亮！见秦烈晶亮的黑眼望向自己，不由得咬着嘴唇垂下眼帘避开。
“这是我大嫂。”石楠低声介绍道。
“哦，大嫂你好。”秦烈向田氏点了一下头。
田来弟心里咯噔一下！这男的凭啥叫自己大嫂啊？其实这完全是她多心，人家秦烈只是礼貌的打招呼而已！
石楠绕过嫂子往旁走了几步，秦烈会意地跟了上去。田来弟还想跟过去，却被丈夫石顺给拉住了！
秦烈的耳朵也红了起来！放心之后才意识到自己刚才做了不大合宜的举动！
但那个时候，他看到石楠完好地站在圣玛丽安医院的大堂里，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就是过去紧紧抱住她！感觉她是真实的、安然无恙的！
见秦烈看着自己发呆，脸红耳朵红的样子，石楠的心不由变得软软糯糯的。
“擦擦汗吧。”石楠从白罩衣的兜里拿出手帕递给秦烈，“别受了风。”
听程炔说，秦烈不知道是有什么内损，总会无缘无故的发烧。如果受风或着凉也会发烧！石楠觉得也许是免疫力低下的缘故。
“没事儿，不用了。”秦烈清了清喉咙，神色有些懊恼地道，“是至江，突然打电话到家里，说你出事了。”
程医生？石楠一脸的疑惑！
这时，程炔脸上带着笑容地从不远处走过来，到了秦烈和石楠面前后笑吟吟地道：“石楠的家人来了，我以为是要带她回老家去，所以有些着急。”
秦烈和石楠表情怪异地看着程炔，觉得他这个借口实在烂得可以！
-本章完结-
☆、105.我给你打电话
“你的家人要带你回去？”暂且放下程炔骗了自己的事，秦烈先问自己此刻关心的问题。
“没有，只是来看看我。”石楠垂下眼帘，她有些不敢直视秦烈关心的眼神。
秦烈松了口气，嘴角的线条也放松下来。
程炔才不在乎自己的第二个谎言也被揭穿，反正他的目的是达到了！如果不这么推秦烈一把，这两个感情皆内敛的人，指不定要磨叽到什么时候！看秦烈那天在程家门口一身冷气、黑脸扭头离开的样子，恐怕自己都没看清自己的内心！
感情上的事，怎么好让女孩子先开口，所以程炔决定刺激刺激秦烈！
“哈哈，好啦好啦。”程炔接收到秦烈锐利的视线，上前拍了拍好友的肩膀笑道，“我前两天刚收到一包咖啡豆，磨了泡杯咖啡你尝尝口味？”
秦烈冷着脸挥开程炔的手，没好气地哼了一声。
程炔笑了笑，心想：别扭家伙！
“明天！要不就明天吧！”程炔在旁边笑呵呵地道，“反正医院最近也不忙！”
秦烈狠瞪了一眼兴高采烈的程炔，咬牙地道：“圣玛丽安医院又快要倒闭了？”
上一次医院的倒闭危机还是刚开始营业、接待病患的时候，程氏父子的善良被利用，险些令医院经营不下去！
程炔打了个哈哈，摸着鼻子转身避开秦烈的恼火。
石楠险些被这对好朋友之间的互动逗笑！程医生对外一向是儒雅可靠的形象，今天还真有些颠覆！
“我这两天还真可能要和伊纯或珍珍串休一下，因为要带兄嫂求医。”石楠道。
秦烈一听石楠要陪兄嫂，脸上闪过淡淡的失望。
“我大哥和嫂子是求子。”石楠打断了程炔的好意。
程炔尴尬地咳了一声。目前的西医还没有送子观音这本事，倒是中医有不少流传下来的方子可调节。
“走吧，不是要请我喝咖啡吗？”秦烈闷闷地道了一声，率先朝楼梯走去。
程炔看了一眼石楠，轻叹一口气跟上。这对儿可能还有得磨！
石楠望着秦烈高大的背影，心里像有条搁浅的鱼在扑腾乱跳！
“秦烈！”石楠突然喊了一声。
正和程炔说笑上楼的秦烈猛的站住，转过身看过来。
-本章完结-
☆、106.想得明白-推荐加更
“唉，你想笑就笑吧，忍得不辛苦吗？”泡好咖啡端到桌上的程炔有些无可奈何地叹道。
正在摆弄相机的秦烈抬起头看了一眼程炔，淡声地道：“你在胡说八道什么呢？”
程炔放好咖啡坐下来，眼睛落在秦烈的手上，一副深怕他折腾坏了自己宝贝相机的模样。
“石护士要督军府的电话，还说要打给你，你不开心？”程炔不相信地轻哼道，“开心就该有开心的样子，总甩着冷漠、或无所谓的表情会被人嫌弃的！”
虽然石楠平时也差不多是这种不显喜怒哀乐的表情，但人家是姑娘家，可以当作是矜持！秦烈这种就不讨喜了！还很有可能失去刚刚吐蕊的桃花！
秦烈朝程炔咧了咧嘴角，然后低头继续摆弄相机。
“你朝我笑什么？”程炔真是无奈到了极点！“而且这种皮笑肉不笑很没诚意啊！”
秦烈终于被程炔唠叨烦了，放下相机看着突然变得话多的好友。
程炔不雅地翻了一下眼睛！敢情自己之前的折腾是白费了！
但秦烈的忧虑也不无道理！王若雪的纠缠不休和秦照搞阴谋都可以慢慢解决，但秦督军那可是一座大山，绝对的不好攀越！
秦烈曾跟程炔复述过秦正雄的威胁，说会让石楠“消失”！这个“消失”可能是死了，也可能是活着！可活着却不会是现在这种自由的状态，很可能是生不如死！秦烈还没有能力挑战秦正雄的权威，在他护不住石楠的前提下，任何危险的尝试都不愿做！
“既然秦伯伯反对你和石楠在一起，那在龙泉饭店那晚你又对石楠表现得那么亲密？”程炔不解地问。
秦烈端起咖啡，唇角勾起冷笑地道：“当天晚上我回到督军府，就被父亲派人叫到了他的书房！我和大哥在龙泉饭店的一举一动早就传入了他的耳中！他自然会问起我和石楠的事，我就说是为了和大哥斗高下！我不能碰的女人，也没道理让大哥占便宜！如果大哥再不收敛，我就不客气了！”
“你这是打算以毒攻毒？秦伯伯可不见得买帐啊！万一因此而对石楠不利，该怎么办？”程炔担忧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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喝了一口咖啡，秦烈脸上的表情变成了嘲讽！
“军中诸位叔伯每次看到我都要说上几句让我和大哥、二哥一样进入军中历练的话，但我都打岔过去了。”秦烈道，“我想父亲也应该有这个意思，不然不会由着叔伯们说个不停！只是碍于太太和大哥的脸面和心情，才没有自己开口和强迫我！我刚回国那阵儿，对大哥和二哥一直不是很亲近，对他们所做的事一向表现得漠不关心！大哥还有过几次挑衅，你还记得吧？”
程炔点了点头。那段时间，他经常出入督军府，因为秦烈总受伤！
秦照明里暗里对他这个弟弟没少下手“调.教”！秦烈也是硬气，即使被秦照暗算了，也不去秦督军那里告状，每次都自己使手段讨回来！但也仅仅是一还一报的交锋，秦烈从来不主动去招惹秦照！时间一久，可能是秦照看秦烈没有什么野心，才慢慢不折腾了！谁知道时隔才半年左右，兄弟二人又缠斗上了！
“这一次，我主动跟大哥杠上，父亲应该感到很满意吧。”秦烈呵呵笑道，“虽然中间夹了一个女人，但在父亲的眼中，石楠不过是微不足道的存在而已！用得上的时候是棋子，用不上的时候就是可以踢走的石子儿！所以，他暂时不会对石楠不利，反而乐于见到我为了石楠和大哥过招！这就是真真假假、虚虚实实，大家心里都明白是怎么回事，却都有各自的算盘！”
“那你的算盘上打得是哪笔帐呢？”程炔镜片后的双眸闪着光，定定地看着秦烈问道，“你是为了石楠，还是为了自己？如果你因为顾虑太多，不能和石楠在一起，我建议你向她解释清楚！因为我看得出，你们之间已经有了微妙的感觉，所以我今天才会打电话骗你过来！
程炔不置可否，耸一下肩继续喝咖啡。
这世间最不可控制的就是感情！秦烈现在分析得头头是道，谁知道最后会是什么样的结果呢？其实他曾想提出让秦烈带石楠出国、远离秦督军的建议，但发现秦烈都没搞清楚自己的感情！
秦烈喝光杯里的咖啡，站起身时拿起相机晃了晃对程炔道：“你这个相机借我研究几天。”
“小心点儿，可别弄坏了！这是新出的相机！”除了医学之外，程炔第二喜欢的就是用相机拍照了！
秦烈笑着摆了摆手，挎着相机离开了程炔的办公室。
“呵！嘴上说着一大堆困难，又是要解释、又是要把人送走！可行动却是十足追求人家的样子！”程炔摇头笑道，“臭小子，看你还嘴硬到什么时候！”
秦烈之前询问石楠什么时候休假，现在又拿走他的相机，恐怕是想给石楠拍照，或是和人家姑娘拍合影吧！
-本章完结-
☆、107.极品-求收藏
石顺夫妇初到的第一天，程院长和程炔就很体贴的给石楠放了半天假。因为石楠住在医院的宿舍里，不好将兄嫂也安排住医院，就自掏腰包在医院附近的小旅馆订了一间房。
第二天，她陪着石顺夫妇在明城逛了一天，走了三四家比较知名的医馆，找坐堂的大夫给夫妻二人都把了脉。田来弟不住追问秦烈的事，都被石楠三言两语给打发了，也没问出个什么来！后来又觉得省城实在是繁华，她又动了让石楠帮忙给石顺在省城谋工的念头！
石楠对石顺和田来弟夫妇本来就没什么真正的亲情，接待和带他们到省城最好的中医馆求治也是因为占了石二妹的躯体之故，补偿他们亲缘之情。所以，当田来弟越不知收敛时，第三天她就劝石顺夫妇回去了！
“我也是和要好的同事串休了两天，明天就得回去上班了。现在病已经看过了，药也抓了，我在这里也挺好的。哥哥和嫂子也该回去了吧？”石楠坐在旅馆的椅子上望着石顺和田来弟道。
田来弟一听石楠赶他们走，马上就拉长了脸！
“哎呀，二妹儿！我和你大哥才来两天，你就不耐烦管啦？”田来弟翻着眼睛尖酸地道，“这是在大城市见过世面了，嫌弃我们这乡下出来的穷亲戚了？别忘了，你一个姑娘家的，在外面再能折腾，遇到委屈了还得靠娘家人撑腰！”
石楠垂着眼帘，也不急于反驳田来弟的话，她知道田来弟最后那句“提醒”是指秦烈。
“我昨儿个跟你说的，让你请你们那个医院的院长、或者是那个跟你好像挺不错的少爷帮你大哥在省城谋个差事的事，其实也是为了你好！”田来弟见石楠没像以前在家里时那样呛自己，还以为自己说的话被这个一向有主意的小姑子听进去了！“我们若是在省城里落了脚，就能照顾和帮衬你了！”
石顺的心思也在前晚就被妻子说动了，所以田来弟跟石楠说这些，他倒是满含期望地看着妹妹！
石楠听田来弟说完了，抬起眼帘望着“兄嫂”，淡声地问道：“你们到省城来了，爹娘怎么办？家里的房子和田地怎么办？”
“对，对！”石顺忍不住点头附和！省城当然比乡下要好！将来把爹娘接来，一家人都在省城当城里人，比县城那些族人还得脸！
石楠瞥了石顺一眼，嘴角微微勾起讥嘲的笑痕。
“既然哥哥和嫂子都想好了，你们就随意吧。”石楠站起身抚平裙子上的皱褶，依旧淡声地道，“不过话说在前头，我也只是在医院上班、领人家的钱做工，没有那么大脸面能求得院长出手帮我的哥哥谋差事。至于你们说的那位少爷，我跟他只是普通朋友，是不敢有进一步深交的。因为他父亲曾放过话，如果我敢打他儿子的主意，就让我消失！你们让我去求他帮忙？是想跟着一起消失？”
石顺和田来弟脸上的笑容被吓了回去，瞪大眼睛看着石楠，也不知道她是不是在骗人！
石楠朝田来弟投去同情的一眼，觉得这个嫂子的智商真挺愁人！
“我帮不了！”石楠不客气地冷声拒绝道，“旅馆的住宿费我只交到今天晚上，明天上午店家就会催你们退房！到时候何去何从你们自己安排吧！如果想到医院去找我撒泼闹事，我就先告诉你们，没用！你们不嫌累、不嫌丢脸尽管去，我是无所谓的！如果想明白了就带着我给爹娘和大姐买的礼物回晖安去过安生日子！”
“哎哟，这没良心的！进了城就连爹娘和家人都不管了！”田来弟听完恼得一屁股滑坐到地上就开始撒泼！
石楠冷笑一声，完全不理会的出了房间！
第二天上班时，石楠已经做好石顺夫妇会来医院闹的准备，可直到午后也不见人影！抽空去了旅馆一趟，才知道石顺和田来弟一大早就退房离开了！
石楠松了口气，心中猜想石顺夫妇被拒绝这一次后能消停一阵子了！毕竟从晖安到明城路上花费的时间和钱都不少！
打发了极品兄嫂，石楠就想到了自己和秦烈的约定！程炔已经把督军府的电话号码给了石楠，还叮嘱她一定要抽空打给秦烈！搞得石楠面红耳赤！
由于兄嫂的事，石楠和袁伊纯、涂珍串了休息日，所以她一个月内都没有休息日了！她觉得既然说要打给秦烈，如果一个月没动静恐怕有故意吊人胃口之嫌，便在某个下班后傍晚到外面往督军府拨了电话。
转了一次线后，接电话的是督军府的佣人，听说要找秦四少，便说秦家人都去焦省长家坐客了。石楠感到有些失望，佣人问她需要留什么口讯吗，她犹豫了一下说没有，然后挂断了。
不想马上回医院去，石楠就在热闹的街路上慢慢地逛起来。
明城已经很是繁华，虽没有不夜城那般景象，但不至深夜也是不会安静的！而且经过几个大饭店和娱乐场所所在的街路后，石楠才发现明城有车一族其实也不少的。
在一家看似中档的饭店门口停下，石楠突然想吃顿好的！刚抬脚往饭店走，一辆人力车就响着车铃猛的停在了她的面前！
石楠吓了一跳，因为她险些被撞到！皱眉看向人力车车夫和车上的乘客！
“好久不见啊，石小姐。怎么没和秦四少在一起啊？”人力车上穿着靛蓝色洒白花的旗袍，烫着卷发、涂着烈焰红唇，挺漂亮的一个女人，而且还有些眼熟！
石楠一时想不起这个女人是谁，只是冷着脸望着对方。
“哦！我想起来了！”美女轻轻合了一下掌娇笑道，“今天秦四少要陪焦省长家那位千金小姐过生日呢！呵呵！”
-本章完结-
☆、108.骗了自己
石楠又不笨，猜得到这位穿着不俗、漂亮的小姐特意让人力车冒冒失失地停在自己面前，还提到秦烈今晚是去给焦省长的千金过生日，无非就是想看到自己恼羞成怒、吃醋的样子罢了！
这个女人看着眼熟，石楠却实在想不出在哪里见过，但想必是跟秦家有些渊源的人。
“不好意思，请问你是哪位？”石楠蹙眉看着车上的女子，冷脸道。
白欣燕见石楠眼中的陌生和疑问不似作假，气得暗暗咬牙！她长和这么漂亮，大部分人都是见过一次后、再见面都不会忘记的吧！这个相貌普通的小护士也太目中无人了！
“石小姐怎么忘了？”白欣燕抬起左手晃了晃，“真不好意思，那天在百货公司夺了你所爱。我姓白，叫白欣燕。”
那天白欣燕被秦照抛在百货公司里，虽然狠狠扫了一堆东西补偿自己，却还是气不过！她暗中收买了秦照身边的随从，这段时间发生的事她全都知道！心中对姓石的小护士又羡慕、又妒嫉！能让督军府两位少爷起心思争夺，这是多好的命啊！
今天焦府的宴会是秦照早就跟白欣燕说过的，还特意提到焦小姐可能喜欢秦烈！今天无聊之下出来消遣，不成想就在街上巧遇了石楠！妒嫉驱使下，她让车夫拦下石楠、又说了些酸话！
石楠的视线落在那块女式腕表上，才想起眼前这个没礼貌的女人是谁！
想给她添堵？对不起，我这个柿子可不软！就算要服软露怯，也是在秦督军那种大人物面前！
石楠面露嘲笑地绕过人力车朝饭店走去！不理会在人力车上气得直翻白眼儿，连话都说不出来的白欣燕！
**
在那家叫“皇味斋”的饭店点了三菜一汤，美美吃了一顿晚饭还打包带走的石楠决定慢慢走回圣玛丽安医院去！吃太多，撑到了！
小声哼唱着上一世她喜欢的歌曲，石楠看似心情颇好的拐上医院所在的街道，却看到医院大门口站着一个男人！
她出门前跟打更的老夫妇说好了不会太晚回来，让他们先锁了医院的大门，待她回来再叫门。被拦在外面的人应该不是要就诊的病患吧？
慢慢走近几步，那个背靠在铁门旁石柱子上抽烟的男人感觉有人走过来，就扭头看过来。
秦烈！石楠瞪大了眼睛！而秦烈看清不远处的小女人后，扔掉香烟用脚踩灭，站直了身子面朝石楠微笑。
“秦先生，你怎么在这儿？”石楠走到近前后张口就问！
他不是去陪什么省长府上的千金小姐过生日吗？思及此处，石楠才发现自己并非是不在意的！只是她不想被别人看笑话，所以一直作出无所谓的样子！直到看见秦烈出现在医院大门口，她故意撑起的、虚无的“不在意”和“惬意”全都化为乌有了！原来她也学会了自己骗自己！
-本章完结-
☆、109.不知道如何是好-加更
秦烈打量了两眼石楠，发现她今天并没穿旧式袄裙，反倒是浅蓝色长袖衬衫搭配过膝裙，脚下还是那双护士穿的白布鞋。这样清爽、新潮的装扮非常适合她！
“嗯。”石楠垂下眼帘轻应了一声，咬咬嘴唇后道，“我傍晚时给你家打过电话了，你家佣人说你不在。”
“你给我打电话了？”秦烈的声音微扬，却听不出其中地情感，“找我有事？”
“因为之前为了接待我兄嫂，和同事串休了两天。我打电话是想告诉你，最近一个月我恐怕都没有休息日了。”石楠淡声地对秦烈道。
秦烈脸上的表情微微有了变化，含着几许期待的明亮双眼渐渐黯了下去，但微笑却依旧挂在脸上。
“没关系。”秦烈看了看石楠手里拎着的打包回来的食物道，“以后晚上想出去吃饭了，也可以叫上我。”
这年代还没有简易餐盒和塑料方便袋，档次稍好一些的饭店更是很少有将吃不完的剩菜打包回去的客人！所以石楠只得交了碗碟和食盒的押金，将菜带了回来！食盒上用金漆写着“皇味斋”三个字。
两个相对沉默起来，似乎再无话可说。太像的两个人在一起，要么聊得热火朝天，要么就这种冷场！
秦烈扬起头叹了口气，才轻笑地对石楠道：“你进去吧，我也该走了。”
石楠握紧了食盒的拎手，视线定在秦烈衬衫扣子上！双唇抿得更紧了！
又静立了十秒左右，秦烈掩不住脸上的失意先转过身，来到医院大铁门前拍了拍铁门。
打更老夫妇就住在大门口那间小屋里，铁门被拍响是能听得见的。更夫出来问了一声“谁啊”！
秦烈回道：“老安，我是秦烈，石小姐回来了！”
“秦四少？”院墙内更夫惊讶地道，“哎！您稍等会儿啊！”
秦烈站在铁门前扭头看着石楠，轻歪了一下头笑道：“过来啊，还愣在那儿干什么？”
石楠木木地走到他身边，像地上有银元似的垂着头。
院内更夫手中钥匙发出的哗啦哗啦声响，应该是过来开门了。
秦烈的双眼正无焦距地落在铁门上，听到石楠这个问题时猛的扭头看向她！脸上是一片错愕的神情！
石楠没有闪避他的视线，但喉间吞咽的动作却出卖了她此时的紧张！
铁门上的小门被更夫拉开时，秦烈的手抬起来落在石楠的发顶轻抚过她的秀发，双眼却看着更夫笑着道：“进去吧。”
石楠肩膀一垮，刚鼓起的勇气一泄千里！可就在她一条腿迈进小门内时，手臂却又被秦烈拉住！
秦烈高大的身躯贴了上来，当着更夫的面从后面环住了石楠的肩膀，薄唇凑近她的耳朵很小声地道：“喜欢，喜欢得不知道如何是好。”
说完这句话，秦烈快速的松开了石楠，在她惊愕转头看向自己时扯出一抹温柔的笑。
-本章完结-
☆、110.自杀
民国时期的知识男女大部分是很“浪漫”的，依旧生活在封建思想浓厚环境下的他们受西方文化影响，对那些被华丽词藻修饰过的、自由的爱情也很向往！
所以，秦烈自然而然地将“喜欢得不知道如何是好”这种话诉之于口时，石楠浑身起鸡皮疙瘩！她的惊愕完全是因为秦烈的厚脸皮和肉麻啊！但秦烈则表现得自然许多！
更夫安叔到底是经过事的人了，只当没看到秦四少和石护士刚才那亲昵的举动！
秦烈又道了一声“再见”，就让更夫锁了小门，自己也转身离开。
直到更夫锁好小门，石楠还一脸被雷霹过的表情站在门口！
甩了甩头，石楠向安叔道了谢，拎着食盒往医院的小楼走去。
常言道：计划没有变化快！走一步看一步吧！
**
袁伊纯和涂珍是两个善良的好姑娘，她们不忍心让石楠连上一个月的班、一天休息日都没有！两个人就商量着让石楠一个月还一个人的串休，这样还有一天可以留给石楠放松和做自己的事。
石楠非常感动，特意买了点心和茶叶送给袁、涂二人表示感谢。
在石楠下一个休息日来临之前，她查好日期打电话告诉了秦烈。通话时间很短，两个人都是捧着话筒似有千言万语、却又不知该如何开口！
朱护士拿石楠原来的名字嘲弄了几天，见无人搭理她之后便也觉得无趣，不再提“石二妹”这三个字了。
日子平静了十来天左右，一天午后有一个吞了大烟的女人被送进医院洗胃！
那名自杀的女人是被一个壮汉背进医院的，身后还跟着一个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妇女哭天抢地！
女子吞服的大烟不多、又及时被发现，加之她平时好像也有抽大烟，所以人送到医院时还有几分意识！只是脸色青白、嘴角不住往外溢血丝儿！
石楠被魏护士叫到了处置室准备给这个女人洗胃，刚走到床边想给女人下管，就被女人枯瘦如鸡爪的手猛的抓住！
女人圆瞪着双眼，白色的眼球仿佛要要暴出眼眶！牙齿都被染上了血色！整个人看上去如同恐怖的饿鬼！石楠吓了一跳，低头看这个女人，却不认识！
外面传来朱护士的喝斥声，让那妇人安静点儿！
-本章完结-
☆、111.要的是你-打赏加更
因梅丝莺还有意识，所以程炔决定用灌洗胃液催吐的方法先迫使她吐出胃中吞服的鸦片膏！
梅丝莺很快开始呕吐，反复几次后她甚至吐到失禁！最后陷入了昏迷！
程炔和徐医生都觉得病患胃内的毒物排除干净了，才开始安排输液等事。但涂珍又找上来说，送这位小姐来医院的一男一女想不付医药偷溜！
程炔下楼去解决，石楠和魏护士则负责把梅丝莺送进病房。
看着病床上枯瘦如柴、完全脱了相的女人，真的很难想像她曾是个美丽绝色的女子！
当晚是魏护士值夜班，就把从朱护士那听来的梅丝莺吞大烟自杀的前因后果八卦给石楠听了。
梅丝莺九岁被爹娘给卖了，被转了两手之后才到了花语楼，老鸨花重金和精力将其培养成了头牌姑娘。今天那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妇人就是老鸨花妈妈，壮男是保镖！
今年四月里，督军府的大少爷突然经常光顾花语楼，而且非常捧梅丝莺的场！上个月还出重金为其赎了身！只不过听说不是自己收房当姨太太了，而是将其送到渝省一位军爷府上做了小！不管怎么说，也是到富贵窝里去享福了！
可就在几天前，梅丝莺又被送回花语楼了！已经变成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花妈妈不敢留，可渝省那位军爷却倒贴一百块银元，让花妈妈留下梅丝莺继续当妓！花妈妈拒绝不了，就将人留下了。谁知道梅丝莺在那家染上了抽大烟的瘾，回了花语楼后接客赚的钱还不够她抽大烟的！这两天因花妈妈不肯再给她大烟抽，梅丝莺就疯了似的折腾，终于得了一小块，结果就给吞肚子里了！
这些都是花妈妈想赖医药费时，在楼下叫屈喊冤、假哭时嚷嚷出来的！还直喊自己好心收留梅丝莺，把她送到医院已经算仁至义尽，这医药费应该找梅丝莺要去！
石楠听完不禁感叹：真是恶人自有恶人磨！
第二天，花语楼的人并未出现，梅丝莺完全是没人管的状态。还是程院长不忍心，打电话让自家佣人熬了粥送到医院来，让护士送给梅丝莺吃。
朱护士不屑照顾一个窑姐儿，袁伊纯和涂珍年纪还小，也不愿意和梅丝莺这种风尘女子接触！结果石楠又成了梅丝莺的“特护”！
梅丝莺清晨就醒了，状态还不错，应该是吞毒发现的早、救治及时的缘故，万幸啊。
看到石楠拎着保温饭盒进来，半靠躺在枕头上的梅丝莺脸颊不受控制地频繁抽.搐着。
石楠打开饭盒倒出粥，用匙盛了送到梅丝莺的唇边，“这是我们院长让家里佣人做好送来的。”
梅丝莺看着石楠，脸往旁边偏了偏，一副不想吃的样子。
石楠也不勉强，收回手把粥又倒了回去。
“等你想吃的时候再吃也行。”
因为她口齿不清，石楠没太听懂梅丝莺说什么，只听她不断重复“是你”这两个字。她今天这副样子跟自己有什么关系？
-本章完结-
☆、112.唯心而已-含打赏加更
梅丝莺在医院住了两天，就被花语楼的人接走了。
梅丝莺住院那两天似乎一直有什么话想对石楠说，无奈毒素侵害了她的神经系统，始终是说话不利索。石楠一开始是不在意，后来从她不断重复的话中似乎也理出一些东西来！只是有些不明所以！
很快，石楠的休假日到了，托袁、涂两位善良姑娘的福，她这个月还能有一天休息。头一天，她就打电话告诉了秦烈，相约休息日上午九点在医院门口见！
有些话还是说开了、聊开了比较好。
这一天天气很好，石楠九点准时从医院里出来，就看到秦烈坐在医院院子里树荫下的长椅上看书。
没想到他早到了，却在这里等候！石楠轻轻走上前时，他从书中抬起头来。
回到明城后，秦烈日常的服装都是西装衬衫，不似以前在晖安县城和石家村时见到他一身长衫的模样。
秦烈合上书从长椅上站起来，修长的身姿、不俗的气质令他格外的引人注目！
“到了大概半个小时左右。”秦烈淡笑地道，“温度和空气都好，就坐下来看会儿书。刚才还碰到了至江，聊了一会儿。”
被程炔知道自己今天和秦烈出去“约会”，石楠不禁脸上微热。
“吃早点了吗？”秦烈问。
石楠摇了摇头，“还没。”
秦烈的笑容大了些，“城门口有家早点铺子不错，我们一起去吃？”
见秦烈谈笑自如，石楠也渐渐放松下来，“好啊。”
石楠出了医院大门才知道，秦烈今天是开着车来的，车子停在了医院外面。
待秦烈和石楠离开，医院一楼的门口闪出四个穿着白色罩衣的女人来。
“哎哟，真是不容易！他们可算是有点儿进展了！”魏护士一脸欣慰地摇头叹道。
袁伊纯和涂珍靠在一起，满脸的羡慕和开心！
“是啊，石楠就是太内向了！看得我们都着急！”涂珍感叹地道。
魏护士和涂珍瞥了一眼袁伊纯，无奈地摇头叹息。这姑娘太迟钝了！
站在一旁一直没好脸色的朱护士从鼻孔里哼了一声，凉凉地道：“袁护士你没看出来很正常啊！任谁能想到，堂堂督军府四少会喜欢一个村姑啊！反正到最后都不会是什么开心的结局，现在就当热闹看看吧！”
朱护士话说完就招来魏护士和涂珍的白眼儿！任谁都听得出朱护士话里的酸味十足！
“朱护士，你说话可嘴下留点儿德！”魏护士最年长，所以教训起朱护士来也不客气！“什么叫不会是开心的结局！你平时在医院里跟石楠说话时阴阳怪气就算了，怎么还诅咒别人啊？”
朱护士不敢跟是院长外甥女的魏护士闹掰，只能冷哼低声地道：“门不当、户不对的，石护士还真能嫁进督军府当四少奶奶不成？我又没说错什么。”
说完，朱护士没趣地转身离开，留下的三个人对视了一眼后，脸上欣喜的表情也都淡了下来。
**
秦烈和石楠吃过早点后，开车出了明城，在一处像是果园的地方停了下来。
石楠下车后环顾了一下四周，有些好奇地问：“这是哪儿啊？”
小路两旁栽满了果树，前面有一条河、河上有一座小石拱桥。应该是车开不过去了，所以才在这里停下。
秦烈下了车，有些骄傲地道：“这里是丰园，我、的果园。”
石楠一愣，扭头看向秦烈。她没忽略秦烈话中强调“我的”二字，而不是督军府或秦家的果园。
关上车门，秦烈绕到车前来，双手插到裤兜里心情舒畅地道：“这是我娘留给我的产业，如果我不做督军府的秦四少，也可以当个小地主或果农。”
石楠的心轻轻一颤，看着秦烈挺得笔直的背影有些发慌！
他说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不会是她自作多情想得多了吧？
“可惜现在不是秋天，没有果子可以摘，不过景色很是不错！走，我带你去欣赏欣赏！”
秦烈说着转过身，朝石楠伸出了大手。
石楠的两只手正紧紧的抓着皮包，看着伸过来的那只干净修长的大手犹豫了一下。
“嗯？”秦烈轻轻颤了一下手，声音柔和地催促道，“走啊？”
石楠咬咬牙，伸出一只手搭在了那只大手上。修长的手指一拢，就把她的手包得紧紧的！
两个人手拉着手，脸颊上都飘着淡淡粉色，手却是越握越紧。
“还记得陪仲文去晖安石家送礼那次，石老太太说果子酒是她孙女酿的，结果我在花房听石家姑娘却说你才是真正的酿酒人。”秦烈拉着石楠上了拱桥，边走边道，“秋天果子熟了，我们再过来一趟，多摘些果子酿酒，你说怎么样？”
想到他们第二次见面时闹的那起乌龙事，石楠不禁露出笑容。
“我记得你好像并不喜欢喝我酿的那个果子酒。”石楠轻笑地道，“山间劣制果酒好像配不上某人的身份和品味。”
秦烈脚步一停，转过来的脸上表情非常严肃！
“如果知道是你亲手酿的，就不一样了！”
“酒的味道不会变，难不成我的酿出来的就不同了？”石楠见秦烈一本正经的样子，就也打趣地问道。
秦烈望着石楠带笑的眸子，轻声地道：“当然不同了！这跟味道无关，唯心而已。”
-本章完结-
☆、113.怪异称呼的由来
要说这男人动了撩妹的心，其手段和言语真是令女人招架不住！
石楠的小心肝被眼前这个高富帅秦四少撩得一颤两颤的，脸上的红潮退了又涨！对方厚脸皮、镇定自若的肉麻，她只能用僵脸应对了！
秦烈带着石楠漫步在果园的小路上，不时指着两旁果树描述秋天硕果累累时的样子。
石楠觉得好笑，秦烈似乎忘了她就是个乡下“村姑”出身！当初遇到他和程炔，还是她上山采果子的时候呢！
漫步在果林的小路上，偶尔碰到一两个果农，他们都很恭敬地向秦烈打招呼，唤他一声“烈少爷”。然后又会朝石楠投来好奇的一瞥。
“我一直觉得挺奇怪的。”再次与一个打招呼的果农错身而过后，石楠忍不住看向秦烈问道，“在明城，很多人提到你大哥时都用‘秦少’来称呼他。我记得你还有个二哥、你又被称作‘四少’。为什么你大哥不是秦大少呢？在果园这边，遇到的果农又都是称呼你为‘烈少爷’，却不是四少。”
从袁伊纯和涂珍两个小八卦那里多少听说了督军府里乱七八糟的人物关系，但也都是世人皆知的皮毛。像外人对秦氏四兄弟的称呼就没有详细的解答，用涂珍的话说“大家都这么叫”！
秦烈轻笑了一声，那笑声里有着淡淡地嘲讽味道。
“是太太的意思。”秦烈抬起手挡着阳光，仰起头看着不远处的木屋淡声地道，“大哥和三哥是嫡出，二哥是明正言顺的庶出，我则是六岁时被带回督军府的外室子。听说三哥还活着的时候，家里兄弟是按长幼叫着的，但三哥溺亡、我被带父亲接回来之后，太太突然就让府里下人唤大哥为少爷，不准叫‘大少爷’了。”
“丰园是我的生母留给我的产业，这里的果农与仆佣都是早年侍奉我母亲的家仆。他们不把督军府的老爷、太太、少爷们当主子，所以称呼我时也不从督军府那边儿论。”秦烈转过头朝石楠绽开一个无奈的笑容，叹口气道，“是不是挺复杂的？”
石楠弯了弯嘴角，摇头道：“家家有本难念的经。说不上复杂，只能说是在情理之中吧。”
秦烈的生母是前朝郡主，因一些不为人知的原因与秦督军和离，二人便不再是夫妻！和离后二人再生子，说难听了在过去叫“歼生子”！秦烈以外室子的身份被接回督军府，还算是脸面上过得去。这其中发生的故事，便是上一辈恩怨了，子女受到牵连也很正常。
督军太太突然命下人称呼秦照为“少爷”，忽略另外两个非己出的儿子，明显就是在排斥秦烈！她似乎在提醒所有人：秦照才是秦督军的嫡出长子！才是督军府真正的“少主”！
“前面有一幢木屋，是代我打理果园的六公、六婆住的地方。我们过去讨杯茶喝？”秦烈指着不远处的木屋道。
石楠抬头眺望，果然看到一座篱笆围着的小院和一座不大的木屋。
“六公和六婆是我母亲当年出嫁时的陪房，一直负责打理果园的事务。”秦烈道，“两年前我归国，六公亲自到督军府求见，我才知道原来自己还有这么一片产业。”
忠仆？石楠脑海里浮出这样一个念头！有时候，忠仆就和家人是一样的存在！
-本章完结-
来源：中文净网，网址：https://cnj8.com/t/4/1488.html
☆、114.六婆的不喜
听秦烈叫管理果园的老仆六公和六婆，石楠还以为是一对白发苍苍的老人呢！其实只是五十来岁、精神矍铄的老夫妇！
“石小姐请喝茶。”六婆端着水果、花生瓜子和茶水出来，热情地招呼石楠。
“谢谢六婆。”石楠站起来接过六婆手里的托盘，将东西放到桌上。
小院东侧的一架葡萄是天然的遮荫棚，秦烈和石楠就坐在葡萄藤下的竹椅上。
石楠没想到秦烈带自己出来还要见人，不免有些尴尬和拘谨。
六公和果农及工人去打理果园不在家，六婆见到秦烈突然来访非常的高兴！当然，她看到秦烈身边那位俏生生、略显冷傲的小姐时也是一愣！
石楠也发现六婆的穿着很讲究，除了干净整洁外，在蓝灰白条纹袄子的斜襟盘扣上还挂着一枚坠饰。头发梳盘得一丝不苟，耳上无饰品、左手腕上戴着一只满绿翡翠镯子。言行举止竟透着几分优雅！若不是衣着不够鲜丽、秦烈事前又透露了其身份，石楠肯定把她当作哪户落迫了的太太。
“六婆，你也坐吧。”秦烈招呼六婆落座。
六婆犹豫了一下，却还是坐下了。只不过是微微侧坐在椅子上，身子并未放松。
“烈少爷来之前怎么没派人提前知会一声，我好准备些你爱吃的东西。”六婆望着秦烈慈爱地道。
“我也是临时起意带着朋友过来，就不在这里用饭了。”秦烈微笑地道。
六婆声音一顿，视线转向了喝茶看风景的石楠。
感觉到六婆的视线，石楠愣了一下，看了看秦烈。
“莫非是有什么急事？”六婆的视线又转回到秦烈身上，声音柔和地道，“已是近午，就在这里吃了午饭再去办事也不迟。石小姐，您说呢？”
石楠脸上虽然没什么特别的表情，但心里却有些郁闷！这位六婆是不是不喜欢自己？
“我又没问你！”六婆拍掉了秦烈的手，眉眼慈和地看着石楠微笑地道，“石小姐，留下来在我们这里吃午饭如何？虽然是乡间普通的吃食，但我的手艺可是不错呐！”
石楠垂下眼帘，将竹桌上的杯子往里推了推。表面上她无波无澜，但心里却已经升起了浓浓的反感！
她狐独惯了，对外人的排斥很敏感！但她也想过要努力尝试着与人交际不是吗？所以石楠先调整了一下自己的情绪，压下想抬腿走人的欲.望。
“如果秦先生想留下来，我没意见。”石楠抬起眼帘，朝六婆弯了弯唇淡声地道。
“好！好！那我这就去准备！”六婆顿时眉开眼笑地站起来道。
秦烈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石楠，见她只是神态怡然地倒着茶，看不出真实的情绪！
“烈少爷，你过来帮我从架子上拿些东西下来！”六婆站在木屋门口朝秦烈喊道。
石楠将茶杯凑到唇边，嘴角嘲弄地勾了勾。
-本章完结-
☆、115.最好不要开始
秦烈帮六婆从柜子上拿了调料等物，不等他把东西放好，六婆就拉着他闪到了里间！
“这个石小姐就是你在那个什么不大不列国认识的千金小姐？”六婆眼神朝外面瞥了瞥，没好气地道，“看着就是个不好相与的！折腾得你还不够？现在还和这种人来往！”
秦烈叹了口气！他刚才就知道六婆是误会了！把石楠当成了王若雪！
“六婆，你搞错了！这位石小姐是我新认识的朋友，你说的千金小姐姓王！已经被她父母接回京城去了！”秦烈摇头无奈地道。
秦烈把手里的东西放到灶台上，笑着道：“六婆，石楠是面冷心热，其实是个好姑娘。她就是不太擅于表达而已，或者说有些迟钝。”
六婆挑眉斜眼看着秦烈，脸上有绷不住的笑，“哟，就这么喜欢啊！六婆刚才说她两句不好，你解释了一大堆！”
秦烈还想辩解，但张了张嘴只是笑出声来。
也许正是因为自己也曾像石楠那样封闭过自己，不愿和人走得太近，所以连喜怒哀乐那些人类最自然的情绪都变得生硬和不会表达了！
六婆似乎看透了秦烈的心思，便也不再多说，直接把人赶出去陪石楠。
**
“那位婆婆是不是不喜欢我？”石楠晶亮的黑眸落在秦烈的脸上，淡淡地问道，“我在这儿会不会影响了你们叙旧？”
秦烈正剥着桃子皮，听石楠这么问就忍不住笑了。
“六婆认错了人，把你当成若雪了。”秦烈解释道。
“若雪？王小姐？”石楠的声音微微上扬了一点儿，“你没带她来过这里吗？”
如果王若雪来过，六婆不可能认错人的。
秦烈将剥完皮的蜜桃放到石楠面前的碟子里，然后用布巾擦手。
这是秦烈第一次提起他和王若雪的感情，石楠不知道该不该听下去。
秦烈的双眼望着石楠平静的眸子，似乎想从中寻找出什么。
“你爱过王若雪？”石楠先垂下眼帘，搭在竹桌上的手轻扣着上面的竹结疤。“因为她不爱你，所以你也不爱了？”
秦烈深吸了一口气，望着头顶的葡萄藤沉吟了一会儿，才道：“我不知道爱没爱过若雪。我十二岁就被送到了英国，因为不知名的原因和唯一的老仆流落于伦敦街头。是若雪在我快被病痛折磨致死时伸出援手，请王教授与我的父亲取得联系、救了我。”
报恩吗？被一个善良、美丽的小姐所救，喜欢上对方也在情理之中。
“我不否认，曾经很在意过若雪，应该是喜欢着她、爱着她。”秦烈坦荡地道。
石楠心里有些失落，说不出来的一番苦涩涌上心头。动了情，不是自己极力否认就真不存在的！
“你说王小姐没喜欢过你，可在我看来她追着你跑，为了你吃醋、还误会了我，这些难道不是喜欢吗？”石楠看着秦烈，问出了自己的疑惑。
秦烈苦笑了一下，沉声地道：“喜欢小猫小狗也是一种喜欢啊。如果你养了一只狗，明明每天只对你摇头摆尾的讨好，突然有一天对别人也摇尾巴了，你会不会不高兴？若雪对我，就是这种喜欢吧。”
谁愿意把自己比作狗？秦烈这么说真的是很直白了！
活该！石楠在心里骂了一句，但脸上还是漠然地一号表情。
遇上了渣男是王若雪的不幸！但如果她能迷途知返也是件幸事！可她不但不放弃渣男，还纠缠反复到现在，真是不作不死、玩了命的要作死！
“王教授带她去英国治病的时候，我们再次相遇。不知情的我向若雪表达了喜欢之意，她也欣然同意。可她把和我在一起拍的照片放进信件里寄回国，刺激那个男人、想引起对方的妒嫉。
卧了个槽！石楠瞪大眼睛看着秦烈，心中天雷滚滚！
秦四少被人戴过绿帽子啊！
说到这里，秦烈也说不下去，葡萄藤下有了短暂的、尴尬的沉默。
“石楠，上次你问我是不是喜欢你。”秦烈打破沉默，先开口道，“我不想欺骗自己和你，所以我实话实说，我喜欢你！”
石楠一震，抬眼迎视着秦烈闪亮却带着痛苦的双眸。
“今天的相约，你就是要跟我说这些？”石楠冷冷地打断秦烈，“就是想告诉我，我们之间不可能在一起，所以最好不要开始？”
-本章完结-
☆、116.追求和馒头
石楠不懂古人和民国时期男人的思维方式，也不能理解那种打着我不能伤害你、却已经伤害的狗屁逻辑和做法！
秦烈说喜欢她，但话里的意思好像又说因为不想令她受到伤害，所以不能喜欢？
石楠腾的站起身，冷淡地道：“秦先生，谢谢你对我的坦诚！我想你误会了我上次问你是不是喜欢我的意思！我不否认对你有好感，而从你对我的关心和照顾上也看得出你对我似乎有心，所以我才有那么一问！”
“我的男朋友除了要只爱我一个人之外，还要有能保护我的自信！”石楠不给秦烈说完话的机会，把压在心底、对民国这些矫情男人的不满全都发泄出来！“男女相恋本来就是个互相了解的过程，也不一定最终就会走到一起！夫妻也会因为太过了解、没了新鲜感而离婚！但连开始的勇气都没有的人，我也不会选择！”
说完这些，石楠深吸一口气再重重的吐出来，将胸口的郁闷和恶气都吐了出来！
抓起桌上自己的包，石楠扭头就走！
秦烈正为石楠那番惊人的言论而震惊，见这姑娘来了脾气要走人，马上回过神两个大步上去把人给拽住了！
“我就这样！现在知道也不晚！”石楠冷冷地哼声道，“这不还没开始交往呢吗？正好！”
秦烈被石楠用话堵得窝火，却也知道是自己的含糊其词惹恼了她，责任也在他！
“哎？你们这是要去哪儿啊？”六婆端着竹箩站在屋门口看着院里像是在闹别扭的年轻男女，“说好了在这儿吃饭，可不能偷着跑了啊！”
石楠不想让老人家看出他们闹得不愉快，只得放弃和秦烈拉扯！
秦烈一手抓紧石楠的手腕，转身朝六婆笑道：“六婆您放心，我们不走！只是小楠想看看风景。”
六婆看着他们笑着点头，也不点破地转身进了屋。
见六婆的身影消失在屋门口，石楠想用力甩开秦烈的手，却被他握得更紧！
“放开，你抓疼我了！”石楠恼怒地低喊。
秦烈松了松手指，却不肯放开石楠的手！他转过身，抬起另一只手，用力在石楠的脑门儿上弹了一下！
“你干嘛？”石楠瞪大眼捂住被弹疼的额头，气愤地看着秦烈。
“坐下！”秦烈拽着石楠强硬地把她按坐回竹椅上！“不准走，听我把话说完！你要是不听话，走一次我拖你回来一次！”
“切！”石楠不屑地嗤了一声。
这个时候倒搞起男人的霸道了，谁理你！
秦烈放开石楠的手，没再坐到对面，而是坐在了她身边的位置上。
“你当街被绑架的事还记得吧？”秦烈问石楠。
石楠翻了个白眼给他，把头扭向一旁。
“事后我问过张泽，是不是我父亲的命令。”秦烈叹了口气继续道，“张泽说我父亲当时就说把你‘弄’到督军府去！弄字知道是什么意思吗？就是不用客气的意思！”
石楠咬咬嘴唇，当然明白自己在秦督军眼里只不过是蝼蚁！
“石楠，我喜欢你，又怕我父亲伤害到你！所以我一直不愿承认对你有心，也不愿向你道明心意。”秦烈轻轻握住石楠的左手，垂下眼帘轻声地道，“在伤害到你之前，我想把所有的事都摊开说给你听。如果你不愿意，我就离你远些，不给你带来麻烦。如果你还愿意接受我，等我找到我娘，我们就一起离开明城！我想我父亲也不会在意少了我这么一个儿子在身边！”
石楠惊讶地转回头看着秦烈，没想到他是有这样的计划！
“我现在需要借助督军府的势力和人力去寻找我娘的下落，所以暂时不能离开。”秦烈抬起头，眸光里有着坚毅，“你说得对，连保护自己喜欢的人的自信都没有，也不配喜欢别人！但以卵击石的作法很愚蠢，我不想因意气之争而让你涉险！”
石楠垂下眼帘，看着自己被秦烈握着的手，心绪渐渐平静下来。
秦烈低笑出声，揉了揉石楠的软手，柔声地道：“那你愿不愿意做我的女朋友？还是说要再互相了解一阵子？”
秦烈执起石楠的手，温热柔软的唇印在她的手背上停顿了两秒才抬起头，朝石楠眨了眨眼。
“鲜花？约会？礼物？如果石小姐不觉得我做那种举动是冒犯，回明城我就追求你，好不好？”秦烈露出白牙朝石楠笑着问道。
石楠抽回自己的手，双眸闪亮、红唇微弯地道：“约会可以、礼物我自己挑！鲜花就不必了，还不如两个馒头实惠！”
“真好拐，两个馒头就能把你追求到手，我可赚大了！”秦烈伸手想去捏石楠翘挺的鼻子，却被她轻呼着躲开。
大手落在石楠的脸上，滑软的触感令秦烈心神一荡！忍不住托住石楠的脸，他的头缓缓靠过去。
石楠的呼吸微微急促起来，睫毛像受惊的蝴蝶一样扑闪着！看着秦烈越来越近的脸，她闭上了眼睛。
-本章完结-
☆、117.吻与劫
石楠感觉到自己的双唇被两片柔软覆住、慢慢被施以压力时，所有的感知仿佛都涌到了双唇上！根本无法想到什么花瓣、蜜糖这些花俏的形容词，因为大脑是空白的！
因为是在别人家、又是在外面，秦烈并没有放纵自己的情感，吻了石楠一小会儿就恋恋不舍的离开了她的双唇！
周围安静了一会儿，石楠才渐渐地回神。她虽然有些羞涩，却还不至于纯情得大惊小怪、抬不起头！
清了清喉咙，石楠拿起茶壶倒了杯茶，可不等她拿起来喝，就被秦烈抢先端起倒进了嘴里！
石楠挑眉看着喝得太急，嘴角溢出水渍的秦烈，他也一脸尴尬地回望着她。
“擦擦吧。”石楠从包里拿出手帕递给秦烈，“你很渴吗？抢我的水喝。”
后面那句话明明就是调侃！听得秦烈一阵懊恼！在伸手接石楠递过来的手帕时，他迟疑了一下，然后反手抓住她纤细的手腕一用力！
石楠上半身被拉得扑进了秦烈的怀里，仰头看着他带被恼色染亮的双眸。
不知为何，他的失态取悦了她！石楠嘴角微弯，绽开了一抹略带邪气地笑容。
这抹笑简直就是刺眼的挑衅！这姑娘是在笑话他因为一个吻而发窘的样子吗？秦烈血气上涌，拉起怀里的小女人，狠狠地再度吻了上去！
这一次，石楠才体会到接吻的美妙！真的能够夺人神魄！不由自主的，她的手臂就攀上了秦烈的颈子，轻启双唇欢迎他的攻城掠地！
**
在果园六婆的家里吃过了饭，秦烈和石楠就向六婆告辞了。他们在果园里漫步，闲聊一些时政和趣事，偶尔停下来相拥亲吻！
石楠不是个爱挖人过去的姑娘，她更看重这个人现在是怎样的、对自己是怎么样的！秦烈把她这种性格当作是体贴，对她的喜爱不免又多了一些。
两人相谈甚欢，不知不觉就度过了一个美好的午后时光。
准备回去时，在车旁看到了一个等候他们许久的果农。原来六婆精心挑选了小篮当季水果让人送过来。
秦烈开车回到明城时已经是傍晚时分。他本来还想和石楠共度晚餐，但石楠说事先没有打招呼会晚归，不想麻烦看门的安叔，便让他开车直接送自己回医院。
秦烈这个时候才感觉到石楠住在医院宿舍的不方便！但如果他说在外面给石楠租幢房子，怕是会被姑娘当作居心不良！只得不情愿的送石楠回医院。
车子快到医院门口时，秦烈和石楠看到穿着西装的张泽靠在墙边吸烟。
秦烈的车刚停下，张泽就扔掉手里的烟扑到了驾驶位的车窗前！
“四少，你可回来了！”张泽脸色难看地道，“出事了！快跟我回督军府！”
秦烈眉头紧皱地问：“出什么事了？”
张泽看了一眼坐在副驾驶位的石楠，朝她点了一下头后并未说出了什么事。
“我自己进去就行了，你快回家去吧。”石楠识趣地道。
“我看着你进去吧。”秦烈拉住石楠的手，依依不舍地道。
车外一脸焦急的张泽险些被车内的粉红呕得吐血！这都什么时候了，还情意绵绵的！
石楠瞥了一眼张泽发青的脸，从秦烈的手里挣出自己的手，低声道：“正事要紧。”
说完，石楠推开车门下了车。
石楠刚下车，张泽就跟猴子似的窜过来钻进了车里！
“四少，快走吧！”张泽催促道。
秦烈气得想把这个破坏自己约会结尾的家伙给踹下车！
石楠已经走到了医院大门口，她微笑地朝车内的秦烈摆了摆手。
秦烈无奈，把头伸出去大声地道：“明天晚上我来接你一起吃饭！”
石楠笑着点了点头，朝秦烈挥手。
看着秦烈和石楠情缠的样子，张泽有点儿意外！
车子驶离圣玛丽安医院的门口后，秦烈的脸上的表情就已经转为冷凝！听张泽这么问，他轻轻地哼笑了一声！
“真真假假、假假真真！只要达到目的了，过程中的真假重要吗？”秦烈冷笑地道。
秦烈冷冷地瞥了一眼自作聪明的张泽，若不是修养好，他就想骂句“你懂了个屁”！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秦烈把话题转到了正事上。
石楠看着秦烈的车子开走，才想起六婆送的两个果篮还在车上！她原想把水果分给同事们尝尝，看来是不行了。
摇头笑了笑，石楠转身去敲医院的铁门。已经过了下班的时间，医生和护士都离开后，安叔就会把铁门落锁，这也令石楠感觉到了“不方便”。
“石小姐？”身侧突然响起一个男人低沉的声音。
石楠身子一僵，还不等她作出反应，就感觉右臂被人一拉、身子就旋了个方向！紧接着腹部挨了一拳！
扛着石楠的男人把她放到人力车上，压低了帽沿后拉着车快速的消失在街角！
“谁啊？”院内传来安叔询问的声音，门外却异常安静！“没人？听错了？”
安叔疑惑地走到铁门前，又问了一声是谁，没得到应声后就摇着头回屋了。
-本章完结-
☆、118.遇刺
秦正雄在黎阳城遇刺受伤的事属于机密事件，为不引起襄军及周边几大军阀势力的异动，故知情者甚少！
张泽虽然是张万全之子，但他和父亲在某些政见上并不相同！在年轻一辈中，秦正雄对他非常器重和信任！所以召回秦烈的事就安排他去做了。
秦烈听到秦正雄遇刺的消息时一怔，车子在路上就偏了一下方向，但很快就被他控制住了。
“查出来幕后指使者了吗？”秦烈沉声地问道。
“没有。”张泽有些恼火的捶了车前一下道，“黎阳是吴镇兴的地界，他不会那么蠢，在自己的地盘上对督军不利吧？”
秦烈抿紧薄唇，眼中透出几分犀利之色。
回到督军府后，秦烈直奔秦正雄所住的院子！
秦正雄现在虽然有一妻两妾陪伴，但他平时鲜少去妻妾的房中过夜。即使是在比较得宠的三姨太赛杏仙那里也不留宿。
到了秦正雄居住与办公的院落，就听到太太赵氏的喊声从卧房里传出来。
秦烈的脚步顿了顿，他不太愿意见到赵氏。
“够了！”秦正雄严厉低沉的声音响起，“扶太太回去休息！”
屋里传来低语声和赵氏不满地反抗声。
张泽推了一把犹豫的在秦烈，秦烈才不情不愿地迈步。
“四少爷和泽少爷来了！”站在门口的佣人见到秦烈和张泽，朝屋里报了一声。
屋里的吵闹声安静下来，秦烈和张泽走了进去。
“哼！”太太赵氏重重地低哼了一声。
秦杨尴尬地住了嘴，退到一旁。
秦烈扫视了一眼屋内，视线落在了躺在床上的秦正雄身上。
穿着黑绸睡衣的秦正雄躺在古式雕花挂帐床上，腰部以下掩着缎被。从表面上看，看不出他哪里受了伤，但脸然在灯光下看着的确不太好。
“爹。”秦烈上前朝秦正雄点了一下头，“您受伤了？伤在了哪儿？严重吗？”
秦正雄瞥了一眼秦烈，沉声地道：“还行，死不了！听管家说，你今天开车出去的？又去哪儿野了？”
秦烈很少开家里的车出去，因为是车少、用的人多！所以今天他开车出去就特别的令人在意！
“没什么，和朋友出城去了趟果园。”秦烈面无表情淡声地道。
“是啊，秦伯伯。我看到四少的车后座上有两篮水果，我这就去取过来！”张泽觉得自己不适合在这里搅和，连忙找个理由退出去了。
“朋友？什么样的朋友？”秦正雄不提自己的伤势，反而对秦烈口中的“朋友”非常感兴趣！
秦烈垂下眼帘停顿了一下，才答道：“是圣玛丽安医院的石小姐。”
屋内有片刻的沉默，大家的视线都落在秦烈的身上。
“呵！真是有其父必有其子啊！”太太赵氏冷笑地嘲讽道，“父亲在外险些丢了性命，兄长闻讯带兵前去营救和接应，自己倒用大把的时间搞女人去了！”
秦烈抬头朝赵氏勾唇笑了笑，“太太教训得是，是长鹰不孝了。”
“你！你就是不孝！还不是个好东西！”赵氏对秦烈的怨恨与厌恶简直用言语无法形容！听他这么镇定自若地应承下自己的指责，令她更加愤怒！
“母亲。”秦照上前扶住了气得浑身颤抖的赵氏，低声地道，“您还是先回去吧。父亲这里有我们就可以了。”
赵氏如同淬了毒的双眼还狠狠地瞪着秦烈，一副恨不得上去咬这个外室子一口的模样！
秦照见母亲依旧难解多年的心魔，叹了口气朝妻子吉氏使了个眼色，让她扶赵氏回去。
大少奶奶吉氏收到丈夫的眼色，上前扶住赵氏另一只手臂轻声劝道：“娘，我们先回去吧。烯哥儿一个人该害怕了。”
秦烯是秦照和吉氏的儿子，今年刚四岁。祖父受伤，大人们都赶到了秦正雄所居的院子，怕吓到小孩子就没带秦烯过来，暂时由奶娘和佣人照顾着。
听儿媳妇提到自己百般疼爱的孙子，赵氏才收回怨毒的视线，又冷哼了一声才离开！
太太和大少奶奶走了，大姨太太秋惠和三姨太赛杏仙也不便在屋里留着，跟着一起退了出去。
大太姨太太秋惠在离开前，拉扯了一下二少爷秦煦的袖子，面带央求地看了儿子一眼。
秦煦的面皮一紧，原本就阴沉地脸色越发的难看了！
当屋里只剩下秦家的男人时，气氛就变得凝重了许多！
秦照和秦煦都看着面色坦然、看不出真实想法的秦烈，秦杨则站在秦正雄的床边，也用复杂的眼神望着秦烈！
“四弟，你一天还真是风流快活啊。”秦照扯出一抹嘲弄地笑容对秦烈道。
秦照脸色一变，咬牙瞪着秦烈！赵督军是他的舅舅，如果说这次行刺和渝军有关，那不就是怀疑是赵督军指使人做的！
不等秦照发难，一旁的二少爷秦煦却先生气地斥道：“四弟，你胡说什么？”
“我胡说？二哥你也许是听岔了！这话是太太亲口说出来的，不是我说的。”秦烈眼神冷冷地转向秦煦。
秦烈不懂，为什么秦煦从小就处处针对他！
-本章完结-
☆、119.未知前路
二少爷秦煦的生母秋惠曾是南华郡主出嫁时带过来的陪嫁丫头，所以对秦烈很是上心！
秦烈被秦正雄领回家中，秋惠就教导儿子秦煦要照顾和礼让秦烈！这种耳提面命的话天天说、日日念，倒让秦煦产生了反感！令他越来越讨厌明明出身还不如自己的外室子秦烈！生母是郡主又怎样，还不是个“歼生子”！表面上秦煦对大姨太秋惠的提醒点头应下，转身对秦烈就是冷言冷语！还和大少秦照站在了一条阵线上！
秦烈小时候和少年时期大部分时间都在外面度过的，住在督军府的日子并不长，自然也不知道这其中的弯弯道道！他只知道督军府不是他的家，这里也没有人喜欢他、欢迎他！可他又被拴在这里，不得自由！拴住他的除了“孝道”之外，就是生母如今在何处的讯息！
正如秦烈对石楠所说，离开了秦督军的势力，他寻找生母将百般辛苦和艰难！所以他不得不继续在这里与有血缘关系却无亲情的“家人”虚与委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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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照在父母面前一直是个稳重长男的形象，在外面那种带着邪气与玩世不恭的样子半点儿都被收敛起来！心里虽然恨秦烈挑拨舅舅和父亲的关系，却也只能压下火气装大度！
“算了，二弟。”秦照眼中喷火、语气却平缓地道，“我们还是尽快查清楚行刺父亲的幕后主使指是谁才是正事！捕风捉影的话说得再多也没有用！”
秦照话里的意思是秦烈在捕风捉影，诬蔑赵督军！
秦烈对于秦照的撇清只是笑了笑，转头对床上皱眉闭目听他们兄弟相争的秦正雄低声道：“爹，您好好养伤，我就不扰着您了。”
秦正雄慢慢睁开眼睛看着这个从未与自己亲近过的小儿子，心中五味杂陈！
“行了，我也累了，你们都回去吧。”秦正雄疲惫地道，“杨子也回家去吧。”
“你一个大老爷们儿粗手粗脚的能服侍好我吗？”秦正雄语气不耐烦又严厉地道，“既然你说要尽快查清是谁行刺老子，那就去忙正事！”
秦照被训得一噎，不敢再多嘴。
秦氏兄弟退出了秦正雄的院子，秦照和秦煦二人边走边低语，秦杨则因伤有些精神不济。秦烈只和秦杨打了招呼后就大步朝另一条小径走去，没理会两个同父异母的兄长。
秦照见秦烈这副目中无人的态度，气得牙根发痒！
“老四！小心乐极生悲啊！”秦照忍不住冷笑地扬声道。
已经走到月亮门前的秦烈停下脚步，慢慢转过身冷冽地望着秦烈，薄唇紧抿却没开口！
秦照的脸上挂着意味不明的笑意，有些得意、又有些恶意地道：“今天和石小姐出去约会很开心吧？”
秦烈脸色一变，大步走了回来！如果不是秦杨反应上前拦住了秦烈，没准儿他就能上前揪住自己大哥的衣领子！
兄弟二人脸色都不善、眼神同样冰冷的瞪视着对方！虽然没有言语上的龌龊，却已经用眼波厮杀了数回！
秦照的话令秦烈不安，他总觉得大哥的话里有话！他真想去圣玛丽安医院确认一下石楠是不是无事！可父亲遇刺，他还一心挂念一个女人，传出去对石楠可没什么好处！他也不希望秦正雄对石楠再添不好的印象！
心里有事的秦烈一夜没睡好，一大清早就爬起来匆匆洗漱一番后出了督军府！他到达圣玛丽安医院的时候，更夫才刚起！
咣！秦烈的拳头重重的砸在铁门上，转身跳上了车，风一样疾驰而去！
**
石楠没想到自己又被绑架了！自己的八字和明城是不是不合啊？
被打晕后第一次醒过来时，石楠觉得自己是在坐汽车！但眼睛上蒙着黑布、嘴里勒着布条、手脚也被绑了起来，她对周围的情况完全摸不清楚！
说不害怕那是骗人的！石楠脑海里闪过了很多种恐怖的可能！想着是不是秦正雄来兑现让秦烈永远找不到她的威胁？自己会被卖到妓.院里？还是会被欺负后杀掉？反正下场都不会很好吧！
车子开了很久，好像一直没有停下来过！石楠分辨不清白天黑夜，只是累极了就昏睡，醒了车子还在开！幸亏她没有尿急的欲.望，竟一路撑了过来！
没有进食、进水，一直被蒙着眼睛和绑着，又坐了好几个小时的车，到达目的地时石楠有些虚脱！绑架她的人先是解开了她脚上的绳索，然后将她从车里拖出来时，脚一着地石楠直接就瘫在了地上！
“不会是要死了吧？”一个带着地方口音的男人低声道。
“赶紧架起来扶进去！别让人看见！”另一道声音响起。
石楠感觉自己被人拎着胳膊半拖半架的去了某处！在手臂被架得生疼时，她又被扔在了一张椅子上！
这一次，石楠眼睛和嘴巴上的布条都被撤了下去，手上的绳子也松开了！但她也动弹不了，无力地瘫靠在椅子上。
不敢马上睁开眼睛面对阳光或灯光，石楠闭着眼睛转动了一会儿眼球后才缓缓睁眼，但还是被灯光刺得头晕目眩、双眼流泪、双耳嗡鸣！
正当石楠痛苦不已的时候，有几个人走进了她所在的屋子。
“这是怎么回事？人怎么变成这样了？”男人低沉不悦的声音里透着寒意。
是谁？石楠再次睁开眼睛，可模糊的视线让她看不清眼前的人！
“爷，为了能尽快把人带回来，赶路时急了些。这小妞儿可能身子弱，有点儿虚了！”一个穿着黑绸衫、戴着礼帽的男人小心地禀报道。
“如果人有事，我就把你们的头剁下来喂狗！”男人的语气明明没有气急败坏，却听起来更加令人浑身发冷！
石楠只听到不甚清晰的人声，最后还是眼睛一翻晕了过去！
-本章完结-
☆、120.掐架
“这得什么时候才能醒啊？”一个年轻的、不耐烦的女人声音飘进石楠的耳朵。
闭着眼睛的石楠皱了皱眉。她醒过来了，饥饿和口渴这些生理需要把她从昏迷中拉了出来！
“是你抢着自己要过来照顾这个女人的，现在看两眼就想走，全扔给我啊！”另一个同样年轻的女人声音嘲讽地道。
细碎的脚步声走到了身旁，石楠的手缓缓握成了拳！
“长得也就那么回事儿！闽爷到底看上她什么啊？”之前不耐烦的女人不屑地道，“还不如上一个女人呢！”
敏爷？是绑架自己的人？
两个女人你一言我一语地说开，每一句都是对石楠的贬低与厌恶！可石楠确定自己不认识这两个女人！
突然，石楠感觉身上的被子被人掀开，还不等她惊得睁开眼睛，就感觉右手臂被人狠狠地掐了一把！
“让你不醒！”不耐烦女咬牙地道。
疼痛和愤怒令原本虚弱的石楠生出了力气，她睁开眼睛猛的坐起来！吓得坐在床边还想掐她第二下的女子惊叫出声！
啪！石楠挥手给那个掐了自己一下的女人一巴掌！
因为石楠还比较虚弱，所以打那一巴掌力道并不大！只把那个女人的脸打得往旁偏了一下！
石楠打完才发现对方年纪也不大，看样子也就十六七岁的样子，穿着葱绿色的小袄、梳着两条辫子垂在身前。
少女摸着自己被打的脸先是怔了一下，再转过头时眼神冒着火！
“你打我？你这个贱.人！”少女伸手抓住了石楠的头发将人拖下床！“贱.人！X货！你敢打我！”
石楠摔到地上，头皮被拉扯得生疼！但她也不甘被人这么欺辱，两只手的指甲狠狠地抠住少女的手，使尽力气往肉里剜！
“银杏快放手！”屋里另一个女子扑上来拉架，“让爷知道了，可不得了！”
银杏上脚去踢石楠，嘴里忿忿地道：“有什么不得了的！上回那个窑姐儿，爷都没放在眼里，连咱们府上一条狗都不如！”
要说打架，石楠上一世从初中起就是个悍妹！这一世没机会跟谁掐架，所以实力不清楚！但打架这种事，除了讲体力实力之外，还讲究个“狠”字！
石楠心里也是邪火一堆！突然被绑架，还莫名其妙被女人打，她骨子里那股子狠劲儿就上来了！
趁着银杏抬腿踢过来的时候，石楠抱住那条穿着葱绿阔腿裤的腿、肩膀用力撞向银杏的腹部！
“啊呀！”银杏尖叫一声摔倒地上，硬生生从石楠头上薅下两小把头发来！
头皮上的刺痛令石楠更加发狠，手脚并用迅速就爬到银杏的身上一屁股坐在人家的肚子上，然后左右开弓、抡着巴掌啪啪抽银杏的脸！
拉架的女子都被惊呆了，一时竟忘了上去拉开石楠！就见那个前一刻还闭眼躺在床上不知死活的女人，现在像只母老虎似的把银杏打得哇哇叫！
银杏躺在地上鬼哭神嚎，挥舞着双手想抵挡石楠的巴掌！但无论她怎么挡，都能让石楠给拨开、再抽她！
闽百岳带着手下走到门口时，就看到里面女人打架的一幕！久经沙场、杀人不眨眼的他也被震撼得呆住了！
-本章完结-
☆、121.处置丫头
“这是在干什么？还不来人拉开！”闽百岳回过神后，冷声怒喝！
站在屋里的婢女和听到动静赶过来的婆子连忙上前去拉架！
石楠到底是不吃不喝太久了，抽了身下的女人几巴掌之后，她自己也手软气喘起来！所以拉架的人很容易就把她给架起来了！
之前一同在屋里的婢女叫银珊，她上前扶起头发和衣衫都凌乱不堪、脸上被石楠抓出几道血痕的银杏。
银杏推开银珊，扑到门边跪下痛哭流涕地道：“闽爷、长生少爷，您们要为奴婢作主啊！”
站在闽百岳身旁的一个穿着浅白绸衫的青年，被银杏狼狈的模样惊得往闽百岳身后躲了躲。
闽百岳垂下眼帘看着如同疯妇一样的丫头，沉声地问道：“这是哪个？”
已经把石楠安置到椅子上坐好的一个婆子赶紧上前福了福，看了一眼跪在地上没个人形的银杏才道：“回爷，这是长生少爷房里侍候的丫头银杏。”
银杏摆出楚楚可怜的模样抬头看着闽百岳，以期得到同情。只可惜她不知道自己现在这副模样实在太难看，做出那姿态来只让人生出厌恶！
闽百岳看着银杏冷笑一声，声如冰刃地道：“长生身边怎么安排了这么个玩意侍候着？把管家叫来！”
石楠瘫坐在椅子上喘粗气，也终于看清了绑架自己的主谋！
这不是去龙泉饭店那天，和秦照走在一起的中年男人吗？闽爷！秦杨和张泽口中的厉害人物！也是梅丝莺住院时反复念叨的“闽爷”！
好像一下子所有的线索都穿到了一起，很多疑惑也都解开了！
石楠真不觉得出生于乡下的石二妹长了一张祸国殃民的祸水姿容！能让男人抢破头！
待闽府的管家被叫来了，闽百岳也不废话！吩咐管家叫人把银杏拖走关起来，灌哑药、割了舌头之后卖得远远的！
听着闽百岳面沉似水地说着血腥残忍的命令，在场的下人们都惊若寒噤！石楠也心里一紧！
银杏没想到自己会有这样的下场，还想求闽百岳开恩，却被五大三粗的下人堵嘴给拖走了！
处理完“家事”，闽百岳的注意力才投到屋内的石楠身上。
闽百岳进入屋内，那名一直躲在他身后、畏畏缩缩的青年亦步亦趋的紧跟着进来。
石楠的注意力很自然就被那个看似二十岁左右、胆子却非常小的青年吸引过去！看那青年的眼神和举止，应该是个精神不正常的人！
除了跟绑架有缘，看来自己和精神有问题的人也挺有缘！石楠自嘲地想。
下人麻利的挪了桌椅摆在石楠对面的位置，闽百岳掠了长衫后摆缓缓坐下。
“石小姐，你还真是难请啊。”闽百岳棱角分明、依旧俊朗的脸上扬起淡淡的笑容。
石楠见他的笑意并未达眼底，周身的气场也很压人，猜想这位闽爷应该是挺不高兴！
舔了舔干燥的嘴唇，石楠哑着嗓子道：“我从未收到过闽爷的邀请，何谈难请？”
闽百岳浓黑的剑眉挑了挑，这一次笑意慢慢渗透到了眼里。
“还不把给石小姐准备的粥端上来！”闽百岳的视线在石楠的脸上扫过一圈后，吩咐下人道。
很快，一个婆子捧着托盘走进来。托盘上有一碗粥和一碟香油拌的咸菜丝儿。
闻到香油的味道、看到食物，石楠不由自主地吞咽了一口口水。
-本章完结-
☆、122.攻心
石楠知道饿过头了再吃东西不能吃得太饱，喝粥是最好的养胃方法。所以，她也没嫌弃闽府下人端来的粥和咸菜，更不会装刚强的不吃！
当着闽百岳的面，石楠大大方方的喝粥吃咸菜，吃完后接过丫头递过来的帕子擦了擦嘴。从容得像在自家吃饭！
闽百岳一直默不作声地盯着看，脸上表情也是高深莫测！
待下人把碗筷碟撤下去之后，闽百岳才清咳一声引起石楠的注意。
“石小姐，我闽百岳是个粗人，说话办事也喜欢直来直去！就跟你明说了接你来的目的吧！”闽百岳扬起下巴、倨傲地道，“在明城龙泉饭店门口相遇那一晚，我就看中了你！”
石楠正垂着眼帘倾听，听闽百岳说看中了自己，惊得睫毛扑闪了好几下！
“谢谢闽爷厚爱。”石楠压住心中惊惧，尽量放淡声音地道，“既然闽爷是个直爽的人，我石楠也不耍什么心眼儿地说实话。”
说着，石楠抬起眼帘直视着闽百岳。
“我与襄城督军府的秦四少两情相悦，已经是男女朋友了。天涯何处无芳草，想必闽爷也不会夺人所爱吧？”
石楠尽量模仿着小说和影视剧中那些干练女人的神情和说话语气，只希望闽百岳这个草莽出身的军阀能够有些江湖义气！同时，她抬出秦督军和秦烈来，也是想让闽百岳有所顾虑！
“呵呵！石小姐和秦四少的事，闽某也是知道的。”闽百岳不以为然地笑道，“像秦四少那种身份的男人，跟你也不过是逢场作戏罢了！秦照已经跟我说了，秦四少之所以和你表现得亲近，其实是他们兄弟间的相互制衡！”
石楠心里咯噔一下，感到微微的刺痛！
自己现在落在闽百岳手里，秦烈会追查得到吗？即使查到了，又会来救她吗？石楠茫然了。
“长生啊，来来！”闽百岳把站在椅子后的畏缩青年拉到面前，还在他的后腰上拍了两下像是在打气！“这个漂亮的丫头，你喜欢不喜欢？”
石楠再次震惊地抬头，看着那个眼里闪着害怕、一直想缩到椅子后的青年！
“石小姐，我喜欢你的爱憎分明，也欣赏你的聪慧与泼辣！”闽百岳笑着对石楠道，“我这个儿子，在八九岁的时候受了惊吓，变得胆小怕人。我的地盘和兵，他是接不了了，也不指望他有出息！就想着给他找个厉害点儿的媳妇、生几个孩子！将来我要是没了，他也不至于没人管！”
石楠前一个震惊还没消，后面又被闽百岳再拿“雷”霹了一次！整个人都傻了！
“我派人查过你的家里！虽然石氏一族在晖安县算是有些名望的一族，但说到底也不过是群乡绅地主！你觉得他们会为你出头吗？”闽百岳端起手边的茶盅，边拨着水面上的茶梗边冷声地道，“秦督军那边儿，就算秦四少想冲冠一怒为红颜的跟我干一场，我却不认为他的老子会愿意为了一个你这样出身的女人与我和赵督军交恶！”
听完闽百岳的话，石楠浑身冰冷！
这个男人冷酷、狡猾、残忍！看梅丝莺的下场就知道，闽百岳绝对不是个“善类”！他像一只精于捕猎的野兽，对如何把猎物一招封喉很是精通！他方才说的每一句话都切中害，足可以无情地碾灭石楠的希望之火！
石楠感到恐惧和冰冷，并非是石氏族人和现在的父母不会救她，也不是秦烈的无能为力！而是自己的自救在这个男人面前恐怕也没用！
闽百岳喝了两口茶，悠然地抬眼望着脸色苍白、神情冷硬的石楠。
不错，是个沉得住气、压得住场的女人！
闽百岳心中称赞了石楠一句！如果这个女人心甘情愿地和自己的儿子成亲过日子，他会给她更多别的男人无法给予她的东西！除了地位、钱之外，还有一定的权力！
但在她得到那些东西之前，他要确保她再无后路可退！再无人可依靠！再也不愿相信其他人！让她只能依靠闽家！
“呵。”突然，石楠冷哼了一声，秀丽的脸上扬起了淡淡的笑容，甚至眼里也因笑意而闪着光。
闽百岳脸一沉，不悦地沉声问道：“你笑什么？不相信我说的话？”
石楠用帕子拭了拭眼角笑出来的泪，放下帕子时笑容已敛去，又恢复了之前的平静与冷清。
“我相信闽爷所说的话。即使我现在不信，过不了多久，您也能用手段让我相信。”石楠冷声地道，“如果说闽爷是因为我在龙泉饭店与车夫抢钱对峙一事而对我另眼相看，那就应该明白我是个什么样的女人！”
闽百岳的浓眉紧锁，脸上的也阴冷了几分。
石楠顺了顺已经披散开的头发，表情放松地道：“闽爷，想必您也知道强扭的瓜不甜这句话吧？您为您的儿子选媳妇，无非是想您百年以后有人能照顾他！但您想过没有？待您一走，那个被迫与令公子在一起的女人还会善待他吗？即使生下了孩子，孩子们又会不会嫌弃一个比他们还孩子气、胆小怯懦的父亲呢？您觉得是在帮他谋划一切，但何尝又不是在害他！”
闽百岳的脸上黑云密布，眼看着就要发作的样子！
“女人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只要他们有了孩子，即使我死了，那个女人也还是会留下来！”闽百岳咬牙低吼道。
石楠甩出一副同情的样子轻笑道：“留下来却不善待您的儿子，您今日所做又有什么意义呢？”
-本章完结-
☆、123.自救与救
石楠的话像一杯慢性毒药，慢慢地渗进了闽百岳的心里！对于他这种狡猾多疑的人来说，是否会毒发、又什么时候毒发，就全凭石楠的运气了！
闽百岳危险地眯了眯眼睛，冷笑两声后问石楠，“那依着石小姐的意思，要是将来我走了，我这儿子就失了依靠，也活不了多久了？”
石楠虽然表面上镇定自若、谈笑风生的与闽百岳博弈，但身上早已经冒了一层又一层的冷汗！
“怎么会呢？”石楠握着帕子的手紧了紧，垂下眼帘轻叹道，“闽少爷的兄弟姐妹可以照顾他，忠仆可以照顾他！总比心不甘情不愿被迫要照顾他的人更值得信任吧。”
闽百岳扭头看了一眼像只鹌鹑似的缩着脖子、拢着手站在身后的儿子闽长生，他好像困了，闭着眼睛身子一晃一晃的！
“石小姐好好考虑一下吧！我不相信找不到合适的女人给长生做媳妇！你不行，还有别人！一个不行，可以找十个、百个！”闽百岳站起身，看样子是不打算和石楠再多说下去！
石楠也想站起来，但她只试了一下就因为腿软跌坐回了椅子！
“闽爷！如果你愿意相信我，我可以给长生当姐妹！将来我会照顾他的后半生！”
已经带着闽长生走到门口的闽百岳停下脚步，负在身后的双手手指捻了捻，最终还是没转身的离开了。
闽百岳离开后，之前在屋里拉架的婢女银珊走了进来。屋门呯的被关上，外面传来落锁的声音！
石楠和这个婢女被锁在屋子里！
闭了闭眼，石楠虚脱的伏在桌子上，身上的冷汗让她打了个哆嗦。
**
秦烈在明城内外利用各种关系网和人脉找了三天，才寻得石楠失踪时的一点蛛丝马迹！
石楠被人在医院门口打了一拳、缠上大围巾扛到了人力车上拉走时，有人碰到了、并产生了疑惑！
时值六月，天气已经热了！就算是晚上大家也穿得清凉，谁会往身上系条大围巾啊！但起疑的人也只是念头一闪而过，并未放在心上！直到有熟人在饭桌上提起医院护士失踪的事，他才想到这个古怪！
石楠失踪第四天晚上，督军府里太太赵氏所居的宜知堂里摆了晚饭，秦照夫妇和儿子秦烯坐在桌旁陪赵氏用饭。
“烯哥儿尝尝这块鸡肉。”赵氏慈爱的夹了块鸡肉放到孙子的碗里，“小公鸡的肉，嫩着呢。”
虽然已经是民国，但赵氏仍是改不了旧朝时长辈对家里孩子们的称呼。
“谢谢奶奶。”赵烯奶声奶气地道。
赵氏皱了皱眉，瞥了一眼儿媳吉氏。按着规矩，孙子应该唤她祖母！虽然与奶奶是一个意思，到底是显得不正统和不敬了些。
吉氏被婆婆看得心虚，又不好在桌上教儿子改口，只得低头吃饭。
赵氏又让服侍着的婢女夹青菜给孙子，就听到外面有些乱！
屋里的人都放下了碗，赵氏更是重重的把筷子拍在了桌上！
秦照使眼色让吉氏带着秦烯到里面去，自己则准备出去看看秦四少要闹什么！
不等秦照出去，秦烈就已经迈着大步冲进来了！
不等赵氏骂完，秦烈已经揪着秦照的衣领把人掼到了墙上！墙边花架子上摆的瓷瓶也被撞到地上摔个稀碎！
秦照完全无防备，被掼在墙上时头重重地磕了一下，顿时眼冒金星！等他清醒过来，额头正中已经抵了一根冰冷的枪管！
“你让人把小楠弄到哪儿去了？！”秦烈赤红着双眼，将枪口用力压了压朝秦照怒吼道！
赵氏一看自己的儿子被秦烈用枪抵住了头，吓得险些晕过去！
秦烈冷笑了一声，对赵氏说话、双眼却依旧盯着表情阴鸷的秦照！
“太太都说我是畜牲了，我若不干点畜牲才干的事，对不起太太的期望不是！”秦烈嘲讽地道。
秦烈不再理会赵氏的叽叽歪歪，再次追问秦照，“买通荣山车行的车夫绑走小楠的人是你，对不对？”
秦照抬眼看了看额头上的枪管，面皮抽了半天也扯不出想要的笑容来！
“没凭没据，你就拿枪指着自己大哥的头？秦四，你真是活够了！”秦照输人不输阵！就算枪抵头，秦少的威风也不能减！
“我活够了？大哥你一再挑战我的底限才是嫌得日子过得太轻松了吧！”秦烈冷冷地笑道，“你要父亲的器重，我不跟你争！你要独揽军权，我不跟你抢！你要这座督军府，我都不稀罕的全给你！为什么你还不满足！还要贪心的动我身边的人！”
秦照的眼角扫到秦烈扣在扳机处的手指因激动而弯了弯，吓得他牙关紧咬、不敢妄动！
“人在哪儿？”秦烈不想听秦照废话！
秦照抿紧唇，不想屈服于弟弟的恐吓！想来秦烈也只是吓唬自己，不敢开枪！
仿佛看出秦照的心思，秦烈突然枪口朝下扣动扳机！
“啊！”秦照发出一声惨叫！
赵氏眼睛一翻，晕了过去！
-本章完结-
☆、124.秦烈的选择
秦正雄和次子秦煦、侄子秦杨赶到太太赵氏的屋子时，看到的就是一团乱的景象！
地上散落着碎瓷片，太太赵氏倒在椅子上晕厥过去了，丫头和婆子又拍又抚的唤人！秦照被秦烈用手臂抵靠在一侧墙壁上，被弟弟用枪抵着头！
“爹！”
“爷爷！”
一直躲在内室不敢出来的吉氏和秦烯听到秦正雄来了，这才从里面出来！
“进去！”秦正雄见大儿媳妇和孙子出来，沉着脸吼了一嗓子！“乱糟糟，你们出来添什么乱！”
吉氏本以为公爹来了，事情就马上能解决！不成想被喝斥成添乱！
“把你婆婆扶进去！谁也不准出来！”秦正雄对委屈垂泪的吉氏皱眉道，“别把烯哥儿吓着了！”
吉氏不敢不从，敢紧招呼下人把婆婆赵氏和孩子带进了里面！最后还担心地看了一眼被秦烈压制胁迫的秦照，才哭着进去。
秦照的左脚被秦烈用枪打了个洞，疼得浑身冒汗！同时他眼中的阴狠也越发的浓烈！
“嘿，那个护士可能已经让人玩够弄死了吧？”秦照也因怒红了眼，不怕死地刺激着秦烈，“秦四，要怪就怪你太碍眼了，连着你身边的人都碍眼！你有胆子杀我吗？啊？”
秦烈被秦照恶毒的话气得咬牙，恨极之时用枪托狠狠地砸了秦照的头一记！顿时秦照的额头血流如注！
“混帐！还不给我住手！”秦正雄的注意力移到对峙的两兄弟时，看到的就是秦烈用枪托打秦照！
秦烈完全不在意谁来了，他现在已经被愤怒烧红了眼和心！
秦煦和秦杨想上前，却又怕秦烈不冷静地真朝秦照开枪！
秦正雄朝秦照和秦烈走过去。
“大伯！”
“爹！”
秦煦和秦杨上前阻拦，却被秦正雄一把推开！
走到秦烈身边后，秦正雄瞪着俊脸扭曲、满眼仇恨的幼子，压制着怒气沉声问道：“为了什么事，竟让你把枪口对准了自家兄弟！”
秦烈抿唇不语，视线还是定在秦照的脸上，枪口紧紧地抵在他的头上！
秦正雄气得心脏都快炸裂了，但他从幼子的眼神中看到了强烈的杀意！
“有什么话好商好量的解决，用枪就能解决吗？”秦正雄伸出手抓住秦烈握着枪的手，“把枪放下！”
秦烈不肯放下枪，反而手指微紧欲扣扳机的意思！
“你这个混帐！竟然连我的话也不听了！”秦正雄气极地抓着秦烈的手腕把枪口移到了自己的额头上，“有种你就朝自己老子开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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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伯！”
“爹！”
秦杨和秦煦同时扑了过来！很快就把惊愕的秦烈给制服住！
秦杨卸了秦烈手中的枪，秦煦把人按在地上！
秦照腿一软堆坐在地上，看着在地上狼狈挣扎、还一身戾气的秦烈，他发出劫后余生的大笑！
**
明城督军府前院的一间屋子里传来皮鞭抽打在人身体上的响亮声音，却听不到人因痛发出的叫喊声。
屋子门口站着两个穿着蓝灰军装的士兵，不时偷眼往屋门看看，仿佛能透过门板看到里面正在施刑的场面似的。
鞭声不知响了多少下，终于停了下来。
“用水把他泼醒！”负手站在关着的窗户前的秦正雄阴沉地道。
秦杨拎起地上早已经准备好的一桶冷水朝被绑在木桩子上的人泼过去！
赤果着上半身、伤痕累累的秦烈被冷水激得打了个冷颤，从半昏迷状态恢复了清醒！
“大伯。”秦杨不忍地看了一眼脸上也有鞭伤的秦烈，叫了一声秦正雄。
穿着黑绸长衫的秦正雄转过身看着秦烈。
“老二，给老四松绑，再给他拿把椅子！”秦正雄吩咐次子秦煦道。
“是，爹。”秦煦扔了手里的马鞭，走过去解开绑着秦烈的绳子，又拖过一旁的椅子扶他坐下。
秦烈坐下时咧了一下嘴，但还是咬牙坐下了！
秦烈被压制住之后，秦正雄就命人把他拖到这间屋子绑了起来！还命秦煦抽秦烈五十马鞭以示教训！
说起来，把秦照的左脚打了一个洞、又用枪抵着大哥的头威胁，只换来五十马鞭的惩罚，算是轻的了！
秦杨出去一会儿又回来，将手里的东西递给了秦正雄。
秦正雄接过秦杨递过来的那根筷子，用力一折为二！然后拿着断筷走到秦烈面前。
秦烈猛的抬起头，目光如炬地看着秦正雄！脸上的三道鞭痕因激动与愤怒而显得更加红艳赤目！
“我知道你一直在找南华的下落，却始终得不到确实的消息！”秦正雄哼了一声，冷冷地道，“你用我的人、借我的势，我都纵着你！但你不知感恩，不给我好好的干正经事，我就不能轻饶了你！选吧，是要你的娘，还是要你的女人！”
说完，秦正雄将手里的断筷扔到了地上！
秦烈注视着浑身阴冷的秦正雄良久，视线才转投到地上的两根断筷上！
“长鹰。”秦杨担心地看着发怔的秦烈。
秦煦则是面无表情地看着异母弟弟作着选择前的心理挣扎！不自觉地唇边就勾起了冷笑！
秦烈会选择哪一个，几乎是显而易见的！
秦烈从椅子上滑跪到地上，伸出手毫不犹豫的抓起了一根断筷！然后高高举起来！
秦杨和秦煦全都震惊地呆住了！他们没料到一直在寻找生母的秦烈竟然选择了那个相识没多久的护士！
-本章完结-
☆、125.自救第二方案
秋惠连说了好几个不可能，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怔怔地摇头。
秦煦冷眼看着生母一副“忠心为主”的样子，心里越发觉得嘲讽！如果大姨太太真的对南华郡主那么忠心，当年还是郡主陪嫁丫头、秦正雄通房丫头的她又怎么会弃旧主留下来呢！
也许是当年的背主令大姨太太秋惠感到心里不安，秦烈被接回来后，秋惠就抱着补偿的心理对他极力讨好和维护！还时常让自己的儿子秦煦也要让着秦烈、处处以四少为先！
大姨太太到底是自己的生母，秦煦对她的叮嘱感到厌恶却也从未直言顶撞过。
“还有，你怎么可以真的用马鞭抽四少爷呢！”大姨太太转而又训斥儿子不该动手抽秦烈！“听说人是被抬回去房去的！你是下了多大的狠手啊！”
秦煦的面皮抽了抽、咬了咬牙！
“他用枪打穿了大哥的脚，自己只受些皮肉伤已经是很不错了！不然也没办法向太太和支持大哥的人交待！”秦煦冷声地道。
秦煦本是想回房沐浴，半路被大姨太太派人叫过来，现在看生母又是这副样子，便有些不耐烦！
“若您没什么事了，我便回房了。”秦煦向大姨太太点了一下头，也不等生母说话，径自转身离开了！
身后屋里传来大姨太太的低喃声，秦煦却是没心情细听！
一开始他对秦烈会选择救那个护士而感到震惊！但现在他却有点儿想明白了！
南华郡主失踪也不是一年两年了，如果活着也不会有人去伤害她！如果死了，寻到的也不过是个坟头！但那个护士却是生死未卜中、急待有人相救！秦烈并非不想知道南华郡主的下落，只是两厢选择下，他做了最正确的决定！
过去，秦烈在秦煦眼中只不过是个游手好闲的公子哥儿！仗着自己身上流着前朝皇族血脉，而被那些老古板们拥趸（dun三声）！连新政aa府里那些高官们也对他高看一眼！
但经过今日一事，秦煦却觉得自己是小看了秦烈！秦四不缺血性，亦胸中有谋！难道他这么多年是抑而不发、隐藏了本性？
细思恐极，秦煦决定以后要小心秦烈了！
**
自从石楠试图自救，给闽百岳剖析了“强扭瓜”的利害关系后，她就被软禁在这个小院儿里了！
头一晚是她和服侍的丫头一起被锁在了屋子里！如厕都是室内解决！第二天，她就被放了出来，但只能在院子里走动！
之后的两天，闽百岳没有再出现，吃穿用都由人送到院门口，脏污之物也有人专门来收。知道自己离开无望，石楠就彻底放飞自我，不去感到羞涩了！
仔细算一算，自己在明城已经失踪快五天了！秦烈应该会寻找自己吧？其实石楠更担心的是自己在圣玛丽安医院的那份工作不保！像她这种总是麻烦缠身的员工，人家还能用她吗？
果然和权贵之人纠缠在一起没什么好处！自己当初就不应该妄想什么大树底下好乘凉！
晚饭时，石楠没什么胃口，不知道这样被囚.禁的日子还要多久才能结束！她最怕的还是闽百岳根本不理会她的说词，已经在准备她和闽长生的婚礼！
“闽爷。”外间传来丫头银珊的问安声。“石小姐正用饭呢。”
石楠闻声连忙放下筷子，伸长脖子往门口看。
闽百岳负着手走进来，身后依旧跟着他那个胆小怯懦的儿子闽长生！
石楠站起来朝闽百岳点了一下头，“闽爷。”
闽百岳“嗯”了一声，坐到另一边的椅子上。
“这几天的饭菜还合石小姐的胃口吗？”闽百岳淡声地问道。
“多谢闽爷关心，饭菜挺好的。”石楠也淡淡地答道。
闽百岳点点头，“石小姐坐吧，不必拘谨。”
石楠看了一眼缩在闽百岳椅子后的闽长生，然后才坐回去。
说实话，闽长生长得并不丑！浓眉大眼、高鼻梁，个子也不矮！只是他总一副怕人的样子，缩着脖子、弓着背，看人都是飞快的瞄一眼就避开，任谁一眼看过去都知道他精神有问题！
石楠可没兴趣由自己主演《阿旺新传》！
闽百岳打量了两眼石楠后，叹了口气道：“石小姐那天说的话，我考虑过了。觉得有一定的道理！”
石楠的心脏重重地跳了一下，但脸上却还是标准的无表情！
“现在想给长生当兄弟、当姐妹的人有的是！可我走了之后，哪一个又能真的实践诺言，好好照顾长生呢？”闽百岳回头看了看儿子，闽长生回应父亲一个小小的笑容。“我又凭什么相信石小姐的许诺呢？人心是会变的。”
喜悦和兴奋盈满了石楠的胸口！她意识到闽百岳动摇了！
闽百岳皱眉打断石楠的话，“什么是信托公司？”
石楠深吸一口气，在脑海中将自己这几天想过的第二条自救方案理了一遍，才开始向闽百岳详细的解释何为“信托”！她上一世也只是在网络上看过相关的资讯，但只要说出大概意思就可以了！闽百岳如果真的动心，自然会派人仔细地调查！
-本章完结-
☆、126.干女儿-打赏加更
“长鹰，石楠有消息了！”程炔匆匆来访，进了秦烈的卧室就迫不及待地道。
秦烈正靠坐在床上由一个中年女佣人喂粥，见程炔一脸兴奋的进来，便让佣人先下去。
程炔待佣人退出去后，大步来到床前。
秦烈面色依旧苍白，脸上的三道鞭痕还很清晰！但精神状态似乎不错。
伸出手探一下秦烈的额头，程炔松了口气。
“还好，烧退了。”
秦烈鞭刑后被抬回自己的屋子，没多久就又发烧了。程炔被请了过来，知道事情的始末后感到非常的愤怒！他想不到石楠的失踪会和秦照有关，更想不到秦正雄会给秦烈施鞭刑！
秦烈容易发烧这个毛病以目前的医学水平一直查不到原因，也使得程炔隐感不安！这两天他每天都会到督军府来给秦烈打针、检查，今天上午已经来过了，但回到医院就被程院长叫去说石楠打电话到医院报平安了！
“石楠往医院打电话了？”秦烈听完程炔的话，微微怔了一下，“她和程叔叔说了什么？”
“只说了两句话，一是说自己暂时平安无事，不必挂心，二是向我爸道歉又因故不能上班。”程炔边摘下眼镜、掏出手帕擦着额头上的汗边说道。“我爸问她在哪儿，她好像是不方便说，或是被人看着不能说，说完两句话就挂断了。”
秦烈抿紧唇沉默了一会儿后，轻笑出声、长长地出了一口气。
程炔戴上眼镜，见秦烈的表情微微有些扭曲，似乎有不适的现象！
“怎么了？伤口又裂了？”
“没有。”秦烈睁开眼，朝程炔勾了勾唇，“至江，我身上的伤还有多久才能动？”
程炔皱眉看着秦烈，镜片后的视线有些锐利，“你想怎么动？如果是普通移动、行走，只要小心一些就不会有大碍！但如果你要又跑又跳，那些严重的鞭伤肯定会被撕裂开！到时候失血过多休克也是有可能的！”
秦烈沉默，但眸光已经转为了让程炔看不懂的深沉！
“石楠在闽百岳手里。”秦烈沉声地道，“其实昨天父亲就已经从大哥那里问出了所有的事及石楠的下落，并让秦杨转告我了。”
秦烈的双手紧紧抓着盖在身上的被子，指节因用力过度发出咯咯的声响！
一个女孩子被人绑走数天归来，曾遭遇过什么虽然不得而知，但旁人肯定会浮想联翩！
“石楠一定会没事的！你放心吧，我们医院也随时欢迎石楠回来工作。”程炔点头郑重地道。
秦烈点了点头，又道：“我再养两天伤，准备三天后启程去渝城把她接回来！”
程炔有些担忧地道：“长鹰，万一以后再发生这种事怎么办？”
如果以后想找秦烈麻烦的人都对石楠下手，可就糟了！
“为了让以后不再发生这种事，我想杀鸡儆猴，用闽百岳开个刀！”秦烈咬牙地道！
程炔的眸光也沉了下来，沉吟了一会儿后道：“以你现在的实力，动闽百岳会不会太冒险？”
秦烈摸了摸脸上的鞭痕，冷笑一声后淡淡地道：“前阵子父亲在外地出了些事，怀疑是赵振幕后搞鬼！虽然还没查清楚，但嫌隙与猜忌肯定是有了！我就借这个机会断赵振一条臂膀！无论事情成败与否，父亲都自有办法应付了赵振！大不了，再把我送出国避一避罢了！”
“你确定？”程炔有些不放心！
秦正雄对秦烈一向表现得很冷淡，一副放任自由、散养的态度！秦烈如果真的除掉闽百岳这个渝系中势力最大的军阀，肯定是件轰动的大事件！秦正雄会保护这个“惹祸”的儿子吗？
秦烈看了一眼程炔，意味不明地笑了笑！
**
石楠看着面前桌上的两个盒子半天，皱眉转身看向正悠然品茶的闽百岳。
好端端怎么突然送她一条粉红色的连衣裙和一双浅粉色的皮鞋？石楠两世都没穿过这么纷嫩嫩的颜色！也搞不懂闽百岳想干什么！
闽百岳放下手里的茶碗，指着桌上的盒子问：“试试看怎么样，哪儿不合适让裁缝进府给你改改！”
“闽爷，您为什么突然送我这些东西？”石楠疑惑地道，“我不缺穿的。”
之前闽百岳就派人送来了一些新的衣物给石楠，全都是民国女子的袄裙和旗袍这些传统的衣服。像这种与“洋装”相近的连衣裙和时髦的皮鞋就稍显贵重了！
“明天赵督军府上要办一个宴会，不但请了周边之地的名流，还邀请了一位从上海过来的银行家！”闽百岳站起身走到桌边，手指敲了敲桌面道，“我会赴宴，你也跟着一起去！”
“我跟着去干什么？”石楠挑眉不解。
“你不是说过信托公司什么的吗？那个上海银行家也是在国外呆过的人，你帮我问问他有没有认识的、可靠的信托公司介绍。”闽百岳道。
“我以什么身份陪您一起去呢？”石楠垂下眼帘，伸出手摸着连衣裙光滑柔软的布料问道。
“干女儿吧。”闽百岳果断地答道。
-本章完结-
☆、127.穿着军装的他
坐在闽百岳的车上，石楠面无表情地看着车外的景致，但内心却还如梦似幻的没有真实感！
她就这么成为渝系军阀中实力最强的闽爷的干女儿了？上车时，听司机唤自己一声"小姐"，石楠竟感到十分的诡异！
"今晚，秦督军也会来。"上车后一直未作声的闽百岳突然道，"听说前阵子他在外地出了点儿事，不过既然能来赴宴，想必是无大碍。"
石楠转过头惊讶地看着闽百岳！他跟自己说这个是什么意思？秦正雄出事？会是什么事呢？
"你可能不知道吧？"闽百岳也转过头看着石楠笑道，“能请到你还多亏了秦大少帮忙呢。”
秦照？石楠听到这个消息倒是一点儿也不意外！以闽百岳的身份，在明城对自己动手总是有所顾忌的！但如果有秦照相助，即使将来事发应该也不会引起两个派系之间的纷争！
“秦督军可谓是一代枭雄，可惜他在外面叱咤风云，家里的事却是一团糟啊。”闽百岳的语气有点兴灾乐祸！“三个儿子三条心！真是不知道再过二三十年，襄系会是在谁的手里。”
三个儿子三条心？秦烈的二哥不是和秦照一条心吗？莫非那只是表面现象，其实秦煦也有着自己的野心？
闽百岳似乎很有谈兴，见石楠因自己的话而陷入思考，也不介意多教教这个干女儿！
“要说秦督军的三个儿子中，还就属秦四少有点儿模样！”闽百岳以上位者的语气欣赏地道。
听闽百岳称赞秦烈，石楠的嘴角不自觉地扬了扬。
“只可惜生不逢时，他只能当个纨绔子弟、无所作为了！”闽百岳语气一转又可惜道。
“为什么？”石楠忍不住开口问道。
闽百岳哼笑道:“有赵督军这个舅舅撑腰，秦大少是绝对不会让自己的这个弟弟有任何作为的！可以说，秦四少虽然出身高贵却也是成于此、败于此！若他也像那个姨太太所生的二少一样生母出身不显，就不会遭到秦太太和秦大少的猜忌与提防了！”
石楠垂下眼帘不语。人的出身是无法由自己选择的！如果有得选，自己上一世就不会让那对男女作自己的父母！
**
赵振作为前任渝省督军赵树唯一的儿子，十五岁时就跟在父亲身边接受教导！赵树过世后，三十二岁的他稳稳当当接过了渝省督军的位置！
当然，也有人说赵振能够顺利接管渝省督军的位置是因为姐夫秦正雄的保驾护航！但不管怎么说，渝军在他的带领下没有散，所辖地盘没扩大、却也没丢失！
闽百岳不习惯穿西装，所以穿着军装来赴宴！四十多岁的他依旧英俊，气场更是强大！
石楠挽着闽百岳的手臂走进宴会大厅时，接收到了四周诸多探究的目光！幸而她是习惯以面瘫脸应对一切，才没有露怯！她镇定自若的模样在别人眼中自然是另一番解释！
闽百岳不时和周围的人打招呼，却没有向任何人介绍石楠的身份！
“闽爷，您来了。”一个穿着西装的年轻男人迎上来对闽百岳低声道，“督军正在和襄省秦督军及少爷说话，曾吩咐过属下，若是您来了就请您过去！”
“嗯，你带路吧。”闽百岳点了点头，让人带路。
石楠识趣地要抽回挂在闽百岳臂弯里的手，却被他用力夹住阻止了！
“我正准备把她引荐给赵督军，一起吧！”闽百岳冷声地对西装男道。
西装男不敢再多话，低头前面带路。
绕过一根柱子，在一块酒红色幔布旁站着四个男人。
一路走来，石楠看到赴宴的男女大多是西装、长衫，洋装、旗袍，但也有穿军装的男人在走动。这四个人就都穿着黄绿色的军装，其中一个个子高而瘦削、背对着他们的男人还戴着军帽。
“百岳，你来了！”面对石楠他们、矮胖微顶的男人笑着挥手招呼道，“快过来！快过来！”
石楠正猜测这个能直呼闽百岳名讳的男人是谁时，闽百岳就给了她答案。
“他就是赵振，渝省督军。”闽百岳捏了捏石楠的手提醒道。
这个秃顶矮胖子就是赵督军？石楠挑了挑眉！
看来外甥肖舅这个说法在秦照身上不成立！
背对着闽百岳和石楠的两个人看赵督军往这边打招呼，就一起侧身看过来。
石楠的嘴角刚勾起一个淡淡的、礼貌性的笑痕，却在看清戴着军帽的年轻军官时僵住了！
石楠见过秦烈穿中式长衫、也见他穿过西装，但此时此刻才发现--原来军装才是最适合他的衣服！
石楠的脑子里乱成了浆糊，一双眼睛怎么也无法从秦烈的脸上移开！她像抹游魂似的被闽百岳带到了赵督军他们的面前！
秦烈在听到赵振喊闽百岳时就僵直了后背，没想到转身看到的却是微笑着的石楠亲昵地挽着闽百岳的手臂款款而来！
如炬的黑眸在帽沿下闪过喜悦、震惊、疑惑，最后归于冰冷。
秦正雄看到石楠不但安然无恙，还和闽百岳相携出现在赵振的宴会上时，深感意外地挑高了眉毛！然后扭头看向自己那个已经僵硬得像块石头的儿子！
秦烈的双手在身侧紧握成拳，当石楠和闽百岳走近时握得更紧几分！不然他怕自己控制不住上前抓住她，然后带她离开这里！再好好的问一问这几天她经历了什么！
-本章完结-
☆、128.重逢相对冷
赵振的视线落在石楠的身上。
“她是楠儿，我的干女儿。”闽百岳扭头朝石楠投去温和的一瞥，又拍了拍臂弯里她戴着白色蕾丝手套的手。
赵振油腻的肥脸上露出别有意味的笑容，呵呵地笑道：“原来是你新收的干女儿啊！看着很乖巧，像个学生妹！你也转变口味儿啦？”
石楠的脸色微白，挂在闽百岳臂弯里的手猛的握紧！
秦烈脸上的线条也微微扭曲了一下！
闽百岳并没有向赵振解释什么，而是转头向秦正雄和秦烈打招呼。
“秦督军别来无恙啊，我们这么快就又见面了。”闽百岳转头看向面无表情的秦烈，笑容淡了淡，“秦四少穿上军装也很英姿飒爽嘛！”
“是啊，上个月刚和闽爷聊过天，这么快又见面了。”秦正雄点头应和了一句，态度不甚热络。
秦烈抿了抿唇，朝闽百岳点头致意，“闽爷。”
“秦少怎么没一起来？”闽百岳故意提起秦照，同时视线盯在秦烈的脸上不动！
秦烈面色冷硬，帽沿下的双眸始终未离石楠！
“秦照身体不舒服，就没有过来。”秦正雄淡笑地道，“正好老四想见见世面，就带着他一起来了。”
因又有新的客人到达，赵振说了声“抱歉”就去应酬其他客人了。
“原来石小姐是闽爷的干女儿，之前真是失敬了。”秦正雄看着石楠微笑地道。“闽爷能有这样一个漂亮、乖巧的干女儿，真是令人羡慕啊！”
石楠激动的情绪在秦烈冰冷的注视中已经渐渐平复，听到秦正雄调侃的言语不禁勾起一侧嘴角冷笑。
闽百岳哈哈笑了两声，表现得有些得意地道：“我们楠儿不但漂亮乖巧，还非常的聪明干练！是时下很多女子所不能比的！不过，说到羡慕，百岳倒是非常羡慕秦督军您有三个了不得的儿子啊！”
石楠有些烦躁！明明大家都知道是怎么回事，却在这里装得若无其事的寒喧！
石楠走进大厅看到秦烈时曾幻想过，当他发现了自己时，会不会冲过来拉着自己逃离赵府！可现实不会那么戏剧化！残酷得令人想抱头尖叫！
“义父，我去那边给您和秦督军拿喝的。”石楠抽.出手，神态淡定地望着闽百岳和秦正雄道，“请问秦督军和义父喝什么？”
她不想再站在这里接受秦烈冰冷冷的注视！
“谢谢石小姐，我只喝白水。”秦正雄一改在秦府时的冷煞形象，态度温和有礼地朝石楠点头道。
“我也喝白水！”闽百岳笑道。
石楠点点头，离开前看了一眼秦烈，“抱歉，我只有两只手，恐怕不能帮秦四少拿喝的了。”
秦烈的咬肌鼓了鼓，看样子是在磨牙！
石楠踩着粉色的高跟皮鞋、挎着白色镶珍珠的皮包去取水，背影看上去仪态优雅得体。
秦烈顿了顿，迈着长腿追了上去！
“哈哈哈！秦督军不必担心，我是不会在意的！年轻人嘛，可以理解！”闽百岳一副不在乎的样子摆手道，“只要令公子别伤着我家楠儿就好。”
-本章完结-
☆、129.是我不好
石楠当然不是真的给闽百岳和秦正雄取水，而是叫住一个侍者给他们送过去！然后自己就出了大厅，在布置得很漂亮的花园里散步冷静。
虽然说是想冷静，其实出了大厅后石楠的脑子里却是一片空白！竟然也没发现秦烈跟在自己的身后！
漫无目的的沿着石板路走了一会儿，石楠发现周围走动的宾客渐少，偶尔才会碰到一两个人！怕迷路和遇到心怀不轨的人，回过神的她决定还是往人多的地方去！
“啊！”石楠想往回走，结果一转身就看到身后站着一个高大的男人，吓了她一跳！
定睛一看，是秦烈！
他什么时候跟在自己身后的？还是恰巧也走到这里？
“一直在你后面。”秦烈淡声地道。
一直？石楠愣了愣，然后垂下眼帘抿紧唇。
秦烈左右看了看，上前一步拉起石楠的手腕朝来时路上一处偏僻的地方走去！
石楠的腿没有秦烈的长，又穿着有跟的皮鞋，步伐自然跟不上秦烈！结果被他拉扯得整条手臂都疼了！如果不是不想被路过的人看笑话，她一定大吵大叫地让他放开自己！
与明城秦府的古香古色不同，赵府从主人居住之处到庭院设计，全部都很西化！雕塑、喷泉、欧式凉亭应有尽有！
秦烈在一处有着西方果女雕塑的水池旁停下，然后松开了石楠的手！
手腕得到自由，石楠看着上面一圈红痕就气得想踢秦烈两脚！甩了甩手，她狠瞪一眼秦烈，扭头就想走！
秦烈动作更快！石楠刚转身，他就从后面伸出手臂把她的腰给圈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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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烈听石楠喊疼，略微松了松手臂上的力道。
感觉腰腹的束缚轻了，石楠就火大的抡胳膊攻击身后的男人！
秦烈没料到石楠会出手，为了闪开她的手肘，他向后微仰了一下身体！但军帽的帽沿还是被石楠的手臂扫到，帽子被打飞进了旁边的灌木丛里！
彻底得到了自由，石楠旋身抬腿就去踢秦烈！
秦烈条件反射的用手臂挡了一下石楠的腿，然后手腕一翻抓住了她的小腿！
石楠忘了自己今天穿的是裙子！虽然穿着丝袜，但肉色透明的袜子根本也遮不住什么！她一条腿被秦烈擒住，就成了金鸡独立的姿势！裙子一侧滑到了腿根，裙下风光一览无余！
“混蛋！流氓！”石楠又羞又恼，顿时红了双眼，“放手！”
秦烈被眼前香.艳美景惊呆，看到石楠眼圈发红要哭出来的样子才回神的马上松手！
石楠收回腿赶紧往下抚裙子！委屈、气恼、失望等各种情绪涌上心头，她的眼泪就止不住的掉下来！
耳边传来秦烈低低的叹息声，下一瞬石楠又落入了他的怀抱！
“是我不好，别哭了。”秦烈的唇落在石楠的脸上，无奈又心疼地道。
-本章完结-
☆、130.我要带你走
秦烈的唇柔软而温热，落在石楠脸颊上的每一个吻都能让石楠感觉到他无比的怜惜之情。
当那两片唇滑到石楠沾了泪的红唇上时，两个人紧紧的抱在了起！
这是他们第二个吻，却都有些生疏的共同探索着唇舌教缠的美妙滋味！
石楠两世也只和秦烈这一个男人接过吻，所以没有可对比的对象！只能全身心的由他掌控一切！直到胸腔的空气已有不足，呼吸开始困难，她才挣扎着别开头！
石楠伏在秦烈的臂膀上大口的喘息，感觉自己的唇舌又胀又麻！
秦烈的呼吸也很急促，但他的唇还流连在石楠的耳后与颈侧。
石楠的眼泪又漫了出来，在他的怀里微微退开一些，仰头看着他因痛苦而变得有些扭曲的俊脸。
摘掉蕾丝手套，石楠用手轻轻覆上秦烈的脸，含着水光的双眼在他的脸上巡视。
秦烈轻笑了一声，偏过脸亲了一下石楠的手指，淡淡地道：“不是。做了惹父亲生气的事，被他罚了而已。”
石楠吸了吸鼻子，嘟起嘴有些不满地道：“也不能往脸上打啊！”
这身上受了伤、留了痕迹，穿上衣服就遮住了！外人也看不到布料里面去！但这脸上受了伤，总不能戴着口罩见人吧？旁人若是看到这人脸上有伤，乱七八糟的猜测和流言可就精彩了！
虽然给秦烈施鞭刑是秦正雄的命令，但施刑人是秦煦！身体和四肢面积那么大，偏有三鞭抽在秦烈的脸上！要说秦煦不是故意的，鬼才信！
秦烈不想让石楠知道这背后的龌龊，只轻描淡写地代过。
“你怎么成了闽百岳的干女儿？”秦烈暂压下心中的不适，搂紧石楠轻声问道。“你可知道，是大哥和他合谋绑架了你！其中还有上次被你教训过的车夫所在的车行参与进来！”
石楠从闽百岳那里已经知道自己此次出事，秦照暗中出了不少力，只是没想到人力车车行竟然也参了一脚！
看来，人行走于世，意气用事的事还真要少做！不然，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就惹下了祸根！
石楠就把自己在医院门口被绑、到了闽府后闽百岳想让她当儿媳妇却被自己说服的事简单讲了一遍。
“原来，闽百岳是想给他那个傻儿子找媳妇！”秦烈听完石楠的讲述，冷笑地道，“但天下女人那么多，他却偏偏要抢我的女人！”
“虽然闽百岳行事手段霸道无忌，但他能成为赵督军手下最得力的猛将也不无道理。”石楠望着秦烈道，“我曾以为他是个刚愎自用的军阀头子，但经过这几日的相处、从他能够听取我的意见想为闽长生办信托基金这件事来看，闽百岳能有今日的身份和地位并非单纯的靠带兵有方、英勇善战而得！”
秦烈听石楠赞美闽百岳，不悦的收紧了手臂，在她惊呼低嗔时再度吻上她的软唇！
石楠的双腿变得虚软，整个人如果不是被秦烈托抱着，恐怕就要滑坐到地上了！
“小楠，我要带你回去。”秦烈贴着石楠的唇低喃道，“以后这样的事再也不会发生了！”
石楠眼角湿润地点点头，心中虽然有着疑问，此时却愿意相信秦烈的保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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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相拥站了一会儿，秦烈才松开石楠。
“小楠，你能不能把闽百岳带到这里来？我要和他说带你走的事！”秦烈双手扶着石楠的手臂，严肃地道，“事关襄渝两派的关系，这件事越低调隐蔽的解决越好！所以，你请闽百岳过来时，不要惊动别人！”
石楠仰望着秦烈闪着光芒的黑眸，心中升起一股不安。
“就算今天借着赵督军的身份压住了闽百后，你能保证他不会记恨于心，他日会用更极端可怕的手段对付你吗？”秦烈的手指用力捏了捏石楠的手臂，沉声地道，“小楠，必须让闽百岳心甘情愿放你走才行！”
石楠垂下眼帘，心里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儿！可她知道秦烈是不会害自己的！他今天出现在赵督军府，就是为了救她而来，身上的伤可能也是因她所累！
“好吧，我去试一试。”石楠瞥了一眼秦烈，不放心地道，“如果说服不了他怎么办？”
秦烈笑着抚了抚石楠的脸颊，俯身吻上她的额头道：“说服不了，再去求赵督军也不迟。”
“啊！对了！”石楠猛然想起什么似的，眼中闪过光彩地道，“闽百岳想找可靠的信托公司，这次带我来也是要和一位上海的银行家咨询有没有好的介绍！你在英国呆过几年，想找这方面的人应该更容易和可靠一些吧？不如以这个为条件，让闽百岳放我回去，你看怎么样？”
秦烈想了想后，点头道：“是个好办法，那你就把闽百岳请来，我们谈一谈吧。”
石楠不再犹豫，整理了一下裙子和头发后，就沿着石板路往回走！在拐弯前，她回头看了一眼站在水池旁的秦烈，笑着朝他挥了挥手。
秦烈脸上扬上溺死人的温柔笑容，也抬起手挥了挥。
待石楠的身影消失在拐角处，秦烈脸上的笑容淡了下来。他转身走向灌木丛，在里面找到方才被石楠打飞的军帽，拍掉上面的草屑后戴在头上。
帽沿下亮如星子的眼眸里蕴藏着千年寒冰般的冷意！
-本章完结-
☆、131.爱与不爱
石楠回到赵督军待客的大厅，很快就找到了闽百岳。他正被几个男人围着说话，几人不时发出爽朗的笑声。
石楠犹豫了一下，叫住一名侍者低语了两句。
赵督军为了办一场“洋气”的宴会，特意从渝城一家大饭店包了厨师和服务生到家为客人服务，结果也的确是得到很多来客的艳羡与好评。
那名侍者走到闽百岳的身边，边耳语边指向石楠这边。
闽百岳瞥了一眼过来，朝石楠点了下头，然后继续和那几个人说笑了两分钟左右才朝石楠走来。
石楠端着一杯甜酒轻轻啜饮，表现得很有耐心。
“怎么？和秦四少诉完旧情了？”闽百岳走到石楠身边，带着笑意地低声问道。
石楠抬头看向闽百岳，抿唇扯了扯嘴角。
“闽爷就不怕我跟秦烈跑了？”
闽百岳哈哈笑了两声，招手叫侍者过来，从托盘上端了一杯酒。对石楠之前的反问未置一词！仿佛根本不在意！
“哦，对了。”喝了一口酒后，闽百岳侧过身示意石楠看方才自己站着的地方，“那位戴着眼镜、穿着条纹西装、高瘦的男人看到了吗？”
石楠根据闽百岳的提示看过去，发现那个男人也正看向他们这边！看她望过去，就抬了抬手中的酒点头致意。
“他是谁？”石楠并不认识那个男人。
“就是我跟你说过的、从上海来的银行家。”闽百岳也举了举杯，脸上的笑容不褪地跟石楠道，“他叫杜文奇，今年三十四岁，是沪安银行董事长杜延的大公子。半年前，结婚十三年的妻子过世，给他留下两儿一女。”
石楠远远地打量着与旁人聊天的杜文奇，觉得无论是放在在民国、还是放在上一世，杜文奇都是那种成功人士的标准形象！外表儒雅、说话时神情得体。只要他一说话，旁边三个人就都是一副认真倾听的模样。
不过，闽百岳为什么跟自己把杜文奇介绍得这么详细？
“闽爷已经询问过杜先生关于信托基金的事了吗？”石楠淡声地问道。
闽百岳收回视线，看着石楠玩味地道：“你之前还称呼我为义父，怎么这会儿又叫起闽爷了？”
石楠不喜欢“干爹”这两个字，因为无论什么时候这两个字都挺暧昧！之前叫义父也是在赵督军等人面前应付，其实她还没做好成为闽百岳“干女儿”的心理准备！
同样也略过闽百岳的这一问题，石楠决定不再绕弯子！
“闽爷，我帮您出了一个不错的主意，长生的后半生也不需要你太过担心了。您准备什么时候放我回明城？”石楠迎视着闽百岳的双眼问道。
闽百岳的笑了笑，扭过头看着大厅里走动的客人，淡声地道：“怎么？跟秦四少私会之后，就有底气跟我叫板了？”
“锦衣玉食的大小姐不当，你却要去当个侍候病人的护士？”闽百岳转回头看着石楠冷冷地道，“其实是舍不得秦四少吧？别忘了，秦正雄可是不会让你成为他的儿媳妇！”
石楠嘲弄地一笑，同样冷声地道：“谁说女人一定要嫁人或依靠什么人才能活得好？过锦衣玉食生活的千金大小姐也好，大军阀家中的少奶奶或姨太太也罢，没有自由和自尊的生活跟死了没什么两样！”
闽百岳挑了挑眉，略有动容！
石楠又看向那位银行家杜文奇，“闽爷是不是想把我介绍给那个有钱的、还有孩子的鳏夫银行家？我想人家还不一定看得上我呢！”
杜文奇身后的杜家称得上是豪门！结亲都要挑选有底蕴的人家！
这些资本家愿意结交军阀，也敬畏军阀！但并代表他们会接受一个军阀家庭出身的女人成为自家一员！
“那小子凭什么看不起你！”闽百岳听石楠说杜文奇可能会看不上她，不禁就有些窜火气！“看不起我闽百岳的干女儿就是看不起我！”
石楠懒得给闽百岳讲解自己大概了解的这个时代的“门当户对”观，她想到秦烈还在那个水池旁等着他们！
“闽爷，我向您介绍一位曾在英国住过几年的人，他也许也能帮您了解和介绍信托的事。”石楠道。
“哦？这个宴会里除了秦氏父子，还有你认识的人？他人在哪儿？”闽百岳感兴趣地问道。
石楠指了指外面，“人在外面透气，我带您去见他吧。”
闽百岳微怔了一下，眼中闪过狡猾的光芒。
“不如把他请进来，和杜先生一起探讨一下岂不是更好？”
石楠淡声地道：“我想他应该不会想令杜先生误会在抢生意。如果您觉得杜先生的建议和介绍更好，不见他也无所谓。”
说完，石楠转身就往外走。
身后没有脚步声跟上来，石楠突然有一个大胆的念头生出来！
刚才跟秦烈离开的时候，闽百岳不也没有起疑心和追上来吗？自己何不趁此机会逃走！她不相信闽百岳选儿媳或干女儿就非自己不可！
先逃到其他城市去，隐姓埋名的生活一阵子再说！这种被人当靶子的日子她真是过够了！
石楠故作欣赏赵府的样子东张西望，心里却在快速的盘算着如何逃离！
就在石楠为爱与不爱秦烈的想法发怔时，闽百岳悄然地出现在她的身后！
“走吧，带我去见见你说的那个人。”闽百岳拍了石楠的肩膀一下，在感觉到她猛然僵硬了娇躯时轻笑地道。
-本章完结-
☆、132.闽爷一路好走
石楠的出逃计划就这么破产了！不禁心中暗骂闽百岳心思的变幻无常！
一边带着闽百岳朝和秦烈约定好的水池之处走，石楠一边作着心理挣扎！
对闽百岳这个人，石楠是没什么好感的！从对梅丝莺所做的事、和他对自己的态度上就可看出，此人是个笑面虎！其残忍与狠毒从不表现在脸上和言语中，反而表面上给人一种和善、好说话的错觉！
“楠儿，你认识的那位朋友是谁啊？做什么的？”闽百岳状似闲聊地问道。
石楠转头看了他一眼，弯唇轻笑地道：“闽爷也认识他啊！就是今晚随秦督军来赴宴的四少秦烈！他在英国留学了八年。”
闽百岳挑了挑眉，却没有惊讶的意思！
老狐狸！石楠在心里冷笑！
与其撒谎骗他引起怀疑，不如实话实说！
“哦？原来是秦四少啊！”闽百岳笑道，“他一定很生气我派人请你过来的事吧？怎么会帮我呢？”
请？这帮军阀头子还真喜欢把“绑架”和“劫掳”美化为“请”！秦正雄如此，闽百抽亦是如此！可能在他们眼里，没把人打死弄残、虐待的带到面前，都算是“请”！
“也许他是想和闽爷您做朋友也说不定。”石楠淡淡地道，“或许以此为交换，希望您能放过我也有可能。”
闽百岳低笑了几声，转头看着面无表情、神情微冷的石楠。
“怎么？你不确定自己在秦四少心里的份量如何？”
石楠回视了闽百岳一眼，扯出一个毫无笑意的笑容。
二人像是漫步一般走到了那个水池旁，一身军装的秦烈正在抽烟。
石楠发现他把军帽捡回来了，戴上之后很难看到他双眼中的情绪。
“闽爷！”秦烈看到闽百岳和石楠走过来，扔掉手里的烟碾熄，然后迎了上去。
“四少。”闽百岳笑吟吟地停下脚步，等着秦烈上前后点头道，“听楠儿说，四少愿意帮闽某解答信托之事，实是感激不尽啊！”
秦烈看了一眼石楠，脸上浮起意味不明的笑。
“闽爷的爱子之心也令长鹰感动啊。”秦烈客气地道，“如果长鹰能尽些绵薄之力，才是不胜荣幸。”
“哪里，哪里！”闽百岳爽朗地笑着，拍了拍秦烈的肩膀道，“关于之前请楠儿到我府上坐客之事，未事前与四少打招呼，是闽某的疏忽，还请四少不要见怪！”
“长鹰不敢。”秦烈态度略谦地笑了笑，“对了，闽爷打算为令郎做什么样的信托呢。”
石楠站在一旁看闽百岳和秦烈二人你来我往的客套着，仿佛自己真的不是被绑架到闽府、而是被请过来似的！这种心中似明镜、表面却粉饰太平的功力的确令人佩服！真该给闽、秦二人发小金人儿！
闽百岳和秦烈绕到了水池的另一边，石楠却不想走过去，无聊地左顾右盼。
“想不到四少还是个痴情种子。”闽百岳看了一眼水池另一边的石楠，笑着道，“能为了楠儿做到如斯。”
秦烈垂首勾了勾唇，淡淡声道：“自古英雄尚难过美人关，何况不是英雄的我？让闽爷见笑了。”
闽百岳摇头笑道：“秦四少过谦啦！勾践卧薪尝胆，最后灭吴兴越！你之隐忍令闽某深感佩服！”
“闽爷过奖了。”秦烈摸出香烟盒，抽出一支递给闽百岳，“身为晚辈，刚入军营的长鹰还需向闽爷多多请教。”
闽百岳垂眼看了看秦烈手中的香烟，笑米米地抬手推开，“我抽不惯洋烟，还是咱们自己国家的烟叶子合我的口味！”
“长鹰有一事想向闽爷相求。”秦烈笑了笑，收回手。“还望闽爷应允。”
将烟盒塞回裤兜内，军帽下的双眸仿佛闪着光一般盯着闽百岳。
“为什么？是因为闽爷和我大哥之间有什么承诺或交易？”秦烈也收起了之前虚应的恭敬，声音微冷地问道。
“请恕闽某无可奉告！”闽百岳沉下脸道，“多谢秦四少对我与小犬之事的关心，但四少的人情我怕是担不起了！”
“没关系。”秦烈不在意地勾起嘴角，“闽爷不必太客气！”
随着话音落下，秦烈快如闪电的从裤兜里抽.出手，一把乌黑锃亮、小巧的手枪枪口就抵在了闽百岳的额头上！
“秦四少这是什么意思？”闽百岳面色不变，反而挑高了眉尾地问道。“为了一个女人，你就想杀了我？”
秦烈抬手拉开手枪的保险，双眼一瞬也不离的盯着闽百岳。
“不然闽爷以为呢？”秦烈用枪口顶着闽百岳往树丛里退。
石楠在秦烈用枪抵住闽百岳时一愣，脸色瞬间变得惨白！但她如同脚下生根般站在原地，静静地看着这一幕，没有发出惊呼或冲上前！
闽百岳的眼角扫向石楠，看到她的表情和定住的身形后，苦笑一声。
秦烈控制住自己不去看石楠此刻的表情，专心对付闽百岳！
“秦四少刚入襄军，无功无威很难服从吧？”闽百岳脸上一派轻松地道，“如果你能冒险杀了闽某，再用冲冠一怒为红颜为借口，没准儿在赵督军那儿还能全身而退！”
秦烈歪头笑了笑，像个俊美的军装恶魔！
“果然姜还是老的辣，长鹰佩服。”秦烈声调慵懒地道，“就说到这儿吧，我和小楠还要回去参加宴会。闽爷一路好走！”
-本章完结-
☆、133.不会放过你
呯！一声枪响回荡在赵府的茶园上空！
赴宴的宾客们乍闻枪响，以为是什么炸裂开的声音，怔神地四处查望！直到第二声、第三声枪响，才惊觉是有人开枪！
“啊！有人开枪！”
不知是谁先尖叫出声，宾客们扔下手中的点心和酒杯抱头四处逃窜！一时间，赵督军府大厅内外乱成一团！
正与贵客聊天的赵振听到枪响也是一愣，但听到有人高喊是“开枪”时，脸色顿时变得酱红！
“来人！看看怎么回事！”赵振扯嗓子吼了一声！
府邸内负责警卫的人早已经朝枪响的方向跑去查看！
石楠听到枪响时本能的抱住头蹲了下来，心脏像是被人用力拉扯一下似的难受！可后来听到秦烈喊她的声音，还有接二连三的枪声！
秦烈的枪已经抵在了闽百岳的额头，一枪即可毙命！用不着开这么多枪引起其他人注意吧？
惊慌中抬起头，石楠看到秦烈捂着左胸口、漂亮的手上全是血！鲜红的血还不断从指缝间涌出来，洒在他黄绿的军装和地上！
“秦烈！”石楠的瞳孔缩了缩，猛的跳起来扑向受伤的秦烈！“你中枪了？”
石楠刚扶住秦烈，后背的衣服就被人用力扯了一下！
“快带这小子往人多的地方跑！”闽百岳的声音在背后响起！
石楠大惊失色地回头，正好看见闽百岳手里握着两把枪朝一个方向连开两三枪！
“闽爷？”这是怎么回事！
当下不是说话的时候，闽百岳往石板路上推了石楠一把，应该是想让她带着秦烈沿着石板路往宾客多的地方逃！
石楠扶着秦烈刚想快步离开，却被他扯住！
石楠听完气得想一把将人推倒！都受伤了，还想着要杀闽百岳？
回过神的石楠似乎很快就明白了眼下的形式！好像有第三拨人出现了！而这拨人的目标是谁尚不清楚！秦烈受伤、闽百岳安然无恙，难道是刺杀秦烈？可听枪声和看闽百岳的样子，第三拨人对闽百岳也没手下留情！
石楠还要拉着秦烈逃，却被秦烈再次拉住捏了捏她的手臂！
枪声越来越密集，也听到远处传来高喝“什么人”的声音！
石楠咬咬牙，转身拉住紧跟在他们后面的闽百岳！
“闽爷，给我一把枪！”石楠大声地道。
刚开了一枪的闽百岳愣了一下，看向石楠的眼神有些暗沉！但这一切不过是一两秒的瞬间，闽百岳将右手的枪塞进了石楠的手里！
石楠刚接过枪就被秦烈抢了过去！
“进树丛！”秦烈喊了一声，抱着石楠纵身跃进了石板路旁的灌木丛里！
闽百岳听到秦烈的喊声，头也不回的也冲进了灌木丛后的草地上！
秦烈抱着石楠在草地上滚了几下，停下来时他痛哼出声，嘴角溢出血来！
石楠顺着秦烈手指的方向扭头看过去，发现闽百岳就躲在离他们不远的一株大树后面开枪还击！
“快点儿！”秦烈推开石楠，深吸一口气咬牙坐起来！“躲起来！”
石楠抹了一把眼泪，从草地上爬起来跑向离自己最近的一株大树！她现在能做的就是不拖秦烈的后腿！
从树后微探出头，石楠看到秦烈晃着身形站起来，提着枪、借树掩护朝闽百岳靠近！
难道，他这个时候了也不放弃要杀闽百岳的念头？方才闽百岳还掩护过他们！
这么久了，赵督军府上的警卫为什么还没赶到？只听到不远处有人的声音，却始终不见人影！
石楠脑子里正乱成一团，又紧密注意着秦烈和闽百岳的动向！
闽百岳果然是个老狐狸！石楠恨得牙根痒！
原来之前给她的那把枪是秦烈的！不知道怎么落到了他的手里！在石楠向他要枪时，闽百岳已经打完了枪里的子弹，才“放心”的把枪给了她！
如果秦烈第一枪的目标是闽百岳，肯定是空枪！闽百岳绝对有时间一枪要了秦烈的命！而幸运的是，秦烈并没有“忘恩负义”，而是准备和闽百岳并肩作战打退第三拨不知身份的人！
很快，枪声从密集变成了零星，而且有的枪声相隔好像很远！
“怎么回事？什么人在打枪？”杂乱的脚步声从石板路上由远及近。
终于来人了！石楠揪提着的心缓缓落下来，额头抵在树干上长长地出了一口气！
呯！呯！呯！三声枪响同时响起！
“秦烈！”石楠尖叫着从树后跑出来，冲向栽倒在草地上的秦烈！
墙外那个刺客的一枪打在了秦烈的身上！石楠亲眼年到他胸口溅起的血花！
在石楠扑到秦烈身边前，突然有两个穿着黑西装的男人跳进了草地跑到闽百岳身边！
“去！把大小姐带回府！”闽百岳推开自己的保镖，沉声命令道！
倒在草地上的秦烈感觉胸口像着了两团火，锥心的疼痛漫延到了全身！血液争先恐后的往身体外涌！
“秦烈！放开我！混蛋！秦烈！”石楠的嘶喊声像从水面上传来的一般飘渺，而他正慢慢沉向水底！
“闽百岳！如果秦烈死了，我不会放过你！不会放过你！”石楠诅咒似的嘶哑如同厉鬼尖嘶，令人不寒而栗！
-本章完结-
☆、134.挨打
“闽爷！”守在石楠屋外的保镖向来人问好。
听到门口的动静，蜷坐在床上的石楠身子一震，快速的跳下床奔向客厅！刚跑到客厅门口，就看到浑身带着煞气的闽百岳往里走！他的身上还穿着那套赴宴时穿的军装，已经沾染了血迹和脏污！
“秦烈怎么样了？”石楠扑上前抓住闽百岳的衣袖厉声地问，“他还活着吗？”
“践人！”闽百岳扯开石楠的双手，用力将人摔到地上！“你竟敢和那个臭小子合谋要杀我！”
石楠不理会闽百岳一副要杀人的凶相，从地上爬起来嘶叫道：“秦烈怎么样了！告诉我！”
闽百岳阴鸷的双眸里盛着满满的杀意！但他握紧双拳似乎在控制自己不要一拳打向这个背叛自己的女人！
他离开时，赵督军已经请来医生为秦烈诊治！而且秦烈胸口中的两枪并不会马上致命，如果救治得当应该会活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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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楠闭了闭眼，汹涌的泪水再度流了下来！她忘不了前襟洒满血迹、伤口还不断流着血的秦烈让她找棵树躲起来时的画面！纵然她曾怀疑过，秦烈是想利用自己杀了闽百岳，而背后可能有着并不单纯的目的！但经历过这次生死的事件后，石楠只想在他的身边！确认他平安无事！
闽百岳咬牙看着石楠痛不欲生、无声落泪的样子，恼怒得踹翻和砸烂了客厅里的椅子与摆件！站在屋外的管家、婢女和保镖们都不敢进来劝阻！
石楠听到闽百岳的怒吼和东西被砸烂的声音，睁开眼睛看着这个狂怒的男人以破坏泄愤！
待闽百岳累得一只手撑在尚完好的方桌上喘粗气时，石楠擦干了脸上和眼中的泪走上前。
“闽百岳，你说吧！到底要什么样的条件，你才会放过我？”石楠的声音因哭过而有些低哑，“我要回明城！”
闽百岳气息不稳站直身子，转身看着双眼通红、面色苍白、表情却倔强冷硬的石楠。
“放过你？”闽百岳露出狰狞的笑容，挥手狠狠地抽向石楠！“背叛我的人只有死路一条！”
石楠的反应慢了一点儿，她想躲开闽百岳的巴掌，却还是被他的手指扫到，重重的摔在地上！脸颊上火辣辣的疼，甚至能够感觉那里肿胀起来！嘴里漫起铁锈味儿，石楠的嘴角流下血来！
用手背擦了一下又木又肿的嘴角，石楠看着手背上鲜红的血冷笑出声。
“背叛？”石楠抬起头迎视着闽百岳如炬的目光，冷冷地道，“我不记得什么时候要效忠于你过！你用强硬的绑架手段把我带到这里，限制我的自由、逼我嫁给你那个弱智的儿子！就算你给我锦衣玉食，我也不稀罕！只要有机会，我必然要逃走！与秦烈合谋杀你又怎么样？如果可以，我想亲手杀了你！”
悲伤、愤怒、对秦烈的担忧令石楠也有些疯狂！她失去了曾经引以为傲的冷静，恨不得能言语化刀地砍死闽百岳！
“践人！”闽百岳果然被激得更加愤怒，抬脚往石楠身上踹去！“你敢骂长生！你该死上几百次！”
石楠抱着身体想滚开，却快不过闽百岳的腿脚，肩背被结实地踹了一脚！腥甜的血涌上喉间，从嘴里喷出来，她扑倒在地上一时浑身疼得不能动弹！
-本章完结-
☆、135.长生帮姐姐一个忙
“娘！娘！不准打我娘！”
绷紧神经和身体等着闽百岳第二脚踹下来的石楠被人扑过来紧紧的抱住！疼得她呲牙咧嘴！
“长生！”
“长生少爷！”
“不准打我娘！”闽长生紧紧地抱着石楠，将脸埋在石楠的衣服里，把自己的后背亮给闽百岳，“打我！打我！”
闽长生虽然智力只及几岁的孩子，但他的身形却已经是二十岁青年的欣长与宽阔。石楠被他的双臂勒住，忍不住咳了几声！
“长生，你起来！这个践人不是你娘！”闽百岳气恼地伸手去拉闽长生！“她是要害死爹的坏女人！”
闽长生用力挥开闽百岳的手，像只小兽一样扬起头朝自己的父亲尖叫，“滚开！不准碰我娘！打我！打我！”
闽百岳气得头发都要竖起来，上前想用蛮力掰开闽长生的双臂！闽长生则放开石楠，挡在她的身前手脚并用的对抗闽百岳！
眼看着屋里的情况从闽百岳向石楠施.暴，变成了闽氏父子撕扯的乱斗，站在门外的管家当机立断的让两名保镖进去拉开盛怒中的闽百岳！又让婢女银珊去把石楠扶进里屋！
闽长生不肯离开，在闽百岳被拉开时还偷偷朝自己老爹的腿上踢了一脚！然后哧溜钻进里屋去了！气得闽百岳差点儿挣开追上去狠揍这个不孝子！
“闽爷！息怒！息怒啊！”管家在一旁努力地劝着，“您知道长生少爷见不得这个，别吓着了他啊！”
石楠躺在里屋的床上，听到外面的声音渐渐消失，昏过去前她看到闽长生一惯怯生生的脸上那双黑黑的眼睛里满是担忧！
**
当天晚上，石楠幽幽醒转，刚想翻动一下身体，却感觉床外侧那一边格外的沉重！
扭头往床边一看，一个短头发的人趴在床边压住了她身上的被子。
“嗯，喂？”石楠往里挪了挪疼痛的身体，然后咬牙撑坐起来，伸手推了推睡得极香的人。
石楠这才看清，守在床边的人竟然是闽长生！那个从自己到闽府后很少见面、每次见面必是胆怯模样的闽少爷！
“长生，你怎么在这儿？”石楠轻声地问。
闽长生坐在一个厚厚的软垫子上，孩子气的的揉着惺忪的双眼，不住的打呵欠。心性孩子似的他每天睡得都很早。
“娘，别怕！长生保护你！”闽长生突然伸出手抓住石楠搭在被子外的手，满脸认真、又稚气地哼声道，“爹会来救我们！长生也不怕！”
一个二十岁的大小伙子做出这种幼稚可爱的举动竟丝毫不令人讨厌和恶心，石楠刚冒头的恶念就这么被闽长生的纯净给浇灭了！
“谢谢你，长生。”石楠用另一只手摸了摸闽长生的头，温柔地道，“长生啊，你能不能帮姐姐一个忙？”
-本章完结-
☆、136.闽家往事
如果单看闽长生的长相，他就是个浓眉大眼、长得还不错的年轻人。他比较清瘦，还喜欢穿白色的长衫。起码石楠见到他的几次都是穿的白衫。
闽长生突然跳出来保护自己，石楠感到很惊讶和不解。听他口口声声喊着“别打我娘”，似乎是把自己当成他娘了！？莫非自己和闽长生的娘长得有些像？
抛开不重要的杂乱思绪，石楠准备利用闽长生逃离闽府！她不想伤害单纯的闽长生，但她可以借助闽长生的帮助逃走！
果然，石楠跟闽长生说让他帮忙做件事，闽长生就用力点头！
“帮娘做事！长生可听话了，帮娘做事！”闽长生歪着头，语气很坚定地道。
石楠上一世是二十五六岁时出的事，灵魂的年纪比现在十七岁的身体可大多了！但听一个二十岁的青年叫自己“娘”也觉得别扭！
“娘，别怕！长生找到爹和叔了，再也没人敢欺负咱们了！”闽长生不听石楠说话，固执地喊她娘！
石楠突然感到有点儿害怕！
闽长生长得很像闽百岳，固执起来不听人说话的霸道劲儿也像！这孩子除了智力没成长，不会也有其他精神方面的病吧？
正当石楠犹豫要不要利用闽长生、他会不会听自己的话时，银珊端着东西和管家一起走了进来。
“大小姐，你醒啦！”银珊惊喜地出声，赶忙放下手里的东西来到床边。
“走开！”
闽长生狠狠地推了一把银珊！把没防备的婢女给推坐到了地上！
管家小心地靠过来，语气慈和地哄着闽长生道：“长生少爷，天太晚了，回去睡觉吧？大小姐也得睡觉呢。”
闽长生看了看管家，再看看石楠。
“叔，我娘回来了！”闽长生咧开嘴天真地笑着指了指石楠，“我救了我娘！把打她的坏人赶跑了！”
石楠看到管家在听了闽长生的话后，竟眼里湿润了！可能是感觉到自己的失态，管家转身用袖子快速的擦了一下眼睛！
“啊，长生少爷可真厉害呢。”管家转过头，声音有点儿紧地道，“你娘知道了肯定高兴！走，睡觉去吧，听话啊！”
“不！”闽长生抗拒的把头埋进被子里，手臂紧紧的扒在床边上，“不睡！”
管家抬头看向石楠，神情有着哀求。
石楠知道不能急于一时，也着实不能留个二十岁的小伙子睡在自己床边！而且这个小伙子精神还有些问题！
“长生，你快回房睡觉去！”石楠板起脸，故意语气严厉地道，“都多大了，这么不听话！”
“快回去睡觉！”石楠放柔声音道，“明天天亮了再过来，听话。”
意外的，闽长生竟然真的听话地站起来，依依不舍地一步一回头的出了里屋。
石楠有些紧张，也不知道明天闽百岳还会不会让闽长生有机会跑过来！
银珊已经从地上爬起来，待闽长生出去后她才端着肉粥和小菜过来。
“大小姐，您吃点儿东西吧。”银珊小心翼翼地看着石楠道，“奴婢还拿了跌打药，您吃完了，奴婢给您上药。”
石楠没看银珊手里的食物，而是盯盯地看着丫头的脸！
“闽爷不是要杀了我吗？”石楠冷冷地道，“在吃的东西里下毒，想让我当个饱死鬼？”
“算了。”石楠见银珊的害怕不像是装的，又觉得自己的反应好笑！
闽百岳现在想杀自己简直是易如反掌！用得着用下毒这种手段吗？
**
石楠吃完粥、漱了口之后，银珊就用管家给的药膏给石楠的伤口涂抹。
趁着银珊给自己上药的工夫，石楠就向她打听起闽长生的事。
“长生少爷是从小就这样的吗？”石楠问。
“不是，听说是小时候家里出事给吓着了。”银珊个性温和，说话也是轻声细语的。
“什么事给吓的？这么厉害？”石楠作出惊讶的表情问道。
银珊的手顿了顿，好像不太敢说。
石楠淡声地道：“银珊，你看长生今天竟然把我当成他娘了，还和闽爷撕打起来。我觉得挺感激他的，所以想多知道他一些事。”
银珊和石楠相处这么些天，知道这位石小姐虽然表面总是冷冷清清的不大愿意和人接近，其实是个待人特别和气、不会为难下人的小姐！而且闽百岳当年的事大半襄渝人都知晓，即使告诉石小姐似乎也没什么不妥。
于是，银珊就把自己从旁人嘴里听来的、关于闽百岳的故事说给石楠听。
那是十二年前的冬天，狼牙沟的赵大户家办喜事，新娘子却在半路连人带嫁妆被劫走了！送亲的人都说劫匪蒙着脸，也没报名号，不知道是哪路人！
那时正是新旧交替的动荡年代，政.府不稳、官员时常更换，赵大户家报官都找不到衙门口朝哪儿开！更别说连是谁劫了新娘子都不知道！
四天后，衣不蔽体的新娘子被扔到了赵大户家门口！因还没进门拜过天地，就不算赵家人，赵大户派人把新娘子送回娘家，当晚人就上吊自尽了！这事儿传出去，新娘子家和赵大户家脸上都是无光！也一直恨得牙根痒的想找出劫匪报仇！
新娘子死了三个月后，新娘子的娘家哥哥拿着一根实心金籫子到赵大户家来，说是知道哪个畜牲害了自己的妹妹、辱了赵家和自家的名声！叶子村那个闽老秀才的儿子闽百岳上山当了土匪了，就是他劫了新娘子和嫁妆！前阵子把嫁妆里这根籫子给了胡杨镇上的一个相好的窑姐儿！
-本章完结-
☆、137.用命换她的自由+上架公告
其实那天闽百岳的老母亲和儿子长生都在家！听到外面有动静，安氏扒窗户看到有人把自家围上了，就知道不好！赶紧推开墙上的柜子，把婆婆和儿子藏到了房子的暗格夹山里！
赵大户命人殴打安氏，逼她说出丈夫在哪儿藏身！
安氏是个倔强的女人，任凭赵大户带来的壮丁把她打得满地滚、浑身是伤也不说闽百岳在哪儿！赵大户让人当院扒了安氏的衣服，让壮丁青天白日下糟蹋了她！事后就那么把浑身不着寸缕、一身伤痕的安氏绑在板车上，众目睽睽之下一路押回了狼牙沟的赵宅！
赵大户的人折磨安氏时，闽长生和奶奶躲在夹山里听到母亲的声声惨叫，吓得失了禁！要不是奶奶捂住他的嘴，恐怕他就嚎啕大哭暴露藏身之处了！
后来，闽奶奶带着长生躲躲藏藏、专走夜路、好不容易找到了在熊头山当土匪、一两个月才回家一趟的闽百岳！老太太哭着向儿子讲述了儿媳妇受到的悲惨虐.待，又把吓得有些呆呆傻傻的孙子交给闽百岳后，起身时一头栽到地上没再起来！
闽百岳的确加入了熊头山的土匪窝子，劫持赵家新娘子的事他也出了一份力，但侮辱新娘子的事他没干！他是熊头山三当家的，那根金籫是头目赏给他的彩头。他下山寻欢作乐时送给了镇上相好的窑姐儿！那窑姐儿就向别的姐妹炫耀，其中一个窑姐儿的常客恰好是新娘子的哥哥！
闽百岳欲去找赵大户复仇、救回妻子，可当初劫持和侮辱了新娘子的其他两个当家的却不愿管这事儿！
闽百岳变装到狼牙沟打听，听当地村民说赵大户几天前用板拉回来一个被捆得结实、啥都没穿的女人！
次日那女人就被绑到空地的桩子上，赵大户召集村民说这是祸害人的土匪婆子，让村民用石头砸她泄愤！村民们自是不敢动手的。赵大户早就备了几筐带尖儿的石头，赵氏族人见村民不动手，就自己拣石头砸！一个白花花的女人被石头打得血肉模糊！没多久，就被石头给砸死了！赵大户命人把尸体拖到乱坟圈子喂野狗了！
闽百岳得知妻子受辱后惨死，他痛不欲生！回熊头山再次请大当家、二当家帮他复仇，又被拒绝了！
愤怒之下，闽百岳先干掉了大当家和二当家，自己当了头子！然后带着归顺自己的山匪们杀去狼牙沟！
闽百岳不但把赵大户满门三十多号人全给杀了，还把几十名赵氏男性族人给阉割了！然后把其他赵氏族人用石头砸伤、捆绑起来，连着那些被阉割的男性族人一起扔到了乱坟圈子喂野狗！
在当年，闽百岳此举可谓震惊襄渝两省！但几个月后，他摇身一变成了渝省赵督军（此时为赵树）的手下！
虽然同为赵姓，但赵督军和赵大户可是半点儿亲戚关系都没有！有了官身的闽百岳更无人敢惹，也无人敢去追究他灭赵大户满门的事！
只不过前阵子有些学生反对军阀独.裁，扯出了旧事！
石楠听完银珊的讲述，真是既震惊又愤怒，还有对无辜的新娘子和安氏的同情！
**
“闽爷，门外有人求见！”一名穿着军装的年轻男子站在闽百岳的书房门口立正敬礼后道。
闽百岳正坐在书桌后阴沉着脸擦拭一把枪！
“什么人？”
“回闽爷，是襄省秦督军府上的四少！”
闽百岳抬起眼帘，一侧的眉毛挑高兴味地道：“秦烈？他还敢到我的家里来？这么快就来了，带了几个人啊？”
闽百岳拉开右手边的抽屉，把枪放了进去。
进来报告的军官脸上现出疑惑之色地道：“只有他一个人，而且看起来脸色苍白！应该是因为昨天的枪伤！”
闽百岳冷笑了两声，双手交握地搭在桌上，扬了扬下巴道：“请秦四少进来！不用搜身了！”
“快去！”闽百岳沉下脸命令道。
军官立正敬礼，不敢再多说话。
不大一会儿，两名卫兵和之前的军官引着一身墨黑暗纹长衫的秦烈进了闽百岳的书房。
穿上军装的秦烈英挺俊美，换上长衫的他则是个儒雅俊秀的大家公子！
“哈哈，四少真是福大命大啊！”闽百岳站起来朝秦烈大笑地道，“快请坐！”
秦烈向闽百岳点了一下头，淡声地道：“托闽爷的福，长鹰还活着。”
闽百岳又哈哈笑了两声，然后挥手命军官和卫兵退下去。
书房的门被轻轻掩上，但门外却站了两排手执步枪的卫兵！
“怎么？秦四少昨天想杀了闽某未得手，今日特意来补枪的？”闽百岳重新坐回去，淡笑地问道。
秦烈勾了勾无血色的薄唇，面无表情地道：“闽爷应该知道长鹰今日为何而来，要我用什么交换您才肯放了石楠！”
闽百岳的笑容敛去，脸上的肌肉抽.搐了几下，撇嘴沉声道：“如果别人想要你秦四少的命失手，你会不会如神如佛的大发善心不计较啊？更别提会放过和别人一起暗算自己的女人！”
秦烈咬咬牙，胸口的伤因身体的紧绷而疼痛得险些令他站不稳！
“是我利用了小楠，不关她的事！还请闽爷不要为难和伤害她！”
闽百岳不屑地摇了摇头中哼声道：“都说男儿膝下有黄金，如果你秦四少跪下来磕头求我，闽某也许人考虑成全你和石小姐！怎么样？秦四少要不要回去考虑几天？放心，在你考虑的时间里，闽某会好好招待石小姐的！毕竟她是我的干女儿嘛！”
秦烈咬咬牙，黑亮的眸子里闪着寒光地看向闽百岳。
“闽爷！”秦烈握紧双拳，面上极冷地道，“闽爷，如果用我的命换小楠的自由，可否？”
闽百岳眯了眯眼，阴冷地注视着秦烈冷如冰霜的俊脸，嘴角勾起残忍的冷笑，拉开了放枪的抽屉。
-本章完结-
☆、138.我们结婚吧-一更
秦烈双拳紧握，却没有因为闽百岳的嘲讽而露出难堪或怒意！
想到镇静面对绑架的石楠、积极谈条件争取自由的石楠、还有为了秦烈朝自己张牙舞爪的石楠！闽百岳不自觉的勾起嘴角笑了笑。
“那个怪脾气的乡下丫头身上有什么可值得我得到的东西！”闽百岳关上抽屉，一脸淡漠地看着秦烈。
秦烈额头和鬓角已经沁出细密的汗珠！胸前的枪伤疼得他呼吸都有些困难！
为了在闽百岳面前作出从容镇定的模样，过度挺直的脊背和胸膛可能已经将伤口拉扯开了！
秦烈调整了一下呼吸，迈步走到一旁的椅子前缓缓落座，再借着整理衣摆的动作舒缓伤口的疼痛！
“昨天在赵督军府发生的事，闽爷有何思量？”
秦烈话锋一转，不再谈石楠的事，反倒把昨天赵督军府那场枪战拿出来说！
其实这挺有风险的！毕竟一开始是秦烈用枪顶着闽百岳的头想要人家的命！后来一记冷枪从对面打来，打在了秦烈的胸口！
冲着这第一枪来看，对方的目标是秦烈！但第二枪却是打向闽百岳的！只不过闽百岳听到枪声就蹲下来隐蔽起来了！之后的乱枪之中子弹无眼，谁又知道是朝谁开的枪呢？
“秦四少有什么看法？”闽百岳看着秦烈笑问道，“你觉得会是什么人想同时要我们两个人的命？”
秦烈也勾起嘴角，眼神却是冰冷。
“昨日的宴会上，赵督军请了不少贵客，在安全防范上应该是非常看重才是！”秦烈淡声地道，“可竟然能有六七个可疑人携枪混进来，实在是有些不可思议！”
“你的意思是，想暗杀你我的人是赵督军派来的？”闽百岳挑高浓眉道。
“长鹰之所以能随父亲参加赵督军府上的宴会，是因为长兄秦照受伤不良于行之故。而令秦照不良于行的人正是我。”秦烈邪肆地一笑，眼中的冰冷之意只增不减！“赵督军想替外甥报仇、帮外甥铲除后患也是情有可原！只是没想到老歼世滑的赵督军是想要一箭双雕！”
“哈哈哈！”闽百岳仰头大笑，靠坐进椅子里，一只手抵在唇边轻摇着头道，“有趣！秦四少这是在挑拨我和赵督军？”
秦烈换了一个姿势，冷汗已经打湿了他后背的衣衫！
可这么多年过去了，赵振在督军的位置上并没有什么建树！相反，黎阳的吴镇兴和您却在渝军中日渐威望看涨！吴镇兴表面还是渝系军阀，却早已经不听从赵振的指挥！赵振怕再出第二个不听话的吴镇兴，恐怕就要防范于未然的对闽爷您下手了！”
闽百岳脸上的笑容早已消失，听秦烈的分析时眼中也升起寒光！
“昨日，长鹰承认是因为头脑一热，想救出石楠不被您继续为难才动了杀念，但开枪前长鹰也是几多犹豫！”秦烈叹了一口气，右手抚上胸口道。
“可最先中枪的是秦四少，这作何解释？”闽百岳怀疑地道。
“因为长鹰手里有枪，可能先击毙或打中我比较保险吧。”秦烈苦笑地道，“到时候他们再对闽爷您动手，待我们二人都被击毙了，赶过来的人可能就会推断我是冲冠一怒为红颜要杀您、而您还击，我们两败俱亡！只是暗杀的人没想到闽爷昨天也带了枪，而且敏捷度与枪法精准不减当年！”
秦烈说了这么多，真是有点儿撑不下去了！但在见到石楠前，他不能晕倒！只希望闽百岳这个生性多疑的老狐狸会因自己所说的这些话对赵振生出一丝丝怀疑！想完全说服他，根本不可能！
闽百岳听秦烈说完昨日的事件分析后，沉默不语了许久！一双如刃的眼睛盯着身体明显不适的秦烈不放！·
“闽爷！闽爷！不好了！”
书房外突然传来管家的惊慌的呼喊声！
闽百岳皱起眉头，“什么事？我这里有贵客！”
闽百岳猛的站起身，“进来！”
书房门被推开，管家和之前的军官站在门口。
“怎么回事？长生出什么事了？”
闽百岳第一反应就是石楠绑了闽长生做威胁要逃跑！所以，他一边问管家一边往外走！
秦烈扶着椅子扶手也站了起来，但疼痛令他眼前黑了黑又跌坐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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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生少爷和大小姐现在在大门口！”管家小跑地跟在闽百岳身旁，头上全是着急冒的汗！
“是石楠用长生威胁门卫放她走？”闽百岳咬牙切齿地问。
闽百岳脚下一顿，瞪大眼睛看着管家，“长生闹的？”
“哼！”闽百岳冷哼了一声，转身看向身后也停下来的秦烈，“要是长生有什么事，我不会轻饶了那个女人！”
秦烈闻言，苍白无血色的嘴唇弯了弯，“我相信小楠做事会有分寸的。”
闽百岳白了一眼秦烈，继续大步朝府门口走。
秦烈的嘴角始终没有放下，听到石楠的消息令他悬着的心放了下来。
来到闽府的大门口，就看到几名穿着浅黄绿军装的卫兵围着一个圈，圈里站在两个人！仔细一看正是石楠和闽长生！
石楠穿着白色绣红梅的收腰长袖旗袍，长发用两根珍珠夹子别在耳后，手里拎着一只银白色的小皮包。看上去就像要出门逛街的富家千金。
闽长生还是一身斜襟白衫，襟口第二颗盘扣处挂了一根青穗白玉平安扣。他年轻的脸上正挂着孩子气的恼怒与嗔相，张开双臂护着身旁的石楠。
“这是闹什么呢？”
闽百岳走到近前时大喝了一声，卫兵赶忙让开一道口子。
他怎么在这儿？
秦烈原本勾起的嘴角在看到石楠的脸时顿时涌起怒气！
“小楠！”秦烈不客气地一把推开挡在身前的闽百岳，大步朝石楠走去！
“站住！”闽府的卫兵很尽职的拦住了秦烈！
“滚开！”
秦烈挥拳抬肘一气呵成的解决了拦路的两个卫兵！但同时他又因牵扯伤口疼出了一身冷汗！
石楠见秦烈的身形晃了晃，毫不犹豫地扑过来扶住了他！
“楠姐姐，他是谁啊？”
秦烈的视线里出现一张倒着的年轻男性面孔！他因为胸口的疼痛而捂住伤口垂下头，这个人就蹲在地上把自己的上半身扭曲着将脸转了过来，乍一看还真吓一跳！
秦烈站直身子的同时，闽长生也站了起来。
“你是谁啊？”闽长生靠近秦烈，像小动物似的在秦烈身上闻来闻去。
秦烈听说过闽百岳的独子早年因受惊吓而变成了傻子，这并不是什么秘密！只不过没人敢当面戳闽百岳的痛处罢了！
但令所有人都觉得不解的是，闽百岳丧妻后多年未娶不说，连个姨太太也没纳！也没有第二个孩子出生！
有好事者私下偷偷议论：不是说闽百岳灭了赵大户满门的报应，就是猜疑他打仗不慎伤了下面，导致不能人.道！
今天亲眼看到闽长生，秦烈倒没有厌恶之感。
“长生，你过来！”闽百岳见儿子不理自己，反倒和秦烈粘乎，非常不悦的唤闽长生过去。
“我不！”闽长生的反应是快速的躲到石楠身边，对父亲露出厌恶之色。
秦烈扭头看向身侧的石楠，抬起她的下颌心疼地看着那青肿一片！
“他打你？”秦烈咬牙低声问道。
秦烈握紧了拳头、咬紧了牙关，给闽百岳在心中暗暗记下一笔！
“我不过去！放开我！”闽长生跳脚的挣扎！
管家过来拉闽长生，被他甩开了，死扒着石楠的手臂不放！差点儿把石楠和秦烈一起给拽倒！
闽百岳见这场面实在难看，就挥手让卫兵先退下，然后瞪着不听话的闽长生！
闽长生虽然也怕父亲凶起来的样子，但他把石楠当作了“娘”，心理上就有了依仗，反倒不怕闽百岳了！
秦烈握紧石楠的手，低声地道：“一会儿我们一起往外冲，千万别松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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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让他看到人了，也抓在手里了，他绝对不会再放开！
石楠看着秦烈汗湿的额头和鬓角，还有胸前与后背的湿漉阴影，心拧绞着疼！
就在秦烈准备转身面对闽百岳时，石楠猛的拉住他的手臂！
“怎么了？”秦烈的视线温柔地投过来，像是在无声地询问。
石楠朝秦烈点了一下头，小声地道：“我来。”
秦烈怔了怔，没明白她话里的意思。
石楠感觉到自己和秦烈的掌心异常湿热，仿佛再握下去能挤出水来！
“长生啊。”石楠对躲在身侧的闽长生柔声地道，“楠姐姐带你出去坐客好不好？”
“长生！”闽百岳气得直接上前去抓人！
秦烈以为闽百岳是来抓石楠，身子一旋把石楠和闽长生护在了身后！
闽百岳怒瞪双眼看着秦烈，“让开！”
秦烈冷笑了一声道：“闽爷，如果你放我和石楠离开，我保证贵公子会安然回到您的身边。”
“你敢威胁我？”闽百岳双目泛红地咬牙道。
“长鹰不敢。”秦烈长喘了一口气，淡声地道，“只是令公子这么喜欢和小楠在一起，您强行拉扯怕是会伤到他。我在英国接触过一些医生，他们对精神上出现问题的病人治疗时，给其家人最多的建议就是不要刺激病人，以免病情加重！因为很多精神病人会因刺激而暴躁、发狂，甚至引发癫痫！”
“信不信由您。”秦烈作出不在乎的样子道，“小楠，我们走！”
闽百岳眼睛一立，退到两旁的卫兵又拦了上来！
载秦烈过来的轿车就停在大门外，而他们现在距离大步口也只有几步之遥！只要一鼓作气冲出去，还是有机会逃离的！
秦烈拉着石楠往门口退，两眼防备地观察着周围。
“关门！”闽百岳吼道。
秦烈和石楠心中同时一惊，如果关了门，他们就完了！
“长生！”石楠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在情急之下喊闽长生。
闽长生看到大门要被人关上了，再听到石楠嘶哑的叫声，身子就是一震！
石楠本来是无意识的喊了一声闽长生，没想到他会出现这种反应！
利用闽长生这件事，石楠是愧疚的！但为了逃离这里，她不得不这么做！
闽长生仿佛没听到石楠的话，用力甩开她的手，然后朝大门扑过去！
“别关！别关！”闽长生用力拍着已经关上的大门，尖声嘶叫着！
所有人都吓坏了，闽百岳也顾不上秦烈和石楠，朝闽长生跑了过去！
闽长生转过头，扭曲的脸上满是泪痕，再回头啊呜一口狠狠咬住闽百岳的手腕！
“闽爷！”
管家和军官们冲过来，看到闽百岳的手腕已经让闽长生给咬出血了！情急之下，军官就上手去扒闽长生的嘴！
“不准动他！”闽百岳朝军官怒吼，“别伤了长生！”
秦烈拉着石楠的手，已经站到了门口，但有四名卫兵跟着他们，无法靠近大门！
“长生啊，是爹不好，是爹不好。别怕，别怕啊。”
杀人如麻的渝军闽爷，用极其温柔的声音哄着小兽一样失去理智的儿子，令石楠不禁有些动容！
闽百岳对闽长生的父爱到底是天性所为，还是愧疚？
突然，闽长生松开口仰头嚎叫，“别关！不准关！我要出去！要出去！”
石楠昨晚刚听完安氏、闽长生及闽奶奶的故事，知道闽长生曾经遭遇过什么样的恐惧，听他这个时候发出受伤的嚎叫，眼眶就是一热！
“开门！把门打开放他们出去！”闽百后朝两侧吼道！
沉重的木门再次被打开，秦烈拉着石楠第一时间跳了出去，朝停在外面的轿车跑去！
之前司机看门被关上吓了一跳，就下车看情况，见秦烈和石楠跑出来，他赶紧拉开后车门！
“娘！别走！娘啊！”长生在闽百岳的怀里哭叫挣扎，伸长手臂探向大门，“娘！带着长生！带着长生！”
已经跑到轿车旁的秦烈不支的倒靠在车身上。
“上车！”秦烈维持着最后一点儿清明对石楠喊道。
石楠听到闽长生的哭叫，眼泪哗哗流个不停！再回头看闽长生那绝望挣扎的样子，她怎么也迈不开腿上车！
“小楠？”秦烈疑惑地看着石楠。
“你先上！”石楠扶住秦烈的手臂，把他塞进了车里，然后用力把车门关上！
“小楠！”秦烈目眦欲裂地看着石楠又跑向了闽府大门！
石楠能跑回来，使闽百岳感到意外！
“长生！”石楠气喘地站在门外，伸手抓住闽长生伸出来的一只手用力往外拉！
闽百岳实在是太吃惊了，手臂不由自主地就松了！
后反应过来的管家跑到门口，看石楠把闽长生塞进了副驾驶位，惊叫着提醒闽百岳！
军官想指挥卫兵去拦截时，闽百岳抬手阻止了。
看着绝尘而去的汽车，闽百岳好像一下子老了好几岁！
“不用追了，秦长鹰不敢对长生做什么！”闽百岳疲累地道，“派人跟着那辆车，看他们停在哪儿！”
军官领命去做事，管家则上前担心地看着闽百岳。
闽百元，闽百岳的远房堂弟。赵大户到闽百岳家折磨安氏时，他是唯一挺身而出的族人！却被赵大户带来的人打得吐血，险些死了！闽百岳投靠赵树、有了现在的宅子后，就把闽百元接过来帮自己管家。
闽百元抹着眼角的泪低声道：“长生少爷是惊着了，所以才不认得您啦。”
**
上了车之后，石楠就发现秦烈不对劲！
秦烈满头是汗的瘫在座椅上，胸口已经濡湿一片！捂着胸口的手上鲜红一片！
“秦烈！”石楠的眼泪止也止不住的流下来，她想用手去碰秦烈的胸口，却又不敢！
秦烈皱紧眉头努力睁开眼睛，看到哭得不能自己的石楠。
秦烈扯了扯嘴角，呼吸开始有些沉重。
轿车飞驰在渝城的街道上，在一幢西式小洋楼前停了下来！司机跳下车扑到铁门前拼命的按门铃！
很快，铁门就打开了，从里面跑出来两个人！
程院长朝石楠点了一下头，“快下车帮我把人扶进去！”
石楠来不及多想，跳下车去帮忙。
跟程院长一起出来的是个穿着浅青色衣衫的中年妇女，看打扮也许是佣人！
把秦烈小心翼翼的扶进一楼的客厅沙发上，程院长也来不及和石楠叙旧，直接指挥她去其中一个房间拿医药箱！
好在石楠虽然担心秦烈，却头脑还算清醒！除了两次因为恐惧和焦急把自己绊得险些摔倒外，配合程院长给秦烈处理伤口时还是很镇定的！
看着一块块被血浸透的纱布从秦烈的两处伤口上拿下来，石楠真担心他会失血过多而死！
程院长一边嘴里唠叨着“不像话”、“作死”、“太不省心”这些话，一边手下不停的为秦烈止血、消炎、包扎！
秦烈在下车前就已经昏过去了，所以处理完伤口是司机把他抱上二楼房间的大床上的。
“程院长。”石楠站在床边，看着准备给秦烈输液的程院长，一开口就又掉眼泪了。
程院长看了石楠一眼，叹息地道：“唉，石护士啊，你也别哭了。幸好那两枪都打偏了，也不深，没伤到脏器。但这小子也不能到处乱跑啊！血流多了也会死人的！”
“昨天我是跟秦督军和秦烈一起过来的。”程院长给秦烈埋好针后边调整滴速边道，“秦督军最近身体不大好，本不应该过来参加什么宴会。但他非要来，就把我这个家庭医生也带过来了。”
石楠愣了一下，隐隐觉得好像哪里有些怪！但现在的心情也没办法去多想。
“原来是这样。”石楠吸了吸鼻子，看向昏迷中的秦烈。“秦督军没在这里？”
“呵。”程医生轻笑了一声后轻嘲地道，“秦督军去赵督军府上责问昨天行刺的事去了。就算过去怎么不在意，秦烈到底是他的儿子！在别人家里遇刺，不讨个说法怎么行！”
提到遇刺，石楠就想到了闽百岳！想到闽百岳，她就想起闽长生！
“长生！”石楠光顾着秦烈的事，把车上的闽长生忘了！
程院长看石楠大惊失色的跑出去，摇头又叹了口气。
石楠跑到楼下刚想往门外跑，无意中瞥到坐在已经收拾干净的沙发上的闽长生！
闽长生正在吃糕点，一手一个吃得满脸渣屑！因为嘴被食物占着，也回答不了石楠的问题。
这时，那名中年女佣从旁边的一个屋子里走出来。
石楠摆摆手堆坐在沙发上，向后顺了顺头发，无力地道：“谢谢你啊。”
“我姓徐，小姐叫我徐妈就行。”女佣这才放下心，有些热络地道，“我在这里帮佣也有两年多了。”
徐妈点头应道：“哎，好，好。小姐您放心吧。”
石楠坐到闽长生身边，用手帮他扫了扫脸上的点心屑。
“长生，你乖乖听徐妈的话。姐姐就在楼上，有事你去楼上找我，但要轻轻的，好吗？”
闽长生边吃边点头，还朝石楠喷嘿嘿傻笑了两声。
石楠看着此时无忧无虑大块朵颐点心的闽长生，心中却有些小烦恼。
自己是打算利用闽长生逃出闽府，但没打算把人也拐走啊！看闽百岳对闽长生的过度的疼爱与保护，这次肯定气得不轻！
算了，现在也管不了那么多了！石楠又叮嘱了徐妈两句，才转身上楼。
程医生住在二楼的一间客房里，石楠打过招呼后就去照顾秦烈。
坐在床边，石楠的手指在秦烈削瘦苍白的脸上轻轻滑过，心里酸涩绞疼。
当初穿越成为一个村姑的时候，石楠绝对想不到会有如此惊险离奇的经历！这个时候她终于有些明白上一世听过的一句话的真正含义了！
“欲戴王冠必承其重”！
**
“石楠，石楠？”
石楠感觉有人在轻轻地呼唤自己，好像是秦烈的声音。
“嗯？”石楠睁开眼睛，下意识的抬手擦了一下嘴边的口水。
男人低低的笑声飘入耳中，让石楠清醒不少！
抹了一把脸，石楠发现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趴在床边睡着了！而秦烈正靠坐在床上朝她笑！
“你醒了？”石楠马上精神地坐起来，双眼闪着光彩地看着秦烈！“有没有哪里不舒服？渴不渴？饿不饿？哦！我去叫程院长！”
“啊！”
石楠刚站起来想去叫程院长，腿一软就坐到了地上！然后两条小腿像有无数只蚂蚁在爬似的痛苦感觉漫上来！
“石楠，你怎么了？”
秦烈慌张的从床上跳下来，蹲在石楠的面前，看她面部微微扭曲像要哭却哭不出来的样子，担心得不得了！
“哦。”秦烈视线向下，落在了石楠白希的腿上。“我帮你揉揉，这样好得快。”
因为昨天那一番折腾，旗袍下的丝袜早就坏了！石楠干脆就脱下来扔掉了。
这个时期的旗袍开叉并不是很高，收腰也做得不是很贴身那种。但坐在地上的石楠却还是露出无限好风光的玉.腿！
“怎么样了啊？”秦烈揉了一会儿后，气息也有些稳，手也越来越热。
“嘶！好多了，我自己站起来走走吧。”石楠皱眉轻哼地道。
秦烈只得先站起来，伸手拉石楠起来。
可还有些微麻的腿根本支撑不住，石楠站起来就身子一栽倒在了秦烈的怀里！
“哎呀！没有压痛你的伤口吧？”石楠第一反应就是压到秦烈的伤口！
不等石楠站直身子，就感觉自己的腰上一紧，天旋地转地倒在了床上！
秦烈非常小心的用一只手撑住了床，并没有压到石楠。
石楠本来是想提醒秦烈不要剧烈的动作，免得挣开伤口，却被他看着自己的那双黑眸摄去了魂魄！
“小楠，嫁给我吧。”秦烈缓缓俯下向子，控制着身体不要压得太实。“只有成为了秦四少奶奶，那些人才不会再伤害你。”
“秦烈。”石楠喉间滑动了一下，不自在地别开视线，不敢与他火热的黑眸相对！“你是不是还不太清醒啊？”
秦烈轻笑了两声，扳正她的脸、俯下头来。
石楠虽然是一抹来自思想开放时代的魂魄，但从来没尝过男女情爱的滋味！被秦烈深深吻住时，她像是得了心脏病！
咚咚！咚咚！
迷迷糊糊中，石楠好像听到什么动静！不会是她的心跳声吧？
咚咚！这个声音很是坚持不懈地响着！
咚咚！这次听清楚了，是敲门声！
“有人敲门？”石楠的身体瞬间僵硬住了。
秦烈气息不稳地撑起身子，看到躺在床上的石楠时猛的别开头。
天啊！如果不是有人敲门，她不是糊里糊涂就由少女变成女人了？真是太可怕了！
不敢多想，石楠拢着衣襟钻进了卫浴间，将门关上并落了锁！
放下捂在胸口的手，石楠觉得心脏要跳出来似的鼓动着！
听到外面有说话声，她仔细听了听后辨出是程院长过来了。好像闽长生也跟了过来！但很快就被秦烈打发走了。
卫浴间的门被人在外面敲响，秦烈的声音传进来。
“小楠，你在这里洗漱吧。我去隔壁的客房洗漱，然后一起下楼吃早饭。”
“嗯，好！”石楠紧张地回了一句。
又听到门开门关的声音，石楠才肩膀一垮地蹲在了地上！
“小楠，你没事儿吧？”门外响起秦烈担心的声音和敲门声。
石楠吓得跳起来，咻的打开门！
穿着睡袍、手里拿着一条淡蓝色连衣裙的秦烈就站在门外！
石楠的视线落在淡蓝色的连衣裙上，脸上露出惊讶。
“给我订的？什么时候？”石楠有些意外。
秦烈垂下眼帘扬了扬嘴角，“刚到渝城那天，我在一家裁缝铺子的橱窗里看到这条裙子，觉得你穿上一定很漂亮。就请老板赶工做一条送过来，恰好今天就送来了。”
秦烈停下话语，有些不太自在地打量了一下石楠身上揉得全是皱褶的旗袍。一半是石楠睡着时压出来的，一半是刚才他们滚作一团时揉弄出来的！
石楠的脸也红了起来，接过连衣裙嘟了嘟嘴，好一会儿才吐出“谢谢”两个字。
洗漱完毕后，石楠换上了那条连衣裙，在衣镜里看着还真挺合身的！秦烈竟然能把她的尺寸说得这么准，真是厉害！
换好裙子，石楠又仔细梳理了一下头发才开门出去。她刚想往楼梯处走，却看到左手边的房间门没有关！她就走过去想帮忙把门关上。
“他就是棵墙头草，哪边有利往哪边倒！”秦烈冰冷不屑地声音从门内隐隐传来。“你盯好他和大哥，看他们私底下在密谋什么！”
-本章完结-
☆、139.吃醋了？-二更
秦烈在和别人通电话？还是关于秦照的？
石楠的手搭在门把手上，知道秦烈在打电话后觉得不应该偷听，便收回手准备离开。
“放心吧，闽百岳的儿子在我这儿，而且好像很听小楠的话。”
刚迈开腿的石楠身体一僵，转头看着那道门缝。
“我当然会好好利用。”秦烈哼笑地道，“不然这两枪不是白挨了吗？”
石楠的十指慢慢握紧，怎么也迈不动腿离开！
“若雪又到明城了？嗯，你看着她点儿，别出什么事。我明天就会回去了！好，就这样。”
电话挂断时发出叮的声响，像一道魔咒惊得石楠的身体动了起来！
尽量不发出过重脚步声的来到楼梯口，石楠再次看了一眼那扇门，没来由的打了一个冷颤！
石楠感觉有一个很大的疑团困扰着自己，仿佛能解开，又好像解不开！
还有王若雪！她又到明城去了？秦烈在叮嘱谁好好照顾王若雪？
石楠感觉胸口闷闷的，像压了块石头。
“小楠？你已经换好了？”
白衬衫、米色西裤、棕色皮鞋的秦烈从房间出来，看到站在楼梯口处发呆的石楠时，脸上扬起宠溺的笑容。
“嗯。”石楠转回头避开秦烈的视线应了一声。
秦烈走过来，伸出手想揽石楠的腰，却被她以下楼的动作避开。
秦烈微挑了一下眉，然后回头看了看自己出来的房间。
“长鹰、石护士，你们下来啦？”
程院长看到秦烈和石楠走进餐厅，笑米米地打招呼。
“院长。”石楠朝程院长点了一下头，然后坐拖开闽长生旁边的椅子坐下。
程院长和徐妈一愣，都看向秦烈。
餐桌是长方形的桌子，长的一侧各摆三张椅子、窄的一侧各摆一张椅子。程院长和闽长生坐在同一侧，按照习惯石楠和秦烈应该坐在对面的位置。虽然这不是绝对的座位安排，但石楠非要和程院长、闽长生挤同一侧就显得有些怪异！
秦烈倒是不以为意，绕过桌子坐在了石楠的对面。
徐妈询问了秦烈和石楠吃什么，然后开始往桌上端早餐。
石楠吃中餐习惯了，要了粥和薄饼配拌菜。秦烈和程院长在国外生活得久一些，所以早餐比较西式。闽长生则中西合璧，什么都要吃上一口！
“长鹰啊，你今天感觉怎么样？”程院长关心地询问秦烈的伤势。
“好多了，程叔叔。”秦烈接过徐妈递过来的一杯热牛奶，边回答程院长边把杯子推到了石楠的面前。
石楠抬眼看了看牛奶，不好当着程院长的面拒绝，只得当作没看见的继续埋头吃自己的早餐。
程院长的视线在秦烈和石楠身上扫视了一遍，感觉出这两个年轻人之间的气氛似乎有些不对！
昨天还为彼此要生要死、哭得不能自己，怎么一晚上过去就开始闹别扭了？
“早餐喝杯热牛奶养胃。”秦烈拿起抹了果酱、夹了香肠的面包片，对吃薄饼的石楠道。
石楠刚想不冷不热的向秦烈道谢，身边的闽长生就手快的把牛奶杯抓起来仰头咕咚了！
“再给小姐拿一杯。”秦烈面不改色地吩咐徐妈道。
“我不喜欢喝牛奶。”石楠淡淡地道，“肠胃不耐受。”
徐妈看向秦烈，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做！
程院长一看，这真是闹矛盾了啊！
清咳了一声，程院长放下手里的餐具，用餐巾拭了拭嘴。
“我吃好了，你们慢用。”程院长推开椅子站起来，看向还在风卷残云般大吃特吃的闽长生，“长生啊，陪伯伯到客厅下盘棋吧？”
石楠一愣，她不知道闽长生还会下棋！
一听要下棋，闽长生马上就不吃了！用餐巾胡乱擦擦还鼓鼓的嘴就站起来。
“我去下棋！”闽长生咽下嘴里的食物，对石楠大声地道。
闽长生这才高高兴兴地跟程院长离开。
“徐妈，你也先出去吧。”秦烈对在旁服侍的徐妈道。
“我也吃好了！”石楠放下筷子和汤匙，就想站起来。
“小楠，你坐下！”秦烈的脸上已经没有了之前的温文笑容，此时倒有点儿他们初见面时的僵冷模样！
石楠想了想，刚抬起来的屁股又坐回了椅子。
徐妈出了餐厅，顺手将门轻轻掩上。
石楠坐下来咬着嘴唇，垂眸摆弄桌上的餐巾。
秦烈继续吃早餐，但周身散发出来的冷冷气息却有些压迫感！
秦烈不开口，石楠也不说话，两个人就这么在餐厅里较上了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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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楠也不想这么闹脾气，可她对秦烈讲电话时的那些话十分介怀！
首先就是闽长生的事！自己利用闽长生已经很愧疚，想着今天就请人将闽长生送回闽府去！可听秦烈的意思好像是要利用闽长生牵制闽百岳！
“好了，有什么不高兴就说出来，别自己在那瞎想。”秦烈放下餐具叹口气对石楠道，“看你不高兴，我这顿早餐吃得也胃疼。”
石楠咬着嘴唇不说话，但扯着餐巾的力道更大了些。
“你是不是听到我跟张泽通电话时说的话了？”
原来是跟张泽通电话！那个参与第一次绑架的军官！
见石楠还是不说话，秦烈再叹了一口气，站起身绕过桌子走到石楠身边的位置坐下。
“你问，我答，绝不隐瞒。好不好？”秦烈探出手臂轻搭在石楠的肩上。
石楠用力扭了两下身子想甩掉秦烈的手，却被他一用力从椅子上拉起来扯到了他腿上！·
“啊！你放开！”石楠受惊地低呼！
“别动！”秦烈抱紧膝上娇软的女人，皱眉沉声道，“小心弄绷我的伤口。”
怕弄绷伤口你还拉拉扯扯！石楠瞪着秦烈没个好脸色！
秦烈见石楠不再乱扭，脸上才扬起笑容。
“听到我说什么令你不开心了？”秦烈抬起一只手拨开石楠脸颊处的一缕发丝，轻轻地将发丝压到耳后。“嗯？说啊？”
石楠被他那声“嗯”撩得心里一抽抽！脸蓦的就红了！
“放我下去说！”
这么坐在男人的腿上，隔着薄薄的布料都能感觉到臀下他的体温和有力的腿部肌肉！
秦烈紧了紧手臂，表情有些无赖地道：“就这么说！”
“我不舒服！”
“我舒服。”
“男人和女人在一起要脸没意思！”
秦烈看着石楠泛起粉红色的俏脸上满是羞恼，眼波流转中光彩迷人，不禁喉间发痒的咽了口唾沫！
石楠垂着头，微微软下身子靠在秦烈的臂弯里。
秦烈的唇勾了勾，用手指顶着石楠的下巴抬起她的头。
“我和若雪之间早就结束了，你知道的。”
石楠眼风一飞，轻哼了一声。
“我听你说让要跟着王若雪，要好好照顾她！”
秦烈噗哧笑出声，大掌扣住石楠的头推着她靠近自己的脸，双唇轻吻住她的红唇！
这是一个很浅、很温柔的吻，而且也只停留了两三秒而已。
“小楠，你吃醋的样子挺可爱的，比总僵着脸装冷漠可爱多了。”秦烈放开石楠的唇低声地道。
石楠翻了个白眼儿，冷声道：“不可以吃醋吗？有女人惦记自己的男朋友，吃醋才是正常反应吧？我可不想装什么大度！”
“没事儿，吃吧。我喜欢！”秦烈又亲了一口石楠，开心地道。
石楠咬牙在秦烈的手臂上拧了一下，看他疼得直吸气才解气地道：“秦四少，小醋怡情，大醋伤神啊！”
-本章完结-
☆、140.升级成未婚妻了-三更
秦烈发出低沉的笑声，但很快就因为胸口枪伤的疼痛而皱起了眉。
秦烈的黑眸落在石楠神情转淡的脸上，竟有些莫名的心慌！
“我明白。”秦烈抓住石楠的手捏了捏，轻声地道，“王若雪背后是新政.府的王氏家族。虽然王教授并不在政aa府任职，但王若雪的几个叔叔、她父亲王教授的学生，在新政aa府中任职者并不少！你是个冰雪聪明的女孩子，应该明白我为什么礼遇王若雪了吧？”
石楠微歪着头轻哼了两声，“你的意思是怕得罪了王氏家族，给自己带来麻烦？”
秦烈被石楠那种傲娇的小模样逗得心痒，忍不住抬手又捏上她的小鼻子！
“说话就说话，别动手动脚的！”石楠拍开秦烈的手，吃疼的揉着自己的鼻子。
“什么叫怕？当你没有相等或高于对方的实力时，就应该懂得避开其锋芒。”秦烈轻笑地道，“不是有句话说得好，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最后谁成王还不一定呢！”
石楠点了点头，一副秦烈说得很有道理的样子。
“就为了这点儿事跟我闹别扭？”秦烈无奈地亲了亲石楠的脸颊，声音微微沙哑地道，“下回有什么不开心的事就直接跟我说，可别这么折腾我了。恩？”
石楠不自在地扭了扭身子，故作淡然地道：“我哪有折腾你？没吵没闹的！”
秦烈轻喘了一声，两只大手用力的掐住石楠的腰不让她再乱动。
石楠虽然两世都是个没有X经验的姑娘，但一些小说上暧昧的描写和几本小黄.文还是看过的！她瞥到秦烈涨红的俊脸和火亮的双眼时，就猛的猜到那硬硬的东西是什么了！
像坐到了钉板上似的，石楠一个激灵就从秦烈的腿上跳了起来！
秦烈动作更快，一把拿过闽长生扔在桌上的餐巾盖在腰腿.间！
这顿早餐吃的，真不消停！
**
闽百岳在中午时分就亲自到小洋楼把闽长生接走了！他先是上楼和秦烈关起门来聊了一个小时左右才下楼，尽管闽长生非常不情愿，但在石楠的哄劝和闽百岳黑脸之下，只得委屈的跟父亲走了！
看着闽长生眼里含着水光、一步一回头的走出小洋楼，石楠的心里也是一阵拧疼！
自己到底是利用了这个单纯的孩子啊！心里想着“正义”，天平却还是偏向了秦烈！就连早餐时的小风波中，她都只把王若雪的事拿出来说说，并未提到他口中所说“好好利用”到底要怎么利用！和闽百岳又达成了什么样的协议！
“小楠，我们明天回家了。”秦烈看到石楠眼中的挣扎与难这，从背后抱住她轻声地道。
石楠没有应声，即使身在秦烈的怀抱里，对他的感觉却好似不同了！在果园里他们相拥亲吻时，她胸口溢满幸福，可现在即使他的怀抱依旧温暖、唇舌依旧火热，却总带给她空落的茫然感。
直到启程回明城，秦正雄也未露面！秦烈在车上说秦督军已经先回明城去了。
石楠并不关心秦正雄什么时候回的明城，甚至能不与那个凶神恶煞的督军的碰面才是最好！
车子开进明城后，并没有马上回督军府，也没有去圣玛丽安医院，而是开进了一条石楠比较陌生的街道。
到明城后虽然也逛过街，但有的街道石楠也没走过。
车子在一幢独立二层小楼的大门外停下，秦烈让石楠下车。
疑惑的下了车子，石楠打量着周围的街道和面前的小楼。
“这是哪里啊？”石楠看着秦烈不解地问道。
秦烈笑了笑，上前去按门铃。
“哪位？”门个传来女人询问的声音。
“是我。”秦烈低沉地应道。
“是四少来了！”女人的声音里透着喜悦，门内传来脚步声。
大门打开，一名梳着圆髻的女人站在门内，看上去三十岁左右。
“四少您回来了。”女人脸上挂着笑容问道，然后又看向站在秦烈身旁的石楠，“这位就是石小姐了吧？房间我早就给收拾好了，快进来！”
房间？石楠一头的雾水。
秦烈轻拥着石楠进了院子。
这是一个不算太大的院子，格局比较小。走大概五六步就到小楼门口了。
进了一楼，与渝城那幢小洋楼差不多一样的陈设与装璜，只是要小一些。
女人热情地把秦烈和石楠迎进来后，就去准备茶水。
秦烈一愣，但随即摸着下巴认真地思考起来。
“这个主意也不错。”他点头道，“反正我已经把大哥得罪了，再住在督军府里好像也的确不太合适了。”
“不是你给自己准备的？”石楠皱起眉头，她想到刚才那个女人说给她准备了房间？“是让我住这里？”
秦烈拉着石楠坐到沙发上，把她搂在怀里道：“对，是给你住的。这样比你住在医院的宿舍里要令我放心一些。”
其实她是想说“这不成了被包.养了”！
想想那个秦照包.养的姓白的女人，石楠心里就涌起一阵反感！虽然秦烈还是单身，自己又是他的女朋友，但这么没正式名份的住进他花钱租的小楼里，算怎么回事啊！
秦烈的脸色一白，捂着胸口轻嘶了两声。
石楠立即后悔的坐下来扶住他的肩膀，担心地问道：“碰到你的伤口了？对不起啊。”
秦烈摆了摆手，吸了口气后才道：“从今天起，你就是我的未婚妻了，不适合住在医院里。如果有报社的记者碰到，恐怕要给程叔叔和至江添麻烦。”
“未婚妻？”石楠惊叫出声，“什么未婚妻？”
秦烈张开嘴，捂着胸口的手改去揉耳朵了！
石楠一脸懵的看着秦烈，不明白自己怎么跟坐云宵飞车似的，这么快就从秦四少的女朋友升级到他的未婚妻了！
秦烈坐直身子，把已经完全糊涂了的石楠拉着坐到自己身侧，用手臂圈起来。
“昨天我和闽百岳谈了一下。”秦烈云淡风轻地道，“他不是认你作干女儿了吗？”
“可那是权宜之计，作不得数的吧？”石楠拧眉道。
秦烈用手指抵在石楠的唇上，摇头轻笑。
“作得数！这样我们就般配了。”秦烈叹息地道。
般配？石楠想不明白。
“我虽然是襄省督军的儿子，可我的身份尴尬，在外面非议不断。”秦烈的眼神微微黯下来，“你是渝系军阀闽爷的干女儿，虽然名不正言不顺，但到底是跟闽百岳扯得上关系！何况闽百岳只有一个傻儿子，你这唯一的干女儿与我不是正相配吗？”
石楠震惊得简直不知道要说什么！
这就是秦烈和闽百岳昨天一个多小时谈话后做的交易？太可怕了！也就是说，明明想要刺杀闽百岳的秦烈，摇身一变成了闽百岳的干女婿？
“乖，你就住在这里。放心，我即使过来看你，也不会随便留宿破坏你的名声的。”秦烈亲了亲石楠的脸颊道。
秦烈惊讶地挑了挑眉，“想不到小楠你这么聪明，一猜就中。”
卧了个大槽！石楠无法维持过去引以为傲的淡定了！
秦烈抱了抱傻掉的石楠，对她的反应感到有趣，疼爱地哄道：“是要干大事，但不会伤到你的。”
-本章完结-
☆、141.这帮闹心的人
涂珍筷子上的包子掉到了桌子上！
“哎呀，脏了。”袁伊纯可惜的看了一眼包子，用纸捏起来扔到了旁边的垃圾桶里。
石楠回到圣玛丽安医院上班，受到了同事们格外热情的关心！同时也听到一个好消息：朱护士结婚暂时离开医院了！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结婚就要离开医院不当护士了，但石楠还是很高兴不用一回来就听朱护士叽叽歪歪！
吃午饭时，涂珍和袁伊纯关心石楠被绑架后过得怎么样。石楠就简单的把自己被闽百岳绑走，其实是他为了给自己儿子找老婆、自己又是怎么想办法让闽百岳打消了那个念头，认自己作干女儿的事讲了一遍。
当然，发生在赵督军府的枪战和后来的一些事就都略掉了，不适宜让太多的人知道！
后来听说石楠不住在医院里了，涂珍就追问是不是要住进督军府去了！因为大家都知道石楠是秦四少的女朋友了！这次还是秦四少去渝城把人救回来的呢
石楠就脸红地向涂珍和袁伊纯发出了邀请！
原来秦烈请人算过了，下个月十号是大吉之日，适宜订婚摆宴！
也难怪涂珍惊讶得掉包子！实在是秦烈和石楠之间的感情波折太多！一个两个的跳出来生事，每次都吓得旁观者心脏突突跳！可这突然就要订婚、变成未婚夫妻了，能不让人感到震惊吗？
“真的假的？这么突然啊？”涂珍有些不相信地看着石楠，“那你订婚后也不来医院上班了吗？”
“我会继续上班的。”石楠坚定地道，“即使结婚了也会出来工作。”
涂珍担心地道：“可听说督军府的规矩挺大的！我家店里的伙计跟督军府采买的人有些交情，听说督军太太还让大少奶奶立规矩呢！”
民国时期，婆婆给媳妇立规矩还真挺正常！特别是乡下大家族，把封建王朝时立下的那些规矩看得更重！石楠在石家村时就听说村中有些人家的儿媳妇不能上桌吃饭，只能吃剩的！
父母皆在，督军府这种“大户人家”更是不能轻易分家！虽然说现在儿孙在外置办私产已经不是什么称得上是“罪”的大事，但搬出去单住就是不孝！
想到如果真的结婚就要住进督军府里，掉进后宅争斗中，石楠脑仁儿就开始跳着疼！
吃过午饭，石楠就开始忙着跟在医生后接待病人。
程炔看到她也是笑米米的，还向她道贺！
晚上下班，秦烈准时出现在医院门口接人，要么逛一会儿街、吃了晚饭再头石楠回小楼，要么就是回小楼吃佣人王嫂做的晚饭！
这样充实又幸福的日子过了五六天，秦烈问石楠给晖安县的家人写信告诉订婚的事没有。
石楠这才想起来，她是石二妹啊！
订婚是大事，虽然闽百岳这位义父可以代行父母职，但石二妹的亲生父母也必须得到场才行啊！
石楠顿觉头疼更剧！
并不是她嫌弃石氏夫妇是乡下人，而是怕他们参加订婚宴被那些眼高于顶的人欺负与嘲笑！
“一定要他们来吗？”石楠看着餐桌对面的秦烈问道。
“你误会了，我不是那个意思。”石楠放下筷子，抚着额头叹息地道，“我从来不觉得自己是个村姑就身份卑微，也不认为我的父母见不得人。只是我担心到场的宾客会对他们不礼貌，反倒让他们高兴的来、难受的离开。还有就是会不会令你们家觉得难堪。”
秦烈也放下筷子，越过桌子拍了拍石楠搭在桌上的手，安慰地道：“没事，订婚宴请的都是知近的亲朋，如果他们谁对你的家人不敬，就是对督军府不敬！”
石楠疑惑地看着秦烈，“我真奇怪，你是怎么说服秦督军的？他同意你和我订婚吗？”
第一次绑架时秦督军落下的狠话可还记忆犹新啊！
秦烈嘲弄地冷笑了一声收回手，淡声地道：“你现在是闽百岳的干女儿，早已不可同日而语，他怎么会不同意呢？”
果然是利益当前，一切好说！
石楠知道自己没有那个本事揣测大人物的心思，只能告诉自己顺其自然吧！
又扒拉了几个饭粒，石楠抬起头看着优雅进餐的秦烈。
今天秦烈是穿着军装出现在医院门口接她的，把涂珍花痴得捧脸低呼不断！小姑娘用一道降龙十八掌把石楠给拍出了医院！
现在他们坐在小楼的餐厅里吃晚饭，脱掉军装上衣、白衬衫的扣子解开三颗的秦烈看起来像只慵懒漂亮的豹子，与过去斯文俊美的形象截然不同！这种气质上的改变，难道真的是因为穿的衣服不同？
饭后，秦烈和石楠又窝坐在沙发里开始拟名单。
既然要邀请知近亲朋，就要下正式的帖子。督军府那边自然得由秦正雄过目认可才行，但石楠这边就得她来拟了。
“石大善人。”秦烈指着“石计匡”三个字道，“是你族中伯父吧？在襄省总商会任副会长一职。”
石楠惊讶地问：“是吗？这个我却是不知道！”
石楠又开始觉得懵！石大老爷原来是总商会的副会长吗？焦省长的小舅子是总商会会长？难怪石绢会被说给陶家长子！
石楠认识的人不多，除了家人之外就是医院里交好的魏护士、涂珍和袁伊纯！可订婚宴是白天，她们就不能够到场参加了。这令石楠感到遗憾。
名单列完后，秦烈拿起来看了两遍，然后道：“我帮你再抄一份吧。”
**
订婚的事基本不用石楠去操太多的心，督军府那边肯定会办得漂漂亮亮的！她唯一要出力的地方就是乖乖去裁缝店最好身形，做两套订婚宴上要穿的衣服！
石楠总觉得像在作梦，一切是那么的不真实！
终于有一天，她必须得面对现实了！
秦烈开着车来医院接石楠，她上车后就听他说：“太太想见你，约了今晚到家吃饭。”
“太太？督军太太？”石楠挑眉道。
“是。”秦烈开着车，脸上挂着轻嘲地笑容，“你不必害怕。到时只管吃饭，她问什么你答什么就行。也不必隐瞒，实话实说！只是少不得要听她嘲弄讥讽几句，你全当作耳旁风就是！”
嚯！好家伙！秦烈是多厌恶督军太太啊！这种对嫡母大不敬的话都能说出口！
“我倒是不害怕。”石楠淡声地道，“就是不大喜欢听不顺耳的话。”
秦烈笑出声来，握住石楠的一只手。
“小心开车！”石楠抽回自己的手。
上次来督军府是从侧门被绑进来的！这次从大门走进去的感觉是挺不一样的！
秦烈带着石楠先去见了秦督军。
本以为秦督军会说什么警告、提醒之类的话，他却只是点点头说了一个“好”字就让秦烈和石楠走了！
天啊！成为闽百岳的干女儿后，她的身份提升得这么高吗？
石楠发现，督军府后宅很有封建社会时大家族的那些作派！一门一报不说，下人说话都拿着腔调地咬文嚼字！
到了督军太太赵氏居住的正房门口，四个年纪十四五岁左右的小丫头站在廊下，一个穿着藏青色镶黑黄绣纹边的中年妇女站在院子里恭迎。
“太太，四少爷带着石小姐来给您请安了。”中年妇女站在台阶下躬身隔帘禀报道。
接着屋里又传来另一道禀报的声音，听起来要年轻一些。
在门口等了约有两分钟左右，才有个十七八岁、穿着粉色软缎布料的姑娘挑帘子出来。
“四少爷、石小姐，太太这个时候身子不大自在，就不见了。”那个可能是婢女的姑娘行了一礼后道。
呵！不大自在就不见了！这反射弧也太长了吧！两分钟啊，才反应过来自己不舒服？
“哦，既然太太身体不自在，那晚饭是不是也不必一起吃了？”秦烈淡淡地道，“那我就先送小楠回去了。”
那个婢女一愣，可能没想到秦烈要送人走！
“谢谢伯母盛情。”石楠垂下眼帘，也拿起腔调地道，“改日我再来看望伯母吧。”
婢女闪身进了屋，秦烈和石楠交换了一个视线，同时勾起笑容。
这次婢女出来的很快，脸上堆满笑容。
“四少爷，石小姐，太太说就是些小头疼不碍事的。既然是太太请石小姐过府用晚饭的，倒是不好毁了约。所以，还请石小姐在府里用晚饭。”
秦烈和石楠知道早晚是一刀，赵氏想折腾就让她今天折腾个够吧！
出了赵氏的院子，石楠咋舌地小声道：“你们家这位太太规矩可真大！身边的下人说话都跟唱戏文似的！看来是场鸿门宴啊！”
秦烈拉住石楠的手握了握，温柔地道：“别怕，有我在呢。”
石楠心里甜甜的，点了一下头。
走出没多远，迎面就走过来两个男人。
石楠感觉身侧的秦烈身体绷紧，握着自己手的那只大手都紧了紧！
抬头看去，在来走过来的人是秦照和一个穿着长衫的年轻男子！但看年轻男子的穿着和模样，应该是随从之类的角色。
石楠的视线落在秦照右手拄着的手杖上，发现他走路时左脚微跛！
“哦，原来是石小姐啊！”秦照走近后朝我笑了笑，还是那副无害的儒雅之相，“远远看过来，我还以为是焦省长家的千金和四弟走在一块呢！呵呵，我多嘴了，勿怪！勿怪！”
秦烈咬了咬牙，身形就有往前的趋势！石楠手快的拉住了他！
“许久不见秦大少，看来身体不大康健的样子。”石楠冷着脸不客气地道，“怪您是不敢的，只希望以后视力不好看错就看错了，管好嘴不乱说就好。”
秦照脸上的笑容瞬间变得扭曲！握着手杖的手指骨节也突出来了！
“四弟，你的女人欠管教啊！”秦照阴森森的视线投向秦烈，咬牙地道。
“劳大哥操心了，我觉得小楠这种直来直去的性格挺好的。”秦烈冷冷地道。
不等秦照反唇相讥，秦烈拉着石楠就大步的离开了！谁听你乱吠！
看着秦烈和石楠远去的背影，秦照将手里的手杖狠狠的摔了出去！
“秦四，早晚让你死在我的手里！”秦照阴恻地咬牙道，“还有那个灵牙利齿的臭女人，“有朝一日让你在爷的胯.下哭爹喊娘！”
秦照一瘸一拐地进了太太赵氏的屋子，看到赵氏躺在靠窗边的美人榻上，脚下有个丫头跪着给她捶腿。大少奶奶吉氏则坐在一旁的椅子上绣东西！
“秦烯呢？”秦照没看到儿子，随便问了一句。
吉氏放下针线，努了努下巴，“在里间睡觉呢。”
秦照坐到了丫头搬来的椅子上，看着明明没睡着、却闭着眼睛的母亲赵氏。
“娘，您刚才看到老四的女人了？”秦照问道。
“我见那上不得台面的女人作什么？”赵氏缓缓睁开眼睛不屑地道，“一个连给我捏脚也都不配的乡下丫头！以为认了闽百岳当干爹，就抬起身份来了？哼！”
吉氏端着茶水过来了，赵氏坐起身接过茶盅抿了两口再躺回去。
“闽百岳怎么了？”赵氏哼声道，“他也不过是你舅舅手下的一条狗！这些年在渝军中有了些威望，就翘尾巴了！早晚也是留不得的祸害！”
秦照朝吉氏使了个眼色，吉氏便让捶头的丫头和屋里侍候的丫头都退了出去。
“你舅舅前阵子给我来信，询问你是不是跟闽百岳走得有些近。”赵氏看着自己的儿子，视线落在放在椅子旁的手杖时，心就拧绞着疼！“他对此可是有些不高兴的。”
秦烈那个小畜牲以为拉拢闽百岳就可以跟她儿子争了！做梦！待秦照得了襄省督军的位置，一定要把那个小畜牲绑起来用枪打成筛子！意敢朝她的儿子开枪！
“可是就眼看着老四攀上闽百岳？”秦照不禁有些急！
“你急什么？”赵氏拍了一下榻沿，对儿子失去稳重很是不满！“有你舅舅在，你怕什么！今年年底前，保不准就把那个闽百岳收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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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氏出生在武将之家，虽然不习武，脾性却还是颇得其父赵树所传！加之她嫁的秦正雄也是个武将，也就是现在的军人，做事上就很是有些雷厉风行的风范，眼界也不是吉氏那种普通后宅妇人所能比的！
“那咱们就看着老四这么一直风光着？”秦照不服气地捶了一把左腿。“我咽不这口气！”
赵氏的小眼睛眯了眯，搓着手里洁白光润的玉把件。
“刚才老四带来的那个姓石的乡下丫头，听说话可不是个善碴儿啊。”赵氏阴冷地笑道，“小耗子也敢在老虎面前扭腰肢儿！现在暂时动不了闽百岳和老四，拿她开开刀！”
“嘶！”吉氏轻轻地吸了口气，从绣绷下收回左手，无名指被扎了，冒出一个大血珠子。
**
与督军太太的那顿晚饭相安无事，倒令石楠怪异了几天，但很快就忙得忘了！
时间过得很快，进入九月天气就凉快了许多。秦烈和石楠的订婚宴也临近了！
石老爹和李氏、石顺夫妇都过来了！听说嫂子田来弟怀孕了！姐姐石大妹六月份时早产生下了一个女婴，因着家里走不开便没一起来。
要说石家人当中，石楠还就只想见石大妹这个姐姐！
因为石楠现在住的小楼房间有四个，就将父母和兄嫂接到小楼去住了。
“哎哟哟！哎哟哟！”田来弟从进了小楼开始这嘴里就没停下过惊呼！“爹、娘，你们看看！这也太漂亮了！相当值钱了吧！”
石老爹和李氏也被眼前的“奢华”晃了眼！那窗上挂的、沙发上铺的、架子上摆的，他们在石举人府上都不曾见过啊！
其实小楼内的装璜和陈设绝对说不上“奢华”，只不过这些西式的玩意在石老爹他们眼中新奇又贵重而已。
“我说二妹啊，你可真是厉害啊！”田来弟眉开眼笑地对小姑子道，“竟真的把那位有钱人家的少爷给抓到手里啦！我觉得可比举人府上那位绢小姐的夫家强多了！”
“瞎说什么呢！”李氏对儿媳妇的轻浮之语有些不满。
被婆婆训了，田来弟撇撇嘴又开始东摸摸西摸摸的。
石楠并不在意田来弟说的话，很多事太复杂解释不了。
给父母和兄嫂安排晚上要住的房间时，田来弟挑理了！
“爹娘年纪大了，腿脚也是不便！二妹怎么倒让爹娘住二楼啊？”田来弟翻棱着眼睛道，“我和你哥住二楼吧！”
“嫂子你怀着孕，上下楼也不太方便吧。”石楠看了看田来弟还没什么起伏，却早早用手扶着、深怕别人不知道她怀孕的肚子！“要不，爹娘也住楼下吧，反正房间够用！”
“二妹说得对啊！来弟你怀着身子就别上上下下的了。”李氏道。
田来弟用力拉扯着石顺的衣服，使眼色让丈夫说话！她可从来没住过楼房呢！好不容易有这样的机会，谁住一楼啊！
石顺又想让怀孕的媳妇高兴，又怕真像石楠和母亲说的那样由着田来弟折腾再动了胎气，犹豫来犹豫去就没吱声。
吃完晚饭后，田来弟跟李氏上楼到石楠住的房间说说话。正在收拾衣服和首饰的石楠真觉得自己和她们无话可说。
田来弟一进屋就看到了石楠放在床上的白纱裙和老式首饰匣子，啧啧地就走过去~
石楠皱眉扣上首饰匣子，不想让田来弟看！这些首饰是秦烈昨天和衣服一起送过来的，他说这首饰匣子和里面的一些首饰都是其生母留下来的东西。
既然是南华郡主留下的东西，也就都是秦烈对母亲的念想，不能丢失或弄坏了。石楠当然要小心对待！
田来弟向来爱贪小便宜，看她一见首饰匣子就双眼放光的扑过来，石楠想不防着都不行！
见石楠合上了首饰匣子，田来弟就拉长了脸一屁股坐到了石楠的床上！
“哎哟，还是二妹这屋子漂亮！比我们住的可宽敞、亮堂多了！您说是不是，娘？”
李氏环视了一下石楠的房间，点点头道：“是挺好的。”
李氏倒是没有其他的想法，女儿能住上这么好的房子，她也替二妹儿高兴！
田来弟扭了扭身子，看着石楠把首饰匣子放到梳妆台上，再打开衣柜准备把白色的裙子挂进去。
说着，田来弟的手就朝那件青花瓷图案的旗袍摸去。
“大嫂。”石楠一把抓住田来弟的手拿出来，然后用力关上衣柜的门，“明天大家都要早起，你有身孕还是早点休息吧。”
田来弟还想说什么，就被李氏拉走了。离开前，她不甘心的看了一眼梳妆台上的那个首饰匣子，翻了一个大白眼儿！
因为督军府是古式建筑，不适合办这种比较西式的订婚宴，所以就租了丽星饭店的花园做场地，正好也可以准备冷餐。
秦烈开车把石楠接到了饭店，送进了饭店二楼的209房间。
“你先休息一下，待时间快到的时候我上来接你。”秦烈道。
“好。”石楠有些紧张地看着窗户的方向，“来的人很多吧？”
“不多，没事儿。”秦烈低头吻了吻她的额头，“需要什么叫服务员拿给你就好。”
“嗯。”石楠垂下眼帘应声道。
秦烈离开后，石楠起身走到窗边。窗户正对着丽景饭店的花园，看到布置得漂亮的会场里，衣着光鲜的男女们在穿梭走动。
人的确不是很多，据说连拍照的记者都是督军府筛选、指定的那么两三个！其他报社的记者不在邀请之列，根本混不进来！
石楠伸手关上了窗子，不知道为什么她有些不安！
也许是紧张吧。
咚咚，房间的门被敲响。
“请进。”石楠回到椅子旁坐下。
门被守在门外的服务生推开，一个穿着橙色过膝连衣裙、束着白色珍珠腰带、剪着女学生头、戴着小纱帽和白色蕾丝手套的年轻姑娘走了进来。
石楠看着这个姑娘，她并不认识对方。
“请问小姐找哪位？”石楠仰头淡声地询问。
那个打扮时髦的姑娘隔着小片面纱打量了石楠两眼，抿了抿唇后问道：“你就是秦烈今天要订婚的未婚妻？”
石楠挑了挑眉，没有回答对方的质问。
“长得也不怎么样啊！还以为是多漂亮一个大美人！”焦玉音撇嘴没好气地道。
看来，这位小姐应该是秦烈的烂桃花之一吧？
石楠暗叹一口气，有些不耐地道：“如果小姐就是来看我长成什么模样的，看完了就请离开吧！”
“不但长得丑，还很傲慢无礼！”焦玉音被石楠这么不耐烦的打发，气不过的道，“对了，我听说你是个乡下出来的村姑，难怪教养这么不好！”
今天应该是个高兴的日子，石楠真不想跟这位娇小姐打嘴仗！
“小姐的教养也不怎么样，五十步笑百步而已。请离开吧，再见！”石楠站起来直接走到门口拉开门，请焦玉音出去！
-本章完结-
☆、142.凶杀案-补
“你知道我是谁吗？”焦玉音气急地道，“连秦伯伯对我都是和蔼可亲，秦烈也不会甩脸子给我看！你竟然敢赶我走！”
“我不需要知道你是谁！”石楠不客气地道，“要不要我叫人架着你出去啊？反正丢人也不是我！”
咣当！隔壁208房间里突然传来很大的噪音，吓了石楠和焦玉音一跳！两个人都朝墙壁看去。
但声音只发出那么一次，便没有后续动静了。
石楠把门口的服务生叫过来一个，指着焦玉音道：“麻烦把这位小姐请出去！”
服务生愣了一下，显然没想到石楠会提出这样的要求！但他反应很快走进房间，礼貌地请焦玉音离开。
焦玉音气得小皮鞋跺得当当响，狠瞪两上石楠后昂首走了出去！
在服务生关上房间门之前，石楠问了一句，“这是哪家的千金啊？”
“是焦省长府上的千金。”服务生恭敬地道。
焦省长的女儿？就是那个过生日时，很多名流巨贾去祝贺的千金小姐？
拿起桌上的水杯和水瓶给自己倒了杯水，石楠一口气喝了两杯才算解了口渴！
石楠打了一个呵欠，坐到椅子里。可一会儿就开始眼皮打架，怎么也撑不开！
不可以睡啊！订婚仪式马上就要开始了啊！
努力挣扎了几下，石楠的眼皮沉沉的合上了。
**
秦烈感觉自己的脸都快笑僵了！活了二十二年，就属今天笑得最多！最假！
站在秦烈身边的程炔抿了一口酒，垂下眼帘晃了晃杯子。
“我记得你去渝城时可是报着一定要杀了闽百岳的目的去的。”程炔皱眉地道，“你觉得和闽百岳成为翁婿比杀了他，会得到的更多？”
秦烈虚应的和过来祝贺的客人打着招呼，抽空回答了程炔的疑问。
“人活着就有无限的可能去挖掘，人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秦烈脸上的笑容不减，但他说出口的话却无情冰冷！“你说得对，与活着的闽百岳结盟，比杀了他立威得到的会更多！”
订婚，有的时候就意味着变数！
秦烈眸光闪了闪，并未回答程炔这个疑问！而是朝迎面走过来的张氏父子走去。
“张叔叔、张泽，你们来了。”秦烈脸上的笑容多了几分真诚。
“长鹰啊！你最近真是喜事连连啊！”张万全拍着秦烈的肩膀爽朗地笑道，“进了军中没多久，这又要娶媳妇了！哈哈哈！好啊！好啊！”
“爹，不是娶媳妇，只是订婚。”张泽在一旁解释道。
“订婚也好，订婚也好！听说闽阎王的干女儿？”
“咳咳，爹。今天闽爷也到场了。”张泽实在受不了自己父亲的大嗓门，轻咳的提醒张万全注意些。
秦烈笑着将张氏父子迎进去，再转身却发现程炔不知道跑哪儿去了！
正疑惑时，一名穿着黑色西装的男子跑了过来，对秦烈低语了几句。
“她也来了？人在哪儿？”
“回四少，只是有人看到了，却不知道她现在躲在哪儿。”
秦烈转身抬头看着身后的丽景大饭店。虽然只有五层楼高，但房间却是不少！
“找！现在马上找！”秦烈咬牙低吼道。
“是，四少！”黑衣人点了一下头，快速的离开。
秦烈整理了一下身上的西装，视线扫向一片区域。
今天的订婚宴，太太赵氏托病并未出席，接待女客的事就交由大嫂吉氏负责。
秦照和秦煦也都到场了，此时这对跟秦烈从来不亲近的哥哥正端着酒杯与人有说有笑，看不出异样！
强烈的不安感鼓动着秦烈的胸口，甚至令他的伤口也隐隐作痛！
看了一眼腕上的表，离订婚仪式开始还有半个小时左右！想了想，秦烈抬脚想去饭店里看一看！
“长鹰，你要去哪儿啊，快过来！”不远处，秦正雄朝秦烈招手，在他身边是襄军中几位资深、手握重兵的将领。
秦烈犹豫了一下，转身朝秦正雄走去。
**
“嗯。”石楠觉得头重，想用手抚一下额头，却觉得手更沉，完全不受控制的抬不起来！
不会是把订婚仪式给睡过去了吧？猛然惊醒的坐起来，石楠跳了起来！
咣当！重物坠落的声音在寂静的房间里响起，把刚醒过来的石楠吓得一蹦！
什么东西掉在地上了？
低头看过去，石楠瞬间脸色苍白如纸、尖叫梗在喉间却叫不出来！
最让人觉得渗得慌的是从女人身体两侧散开的大滩的血迹！粘稠的、散着浓重的血腥味儿！
“啊！”石楠突然找回自己的声音，爆发出刺耳的尖叫声！
尖叫完，石楠却瞬间冷静下来！
这是哪里？还是秦烈给自己安排的209房间吗？这个女人是谁？是死是活？什么时候出现在这个房间里的？自己刚才睡得那么死，有人进来了都不知道？
大脑正疯狂转动之时，杂乱的脚步声从门外走廊传来，然后就听到有人乱拍门板的声音！
石楠往后退了两步，发现自己的鞋底站到了血，在地板上留下血印！
可能是尖叫声引来了人，但他们却不知道是哪个房间里发出来的声音，便在附近的几个房间乱敲一通！
“发生什么事了？是谁在尖叫？”走廊里有人不断的呼喊着。
呯！房间门被人从外面用力踹开了！
石楠惊惧地回头，看到门口站了很多人！
“杀人犯要跳楼！”不知道谁又喊了一嗓子！
门外冲进来几个男人，先是看了一眼地上不知死活的人，又看看站在窗边的石楠。
“不是我干的。”石楠靠在窗台上，声音不受控制地颤抖着，“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出现在这个房间。”
啪！噗！突然刺眼的光芒在门口乍闪，石楠下意识的抬手挡在眼前！
“杀人了！出事了！”
“让开让开！拍照！快！”
“窗边的女人是凶手！门开的时候她正要跳楼逃跑啊！”
“被杀的是个女人，凶手也是个女人啊！”
一阵眩晕涌上来，石楠的身形晃了晃！用力甩甩头，她想让自己清醒些！
“小楠！”
熟悉的声音传来，石楠打起精神看过去！
“秦烈！”石楠看清秦烈一脸担忧的站在门口，顿时所有的委屈和恐惧都涌了上来，朝他跑了过去！“秦烈！”
秦烈张开双臂把石楠抱在怀中，从刚才就一直呯呯乱跳的心在抱住她的同时渐渐平稳下来！
秦烈边拍抚着石楠的后背，边皱眉向房间里面看。他看到之前进去的几人男人中有两个大胆的，把趴在地上、浑身是血的那个人翻了过来！
“若雪？”
秦烈不敢置信地看着被翻转过来、面朝上的女人，不正是王若雪吗？
“什么？”石楠从秦烈的怀里转过头，看清地上的女人时也是大吃一惊！“王若雪？怎么会是她？”
死了！王若雪死了！秦烈觉得胸口一阵剧痛，疼得他不得不躬起身子才能呼吸！
石楠站在门口，看到秦烈痛苦的样子，她表情木然地流下了泪。
秦烈捂着胸口，再去检查王若雪尸体周围的情况，在不远处的桌子下面看到一个眼熟的东西！他站起身走到桌旁，弯腰将东西拣了起来紧紧握在掌心里！
**
谁也没有想到，秦四少的订婚宴因一场凶案而取消了！来宾们都面色凝重，离开时并没有交头接耳，只用眼神作交流。
警察赶了过来，对现场进行了勘察，探长则被秦督军叫了过去。
“马探长，既然是你来的，是不是这个案子就由你负责了啊？”秦正雄坐在209室的沙发上，看着警察局的探长沉声问道。
秦正雄的视线瞥向从被带回209房间后就一直面无表情、像个假人似的石楠。
“的确是有这么回事。”秦正雄收回视线，对马探长道，“你秉公执法就好，不必顾虑太多！”
“哎，那就先谢谢督军您的开明了。”马探长鞠了一躬，然后看向坐在床上、穿着白色连衣裙的漂亮女人。
“那我可否将人带回局里询问？”马探长恭敬地向秦督军询问道。
秦正雄叹了口气，摆了摆手。
马探长心安了下来，也明白了秦督军的意思！
“她哪儿也不能去！”
低沉的声音在209门口响起，双手手掌染着血、衣衫略显凌乱的秦烈走了进来。
秦烈推开马探长，走到石楠的面前，拉起石楠冰凉的双手。
“我没杀人。”石楠仰头看着秦烈的脸，面无表情地道，“你相信我吗？”
秦烈抓着石楠双手的手指微微用力，“我相信你。”
看着被秦烈手上的血染红的手指，两行清泪从石楠木然的眼中滑了下来，她用力抽回自己的手，然后站起来。
“马探长是吧？我跟你回警局。”石楠越过秦烈的肩膀，看着马探长道。
石楠挺直腰、扬起头往前走，却被秦烈伸出来的手臂拦住！
“小楠，除了那幢小楼，你哪儿也不能去！”
“胡闹！长鹰，还不让开！让马探长把人带走！”秦正雄气恼地拍桌子怒吼道，“就算不是她杀了王小姐，但所有人都看到她在场！回警局配合调查也是应当的！”
秦烈转身拦在石楠面前，对自己的父亲冷冷地道：“我不会允许警察局把人带走的！要问就去忠和路59号的小楼去问！人，不能带走！”
说完，秦烈再次抓住石楠的手，大步往外走！
刷！秦烈从裤袋里掏出了手枪指向马探长！
马探长吓了一跳，条件反射地举起了双手！
“四少，请您冷静！”马探长摇了摇头往后退了两三步。“要不，我们就按您说的，去忠和路59号问话？”
“明天上午九点以后！”秦烈动了动枪口冷冷地道，“让开！”
“好，一切听您的安排。”马探长摆了一下手指，身后的警察就都退到了两旁。
秦烈一手提着枪、一手拉着石楠下到饭店一楼，然后往外走！
进不去饭店里，记者们就堵在饭店门口，还真让他们等到秦四少带着未婚妻出来！
“四少，订婚宴取消是因为饭店内的命案吗？”有记者拿着笔和本追在秦烈身侧问道！
“是啊，四少！您能透露一下死者的身份吗？”
“四少，有传言说是您的未婚妻杀了人，这是真的吗？”
“四少！四少！”
“石小姐，您为什么要杀那个女人？有什么隐情吗？”
秦烈黑沉着脸不作任何回应，拉着石楠走到自己的车旁，打开车门把石楠推进车里！
石楠扑倒在车后座上，不等她爬起来，秦烈就已经上了车发动车子！
车子开出去很远，再也看不到丽景饭店门口那些围观群众和记者了。
他说已经不再爱王若雪了，却在那个女人死后露出了最真实的反应！他说相信她没有杀王若雪，却要用虚伪的笑容来掩饰！他捏痛了她的手指，也捏碎了她的心！爱情是自私的，容不下一颗小小的砂砾！
车子开回小楼，石楠不用秦烈拉扯，自己就打开车门下了车，按响门铃。
“从今天开始哪都不要去！”秦烈也下了车，站在车门后用阴鸷的眸光看着一身雪白的石楠，“这是为你好。”
秦烈甩上车门，来到石楠面前抓住她的肩膀，把她用力推靠在墙上！
“你知道死的是谁吗？是王若雪！她的背后是王氏家族！”秦烈低咆道，“进了警察局，你除了死路一条没有别的选择！”
秦烈松开手，从西装口袋里摸出一样东西扔到石楠的身上！
“若雪是被人戴着这个东西一拳打在太阳穴上致死的！虽然她身上伤口很多，但只有那一击是要命的！”秦烈语气沉痛地道，“石楠，别告诉我你不认识这个东西！”
石楠把秦烈扔过来的东西举到眼前，不敢置信地摇着头。
秦烈抬手握住石楠的手，双眼泛红地道：“我会去查明真相的，在这之前不要离开小楼！我会派人过来保护你！”
眼看秦烈要回到车上，石楠追了上去扒住车门！
“秦烈，你告诉我！如果查出不是我杀害了王若雪，你会怎么做？”石楠大声地问。
秦烈咬牙切齿地道：“我会找到凶手，用相同的手段让他去见阎王！”
**
订婚宴取消后的当天晚上就开始下雨。先是淅沥的小雨，然后就越下越大，天气也越来越凉！
雨没有阻挡住马探长的办案热情，或许也是上峰给他施加了压力，冒着大雨他按响了忠和路59号的门铃。就像秦烈说的，王若雪的背后是王氏家庭，没人敢怠慢这个案子！怪不得秦督军当天就想把她干脆地推给警察局！
秦烈安排的保镖也在昨晚就到位了，今天他也特意赶到了小楼。
“马探长请坐。”秦烈坐在客厅的沙发里表情阴沉，见马探长进来便客气地请对方落座。
马探长坐下后大概的扫视了一下房子，又对端茶给自己的王嫂道过谢后，才将视线投在秦烈的身上。
这个秦四少是个从出生起就有故事的人，两年前回到明城后给所有人的印象就是个闲散公子哥儿！也不进入襄军历练，也不常在家里呆着。反倒是经常呼朋邀伴的去游山玩水！
谁知一个多月前怎么突然转了性子，穿上了军装、毕躬毕敬地跟随在几名襄军老将领身边！
“咳，四少，我就长话短说了。”马探长轻咳了一声，借机转开视线！他有点儿不敢直视秦烈的眼睛！“能不能请石小姐下楼来，我询问几个与昨天案件相关的问题。”
“可以。王嫂！”秦烈让王嫂请石楠下楼。
石楠正站在窗前，看着那几个打着伞守在小楼外的记者们。他们还真挺像上一世的狗仔队！
“小姐，马探长来了，四少请您下去。”王嫂敲门后进来道。
“我知道了。”石楠淡然地应了一声，然后拉上窗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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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到梳妆台前，石楠打开了那个首饰匣子，将一直握在手里、甚至昨晚睡觉也没松开的黄翡牡丹戒指放了进去。
那枚戒指的内壁上刻着“神功内造”，是前朝宫中之物！它曾经好好的躺在首饰匣子里，可昨天不知道为什么却突然跑到了命案现场去！还成了杀人的工具！
给匣子落了锁，石楠抓起床上的一条大披肩围巾裹在身上，才下楼去。
到了楼下，石楠看到秦烈正和马探长低声说着什么，看她下来就停住了。
“石小姐。”马探长站起身向石楠行了礼。
“马探长请坐。”石楠走到单人沙发旁，慢慢地坐了下去。“昨天后来的调查有什么结果吗？”
“我们接到上面的命令，在王小姐的家人赶到前，不能随意乱动她的尸体。”马探长抓了抓脸尴尬地道。
他们这些探员当得也真窝囊！手握兵权的不敢惹，手握政.权的同样不敢惹！人家京里是下了命令不准对王若雪进行尸检，连身上的一片布丝都不准动！
石楠点了点头，然后看向秦烈。
“其实马探长有什么不懂的地方可以多问问秦四少。”
秦烈皱眉回视石楠，两个人对视后两三秒，又同时移开了视线！
马探长赶忙翻开本子开始询问石楠昨天都干了些什么。石楠都很诚实的做了回答。
“石小姐，您是说209房间门口站着两个服务生？”马探长的笔在“服务生”三个字上画了两圈。“可出事后，并没有人看到过他们啊。”
“是我向饭店方要求安排人在休息室门口，能够随时提供服务。”秦烈揉了揉眉心叹口气道。“看来问题出在他们身上？”
石楠心中一动，“也许找到他们，就真相大白了。”
她从209走到208，肯定是要开门出去再进另一间屋子，不可能穿墙而过啊！只要她出门，必然会碰上服务生的！
马探长看了看秦烈，又看了看石楠，垂下眼帘小声地道：“我们尽力，我们尽力。”
“您说208突然发出挺大的声响，您和焦省长的千金都听到了？”
“是的，很大一声，像是椅子或桌子之类的重物倒下时那种光当声。”
石楠努力回忆着昨天发生的每一件事的细节。
“还有，我是喝了水之后才特别困，非常想睡觉的。”
“我们检查过房间里的水和杯子，没什么问题。”马探长道。
接着又问了几个问题后，马探长合上本子起身告辞。
秦烈一直坐在沙发上听马探长和石楠对话，眉头紧锁作出思考状。
马探长离开后，秦烈也站起来穿上外套，一幅要离开的模样。
“警察还会来吗？”石楠望着秦烈的背影问道。
“我知道了。”石楠站在楼梯口淡声地道。“走了也好，免得添乱。”
她感觉有些冷，不由得拢紧了身上的大围巾。
突然，一个温暖的怀抱从后面紧紧的抱住了她！
“石楠，我说我相信你没杀害若雪，并不是敷衍或欺骗你，我是真的相信你！但是，我需要时间证明我的相信是正确的！”
石楠愣了愣，她想转身看秦烈的脸，他却松开手匆匆的转身离开！
-本章完结-
☆、143.我这个祸根
“长鹰！”程炔冲进秦烈在军部办公室！
正在听部下汇报的秦烈皱了一下眉头，摆手让那名军官先下去。
秦正雄没有给他太多适应的时间，而是简单粗暴的让他直接接手了明城北部的驻军！北部驻军属于骑兵营，以前是张万全在打理。秦烈上来后，秦正雄就把这摊儿给了他，张万全也是一万个乐意的放手！
骑兵营的事要多一些，除了要管人、还要管马！马上、马下的士兵训练更是比步兵要复杂！虽然不用秦烈事事亲历亲为，可下面的事也必须回上来由他定夺才能实施。
“你还有心情在这里做事？”程炔走到秦烈的办公桌前，把一份报纸拍在了桌上怒道，“石楠的事怎么办？你怎么不去查一查？现在外面铺天盖地的报导都明指或暗指杀害若雪的凶手就是石楠！”
秦烈仰头看着怒气冲冲的程炔，再垂下眼帘看着被好友按在掌下的报纸。
“自己的未婚妻蒙冤受屈，你这个未婚夫也太从容淡定了吧！”程炔指责地道，“还是说，你也认为是石楠杀了若雪？”
“长鹰，我现在真的看不明白你了！”程炔直起身子，双手插在裤兜里，有些失望地道，“以前你顾忌得多，所以不想和石楠在一起！结果呢？你避开了也没有用，有心人还是要找石楠的麻烦！现在你不躲了，决定和石楠在一起了，就该保护她，不再让那些人伤害她！”
“我不听你的解释！”一向好好先生的程炔发起脾气来犹如火山喷发，真是拦也拦不住！“若雪是你的救命恩人，石楠也救过你的命！看你前天抱着若雪痛苦的模样，到底置石楠于何地！”
“程炔！你够了啊！”秦烈一直插不上话，也气极了！抓起手边的茶杯用力顿了一下！
哗啦！茶杯里是刚泡没多久的茶水！被秦烈这么一顿，热烫的茶水就从杯盖里溢出来！秦烈被烫得吸气甩手，略显狼狈！
程炔看到秦烈吃瘪的狼狈相，心里的火气一下子熄灭不少！
秦烈坐下来看了看桌上的报纸，并没有翻开。
“没有人背后搞鬼，他们怎么敢这么写！”秦烈冷嗤地道。
程炔一愣，看着秦烈冷峻的表情疑惑地道：“你也相信石楠不是凶手？认为凶手另有其人？”
秦烈靠进椅背里，长长的叹口气。
“小楠当然不会是凶手。在订婚那天，她说不是，我就已经相信了。”秦烈沉声地道。
秦烈没好气地瞥了一眼程炔，语气也不大好地道：“至江，你真是这么想我的？我们这几年朋友算是白做了！”
程炔抿唇不说话，但脸上的表情透露出他是不相信秦烈的！
“如果我表现得完全相信小楠，恐怕事情就不好办了！”秦烈坐直身子，双手交握搭在桌面上，表情有几分冷厉地道，“首先就会惹怒王家人，那样他们根本就会认定石楠是凶手！其次就是我父亲，他不会冒任何得罪王氏家族的风险保下小楠！那天你也看到了，如果我不出现，警察局的人就把小楠带走了！”
“你的意思是说，你故意表现得不是完全相信石楠起到缓冲的作用？可是，你确定王家人和秦伯伯会因此而放过石楠吗？”程炔有些疑惑。
秦烈又叹了口气，抬手揉了揉了眉心。
“我也不确定。但以这样的态度表现给众人，后面我就可以要求所有人拿出证据来说服我，如果真的是小楠杀了若雪，我一定不姑息！如果不是，小楠就不能随便被人带走！”
想到石楠看着自己时痛苦失望的眼神，秦烈胸口就扯动的疼！
程炔沉默了，他真没想到秦烈竟然脑子转得那么快，马上就开始布局了！细一想，如果秦烈真的不相信石楠，就不会用枪指着探员的头不准警察把石楠带走！
“算是有一些吧。”秦烈淡声地道，“这件事背后的主使者就是冲着石楠和我来的！王家人如果恨小楠，也必定会恨我这个祸根！”
“看谁最恨我，最不希望我好，差不多那个人就是幕后主使者了。”秦烈勾起一侧嘴角冷笑地道，“对外来看，好像是小楠牵累了我，其实是我连累她遭受这样的惊吓和不公！”
程炔见秦烈言语中处处维护石楠，刚才来时的怒气就彻底消了！
“我哪有时间跟你说这些啊？”秦烈苦笑地看着程炔道，“一面要派人保护小楠，一面暗中派人去调查订婚当天的所有细节！城北驻军那边的马匹又出了些问题。这可能就是所谓的祸不单行吧！”
程炔看了一眼秦烈一直没翻开的报纸，有些担心地道：“石楠如果看到这些报纸，恐怕会伤心难过吧？你好好安慰安慰她。我爸一直说要去看望石楠，但我知道现在不方便，就拦住了他。”
秦烈点了点头，“那你回去替我向程叔叔道个谢。小楠那里我也不太放心，又没有机会把我的真实想法告诉她，唉。”
“怎么？”程炔不解地问道，“这有什么没机会的？你跟石楠说了，她才会安心的等你查明真相啊！”
秦烈眼中锐光一闪，手指握得紧了紧，“因为我怀疑家里那个女佣有问题。”
“我倒想利用她引蛇出洞。”秦烈冷笑地道，随即他又烦恼地靠回椅背道，“现在石楠身边需要有一个信得过的人陪伴才行。可冒然安排谁进去都不太妥当。”
程炔对此也是无能为力，皱眉帮着想办法。
“呵！算了吧！”秦烈嘲弄地道，“出事当天，小楠的父母、兄嫂就趁乱离开明城了！要不是总商会的石副会长碍于身份不能离开，没准儿他也走了！”
他还记得石副会长惊慌的眼神和一个劲儿说和石楠家并不是很亲时的样子！
程炔摸了摸鼻子，觉得石楠的命可真够苦的！摊上秦烈这么个被一群人盯着算计的未婚夫不说，还有那种薄情的家人！
秦烈摆了摆手，阻止程炔说下去。
秦烈听说过幼兽和雏鸟情节。他对王若雪的感情也许就像被救的幼兽、刚出壳的雏鸟！除了模糊记忆中的母亲外，王若雪是第二个出手保护他的女人！这份感情无法用具体的哪种情谊来形容，太复杂了！
“不过话说回来。”秦烈挥开心中淡淡的忧伤，挑眉看着程炔笑道，“为了小楠的事，你竟然朝我这个朋友发火，也太让我伤心了！”
秦烈的视线在程炔的身上停留许久，最后他笑了笑转移开话题。
“今天医院不忙吗？你这个医生跑出来没问题？”
“报告，四少！”办公室外传来士兵的报告声，“闽百岳闽爷求见四少！”
-本章完结-
☆、144.托付错了人
“小姐，你吃点东西吧。”
王嫂端着粥和小菜进了石楠的卧室，看到趴在床上一动不动、却睁着眼睛发呆的石楠时，有些心疼地劝道。
石楠眼神木木地看了一眼王嫂，然后翻了一个身，把后背朝向王嫂。
“唉。这可怎么办哦？”王嫂摇头低声叹息，只得将东西又端了出去。
已经五天了，距离订婚宴上王若雪被杀的日子已经五天了！
石楠头两天还在哭，可这三天她就哭不出来了！不是她故意不吃东西卖可怜，而是真的没胃口！但为了活下去，她每天都会坚持喝两杯牛奶、吃一片面包！至于粥和菜，她觉得太油腻，吃下去怕会吐出来！
什么叫众叛亲离？她现在这种情况算不算是众叛亲离？
如果不是没那么神经质，石楠还真想呵呵笑两声来自嘲！
秦烈对她的爱也就那么回事儿吧！她相信秦烈对王若雪已经没有了爱情的感觉，因为他自己也说过不可能真的完全忘记王若雪这个人，但这不代表他还爱着王若雪！
可是王若雪到底是秦烈心中的一颗朱砂痣，怎么可能对她的死无动于衷！要怪，只能怪自己和秦烈之间的感情还没达到无条件信任彼此的程度！
对天发誓要让害自己的人承受百倍痛苦的发狠劲头儿也消散了！以自己这种被囚.禁的状态，又能做什么？难不成还真像电视剧里演的那样，找个机会逃出去，然后自己破案？没准儿逃出去不到二十四小时，自己就被抓进警察局或落入王家人手里了！
王嫂出去后，石楠又趴了一会儿就起来了。
走到梳妆台前，她用手摸着那个古式首饰匣子。
这个首饰匣子设计得非常精致！石楠不懂木料，但看色泽和上面的雕工，就知道价值不菲！这个匣子既然是装首饰用的，为了防盗便会有锁。但它不是那种可以挂明锁的设计，而是暗锁（隐锁）！
首饰匣子上有雕花，乍看上去除了没有铜鼻儿用来挂明锁之外，与普通的匣子没什么区别！秦烈拿给石楠看时，说这匣子的锁有些玄机。石楠看他开了一次后就明白了，敢情这是一套“拼图锁”！
匣子侧面雕花是几小块活板组成，开着时是一幅图案，锁上时则是打乱的图案。但这种小细节很难被人注意到，而且即使打乱图案，看上去也不显突兀！
石楠拼好图案，听到匣子里发出咯嗒两声，她轻轻向上一推，盖子就打开了！
那枚内造的黄翡牡丹戒指在灯光下闪耀着美丽的光泽！石楠拿出戒指戴在中指上举起来看了又看。
秦烈说凶手戴着这枚戒指击中王若雪的太阳穴，才导致王若雪毙命！她醒过来时看到满地的血，应该不是这枚戒指造成的，那就证明王若雪身上还有其他的伤口！即使这枚戒指没那么巧的打中太阳穴，王若雪恐怕也会因失血过多而死！反倒是直接毙命免去了很多痛苦。
戒指在首饰匣子里，自己头一晚就已经上了暗锁，能开锁取出戒指的人肯定也懂得这种小机关！
如果匣子的锁不是这么复杂和隐蔽，石楠可能就会怀疑嫂子田来弟了！毕竟田来弟头一晚过来时，那双眼睛就总往首饰匣子上瞄！
石楠知道田来弟的小心思，无非就是想让自己挑几样首饰给她！但这些首饰都是秦烈母亲的东西，即使有些戴不了，石楠不会转赠给别人的！第二天去订婚现场前，田来弟说肚子不舒服，把石氏夫妇和石顺吓够呛！后来李氏不放心，就留下来照顾田来弟。至于后来田来弟去没去丽景饭店，石楠并不清楚！
不管田来弟的腹痛是真是假，以她的智商和见识，根本不可能打开这个首饰匣子！就连石楠都是试过很多次，才能熟练的打开！不知道正确图案的人差一块活板也打不开！
那么能打开首饰匣子、取走这枚牡丹戒指的人除了石楠、秦烈之外，还有谁知道正确图案拼图呢？
石楠之所以没有跟秦烈说田来弟的事，是怕秦烈把罪名栽在田来弟的头上！把田来弟推出去，就可以撇清秦家和自己！至于田来弟杀王若雪的理由，完全可以说成王若雪妒嫉石楠与秦烈订婚，就欺负了石楠的嫂子！一个乡野村妇，因为口角怒而杀人似乎也说得过去！
石楠摘下戒指放回首饰匣子，然后再把匣子锁好。
在床上趴了快两天，她感觉浑身僵硬酸疼！脑子休息够了，也渐渐开始运转起来。果然清空清空是有好处的。
披上大围巾，石楠打开门准备下楼喝杯牛奶。
“你不要再打来了！”楼下传来王嫂的说话声和电话被用力挂断的声音！
石楠走到栏杆前往下看，见王嫂气呼呼的把电话往里推了推，然后转身继续打扫。
“王嫂，是谁打来的电话？”石楠扶着栏杆问道。
王嫂好像吓了一跳，抬头看是石楠才抚着胸口道：“原来是小姐啊。刚才打电话的还是那些报社记者，开口就问些不着调的问题！真是讨厌！小姐，您好些了？我把粥给您热热吧？”
前两天，石楠自己也接到过一个报社记者打来的电话，上来就问她是不是因妒生恨杀了王若雪！看来这两天王嫂也没少接到这样的电话！
“不了，我喝一杯牛杯就行了。”石楠边说边下楼。
王嫂很快就从厨房端来热过的牛奶放到石楠面前。
“电话线拔了就是，省得被骚扰。”石楠拿起杯子对王嫂道。
“不行呢，小姐。”王嫂慌忙道，“这几天四少每天都会打电话过来问您的情况呢。”
石楠微怔！秦烈那天晚上过来后就再也没来，她还以为他已经彻底放逐她了呢！找到杀害王若雪的真正杀手后，他们也回不到从前了，分手成为必然！何必多此一举呢！
“王嫂，订婚宴举办前几天，家里没来什么外人吧？”石楠喝了半杯热牛奶后，抬眼看着王嫂问道。
王嫂正说着秦烈的好话，被突然这么问就是一愣！
王嫂回避的视线和不利索的回答令石楠生起怀疑！
“除了我的家人呢？”石楠沉下脸放下杯子道，“我平时上班不在家，秦烈也不会过来，家里只有你一个人在。如果你放了什么人进来，我也是不知道的！”
“没有！真的没有！小姐，我怎么可能放外人进来啊！”王嫂慌张地摆手否认。
石楠往沙发的另一侧移了移，拉开与王嫂的距离，顺手把装牛奶的杯子也握在了手里。
“你说没外人进来过，但今天我开首饰匣子，发现怎么少了东西？”石楠冷声地道，“不是外人拿的，就是你拿去了？”
王嫂吓得腿一软，跪在了地上！
“小姐，您不能冤枉好人啊！我可不是那种贪小便宜、不要名声和脸面的人！”王嫂抹着眼泪辩解道，“小姐丢了首饰，倒不如去问问您那个嫂子，是不是她借了去！”
“哦？怎么这么说？”石楠故意作出惊讶的样子看着王嫂。
叮咚！叮咚！突然响起的门铃声吓了石楠和王嫂一跳！
静默了一会儿，就听秦烈安排的保镖打开了铁门。
难道是秦烈来了？石楠的心一紧！
屋门被人从外面拉开，一道白色的身影先闪了进来！
“楠姐姐，我来看你啦！”
“长生？”石楠猛的站起来，撞翻了那半杯牛奶！
穿着军装的闽百岳带着一个年轻的姑娘随后走进来，看到石楠惊讶的样子时笑出声来。
“呵呵，秦四少就是这么照顾我干女儿的？看来闽某是将楠儿你托付错人了啊！”
-本章完结-
☆、145.床尾和
闽百岳和闽长生的出现令石楠又惊又喜，竟不自知地泪流满面！
王嫂从地上站起来，有些惧怕地看着闽百岳和闽长生。
“小姐，四少请闽爷来探望您。”引人进来的保镖站在门口恭敬地道。
“屁！”闽百岳不悦地回头喝斥那个保镖道，“明明是老子自己要过来看我的干女儿，什么叫他秦四少请我来！”
门口的保镖垂下头不敢顶撞闽百岳。
“银珊，把门关上！”闽百岳哼声地命令跟在身后的年轻姑娘道。
“银珊？”
石楠这才看清跟在闽百岳身后的姑娘是在闽府时服侍自己的银珊！
银珊关好门后转身朝石楠腼腆地笑了笑，跟着闽百岳一起进了客厅。
闽长生开心地围着石楠转，见石楠的注意力没在自己身上，干脆就跑到她的面前手舞足蹈！
“长生，你消停会儿！”闽百岳被儿子闹腾得想仔细看看石楠都不能！
闽长生不高兴地回头看了一眼父亲，转头继续像猴戏似的做鬼脸儿、蹦来跳去！
石楠终于被逗得破涕为笑，伸手拉住闽长生让他坐下。
“闽爷请坐。”石楠示意单独的沙发请闽百岳落座，又对王嫂道，“热一杯牛奶，放里加些葡萄干儿、果仁儿碎，再泡一壶大红袍过来。”
“银珊啊，你去帮帮忙。”闽百岳吩咐道。
“是，闽爷。”银珊先向石楠行了一个礼，才去厨房帮王嫂。
看着银珊进了厨房，石楠才望向闽百岳，“闽爷，您怎么过来了？”
现在自己正处于风口浪尖上，多少人都唯恐避之不及。闽百岳却带着宝贝儿子闽长生一起过来，实在是令石楠惊讶万分！
“怎么？我干女儿被人冤枉成杀人犯，我这个做干爹来看看都不成？”闽百岳冷哼地道，“我是怕你吃亏！”
石楠对闽百岳突然的好心有些不适应！要知道，闽百岳可是“老狐狸”，他的威风与厉害绝对不是浮于表面的那种张牙舞爪！她这个干女儿还曾差点儿害他挨枪崩、还拐走他的儿子呢！怎么可能会关心自己！
闽百岳看出石楠眼中的迷惑，扬了扬下巴示意厨房的方向。
石楠心头一震，转头看向厨房里忙碌的两个身影。
“秦烈说你那个女佣有问题。”闽百岳压低声音，状似在跟闽长生说话一般看着儿子，但话却是对石楠说的！
王嫂在厨房里转头看过来，恰好与石楠的视线撞到了一起！她慌忙的避开，拿着东西闪到了看不见的地方。
“王嫂，牛奶热了之后再加葡萄干和果仁儿碎！小煮一会儿就好，不要太久了！”石楠朝厨房喊道。
“我知道了，小姐！”王嫂应道。
王嫂煮牛奶费些时间，银珊已经泡好大红袍端了出来。
“让我带一个值得信任的丫头过来服侍你。”闽百岳淡声地道，“我就把银珊带过来了。她是卖.身到闽府的丫头，她在乡下的父母兄弟也都接到我那儿去了。”
银珊打了一个哆嗦，将头埋得更低了。
石楠明白，银珊虽然是卖.身给了闽府，但心里肯定还是会牵挂家人！控制住她的家人，就等于是掐住了她的脖子！为了家人，她也不会背叛闽百岳！如果闽百岳是在帮自己，那银珊也不会背叛自己！
“小姐，牛奶好了。”王嫂端着洒了葡萄干和果仁儿碎的牛奶走过来。
石楠接过来放到了东张西望的闽长生面前，“长生，尝尝这个。”
闽长生听话地拿过杯子喝起来，吃到葡萄干和果仁儿碎时还很惊讶和高兴地给闽百岳与石楠看！
秦烈是不是私底下在密谋着什么却没告诉她？他真的相信自己不是凶手？
石楠看着高兴的闽长生，脑子里想着的却是秦烈！
“楠儿啊，干爹看你可好像是瘦了许多啊！”闽百岳喝了一口茶水，翘着二郎腿不满地道，“是不是因为订婚那天死的女人怀疑是你杀的，就对你不好了？”
“你不必麻烦了！”闽百岳大手一挥不耐烦地道，“你订婚那天出了事，本来是想直接带你走，却被秦烈阻止了！说什么要配合警察局调查！因为渝城我还有事，就先回去了！怕你在这里受委屈，这次来把银珊也带了过来！你在府里时都是她侍候你，就让她留下继续服侍你吧！这么大个房子只留一个上了年纪的女佣人怎么行！还是雇来的，信不过！”
王嫂的脸白了白，哀求地看向石楠。
叮咚叮咚！外面的门铃又响了。
这次保镖放进来的正是秦烈！
看到一身军装的秦烈出现在眼前，石楠的心里说不上来是什么怪异滋味！
王嫂看秦烈回来了，得救似的迎上前接过他的军帽和厚外套挂在门口的衣架上！又拿了拖鞋给他换上。
“闽爷已经先到了？长鹰有些事耽搁了，还请勿怪。”秦烈边解袖扣边笑吟吟地朝沙发走过去，很自然地坐在了石楠身边。
闽长生看了一眼秦烈，好像不高兴秦烈坐在石楠另一边，伸手隔着石楠去推秦烈的腿。
“长生。”石楠抓住闽长生的手腕推了回去，却不看身边的秦烈一眼！
秦烈挑了挑眉，伸出长臂把石楠搂到怀中！
石楠受惊地扭头看向秦烈，没想到他会当着闽百岳等人的面做这种亲昵的举动！
闽百岳看着这一幕，轻哼出声。
“长鹰啊，订婚的事就这么一直耽搁下去？我把女儿送到明城交给你照顾，你可不能让我失望啊！”
秦烈低头看着怀里身体僵硬的石楠，轻笑地道：“闽爷放心，我一定不会让您失望的！待事态平稳一些后，我会和小楠再举办一次订婚宴，到时只请双方长辈到场作个见证即可。”
石楠皱眉扭头迎视秦烈“深情”的视线，怀疑自己真的认识这样的他吗？
闽百爷冷冷地笑道：“那就好！记住你今天说的话！如果楠儿在你这儿受了委屈，我可就要把人带回去了！”
“不会让她受委屈的。”秦烈收回与石楠相交的视线，朝闽百岳好脾气地笑道，“那天您也看到了，我可是一直在维护着小楠，没让警察局的人把她带走。”
闽百岳又哼了一声，然后站起身。
“好了！我还要带长生去见一位朋友，就不在这里耽搁了！”闽百岳道，“我给楠儿带来了一个丫头侍候她，你没什么意见吧？”
“没有，多一个人照顾小楠，这样更好。”秦烈也站了起来，顺手还拉起了石楠。
石楠气恼地扭动身体挣扎了两下，想甩掉紧箍在自己腰的大手！
秦烈面上笑容不变，手掌及手臂的力道却加大了几分，箍得石楠呼吸一滞！
闽长生不情愿的被闽百岳叫起来，看见秦烈和石楠亲昵的依偎在一起，嘴撅得老高！
“姐姐，明天我过来找你玩！”闽长生瞪了一眼秦烈后，可怜兮兮地对石楠道。
“我和小楠送送闽爷。”秦烈对闽百岳道，“别让您那位约好的朋友等太久了。”
闽百岳冷笑一声，拉着闽长生往外走。
石楠猜到闽百岳今天过来应该是和秦烈商量好的，总觉得自己像是一切被蒙在鼓里、任人摆布的棋子一样！这种感觉非常的不爽！
闽百岳就像来时那样匆匆，离开时也匆匆忙忙！就像人们常说的“赶场子”！
来源：中文净网，网址：https://cnj8.com/t/4/1488.html
闽百岳的车子驶离的一刹那，石楠就扯下了秦烈搭在腰间的手！转身进了院子！
秦烈愣了一下，看了看被石楠的指甲抠红的虎口和手背，轻笑了一声跟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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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放开我！”石楠用手狠狠地拍打着秦烈的手臂和手，却无法挣开他铁钳似的大手！“秦烈！你弄疼我了！”
石楠进了小楼后，让王嫂先给银珊安排住的地方，就想上楼去。却被跟进来的秦烈大手一抓，用拖的方式给弄上了楼！
虽然同样是上楼，但被人用这种方式弄上来，石楠能痛快吗？
秦烈也不说话，拖着石楠爬上楼，打开房间门就把人给推了进去！
“四少！四少！您冷静点儿啊！”王嫂和银珊被吓坏了，跟着跑上来！
“不用，你们都该干什么干什么去！不准上来打扰我和小姐！”秦烈冷着脸对门外的王嫂和银珊道。
银珊担心地想看看门内的石楠，秦烈却呯的关上了门！
石楠被推进卧室后揉着被抓痛的手腕，心里大骂秦烈这个混蛋！
听到关门声，石楠的火气彻底爆发出来！
石楠想骂秦烈是渣男，一个忘不掉前任、不够信任现任的渣男！可她刚骂了一个“渣”字，就被秦烈扣住肩膀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旋转！
头晕目眩的石楠感觉后背撞到了门板上，还能听到外面银珊和王嫂的声音！
下一瞬，秦烈昂藏的身影就压了上来，带着淡淡的烟草味、毫不温柔的吻重重地落在了石楠的唇上！
石楠一下子就懵了！她不知道秦烈怎么就亲了上来！
因为没有任何准备，秦烈吻得又快又重，石楠感觉务嘴唇和牙齿都被撞痛了！
回到明城后，订婚前那一个月时间是他们过得最幸福快乐的时光，情到浓时相拥亲吻的次数真是不要太多！但每次他们都很克制，不会发生太过亲昵的举动！
那时候他们的吻是甜蜜和温柔亲昵的，现在这个吻却强硬、霸道、侵略性十足！
石楠脑子里乱哄哄的，所有的感觉都集中了被秦烈攻占的双唇和舌头上！
嘶啦！石楠的旗袍从襟口被硬生生给撕开了！绸缎这种料子的确漂亮，穿在身上也舒服，但比棉布易裂！
石楠打了一个机灵，伸手去阻止秦烈的手。
门外王嫂和银珊还在担心的拍门。隔着门板，石楠的后背都能感觉到震动！
秦烈抬起微红的俊脸，和石楠同样湿润红艳的嘴唇扯出一抹笑。
石楠看到那抹笑容，心里就想：这特么的就是传说中的“邪笑”了吧！
难道是订婚不成就兽.性大发的想占了自己的便宜，然后就可以随他摆布了？
秦烈眉头一紧，脸上的笑容也一下子消失了！
“分手？你说分手？”
“对！”石楠趁秦烈停下动作时伸手撑住他的胸膛，隔开两个人的距离，“你不是不相信我吗？不是还忘不了王若雪吗？不是要给她报仇、用同样的手段对付那个杀了她的人吗？”
秦烈的黑眸微沉，看着发丝凌乱、小脸涨得通红的石楠！
“然后呢？”秦烈的口气有些危险。
石楠竖起食指用力戳着秦烈的胸口，也不怕他伤口疼不疼了！一个月了，也该好了吧！
“然后？就是我们没有然后了！我不会和你再办一次订婚宴的！”石楠尖声地道，“因为我不会和一个心里还有别的女人的男人订婚、结婚！我要的爱是独一无二的！我将来的丈夫只能一心一意爱我一个人，他的心里不能有别人！”
秦烈听完石楠愤怒的尖叫愣了一会儿，好像对她说这样的话有些意外！
石楠明白，民国的男人依旧可以一妻多妾！越是有权、有钱、有能力的男人，身边的女人越多！而且到了民国之后，男女大防已经没有，男男女女都在追求新时代的所谓自由与开放，已婚男女扯到一块儿的也不少！
也许是过去千年封建礼教压抑的太久了，很多上过学读过书的女人不但敢大胆的主动追求喜欢的男人，有些人还以同居为时髦！
虽然现在才想到这些有些晚，可这也是因为秦烈在王若雪出事后所表现出来的态度刺激了石楠！让她在悲痛与愤怒、失望之余，认真的考虑了“未来”！
见秦烈没了动静，石楠的心里却更难受和生气了！
这算是默认吗？
“你走！你走啊！”石楠用力推开秦烈，眼里涌上泪水朝他大叫！
石楠去压门把手，想开门把秦烈赶出去！却被身后的男人紧紧握住了手！
“我不走。”
秦烈灼热的呼吸吹在石楠的颈后，令她打了个冷颤，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因为他的声音虽然是平淡的，却阴嗖嗖的让人发毛！
“小楠，我冒着送命的危险去渝城接你，从闽百岳那儿抢回你，这还不够吗？嗯？”
秦烈的按着石楠手的那只手从她的手指、手腕、手臂缓缓向上滑！粗糙干热的手掌上像带着电流，所得石楠开始颤抖！
石楠的眼泪掉个不停，眼睛瞪得大大的，握着门把手的手完全使不上力！
不知道什么时候，门外的王嫂和银珊已经不再拍门了，她们是不是已经下楼了？毕竟是下人，管不了主人的事！
秦烈的手指抚过石楠的双眼，吓得她马上闭上眼睛！他的掌心沾上了她的眼泪，滑到了她的颈间！
混蛋啊！竟然吓唬她！还是不相信她！
秦烈在石楠的耳边嗤笑了一声，“留点儿劲，一会儿叫的大声点儿！”
石楠还没细想秦烈这句话的意思是什么，人就被抱了起来！
“啊！”石楠发出高亢的尖叫声。
秦烈抱着像条上岸的活鱼般拼命挣扎的石楠走向大床！
石楠的背一碰到床单，就一跃而起！但下一秒又被压下来的秦烈给按回了床上！
石楠的咒骂被秦烈的唇堵住！
**
银珊瞥了一眼王嫂，低头继续擦拭客厅的家具。
王嫂的视线又转到客厅里摆放的座钟上。
秦烈和石楠上楼进房间都快一个小时了！除了一开始争吵得非常激烈、又听到石楠几声叫喊后，便没有了动静！
“唉，这晚饭还要不要准备啊？也不知道四少留在这儿吃饭不。”王嫂嘀咕着进了厨房，末了又瞥了一眼楼上。
楼上石楠的卧室里已经风平浪静。
浴室的门被人打开，穿着睡袍的秦烈边用毛巾擦着头发上的水，边走到床边坐下。
床边的下陷惊动了石楠，她的睫毛颤动了两下，睁开了眼睛。
她转过头，看到了正好俯下身看她的秦烈，猛的就把头转回头，把被子拉到头上！
秦烈呵呵笑了两声，伸手从被子里把石楠挖出来！
被子一拿开，暧昧的气味儿就飘散开来，石楠的脸更红了！身体也蜷成小虾球的样子。
“去洗个澡，我叫银珊上来收拾一下。”秦烈亲了亲石楠。
石楠不敢出声，从他的怀里一下子跳到地上，光着脚就冲进了浴室！呯的一声关上了门，落锁的声音也格外清晰！
秦烈无奈地摇头笑了笑，继续擦头发。
浴室里还有没散完的水汽和皂香，石楠靠在门滑坐到地上，紧紧的并拢着光.裸的双腿。
石楠都不敢回想半个小时前发生的事！
石楠扶着门站起来，挪到了洗手台前，用手抹去镜子上的水雾。
镜子诚实的反映出一张面若桃李、春.情荡漾的女人的脸！还有上半身能照的地方上那点点红痕！
石楠拧开水龙头，用手不断往脸上泼冷水！
冷静冷静！男.色当前也得控制住自己啊！
-本章完结-
☆、146.自取其辱
石楠从浴室里洗完澡出来，换好衣服下楼时看到秦烈正在客厅里打电话。
他打电话的声音不是很大，靠在沙发里的姿势也很放松。
一只手的手指里夹着香烟、一只手拿着电话的秦烈听到楼梯上有声音，半转过身就看到挽着湿发的石楠。他边讲电话边朝石楠笑了笑，灯光下他俊美得像个恶魔！
石楠的脚踏下最后一级楼梯时，秦烈也讲完电话了。
挂好电话，秦烈朝石楠伸出了一只手。
石楠走过去把自己的手轻轻搭在他的掌心上，他一把就将人拽到了怀里！
“不生气了？”秦烈在石楠的额头印下一吻，轻声地问道。
石楠红着脸斜了他一眼，伸手想推开他，却被带着一起坐在了沙发上。
“还说我不相信你，其实是你不信任够我吧？”秦烈有些抱怨地道。
石楠轻哼了一声，眼角瞥向厨房。王嫂和银珊正忙着准备晚餐。
秦烈坏坏的笑了一下，又在石楠的唇上咬了一口才小声地道：“谁让你脾气大，还说要分手！不小小的惩诫你一下，我心里也憋气！”
石楠羞得刚想抬手打他，秦烈却松开手往旁边坐了过去，神情也变得淡淡的。
石楠正奇怪他怎么突然变脸，就听到身后传来王嫂的声音。
“四少、小姐，饭菜都做好了。”
“嗯，好。”秦烈冷淡地应了一声。
石楠觉得好笑，白了一眼装模作样的秦烈，站起身去了餐厅。
桌上的菜倒是不多，四菜一汤。但石楠还是没什么胃口，依旧是一杯热牛奶、两片面包。
秦烈皱眉看了两眼，倒是没说什么。
在楼上时，秦烈说在王嫂面前不必刻意掩饰或做什么，但在下人面前亲亲我我的确不自在，既不是他的作风，石楠也接受不了！
吃完晚饭，秦烈就准备回督军府了。石楠想送到大门口，却被他阻止了。
“一切有我，你安心再休养几天。”秦烈摸了摸石楠的脸，沉声地道，“不要自己胡思乱想，知道吗？还有，也试着吃些米饭与菜，实在吃不下，一定要喝牛奶。”
石楠点了点头，轻叹地道：“我觉得很对不起程院长，回来只上了一个月的班，这又开始请假了。”
秦烈忍俊不禁，戴上军帽后安慰地道：“放心吧，我和至江打过招呼了，那个护士的职位会给你留着的。他和程叔叔也很希望你能快些回去上班，因为人手实在不足。”
朱护士结婚后就离职了，医院的确人手紧张。
送走了秦烈，石楠有些怅然地进了屋子。
“真是太好了，四少和小姐终于又合好了。”王嫂跟在石楠身后高兴地道。
“我累了，如果晚上没什么事就不要打扰我了。”石楠打断王嫂的话，转身朝楼梯走去。
**
石楠还以为王若雪的案子会拖很久才能破，没想到在还有三四天是王若雪烧五七的时候，凶手被抓住了！
石楠的消息来源比较特殊，是马探长带人来抓王嫂时告诉她的！
虽然很想知道事情的始末，但马探长以不方便相告，没有透露任何消息。
好不容易等到晚上秦烈回来了，却又带了两个陌生的男子。
“小楠，这是若雪的堂哥王中义、堂弟王中岩。”秦烈向石楠介绍道。
石楠非常讶异！没想到秦烈会把王若雪的堂兄弟带到小楼来与自己见面！
“王先生。”石楠向王氏堂兄弟点了点头。
“长鹰，你的未婚妻很漂亮，一点儿也不像一个村姑啊。”王忠岩笑着对秦烈道。
秦烈脸一沉，“忠岩兄，请注意你的言词！”
“哎，长鹰。”王忠义拍了拍秦烈的肩膀微笑地劝道，“忠岩这是在夸奖石小姐气质不俗啊。”
有这么夸人的吗？石楠心中冷笑，脸上却收起了之前为了表示友好而做出的微笑表情，转为最常用的冷漠！
这明明是来者不善啊！
“王先生的夸人方式真是特别，石楠见识浅薄，今日却是学习到了新东西。我的确是出身农家，却并不引以为耻。”石楠淡淡地道，“这世间不乏以貌取人、以衣看人、以出身论英雄的肤浅之人，像两位王先生这样思想开明之人并不多。”
王氏兄弟脸色一变，打量石楠的眼光不禁就深沉了几分。
这个女人说的是反话！偏又挑不出什么不对来！
秦烈站到了石楠身边，轻揽她的腰柔声道：“还是我的小楠贤惠聪明。史上还有几个泥腿子出身的皇帝呢，世家大户没落起来凄凉者也不少。”
“可不是嘛。”石楠朝秦烈嫣然一笑，之前的冰霜瞬间春暖花开。
王氏兄弟脸上表情有点儿难看！他们这次是奉家中长辈之命到明城来跟进王若雪被杀一案的，最初就是打算会一会这个姓石的女人！看她到底有多漂亮、多迷人才会令秦烈彻底“变心”！但秦烈根本不卖他们面子，在抓到杀害王若雪的真凶前，他们根本见不到被保护在小楼里的石楠！为此他们还和秦烈发生过争吵！
如今凶手已经抓到，王氏兄弟又要求见石楠一面，秦烈则痛快的答应了！
早就听说秦四少的新女友、未婚妻是一个出身农家的村姑，族叔虽然是个举人，父母却是平庸的农民！可今天一见，王中义和王中岩却深感怀疑！这个女人一看就是个读过书、受过教育的人，说话举止都不像是没见过世面的乡下人！
“中义兄、中岩兄，二位既见过小楠，也打过招呼了，是不是就该去忙你们的事了？”秦烈不客气地对王氏兄弟下逐客令！
他们不是说只想看一看石楠吗？想确认一下到底是什么样的女人比他们的堂妹王若雪还出色！现在看到了，就可以离开了吧！秦烈非常不喜欢王氏兄弟认真打量石楠的视线！
“秦长鹰，你！”王中岩脾气暴躁，听秦烈不客气的赶人，眼睛就立了起来！
“中岩！”王中义出声喝止堂弟的脾气，朝秦烈和石楠皮笑肉不笑地点了一下头，“打扰石小姐了，我们也只是想见见是什么样的绝色红颜能令长鹰舍弃了若雪这么好的姑娘。如今一见，我们便也心中有了底，回去也好向家中长辈交待。”
王中义知道在王若雪的事上，他们兄弟得罪了秦烈！现在的秦烈已经不是当年那个被秦督军流放于伦敦街头的小子了！他们来之前就曾被家中长辈叮嘱过，不可与秦烈太过撕破脸皮！因为秦烈恐怕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不成友，也最好不成敌！
“中岩！你再胡说八道，就给我出去！”王中义朝堂弟大气地吼道，“不准你再口无遮拦的胡说八道！”
王中岩不服地重哼一声，转身大步往外走！
王中义虽然也没把石楠放在眼里，却不想破坏和秦烈的关系，所以就得为堂弟的不当言行道歉。
“对不起，石小姐。我这个弟弟太不像话了，如有冒犯还请您不要放在心上。”王中义压着气低头向石楠道歉。
石楠看了一眼脸色冷冽的秦烈，握了握他揽在腰上的大手。
秦烈诧异地转头看她，石楠朝他温柔地笑了笑。
“没关系，王先生。”石楠幽幽地开口道，“我族中有位族叔曾考中过举人，逢年过节我们都会去他家走动。这位举人族叔常告诫族中子弟要以礼待人、戒焦戒躁。因人之言行往往代表着其家教，族中兄弟切不可因自己的言行过失抹黑了家族之荣耀。令弟的粗鲁，希望仅仅是他的个人行为不当吧。还有，令弟疑惑为什么秦烈会选择我，而放弃了王小姐吗？”
说到这里，石楠停顿了一下，美眸望着皱眉抬头看向自己的王中义，嘴角微微上挑。
“你！”王中义的脸上终于也染上了怒色！
-本章完结-
☆、147.宝贝儿，你太聪明了
虽然逞口舌之快并没有任何实际意义，但任谁被踩在脚底下埋汰也不会忍这口气！更别说还有小小的妒嫉心作祟！
王中义本来也没把石楠这个村姑放在眼里，但听她既用自己族中长辈的训诫来暗指王家家教不好，又直指王若雪与别人有私情、还“有病”！不免又羞又怒！
王若雪惹下的那些糟心事儿在家族中并不是什么秘密！无奈王氏家族中这一辈只有王若雪一个女孩儿，难免长辈们就娇惯些！堂兄弟们也忍让些！但私底下对王若雪的所作所为也是头疼，更别提她那个疯病！这也是王若雪有事没事离开京城跑到明城来骚扰秦烈，王家人只派人保护却不积极往回找的原因！
“石小姐，请你慎言！”王中义脸色铁青地瞪着石楠道，“你侮辱的可是王家！”
秦烈笑了笑，“多谢中义兄的提点，长鹰相信小楠会拿捏好分寸的。”
王中义知道再多言也是自取其辱、自讨没趣，只得冷哼一声甩袖离开！
王氏兄弟彻底离开后，石楠才长出一口，觉得心脏跳得厉害、腿也有些软。
秦烈扶着石楠坐到沙发上，看到她脸色微白、额头和鬓角沁着汗，有些担心。
“不舒服吗？”
“不是，是后怕。”石楠抹了抹头上的汗，朝秦烈扯出一抹苦笑，“没给你丢人吧？”
秦烈一愣，然后脸上浮起怒气！
“好啦。你别生气。”石楠见秦四少要发火，赶紧撒娇顺毛，“我不是自卑，也知道你不在意我的出身。但外人在意不是？我可不想被他们这些狗眼看人低的东西讥笑，顺带贬低你！”
“你就算是个村姑又有什么丢人？丢人的是自视甚高、只看表象的庸俗之人！”秦烈气恼地抱紧了石楠，“小楠，你今天做得很好！下次谁再敢看轻和对你不敬，你只管还回去！若是受了委屈，告诉我替你讨回来！”
不管是真是假，秦烈这番话说出来，倒是令石楠十分的感动！
“对了，王若雪的事件到底是怎么回事？快说说！”石楠这才想到重点，她可是憋了一个下午在等消息！
秦烈见她一副着急知道真相的样子，也没卖关子，就把所有的一切都告诉了她。
订婚宴那天很混乱是必然，王若雪并不在受邀之列，但她早在几天前就订了208号房间！至于是谁把秦烈订了209号房间作为石楠的休息室这个消息透露出去的，很容易猜到，就是王嫂！首饰匣子里那枚戒指也是王嫂偷走交给凶手的！
订婚宴那天，凶手骗开208房间的门杀了王若雪，然后又故意把戒指扔在了现场。之后就是209房间门口那两个服务生是被人买通了的，在石楠误服加了料的水昏迷时，将石楠移进了208号房间！这就布置成了石楠杀害王若雪的假象！
叮铃铃电话突然响起来。
秦烈伸手拿起放在茶几上的电话，“喂？闽公馆。”
因为当初小楼是以闽百岳的名义租下来的，所以对外是闽公馆，却住着秦四少的未婚妻石小姐。
石楠也站了起来，皱眉看着气愤的秦烈！听他所说的话，心中隐有不安和某个猜测。
“自杀？呵呵，马探长，你不要给我开这种玩笑！”秦烈对着话筒吼道，“王家人还等着要一个结果呢！你们就这么结案也得看王家人同不同意！”
啪！秦烈摔了手中的电话，气得直磨牙！
“王嫂和王盘死在警察局了？”石楠挑眉问道。
秦烈惊讶地看向石楠，“你怎么知道？”
看电视剧多了，也自带了福尔摩斯体质！
“一定是他们那个幕后主使者派人干的！”秦烈把身体摔进沙发里，重重的捶了一下沙发扶手！“该死！我大意了！”
“秦烈，那你心里对幕后主使者有没有目标？”石楠坐下来问道。
秦烈握了握拳没回答，但石楠看他的表情觉得他是猜到或找到那个幕后主使者了！
石楠看着秦烈，发现他已经瞪大眼睛吃惊地看着自己。
“我觉得，所有的关键都在那个首饰匣子上。一定有个人懂得怎么打开那个匣子，教会了王嫂。然后让王嫂趁我上班的时候偷走首饰，好用于嫁祸。”石楠冷笑了一声道，“看起来并不是什么高智商的布局，却因为王嫂和王盘的死断了线索！”
秦烈腾的坐起来，把石楠扯到怀里！
“哎？你干嘛呀！”石楠撞上秦烈硬硬的胸膛，自己的肩膀都疼！还怕弄疼了他的伤口！“小心点儿！”
“宝贝儿，你太聪明啦！”秦烈用力在石楠的脸上亲了一口，“我秦长鹰捡到宝了！”
“你肉麻不肉麻啊！”石楠又好气又好笑地抹了一下脸，斜睨着秦烈，“我聪明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倒是你才发现！”
秦烈嘿嘿笑出声，借机又在石楠的唇上揩了几下油！
石楠不客气地扭了一把秦烈的手臂肉，虽然结实得不好拧，她也努力揪起来一小块转了转！
“难道你喜欢我见个男人就笑嘻嘻不成？”石楠哼声道，“那个时候你我连朋友都算不上，我对你笑什么？后来因为你，我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惊、遭了多少罪！还不准我不高兴了？”
秦烈咧着嘴苦笑，“准！准！”
石楠见秦烈求饶，才松开了手。自己的手指也怪疼的！
秦烈抿抿唇，看着怀里的小女人，心里满满的满足感！
“那个幕后主使者到底是谁？”石楠不解地扭头问道。“既然能开匣子的人不超过五个，应该很好排查啊！”
秦烈叹口气磨了磨石楠的头发，低声道：“算了，再让那个人蹦哒一段时间吧。他蹦得越厉害，将来就越惨！”
“你还是不准备告诉我是谁？”石楠不高兴的坐起来，挣开秦烈的双臂，“倒霉的一直是我，我总该有知情权吧！”
秦烈俯下头贴着石楠的耳边说出一个人，借机还轻咬了一下石楠的耳朵。
“小楠，我们结婚吧。然后，可能要离开明城一阵子。”秦烈的唇落在石楠的耳后，气息灼热地道。
石楠前一刻还没从知道真凶背后主使者的震惊中出来，下一刻就被秦烈很随便的求婚再度惊到了！订婚没成，直接就结婚了？
-本章完结-
☆、148.我不是他的女朋友
“结婚？”秦正雄瞪着面前的小儿子秦烈，“上次订婚时发生的风波刚平息，你又要结婚？这次还折腾出人命来才罢休？”
秦烈抬起头看着怒不可遏的父亲，脸上没什么表情地道：“去银城前，我想给小楠一个名份。婚礼可以不必太隆重，但该请的宾客还是要请，在祥云楼请几桌请大家作个见证。”
秦正雄气得想扔东西砸这个不孝子！
“我不同意！那个女人以为有了闽百岳干女儿这个不值钱的身份，就真的能跟你匹配了？”秦正雄黑脸冷声地道，“订婚这种不痛不痒、不敲实锤的事，我可以同意！但你的老婆不能是那种出身的女人！她要是真的把你放在心上，就算是没名份也会跟你一起走！”
“可我不想让小楠受委屈。”秦烈挑挑眉，从进秦正雄的书房开始，脸上总算是有了点儿表情变化，但却是嘲讽之色！“父亲，大哥有吉家和渝省赵家作后盾，二哥也很听您的话！您让二哥娶谁，他绝对不会违逆您的意思！您又何必强求我也成为您靠联姻结盟的棋子呢？”
“父亲，我对靠女人上位这种方法不感兴趣！”秦烈冷冷地打断秦正雄的吼叫，“我和石楠结婚的事即使您不同意，对我们也不会有什么影响。如果因此而令您收回现在给予我的这一切，我也无所谓！”
秦烈扶了扶军帽，微低下头淡声地道：“如果没事，我就退下了。”
说完，秦烈转身朝门口走去！
“站住！”秦正雄喘着粗气的低吼，“秦烈，那个女人到底给你下了什么蛊！上次为了她，你竟然连你娘的消息都不要！这次，你宁可得罪王家也要维护她！如果你不是我秦正雄的儿子，你以为你能护得住她？为了一个女人失去大好的未来，你会后悔的！”
秦烈的脚步停了下来，背对着秦正雄沉默了一会儿后才缓缓转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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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烈哼笑了一声，开门走了出去！
“督军！”守在门外的秦杨冲了进来，看到地上的狼籍时不敢上前。
秦正雄身子一沉，重重地坐在了椅子上，因怒气狰狞的表情渐渐变成了痛苦！
他什么都知道！这个儿子就是孽障啊！
**
王若雪的案子表面上是结了，但真正的幕后主使者却还逍遥法外！石楠明白，王若雪的死不是一个终结，反而可能是一场厮杀的开始！无论自己愿不愿意，都已经被卷进去了！
在秦督军和王家双重势力的压制下，媒体也不再大肆报导王若雪之死的新闻，连凶手死于警察局这种大消息，也只是占了很小一块版面报导一下就未再出现了！
石楠在家整整憋了一个月，秦烈为了安全起见，又让她在外面安稳了三四天后才出门。
石楠都有点儿不好意思回圣玛丽安医院上班了！而且秦烈还说准备结婚后离开明城，去一个叫银城的地方！
银城在襄省的东北部，虽然地域比较广大，山却比较多。听说匪患也是不少！秦正雄应该是想历练历练秦烈，才会把他派去银城！
如果还要离开，再去医院三天打渔、两天晒网的工作似乎不太好！
但即使离开，也是要跟程院长和程炔打过招呼才对，石楠能出小楼走动的第一件事就是去医院向程院长道歉和辞职。
不巧的是，程院长又去外地了，程炔见石楠来非常的高兴，约定在中午时到附近的餐厅见面。
魏护士、袁伊纯和涂珍也非常高兴见到石楠，也都很贴心的没提起王若雪的事，只是问石楠什么时候再补办订婚宴。听说石楠要辞职，她们惊讶之余也表示理解。
石楠到明城后可谓波折不断，经历的每件事都挺令人胆颤心惊的！不在医院工作，有秦烈保护她反而更好些吧。
中午，程炔如约而至。
“我听表姐说你准备辞职？”程炔点了一杯咖啡后，脸上挂着笑容看向石楠，“我听长鹰说了，他要在去银城之前和你结婚。到时候你们一起去银城。”
石楠本来还想着怎么开口提辞职的事。虽然是自己做得不好，被辞退都正常，可一提到辞职却又有些伤感。
不知怎么回事，眼眶就有些湿润。
一张纸巾递到了石楠面前，她错愕地抬起头，程炔温文体贴的笑容隔着水雾印入眼帘。
“我跟长鹰说过了，只要你愿意回来当护士，我们会非常高兴聘用你的。”程炔语调轻快地道，“但我更希望你和长鹰能够在一起。毕竟这半年，你们经历太多磨难了。”
半年？石楠愣了愣，扭头看向窗外。
她离开晖安县给石绢送嫁时还是四月，一转眼都已经是秋末了！时间过得真快啊！当初自己在山上帮了秦烈和程炔时，虽然有些小心思，但绝对想不到会有这半年的风风雨雨！
程炔的咖啡被送了过来，他喝了一口后也看向窗外。一时二人之间只有沉默。
很多人追求着生活中的风起云涌，可石楠却觉得此刻的宁静怡然却是最美好的时光！
看了一会儿外面的风景，程炔才又开口道：“石楠，我知道你是个个性很强的姑娘，有些话我说可能不太好。但作为长鹰的朋友，我也希望他能够得到幸福。”
石楠收回视线，不解地看向表情有些尴尬和局促的程炔。
“程医生，你想说什么？”石楠笑道，“其实我们也是朋友了不是吗？只不过没有你和秦烈的关系那么好而已。”
程炔讪然地推推眼镜，“对，我们也是朋友。”
“那有什么话你就说吧。”
程炔深吸了一口气后望着石楠道：“长鹰生母的事，你可能都知道了吧？上次你被闽百岳绑去渝城的事，秦照也有插一脚！”
程炔就把秦烈用枪打穿了秦照的脚、受了鞭刑，最后用生母下落的消息换取石楠去向的事都告诉了石楠。
石楠震惊地听着这一切，眼眶又红了起来！
这些事，秦烈一个字都没跟她说过！她根本都不知道他曾受过鞭刑和放弃了什么！
石楠的话说了一半，就感觉桌旁站了一个人。转头看去，是一个不认识的少女。
程炔也抬头看，看到少女时眉头微皱。
这个少女看上去十七八岁左右，和石楠现在年纪相仿。只不过，她脸上和眼中有着少女的青涩，石楠则要沉稳成熟许多。
“啊？”石楠愣了，看向程炔。
她不认识这个少女啊，程炔认识？
“程大哥，我是兰兰呀，你不记得我了？”少女嘟起嘴，有些失望和委屈地对程炔道。
“兰兰？”程炔还是一脸的茫然。
叫兰兰的姑娘转头看向石楠，咬了咬嘴唇后伸出手对石楠道：“你好，我叫秦兰洁，你是程大哥的女朋友吗？”
石楠马上有了危机感，用力握住少女的手，诚恳外加坚定地道：“不是！我不是他的女朋友！”
-本章完结-
☆、149.想学射击和格斗
石楠可不想被人误会啊！女人的妒嫉有时候十分可怕！很多时候不是真刀真枪的上，绵针扎人真够受的！
说着，秦兰洁的视线又落在了石楠的身上，带着几分好奇。
石楠站起来对程炔道：“谢谢你了程医生，那就这样。我不打扰你和这位小姐了。还有，就是在我和秦烈去银城前，我想在医院当义工可以吗？”
程炔也站了起来，“哦，好，可以的。”
四哥？石楠有点懵地看着这个“兰兰”。不会又是秦烈的哪朵烂桃花吧？但刚才她自名姓名时好像也姓秦？
“兰兰，石楠是你四哥的未婚妻。”认出秦兰洁后，程炔很快就恢复了往日的儒雅，替石楠介绍道：“石楠，兰兰是秦烈的妹妹，也是秦家唯一的大小姐。”
“哦，你好。”石楠心中惊讶，但面上却不显，只是和气地朝秦玉洁点点头。
“兰兰，你找我有事吗？”程炔看着秦洁兰问道。
“哦？嗯，我是刚回来想见见你。”秦玉洁回过神朝程炔灿然一笑。
石楠借机向程炔和秦玉洁告辞，她现在有件急事要去办！
看着石楠匆匆离开的背影，秦玉洁脸色怪异地坐到程炔对面的位置。
“兰兰，你刚回来不久，怎么就知道石楠的事了?”程炔拧眉看着秦玉洁，“长鹰的事，你还是少掺合比较好。”
程炔看了看腕上的表，招手叫侍者，“我该回医院上班了，你刚回来也不要乱走，在家好好休息几天吧。”
程炔已经站起来朝侍者迎上去，完全漠视了秦玉洁。
秦玉洁脸上有些委屈，也站起来追上去。
**
石楠知道秦烈白天一般都在军部办公，她就叫了辆人力车去军部所在地。
旧朝时期，督军办公都是在督军府内。但新政aa府成立后，军队做了改编，各地军阀也纷纷效仿国外的军队的编制与管理方式，将家与公所分开来。
襄军军部是单独起的一座四层高的楼，旁边就是邮局。
石楠向门口的士兵说明自己是来找秦烈的，还被人用疑惑的目光打量好几眼。但很快她就被放行了，被告知秦四少在四楼办公。
这是石楠第一次走进民国时间的军部，与影视剧中的格局大致相似，只是在色彩上没有那么鲜亮而已。而且楼内十分安静，并没有很多人来来回回走动、制造紧张感的画面。
“小楠？”楼上突然传来秦烈惊喜的声音和急促的脚步声。
石楠抬头往中央的楼梯上看，就见一身军装的秦烈正在下楼。皮鞋踏在木质楼梯上，发现密集的咚咚声，吸引了楼内其他人的注意！有几间办公室的门被打开，走出人来看是怎么回事。
秦烈很快来到一楼石楠的面前，对她笑道：“真意外，你竟会到这里来找我！”
石楠看着秦烈俊美的脸庞因笑容变得更加迷人，心底的柔软就要化成一滩水。
“打扰你工作吗？”石楠垂下眼帘，有点儿后悔自己的冲动了。
“不打扰！走，上楼！”秦烈抓起石楠的手，拉着她上楼。
石楠的脸飞起红云，却紧紧握住秦烈干燥略糙的大手。
这一路上到四楼，石楠觉得自己要是脸皮薄点儿都能被看得落荒而逃！本来刚进这幢楼时，还觉得影视剧里是夸张了，哪有那么多人在楼里走来走去、忙得不得了啊！结果秦烈下来迎自己，好几个办公室里有人出来看热闹！还有人跟秦烈打招呼，石楠偷眼扫了一下，竟然还看到了张泽和那个在医院里妄图欺负自己、结果被秦烈给教训了的杜青山！
进了秦烈的办公室后，石楠才长出一口气。
石楠长出一口气，转头笑着想说原来张泽他们也在这里办公，却秦烈凑过来的唇堵住了！
秦烈托着石楠的后背和头，把她紧紧抱在怀里深吻了一会儿才放开。
石楠被秦烈在办公室就如此大胆的举动惊得忘了推拒，像个木偶似的僵在原地！
看着怀里小女人呆滞的模样，秦烈低哑地笑出声，拇指指腹轻轻滑过石楠水润的双唇。
“想我了？”
石楠觉得心咚的一记重跳！
“从哪儿来、要到哪儿去，路过军部？”秦烈揽着石楠走到会客的真皮沙发旁坐下。
石楠被揭穿借口，微嗔地瞪了一眼秦烈，却换来男人更灼热的亲吻！
也许是闽百岳来小楼那天，他们在怒气刺激下做了很亲密的事，石楠发现秦烈越来越热情！而且对她的索取也越来越霸道和深入！
有那么几次，石楠都已经意乱情迷得忘记防守了，秦烈却是克制住了！但越是压抑，欲.望就越是高涨！秦烈不止一次地哀叹着要快点娶她进门才行，不然自己要憋出病来了！
门上传来轻轻的叩击声，石楠用力的推开了秦烈，慌乱地整理身上的衣裙和头发。
“进来！”秦烈不悦地沉声道。
门被推开，一名穿着黄绿色军装的年轻女人走了进来，手上还端着一个瓷杯。
女军人？石楠惊讶地看着走过来的年轻女军人，想不到襄军中也有女军人！
“四少，我来给客人上茶。”女军人向秦烈垂首行了一礼后道。
“嗯。拿过来放这儿吧。”秦烈不甚在意地用下巴示意了一下沙发前的木桌。
女军人把茶杯放下后，直起身子时视线在石楠身上扫了一眼。
“四少，您的茶水也凉了吧？属下帮您换一杯？”女军人站直后看着秦烈问道。
“暂时不用，你出去吧！”秦烈摆摆手，皱眉道。
“是。”女官人又看了一眼石楠才转身离开。
女军人的几眼看得石楠有点儿不自在！
“想什么呢？”
女军人一离开，秦烈又表现得腻歪起来！手臂横过石楠背后的沙发，用手背轻抚着她的黑发问道。
“头一次看到参军的女人，觉得穿上那身军装挺漂亮的。”石楠朝秦烈微笑地道。
秦烈笑了笑，垂着眼帘淡声地道：“这些女人也只是在军部里端茶倒水、处理文件和传送文件罢了，并不是真正的参军了。”
秦烈挑眉看着石楠道：“当然不学。”
从桌上拿过茶水，秦烈试了试温度后递给石楠，“天气渐凉了，多喝些热水。过两天我陪你去百货公司挑两件新到的衣服。”
石楠小口的喝着热水，心思却转到程炔在餐厅里跟自己说过的事。
秦照挨枪是活该！要是石楠自己有机会朝秦照开枪，就两只脚全打出洞来！
最令她介怀的还是秦烈在二选一的时候，选择了自己！这就像上一世最搞笑的一道题：亲妈和媳妇掉水里了，男人先救谁？其实得救那一个恐怕也不会太心安理得！
“秦烈！”石楠捧着杯子扭头看着秦烈认真地道，“到了银城，你只管用心打理政务，寻人的事我帮你督促着！我们一定会找到你母亲的！”
秦烈原本挂在脸上的笑容一滞，看着石楠怔然出神。
骨节分明修长的手指轻低在石楠的唇边，阻止她再说下去。
“小楠，你在我心中和我母亲一样的重要。”秦烈声音清冷而认真地道，“那时候你比较危险，所以我选择了你。假设有一天，要让我在母亲和你之间再做选择时，我选择了母亲，你能理解我就好。”
石楠用力的点点头，拉开秦烈的手沉声道：“我明白。”
两个人深深凝望对视了一会儿，同时勾起嘴角微笑，石楠将头轻轻靠在秦烈的肩头。
“不过，我有一件事想求你。”
“什么事？”秦烈笑着问道。
“我想学射击和格斗。”
秦烈正想喝石楠那杯茶，听她这么一说，马上就被呛到了！
-本章完结-
☆、150.我爱你
“不行！”秦烈连考虑都不考虑的就开口拒绝了石楠的请求！“你要是怕不安全，我可以安排警卫或保镖在你身边保护！”
石楠皱眉坐起来，“警卫和保镖也不能一天二十四小时的保护我吧？我洗澡、上厕所，他也不可能跟在身边吧？”
“他们可以守在门外！”秦烈黑着脸从沙发上站起来，走到办公桌后的大椅坐下，“我不会再让你受到伤害和遇到危险了！”
石楠也站了起来，脸也罩起了冰霜！
“百密也有一疏的时候！那我不学格斗，学打枪可以吧？”
“不行！”秦烈加重了语气，然后埋头翻开桌上的文件看起来，“我还要工作，你先回家吧。”
一分钟前气氛还是浓情蜜意，这一刻却变成了僵持！
石楠觉得很生气！她想说服自己“民国的男人依旧思想封建、大男子主义”，但据她所知也有得到丈夫尊重从事自己所喜爱活动和工作的女性啊！
深吸一口气，石楠不想因为这个和秦烈吵架！往好了想，他可能也是怕自己受伤才不允许的。
但是！她理解他的担心，却不能允许他控制自己！如果以后自己想做的事是他不喜欢的，难道都要屈从于他？
“那好，我不打扰你了。”石楠淡声地道，“不过，我也想告诉你，我不需要什么保镖或警卫近身保护！”
说完，石楠将高跟鞋踩得当当作响地朝门口走去！
“站住！”秦烈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石楠翻了个白眼，没听他的继续走！
办公室的门刚被拉开一道缝隙，就被人从石楠身后大力的推关上了！
秦烈的气息笼罩着石楠！
“你会朝自己开枪吗？”石楠猛的转身，后背靠在门上，生气地仰头看着秦烈，“会用拳头打残自己吗？”
“啊？”秦烈被石楠问得有些发愣。
石楠被他的低吼震得心颤，但还是不退缩地仰了仰头！
秦烈的头压下来，紧紧含住石楠已经红肿的双唇。
怎么说着说着就又亲上来啊！石楠气恼地抬手推秦烈的肩膀、捶他！可他的身体却是越压越近，最后干脆把她娇软的身体挤在了硬实的身体和门板之间！
感觉身体一轻，石楠轻呼一声就被秦烈的大手托了起来！紧张慌乱下双腿不由自主的夹住了他的腰！
秦烈黑亮的眼里闪着灼热的光芒，火亮得烧红了石楠的脸、烧热了她的身体和血液！
这个人，肉不肉麻啊！石楠羞臊得恨不能把脸藏起来！她缩着脖子闪避秦烈的唇，轻踢着双腿想下来，却被他按得更彼此贴近！
羞耻啊！她是没经历过那种羞羞事，但上一世也是看过《色.戒》、《霜花店》这种经典影片的成年人啊！身体纯洁，可该知道的都知道！秦烈身上的变化，她清晰的感受到了！
秦烈坏笑了一声，“先说再放你下来。”
石楠气得抬头嗔了一眼秦烈，却被他逮到双唇又是一番肆虐！
石楠真怕秦烈在办公室里做出什么大胆的事来，赶紧屈服下来。
秦烈喘息的稍退开上半身，看着石楠娇艳欲滴的双唇，“说！”
“再说一遍！”秦烈咬着石楠的耳朵轻笑地道，“再说一遍就放了你。”
秦烈没再做什么激狂的举动，也放下了石楠的双腿。但石楠却身体虚软、双腿站不稳，他紧紧的抱住了她。
两个人相拥了一会儿，秦烈粗重的喘息才慢慢平稳下来，然后长长的叹了口气。
“好吧，打枪我教你。但得等到了银城之后，可以了吧？”
石楠心中一喜！
“可以。”石楠搭在秦烈腰上的手臂紧了紧。
秦烈退开身体，替石楠整理了一下衣裙。但裙子前襟上的扣子让他给弄掉了两颗，这个遮挡不住！好在现在是秋天，石楠外面有穿一件薄外套。
“小楠，我们的婚礼可能会比较简洁，恐怕也无法等到你父母兄嫂再过来。但聘礼这些东西，我都会派人送到你家的。”秦烈歉然地对石楠道，“我们可能只有半个月的时间准备婚礼了。”
“半个月？”
这真的有些仓促，但石楠倒是不在乎石老爹他们能不能来！就冲他们在订婚宴上出事后怕惹祸上身、匆匆逃走的举动，石楠也没办法再对他们生出什么“亲情”来！反正秦烈说会送聘礼给他们，也算是她替石二妹孝敬他们的！
“闽爷同意作为女方长辈证婚，程叔叔也愿意当证婚人。婚礼后我在襄渝两省的报纸上公布我们的婚讯，你觉得怎么样？”秦烈看着石楠问道。
“挺好的，简洁一些麻烦也少。”石楠嫣然地笑道。
秦烈俯首在石楠的额头上轻吻了一下，“委屈你了。”
两个人又静静的相拥了一会儿，石楠才依依不舍的说自己该走了。总不能一直在这里打扰秦烈工作。
秦烈拉着石楠的手把她送到军部大门口，叫了一辆人力车扶她上去后说晚上一起吃饭。
“哦，对了！”石楠想起什么的对秦烈道，“我今天和程医生在餐厅见面时遇到一位秦小姐，程医生介绍说是你的妹妹，叫兰兰。”
秦烈点点头，“我听说兰兰回来的事了，但最近太忙也没有时间跟她见上一面。”
住在同一座宅邸里竟然“忙”到兄妹见不到面？有点儿太扯了吧？
“你这个妹妹的母亲是哪位？”石楠问道。
秦烈道：“兰兰的生母是太太身边的一个婢女，生下她之后没多久就过世了。太太把兰兰养在身边，跟亲女儿没什么区别。”
“原来如此。”石楠点点头。
这就说得通，为什么住在一起却见不到面了！督军太太养大的女儿，当然是母女一心！
“不过你不必担心。”秦烈似乎看出石楠的想法，微笑地道，“兰兰是个性格单纯、善良温柔的姑娘。太太和大哥虽然那样，但她与我的关系还是不错的。”
“我明白了，你回去工作吧。”石楠向秦烈挥挥手，让车夫走。
秦烈目送石楠坐的人力车消失在街头，才转身进去。
打开办公室的门，秦烈就看到之前送茶水进来的女军人正拿着一样东西站在里面发呆。
“梁雨珊，你在这里做什么？”秦烈皱眉冷声地问道。
梁雨珊吓了一跳，将一只手背到了身后。
秦烈走到她的面前，视线落在梁雨珊背在身后的那只手。
“藏的什么？拿出来！”
“拿出来！”秦烈沉着脸命令道。
梁雨珊颤抖了一下，才把藏在身后的手抽到前面摊开。
“你的胸针？掉在我的办公室里？”秦烈挑起一侧眉，看了看梁雨珊紧张局促的脸。“下回注意点儿，不要再落什么东西了！这种不入流的小把戏以后少耍一些！否则你就滚出军部！”
梁雨珊呜咽了一声，捂着嘴跑了出去！
秦烈冷哼一声回到座位上，拿起电话道：“接罗主任！”
-本章完结-
☆、151.礼成
说起来真是可笑！秦正雄对秦烈和她订婚不反对，但结婚却要反对！石楠都想鄙视这个堂堂督军大人了！五十来岁的年纪真是白活了！
“督军大人，您搞错了。”石楠不客气地打断秦正雄的侃侃而谈，她也是坐在沙发上，并没有以晚辈之礼的站着回话！“您命人把我劫持到督军府时，我和秦烈之间的确没有什么，但他和王若雪之间的感情早已破裂！至于原因，我想督军大人您一定比我清楚！现在王若雪也已经死了，谈过去似乎没什么必要。”
秦正雄满脸不悦地看着对自己不敬的石楠，冷哼了一声。
“联姻本就是结秦晋之好，门当户对才是正体！焉有高门就蓬门之理！你和长鹰结婚，能带给他什么？若娶女人只是为了生孩子、忙活后宅那些琐碎事，还娶什么妻？这种女人不是随便一抓一大把吗？”秦正雄不屑地冷笑道。“你可能要跟我说自己是闽百岳的干女儿，身份上似乎就能配得上长鹰了！但干女儿到底不是亲生的，若是出了什么事或利益冲突之时，第一个被舍弃的就是你这种无足轻重的小卒子！”
石楠本是不想和秦正雄闹得脸太僵，毕竟自己如果和秦烈真的能够顺利结婚，秦正雄就是自己的公公！对长辈不敬到底是令人诟病的！所以，她不能真的为了痛快逞口舌之利！
“督军大人这些话的确是有些道理。”石楠抿唇笑了笑，“不过，亲女儿也好，干女儿也罢，若是遇到心狠的父母，亲生的也不见得会手下留情！督军大人一定也听说过一些史上的皇家旧事吧？公主都是皇帝的亲女儿，可皇帝斩杀驸马全家的事也是不少！本就是利益结合，某一日结盟崩塌也不是不可能！就如同您与渝省赵督军之间，虽是姐夫与舅子的关系，但猜忌也是不少吧？”
“哼！一个妇道人家，管的事未免太多！”秦正雄沉下脸，刚才的悠然派头已经不再！“我和赵家的事轮得到你猜测吗？还是闽百岳跟你说了什么？”
“督军大人误会了，义父不曾跟我说过什么。我也只是在上次赵府的宴请上看出些端倪而已。”石楠叹了口气，玩味地道，“女人若是只守着后宅一亩三分地，男人便会嫌弃她目光短浅，无法分忧！女人若是过问前面正事，男人又会喝斥她逾越，不知深浅！这贤内助还真是不好当啊！如果娘家父兄无能，女人在夫家的地位也是一落千丈！可悲啊！”
“你发出这样的感叹又如何！”秦正雄冷声地道，“婚姻本就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其他都是苟合！”
石楠站起身向秦正雄躬身行了一礼，冷脸淡声地道：“既然督军大人这么说，那就请恕我不能奉陪了。正如您所说，婚姻乃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您若不满意我成为您的儿媳，真不应该到这里来与我说这些。毕竟我是个晚辈，您今天来找我说这些于礼不合。”
“你是什么意思？”秦正雄双目一立问道，“那你说我该去找谁？”
“我的义父闽百岳。”石楠淡然地道，“若义父不同意这门亲事，石楠也不会强求。”
“你！你用闽百岳来威胁我？”秦正雄蓦的站起来指着石楠怒道，“你个小小村姑，心机倒是颇深！”
石楠勾了勾嘴角，眼中却毫无笑意。
“石楠恭送督军大人。”
“好！好！”秦正雄怒极反笑！“就算你和长鹰结了婚，只要我不承认，你也不是秦家的儿媳妇！我也得考虑一下要不要重用那个不孝子！”
石楠挺起腰身，直视着秦正雄，表情平淡地道：“秦烈是您的儿子，才华如何您最清楚。在襄军中对他是提拔、还是打压，自然是全凭您一句话的事。但父子情是远是近，同样是您一念之间的事。”
秦正雄看着石楠不卑不亢的模样怔了一会儿神，脑海中闪过一道雍容倩影！当年，那个人一派淡然地和他谈和离之事时也是这副神情！一副看透了他内心所想的模样和语气！瞬间，他有了狼狈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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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哼！好！好！你有一张灵牙利齿，我倒要看看长鹰后悔娶你之日到来时，你又有什么可好说的！”秦正雄忿然甩袖离开。
石楠笑了笑，低声自语道：“未来的事谁能预料得到呢？若真有那一日，我恐怕也会求得一纸两相安的离书，永不复见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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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正雄来小楼的事，秦烈是当晚才知道的，还担心石楠会不高兴或有压力。但听银珊重复了一遍石楠与秦正雄的对话后，他哈哈大笑连说两声“妙”！
石楠以为秦正雄落下那样的威胁狠话后，会给秦烈施压！例如不再让秦烈打理军中事，去银城驻守的事也取消等等！但直到婚礼头一日，秦正雄也没有什么动静！
婚礼如期举行，闽百岳和闽长生、程院长和程炔、圣玛丽安医院的其他医生、护士都来观礼了！还在婚书上留了大名与印鉴！
交换了结婚戒指后就算礼成了！
据秦烈说，这是他请来的报纸记者，拍下来的照片会和婚讯一起出现在报纸上！
石楠穿了一条白色的长裙、披着白色的针织披肩。这个时代的婚纱实在称不上漂亮，所以她自己设计了一套行头在结婚这天穿。
“好，大家笑一笑！”年轻的记者把头钻到一块大布里，看起来滑稽可笑。
噗！闪光灯猛的闪烁下，这一刻被记录下来！民国十五年十月十日！不知道未来数十年之后的人们会不会看到这张照片，又会对照片上的人物做何种猜测。
秦烈在祥云楼订了席面，大家坐在一起把酒庆祝秦石之姻，好不欢乐！
晚上，司机开着车把秦烈和石楠送回了小楼。
“四少，小姐。”银珊打开门行了一个礼，见秦烈醉了赶忙上前搀扶。
秦烈推开银珊，不高兴地道：“什么四少、小姐？是先生、太太！”
银珊看了一眼石楠，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叫。按道理来说，她是闽家的丫头，应该叫秦烈一声姑爷，叫石楠一声小姐！但如果以夫为尊，就得按着督军府叫秦烈为少爷、叫石楠少奶奶！
石楠摆摆手，意思让银珊不要难心。
银珊领会后，帮石楠把秦烈扶到了楼上。
“银珊，你去煮碗醒酒的汤水端上来。”石楠吩咐道。
今天晚上，闽百岳这个便宜岳父可没少灌秦烈酒！就这，程炔还没少替秦烈喝几杯呢！
看着喝得脸色发白、闭着眼睛躺在床上的秦烈，石楠轻哼一声点了他的脸颊一下！
“烂醉的酒鬼！”
说完，她起身准备去放洗澡水！突然腕上一紧，就被拽倒在床上！
不等石楠明白过来，秦烈就翻身上来压住了她！
“去哪儿？今天可是我们的新婚之夜！”
石楠惊讶地看着眸光里虽然有着朦胧醉意，但意识却还比较清醒的秦烈。
秦烈笑着想吻石楠，却被她嫌弃的别开头！
“好臭！刷牙洗澡去啦！”石楠推开秦烈的脸。
秦烈呵呵笑了两声，听话的站到地上，用力又把石楠也拉了起来。
“一起。”秦烈抱着石楠，眸光闪闪地道。
其实她也喝了两杯酒，但并没有醉。可被秦烈这么一说，就有些醺醺然了！
秦烈不理会石楠的害羞，拖着她进了浴室。然后呯的一声关上了浴室的门，还落了锁！
不一会儿，浴室里传来哗哗的水声和模糊的低语声。
银珊煮好醒酒汤端上来，却发现卧室里没有人！正奇怪时，就听到浴室里传来石楠的叫声。她愣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放下醒酒汤，红着脸退了出去！
昏昏沉沉间，石楠还有过一瞬间想着：千万别闷死在浴室里啊，那可丢死人了！但很快她就糊里糊涂什么都无法思考了！温水缓解了她初次的疼痛，让她很幸运的在第一次就体会到了极乐的滋味！
次日，石楠是在温柔的亲吻中醒过来的，但很快又飞升到九霄之上遨游了两回！再醒过来已经是中午！
-本章完结-
☆、152.失礼数
结婚第二天晚上，秦烈才带着石楠回督军府。
按理说他们一早就该回去给秦正雄夫妇敬媳妇茶，但秦烈却说没必要！因为秦正雄和赵氏没参加昨天的婚礼，表明了不同意这门婚事！既然他们态度这么明显和坚决，他们也不必要拿热脸贴冷屁股去讨人嫌！晚上过去一趟，也只是走一个过场，免得被人说闲话！这还是为了照顾秦正雄的面子！
结果正如秦烈所料，门是让进了，但秦正雄和赵氏均拒绝见他们！
秦烈想和秦正雄单独谈谈，就把石楠带到自己在督军府的院子里，让她暂时在这里休息。
石楠倒是不在意秦正雄和赵氏对自己的看法和态度，她在与公婆相处的事情上，全听秦烈的！
秦烈离开后，石楠就在他的屋子里东摸摸西看看。
上次来秦烈的房间还是他生病的时候，程炔把她带过来照顾发烧的秦烈。那时比较匆忙，也没有仔细看，现在看看才发现室内陈设十分的简洁！简洁到了似乎这个屋子只是用来睡觉而已！书柜里只摆了几本典籍，空荡荡得看着尴尬。
“四少奶奶，大姨太太来看您了。”负责打扫秦烈这个院子的丫头在门口喊了一声。
石楠放下手里的书站起身迎出去，看到大姨太太秋惠站在门口并没有进来。
石楠听秦烈讲起过这位名叫秋惠的大姨太太，曾是他母亲的陪嫁丫头，后来成了秦正雄的通房。
秦烈被秦正雄接回督军府后，大姨太太对他百般呵护、照顾，还让秦煦处处让着弟弟秦烈。在外人看来，秋惠这是难忘旧主的情份，可在明眼人眼中，这也是一种心虚的体现！
“大姨太太请进来坐。”石楠客气地请大姨太太进屋。
“哎，好。”秋惠激动地看了一眼石楠，然后进了屋子。
在客厅的椅子上落座后，秋惠眼圈发红地打量着石楠，一副欣慰、激动得要流泪的模样。
因为秦督军不同意，所以她才没能去参加秦烈和石楠的婚礼。
石楠弯唇淡笑了一下，“大姨太太客气了。心意到就好，不必勉强的。”
大姨太太点了点头，又连叹了两声才扬起笑容，朝自己带来的丫头招了招手。
石楠也打量着大姨太太。毕竟是四十多岁的女人了，保养得再好也能看出岁月的痕迹。况且，秋惠好像年轻时也不是很漂亮的那种，加之是丫头出身，举止间就总是露怯！
大姨太太的丫头走上前，将一个锦盒放在了石楠手边的桌上。
“这是？”石楠看了一眼锦盒，然后视线投向大姨太太。
“翠翠，打开给四少奶奶看看。”大姨太太对那个丫头道。
翠翠打开锦盒，白色的衬布上是一对儿冰润阳绿翡翠平安扣！
“这是我送给四少爷和四少奶奶的新婚之礼，还望别嫌弃。”大姨太太道。
翡翠在后世是极为贵重的玉石之一，价格更是炒得翻了天！在民国时期，翡翠也属于贵重物品。大姨太太一手出就是一对冰润阳绿的平安扣，价值肯定也是不菲！
石楠看了一眼后便朝大姨太太笑了笑道：“这么贵重的礼物怎么敢说嫌弃呢？那我就谢谢大姨太太了。”
石楠扣上盒子放到了一边。但同时她心念一动！
丫头端上茶水后，石楠向大姨太太客气了几句，话题就转到了南华郡主身上。
“婚前，秦烈给了我一匣子首饰。”石楠抿了一口茶水后放下茶杯道，“我看里面有不少翡翠首饰也很漂亮，却都不及大姨太太送的这对阳绿平安扣通透水头好呢。”
大姨太太听了赶紧摆手惶恐地道：“可不敢跟郡主的东西比较！四少爷送给您的首饰想必是当年郡主留下来的东西，样样都是难得的珍宝！”
说到后面，大姨太太可能意识到自己多事了，讪讪地收了声垂头喝茶。
“哦？大姨太太曾看到过那些首饰？知道是前朝内造之物？”石楠感兴趣地问道。
大姨太太嗯啊了两声，不得已应道：“是啊，过去我服侍郡主的时候看到过。”
石楠抿唇笑了笑，淡声地道：“其实比起那些首饰来，我倒觉得首饰匣子更精巧漂亮。特别是那匣子的暗锁，秦烈教了我好多次我才会开。那匣子也是宫里内造的东西？”
大姨太太脸色有些不大自在起来，随便应付了两句后，就扭了扭身子后把茶杯放下，站起来向石楠告辞。
“天色已经暗了，我就不多打扰四少奶奶了。”
“也好，我送送您。”石楠也站起身来作出要送大姨太太出门的样子。
“不用，不用！”大姨太太摆手惶恐地道，“四少奶奶不必送了，不必送了。”
说完，大姨太太就像后面有狼追她似的，迈着碎而快的步子匆匆离开了秦烈的院子！
石楠看着大姨太太的背影，之前心中一直解不开的疑问似乎有答案了！
送走了大姨太太，石楠刚想回卧室继续看书，就听丫头又来报。
“四少奶奶，大少奶奶和大小姐派人过来看望您了。”
石楠挑挑眉，只得转身又坐回客厅去。
不一会儿，丫头就领着一个妈妈和一个丫头站在了门外。
“四少奶奶，我是大少爷和大少奶奶房中的下人，奉大少奶奶之命给您和四少爷送来新婚贺礼。”
那个跟这个妈妈一起来丫头也说了同样的话，只不过她是大小姐秦兰洁派过来的。
“替我谢谢大嫂和兰兰。”石楠微笑地道，让秦烈的丫头收了礼物。一人赏了一块大洋让她们回了。
石楠没想到吉氏和秦兰洁会送礼物，以为秦家的人都不会搭理自己呢！结果人家送东西了，她却没带任何礼物过来，倒显得失礼了。
吉氏送的是三匹上好的绸缎，都是现在最流行的花纹和颜色！虽然石楠还是喜欢连衣裙或裤这类轻便舒服的穿着，但上得台面的旗袍还是要做几身的。
秦兰洁送的是一个金色镶珍珠的手包，精巧时尚。
石楠默默记下，明天一定得选回礼送到督军府才行！
虽然秦正雄不得意秦烈娶了自己，秦家也没有人亲自向自己道贺，但礼数却是没少！相比之下，自己就欠缺了礼数，落了下成！下次自己不能再犯这种错误了！
秦烈回来时，督军府的晚饭时间已过！
“在父亲那里吃过了吗？”石楠迎上去，接过秦烈的军帽和外套挂到衣架上。
“没有。今晚我们得住在府里了。”秦烈解开衬衫上面的扣子，有些疲惫地道，“叫晚饭了吗？让厨房上来吧。”
石楠的脸上现出尴尬来。丫头曾问石楠要不要吩咐厨房备晚饭，石楠以为秦烈回来他们就会离开，所以就没让丫头去厨房知会一声。
丫头说过了，太太赵氏对府里的内务管理得很严。虽然厨房会留灶眼儿以备主子们要东西，但过了正餐点儿就不能大动火灶！
当然，这个规矩对秦督军和大房是不起什么约束作用的！主要是还是限制了姨太太和秦煦、秦烈那边儿。
秦烈解袖扣的手一顿，转头看着一脸愧疚的妻子，不禁菀尔。
走到石楠面前，秦烈伸手揽住她的纤腰，两个人就贴在了一起。他柔声地问道：“你也没吃呢？”
石楠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没事儿。”秦烈摸了摸石楠的头发，安抚地道，“让翠烟去厨房叫两碗青菜面，再各加一个荷包蛋。晚上也不必吃得油腻和太饱。”
石楠抬起眼帘，嘟起红唇轻声地道：“吃面条啊，你能吃饱吗？”
秦烈收紧了手臂靠近石楠的脸，声音低沉又魅惑地道：“吃不饱，晚上在床上你给我加餐。”
石楠又闹了个大红脸！用拳头狠狠的捶了这个不正经的男人一下！然后用力挣开他的手转身往外走。
“哎，去哪儿啊？”秦烈带着笑意地问石楠。
“去厨房下面！”石楠气哼哼地道，“多下点儿，免得你吃不饱！”
秦烈呵呵笑出声，转身准备进卧室换衣服，无意中扫到客厅桌上的几样东西。他走上前翻看了一下，然后冷笑一声进了卧室。
-本章完结-
☆、153.爷们儿不该掺合后宅事
在翠烟的带领下，石楠找到了督军府的厨房。
去厨房的路上，石楠向翠烟简单打听了一下府里的情况。
太太赵氏从小受的就是旧礼教的教育，所以思想比较守旧。督军府里能得重用的下人都是卖死契的，内宅规矩也是和过去封建大户人家一样的繁琐、严苛！在这一点上，石楠是体验过一次的！就是订婚前和秦烈过来给赵氏请安那次，层层通报后在外面站了几分钟，也没见到人！
虽然赵氏偏疼自己的亲生儿子和孙子，但也没有给秦照的院子添小厨房！
吉氏怀孕时半夜总会觉得饿，曾拐着弯儿的向赵氏提出想在大房立个小厨房，却被赵氏给训斥和拒绝了！因为赵氏自己的院子里也没有小厨房！哪能给儿媳妇开这个先例！
话说着说着就到了厨房门口，里面有三个妇女和一个年轻姑娘坐在一张方桌前吃饭。
“王妈、梁妈、李嫂子、大妮姐。”翠烟进去后就熟络地向四个人打了招呼。
四个厨房的下人放下饭碗，有些吃惊地打量着石楠。
“这位是四少奶奶。”翠烟介绍道。
四个下人对视了一眼，脸上怪怪的。
石小姐？石楠挑了挑眉，看着这名妇人。
“梁妈，这是四少奶奶！”翠烟不高兴地重复了一遍，“昨儿四少爷结婚了，您得改口了！”
梁妈尴尬地笑了笑，垂下眼帘没说啥。其他三个人也都低下头不说话。
石楠见此情景就明白了！敢情秦正雄和赵氏不承认自己和秦烈的夫妻关系，这督军府里的下人也都跟着“不承认”了？要不怎么能叫自己“石小姐”呢！
翠烟见梁妈她们作出这种样子，气得还想说什么，却被石楠拦住了。
“四少爷和督军商谈事情才回房，还没吃晚饭，我来给他做碗面条。”石楠对那四人道。
客人？石楠心里呵呵了两声。不得不说赵氏对下人的管理如此有方，值得自己学习！
“那好吧，你们做吧。”石楠对梁妈道，“四少爷说要加荷包蛋。”
“哎，好好！”梁妈转身就开始吩咐其他两个梳着妇人头的下人和面、挑灶膛烧水，梳着辫子的年轻姑娘则去摘菜。
“梁妈，做两碗，四少奶奶也没吃呢。”翠烟叮嘱道。
“梁妈，你这是什么话啊！四少奶奶不是少奶奶吗？再说了，多下一碗面还用你另开灶眼儿是怎么着？你再这样儿，我回去就告诉四少爷！”别看翠烟年纪小，该厉害的时候可是一点儿也不含糊！
石楠冷笑了一声，对气鼓鼓的翠烟道：“行了，少吃一顿两顿也饿不死，别为难她们了。不过，督军府就这种待客之道，还真是小家子气。翠烟，我先回去了，面好了你端回去。”
听翠烟应了一声，石楠才转身离开。她故意走得很慢，就听到了厨房里梁妈跟翠烟的对话。
“梁妈，你这么欺负四少奶奶，四少爷知道了肯定生气。等着被四少爷骂吧！”翠烟的声音可不小。
“哎哟哟，翠烟啊。嫂子劝你还是放聪明点，看清谁才是你的主子！”能自称嫂子的人，应该是翠烟之前叫过的李嫂子，“这府里第一大的是督军爷，第二大的就是太太了！你还敢跟太太对着干！小心太太生气把你也像当初翠浓似的给卖到那种脏地方去！”
翠烟今年十五岁，方脸、浓眉、小眼、大鼻头儿，典型的女生男相。两年前，她和一个叫翠浓的丫头一起分过来服侍从英国回来的秦烈。
翠浓比翠烟大四岁，长得很漂亮，性子也很轻浮！去秦烈的院子当差前，曾因为意图勾搭大少爷秦照，被赵氏狠狠的打了板子关起来！就在准备发卖了翠浓时，秦烈即将回来的消息令赵氏改了主意。只不过，她最后的下场还是被卖到脏地方去了，听说是被大少奶奶堵住她和大少爷做那事！那时候秦烈在外面寻找生母，不在府里！
勾了勾嘴角，石楠也不打算跟几个听命行事的下人计较，便按着记忆往回走。可拐了两个弯后，她还是迷路了！
“这个笨哦。”石楠借着悬着的灯笼看到完全陌生的景致后拍了自己脑壳一下，然后转身往回走。
刚走了两步，就听到有人说话的声音越来越近！
“要不是舅舅上次连闽百岳也要杀，哪会有今天的破事儿？”秦照恼恨的声音传来。
石楠听到闽百岳的名字时一愣，下意识的就想找个地方躲起来！最后她躲到了小路旁的大盆栽后面！多亏现在是晚上，光线不明！
秦照一瘸一拐的和一个矮瘦男子的从另一个方向走过来。
“哼！闽百岳是那么容易除掉的吗？一个败落教书先生的儿子能有今天，靠的可不都是运气！”秦照哼声地道。
“是，是。”旁边的瘦子小心的应着，“不过，赵督军说了，闽百岳到底是渝军的将领，管不到襄军来！要是他敢以为干女儿嫁给了四少，就能插手襄军的事，赵督军就更有理由治他了！”
“呸！愚蠢！”秦照停下来骂道，“闽百岳会和秦四联手？舅舅怎么也糊涂了！闽百岳认了这么个干女儿、结了这门亲，那是冲着我爹！”
“啊？”瘦子有点儿懵。
躲在盆栽后的石楠心肝也是一阵乱颤！因为秦照和瘦子就停在了离盆栽不远的地方！
“我爹在黎阳遇刺的事，到底是不是舅舅指使人干的？”秦照皱眉看着瘦子压低声音问道。
“算了！你明天就去渝城，让舅舅暂时安分安分！”秦照道，“还有，如果黎阳的事真是舅舅所为，你让他最好打消这个念头！我不允许任何人伤害我爹！就算他是我舅舅！”
“是，小人明白！”瘦子低头恭敬地道。
二人随即走开。
石楠不敢马上出来，又在盆栽后躲了一会儿，看秦照他们的确没有去而复返才出来。
听到这些令人震惊的内幕，石楠心跳得极快！她万万想不到，赵督军府那次宴会上的遇袭，竟是赵督军指使人做的！而且还想一箭双雕除掉秦烈和闽百岳！
石楠脑子里虽然很乱，但表现却很平静！她要把刚才听到的早些告诉秦烈，还要告诉闽百岳！
沿着原路往回走，结果又折回了厨房附近。石楠想着，耽搁了这么一会儿，也许面条都煮好了吧？她就朝厨房走去。
还没走到厨房门口，就看到有人跪在那里。
这是怎么了？难道赵氏知道厨房的下人给秦烈下面吃，来处罚她们了?
秦烈穿着象牙白的居家长衫正坐在下人吃饭的方桌旁，手里握着一根马鞭！
呃，应该说是赶马车的那种鞭子，并不是骑马时抽马的那种马鞭。所以，一个翩翩佳公子手里拿着一根赶马车的鞭子生气、发怔，看着还挺搞笑的！
“小楠！”秦烈看到石楠进来，蓦的起身扔了手里的马鞭迎上去，“你去哪儿了？”
石楠看了一眼厨房，大妮儿正在灶边煮面条，不敢往这边多看一眼！
“翠烟呢？”石楠问。
“去找你了。”秦烈拉着石楠坐到长凳上，然后冷冷地瞥了一眼门口跪着的三个厨房仆妇，“我在房里等了半天没见你回来，就有些担心的找过来，这才知道你竟让这些奴才给为难了！”
石楠转头看过去，被三个仆妇的惨相吓了一跳！
梁妈、王妈和李嫂子的发髻也乱了，能看得到的地方有几道鞭痕！普通的马鞭子竟把衣服都给抽破了！更别说她们头脸和手臂上的红痕了！
“哼。”秦烈只是冷哼一声，翘起腿没回答。
石楠觉得有点儿头疼！看来今晚这动静儿是闹大了！搞不好一会儿太太赵氏还得过来呢！
“何必跟下人计较。”石楠的手覆在秦烈大手的手背上柔声地道，“她们也是听命行事罢了，这样有失你的身份。”
“身份？她们这些人眼里还有我的身份吗？连你都敢不放在眼里，就跟不把我放在眼里是一样的！”秦烈眉眼一立地怒道，“石小姐？亏她们有胆子敢叫得出口！下次再让我知道有人敢这么轻视你，就抽得她嘴烂再也说不出话！”
门口跪着的仆妇们一阵呜嚎，趴在地上求饶。
石楠知道秦烈这些话是说些赵氏听的，便也不再劝。虽然秦烈不能真的抽烂了太太赵氏的嘴，但现在跟抽了赵氏的脸也没什么区别了！
用力握了握秦烈的手，石楠挺感激他给自己撑腰的，心里也满满的都是甜蜜。
石楠笑了笑，又看着秦烈道：“不如我们就在这儿吃完，散步回去吧。省得面端过去都坨成了一团。”
秦烈看了看厨房的环境，眼中略有嫌弃之色，但还是点点头，“行。”
很快的，面就煮好了。大妮儿把热腾腾的面条端上来之后，又去装了几碟酱菜摆到桌上，然后就缩到角落里去了。
石楠是真饿坏了，吹了吹之后就开始大口的吃起来。
“我记得你不但酿酒在行，做酱菜也不错。”秦烈夹着荷包蛋看着石楠道。
“嗯，你说的是辣白菜和腌萝卜？”石楠抬眼看他，“我记得你可是说那些东西上不得台面，连我酿的酒都不怎么样！”
秦烈以拳抵口轻咳了两声，装作很惊讶的样子挑眉道：“是吗？我说过那样的话吗？”
石楠嗤笑一声没揭穿秦烈的装模作样，埋头继续吃。
面刚吃了一半儿，就听到外面传来嘈杂声，秦烈和石楠都放下了筷子。
“这是怎么回事？”一个穿着橙色宽袖旗装的女人在厨房门口发出惊呼，“你们跪在这儿干什么？”
“大少奶奶啊！”梁妈一见来人，马上就扑在地上哀嚎起来！“大少奶奶，您要为奴婢们作主啊！”
啪啦！秦烈手边的几个酱菜碟子就被扫到了地上！连石楠都被吓了一跳。
“大嫂，小楠是我的妻子。”秦烈看着吉氏阴沉地道，“我们有公署发的结婚证书，证书上还有闽爷、程叔叔、至江他们的签名与印鉴！不管爹和太太承认不承认，在我的面前你们说话就得注意点儿！”
吉氏脸上红白交替地热闹了一会儿，才开口道：“四弟，厨房下人怎么惹着你和弟妹了？这么打打杀杀的，也太难看了吧？”
吉氏话是对秦烈说的，但视线却落在石楠的身上，有点儿责备的意思。
石楠被吉氏看的有莫名其妙！这位大嫂该不会以为是找秦烈过来撑腰、打下人的吧？
秦烈挑了挑碗里的面，冷笑地道：“是了，大嫂帮太太打理督军府，也算是半个女主人呢。我虽不常在府里住着，但也知道太太最是看重下人的规矩！可今天我不过是要两碗面，这几个狗奴才就推三阻四、废话连篇！到底是太太和大嫂教她们这么不把我秦四放在眼里，还是府里规矩其实没那么严，纵着这几个放肆！”
吉氏被秦烈几句话问得哑口无言！只能干瞪眼！
石楠不禁佩服秦烈的战斗力！真不愧是有着前朝皇族血脉的人，不必大吼大叫就让人感到威压！这就是常说的不怒自威吧！
宅斗的戏都被秦烈抢了，石楠只好在旁边当吃面群众。
“大嫂！”秦烈一拍桌子，震得碗碟齐蹦哒！“自己的女人被人羞辱、被欺负，男人不该出面吗？更别说还是被家里的下人羞辱、欺负！若不是看在太太的面子上，我早就让人把她们吊起来抽个半死，再赶出府去了！”
吉氏脸上一片煞白！看石楠的眼神说不上是妒嫉、羡慕还是其他！最后，可能也是说不过秦烈，又不能真的撕破脸皮，只能气恼的甩着帕子带人离开了厨房！干脆不管了！
这么一折腾后，面条坨了不说，秦烈和石楠也没了胃口。
-本章完结-
☆、154.放过去那是苟合-补
秦烈和石楠回了自己的屋子，洗漱过后躺在了床上。
虽然秦烈有些蠢蠢欲动，但他在新婚之夜折腾得太狠了，今天一碰石楠，她就疼得直抽气！还用一双泪汪汪的大眼、可怜的望着他。他只好忍了忍，重重地亲了几口妻子，把人抱紧闭上眼睛。
石楠偷偷松了口气，她还真怕秦烈不管不顾的扑过来！身体真的很不舒服，如果硬来她怕自己受不住！
静静的相拥躺了一会儿，石楠才想到偷听到的那一段！
“秦烈？”
“睡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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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烈松开手臂，回身拉亮床头的台灯，目光灼灼地看着怀里的石楠。
“你寻思什么呢？”石楠虎起脸抬手给了秦烈胸口一下子！
她特意避开他受伤的地方，看着下手狠，其实劲头儿全收在拳头里！
秦烈咧嘴笑了笑，再度抱紧石楠，用下巴蹭着她头顶的秀发。
“秦烈，我不是说从厨房回来的时候迷路了吗？”石楠往秦烈的怀里挤了挤，打了个呵欠后道。
“嗯。下次出去带着翠烟。不过，明天我们就回小楼去了。”秦烈漫不经心的应道，一只大手不老实地在被子下面蠢动。
石楠气恼地压住那只作鬼的大手，她可是有正事要说呢！
“好，你说。”秦烈收回手，一副乖宝宝的样子看着生气的石楠。
石楠白了一眼他，才把自己无意中偷听到秦照和一个瘦男人说话的事讲述了一遍。
“那次赵府的事我还一直奇怪！赵督军请了那么多贵客，安保怎么做得那么差！原来根本就是他安排的人！”石楠哼声地道，“还有那些警卫，就在远处呼呼喝喝，却不靠近！根本就是给那些行刺的人留时间！”
秦烈拍了拍石楠的后背，柔声地道：“睡吧，这些事你不用担心。”
细一想，还真有可能是这么回事！还记得他讲电话时说“岂不是白挨了两枪”，那时候石楠以为他是作戏，有什么阴谋！但也考虑过，谁会拿自己的性命作戏？原来他知道是赵督军要杀自己！
秦烈的唇落在石楠的眼皮上，轻哄地道：“睡吧，男人的事由男人去解决。”
“那不算，你是我老婆。”秦烈贴着石楠的耳朵小声地道。
石楠的唇角勾了勾，困意袭来。
**
石楠以为，经过了头一晚的事，说不准赵氏一大早就要找麻烦！但出乎意料的是督军太太赵氏那边非常安静！
秦烈一大早就被秦正雄派人叫到前院书房去了。
早饭过后没多久，翠烟就跑进来小声地跟石楠说：厨房里那四个下人，除了大妮儿外、其他三个都给发卖了！管家正在仆妇里选替补呢！
石楠不禁乍舌！觉得赵氏真是个厉害的女人！
石楠不关心督军府的厨房是否换人当差，她在想怎么找机会把赵督军的恶毒心思告诉闽百岳，提醒他注意！
虽然闽百岳做过绑架自己的事、还对自己动过手，但不可否认的说，闽百岳活着对自己和秦烈都有好处！
“四少奶奶。”翠烟在外面喊道，“四少爷派人过来说，请您收拾一下，准备给督军和太太敬茶！”
敬茶？石楠虽然惊讶秦正雄夫妻突然的转变，但还是很麻利的把带过来的衣服换上了。
因为敬茶是古礼，所以石楠没有穿“洋装”，而是换上了大红色的袄裙，又让翠烟给她盘了一个发髻。
准备好一切，石楠就由翠烟领着去了太太赵氏居住的正院。
这次没让石楠在外面久等，通报后就马上请她进去了。
秦正雄和赵氏坐在正堂上，秦照、秦煦站在秦正雄那一侧，吉氏和秦兰洁站在赵氏的一侧。秦烈则站在堂中等候着石楠。
石楠走进来之后，秦烈上前拉住她的手，轻轻捏了两下以示安慰。
喝了媳妇茶就算是认下了这个媳妇，把她当作一家人了！秦正雄和赵氏也没为难石楠，痛快的接过茶喝了，说了些说过程的训诫之语，就塞了大红包给石楠。
石楠全程有点儿懵懵的，还以为秦正雄是想借着不接媳妇茶羞辱自己呢！但显然不是这么回事！
给长辈敬完茶，就是认亲。
秦照和秦煦不用介绍也认识，但石楠还是装装样子很恭敬地喊了“大哥”、“二哥”。喊完之后，她就想：大家心里一定都挺五味杂陈的吧！
昨晚秦烈对吉氏这个嫂子言语上颇有几分不客气，可今天在吉氏的脸上完全看不出来！
秦兰洁是小姑子，石楠是要给她见面礼的。好在石楠事前对这个小姑子有准备，从翠烟手里接过礼物递给了秦兰洁。
“谢谢四嫂。”秦兰洁笑着向石楠道谢，然后迫不及待的打开了盒子。“呀！是手表！”
石楠和秦烈前天特意去百货公司选了一块秀气的白色女士腕表作礼物，准备送给秦兰洁。秦烈比较了解这个妹妹喜好，所以挑的礼物很称大小姐的心！
“妈，您看！漂亮吗？”秦兰洁戴上手表后凑到赵氏面前晃了晃，“我在日岛都没看到过这么好看的表！”
之前听程炔提过一嘴，说秦兰洁在国外留学。原来是去了日岛！
赵氏听秦兰洁叫的那声“妈”，很是不高兴！皱眉看了一眼从小就养在身边的庶女，倒是没有开口训斥！其实外面很多权势人家的孩子也早就改口管父母叫爸爸和妈妈了，但赵氏自恃是世家出身，规矩不可废！对长辈低俗的称呼或蛮夷传过来的称呼，都很不喜欢！只不过秦兰洁是家中唯一女孩儿，赵氏也就暂时忍下了，不想在石楠面前教训女儿！
秦兰洁给赵氏看完了，就举给吉氏看。
“大嫂，你看这表！让大哥也给你买一块吧！”秦兰洁的视线落在吉氏戴着金镯子的手腕上，随口说道，“穿金戴银的太俗气了！”
石楠觉得秦兰洁这句话绝对是无心出口，应该不是贬低吉氏！可吉氏原本的笑脸却僵硬起来。
“兰兰，你胡说八道什么呢？”赵氏不悦地看着女儿沉声道，“大户人家的女眷就该端庄守礼！穿什么、戴什么那都是有讲究的！你大嫂是未来的当家主母、是我们秦家的冢妇！哪能像你这样没规没矩的！”
秦兰洁被训有些不高兴，抿着唇站到一边玩手表去了。
吉氏脸色微缓地道：“娘，兰兰年纪还小，又在国外读过洋书，想法上与我们自是有些不同的。”
“好了！”秦正雄皱眉打断赵氏的话，不耐地抬头看了一眼石楠，又转过视线落在秦烈身上，“既然已经敬过茶了，你们就早点儿收拾收拾准备，过几天就启程去银城吧！”
“是，爹。”秦烈垂首应了一声。
石楠也垂下头，从始至终都僵着脸没有表情。赵氏那番含沙射影的话，她全当没听到！
秦正雄站起身，招呼也不打就离开了正房。赵氏倒是一副有话要说的样子，无奈她被丈夫彻底忽视了！
秦照和秦煦跟在秦正雄身后出了屋子，秦烈向赵氏点了一下头淡声地道：“太太，那我和小楠就先回外面的住处去收拾东西了。出发前再回来向您和父亲道别。”
赵氏冷冷地看着秦烈，冷哼了一声！
“哼！要走便早点儿走！也不必到我跟前儿恶心我一下再离开！”
说完，赵氏起身搭着仆妇的手、由吉氏挽着进了里间！这作派十足的老佛爷相！
石楠还以为赵氏作戏会演到底呢！没想到秦正雄一走就撕破了脸。
秦烈自也是不愿多作停留，拉着石楠的手往外走。
“四哥、四嫂！”秦兰洁追了上来。
“兰兰。”秦烈转身看着这个妹妹，脸上僵冷的表情缓和了一些，“有什么事？”
秦兰洁偷眼看了看屋里，小声地道：“四嫂，你不要介意。我娘是个面冷心热的人，对我也是这副样子的。”
石楠呵呵了两声，实在无法认同秦兰洁的话。不过对这个小姑子的印象却有所转变！
第一次与秦兰洁相遇时，石楠还以为她和那个省长千金、或是王若雪一样刁蛮的千金大小姐！但今天她收到礼物后那一系列稍嫌夸张的表现，应该是为了给自己作脸，令石楠很感动。
“兰兰，谢谢你。我和你四嫂先回家了。”秦烈朝秦兰洁点了点头，拉着石楠离开。
**
回到小楼，秦烈才告诉石楠，昨天他和秦正雄谈了很久，最终使得秦正雄还是把驻守银城的重任交给了他！
现在秦烈虽然进了襄军，却没有真正属于自己的兵！每天在军部里处理的事务也都是骑兵营里的琐事！如果他到银城驻守，相当于银城的驻兵都归他带领，而且管理的权限也大了！这就有点儿像古时候的封侯！只要秦烈有心，他在银城驻守期完全可以壮大自己的兵力，渐成气候！
“银城匪患猖獗，很危险。”秦烈坐在沙发里皱着眉道，“要不你先留在明城，等我把那边的事情打理顺了再接你过去吧。”
“不行！”石楠坐直身子板着脸道，“我不会拖你后腿的！”
“在明城也不见得安全！”石楠哼声地道，“你忘了之前我遇到的那些事！要是真发生什么事，你在银城反而鞭长莫及！”
秦烈见石楠板着脸和自己争辩的模样，不禁抚着额头笑出声。
“好吧，你说的也有道理！”秦烈站起身低头看着石楠道，“那这两天就先收拾收拾我们要带走的东西，三日后就出发！”
石楠精神一振，笑着点了点头！
送秦烈出门去军部上班后，石楠回到楼上卧室对镜自顾。
好吧，能把自己都作恶心了，也是技术！
“唉，算了。”
石楠摸了摸自己的脸，还是觉得平时冷着脸的表情更适合自己！不过，自从和秦烈在一起后，她脸上的笑容已经很多了，这就是一个很好的改变！也许在某一天，自己也可以自然而然的向秦烈撒娇！石楠不觉得女人撒娇不好，反而很羡慕会撒娇的女人，因为这样既可以让自己开心，也可以让别人高兴。
除了撒娇之外，石楠想到还有一件重要的事要办！她给闽百岳打了一个电话！在电话里把自己偷听到的信息又向闽百岳重复了一遍！
不出石楠所料，闽百岳也没有震惊或愤怒的意思。反而哈哈大笑说秦照才是蠢货，竟然在督军府里边走边说这种机密的事！
“楠儿啊，干爹很感谢你能打这个电话！”闽百岳的声音很是愉悦地道，“你放心吧，干爹什么都知道了，早晚也让暗算我的混蛋吃个大亏！你和长鹰哪天去银城？”
“三天后。”石楠道。
“那好，明天我带着长生去明城看你！顺便再去督军府拜访一下秦督军！”闽百岳道，“顺便给你送样东西过去！”
正和闽百岳通着电话，楼下就传来银珊的声音。
“太太，有客人找您！”
石楠应了一声，匆匆与闽百岳道别挂了电话。
“是谁啊？”石楠出了卧室，站在楼上问道。
银珊正跟保镖说话，听到石楠问便回头答道：“是位姓陶的太太，说是您的亲戚。”
姓陶的太太？石楠不记得自己认识什么陶太太啊！
“她说找我有什么事了吗？”
银珊放那个保镖进来亲自回答。
“回太太，是总商会陶会长府上的少奶奶。她说与您是堂姐妹的关系。”保镖垂首道。
石绢？石楠猛的忆起这位嫁入陶家的堂姐！当初自己能有到明城的机缘，还全借石绢出嫁之势呢！
“快请她进来！”石楠赶紧下楼。
很快，石绢被迎进了小楼。
石绢看到穿着光鲜、模样如同沾水玫瑰般艳丽的石楠时，垂下眼帘掩住眼中的诸多情绪！
“石楠，恭喜你成为督军府的四少奶奶。”石绢再抬头时，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祝福道。
“谢谢绢堂姐，坐吧。”石楠招呼石绢坐下，又吩咐银珊去泡茶。
石绢打量着小楼内的装璜，有些掩不住妒嫉和不平的表情与眼神！
“绢堂姐怎么有空过来？”待茶点端上来，石楠亲自为石绢倒上茶水。
“绢堂姐也知道订婚宴那天发生的事吧？”石楠淡声地道，“秦烈和我怕再发生什么令人不愉快的事，就一切从简、找了几位证婚人把婚结了。”
石绢眼中现出鄙夷之色，却很快借低头掩饰过去。
“石楠啊，这样可不行。未免太丢咱们石家人的脸了！”石绢端着茶杯优雅的抿了一口后轻责地道，“你和秦四少的婚姻不但没请媒人到老家去说媒，甚至结婚连父母都没到场，这要放在过去可是苟合！”
-本章完结-
☆、155.抽成猪头
石楠还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惹到这位堂姐了，就落了一个“无媒苟合”的臭名！
“新时代了，结婚的形式也不一样了。”石楠淡声地道，“爹娘和兄嫂刚回晖安没多久，我嫂子又怀着身孕，实在是不好再折腾他们过来。就由干爹到场代行父母之职了。”
石绢胃里一阵泛酸！她知道石楠认渝省一个大官儿当了干爹，听说有权有势、非常的厉害！石永旺夫妇跟那位闽爷一比，那都得比到泥里去！连她的公爹陶会长见到了闽百岳都得陪着笑脸呢！
“呵，是啊。二妹儿你如今有了大靠山嘛！可也不能忘了本不是？”石绢酸酸地道。
石楠放下茶杯，瞥了一眼石绢，“绢堂姐今天过来就是为了跟我说这些的？”
秦四少结婚的婚讯登在了报纸上，照片还印在了上面，刺得石绢眼睛疼！虽说只要花钱就可以在报纸上登消息，但一下子占了四家报社的头版头条、超大版面，可不是一般人能有的面子和实力！
今天石绢来拜访石楠，其实是被她的公爹陶会长吩咐过来的！主要还是想利用石绢和石楠是堂姐妹的关系，拉拉关系~！石绢在晖安时心高气傲惯了，根本也没把石楠放在眼里过！如今让她巴结这个在乡下长大的野丫头，心中自是一万个不乐意！
铃铃！一阵电话铃声打断了石绢的滔滔不绝。
银珊跑过来接了电话，应了两声后将话筒递给石楠。
“是先生来的电话，说他到军部了。想跟太太说几句。”
石楠挪到电话旁，接过了话筒。
石绢听银珊唤石楠为“太太”，就转头撇了撇嘴，但心里更酸了！
大户人家讲究个辈份！能熬到“太太”这个位置上，就有几分主母的意思了！石楠和秦烈在督军府里被称为四少和四少奶奶，回到小楼里就是自己当家作主了！秦烈还特意吩咐保镖和银珊要称呼石楠为“太太”！
石绢嫁到陶家，虽然是长媳，却被婆婆压制着！她这个大少奶奶还指不定什么时候才能媳妇熬成婆呢！看着石楠这般自在，她怎么能不恼恨妒嫉！
一会儿一定要多说些打击的话压压石二妹的气焰，免得自己被她看不起！石绢暗下决心地想道。
“晚宴？”讲电话的石楠皱起眉头，“陶会长和石副会长相请？算了吧，我不想去，免得被人看轻。”
听石楠提到自己的公爹，石绢不禁竖起耳朵来！
石绢听石楠向秦烈学“无媒苟合”这句话时，脸就变得煞白了！
石楠看了看手中的电话，那边秦烈已经挂了！
石绢像被冻住了似的保持着之前的姿势，胖脸上的表情也非常的可笑！
铃铃！电话又响了起来！
银珊拿起话机，连声应“是”，视线还投向了石绢。放下话机后，她就开门出去了。
不一会儿，银珊带着两个保镖走了进来。
“太太，先生来电话咐咐，叫人请陶大奶奶离开！”银珊向石楠行了一礼后道。
不等石楠说话，保镖就上来如狼似虎的从沙发里架起石绢，直接给拖出了屋子！银珊则拎起石绢进来时放在门口的礼品一起出去了！
石楠挑了挑眉，起身走到窗边往外看！
石绢已经回过神发出杀猪般的叫声，听起来是非常害怕！嘴里不住的喊着“石楠、石二妹”！
两个保镖不客气的把人从大门扔了出去！银珊也甩手把那两样礼品给扔出门！然后铁门呯的一声关上，隐约还能听到铁门外石绢的哭骂声！
石楠勾起嘴角无声的冷笑！
电话铃声又响了，石楠接起电话。
“那个女人呢？”秦烈的吼声震耳欲聋！
石楠把话机拿远些，按了按耳朵。
“被保镖赶走了。”再把话机轻轻放到耳边，石楠轻笑地道。
后面就是一长串的爆粗，石楠干脆把话机拿远让他发泄个够！听到里面连着响起“喂喂”的声音，才放回耳边。
“他陶汇明有多大的面子竟敢让儿媳妇侮辱我老婆！”秦烈又吼了一嗓子，但随后可能意识自己的语气太冲，就压了压声音道，“小楠，你不必看任何人的脸色行事！该骂就骂、该打就打！记住没有！”
石楠心里一阵感动，嘴里应着“记住了，别生气”之类的话，好不容易算是把喷火龙四少给安抚住，才挂了电话！
挂完电话后，石楠才发现自己额头竟然冒了细汗！
以前只知道秦烈可能是个阴冷、心机深沉的男人，没想到发起火来也是让人招架不住的火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成为了军人，秦烈潜在的另一面被引了出来！
银珊走了进来，石楠抬头看她。
“人走了吗？”问的是被扔到外面的石绢。
“坐在门口哭叫了一会儿，就走了。”银珊垂首道。
石楠挠了挠脸，她真没想到自己随口告个状，就让石绢这么快吃了现世报！
刚想起身上楼，电话又响了。
石楠肩膀一垮，无奈地拿起话筒。
“喂？还有什么事啊？”
“喂？我是襄省总商会的陶汇明，想找秦四少的太太接电话。”话机那边传来一道低沉又客气的男声。
陶汇明？石楠惊讶的坐正了身子。
“陶会长你好，我就是石楠。”
石楠惊讶得差点儿握不住话机，赶忙道：“陶会长您客气了！绢堂姐言语上的失礼哪能算到您那里呢？”
陶汇明便在那边说什么“管教无方”、“让她向你赔罪道歉”之类的话。虽然没有过度的摆低身份，但言语间的歉意已经很明显！
石楠也跟着客气了几句才挂了电话。
真不知道秦烈是怎么跟陶会长说的这件事，竟令对方特意打电话过来道歉！
**
将近傍晚时，陶太太和石大太太一起到小楼来拜访石楠了！
石楠还真是受宠若惊！这两位可以说身份上都是她的长辈！要说交际，她们面对的也是督军太太赵氏这种辈份和身份的贵妇！
陶太太果然是来道歉的，拉着石楠的手非常诚恳的说委屈了她！还说新时代了，婚姻一切从简是新时尚云云！
石楠是个不大爱笑的人，但面对陶太太和石大太太不得不硬拧出笑容来应对！在两位太太告辞时，她脸都僵得回不来了！
陶太太先出的门，还朝石大太太飞了个眼神！石大太太就慢了几步，拉着石楠的手多说了几句话。
“楠姐儿啊，绢姐儿说的那些混帐话你可真的别往心里去！”石大太太拍了拍石楠的手，小声地道，“她那是猪油蒙了心、得了失心疯胡说八道！陶太太已经教训过她了！”
石楠笑得有些脸酸，但还是把今天说了十几遍的“没关系”又说了一遍。
石大太太往门外瞥了一眼，陶太太已经坐上汽车了。
“今天中午啊，陶家派人来把我请了过去。”石大太太叹了口气道，“我一听陶太太说绢姐儿在你这儿说的话，就气得不行！也想骂她！结果一看到绢姐，就把我吓了一跳！”
石楠挑了挑眉！
石楠脸上的笑容挂不住了，变成了惊讶和后悔。
-本章完结-
☆、156.糟心事儿
石楠是不喜欢石绢，对她说的那些话也很是厌恶！陶太太教训石绢也没有错，但下手未免太狠了！还记得石大太太曾跟她透露，说石绢在陶家过得不甚如意，希望石楠能以堂妹的身份过去探望石绢。当时石楠拒绝了，一是她和石绢没什么交情，二是陶亦哲曾把她错认为未婚妻搞出过乌龙！
现在想来，恐怕是新婚不久，陶家就对石绢不喜了。
送走了石大太太和陶太太，石楠回去继续收拾东西。不一会儿银珊上来告诉她，秦烈来电话说晚饭要在外面吃，是军部的人和几位朋友给他饯行。
男人在外应酬是再正常不过的事，石楠并未放在心上。她正好有时间写信给石大妹和石家人。
石楠承认自己很冷情，石永旺等人也算是她的“家人”了，还在一起生活了半年多。但除了石大妹之外，她觉得其他石家人跟陌生人没什么区别！自己对他们的友善完全是因为占了石二妹这具身体的原因。她对石大妹的感情与其说是姐妹之情，倒不如说是“友情”。石大妹的友善和关怀令石楠想回报。
秦烈说过，在离开前会安排人将彩礼等物送到晖安乡下的石家，正好把这两封信和给石大妹的女儿打的一把小金锁一起带回去。
从结婚到现在，也折腾了三四天，石楠感觉疲累得厉害。秦烈正好又不会早归，她就早早上.床睡觉了。
这一觉睡得太沉，一睁眼就已经是次日清晨！
感觉腰腹处沉沉的，石楠往下看才发现是秦烈的手臂横在她的身上，身侧的男人还在睡，却把她禁锢在怀里。
石楠轻轻的抬着秦烈的手臂移开，想起床洗漱，却还是惊醒了他。
说着，被移开的长臂又伸过来把石楠紧紧搂到怀里！
石楠睡得太饱了，根本躺不住！不一会儿她又想起来。
“不睡了？”秦烈又被吵醒，皱眉睁开眼看着憋红了脸在被子里蠕动的石楠。
秦烈笑了笑，被子里的手开始不老实。
“我也不困了，但不急着起来。”说着，另一只手也钻进被子里。
石楠的脸更红了，像条虫子似的闪避着作乱的手。
秦烈一个翻身，就把石楠所有的拒绝借口给堵回去了！
晨间运动过后，秦烈精神气爽、双眼放光、嘴角噙着魇足的笑容，连下楼梯时的脚步都轻快得不得了！
反之，本来想早起的石楠在床上又趴了半个小时才爬起来，坐到餐桌前时还浑身软绵绵的。
**
因为出发在即，石楠也没再和秦烈提起学枪的事。为了不在出发前惹什么不必要的麻烦，石楠决定这两天也暂时不外出！
送走秦烈后，石楠就拿出以前在书局买的字典和最近两天的报纸，摊开本子练字！生活安逸了，人却不能懒惰下来！
抄了两条新闻后，外面门铃就响了。
银珊出去应门，回来时告诉石楠，“太太，是陶会长府上的大少爷求见。”
陶亦哲？自己那位堂姐夫？
石楠放下了钢笔，想了想之后吩咐道：“请他进来吧。”
石楠的眉头皱起来，“是不是闲杂人，得由我来判断！请陶先生进来吧！”
不是石楠不领秦烈的情，只是这样被人管着该见什么人、不该见什么人的感觉很不好！况且，陶亦哲还是秦烈的朋友，也是自己的堂姐夫！
银珊不敢再多说话，转身出去把陶亦哲请了进来。
石楠与陶亦哲自从二月份在石举人家见过面之后，就再也没碰过面了。石绢和他成亲那天，石楠根本就没在石大老爷家，也没看到当时是新郎倌的陶亦哲。
不过半年多的时间，婚后的陶亦哲相貌上似乎变得成熟了许多。眉宇间也多了两道浅浅的竖纹，据说经常皱眉的人容易出现这样的纹路。
“陶先生，请坐。”石楠微笑地示意陶亦哲落座。
陶亦哲进门看到石楠时有片刻的呆滞，待她开口说话才回过神地垂下眼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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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陶亦哲拘谨地坐下来，后背挺得笔直、坐姿非常端正。“我今天来府上是替石绢向你道歉的。”
不等石楠开口问来意，陶亦哲就直接都说了！
“可以，可以！”陶亦哲抬起眼帘，快速的瞥了一眼石楠后又垂了下来。
石楠猜到陶亦哲过来应该是为了石绢的事道歉！
“昨天您的母亲陶太太已经过来解释过了，我也没有特别放在心上。”石楠微笑地道，“还劳烦你亲自过来一趟，实在是太客气了。”
陶亦哲抬起头，目光有些灼热地望着石楠。
石楠一愣，眼角扫了一下站在旁边的银珊。
银珊很知趣的转身进了厨房。
“我挺好的。”石楠冷下声音道，“只是我听说绢堂姐昨天从我这儿回去后，就被陶太太惩诫了一番，伤得挺重的。”
“那是她活该！”陶亦哲的脸上露出嫌恶之色，眉心皱了起来。
石楠的脸色微冷，突然有点儿后悔让陶亦哲进来了！
别人的家事她不想管，但也不喜欢和这种不喜欢妻子就连最起码的尊重都不给的男人说什么！
“陶先生，既然道过歉了，我也还有事，就不多留您了。”石楠站起身准备送客！
陶亦哲怔了怔，可能是没想到石楠会这么不客气！他才刚进门啊！随后他也站了起来。
“秦太太。”石楠把这三个字用力强调了一下！
她不喜欢陶亦哲看自己的眼神、说话的态度！
石楠抚了抚额头，怀疑陶亦哲的精神是不是不正常！对朋友的妻子说这种暧昧的话不太好吧！
“昨晚，我们几个朋友与长鹰一起吃饭！”陶亦哲打断了石楠想说的话，声调微沉地道，“席间大家推杯换盏，有几个军官是他父亲手下将领的子孙，你知道他们都跟长鹰说些什么吗？”
石楠冷冷地看着陶亦哲，等他说下去。她觉得，即使自己阻止或说不想听，他也会说出来的！
“那几个当兵的说银城是个好地方，地广物丰，还多出美人儿。依着他秦四少的家世背景和俊逸外貌，会有很多美女投怀送抱！”陶亦哲嘲弄地笑道，“你看，这些人说的都是什么混帐话？呵呵。”
“那陶先生跟我说这些话又是什么意思？”石楠也嘲讽地笑回去！“是要我小心点儿，别让银城的美人儿抢了我的丈夫？还是想让我闹着不让他去银城？”
“银珊，送客！”石楠沉下脸道。
陶亦哲心神一震！
“陶先生”石楠瞪着想解释的陶亦哲，眼中迸着冷光、语气十分厌恶地道，“我怀疑你真的是秦烈的朋友吗？还有，绢堂姐是你的妻子，就算她做错了事，你也不该纵容你的家人下毒手殴打她！你走吧！希望以后不要再出现在我的面前！”
说完，石楠坐回沙发，将头扭向一旁不再看尴尬的陶亦哲！
陶亦哲神色黯然的说了声“对不起”，转身朝外走去。
短暂的会客令石楠觉得胸口有股闷气盘旋不去！
这个陶亦哲真是奇怪！当初就是他自己搞错了未婚妻，自己也和他完全没有任何交流！可他今天表现出来的态度，仿佛自己曾跟他有过什么暧昧似的！实在是让人觉得恶心！但石楠生气的原因不是陶亦哲的表现，而是他说的那些话！
啪！石楠气极的拍了一下茶几，吓了送客回来的银珊一跳！
石楠抬头看着银珊，想到陶亦哲刚才失态的言行，心中一凛！
银珊腿一软跪了下来，头触地哀求道：“太太！太太放心，奴婢是闽爷派来服侍太太的！自然是忠心于太太！奴婢绝对不会胡言乱语的！真的！太太饶了奴婢和奴婢的家人吧！”
石楠抿了抿唇，心中稍安！虽然身正不怕影子歪，但有时候一个怀疑的种子种下去，就容易引发不必要的麻烦！
“行了，你起来吧！”石楠缓和了语气对银珊道，“你虽然在我的身边服侍着，身契却是在闽爷那里。说白了，我也知道你在我身边是个什么用处！如果你聪明，就该知道什么话能告诉闽爷，什么话最好是烂在自己肚子里！”
**
很快，出发的日子就到了。
说好要带着闽长生到明城来看石楠的闽百岳却因事未能成行，只在电话里含糊的说渝城那边有事脱不开身，祝秦烈和石楠一路顺风。
石楠从电话里听出闽百岳心情不佳，但也没有多问！只在电话里和长生聊了几句就挂了。
襄省面积较大，银城又离明城最远，路上很多是盘山道，汽车开得也很慢！硬是拖到次日午后才到达银城！
载着秦烈和石楠的轿车刚一进城，街道两旁就噼哩啪啦的响起鞭炮声，把昏昏欲睡的石楠惊的马上清醒了！
秦烈低笑地搂紧石楠的肩膀，怕她真跳起来撞到了头。
“到了？”石楠揉了揉眼睛看向车窗外，可外面全是鞭炮的烟雾，根本看不清什么！
除了放鞭炮外，还有震天响的锣鼓！搞得这个热闹！
车子往前开了一段路，没有了烟雾后才看清街道两旁站满了银城老百姓，手里都拿着小彩旗、一脸好奇地伸长脖子挥舞着！
这种场景使石楠想起上一世差不多的欢迎领导视察的场景，莫名觉得好笑！
车子往里面开了很远才停下来。
司机下车拉开了车门，秦烈先下了车，石楠则觉得浑身骨头像要散了一样的不舒服！但她还是缓了缓后下车。
车子停在一幢两层楼的建筑物前，两旁站了很多人。
“欢迎四少！少夫人！欢迎啊！”一个穿着暗红色马褂、上唇留着胡子的男子满脸笑容的走上前，朝秦烈和石楠拱着手，“一路辛苦！一路辛苦！”
秦烈绕过车子，来到石楠身边，伸手轻揽住她的腰朝那个男子还以微笑。
“周镇长也辛苦了。”秦烈道，“为了迎接我和内子，也让你费了不少心思啊！”
“应该的！应该的！”周镇长脸上的笑容并不是卑躬屈膝那种讨好的笑，反倒给人一种如沐春风的感觉！“督军大人派四少来银城坐镇，实在是我等银城民众一大幸事啊！鸣炮击鼓夹道欢迎方能表达我们的喜悦。”
周围几个穿着不错的人跟着一起点头迎合地喊着，“是啊！幸事！”
石楠坐了太久的车，又多走的是山路，她竟有点儿晕车了！周围乱哄哄的让她脸色更加苍白、胃里感到不适！身子也有点儿晃的站不稳！
搂着石楠的秦烈当然第一时间就发现了她的不适，便没再和周镇长多打哈哈，直接揽着石楠往建筑物里走。
“这是银城镇公所，先在这里见见银城的一些官员和名流。”秦烈轻声地道，“你不舒服就先躺一会儿，我处理完事情后一起回住的地方。”
石楠应了一声，努力打起精神跟秦烈上了二楼，走进一间朝向阳面、大大的办公室。
办公室里的桌椅、沙发、柜子一看就都是新的，锃亮得一尘不染。
周镇长跟着秦烈一起进来，看了一眼虚弱的石楠，便上前对秦烈低声道：“看少夫人似乎身体有些不适，这办公室里有一间小休息室可供少夫人小憩。”
说着，周镇长指了指办公室内一扇门。
“谢了。”秦烈朝周镇长点点头，揽着石楠推开那扇门走进去。
小休息室内有一张木质的双人床，被褥、床头柜、衣柜等物一应俱全！
秦烈把石楠扶到床上躺好，又拉开被子给她盖上。
“要不要让他们叫个大夫过来。”秦烈蹲在床边，用手抚着石楠沁出汗的额头担心地问道。
“不用了，就是晕车了。”石楠扯了扯嘴角无力地道，“你快出去吧，别让人等着。”
秦烈又不放心地看了一会儿石楠，才起身出去。
门被关上后，石楠才长长的出了一口气，把身体蜷了起来。
算算日子，她的月事大概就在这两天！每次来月事前都会浑身无力、不适，而第一天又是最痛苦的时候，常疼得她抱着肚子在床上打滚！
之所以没告诉秦烈，石楠是怕他又动了把她先留下的念头！
这间休息室的隔间很好，外面办公室里的人说什么完全听不到！累极的石楠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不知睡了多久，下腹的扯痛惊醒了石楠！她几乎是立刻就清醒了，猛的坐起身！
天色已经暗了下来，不知什么时候，休息室的窗帘被人拉上了。
“四少，您就来嘛。”突然，一道女人娇滴滴的声音飘进休息室，“少夫人身体不适，您不是没事嘛。”
石楠皱皱眉，发现休息室的门开了一缝，所以才听到外面办公室的声音。
-本章完结-
☆、157.正牌太太茶话会
“多谢于先生盛情，内子身体不适，我也无心赴什么接风宴，改天吧。”秦烈冷淡的声音飘进来。
“哎哟，我的好四少，您可别为难我了好不好？”女人的声音又甜又腻，还有点儿撒娇的感觉，“我家老于知道我和您有点儿交情，让我务必要请到您呢！”
有点儿交情？石楠听到外面女人撒娇发嗲的说话，不知为什么突然就想起了陶亦哲说起的“银城多美人儿”！
这才刚到银城地界儿，就有美人儿扑上来了？
石楠掀开被子下了床，瞬间有股热流从体内涌了出来！她捂住肚子，烦躁得想骂人！
“洪珍珍，我和你有什么交情？”秦烈冷冽的声音里有着浓浓的嘲讽，“怎么，于文赞把你从京城带到银城来，为的就是让你为他出卖色.相与别的男人交际？”
石楠穿着袜子走到门边，从门缝往外看去。
一个穿着水粉色收腰旗袍、烫着僵硬大波纹卷发的女人背对着门口，背影看上去还真是让人流口水！典型的葫芦身材啊！
可能是秦烈的话说得太伤人了，女人好半天没吱声！
“回去告诉于文赞放心，我暂时还没想过要动他！做朋友也不是一天两天、一顿饭两顿饭就感情深厚了！”秦烈转过身面对那个叫洪珍珍的女人冷声地道，“最重要的是，让他不要给我找麻烦！如果他闲得无聊，动了什么乱七八糟的念头惹烦了我，我可不管他是谁的亲戚！”
秦烈的声音低沉中带着笑意，明明不严厉却令听的人直冒冷汗！
呯！石楠不想再听下去，直接用力拉开了休息室的门，甩到了墙上！
石楠淡淡的打量了两眼洪珍珍。果真是个美人儿，只不过看惯了上一世的千娇百媚，再看洪珍珍也惊艳不到哪儿去。
“你怎么光着脚！”
就在洪珍珍慌张愣神的时候，秦烈低吼了一声，像道风似的从她身边刮过！
秦烈来到石楠面前，先是皱眉看了看她的脚，然后弯腰就要抱人！
“别碰我！”石楠抗拒的推了一下秦烈！
秦烈脸色一变，眸光黑沉地看了一眼石楠，不理会她的抗拒硬是把人抱了起来！
石楠苍白的脸上浮起淡粉色，表情都快哭出来了！
“傻瓜。”秦烈轻叹了一声，抱着石楠走到床边想把她放上去。
“别乱动！”秦烈紧了紧手臂生气地道，“你好好的躺着，我让人给你准备热水！”
石楠见秦烈真黑了脸，只得听他的话。
重新把被子盖在石楠身上后，秦烈的脸色还是不太好，刚要转身出去时就被石楠叫住了。
秦烈清咳了一声，说“知道了”就出了休息室，依旧是将门轻轻掩上留了一道缝隙。
看着那道缝隙，石楠心里暖暖的，嘴角也勾了起来。
办公室里没有说话声，那个姓洪的女人应该是识趣的离开了，也免得被秦烈赶人、面子上难看要好。
**
秦烈在来银城之前，就派人先过来看宅子了。
出于对生活习惯的考虑，秦烈和石楠还是比较倾向于住西式化的房屋，这样洗澡、上洗手间都很方便。
银城虽然距离明城较远，但其发展却不落后！前朝时期有传教士到这里来传过教，还在城东建了一座小教堂！所以，银城内的西式房屋并不少，何况还有很多想借机讨好秦四少的人出力，新房子很快就找到并布置一新了。
秦烈和石楠下午搬到了宅子里，看了一圈后觉得还不错。虽然不是楼房，空间却很大，还有一个小花园。可能是考虑到四少与少夫人的安全，围墙也做了加高。
石楠身体不适，喝了红糖姜水后就回卧室休息去了。秦烈也没有外出，在家里见了几位银城里的重要人物后，就早早闭门谢客了。
这是秦烈第一次见到石楠来月事时的痛苦样子，他的脸色比疼得冒冷汗的石楠好不到哪里去！
这个时期还没有阿斯匹林，只有用吗啡来止痛！石楠不想用那个东西，只能ying侹，真是死去活来的一天！不过，她看到秦烈一副感同身受的模样时，竟忍不住笑了！
“我就睡在这儿！”秦烈反应激烈的道，“真的没事儿？不用叫大夫过来开副药？”
如果不是石楠坚持说没事，秦烈看她的模样都以为她快死了！真是太揪心了！
到了晚上，喝了热热的蔬菜肉粥、抱着热水袋暖肚子的石楠终于感觉好多了。秦烈的脸色也跟着缓和过来。
两个人躺到一起时，石楠想分两床被子，却被秦烈一把扯掉一条扔在地上，大暖炉似的身体把她圈在怀里。
“你每次都是这样？”秦烈有些担心地问道，“找没找医生看过？会不会是像我无缘无故总发烧一样，是有什么隐症？”
石楠真不想跟他这个大男人探讨女性痛经的问题！但看秦烈真的很担心的模样，又不愿他在忙于正事的时候还要为自己担心。
“大部分女人都会有这种情况，只是有轻有重而已。”石楠伸手搂紧了秦烈结实无赘肉的腰，困倦地道，“我一直没抽出时间调养。既然打算在银城长住，明天就找个这里的老中医看看，开药调理调理也好。”
“对！对！调理调理。”秦烈拍了拍石楠的后背，心有余悸地道，“总这样可不好。”
石楠心里叹了口气，把自己更紧贴在秦烈的身上，吸取他身上的热量！
在昏昏欲睡前，石楠突然想到自己还是施楠、上大学的时候，奶奶曾问她有没有在学校找个男朋友！她说没有，因为那个时候交往了男朋友，毕业后可能也要分开！奶奶就叹息地说过去的人结婚都早，讲究个少年夫妻老来伴！可从施楠父母这一辈开始，少年夫妻劳燕分飞者实在太多了，男女间很多最纯粹的美好都没有啰！
那时候还是施楠的石楠听不懂奶奶话里的意思，可现在似乎有些明白了。她和秦烈就属于是少年夫妻吧？将来他们要共同面对的人和事还多着呢！
第二天，石楠的精神就好多了！虽然脸色还不是太好，但没有昨天那么吓人了！
秦烈说到今晚周镇长与几个银城名流可能会联合着办一场接风，她这个样子就不要去参加了，免得辛苦。
“这样好吗？”石楠有些不安地问道。
现在她和秦烈是夫妻一体、荣辱与共！自己也是他的脸面！
“没关系，正好让周镇长他们也不要带太太一起了。”秦烈不在乎地道，“那些人才是鬼精！说身边带来的女人是太太，谁知道会不会是哪个能说会道的姨太太！”
“怎么会？”石楠吃惊地看着秦烈，有些不相信地道，“那他们的正头太太还不闹翻了天？”
秦烈勾起嘴角不屑地笑了笑，“听说过平妻一词吗？”
石楠想了想后点头。
某朝某位大商贾就娶了多位平妻，可谓是生意做到哪儿、老婆娶到哪儿！一些世家名门对这种乱来的作法很是看不上，提到“平妻”二字便是撇嘴，通常会轻蔑的说是不入流的商贾之家才会做的无耻之事！
“周镇长是一镇之长，想必是不会搞什么花样的，但其他人就不好说了。像那个于文赞，他是银城最大的商贾，在襄省总商会里也是挂了名的！但他的太太汪氏却深居简出，近几年更是不见其在外露面！于府面子上的人情往来都由一个姓杜的姨太太打理，而他在外面应酬时却带着曾是京城希林夜总会的金雀皇后洪珍珍！于文赞对外也说洪珍珍是自己的太太，只不过他是少说了一个‘姨’字！”
秦烈说到“金雀皇后洪珍珍”时，石楠才想起昨天在镇公所碰到的女人！他不提，她还真就忘了！
秦烈放下餐具，挑眉看着石楠笑。
“吃醋啊？”秦烈端起牛奶杯朝石楠飞了一个眼儿后问道。
石楠咳了两声，真有点儿受不了他这个痞相！
“是啊！”石楠作出不高兴的样子环起手臂道，“还不快解释解释！”
秦烈险些被逗得让牛奶呛到！
用餐巾拭了拭嘴后，他才道：“还记得我发烧住院，出院后有一阵子离开明城吗？那段时间就是去京城了。和长辈或朋友出去时，在希林夜总会认识了洪珍珍。那个时候在京城的于文赞就往洪珍珍身上砸钱，想让她帮忙促成一笔生意。只是没想到，最后她竟成了于文赞的姨太太。”
秦烈这个解释算是在石楠的意料之中，她对洪珍珍这种习惯了逢场作戏、对任何一个有权势和有钱的男人都粘乎的女人不感兴趣！
吃完早饭，石楠从银珊手里接过衣服帮秦烈穿上。
“我想待身体利索了，在家里办个茶话会，邀请银城名流的太太们到家里坐坐。”石楠的手指抚过秦烈军装，抬头对他道。
石楠表情一冷，坚定地道：“只请名媒正娶的正牌太太，那些姨太太、小星儿、充场面的红颜知己都不准来！”
石楠严肃的表情逗得秦烈笑俯下身，他抱了抱石楠，贴着她的耳朵轻声道：“好，好，只请和我家小楠一样的正牌太太！”
石楠轻哼了一声，推开腻歪的他，又帮着正了正衣领。
男人在外面有男人们的交际方式，女人们也有自己的交流天地！茶话会、麻将桌，别看像是女人闲来无事在打发时间，其间交流的东西有时候比男人都要多！
还不等秦烈把自己妻子准备过阵子办茶话会的事跟周镇长及银城名流们说，当天来探望少夫人的贵妇们就差点儿踏破了秦公馆的门坎儿！
秦四少奶奶刚到银城就病倒的消息，昨天就传遍了银城！今天就都打着探病的借口过来讨好少夫人了！
石楠努力适应着与这些贵妇们打交道，虽然吃力了些，但要帮秦烈早点儿在银城打开局面的念头支撑着她！
这一天见了十几个不同年纪、出身不同、文化程度不一样的太太们，石楠觉得头都快炸了！好不容易把一位乡绅的太太和女儿送走，石楠整个人都瘫在了沙发里。
石楠看着正在收拾杯碟的银珊，心想得再雇两个佣人才行！家里只有银珊一个人侍候她和秦烈，根本忙不过来！
**
时间如流水，秦烈和石楠到达银城也一个多月了！入冬的银城下了一场雪后，温度就一下子降了很多！
石楠的“太太茶话会”举办得还算成功！
本来也没打算请太多的人，由秦烈拟出几个重要人物的名单后，石楠就一一写了请柬寄到对方府上！能来、想来的，自然就来了！不能来、不想来的，也能找到理由婉拒了！没被邀请、没有请柬的，也混不进来！
之后，石楠又办了第二场茶话会，算是真正走进了银城的太太圈里！
“哎哟，这雪下得！三万！”周太太眼皮子也不抬地感叹着外面的大雪，随手甩了一张牌出来。
“碰了！瑞雪兆丰年！四少来了咱们银城，连这雪下得都比往年漂亮！”坐在周太太下家的胡太太边笑着碰牌，边不忘拍秦四少的马屁！
“哎呀呀，胡太太你这张嘴可是了不得呐！一开口就把咱们秦四少给奉成天神啰！”胡太太对家的薛太太说话有些吴侬软语，但据秦烈说薛太太并不是沪杭人。
石楠坐在壁炉旁的椅子上，身上披着厚披肩，手里捧着热可可，笑望着厅内热闹的牌桌。
这里是银城驻兵一个姓陆的上尉的家。
民国时期军衔比较乱，各地区军阀下面的军官称谓也是不统一。石楠只知道这个陆上尉原本就是驻守在银城的军官，秦烈来了之后就直接将他及其队伍收编归为己用了！
陆太太也是最早和石楠走得近的人。她本名叫李雅，在南京读书时遇到了陆上尉。两个人一见钟情，克服了双方父母的阻力后喜结连理。一晃结婚都已经六七年了！
陆氏夫妇比秦烈和石楠早来银城两年，与银城的一些官员、名流也熟识。石楠能够这么快融入到太太圈里，也多亏了陆太太相助！
“我坐得腰都疼了，不玩了！”陆太太推了自己面前的牌，语气慵懒地道，“杨太太，你过来替我啦。”
-本章完结-
☆、158.太太的苦
一直坐在周太太身后观战的杨太太是个身材微胖的年轻妇人，丈夫是周镇长手下的秘书。
杨太太替了陆太太的位置，陆太太就朝石楠走了过来。
“你倒是个会躲轻闲的。”陆太太坐到石楠对面的椅子上，点着一根烟吸了口后笑道，“怎么样，这热可可还喝得惯吧？我弟弟从上海给我寄过来的。”
“挺好的。”石楠微笑地看着陆太太，“我就爱来你这儿，热闹还有好东西吃啊喝啊的。”
陆太太扑哧笑出声来，但她眉心间的轻愁却不曾散去。
“你想吃啥、喝啥，只要说一声，四少还不满世界的给你找去？”陆太太吐着烟轻笑地道。
石楠垂下眼帘笑了笑。
最近一段时间，秦烈非常的忙碌！天天早出晚归，身上的气息也越来越冷冽！石楠猜想他刚接手银城，肯定有很多问题存在！
常言说得好，强龙不压地头蛇！
银城虽划在秦正雄的管辖之下，但山高皇帝远的，有很多事也是管不到！就像那个于文赞，虽然对外是个商人，但他在银城的威望和权势比周镇长都要高！
石楠听陆太太说，于文赞在新政.府和北边大军阀头子那儿都有靠山！之所以守在银城，一是因为这是他的老家，二是有会算的先生给他看过，说银城是于文赞的福地！
“我给你那药方子喝着怎么样？”陆太太从佣人手里接过调好的蜜水，掐了香烟后看着石楠问道。
知道石楠痛经的毛病后，陆太太就把自己曾经用过的方子拿给了她。石楠找坐堂大夫看过，说是用来调理女子身体的，主要针对瘀郁之症、有暖宫驱寒、补脾肾之效。
“才喝了一个月，效果还不太明显。”石楠放下杯子道。
这个月的月事刚走，她依旧是疼得死去活来，但又不好说那方子没起到作用，只得含糊带过。
“坚持吃吧。中药调理就是慢，没个一年半载的看不出什么来。”
石楠点了点头，将话题转到了过新年上。
陆太太对过新年似乎兴趣缺缺，但对石楠向她咨询如何送礼之事却是尽心解答。
不知不觉两个人也聊了快两个小时，那边牌局也散了！
离开陆家时，周镇长的太太看了一眼暗下来的天色，转头问送出来的陆太太，“怎么着？今儿他又不回来了？”
陆太太原本就微白的脸色更白了，尴尬地笑了一声。
“你啊！”周太太伸手轻推了一下陆太太的肩膀，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低声训道，“就该把人弄回来放在眼皮子底下看着，再作妖也翻不出你的手掌心去！你偏不听！现在看看这个家像个什么样子！自己的男人动不动就住在外面，把你这个正经太太晾在宅子里！”
薛太太和胡太太已经上了各自的汽车离开，杨太太则站在较远的地方装作什么也没听到的样子。
石楠站在周太太身旁，看陆太太的笑容里掺杂着酸楚，就有些不忍心。
“行啦，我知道也劝不动你。”周太太叹了口气，摇头道，“小雅啊，老姐姐是心疼你啊！你再这样下去怕是把自己就给熬完啦！你还年轻，这么早放弃太可惜了！”
“是，我知道。”陆太太握了握周太太的手，又看了看石楠强作笑脸地道，“外面雪大，让司机慢点儿开。您和小楠到家了都给我打个电话报平安。”
周太太一听，就知道陆太太是不想再说她和陆英民之间的事，便也不再劝了。
周镇长家住在城东，到陆家来正好路过秦烈和石楠的宅子。所以每次太太们聚会，都是周太太顺道带着石楠一起过来。
秦烈也想给石楠配辆车，但石楠拒绝了。因为银城并不是很大，她出门就是为了散步逛街，坐车反而没了乐趣！况且，她也是鲜少出门，用车的时候实在是太少！周太太是正好路过，载上一程倒也算不上麻烦，反而还能增进感情。
上了车，车子启动时周太太又叹了口气，然后看着石楠的眼神就十分的疼惜。
“小楠啊。”周太太语重心长地道，“我给你提个醒儿，将来有什么事儿，你可不能像小雅一样自己折磨自己，知道不？”
周太太今年四十多岁，跟现在的石楠应该算是两辈人了。因为石楠的太太茶话会很得周太太的心，两个人竟成了忘年交！
石楠听陆太太讲过周太太的事。
周镇长和周太太是少年夫妻，虽然也是父母包办的婚姻，但感情却是很好。周太太在生第一个儿子的时候难产，周镇长把镇上几个老大夫都给请家去了！还让人去乡下请经验丰富的接生婆连夜赶到镇里！都说头胎难生，周太太那时候年纪又轻，以为生第二个的时候就好了，结果生第二个儿子的时候险些大人孩子一起没了！
两次产房惊魂后，周太太是真不敢再怀孕生孩子了！对夫妻房中事也有了阴影！总不能让丈夫一直素着，周太太就咬咬牙，亲自给丈夫纳了两个姨太太！一是为了侍候丈夫，二是让两个姨太太给周家继续开枝散叶！
石楠从陆太太嘴里听说周太太主动给丈夫纳妾时，眼睛都瞪圆了！她没办法想像一个女人既然爱着丈夫，又怎么能容忍和别的女人分享同一个男人！
来源：中文净网，网址：https://cnj8.com/t/4/1488.html
周太太要做就做得漂亮！两个姨太太都是出身清白人家的姑娘，有一个还是教书先生的女儿。放在过去，这两个姨太太就都属于良妾，不是身契握在主家手里那种半奴半妾。因为周太太的做法实在是太贤惠了，赢得了一片赞叹之声！后来两个姨太太也为周镇长生儿育女，周家人丁日益兴旺！
近几年，可能是年纪渐渐也大了，周镇长去姨太太们那儿的时候少了，倒是和周太太感情越来越好。孩子们不分嫡庶，对周太太都十分敬重。
陆太太说，她最是羡慕周太太的“洒脱”！
石楠倒是觉得，也许周太太是爱自己胜过爱周镇长！比起那些宁可死了也要为男人生孩子的女人，周太太更爱惜自己的身体和生命，所以才给周镇长纳妾！心里苦不苦只有自己知道，但不可否认的，周太太现在看上去就是个赢家！
“哎哟，我的四少夫人！你可别说这傻话！”周太太惊呼一声抓住石楠的手，瞪着眼睛叮嘱道，“离婚？便宜了外面的小妖精？你怎么那么傻！苦全你吃的，甜的全给别人占了？你屈不屈啊！”
石楠窘然！
周太太拍了拍石楠的手，保养得宜的脸上闪过恼色地道：“其实他们两个都还舍不得对方，就是小雅气太盛了，陆英民回家，她根本不理人家！全都是于文赞那个龟孙子造的孽！以后你也得小心着点儿姓于的和他家那个骚狐狸精！”
陆英民是李雅的丈夫，也就是原银城驻兵中的军官之一。
和陆太太成为朋友后，石楠只知道陆英民在外面包.养了一个女人，经常在那个女人的住处过夜。出于对陆太太的尊重，石楠没有过多的询问，今天听周太太拐到了于文赞的身上，不禁就是一愣！
这个于文赞还真是个“人物”！什么事儿上都有他掺一脚！
因为雪大路滑，车子开得极慢，石楠就让周太太详细讲讲陆英民和李雅的事。
陆英民家境普通，在南京读书时认识了李雅，两个人相爱后才知道李雅家中背景不俗！但两个人还是冲破家庭阻力在一起了，陆英民也投在秦正雄门下当了军官！李雅曾怀过一次孕，但没能保住还伤了身子，这些年也一直没再怀孕。两年前，他们夫妻到了银城，当时感情还是非常好的！
李雅和石楠脾性很像，只愿意和太太们来往，对姨太太和小星那些女人很是看不上眼！于文赞想拉拢陆英民，可他的妻子汪氏早就不出来交际了，打理家事的姨太太杜氏又攀不上陆太太！
石楠听周太太说完，心里咬牙切齿的骂于文赞这个老龟.公！竟特么的还提供一条龙服务！
☆、159.要补偿我
石楠没想到，陆英民和李雅的婚姻出现问题，还有于文赞的功劳！
当然，苍蝇不盯无缝的蛋！酒后乱幸这种事并不是绝对的！认错人？上错床？如果还有行动能力，就是没醉死过去！很多时候都是半推半就，骗人骗自己罢了！
周太太今天把真相告诉了她，石楠就更加讨厌于文赞了！
同时，她也心生警惕！
于文赞这种人是为了能够达到目的，可以不择手段的无耻之徒！秦烈初到银城时，他就越过周镇长，自己作东办接风宴！还派洪珍珍来请人！
周太太口中的骚狐狸精应该指的就是洪珍珍了！过去于文赞宠爱的是杜姨娘，今年在京城追到了红歌星珍珍小姐，就带回银城来了！
周太太说，于文赞那个姓杜的姨太太虽然管家是一把好手，但对外交际上却不如现在的洪珍珍放得开！
娇气嗲气都不算什么，敬酒时抱脖子坐大腿简直不要太自然啊！一口一个老板或先生，叫得男人骨头酥！而且对外，洪珍珍只是于文赞的红颜知己，可不是什么姨太太！
于文赞还给她买了一栋小洋楼，配了汽车和司机！其实到底是怎么回事，大家心里都清楚得很！周镇长很是厌恶于文赞的这种作派，私下里和妻子说起来也是直皱眉！
石楠觉得，洪珍珍现在就算是银城有名的交际花了吧？
聊着聊着，石楠就到家了，向周太太道过谢之后她目送车子驶远才按门铃。
"太太？"门很快就打开了，是银珊过来开的门。
银珊看到石楠时显得很高兴，撑起手里的伞为主人遮雪。
"太太，先生回来了。等了您很久呢。"银珊小声地道。
石楠一愣，"今天回来得这么早？"
银珊点了点头，压低声音道:"好像有点儿不高兴。"
石楠见银珊小心翼翼的模样，觉得有些好笑。
自从到了银城之后，秦烈脸上表情是越来越冷酷，眼神也是越来越犀利！
如果不是关起门来时，他对她的温柔和爱意没有任何变化，石楠都以为他们这么快就进入倦怠期了！
进了屋子，石楠掸了掸身上和帽子上的雪，才脱下来交给银珊。
客厅的沙发里，秦烈眉头紧皱，手里拿着几页纸在认真的阅读。
石楠换上暖暖的毛绒拖鞋走进来，秦烈听到动静抬起眼帘看了她一眼，然后面无表情地又低头继续看文件。
这是真不高兴了？还是针对她？
石楠挑了挑眉毛，走到秦烈身边坐下，将身子轻轻偎靠过去。
"在看什么？今天回来得真早。"石楠伸出手指在秦烈的手腕上滑了两下，仰起头看着他冷峻的侧颜。
虽然不苟言笑的秦烈很帅，浑身还散发着强势如利刃的男性魅力，但石楠还是喜欢总爱逗自己笑，偶尔痞坏的秦烈。
秦烈从石楠的手中抽出自己的手臂，往旁挪了挪身子。
"最近你和银城这些太太们相处得不错？"秦烈眼不离文件，表情和声音都很冷的问道。
"是啊。相处得挺好的。"石楠也不再粘乎，而是把身体缩进沙发里，歪头捻着毛衫袖口道。
啪！秦烈把手中的文件摔在了茶几上！
石楠冷下脸看着被扔乱的文件，再抬眼看秦烈。
"发什么脾气？谁惹到你了？"石楠皱眉问。
秦烈拿起烟盒抽出一支烟点上，吐出的白色烟雾模糊了他的脸。
"小楠，你想不想回明城当护士？"抽了几口烟后，秦烈看着石楠问道。
石楠脸一紧，眼神也冷下来。
"怎么突然问我这个？是想送我回明城？"石楠看着秦烈，冷声地问道，"我在这儿碍你的事儿了？"
秦烈忙碌的事，她帮不上忙。知道他烦躁，却也不知道如何开解！毕竟政事公事，她都不懂，秦烈更不会让她去接触这些！
所以，她曲线救国的从太太团们入手，希望能帮到他！可他今天这副模样是为了什么？还突然问她想不想回明城当护士！
可能是石楠的态度也很差，秦烈抿了抿唇，脸颊紧了紧。
"小楠，我不需要你为了我委屈自己。"秦烈沉着脸对石楠道。
"委屈我自己？"石楠不解地看着秦烈，"秦烈，你在说什么？能不能说得明白些？我不喜欢打哑谜！"
秦烈长叹了一口气，抚着额头疲累地道:"这一个多月，你和银城那些太太们交际很辛苦吧？除了陆太太比你大十岁外，其他人的年纪都能当你的娘了！跟她们......"
"停！"石楠抬起手阻止秦烈说下去，一把抓住他撑着额头的手，迫使他面对自己！"我和周太太她们在一起挺开心的啊！这跟年龄有什么关系？"
秦烈抽回手烦躁地挥了一下，语气略显焦躁地道:"前阵子你拼命学打牌，还和那些太太们去听戏......我记得你并不喜欢听戏，还跟我说过咿咿呀呀的抻得你五脏六腑难受！我知道，你是想和她们打好关系来帮我，但我不想看到你这样！今天下着这么大的雪，你还要陪她们打牌......"
"停！"石楠再叫停！
她觉得秦烈好像误会什么了！
"小楠......"秦烈皱眉还想说什么
"我们去书房说！"石楠站起来，弯腰拉秦烈往书房走。
看来他们近半个月深入沟通太少了！
进了书房，石楠把门重重的关上！然后转身看着秦烈。
"秦烈，你说得对！我是为了帮你，才和那些太太们走动的......你听我说完！"
见秦烈想开口插话，石楠抬手阻止了他。
"但是，现在我很乐在。其中！"石楠郑重地点了一下头，表示自己说的话是真心的！"我并没有强迫自己去做不愿意做的事！周太太和陆太太她们待我都很好，就连你说不是沪杭人，却喜欢说沪语的薛太太也是个不错的人！跟她们相处久了，我发现自己学到了很多东西！有生活上的，也有为人处事上的！也发现过去的自己挺自闭和幼稚的！
人都要长大，学着成熟。你是这样，我也是！过去可能不喜欢的人和事，现在慢慢接触了之后，却开始喜欢和学习了，这不是挺好的吗？我再说一遍，虽然想帮你是我最大的愿望，但我也不会勉强自己去迎合那几位太太的！"
说完这些，石楠的双眼就定定地看着秦烈！用自己坚定的目光和表情让他明白，她真的没有勉强自己！
秦烈脸上的寒冰渐渐有了裂痕，他的喉间滑动了几下，然后垂下了眼帘。
石楠走上前，伸出双手捧起秦烈的俊脸，看到他眼底竟然隐隐泛着红丝！
"你没什么要对我说的吗？"石楠弯了弯唇问道。
"小楠。"秦烈张开双臂紧紧抱住石楠，重重的叹了口气，沉声道，"对不起，让你一直受委屈。"
"我没委屈啊！不知道有多少女人羡慕我嫁给了秦四少呢！"石楠的眼底也热了，紧紧的回抱着秦烈，用欢快的声音道，"如果不是你的妻子，周太太她们怎么会跟我这种没背景，年纪又够当她们女儿的村姑和和气气，还有做朋友啊。"
秦烈的双臂紧得像要把石楠揉进骨肉里！
秦烈的声音变得温柔起来，"算她们有眼光！"
石楠忍不住扑哧笑出声，对四少的傲娇真是没抵抗力！
"秦烈，以后你有什么不高兴的事，就直接跟我说好不好？别冷着脸上来就对我发脾气，我都不知道到底是因为什么！心里也难受。"石楠在秦烈胸口闷闷地道。
秦烈低头吻了一下石楠的发顶，歉疚地道:"对不起啊，我以后不会了。不过，说到发脾气，刚才我不过是问你想不想回明城当护士，你的脸比我落得还快，还要黑啊！"
"哪有！"石楠哼声抬起头，不服气地看着秦烈，"是你先......"
秦烈的唇压下来，吻去石楠的抗议！
意乱情迷，快要失控之时，石楠凭意志力推开了秦烈！
"快要吃晚饭了，不......不能在这儿......"
秦烈轻笑着粘上来，把石楠抱起来抵在门板上，贴着她的唇魅惑地道:"闽爷给的这个叫银珊的丫头很好，非常懂事。"
石楠羞恼的捶了他胸口一下，"不行！放我下来！"
秦烈咬上石楠的唇，含糊地道:"谁让你冷落我，要补偿我！"
石楠想大喊冤枉啊！明明是他忙得早出晚归，好不容易早回来一次没看到她，就成她冷落他了？没天理了！
秦四少在书房里好好的，非常深入的和妻子进行了一次沟通，增进了他们的夫妻感情！
☆、160.以后买更好的
“哟，看这小脸儿红扑扑、水当当的，年轻就是好！”胡太太看着石楠不住地笑。
银城有个出名的戏班子叫瑞丰班，这个戏班有个不成文的规矩，就是每年头场雪后的第三天要唱两天免费的戏！无论有没有人看，都是要唱的！
早年间儿，瑞丰班没有什么名角儿的时候，让另一个叫龙凤班的戏班子压得不成气候！就想了这么一个招揽人儿的招数！
但最近三年，瑞丰班捧起来几个模样、唱腔、戏都不错的角儿，这才火起来！算是能与龙凤班比肩了。
今天就是瑞丰班免费唱戏的头一天，银城里爱听戏的票友们早在昨天就都领号抢名额了！
瑞丰班规矩是一个人只能订三张票，而且只能听一天的免费戏，为的是把机会留给其他人。周太太和胡太太都爱听京戏，就给陆太太和石楠也抢了一张票。至于薛太太，她是不爱听京戏的，所以今天没来。杨太太是自己抢的票。
戏园子是两层楼的，楼下是散座、楼上是包厢。周太太倒不愿去包厢里看戏，而是要了一张离正台稍偏一点位置的桌子。
用她的话说：这个位置才能把台上戏角儿们的一举一动、眉眼变化看得更仔细！
石楠到银城后陪着周太太和胡太太也听了两三场戏，虽然已经不像过去那样听着就犯困，或是嫌唱腔抻得太累，却也是听不懂台上到底在唱什么！她过来就是凑个热闹罢了。
陆太太喜欢听评弹，但银城却是没有的。当初也是为了和银城这些名流的太太们搞好关系，便也听京戏了。因为听得次数多了，便也知道些门道，能评说上几句。
杨太太的水平和石楠差不多，为了丈夫的前程，她一直在巴结周太太！每次听戏，杨太太都努力作出很欣赏的样子，可周太太若是跟她说上一句哪段唱得好或是不好，她的表情就比较懵！好在周太太也不是真的要和她探讨，只不过是说说罢了！
锣鼓一响，一开始还乱哄哄的戏园子一下子就静了下来。
石楠和陆太太坐在一起，待戏一唱起来便说起悄悄话。
“听说要剿匪了？”陆太太嗑了一个瓜子含糊地道。
石楠端起茶盅掩在脸前，低声地道：“是啊，我也听说了。”
银城周围山多，匪也多！
秦烈来银城前，鸡鸣山的马大疤瘌就到一个乡里抢过一回粮食了！
如果秦烈能够剿匪成功，在其政绩上会留下光辉的一笔！在襄军中也会树立一定的威名！
但剿匪这件事也比较伤财！秦正雄那里自然是不会拨钱过来的！秦烈如果要去山上剿灭匪患，额外出的军饷就得从地方商贾、乡绅们手中要！
别看那些商贾、名士、乡绅们平日里见到秦烈点头哈腰的，甚至也愿孝敬些古玩、新奇玩意，但往外掏钱做“造福于民”的事，他们就一个个开始哭起穷了！
秦烈并不是急于建功立业才想去剿匪，而是他需要枪支和钱来壮大自己的队伍！
有钱人孝敬的那些东西在他眼里全都是破烂儿！想打开他们的钱包大笔大笔的往外掏钱，就得先找个看似正当的理由！
“听说几个老狐狸都病倒了。”陆太太吐出瓜子皮轻笑地道，“真是往外掏钱跟剜他们肉似的。四少恐怕有些为难了吧？”
秦烈是气愤，倒没有为难！反正他有的是办法治那群守财奴！只是石楠觉得用强硬或逼迫的手段让那些商人、富户出钱，恐怕会引起他们对秦烈的不满，以后下什么绊子！这两天她也在想着有什么办法能帮秦烈筹到军饷！
石楠叹了口气，抬头看台上的戏。
戏台上一名穿着华丽戏服的旦角手里还拿着一枚凤钗咿咿呀呀的唱着，旁边站着丫鬟和妈妈似的角色，不时随着旦角的唱词抹两下眼泪。
“这是唱什么呢？”石楠随口问了一句。
“凤钗缘。”杨太太伸过头来殷勤地道，“老本子了。讲的是一个富家小姐在庙里上香时看上了一个欲进京赶考的穷书生，互订终身时将自己的一支凤钗给了书生做定情信物。后来那书生赶考路上没了银钱，就卖了那支凤钗。但他并没有去当铺，反倒是逢人便问有没有想买的，而且出价高者才能得！后来那凤钗被恰好路过的小姐的哥哥买了去，重新回到小姐的手里。小姐的哥哥把书生立的他日必赎还的字据给妹妹看了，小姐便感动的哭了。今天唱的这段儿就是‘还钗’。”
杨太太这番卖弄显然是做足了功课的！但石楠听完却被雷得里焦外嫩！
这种富家小姐无条件爱上穷书生，不但私订终身、还无怨无悔等待的脑残戏本子是怎么写出来的？
“这段哀婉的戏可是岳老板的拿手唱段！今天不花一分钱就能听到，在座的人可都是占了大便宜了。”杨太太唏嘘地道。
石楠呵呵笑了两声，转头抓起瓜子开始嗑。
陆太太偷笑了两声，拉着石楠的手小声地道：“我知道你不喜欢这种戏，我也是不喜欢。无论那书生的字据上写得再怎么情深，到底不还是将订情之物卖了吗。”
石楠看着陆太太，有点无奈地想：她是觉得这戏一开始就荒唐！富家千金上香遇到穷书生就爱上了？爱上对方什么啊？
陆太太的想法还算有进步，觉得那个书生是虚情假意。但她和周太太、胡太太一样，觉得富家小姐与穷书生这种组合并没有什么怪异之处！
终于这段天雷滚滚的戏唱完了，观众们爆以热烈的掌声！
“那个李生还算不笨，知道卖凤钗时价高者得。”胡太太用帕子压着眼角感动地道，“也不枉王小姐看中他。”
石楠再次被雷到，不明白胡太太这是在感动个什么劲儿！
呵呵，她好像有主意了！
**
“平安夜拍卖会？”秦烈因为惊讶，手失了准头，军帽叭嗒掉在了地上！
银珊赶紧弯腰拣起军帽、接过石楠手里秦烈的大衣，然后退出了客厅。
石楠拉着秦烈坐在沙发上，双眼发亮地道：“是啊！拍卖会！拍卖品是价高者得！”
秦烈搂着石楠，被她兴奋的样子感染，脸上线条也柔和下来。
“可拍卖什么啊？我们又没有什么非常贵重的东西拿出来拍卖。”
石楠的手搭在秦烈宽阔的胸膛上，挑眉道：“谁说拍卖会上拍卖的东西一定要价值连城？交给我吧，一定不会让你失望！反正筹不到大钱，却也会让那些装病的老狐狸们放放血！”
秦烈想了想，反正只是办一次聚会而已，筹不筹到钱也无所谓了。主要是看石楠这么开心，他不忍心拒绝！
“好吧，那你就张罗吧。”秦烈在石楠的脸上亲了亲，握着她柔软的小手低声地道，“别累着自己。”
石楠咬了咬嘴唇，抬起眼帘看着秦烈，小心地道：“不过，我想跟你商量一下我们要出的拍卖品。”
秦烈见石楠这副模样，就好奇地歪头问道：“我们也要出拍卖品？你准备拿什么出来？”
“不行！那些一个也不能卖！”秦烈脸色一变，推开了石楠冷脸地道，“小楠，那些首饰是我娘留下来给儿媳妇的！”
“我就是你娘的儿媳妇，东西留给我了，就是我的了吧。”石楠玩着自己的手指凉凉地道，“你的意思是说，虽然首饰给我了，我却不能作主留着它们，还是卖了它们，或把它们送人？”
秦烈一愣，一时竟无法反驳石楠的话！
石楠冷哼了一声转过身，把后脑勺扔给秦烈！
“就说那枚害死王若雪的黄翡牡丹戒指吧。一直放在首饰盒里，我看着就心里不舒服！”
“咳。”秦烈清咳了一声，淡声地道，“那枚戒指可以卖了。”
石楠的话还没说完，秦烈就从后面把她紧紧地抱住了。
石楠心一软，语气也冷不起来了。
“你可以挑出有纪念意义的留下来，并不一定都拿出去拍卖的！”她的想法是等以后再需要用钱时，再搞一次拍卖！
秦烈抬起头，脸上挂着无奈地笑容，手指在石楠的鼻子上轻刮了一下。
“都卖！以后给你卖更好的！”
☆、161.收集恭桶的奇女子
拍卖会这种事，石楠上辈子没接触过，这辈子是头一次操作！但她知道有“流拍”这一说！
为了保证拍卖品拍出去后能收到钱，石楠可谓是绞尽脑汁！连睡觉做梦都是把东西拍出高价了！
因为忙着下个月的拍卖会，石楠还冷落了秦烈，引起秦四少强烈的不满！趁她有求于他的时候，压在书房的大桌上和沙发里狠狠的折腾了一通！
“王府或宫里的物件？”秦烈满足地回味着几分钟前的巅峰之乐，大手在羊毛毯子里一下下轻抚着妻子光滑的果背。“前朝溃崩之后，宫里和王公府中的很多东西流于民间或遭到损毁，也没留下什么了。”
能被带走或变卖的早就都处理完了，哪里还能寻得到。
石楠的喘息渐渐平复，疲累和困倦感涌了上来。但为了能赶在拍卖会前将东西准备到位，她强撑着眼皮跟秦烈商量。
“你外公顺王府的东西也都没有了？还有你母亲留下的不贵重的东西。”石楠打了个呵欠，往秦烈的怀里窝了窝。
沙发太窄小，两个人躺肯定是不行！激烈的羞羞事之后，秦烈就把她翻到自己身上！
因妻子无意识的蠕动，令秦烈的眼眸又沉了沉，手掌的热度也高了起来。
“你到底要什么？”秦烈的声音如同陈年老酒一样低醇惑人。
石楠拨开秦烈作乱的大手，又打了一个呵欠后道：“例如镜子、桌椅、床、恭桶什么的都行！”
石楠从秦烈的胸口抬起头，扔给他一个“孺子不可教也”的眼神！
“你是不懂现在这些有钱人的想法！”石楠认真地道，“山珍海味他们吃过了，美女佳人他们拥有了！可以说，现在没有了皇帝，但他们过的日子可能比前朝皇帝还逍遥自在！但是！他们再有钱也不是皇帝！也当不了皇帝！所以对皇帝和皇宫、皇族充满既敬畏又羡慕的心理。如果有一样皇帝或皇族用过的东西摆在面前，为了感受那份帝王奢华，他们也愿意砸重金！”
噗！秦烈没忍住喷笑出声，险些把身上的石楠给震到沙发下面去！
石楠惊呼了一声，拢着羊毛毯子坐起身，想下地把衣服穿上。
石楠还以为动作不小心弄疼他哪里了，就真的不敢动了。
秦烈深吸了几口气，脸胀得通红。
石楠突然感觉有点儿不对劲，仔细一感受，顿时羞恼得脸红如血，狠狠的捶了秦烈胸口一下！不管他低嚎那一声，手忙脚乱的跳下了沙发！
“冻着吧！”石楠从地上抓起自己的衣服气恼地骂了一句，然后躲到大桌后去穿。
秦烈晾了一会儿后感觉真的冷，才慢吞吞的穿衣服。
“下次不准这样了！”穿好皱巴巴衣服的石楠对秦烈恼道。
秦烈嘴角挑得高高的，没应声。
**
石楠知道光凭自己的能力怕是办不起来这个拍卖会！拍卖品事小，想办得热热闹闹、出成绩，却是需要人际关系的！
幸好有周太太、胡太太和陆太太相帮！
周太太与胡太太在银城官员及商贾的太太圈里还是很有号召力的！听石楠说那个拍卖会上会拿出南华郡主的一些首饰和当年太后、皇后赏下来的内造之物当拍品，她们自己都心动！和其他太太们聚到一起或打电话时，更是大力吹嘘和宣传了一下！
正如石楠分析的那样，有钱人过的日子真不比皇宫里的贵人们差！但缺的就是出身光环！如果手腕子上戴着一只某某妃子或太后曾戴过的镯子，恐怕数九寒天都想穿露手腕子的衣服，逢人就说一句“这是皇家之物”！
用皇家的东西吸引眼珠的主意，一半是石楠自己的主意，另一半是陆太太的鼓励！
陆太太在上海和南京都住过很长时间。因着家庭的关系，接触过不少上层社会的人。深知那些整天喊着“新政.府好”的人，对前朝或历朝历代帝王所用之物的痴迷！越是现在身居高位的人，越是想得到一两件、甚至更多件古代帝王曾用过的东西！想必银城这些有头有脸的人也是这样！
石楠听陆太太的一番分析后，才坚定了多收集前朝皇宫或皇族之物的念头！不然，她也怕弄了一堆不值钱的破烂回来，没人拍倒还好，被人嘲笑岂不是丢了秦烈的人！
陆太太知道石楠的担心后，安慰她放心！即使银城这些人舍不得钱买，京城、南京、上海等地的富豪、官员抢破头的想要！
到了十二初，秦烈不知道从哪儿淘弄来的“皇家之物”就陆续运进了宅子里，其中还有石楠指名要的“皇家恭桶”！而且不只一个，是三个！一个是慈安宫给太后备用的，一个是末皇帝用过的，还有一个是某宠妃宫里的。
宫里的东西都有宫印，像首饰上就会有“内造”字样。这恭桶在宫里叫“官房”，因使用者的不同，制作材质也是不同！
石楠一开始还以为秦烈是拿了假东西来糊弄，毕竟皇帝和太后用的恭桶啊，哪那么容易弄到！但周太太和陆太太来看过后，惊呼是“真品”！
那三个恭桶自然是涮洗干净的，其中刻着“慈安宫御用”字样的恭桶备用的，根本没使用过！
“普通妃嫔或宫人哪里用得上檀香木做的官房！”出了放东西的屋子，陆太太摘掉口罩略有些激动地道，“那两个檀香木做的官房应该是给太后和皇帝用的了。另一个刻着景玉阁字样的，应该是末皇帝的丽妃所用之物！因为宫人们用的恭桶是不刻字的。”
石楠不懂这些，如果不是想确认秦烈命人找回来的不是赝品，她也不会找周太太和陆太太帮忙鉴定一下！更不会把一个装屎尿的东西拿在手里翻来覆去的看！
“李姐姐，你懂得真多！”石楠佩服地朝陆太太竖起大拇指。
陆太太越发清瘦的脸上绽开一抹涩然的微笑，“我父亲和两位伯伯都非常痴迷收藏古董。虽然前朝末皇帝至今健在，但皇宫里的物件的确是比外面的要精品得多！且不说用料如何，就是工匠的手艺都是一绝。”
石楠听得兴奋，反正只要是真的就好！赶忙招呼周太太和陆太太去客厅喝茶、吃点心。
石楠拿起点心吃了一口，倒没发觉有什么特别。
陆太太也吃了一小块，讶异地道：“这果仁酥虽比不上京城糯香铺子做出来的正宗，口味却也是仿得有七八成了！”
“糯香铺子？”周太太也是一脸惊讶！“相传铺子老板曾是宫里御膳房里专做点心的太监出宫后开的。虽然不是老字号，却因为做出来的点心香糯可口而迅速闻名京城！”
真的？真的？石楠再抓起一块点心扔进嘴里！还是没什么特别啊！
“哎哟，小楠啊！你这跟牛嚼牡丹似的吃，能品出什么啊！”周太太看石楠噎得直伸脖子，忍不住就捂嘴笑起来。
陆太太也被石楠的窘样逗得笑了。
女人们正聊得开心，秦烈就回来了。跟他一起进门的还有陆英民。
陆英民被秦正雄派到银城后并没有什么大作为！可能也是觉得银城这个地方离明城太远了，再怎么表现，督军也看不到！索性他就安份守己、碌碌而为了！
“哟，陆长官来接陆太太啊？”周太太看到陆英民，语气调侃地道，“真是难得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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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英民微笑地朝石楠和周太太打了招呼，然后视线落在因笑过而脸色微红的陆太太身上。
这个陆英民长相很斯文，如果脱下身上的军装、换上长衫或西装，说他是名老师都有人信！也就说，他撑不起这身军装的英气劲儿！
之前还轻笑欢快的陆太太在见到丈夫的身影后，又恢复了清清冷冷的模样，之前鲜活的光采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石楠初见陆太太时，还觉得她们身上清冷的气息很像，都不是那种过分热情的人。可后来慢慢接触才知道，她们其实不一样！
自己的清冷是因为上一世父母留给她的阴影太重，所有对人对事的不在乎和僵冷是一种自我保护的反应！而且，现在有秦烈的照顾与疼爱后，石楠觉得自己已经有了烟火气！
可陆太太则正好相反！她曾经应该是个活泼热情的姑娘，后来却被自己所爱的人伤透了心！为情所伤的她渐渐心如死灰，变成了现在的样子。
“几位太太在聊什么？在外面都听到你们的笑声了。”秦烈将大衣和帽子交给银珊后，笑着问屋里的女人们。
周太太咯咯笑起来，她是极喜欢长得俊俏的年轻男子的！当然，这种喜欢是妈妈式的喜欢，并无其他。
“正说你家厨娘做的点心好吃，准备要了去呢！”
因为周太太对石楠非常好，秦烈对这位年纪跟他母亲差不多的镇长夫人也非常尊敬。
“这有什么，周太太您只管带回去就是！反正我家小楠也吃不出这点心的美味，害得莫大娘伤心！”秦烈看着石楠打趣地道。
周太太又咯咯笑起来，还轻推了一把发傻的石楠！
石楠对甜食的兴趣一直不大，平日也不怎么吃点心，没吃出来有什么特殊之处也正常！但秦烈这么说，她就有些轻恼，白了一眼他！
这边周太太和秦烈夫妻说笑得欢畅，那边陆太太和陆英民却像被隔在另外一个空间似的，两人之间的气氛灰冷灰冷的！
“哎呀，好啦！不在这里继续叨扰你们了！”周太太站起身来，对赶忙起身的石楠道，“我啊，又想到一个主意！那个拍什么卖会的那天，让厨娘做几份宫中御用点心摆上，让那些守财奴们尝尝鲜！隔了年，你就在银城开个点心铺子得了！”
石楠心中一动，但面上却只是微笑！
周太太还真有商业头脑！这是个不错的主意啊！
陆太太也站了起来，对石楠道：“那我也回去了。之前你说的书，我已经写信给家里的弟弟，让他帮着找了。如果有，应该很快会寄过来。”
“嗯，谢谢李姐姐。”石楠向陆太太点头道谢，眼角又瞥了一眼依旧站在门口，连大衣都没脱的陆英民。
世人都愿意劝和不劝离，石楠以前觉得这样是害人！但如今看李雅和陆英民之间的事，却真有点儿纠结！
看陆太太吃穿用和对外面消息了解的程度，就知道陆英民对妻子也有情。
这样的情况下，石楠就不能用主观的想法去劝陆太太和或离，只能由着两个人的心，自己去折腾了。
送走了周太太和陆太太，石楠回到屋里时神情有些失落。
秦烈的手臂搂着石楠的腰，低头看到妻子郁郁寡欢的模样，就把人转向自己。
“怎么了？刚才时来时看你还挺高兴的。”
石楠抬起眼看着秦烈俊美的脸，把自己窝进了他的怀里。
她不想告诉他，怕他们也许有一天也会走到陆英民和李雅的一步！世事难料，谁又知痴情能有多少年，谁又知情逝在何时？
现在若因着别人的不幸，而浮想联篇的往自己身上强加，未免有些愚蠢！可石楠又难免会唏嘘感叹。
秦烈心中一柔，伸手抬起石楠的脸，看到她微红的眼圈。
“我的小楠什么时候变得如此多愁善感了？我记得过去的你可是泰山崩于眼前而色不变的奇女子啊！”
石楠皱皱鼻子哼了一声，“谁是奇女子啊！”
秦烈见石楠的脸色好起来，才放心。
“你不就是奇女子吗？”秦烈松开手，边解着领带边道，“一个爱收集前朝皇宫恭桶的奇女子。”
“秦烈！”石楠气得吼了一嗓子，追上去打嘲笑自己的秦烈！
秦烈哈哈大笑着闪躲了一会儿，最后借力抱住石楠坐进了沙发！
石楠气喘得厉害，还不消气的又拧了秦烈两把才罢休！
“好了！好了！我错了！”秦烈抱着石楠亲了两下算是讨饶！“有信！明城那边有信寄过来！”
石楠一愣，收回了举起来的拳头。
“谁寄来的？寄给我吗？”
“嗯，有你家人寄来的信。”秦烈松开石楠，叫银珊把自己的公事包拿过来。“信件是送到了至江那里，至江又转寄到银城来。”
石楠拢了拢微乱的头发，皱眉看着秦烈从公事包里拿出两封信。
两封？石楠接过来看了一下。
一封是明城石大太太寄来的，一封是石永旺寄来的。
石楠想了一下，先打开石大太太寄来的信。
秦烈不想打扰石楠的隐私，便起身拎着公事包进了书房。
石楠快速的看了一遍石大太太寄来的信，脸上露出震惊之色！
石绢死了！陶家给出的死因是暴毙！就是上个月月初的事儿！
石举人和石太太赶到了明城，还带来了石二妹的父亲石永旺！
因为石永旺家已经收到了秦烈补送的聘礼和石楠的信，知道女儿现在已经是秦督军的四儿媳了！
石举人带着石永旺到明城，目的当然是想借着秦督军当靠山，为女儿讨个公道！只是没想到秦烈夫妇并不在明城了！
最令石家人意料不到的是，陶家人很快就准备为陶亦哲续娶了！而且续娶的人竟然是焦省长的千金！
焦玉音喜欢的人不是秦烈吗？
☆、162.离婚
对于石绢的暴毙，石楠除了震惊之外倒没有其他的感觉了。毕竟她和石绢没什么交情！
石大太太是个聪明人，她在信中只写了石绢暴毙、陶家准备给陶亦哲再娶焦省长之女、石举人带着石永旺来讨说法这些！除了在信的末尾让石楠在外多注意身体，有什么需要写信过去这些客套话之外，便没半个多余的字了。
石举人的信写足了六页！石楠看了三页就扔到一旁揉眼睛了。剩下的看不看无所谓，猜也能猜到石举人写这封信的意思是什么！
石绢的死肯定是有蹊跷的，但石楠觉得恐怕是冤沉大海无处申诉了。
石大太太信中的态度已经表明石大老爷不会帮弟弟出这个头！
本来就已经分家了，石老太太又一直偏爱中了举人的石举人！按理说祖宅应当是由嫡长子继承，却被石老太太作主给了石举人住！要说石大老爷心中没怨气，那是不可能的！但孝字当前，石大老爷也没争，就带着全家到明城落了脚。石绢是陶家的媳妇，且不说陶汇明是总商会的会长，人家还是焦省长的小舅子！石大老爷这个副会长怎么也不会为了一个不成器的侄女搞得自己家没好日子过！
秦督军本来就不满意秦烈和自己结婚的事，更是不会把石举人、石永旺看在眼里！怎么看都是陶会长和焦省长更值得交好吧！
亏石举人精明了大半生，连这点儿利害关系也看不出，还洋洋洒洒写了一封长信给她！想来也是痛失爱女之下乱了心神之故。
石楠把信折好放回信封，拿着走到秦烈的书房门口，抬手敲了两下门。
“进来。”秦烈的声音从门内传来。
石楠推门走进去，见他手里也拿着信纸在看。
“你家里人出事了？”秦烈往下手中的信纸，靠坐进大椅里抬头看着石楠，“是你那个说我们无媒苟合的堂姐暴毙了？”
石楠不意外秦烈会知道这些事！程炔转寄信件过来，肯定也夫把明城发生的事告诉秦烈！况且，秦烈在明城也不是没有眼线！
“嗯。”石楠走进来，把两封信扔到秦烈的大桌上。
秦烈瞥了一眼信封上的字，再抬眼淡声地问道：“要我帮忙吗？”
“帮什么忙？”石楠皱眉看着秦烈。
“帮你那个堂姐讨公道。”秦烈伸手拈起两封信抖了抖，“不为别的，就为了给你这个督军府四少奶奶长长脸。”
石楠眨了眨眼，有点儿惊讶秦烈说的这番话！
明明石绢说过做过的事都让人厌恶，秦烈更是曾气得向陶汇明施压，逼着堂堂陶会长亲自打电话到家里向石楠道歉！可仅仅是为了给她长脸，就愿意帮石举人出气？
石楠心里突然就酸涩起来！一个男人对你的好，真不是整天挂在嘴边说“爱你”，而是他为你考虑良多！
“不用了。”石楠坐到椅子上，淡声地道，“牵扯太多。”
秦烈看了看石楠，把那两封信撕成四份扔到了手边的垃圾桶内。
“大伯母信上说，陶家准备给陶亦哲娶焦省长的女儿？”石楠道。
陶亦哲和焦玉音是表兄妹的关系，属于近亲。但表兄妹、表姐弟通婚从古至今（民国）是被接受的。
秦烈轻笑了一声，抓起桌上的钢笔在指尖转动。
“这是好事。”秦烈道，“只是不知道能不能成。”
石楠挑了挑眉，觉得秦烈这话里有话！但看他没想往下说的样子，她也没追问。
“我准备写回信给大伯母，你明天上班时帮我寄出去吧。”石楠道。
“好。正好我要写信给至江和张泽。”秦烈答应道。
**
接下来的日子里，石楠为了拍卖会的事实在太忙了，就把石绢的事扔到了脑后！
眼看着拍卖会的日子越来越近，石楠因为太紧张就总是拉着陆太太帮忙！
可十二月十七日这天，陆太太早上却没过来！石楠打电话过去问，陆家佣人说太太病了！
石楠一听着急了，想着是不是李雅帮自己忙得病倒了！她赶紧出门叫了辆人力车就去了陆家。
按了半天门铃，陆家佣人才来开门，一脸歉意的把石楠迎了进去。
“秦少夫人对不起，我在收拾屋子，没听到铃声。”佣人惶恐地道歉。
“没事。你们太太呢？”石楠不甚在意地道。
一进了陆家客厅，石楠就惊呆了！
佣人抹了下眼角，指着卧室的门小声地道：“太太在卧室。”
石楠抬脚就准备去看李雅，却被佣人伸手拦住。
这个佣人是陆氏夫妇到银城后就雇佣的下人，在这个家也服侍两年多了，跟主人的感情很好。
“这是陆先生和陆太太吵架造成的？”石楠问佣人道，“为什么？”
石楠的脸顿时就是一冷！
“然后呢？”
“先生昨天晚上回来就跟太太说，想把外面那个接到家里面来照顾，将来生下孩子抱给太太养。”佣人抹着眼泪道，“太太听了就笑，说自己凭什么要帮别人养一个毫无血缘关系的孩子。她宁可把陆太太的位置让给外面那个，也不会帮人养孩子！先生听了就生气了，第一次发了很大的脾气，说那孩子是他的孩子！太太不能生，也不愿意抚养他的孩子，到底是什么意思。
石楠听明白了前因后果，气得直磨牙！她安慰了佣人几句，让佣人先收拾屋子，就朝卧室走去。
还不等石楠敲门，卧室的门就被人从里面打开了。
“进来吧。”李雅在门后露出半张脸对石楠道，然后身形一闪又不见了。
石楠推开门走进去，发现李雅弓着腰、双腿微开一步一步往床边挪。
“李姐姐！”
石楠扔下手里的包跑上去扶住行动困难的李雅，搀扶着她走到床边，再扶着她躺下。看着李雅痛苦得脸都扭曲起来，石楠气得掉下眼泪来！
“那个混蛋打你？”
李雅身上穿着一件真丝睡袍，行动间一侧肩膀滑了下来，露出手臂、肩膀、胸前的青紫。
李雅躺在床上拉高了被子，闭上眼睛无声地落泪。
“李姐姐，跟他离婚吧！”石楠气忿地喊道，“他不是想要孩子吗？让他和那个包.养的妓.女结婚去！凭什么抱个孩子来侮辱你！有什么麻烦，我帮你！”
李雅哭得更厉害了，终于抑制不住的嚎啕大哭起来！
石楠俯下身子抱住李雅跟着她一起哭！
哭累的李雅什么也没说，拉着石楠的手睡着了。
石楠眼里喷出火来！
畜牲！陆英民竟然强.暴了李雅！就算是夫妻，只要一方不愿意，那就是强.暴！
石楠轻手轻脚的离开卧室，佣人还在收拾屋子。
“你们太太睡了。”石楠对佣人道，“你煮点儿粥，等她醒了让她喝。如果有任何异常，你就打电话到我家。”
说完，石楠从包里拿出纸笔，写下了电话号码。然后她又有点儿不放心，用陆家的电话给周太太打了个电话，简单说了一下这边的情况！
周太太在电话里也是气得大骂陆英民不是个东西，并说马上过来！
听周太太说会过来，石楠才放心的离开陆家。
坐在人力车上的时候，石楠把李雅的事往自己身上代入了一下。可只想到秦烈在外面有女人这一步时，她就胃疼得想吐！
回到自己家，石楠实在打不起精神再去准备拍卖会的事，一头扎在卧室的床上就睡过去了。
没想到从陆家回来，石楠也病倒了！急得周太太在陆宅、秦宅两头跑！
秦烈更是放下公事，在家陪了妻子两天！如果不是石楠第三天有所好转，他就准备给身在明城的程炔打电话让他过来了！
“拍卖会的事就算了吧！”秦烈黑沉着脸坐在床边，看着石楠苍白无血色的脸冷声道，“这两个月你耗费心神折腾，能不病倒吗？”
一听秦烈说要取消拍卖会，石楠就急了！
“命重要，还是钱重要！”秦烈气极的大吼，“石楠，我秦长鹰还没颓废到要靠老婆为我奔波张罗才能起势！”
石楠张了张嘴，但看着愤怒的秦烈却什么也说不出来了！
秦烈正恼火石楠不肯休息、还要继续办拍卖会，却看到坐起来的她瞪大眼睛掉眼泪！
大滴大滴的眼泪滚落下来，灼伤了秦烈的心！
他只是心疼她啊！
石楠抱紧秦烈，埋在他的胸口大声哭起来！她不知道眼泪是为了自己的委屈而流，还是为了李雅而流。
**
休息了三天后，石楠就又开始为拍卖会忙碌了。但她的脸上少了笑容，偶尔还会看着那些“古董”发呆。
十二月二十二日，陆太太登门了。她又瘦了一圈不止，憔悴得令人担心她随时会倒下！
“我弟弟找到了一幅末皇帝为丽妃作的画像。”李雅放下怀里抱着的牛皮纸筒，又从包里拿出一本厚厚的册子放到桌上。“这是丽妃的札记。”
石楠听到“丽妃的札记”几个字时，有点儿不相信地看着那本册子！
后宫妃嫔的起居注是由宫人记录的，札记这种东西基本不会外传！即使是上一世考古研究那么发达，也没发现过后妃写的完整札记！因为这种东西多是在人死后被销毁，不会流传于外的！
说起这位末皇帝的丽妃，也是个悲剧女性。
丽妃的祖母是皇室公主，十二岁时她就随做使臣的父亲去欧洲生活了四年多。回国后常进宫给太后和后宫的妃嫔们讲述国外的种种，偶尔也会碰到末皇帝！
日子一久，末皇帝就对丽妃上了心，和太后商量后把丽妃召进宫中封了妃子。
丽妃和末皇帝有过短暂的、蜜里调油的幸福时光。后来末皇帝对其他妃嫔的宠.幸令丽妃妒嫉、伤心，留一首卓文君的《白头吟》后吞金自杀了。妃子自戕是大罪，不准入妃陵，严重的会祸及家人！太后和末皇帝将真相压了下来，按着贵妃的礼制将丽妃葬入妃陵。
前朝被推翻，宫里逃出来的老宫人就向旁人讲述了真相，好事者就大肆的宣扬开来。
丽妃生前喜欢西洋画，但也最喜欢古诗词。她和末皇帝感情好时，教末皇帝学习西洋画，而末皇帝教她古诗词。陆太太拿来的这幅《丽妃像》就是末皇帝当年学西洋画时的画作之一！被宫人趁乱偷藏拿走了。
因为末皇帝还活着，前朝灭亡也不过才十来年，所以还没人仿末皇帝的字或画。
展开《丽妃像》，石楠和李雅看到纸上画着一名年轻的、穿着旗装的圆润女子，她的脚下卧着一只白色长毛狮子虎。看落印的确是末皇帝的私印。
再翻看那笔用鹅毛笔写的札记，多是丽妃对古诗词佳名的一些体会，还有自己做的小诗。
这东西再收藏个十年二十年，可就值钱了啊！
陆太太惨淡的一笑，对石楠道：“不瞒你说，若是论起来，丽妃是我的远房姑母。这些东西都没花多少钱就从老宫人手里收来的，若能被有心人收藏流传下去，想必姑母也是高兴的。”
石楠点点头，看着画像里的“丽妃”。虽然这种画上的人物大多千篇一律，像网线脸似的辨别度很低，但她还是在画像上发现丽妃的不同之处！丽妃脸颊处有两个小墨点儿，也许是酒窝儿。因为唐朝之后的女性上妆时已经不会在颊上点窝了，既然丽妃脸上有，应该是她自己的梨涡。
“石楠，谢谢你那天去看我，还叫来了周太太。”陆太太感激地看着石楠道，“我也想开了，不想再折磨自己和陆英民了。待帮你办完拍卖会后，我就准备启程回南京，然后出国。”
陆太太抿唇笑了笑，淡声地道：“我会向我的父母道歉，并请他们帮我请一位律师来和陆英民谈离婚的事。我就不和他见面了。但这件事想请你替我保密，连秦四少也不要告诉，好吗？”
石楠红了眼睛，吸吸鼻子扯出一个大大的笑容，用力点头道：“好！”
☆、163.会不会有点缺德
秦少夫人要搞拍卖会的事很快就在银城及周围的乡镇传开了！特别是这次拍卖会上会有古董和前朝皇室之物进行拍卖，吸引了不少好奇者的关注！
一开始石楠还担心没有人会捧场，但越是临近拍卖会，越是有很多人想削尖了脑袋挤进来！
周太太和胡太太就劝石楠多请些人，别再限制人数。只要交得起一千块大洋的的保证金就行呗！
石楠考虑了一晚，决定采纳周太太和胡太太的意见。毕竟她搞拍卖会就是为了给秦烈筹钱，有机会筹得更多的钱，何乐而不为！
于是，石楠和李雅商量后，将拍卖会推迟至十二月二十六日。这样可以想参与的人有个准备，也可以令拍卖结束后，得到宝贝的人在新年向亲朋好友炫耀所得！
秦烈除了给石楠收集她想要的东西外，拍卖会的事并没有插手，只是应石楠要求调了八个士兵轮流看守库房，免得失窃。
不过，秦烈不觉得有人会真的不开眼的去偷恭桶！就算是皇帝、太后用过的东西，恭桶还是恭桶，也不会变成金桶！
对于秦烈的质疑，石楠只报以迷之微笑。
拍卖会的场地定在了银城最大的亚斯帝饭店，这里也是银城唯一的大型娱乐场所。虽没办法和明城的龙泉饭店相比较，却也不小了。
周太太和胡太太、薛太太帮忙招呼来宾，石楠和李雅看着士兵搬拍卖品。不时提醒一句“小心”、“轻拿轻放”！
拍卖会定在下午一点开始，但上午十一点多就已经有人陆续到达。
守在门口的士兵很认真的检查了客人的请柬后才放行。
一身宝蓝底绣大朵牡丹旗袍的石楠站在暗处看着走进拍卖厅的客人，紧张得手心里全是汗水！
“别紧张。”李雅站在石楠身旁为她打气道，“周太太她们不是已经安排好了吗？”
石楠涩然地点点头，有些不好意思。她为了炒热气氛和不让拍卖品无人问津，就请周太太帮忙找了几位可靠、信得过的人当托儿！其实做这种事真不新鲜，周太太和李雅非常理解，还大力支持！
“少夫人，四少请您过去。”一名士兵走过来向石楠敬了个礼，低声道。
为了安全起见，秦烈没用饭店的侍者，而是调了一百名士兵在场内外负责保全。
“快去吧。”李雅笑着推了一把石楠。
石楠点点头，调整好脸上的表情跟着士兵离开了。李雅也绕到周太太旁边的座位上坐下。
秦烈穿着黄绿色军装在休息室里抽着烟，手里拿着一份京城报纸皱眉阅读。石楠敲门进来时，他把报纸上正在看的那一面折起来，然后随手扔到一旁。
石楠因为心中牵挂着拍卖会的事，并没有注意到秦烈这个怪异的举动。
“布置完了？”秦烈站起身迎上去，揽住石楠的肩膀笑着问道，“要不我也拍点儿少夫人的东西暖场？”
石楠瞥了一眼秦烈，凉凉的道：“原来四少有不少私房钱？”
每个月，秦烈都会给石楠一笔钱供她花销，数额之大绝对不是襄军那点儿薪饷所能供给的！
石楠倒是听秦烈说过，他进入襄军打理军务后，给的薪饷只是象征性的很少一笔钱，督军府每月也会拨给他一笔钱。但最大的钱财来源还是南华郡主留给他的几处私产！
在这个时代，男人养女人实在是再正常不过的事！石楠也不纠结这个问题，非得当个女强人什么的！而且秦烈每个月给的钱实在是多，家用他还额外再出一笔钱，所以石楠自己也有个小金库！
石楠捅了秦烈一下，意思是让他不要在士兵面前多说什么，免得话被传回督军府，惹得秦督军恼火。也给了有心人可乘之机！
秦烈笑了笑，不再言语。
走出休息室的门后，这对夫妻的脸上就挂起了如出一辙的冷淡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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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楠一直以为于文赞是个长相猥琐、一脸酒色颓败之相的中年男人！
可当这个人站在自己的面前，摘下礼帽彬彬有礼的微躬身子向她问候行礼时，石楠挂在秦烈臂弯里的手臂一紧！
这是个很难对付的男人！
“初次见面，少夫人果然如我想像中那般明艳动人。”于文赞站直身子，闪亮的凤眼弯成了月牙状。
于文赞，是个身材清瘦、长相普通、气质儒雅的商人。初见他的人都以为他是个儒商，可跟他打过交道的人都知道他是豺狼虎豹！
“于先生谬赞了。”石楠挺直脊背，轻扯嘴角淡淡地道，“感谢今天您能来参加拍卖会，希望能够淘到令您喜欢和满意的宝物。”
于文赞挑了挑眉，凤眼里闪着光芒地看着石楠。
“少夫人用的‘淘’字真是妙啊！甚是贴合今日拍卖的形式。”
真是会拍马屁啊！石楠心中感叹：又是个斯文败类！
于文赞身旁站着的正是曾经的京城红歌星洪珍珍小姐。今天她穿了一件白底红梅的紧身旗袍，将曼妙的身材突显无余！肩臂上披着一条黄色格子呢的大披肩，臂弯挂着一条厚重的裘皮大衣。
因为没有侍者提供服务，所以客人们的外套都是自己拿着。
“四少，少夫人。”妆容浓艳、打扮时髦的洪珍珍向秦烈和石楠点了点头，说话的声音里不自觉地带着娇嗲。
“洪小姐今天真漂亮。”石楠朝洪珍珍友好地点头道，“我觉得今天拍卖会上那枚翡翠牡丹戒指很适合你。”
秦烈的视线一转，落在了石楠温煦的笑脸上，他微微勾起嘴角。
洪珍珍参加拍卖会，看上了什么自然有人付钱！
于文赞的笑容也有了几分意味深长，和秦烈寒喧客套了两句后挽着洪珍珍入座。
待这两个从面前一消失，石楠的脸就又恢复了冷淡。
来的都是客、都是金主，个人好恶暂扔一旁！
秦烈和石楠又迎接了几位客人后就走到最前面的座位坐下了。在他们旁边是周镇长和周太太，李雅没和陆英民坐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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负责主持拍卖的拍卖师是秦烈从上海请过来的，两天前就到银城了，非常仔细的研究了拍品资料，还和石楠、李雅进行了详细沟通。
前几样花瓶、首饰盒、书本字画等物拍卖时，气氛都很普通。竞拍的价格也是中规中矩，拍卖师并没有特别的挑动气氛。
直到那枚黄翡牡丹戒指登场，台下的气氛就有些热烈了！
“这枚黄翡牡丹戒指是秦四少夫人特意拿出来参与拍卖的四样拍品之一，也是前朝南华郡主收藏和所戴之物！戒指由御贡工匠用上好的黄翡精雕而成，戒指内刻有‘内造’二字，应是前朝某位太后或皇后赏赐之物！”拍卖师对这枚戒指作了介绍，神情和语气和刚才都不一样了！仿佛手里托着的是件稀世珍宝，他自己都喜爱得不得了！“这枚戒指也是南华郡主留给未来儿媳妇的珍贵饰品之一！各位先生、太太、小姐们，请注意！这枚前朝内造黄翡牡丹戒指起价一千块大洋，每拍两百块大洋起！”
一千块大洋起价真是不低了，如果叫价的人多，很快就会炒得更高！
石楠转头看了一眼正一脸高深莫测的秦烈，心想他是怎么认识这位拍卖师卢先生的？也是在拍卖会上？
秦烈感觉到妻子的视线，转过头看着石楠，握了握她放在自己掌心里的小手。
所有人都看到了秦四少与少夫人深情的对视，顿时对这枚黄翡牡丹戒指充满了关切！
“两千块大洋！”一个穿着西装的中年男子举起手中的牌子，直接喊价！
在座的人哗然，转头看向那个男人。
石楠感觉右手边有人轻碰自己一下，她转头一看，周太太正朝她眨眼睛。
原来那个中年男子是托儿！
“三千块大洋！”洪珍珍也举起了手中的牌子，一双美眸傲娇中不失妩媚地扫过在场的众人。
石楠的手握成了拳头，心脏激动得要跳出来，但面上却还是平静无波！
天啊！如果洪珍珍知道那枚戒指曾是个杀人的凶器，她还会不会竞拍？自己会不会有点儿太缺德了?
就在石楠胡思乱想之际，那枚戒指竟然已经拍到了五千大洋！
最后一个举牌的人正是洪珍珍！她脸上挂着冰霜地瞪着一个披着火红狐狸围巾的女人。
那个女人长相姣好，虽然没有洪珍珍美得夺人眼球儿，却白嫩得让人看了一眼想看第二眼！
“那是胡太太的侄女，在外省当官太太。这次听说在前朝宫里的东西拿出来拍卖，特意赶过来的。”周太太低声地道。
石楠收回视线，对周太太道：“拍卖会结束后，我得好好谢谢您和胡太太、薛太太、李姐姐才行。”
周太太轻笑了一声，拍了拍石楠的手。
最后，洪珍珍以五千九百块大洋的价格拍下了黄翡牡丹戒指！拍下后虽然不能马上拿到手，却是可以试戴。
洪珍珍步伐婀娜的走到台前，美目扫了一眼台下的人，特意在胡太太的侄女身上停留了片刻。
“感谢洪小姐的支持，恭喜您拍得了这枚前朝内造的黄翡戒指。”拍卖师从助手手中接过戒指呈到洪珍珍的面前。“您可以试戴。”
洪珍珍左右端详地看了几眼那枚戒指后，笑着转头看向秦烈。
“我有个不情之请，能不能请秦四少为我戴上这枚戒指啊？”洪珍珍娇声地道。
石楠不用转头，就知道所有在场的人肯定都在关注自己和秦烈！或许也有人在看着于文赞！
谁不知道洪珍珍是于文赞的姘.头！现在这是打算给于文赞戴绿帽子？还是于文赞让她勾.搭秦四少？
但众人最关心的还是少夫人的反应啊！
好戏！没想到拍卖会上会看到这么一出好戏！
秦烈脸上的表情一直淡淡的，听到洪珍珍的要求后抬起眼帘看着台上娇羞期待的女人。
其实，石楠还真不觉得由秦烈为洪珍珍戴上那枚戒指有什么！既不会少块肉，又不损失什么的！
但她可不敢这么跟秦烈说！这个男人可能表面什么事儿都没有，可心里指不定冒着什么阴谋诡计！自己如果现在表现得“大方”，没准儿回家就得挨他的“收拾”！
石楠镇定地迎视着秦烈看过来的视线，坚决不表态！
周太太已经黑了脸，要不是周镇长拉着，可能就站起来骂洪珍珍不要脸了！
“不过是想请秦四少为我戴上这枚戒指罢了，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少夫人，您不会介意吧？”洪珍珍干脆把矛头指向了石楠。
石楠眼皮子跳了一下，刚想抽回被秦烈握住的手站起来，却被他用力握紧！
“等洪小姐将五千九百块大洋如数奉齐后，长鹰再亲手为洪小姐戴上此戒指也不迟。”秦烈微勾唇角扬声道。
噗！李雅忍不住掩口笑出声来。后面座位上也有人发出轻笑声。
洪珍珍的脸上闪过怨恼，但很快就用虚假的笑容掩饰住了！也没心情试戴了！
回到座位上后坐了一会儿，洪珍珍就悄悄的离开了！于文赞倒是依旧镇定自若地坐在位置上没动！
想必明天银城就会传起当红歌女重金拍得前朝内造饰物，卖弄风.骚不成、反被秦四少当众打脸的流言了！
接下来几样拍卖品都是石楠和李雅认为压轴的东西了！有南华郡主嫁妆中的鎏金镶翠饰物三样、前朝宫中贵人用的恭桶三个、末皇帝为丽妃所绘的西洋画像一幅、内造春.宫鼻烟壶一个！
三样首饰都被胡太太的侄女拍了去，价格也是不低。几块大洋就能买到的东西，硬是一样拍出一千大洋的高价来！
那三个恭桶的拍出价则让秦烈大吃一惊！他一直以为那三个腌臢玩意白扔了都没人拣，没想到却拍出了七千大洋！末皇帝用过的那个官房竟是以四千五百大洋成交的！太后和丽妃的则是一千五百大洋和一千大洋成交。
“下次再弄几个宫里的恭桶？”秦烈摸着下巴，一副很正经的模样侧头对石楠道。
石楠知道他是在促狭，便微嗔的轻推了一下秦烈的肩膀，引得他发出低沉的笑声。
拍卖会进行得很顺利，全部拍卖品都寻到了新主人，总拍卖成交额接近三万大洋！换算成白银，也接近三万两了吧？
果然，任何时候的有钱人就是闲啊！花巨款买“古董”真是舍得花钱！
拍卖成交的买主们鉴定完自己拍得的东西后，由拍卖师指导签了契书，然后便纷纷上前与秦烈套近乎。而女眷们则众星捧月的围在石楠身边说着奉承的话。
石楠应对这种场面还不太得心应手，幸亏有周太太和李雅在旁帮忙，才让气氛和谐愉快。
因为拍卖会结束了，东西也由士兵装上车运回秦公馆。石楠就让饭店摆上了事先准备好的酒水、点心来招待客人，自然侍者也出来为客人们提供服务了。
石楠有点儿担心李雅，与廖太太又说了几句话后，便歉然地说要去洗手间，请周太太帮忙招呼廖太太了。
拿着外套走到饭店大堂，石楠并没有看到李雅！正奇怪时，就看到穿着单薄的李雅站在饭店外的台阶下，正背对着饭店跟什么人说话！
石楠推开饭店的玻璃门，一阵寒风吹过来，冻得她赶紧把手里的外套穿在身上！
李雅只穿着一件稍厚些的旗袍站在雪地里，后背僵直地低头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少女！
少女厚厚的棉袄下腹部隆起，虽然不大，却看得出是个孕妇！
“你求我作什么？”李雅清冷的声音有些颤抖，不知道是冻的、还是气的，亦或是心寒的！“要求，你去求陆英民才对啊。”
☆、164.心里有两个女人
上一世看新闻、看电视剧、看小说，都有小三怀孕逼宫的情节，但亲眼目睹却是第一次！
虽然这年头的人成亲早，十五六岁就嫁人、怀孕生子的女孩子不少，但陆英民怎么会看上这么小的姑娘？石楠一直以为被陆英民包.养的女人是洪珍珍和白小姐那种妖娆模样的女人！
“太太！太太！”少女不停的磕头，嘴里哀凄地喊着。
石楠发现那个少女虽然看着像用力在磕头，但头碰地的时候却很轻，磕了几下只是额头微微发红，要是真用力早就流血了！
李雅的身体颤抖得像风中的枯叶，明明已经拒绝了陆英民的外室，双脚却像扎在了地上一般无法动弹！一双瞪得大大的、通红的眼睛盯着少女隆起的肚子转不开！
“李姐姐！”石楠跑上前扶住李雅，震惊的发现她浑身冰冷僵硬！“快进去！你穿这么少再冻坏了！”
石楠厌恶地看着那个少女！如果对方不是怀着身孕，她真想一脚踢过去！
管你无辜不无辜！管你这个时代是不是还允许男人三妻四妾！她石楠只凭自己喜好做事！
“放开！”石楠不客气地对少女喝道。
少女没想到出来的这位年纪看着也不大的小姐这么可怕！那冰冷的眼神像要咬人似的！她不由自主地就松开了手。
石楠扶着李雅进了饭店，直接把人扶到一把椅子上坐下，然后脱下自己的外套披在李雅的身上！又向侍者要一杯热红茶！
李雅把自己缩在沙发椅里，明明饭店大堂内比外面暖和得多了，她却抖得更厉害了！
石楠有些害怕，当侍者把红茶送过来时，她让他去拍卖会场请周太太和胡太太出来！当侍者转身时，她又想起什么的叫住人，让他把陆英民也叫出来！
不大一会儿，周太太和胡太太就匆匆的走了出来，随后秦烈和陆英民也出来了。
周太太看到缩在沙发里不住发抖的李雅，大步上前抱住她！
陆英民也一脸焦急地走到李雅身边，想上前询问和安慰却又有些犹豫。
秦烈的视线投向饭店外，眸光冷了冷。
石楠转身指着还跪在外面的少女，冷冷地道：“那个怀了孕的女人说是陆英民的外室，来求李姐姐收留她和孩子！”
陆英民不等胡太太骂完，就大步的出了饭店！
石楠看不下去了，转过头去看靠在周太太怀里、双眼放空的李雅。
“陆英民这个混帐东西！”胡太太低声骂道，“在外面风流也就算了，还让那种地方出来的女人怀了孩子找到正头太太面前！什么东西！”
石楠觉得鼻子里发酸，用手抹了一下眼睛，把还未掉下来的眼泪拭掉！
肩膀上圈过来一条手臂，紧紧的把她搂靠在坚硬的胸膛上！
周太太抱着李雅，眼里虽然有着悲伤，却没说什么。
“周太太、胡太太，我让人带你们去休息室。麻烦二位先照顾一下小楠和陆太太。”秦烈对周太太和胡太太礼貌地道。
“哎，好。”胡太太应了一声，又看了一眼外面还在纠缠的男女，轻轻呸了一声！
周太太扶着失魂落魄的李雅站起来，回头看了一眼外面，轻叹一声往里走。胡太太快走几步扶住了李雅另一边的手臂。
“小楠，你也进去。”秦烈轻推了一下怀里的石楠，却发现她紧紧的粘在自己的怀里不肯动。“小楠？”
石楠把头埋在秦烈的怀里，闷声道：“我要留在这儿。”
秦烈皱了皱眉，却也没有强迫她离开。
让侍者拿来自己的大衣给石楠穿上，秦烈拉着妻子出了饭店。
“陆上尉！”秦烈站在台阶上看着还拉扯不休的男女，冷声地道，“身为襄军军官，你大庭广众之下和一个女人拉拉扯扯成什么样子！”
“四少。”陆英民用力甩开抓着自己衣服的少女，一脸愧色地垂首立正，“英民惭愧！”
少女看到刚才凶自己的女人站在出来的这名军官身后，有点儿害怕的往后退了退，偷眼不住打量台阶上俊美却神情冰冷的秦烈。
秦烈阴冷的视线从少女身上刮过，又在她的肚子上注视了一会儿，才再次看向陆英民。
“她叫什么？”
陆英民愣了一下，没能马上回答。
“这个叫香莲的女人是于文赞送给你的？”秦烈问陆英民。
“是。”陆英民的头垂得更低了。
“你知不知道这个女人是什么出身？”
“属下知道。”
秦烈深吸了一口冷空气，好像是要平复心中的火气！
“很好，你什么都知道，却还让这个女人怀了你的孩子！陆上尉，你的家事、私事我是不想多管的。但闹到明面上，有损襄军在民众中的形象却是不行的！”秦烈冷冷地道，“陆太太还是内子的好友，我不想看到事情发展到不可收拾的地步！限你半个月内快点儿解决了！”
秦烈压了压军帽，双手插到裤兜里，淡声地道：“不要搞出人命，太麻烦。”
陆英民的身体在寒风僵了僵，沉默了几秒后才沉声道：“是，四少。”
秦烈这才转身伸出一条手臂揽着石楠回了饭店。
站在陆英民身后的香莲早被秦烈阴沉的气场给吓住了！特别是他最后那句话，把她吓得腿直软！
陆英民转回身看着一脸恐惧的香莲，他嘲弄地呵呵笑了两声，吓得香莲捧着肚子又退了几步！
“住口！”陆英民暴喝一声，上前扬手抽了香莲一个耳光，把她打倒在地！“你应该庆幸秦四少最后那句话保住了你一条命！”
香莲摔倒在地上时，本能的护住了肚子，还不等她哀嚎出声，就被陆英民杀气极重的话吓得不敢出声了！
“你以为你是个什么东西！想当我的姨太太？”陆英民走到香莲身边蹲下来，伸手用力捏住少女的下巴扭向自己！“于文赞那个混蛋算计我，以为我不知道？”
“我留下你为的就是给我和小雅生个孩子！孩子生下来之后，你就可以消失了！”陆英民笑得残忍，声音犹如从地狱里传出来的一般邪恶、冷酷！“但是小雅不肯，你也就没用处了！”
香莲一下子就堆在了地上！但她的下巴还被陆英民扣着，只能高高的仰着头，身体颤抖得比李雅还厉害！
甩开手，陆英民站起身冷冷地看一眼香莲，转身头也不回的往饭店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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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楠跟秦烈进了饭店后就挣开了他的手。
秦烈愣了一下，挑眉看着脱下大衣扔给自己的石楠。
石楠整理了一下身上的旗袍后发现秦烈在看自己，知道自己的反应有些不对，却也无法控制！
秦烈训斥陆英民的话听起来那么的不顺耳！
但秦烈说得也对，这是陆英民和李雅、香莲的私事、家事，他和自己都没权力去管，更没权力教别人怎么做！可他这种态度是不对的！
“怎么了？”秦烈看着石楠问道。
秦烈眉头紧了紧，认真地道：“小楠，我只想说，陆英民是陆英民，我是我！”
石楠咬咬嘴唇，上前靠在秦烈的胸前。
“如果有一天，你心里和身边不再只有我一个女人，你一定要告诉我。”石楠叹口气道，“我不想做个傻女人。”
秦烈把手里的大衣展开，再次披在石楠的身上，然后双臂环住她。
“可是，现在我心里就不只有你一个女人啊。怎么办？”感觉到怀里的石楠挣扎着要出来，秦烈低笑起来，“还有我娘，就你们两个了。”
石楠气恼地捶了秦烈胸口一下！刚才她觉得自己的心像被人狠抓了一把似的难受，其实却是他在开玩笑！
秦烈拍了拍石楠，然后放开她。
“你去看看陆太太吧，会场这边我来处理。”
“嗯。”石楠点点头，她还真的很担心李雅现在的情况！
“小楠！”
石楠刚走了几步，就被秦烈叫住了！她一脸茫然地回头看着朝自己走过来的秦烈。
秦烈走到石楠面前伸手把她紧紧的抱住！
“小楠，不要胡思乱想。”秦烈贴着石楠的耳朵轻声地道，“记住，无论发生什么事，我心里只有两个女人！你和我娘，不会再有其他！”
秦烈又抱了一会儿才放开石楠，看着她进了休息室。
石楠进了休息室，只看到周太太陪李雅坐在沙发上。
“小楠来啦。”周太太用帕子拭了拭眼角，招呼石楠。
石楠走过去坐在李雅另一侧，看着她苍白的脸色就觉得难过。
“小楠啊，你也劝劝小雅。”周太太吸着鼻子哽咽地道。
“回南京？”周太太发出低呼，吃惊地看看李雅，又看看石楠，“小雅啊，你回南京作什么？”
“李姐姐准备和陆英民那个渣男离婚了！”石楠冷哼地道。
“糊涂！离什么婚！”周太太站起来生气地大声道，“不能离婚！小雅啊，你怎么这么傻！不就是一个姨太太和一个孩子吗？你怎么就容不下，非得闹成这样！”
石楠怔怔地看着气忿得脸色通红的周太太，她怎么听不懂周太太在说什么啊？
“我不会离婚的！”
不知道什么时候，陆英民也赶了过来！站在休息室门口阴冷着脸大声地道！
☆、165.别样的正能量
周太太不同意李雅和陆英民离婚，石楠虽然感到惊讶，却不是很意外。
老一辈人的眼中，离婚并不是什么光彩的事！同时，受到委屈和歧视的大多是女人！非常的不公平！
陆英民突然出现在休息门口，也喊着不同意离婚，石楠就感到十分的恶心！
周太太见陆英民来了，脸上的神色缓和了许多。
“小陆啊，还不快点过来给小雅赔礼道歉！看你办的那些破事！”周太太朝陆英民喝斥道。
陆英民走过来，向周太太和石楠点了点头，“谢谢两位太太。”
石楠冷着脸没理他，反而握紧了李雅冰冷的手。
“小楠啊，让小陆和小雅好好谈一谈，咱们先出去。”周太太朝石楠使着眼色。
石楠看向一直垂着头怔怔模样的李雅，知道这件事上她真的帮不到什么忙！只好站起来冷冷地看了一眼陆英民后，跟周太太出了休息室。
周太太小心的关上了休息室的门，抚着胸口吐出一口气。
“唉，真是不让人省心啊。”周太太摇头叹息地道，“小雅这孩子就是太犟了！要是早点儿把人接回家，哪会闹出今天的事儿来！”
石楠沉着脸，虽然不认同周太太的想法，却不好把反驳的话说出来。她知道周太太是个“贤妻”，还主动给周镇长纳妾、养妾生的儿女。但前提是周太太爱惜自己的生命甚过爱丈夫！还有旧时代女人那种三从四德思想左右！
虽然说民国时期的男人依旧可以三妻四妾，但受新时代浪潮洗礼的李雅肯定接受不了！石楠更是来自于一夫一妻、小三人人喊打的后世！
“小楠啊。”周太太走到门边拉着想等陆英民出来去安慰李雅的石楠离开，“来，我跟你聊聊。”
石楠不太情愿的跟周太太去了饭店大堂的椅子坐下，周太太让侍者泡茶过来。
石楠下意识的往外面看了看，那个叫香莲的女人已经不在外面了。
拍卖厅里还很热闹！毕竟拍卖只是个噱头，来宾们更愿意和秦四少、周镇长、于文赞这些人多打聊聊时局和赚钱之道！
茶点端上来之后，周太太亲自为石楠倒茶，石楠连忙以手托着杯子，小声地道了谢。
放下茶壶，周太太抬头笑米米地看着石楠。
“小楠啊，你是不是觉得我做得不对，不该劝小雅和陆英民别离婚，还接受那个外室和孩子？”
石楠垂下眼帘，手指轻触着热烫的杯身不语。她知道身处在这个时代、这种大环境下，有太多的无奈是无力逆转的！自己再怎么义愤填膺、再怎么替李雅抱不平，却改变不了她的命运，也没办法左右她的选择和未来！
不甘心啊！
周太太见石楠不说话，温和地伸手拍了拍她捧着杯子的手，又叹了口气。
周太太一声不屑的“呵”也是一切尽在不言中了！
石楠突然觉得，周太太其实是最聪明的女人！她正因为看透了世事和男人，才会做出那些“贤惠”之举！可这世间聪明通透的女人毕竟是少数啊！
石楠抬起头迎视着周太太温和的眸光道，“李姐姐曾跟我说过，待拍卖会结束后，就回南京去找她的家人，然后出国。离婚的事交由律师代办。她能下这样的决心，我觉得挺好的。比她和陆英民继续走下去，两个人互相伤害，最后伤得彻底再分开要好得多。”
石楠点点头，“毕竟李姐姐和陆英民是自由相爱走到一起的，感情肯定深厚。所以发生这件的事之后，她才异常的伤心，以至于现在心死如灰。但李姐姐也不是个只会一味软弱的女人，如果离开陆英民重新开始新生活，也许她会过得更好。”
周太太喝了一口茶，望着玻璃窗外幽幽地道：“小雅那次流产伤了身子，大夫私下告诉陆英民，他们以后不能有孩子了。有一次陆英民和我家老周喝酒，喝醉了之后哭着说他很爱小雅，那个叫香莲的丫头只是他为了要个孩子的工具！顺便也假装是迎和了于文赞，不然那个下流坯子指不定还做出什么事来！
但女人的眼里是揉不得沙子的，就算是男人逢场作戏、还是假戏真做，女人都接受不了！小雅又是个要强的性子，陆英民的解释她根本不听。陆英民又不能把她不能再怀孕的实情说出来，就这样闹到了今天的地步。我劝小雅把人放在眼皮子底下看着，其实也是私心里怕陆英民对那个小丫头动了真感情！”
石楠听完沉默了一会儿，最后也只能是一声叹息。
“既然小雅有了自己的打算，我也就不掺合了。”周太太一副松了口气的样子微笑道，“这一年多啊，我看着他们夫妻闹腾，也是心里憋得难受！胡太太不知道小雅的情况，还因为我劝小雅接受那个外室而生气不理我了呢！”
怪不得刚才胡太太没在休息室！
“小楠啊，你现在还年轻。四少又是一切刚起步，根基尚且不稳。”周太太停顿了一会儿后压低声音道，“你们夫妻同进退，感情也正是浓时。不如趁这个时候快点儿要个孩子吧！有了孩子啊，男人的心还能收一收。”
周太太摇摇头，觉得石楠还是个孩子！
周太太翻来覆去就是这些话，石楠现在听了却不会觉得反感，反而有种熨烫之感。
上一世，除了奶奶会说这种看似不良善却一心为她好的话之外，连亲妈也没对她说过一句关心的话啊！
周太太和石楠聊了不少，多是内宅的事。甚至还说到了她给周镇长纳的两个姨太太和她那些庶子庶女，言语间并没有怨怼和嫌弃，心态非常的平和。石楠暗想：周太太这种人身上带着的是别样的“正能量”！
**
李雅和陆英民的事不知道他们夫妻最后是怎么商定的。拍卖会当天，夫妻二人都红着眼睛，却是一起离开的。
石楠和秦烈回到家时也已经是天色黑沉，累了一天的两个人早早洗漱上.床休息！
半夜时，石楠做了个恶梦！梦到秦烈去剿匪却中了圈套，最后被山匪围困在林地里数日，最后中枪而亡！
惊醒之后，石楠感觉到自己正被熟悉的怀抱紧紧拥着，才缓缓吐出胸口惊骇之气！
再想想自己的梦，不禁失笑！怎么把智取威虎山里杨子荣的故事搬到梦里了！但笑过之后，她的心又不安起来。
黑暗中，石楠搂紧了秦烈的腰，把脸紧紧贴在他的胸口，听着他的心跳声！
秦烈也醒了，感觉到怀里妻子的依偎，也紧了紧手臂。
“怎么醒了？”秦烈含糊地问道。
“做梦了。”石楠故意也用迷迷糊糊的声音答道。
秦烈的唇轻轻落在她的发顶，又拍了拍她的后背，哑声道：“没事，没事，睡吧。”
石楠决定下次做恶梦了，绝对不要吵醒秦烈！
☆、166.连脸都不要了
秦烈的剿匪计划实在是高调！
还没出发剿匪呢，就早早宣传出去，甚至还为了筹钱，在新年前搞了场拍卖会！鸡鸣山的土匪们听到风声，肯定得气得不轻！
石楠也担心秦烈此举未免太高调了！万一剿匪不成功岂不成了笑话？若是刺激了土匪的凶性，剿匪增加了难度怎么办？这些担忧放在心里想了很久，却不敢对秦烈说，怕打击了他的雄心壮志！
“想什么呢？瞄了这么久的准头儿！”秦烈的气息喷洒在石楠的耳朵里，声音低沉而带着笑意。
手里握着枪的石楠打了个激灵，手指一抖就勾了扳机！
呯！枪响了，子弹不知道打飞到哪儿去了！靶子上干干净净的，连个洞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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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楠左手捂着耳朵，嗔怪地瞪着站在身侧，负手举目远眺的秦烈！这个家伙怎么突然出现在人家身后，还靠那么近说话啊！
“早晚会有打中的一天！”石楠气恼地放下枪，朝秦烈大声地道，“要不是你打扰我，没准我瞄好了再开枪，这次就中了！”
新年之后，拍卖会拍出之物的钱陆续送到秦公馆，秦烈却一直没有再提剿匪之事！很多人猜测是二月上旬就是春节了，想必是年后再去？
说到拍卖品付款的事儿，就不得不说洪珍珍小姐的执着！她可是第一个把钱送到秦家的中拍者！同行的自然是她背后的金主于文赞！
当然，秦烈也未食言！亲自将那枚可以说是非常不吉、堪称大凶的黄翡牡丹戒指戴在了洪珍珍的左手中指上。
石楠站在一旁冷眼看着，脸上不露半分情绪！就连于文赞在旁边胡说八道什么“四少怜惜佳人”、“戒指仿若为洪小姐量身打造”这种屁话，她都镇定自若、眉眼不动！
钱到了就好，随你们怎么说！难道还会变成真的不成？
戒指一戴完，石楠就挽着秦烈说有事，让佣人送客了！
忙完了这些事，石楠自然就想到自己想学枪的事。秦烈这次也不推托，就让人在自家后院布置了一个小型射击练习场，教石楠练枪！
石楠练了四五天，却始终打不中靶子，也真是泄气！
“报告！”
正当石楠向秦烈发脾气时，有士兵拿着信件送过来。
秦烈接过信打开草草看了一遍，然后对石楠道：“父亲让我们回明城过年。”
现在离过年还有半个月左右的时间，要是回明城过年，就得早点儿动身了！
可石楠想到的却是督军太太和秦照！要是在督军府过年，怕不会是个消停年！
“我们回去吗？”石楠皱眉问道。
秦烈将信放回信封，拉着石楠回屋子，边走边道：“必须得回去！我还要向父亲借兵。”
“借兵？”石楠讶然。
“不然你以为我要靠银城这点儿人去剿匪？”秦烈挑眉看着石楠笑道，“我们在银城的一举一动早就传回了明城督军府。有了钱，父亲也会放心把人借给我用，到时候剿匪胜算才大！”
石楠恍然，怪不得秦烈迟迟按兵不动！筹到钱了也没有马上去剿匪，敢情是有这个打算！
“这还多亏了小楠你，拍卖会不但为你我赚下了名声，还赚到了钱！不然也不会这么快得到父亲的重视。更不会收到这封信了。”秦烈嘲弄地笑道。
看来，即使秦督军不来这封信，这个年他们也要回去过！但秦督军来信了，他们回去得就理直气壮了！
熟悉的心疼感又涌了上来。他们是这样的相似，总是要做得更多、更出色才能引起本该最亲之人的注意！
反手握紧了秦烈的手，石楠将头靠在他的肩臂上。
秦烈停下脚步，转身把石楠抱在怀里。
“小楠，这次回去少不得要应酬一些麻烦的人。如果你不愿意，就假称身体不适，不出去见他们就好。”秦烈叹息地道，“但军中有几位叔伯，我倒想让你见一见。”
石楠抬起头，面色凝重地看着秦烈道：“我可不是易碎的瓷娃娃！麻烦的人我也不必去应付，干脆不理会他们就是了。若是我当了缩头乌龟，日后还是会被欺负！”
**
秦烈和石楠回明城，银城军务的事就暂时交给陆英民打理。
离开前，石楠和李雅又见了一次面。
李雅依旧那么清瘦，精神状态也还是不大好。但她又恢复成了初见时的娴静模样，仿佛还是不知道外室怀孕了之前的样子。
李雅垂着眼帘，轻轻地叹了口气。
“你相信他所说的吗？”石楠淡声地问道。
说到这里，李雅流下泪来。
石楠伸手抱住李雅，对这样的结果她只能感到无力！
李雅哭了一会儿，用帕子拭了拭眼睛重新打起精神来。
“英民说，待随四少剿匪归来之后，就向四少告个长假，带我回南京看望父母及亲族。”李雅强颜欢笑地道，“到时候，你可要帮我们多说几句话啊。”
石楠点点头，“好的，我一定会努力说服秦烈给陆上尉放个长假的。”
李雅道了谢，就把话题转开了。
石楠并不是那种喜欢把自己意愿强加给别人的人。虽然在她看来，李雅表面上是接受了陆英民那段过去，但内心的煎熬并没有减少！可如果李雅自己妥协了，她也不会坚持劝人家离婚或离开！
同时，石楠也庆幸在李雅说要回南京、和陆英民离婚的话时，自己性子使然的没说什么添油加醋、煽风点火的话！后世多少闺蜜因为这种多事而闹崩的！夫妻总是比朋友要更亲密啊。
周太太和胡太太等人知道石楠要回明城过年，纷纷到秦公馆道别。还送了很多银城的特产让石楠带回去当节礼。
周太太还拉着石楠悄声问她可怀孕了没有！石楠尴尬地说月事刚走没多久。
说来，秦烈和她都很年轻，在那件事上也没有刻意避开什么时间，甚至还有点儿不知节制！石楠觉得这样还没怀孕，真的是缘份的事了。
因为天冷路滑，原本两天的车程又拖成了三天，石楠颠得又晕了一次车！
最初打算回到明城后，他们还回小楼去住，但秦督军派来相迎的人告诉秦烈，督军大人请四少和四少奶奶回督军府居住！
秦烈皱了皱眉头，就让司机把车开往督军府。
石楠像只病猫一样窝在秦烈的怀里，一动也不想动！车子很颠簸一下，她都得猛吸一口气压抑住反胃！
到了督军府，秦烈先下了车，石楠挣扎着下了车，脚刚一触地就被秦烈抱了起来！
秦烈的脸色也不大好看，一是坐车这么久他也不舒服，二是石楠难受的样子让他担心得厉害！在中间投宿过夜的时候，他让人请来了当地的大夫给石楠看过，都说是乘车引起的不适，也没什么好的法子！
“你这个样子怎么自己走？”秦烈沉着脸轻斥地道，“别说话了！我已经让人去医院请至江过来了！也许西医有法子治！”
石楠轻哼了一声，也是拗不过秦烈。最主要是她没力气了！
秦烈就这么大剌剌的抱着石楠进了督军府，一路走回了自己居住的院子！一路上不少府里的下人都看得目瞪口呆、忘了行礼问好！
很快，秦四少抱着四少奶奶进府的事儿就传到了太太赵氏那儿！
“呵呵！那个小畜牲跟他老子一个样儿！喜欢上了一个女人，连脸都不要了！”赵氏恶毒地骂道！
大少奶奶吉氏正服侍在婆婆身边，听赵氏一句怨毒的话把公公和秦烈全都给骂了，不禁抬了抬眼皮。
赵氏最近两年越发的尖酸刻薄了！吉氏一直在她身边侍奉，感受最是深刻！
呵！骂四少跟秦督军一样？你生的那个风流成性的儿子怎么就没继承他老子这个优点呢？
☆、167.处处透着诡异
石楠回到明城督军府就病倒了。
程炔来给看过，从西医角度查不出什么来，判断大概是劳累过度。
秦烈又命人请了老中医进府给石楠把脉，得出的结论也是疲累过度，需要调养。末了，老大夫还隐讳的跟秦烈说起“少房事”三个字。
石楠躺在床上，因为吐得昏天暗地身体虚弱，闭着眼睛像是睡着了。所以老大夫也没避讳着她，就跟秦烈说了！结果秦烈讪然地轻咳了一块，石楠也红了脸！
年少夫妻，精力自然是旺盛！两个人又都是初尝那种快活，自然是少不得多探索、不知节制了些。在这方面，石楠和秦烈是很合拍的！不成想，却耗虚了身子！
这种羞人的事当然是不能传到外面去，秦烈对外只说四少奶奶是受了晕车之苦，身体不适需要卧床休息。
秦正雄对石楠这个儿媳妇是病是好却不怎么在意！只是几次派人去叫秦烈到自己的书房，都没把人叫过来，对此他很不高兴！
当秦烈终于来到秦正雄书房时，已经是次日上午！
“舍得从温柔乡出来见我这个父亲了？”秦正雄站在大桌后，阴沉地看着秦烈。
秦烈垂首站在书房当中，对秦正雄的嘲讽并不解释。
秦正雄见小儿子还是那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也是无奈！
比起长子和次子对自己的恭顺与敬畏，小儿子的行径可谓顽劣！却也与年轻时的自己最为相似！
秦正雄心中暗叹数声，坐入大椅中。
“这阵子，你可看过京城报纸了？”秦正雄问道。
“回父亲，看过了。”秦烈淡声地道，“新总统就任，对军中体制及任命做了整顿的消息在半个月前就登报了。”
秦正雄冷笑了两声，从抽屈里拿出报纸扔到桌上。
“没错！新官上任三把火！新总统上任第一件事就是整顿军制！要把各地军权握在自己的手中！年后，可能就会派几个他的学生到咱们襄军中来任职了！”
秦烈眉眼不动地轻笑了一声，“父亲何必为此动怒。这么多派系的军阀分散各地，大总统想全都握在手里，也得看他的手够不够大才行！况且，不单是我们襄军中要安排总统的人任军中要职，渝军、奉军、川军也是如此。我们只需静观其变就是了！”
秦正雄闻言点点头，“你们兄弟三个，只有你说出这样的话啊！看来放你到外面历练是对的！”
同样的问题，秦正雄跟长子和次子都提起过！
秦照对中.央政.府表现得比较敬畏、忌惮，主张小心应对、将监察人员奉若上宾！
秦煦则认为这种明显是派来监视襄军的人，应该安排到不重要的地方去！还得派人监视着他们！
也只有秦烈主张“静观其外”了，毕竟遭遇同样安排的还有其他派系！若是表现得过于刻意讨好和明显排斥，倒显得心中有鬼了！虽然他们是真的心里有鬼！
“听说石楠在银城也挺为你争脸，和当地乡绅、名流的太太们相处得很好，还办了一个什么平安拍卖会？为你剿匪筹了不少银？”秦正雄脸上表情缓和许多，提到石楠到银城后的表现，语气里有几分赞赏。
秦烈勾了勾嘴角无声的嘲弄一笑。他就说自己在银城的一举一动都逃不过秦正雄的法眼！
“正是。小楠为了帮我，费了不少心力。”秦烈并不吝啬借机夸赞妻子，“父亲也知道银城兵力不足之事，长鹰斗胆想请父亲再给我调配些兵力参与剿匪。”
**
秦烈住的院子一开始还是只有翠烟在服侍，第二天一早管家就又送来两个丫头。
据管家说，这两个丫头是太太赵氏精心挑选过来服侍的，一个叫小珍、一个叫小环。这两个丫头在四少爷和四少奶奶身边服侍时若是犯什么错，四少奶奶只管处罚，不必有所顾忌！
晕车状态缓过来的石楠听了管家的话只是笑笑，说自己身体好些了之后一定去给太太请安和道谢。
管家把石楠的话带回去，只得了赵氏一个“呸”字！
小珍和小环是十六七岁的姑娘，长得都很水灵漂亮！翠烟看管家领来这两个陌生的丫头时就觉得哪里奇怪，相处了半日后才有重大发现！
“四少奶奶！你不觉得管家送来的这两个姐姐很奇怪吗？”翠烟服侍石楠喝燕窝汤水时小声地道，“特别是那个叫小珍的，脸形、眉眼、鼻子特别像您。还有小环，不苟言笑、板着脸的模样特别是像以前的四少奶奶！”
翠烟是个实惠没多少心眼儿的婢女，加上秦烈和石楠也不会摆主子款的为难下人，所以翠烟就比较敢说话！
石楠并没有多观察那两个丫头，听翠烟这么一说倒勾起几分兴趣。
“哦？真的长得像我？”
赵氏是比较守旧礼的封建妇女，所以玩后宅心术的手段也是不俗！如果她送来的两个丫头长得像自己，以此膈应人，也不是不可能！
翠烟又仔细想了想，却摇摇头。
“也不是那么像，只是一打眼儿看着像，仔细看就不像了！”
石楠冷笑了一声，继续喝燕窝汤。
赵氏如果不做点儿什么，她才应该担心啊！
秦烈一出去就是一天，到了晚上才回来。
小珍和小环殷勤的上前服侍，秦烈只看了她们一眼就把人打发了，让翠烟来服侍自己。
从浴室出来，秦烈就坐到床边摸了摸石楠的脸，“今天感觉怎么样？”
“好多了。”石楠像猫儿似的蹭了蹭秦烈的大手，感觉到他指腹上的茧刮擦在脸上痒痒的。“和父亲谈得怎么样？”
秦烈收回手笑了笑，脱下身上的睡袍露出精.壮的上身，钻入被窝后把石楠的上半身揽到怀里安置在胸口。
“年前会给几位掌军的叔伯请来聚一聚，到时候也许会有个结果。”秦烈不太确定地道，“这件事，你不必操心。好好养身体是正经。”
石楠想到自己体虚的原因，不禁又红了脸。
“那两个丫头是怎么回事？”秦烈终于问到了小珍和小环，“是管家调过来侍候的？”
“是太太亲自挑选，再由管家送过来的。”石楠特意强调了一下“太太亲自挑选”几个字。
秦烈皱了皱眉。听到“太太”两个字，他就知道这两个丫头是“来者不善”！
“明儿找个理由让管家领回去吧。”秦烈冷声地道，“省得放这么两个玩意儿在跟前日防夜防，还不够闹心的！这院儿有翠烟侍候就够用了！”
石楠很好奇，难道秦烈没发现小珍和小环某些地方像自己吗？但这样的话，她觉得问出来似乎也不大好！而且她还真想看看赵氏到底要干什么！
“我心里有数。”石楠淡应了一声，就搂着闭上眼睛准备休息。“你只管想着外面的大事就行了。”
秦烈低头亲了亲石楠的发顶，连日乘车赶路、到督军府又担心和照顾不适的石楠，他还真是累得不行！
**
回到督军府第三天，石楠的身体恢复得差不多了，就带着翠烟去给名义上的婆婆赵氏问安。这点儿面子还要做的，不然被人挑出理来说三道四实在不值！
结果，石楠连赵氏居住的院子都没进去，就被赵氏近前服侍的一个妈妈给挡在外面打发了！
“太太身体不舒坦，大少奶奶正照顾着呢。”那个妈妈客气地对石楠道，“太太说了，四少奶奶也是刚康健，别再过了病气，就不见您了。”
话儿说得漂亮，也正中石楠的下怀！她还真不想跟赵氏打机锋！不见面更好！
“四少和我在银城带回了一些土仪，挑了几样给太太送来。”石楠示意翠烟上前把礼盒交给那个妈妈，又道，“里面有两根老参，是镇长太太特意让我捎回来送给太太的，就麻烦妈妈转交了。”
“那老奴就替太太收下四少爷和四少奶奶的孝心了。”妈妈接下东西躬了躬身。
石楠点点头，带着翠烟转身离开。刚走了几步，迎面就走过来一个穿着打扮皆时髦的年轻女子，而且远看很是面善！
那个年轻女子也看到了石楠，先是脸上表情一僵，然后倨傲的扬起下巴、偏过脸快步与石楠擦肩而过，还几不可闻地轻哼了一声！
焦玉音？石楠有些惊讶的转头看着那个高傲的背景。
赵氏派来打发石楠的妈妈也看到了焦玉音，就在门口候着，点头哈腰地说了两句什么后，就带着焦玉音进了院子！
“不是说太太身体不舒服，怕过了病气给别人吗？怎么那个人就能进去啊？”翠烟小声地嘀咕着。
石楠却觉得有些奇怪！
没想到焦玉音和督军太太赵氏这么亲近啊！
带着疑问回到自己住的院子，石楠刚踏进屋门就看到不堪的一幕！
早上出门的秦烈不知因为什么去而复返，此时他站在客厅里，小珍跪在他的腿.间用手绢擦着那处尴尬之地！
☆、168.罚跪吧
石楠又吃了赵氏一交闭门羹，但心里根本不在意！
倒是在回来的路上惆怅了一番，莫非自己嫁了人之后就要过这种深锁内宅、不问世事的宅妇生活？亦或是和赵氏玩玩宅斗？
无论是与官太太或名媛、名流太太们混在一起打牌、听戏、聊时尚，还是窝在内宅只看着眼前的一亩三分地，这都不是石楠想要的！可一时间，她又不知道自己该干什么！
就这么胡思乱想站进了院子、屋子，抬眼就看到让人不想歪了都难的画面！
光天化日之下，这也太限制级了吧！
仔细一看，一个是自己的丈夫秦烈，一个是赵氏安排过来的婢女小珍！
小珍和小环这两个丫头一个貌似石楠、一个神似石楠，但高矮、头发长短却是不一样。小珍的头发要长一些，平时编成一根长发辫垂在身后。小环则头发短一些，编两根发辫垂在胸前。
一看跪在地上背对门口的女人长发辫及腰，应该就是小珍了！
秦烈出门后发现忘了一样东西，便折回来取。不成想这个丫头端着茶迎面撞来，一杯热茶全泼在了他的身上！幸亏现在是冬天，不然他就得被烫伤！
在秦烈看来，这身衣服就不能再穿出去了！正厌烦的想让这个丫头起来，却被她手下的动作给惹得惊恼！
小珍看似慌张的给秦烈擦拭身上的茶水，擦着擦着就下了道！竟抖着手按上了那处！
秦烈身子一颤，怒火中烧的抬脚就把人给踹一边去了！
小珍惨叫一声摔倒在地上，手臂不小心正好砸在了摔碎在的茶碗上，右臂划出一道长长、深深的血口子！瞬间血就流了一小滩！
石楠向秦烈使了个眼色，然后带着翠烟走进来。
瞥了一眼趴在地上哀叫的小珍手臂处那滩血，石楠腿肚子有点儿转筋！
“这是怎么回事啊？”将视线撇开，石楠看着秦烈故作冰冷地问道。
秦烈领会，冷笑了一声道：“这个贱婢企图对我不轨！”
石楠差点儿笑出声来！
一个大男人被女人企图不轨，说出去真挺搞笑的！
石楠对翠烟道，“翠烟，服侍四少换身衣服。”
翠烟也被刚才的一幕给惊到了！
婢女勾.引主子真不是什么稀奇事！有太多想飞上枝头当凤凰的女人甘愿冒险一试了！幸运的能得了爷们儿的欢心，生下一儿半女，后半生就富裕无忧了！上一个叫翠浓的丫头不就是这样，结果被四少给收拾了！如今，这个叫小珍的又跳出来作死！
还以为四少奶奶看到小珍和四少暧昧会震怒！谁知道四少和四少奶奶一派镇定、冷淡的样子！
翠烟不敢多想，赶紧进卧室帮秦烈找替换的衣服。
石楠看着趴在地上捧着手臂哀叫的小珍，冷哼了一声。
“省省力气吧。”石楠垂眸淡声地道，“你自己什么心思、干了什么，自己最是清楚。”
石楠绕过小珍，走到客厅的椅子上坐下。
“小环！”石楠没理小珍的哀求，高声唤另一个婢女。
门口一道蓝色的身影闪现，叫小环的婢女也不知道在附近藏了多久了！
石楠觉得小珍刚才做的那些举动那么巧，让自己正好走到门口时看见，若说没人帮助着她，那才奇怪了！
“四少奶奶。”垂着两条辫子的小环垂首站在门口。
“我问你，府里的下人生病或受伤了，都是怎么处置的啊？”石楠冷声地问道。
小环眼皮子轻撩了一下，偷看了一眼跪坐在地上浑身染血的小珍。赶紧又垂下了眼帘。
“回四少奶奶。小病轻伤，都是自己处理了，大病重伤就得请大夫。”小环道。
“哦，请大夫？那你就去找管家，替小珍请个大夫吧。”石楠甩了甩手里的帕子道。
小环领命下去，不敢耽搁的跑去找管家！
看着脸色越来越苍白、身子微晃的小珍，石楠猜她可能是有点儿失血过多！
早就知道小珍和小环是带着任务来的，秦烈和石楠私底下还猜她们会什么时候“行动”呢！想不到今天就迫不及待的下招了！
可惜啊！后宅女人能想到的似乎只下.药、色.诱这种不入流、下三滥的手段！简直是不动脑子啊！当然，还是有很多女人被这种粗劣的伎俩刺激到，只是石楠上一世看过太多这种宅斗、宫斗的戏说，实在是无感！
秦烈很快换好衣服出来，阴沉的视线扫向小珍。
石楠站起来走过去，抬手轻轻抚过秦烈身上新换过的军装，将衣服抚得更平整些。
“这种心怀不轨的丫头就找管家拉出去发卖了吧。”秦烈冷冷地道，“看着就烦！”
“你还有事忙，不必操心家里的事，我会处理好的。”石楠的手停留在秦烈的胸口，轻声地道。
秦烈伸手搂了搂石楠的腰，贴着她的耳朵低声道：“下手别太轻了，不然刺不疼她。”
石楠侧转过脸，长睫毛轻轻忽扇了两下，柔声地道：“知道了。”
秦烈身子一紧，凑过去在石楠的红唇上啃了一口，才不舍的松开了手大步离开。
石楠的脸上飞起红霞，平复了一下心绪后才又会回去。
实在是看不得一个血淋淋的女人跪在下面，石楠就让翠烟取了一条毛巾过来紧紧缠住小珍被划伤的手臂！以此帮其止血！
这边小珍的血止住了，那边管家也匆匆赶过来了！
“四少奶奶。”管家看到客厅里的狼藉，心里就是一沉！“大夫已经让人去请了。不知小珍这丫头犯了何事？”
石楠似笑非笑地看着管家，淡声地道：“管家好眼力，仅仅是扫了一眼便知道小珍是犯了错了？”
管家额头沁出汗来，抬手拭了拭后头垂得更低了。
秦正雄身边的事都由副官秦杨打理，所以这个管家平日是听太太赵氏命令行事！这个院子发生了什么事，他最是清楚不过了！
石楠摸了摸耳朵上的耳环像在沉思，沉默数秒后才再度看向管家。
“小珍冲撞了四少，弄脏了四少的军服。”石楠道，“所以四少很生气。不过小珍和小环是太太精心挑选过来服侍的婢女，犯了小错也不好就喊打喊卖的。”
“四少奶奶，太太说过，若是这两个丫头不得力或犯了错，您只管惩诫就是。”管家恭敬地道，“是打是卖，只是无情句话的事儿。小人一定遵命。”
老歼巨滑的奴才！
石楠无声的冷笑！什么由着她打和发卖！搞不好后面就有什么陷阱等着秦烈和她！刚回到督军府就惹是生非、和一个丫头争风吃醋、耍四少奶奶的威风，传出去怕是难听死了！
赵氏打得什么如意算盘，石楠并不清楚！但越表现出在意，就越中了那个老虔婆的下怀！
“眼看着快过年了，家里和和美美、平平顺顺的最好了。”石楠叹了一口气后板着脸道，“小珍做事毛躁，连端茶送水这种小事都做不好，就罚她端着茶盅在这里跪到日落吧。对了，大夫来了之后给她看看伤口，别死在这儿了！就让小环做监督吧，要是看到有什么不对劲儿的地方，就赶紧把人拖走，别死在府里。让督军知道了，怕是因为觉得晦气而不快。”
管家和站在门外的小环阵错愕，抬起头来看向表情冷淡的石楠！
这位四少奶奶真是好“涵养”啊！要是别家太太、奶奶遇到这种事，不是把丫头打死、打残，就是找人发卖了啊！可人家轻飘飘只句话先定了小珍的罪，又做了听似合理、又仁慈的处罚！你不是端不住茶水吗？就罚你端茶水跪着！
“四少奶奶，您的处罚似乎太轻了吧？”管家讨好地道，“像这种冲撞主子的丫头，挨板子、发卖出去都是可以的。”
“不是说可以由我决定怎么惩诫吗？”石楠挑眉淡声地问道。
“我和四少在督军府也住不了多久，再换人服侍怪麻烦的，就小珍和小环、翠烟三个人吧。”石楠长出一口气站起身，看着管家道，“毕竟是太太送来的人，管家还是去太太那儿回一声的好。兴许太太怜惜，就免了小珍的过错呢。我也是一切听太太安排，毕竟太太是我和四少的长辈。”
管家又用袖子拭了拭汗，“是，小人明白了。”
☆、169.井底之蛙
待管家走了，小珍捧着茶哆哆嗦嗦的跪在客厅里，小环站在一旁监督时！石楠回卧室美美的补了一觉！
要说这种拿腔作调玩心计的作派，还真挺有趣儿的！石楠尽量模仿着影视剧中那些演员们的神态与语调说话，甚至连语言都七拐八拐的故意拿捏内涵！
还真别说，唬人的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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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楠以静制动的作法果然令赵氏气急败坏！
啪！一个茶盅摔在了地上，茶水飞溅开来！吓得屋里侍候的丫头差点儿跳起来！
“石氏那个践人！”赵氏气得面红耳赤，呼吸急促！
“母亲，您消消气。”吉氏拍抚着赵氏的后背顺气，嘴里劝道，“要不我过去把那个丫头带过来？”
“蠢货！把那个丫头带过来作什么？”赵氏生气的挥开儿媳妇的手，怒斥道，“这不就更显得好像是我安排人过去做这些事的？”
吉氏抿紧嘴唇退到一旁，不敢再多说话。
赵氏看着像缩头鹌鹑似的大儿媳妇，心里就更气！
赵氏喘息了一会儿，才对管家道：“行啊！她不是说要罚跪吗？就让她罚好了！反正还有些时日，我就不信小畜牲不动歪念头！去给小珍找个好大夫！别留了疤！”
“是，太太。”管家躬身领命退了出去。
赵氏的手搭在桌上握成了拳头，指甲刺进掌心肉中却感觉不到疼痛！
“怎么了？我听这屋怎么有东西摔碎的声音？”
外面传来女子的说话声，随后清脆的鞋跟踏在地面上的声音由远及近，督军府唯一的大小姐秦兰洁和焦省长府上千金焦玉音一起走了进来。
“妈？怎么回事儿？”秦兰洁进来就看到丫头在收拾地上碎裂的茶盅，“谁又惹您生气了？”
赵氏凌厉的视线横了一眼这个由自己抚养长大的庶女，不悦充满地表现在脸上！
教了多少便，还不用尊称！
“嗯，你有时间多陪陪焦小姐也好。”赵氏垂下眼帘，又变回了面目慈和安祥的中年妇女的样子，“多向焦小姐学习学习大家闺秀的风范，别整天疯跑疯癫的。”
“伯母，您过奖了。”焦玉音看着秦兰洁微笑了一下，然后道，“兰兰个性温柔，她身上的气质才是大家闺秀，值得我学习。”
秦兰洁腼腆的一笑。
“既然你们要出去，就早去早回吧。”赵氏没心情跟秦兰洁闲聊，就草草结束话题的道，“以后焦小姐也要常来家里找兰兰玩儿。”
“好的，伯母。我就不多打扰您了。”焦玉音态度恭谦地道。
秦兰洁和焦玉音离开后，赵氏的脸又变得狰狞起来！
上个月，焦省长和陶会长欲亲上加亲的消息传得沸沸扬扬！说焦省长准备把女儿嫁给妻弟家的外甥做续弦！
可这个新闻传了一阵子后，就不了了之了！焦、陶两府根本也没发布婚讯！
但知道真正内情者也是不少！根本就是焦玉音不同意，而焦省长和焦太太没办法，只得打消这个亲上加亲的念头！
赵氏就知道焦玉音倾慕的是秦烈！这位焦小姐在京城时就追着秦烈四处跑！明明在北边的学业还未结束，就因为追秦烈之故放弃学业跑回了明城！
一个王若雪、一个焦玉音！秦烈到底哪里出色，竟能吸引这种高官家中的千金苦苦追求！
不过，那个小畜牲是个蠢货，竟娶了一个毫无背景的村姑当妻子！
焦小姐显然不死心，得知秦烈夫妇回到明城督军府后，就与秦兰洁频繁走动起来！
赵氏看不起这个主动投怀送抱的焦小姐！也不希望秦烈和这个焦小姐发生什么！如果焦省长成为支持秦烈的背后力量，那还了得！
看今天处理小珍的事情上，石氏是有些脑子！但也因为出身太低，做事瞻前顾后、不敢下狠手！如果秦烈和焦玉音之间发生什么，恐怕她是阻止不了的！
一想到焦玉音和秦烈成了好事，赵氏就有点儿坐立不安、心浮气燥！
“母亲，您哪里不舒服？”吉氏见婆婆在椅子上不停扭转身子、眼神慌乱的样子有点儿害怕啊！
**
“我来找你的时候，在督军太太的院门口，碰到你们家四少奶奶了。”
与秦兰洁并肩走在督军府石径上的焦玉音淡声地道。
“听说四嫂在回来的路上晕了车，到督军府后就病倒了。”秦兰洁柔声地道，“这么说是已经好了？”
焦玉音被秦兰洁那句“四嫂”刺疼了心！
“我四嫂的谈吐和仪表也是很好的！”秦兰洁替石楠辩解道，“根本看不出来是个村姑！一开始见到她，我还以为是哪家名媛！”
焦玉音皱了皱眉头。
“名媛？你知道陶会长家那位暴毙的儿媳妇吧？就是你四嫂的堂姐！”焦玉音沉声地道，“当初我表哥陶亦哲根本不想娶个乡下女人！我弟弟陪陶亦哲去乡下看未婚妻时，巧遇了你四嫂。听我弟振庭说，当时见到你四嫂还不如那个乡绅的女儿呢！是靠做小咸菜、酿粗制酒讨好亲戚的穷丫头！”
焦玉音转头翻了一下眼睛，紧紧的咬住牙根！她重拾了秦兰洁的“友谊”，又到督军太太面前刷好感为的是什么？可不是来听秦四少夫妇恩爱的！
订婚那天，王若雪的死竟然嫁祸不成！反倒促使秦烈和石楠结婚提前！真是要气死她了！
“玉音？玉音？”秦兰洁说了几句话，见焦玉音眼神直钩钩的走路、完全没反应，不禁吓到了。“你怎么了？”
“哦，我是在想一件事。”焦玉音掩饰地笑道，“我们一会儿去哪儿？百货公司？”
秦兰洁脸上的红晕更浓了，她咬了咬嘴唇后笑着小声道：“我想去圣玛安医院。”
**
石楠一觉睡醒，已经是午后三点左右！
换了一身衣服、又整理了一下妆容后，石楠才拉开卧室的门走向客厅。翠烟就候在门外，见她出来跟在了后面。
在客厅罚跪的小珍还算规矩，手里捧着热茶，脸上挂着泪地依墙而跪！她身边站着的是小环。
“四少奶奶。”小环先看到了石楠，连忙低头行礼。
小珍长得的确与自己有几分相似，但此时的我见犹怜之态，怕是石楠学习多久都很难拥有的感觉！
石楠走到小珍的面前，“小珍？你抬起头来。”
端着茶的小珍战战兢兢地抬起头，双眼却不敢看石楠。
“哼。”石楠低低的哼笑一声，伸手拿起小珍手里捧着的茶盅。
茶盅里的茶水早就凉了！
伴随着小环的低呼和水流倾的声音，石楠把那杯茶慢慢浇在了小珍的脸上！
小珍闭着眼睛忍受屈辱对待，却不敢出声！
茶盅里的茶水都倒在了小珍有的脸上后，石楠递给了小环。小环手发抖的接过茶盅。
“知道我什么要把茶水倒在你的脸上吗？”石楠微俯下身，语调冷而低地问道。
石楠伸手摘下小珍脸上的一片茶叶扔到地上，然后站直身子淡声地道：“你一定觉得很委屈吧？觉得我是个恶毒的女人吧？”
“奴婢不敢。”小珍垂下头道。
“你怎么不敢这么想呢？你都敢听命于人来陷害和伤害四少与我了，不是吗？”石楠猛的扯住小珍脑后的辫子，迫使她抬起头！“回去告诉你的主子，这种老套的、上不得台面的法子以后少用吧！时代已经变了，她还当个井底之蛙恐怕不太好。”
☆、170.赴宴
石楠对玩心机这种事是厌恶的！但她知道，有些人却是乐此不疲的！
例如赵氏，养尊处优数十年。现在督军府里琐事有儿媳妇帮忙打理着，闲下来的她就整天琢磨人了！
石楠知道赵氏不会放弃陷害和折腾秦烈的，她便静静地等着！虽然这种生活让人厌恶和烦躁，但她也不会允许别人在背后放箭伤害她的丈夫！
小珍手臂受伤、又罚了跪，当晚就病倒了。管家以怕过了病气给四少爷和四少奶奶为由，将人移了出去，又带来一个叫明月的丫头。
石楠看到那个明月时，就嗤笑了一声！
真难为赵氏从哪儿找到这么多个长相与自己相似的姑娘！还都是十六七岁的年纪！这是不是证明石二妹长了一张大众脸？
在明城，贵妇圈里除了省长夫人之外，就是督军夫人地位最高了！所以，这个圈子里的女人们不会接纳石楠！
年前，各名流府上都会办些宴会，女主人办的就不会请石楠，但男人办的就会给秦四少夫妇下帖子。
“真漂亮。”打好领带的秦烈走到石楠身后，看着镜中粉妆玉琢的美人儿衷心地赞美道。
石楠今天穿了一条露背设计的水蓝色紧身礼服，头发打理出蓬松感用珍珠发夹压好，鬓边还垂下两楼发丝用烫钳烫了卷。
当她自己揽镜自顾时，都忍不住叹声“年轻真好”！
秦烈的大手从后面拢在石楠的双肩上，低下黑色的头颅在她果露在外的后背上落下一串湿热的吻。
石楠马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干什么呢？”石楠慌张地挣扎扭动，“别闹了，要出门了！”
因为回明城的路上晕车，石楠小病一场。老中医来给看病时竟说什么“节制房事”！
为了石楠的身体着想，秦烈倒真是克制起来！再加上石楠的月事占了几天，他们半个月没在一起过了！
秦烈遗憾的、不舍的再落下一个吻，才放开妻子。
石楠立刻提着裙子像兔子似的跳到一旁！她可不想重新换衣、梳妆！那还参加什么宴会啊！
今天的宴会是焦省长主办的，也是年前最后一家办宴的。毕竟是省长嘛，总有压轴的意思！
督军府算是全家出动了，连不常出门走动的赵氏也换上了新衣、裹上了裘皮，一改往日凶戾黄脸婆的模样，打扮得贵气、又年轻了几岁似的上了车。
秦正雄、赵氏、秦杨乘一辆车，秦照一家和秦煦乘一辆车，秦烈、石楠和秦兰洁一辆车！三辆车从督军府驶出来，开往焦省长的府邸。
焦省长家也是欧式格局，但比起古韵十足的督军府来却还是小了些！
督军一家光临，焦省长携妻儿出门相迎。在外人眼中看来，秦督军和焦省长关系亲近得像兄弟一样！
以秦照为首，大家鱼贯上来向焦省长问好。
当秦烈和石楠走上前时，焦省长的视线在他们身上停留的时间稍长了一会儿。
“后生可畏啊。”焦省长笑着点头道，“我听人说，长鹰刚到银城没多久，就准备为民造福的剿匪了？四少奶奶还为夫筹款的办起了拍卖会，拿出前朝皇室珍品出来拍卖。有几位喜爱收集古董和前朝之物的先生得了信儿，还特意打电话向我询问呢！真是个贤内助啊！哈哈哈！”
石楠真心不知道有这么回事！听焦省长这么一说，还有点儿迷茫！但她那张面瘫脸完美的掩饰了内心的波澜！
“承蒙焦省长夸赞，长鹰和内子惭愧。”秦烈的脸上扬起得体的谦逊笑容，使得他更显俊美。
“快！外面冷，大家都进屋！”焦省长握着秦督军的手招呼道。
焦太太已经拉着面沉似水的赵氏上台阶了，在看到赵氏的表情时心中暗嘲她连面子都懒得做了！
**
焦省长的宴会上，请来的客人都是官场人物和名流，襄军中的几位将领倒是没有到场的。这也是怕是捞过界会令秦正雄不满。
秦烈挽着石楠在人群中油走，时不时引荐几位年轻的男子，同时也会引荐他们的太太。
当男人们聊天时，女人们就到一旁去自寻乐子，石楠走到一旁吃东西。
小姑子秦兰洁进来后就被焦玉音和几位名媛千金拉走了，石楠和那几位年轻的太太不熟，她们好像也有意避开她的躲到一旁说话。
石楠索性就站在角落里边吃边喝、边看着大厅里走来走去的男女。
想起在银城时，周太太、胡太太、陆太太她们对自己的好，石楠就发自内心的想她们！
“秦四少奶奶？”一个穿着浅紫色旗袍的俏丽女子摇曳生姿的走过来，站在石楠面前面带微笑地打量着她。
石楠不认识这名女子，不过对她的旗袍却是很感兴趣！
时下旗袍还没有那种过短的短袖和高开衩设计，但已经开始注重显露女人的曲线了。
这名女子的旗袍袖已经做到了手肘以上，衩子也开到了膝上不短的距离！真的是很时髦！
女子笑了笑，友善地道：“我叫方敏仪，是李雅的朋友，曾一起在盛兰女子中学读过书。”
听说对方是陆太太的朋友，石楠的脸上便有了表情。
“原来是方小姐，你好。”石楠朝方敏仪伸出手。
方敏仪轻握了一下石楠的手指，翘起的兰花指优雅又漂亮。
“方小姐叫我石楠就可以。”石楠客气地道。
因为是李雅的朋友，石楠便和方敏仪很快熟络起来。
这位方小姐其实应该称她为“林太太”，是焦省长身边的秘书的太太，今天跟随丈夫一起过来参加宴会。她是一个月前刚到明城，之前一直住在南京，是一家洋行的女秘书。夫妻两地分居太久了，双方长辈都催着要孩子，方敏仪才不得不放弃了自己的工作来与丈夫团聚。
“小雅没跟你说我来明城的事吗？”方敏仪歪着头问道。
石楠觉得这位林太太言谈举止间从骨子里透出一股妩媚感！不是刻意所为，而是本身就带着媚！或许可以理解成为成熟少妇的风韵？
“陆太太一直很忙，我与外子回来的又匆忙，所以她并没有跟我说过。”石楠道。
闲谈间，石楠得知方敏仪并不知道李雅和陆英民婚姻生变之事，便也没有特意告诉对方。
方敏仪的脸上露出略显失望的神色，但很快就被美丽的笑容代替。她握着酒杯转身面向大厅，扫视一圈后定在一个方向露出笑容。
“秦四少真是个英俊的男人。”方敏仪大方地夸赞道，“也只有这样的男人才配得上石小姐你吧。”
石楠略感惊讶！外人总道她出身低微配不上秦烈，没想到这位林太太却说秦烈刚好配得上她！
“还是叫我方小姐吧，我不喜欢被冠上男人所有物的名头。”方敏仪转过头温和地道。
石楠突然觉得自己喜欢这位方小姐坦荡荡却不伤人的性格！这才是这个时代新女性的代表性人物吧！
“好的，方小姐。”
又聊了一会儿李雅，有个侍者走过来向方敏仪低语，她便歉然地向石楠告辞离开。
石楠又变成了一个人，无聊之时视线追随着秦烈的身影。
正与人低语的秦烈好像感受到了她的视线，转身朝石楠站的方向看过来。
石楠朝看这来的秦烈弯唇笑了笑，举起手里的饮料向他示意。
秦烈也回以笑容，向她挥了挥手。
石楠在大厅转了一圈后，突然想去洗手间，便问了府上一个佣人。被告知女客用的洗手间在二楼左手边第二条走廊的尽头。
今天穿着礼服很不方便，石楠在洗手间花去了十分钟的时间！一打开洗手间的门，就被背靠门口对面墙壁玩着打火机的秦烈吓了一跳！
守在女洗手间门外，会被认为是流氓吧！
“看你上楼，就跟上来了。”
秦烈走上前揽住石楠的肩膀，低头道：“自己乱走，也不告诉我一声。”
石楠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上洗手间也要向你报告啊！”
“你！”石楠觉得热浪从耳朵一下子烫遍全身！气得用手去推秦烈！“流氓！”
秦烈没防备，石楠恼羞下力气用得也不小，竟把他推得撞在一扇门上！惊愕间，秦烈的手压在了门把手上，门一开他就栽了进去！
石楠吓得不轻，赶忙走进去看。
“嘘！”站在屋内的秦烈竖起手指抵在唇边，示意石楠噤声，眼神朝一个方向瞥了瞥。
☆、171.无所谓
那扇门后应该是卧室！怪异的声音仔细听是男女说话的声音！而且女人的声音很高很尖，还咯咯笑个不停！
石楠的脸色微变，他们该不会是撞破了别人的好事吧！她轻手轻脚的上前拉了拉秦烈的衣襟，用下巴示意“快出去”！
秦烈摇了摇头，反倒把她拉到一旁，顺手将门关上了！
“你干什么？”石楠瞪大眼睛无声地用口形询问。
“看一看。”秦烈用口形答道。
石楠死拽着秦烈的手不让他凑上前，但奈何力气不够，反倒被他拖到了那扇门旁。
突然，女人高亢地叫声冒起，石楠险些拔腿就跑！多亏秦烈镇定把她揪住了！
石楠觉得这个声音好像有点儿耳熟！
石楠闭了闭眼睛，然后抬头用冷漠脸看着神情凝重的秦烈！
“你说老子成不成？”男人发狠地道。
接着就是不堪入耳的声音和淫言浪语了！
石楠想往探头往门缝里张望，却被一只大手给捂上了眼睛！
**
从那个房间里悄悄地退出来，即使再装得镇定无事，石楠也难掩脸上的红晕！秦烈则还是冷峻的模样。
两人快速的从那条走廊出来。
“别张望，自然一些下楼。”秦烈弯起手臂，低头微笑地对石楠道，“这应该不是一个巧合吧？”
石楠把手挂进他的臂弯里，仰头也勾起唇角，双眼闪亮地道：“很显然是有人计划好的。不然做那种事怎么可能连门都不落锁？”
“但设计你的人怎么算好，你会进那个房间呢？我跌进去也是因为你推了一下的缘故。”
秦烈挽着石楠下楼，碰到相熟的人还打个招呼。
石楠抬手推了推蓬松的头发，又按了按头上的珍珠发夹。
一个与秦烈相识的人走过来，与他们寒喧了两句。
“你的意思是说，因为我上去了，打乱了那个人的计划？”秦烈边抬手朝不远处的人示意，边低声地道。
“幸亏你上去了，不然今天我可要倒大霉了！”石楠冷笑地道，“而且我好像猜到谁是共犯了。”
秦烈一愣，低头看着表情阴冷的妻子。
“回去再说吧。”石楠从秦烈的臂弯收回手，“我去喝点儿东西。”
“好，别走太远，有什么事直接来找我。”秦烈不放心地叮嘱道。
石楠摆了摆手，朝摆放饮品的桌子走去。
**
上一世看过很多真人秀，但就是没看过这种真人秀！
石楠越想越想冷笑！
真没想到自己还成了重要人物！到哪儿都有人想陷害！
如果没有秦烈不放心上楼去找自己，没准就真的有人上楼寻什么方法让她跌进那个房间，然后撞破焦省长和方敏仪的歼.情！到时候麻烦肯定不小！
石楠端着杯子环视了一圈宴会厅里的人，特意在赵氏的身上多看了几眼。
赵氏再神通广大，也不可能把手伸到省长府邸来！而焦太太也不会选择在这么多人面前丢脸！还会有谁呢？
“四嫂！”秦兰洁从旁里走过来，身后跟着焦玉音，“你去哪儿了？我刚才没找到你。”
石楠的视线和焦玉音的视线在空中碰撞，同样的冰冷与不善！
“兰兰，你找我有事？”石楠看向小姑子，微笑地道，“我刚才去洗手间了，因为裙子太繁琐，所以耽搁了一些时间才出来。”
秦兰洁不疑有他，其实她也没想过石楠会给自己答案。
“这是焦叔叔的女儿，玉音。”秦兰洁让开身子，给石楠介绍道，“我出国前和玉音时常玩在一起！你和四哥结婚也没摆宴，玉音是看了报纸才知道的。就让我帮你们引荐一下。”
石楠抬起眼帘看向焦玉音，心想这位焦小姐还真是会做戏！
用什么引荐？订婚宴那天她们不都是认识彼此了吗？
“焦小姐。”石楠朝焦玉音点点头，“最近还好吗？”
焦玉音虽然在极力装作友好的样子，但眼睛里的鄙夷与不屑却很难掩住！
“我当然过得很好。只是没想到秦四少和四少奶奶的婚结得这么无声无息。不识字的、不看报纸的人都不知道秦四少结婚了呢。”焦玉音笑米米地道。
“是啊，四嫂！”秦兰洁有些遗憾地道，“如果能补办酒席就好了。”
石楠笑了笑，淡声地道：“那些都只是形式而已。反正现在该知道秦烈与我结婚的人都知道了，无关紧要的人不知道也无所谓。你说是不是，焦小姐？”
焦玉音咬咬牙，脸色有些发青！
石楠一抬眼，看到方敏仪从楼梯上往下走！
方敏仪显然是重新梳妆过了，嘴唇比之前红艳了许多！发型也与之前小有变化。
焦玉音发现石楠的视线看向了别处，就顺着看过去。
“哦？那不是林秘书的太太吗？怎么，秦四少奶奶认识？”焦玉音挑着细眉问道。
石楠心中微微一动，眼波一转看着焦玉音笑道：“是啊，半个多小时前和林太太聊了一会儿，原来我与她有共同认识的朋友。”
“林太太是我的钢琴老师。”焦玉音笑得很甜地道，“她不但钢琴教得好，别的方面也很优秀。秦四少奶奶多和她接触接触，没准能提升一下自己。”
“谢谢焦小姐的建议。”石楠朝焦玉音点了一下头，然后微笑地向前走去。
焦玉音再回头，才发现秦烈正往这边走过来！
秦兰洁感觉到石楠和焦玉音之间有点儿暗潮汹涌，却又找不到关窍。
“玉音，你早就认识我四嫂啊？”
“远远地看过。”焦玉音收起笑容，声音僵硬地道。
石楠已经迎上了秦烈，两个人亲昵地低语。
秦烈的眼帘很快又垂了下来，朝妻子温柔迷人的笑着。
焦玉音抬到一半的手在空中握成了拳，双眼喷火地看着秦四少夫妻恩爱的样子！胃里、心里、嘴里、眼里全都酸！
**
回到督军府后，石楠也不急着和秦烈说方敏仪的事，而是先舒服的洗了个澡。
从浴室出来，就看到秦烈站在窗边吸烟，窗子被他开了一道缝隙，有清冽的风吹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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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洗完了？”秦烈听到门响，回头看到石楠擦着头发出来，便掐灭了香烟关上窗子。
石楠坐到梳妆台前继续擦头发，从镜子里看到秦烈走了过来。
“你怎么知道今晚的事有共犯？”秦烈的手臂搭在椅背上，看着镜子里石楠红扑扑的素颜小脸儿。
说到最后，石楠的脸更红了，手上不自觉地也用了力！
秦烈轻笑地按住她的手，拿过毛巾帮她拧干头发上的水。
“反正也没陷害到，过了年我们也回银城了，就当作没发生吧。”石楠有些厌恶地道，“还是银城好，没这么多麻烦！”
“小楠，你说那个林太太是共犯，可她让你发现自己和焦省长之间的事，有什么好处？反而会让自己身败名裂吧？”秦烈边给石楠擦头发边分析道。
石楠想了想，边往手上抹护手霜边道：“也许别人答应事后给她好处？莫非你有什么想法？”
秦烈放下毛巾，俯下身与石楠脸贴着脸，视线在镜中与石楠交汇。
“小楠，有时间请那位林太太来家里坐客。顺便把我们今天碰到的事告诉她。”秦烈的声音里有着看好戏的味道。
石楠愣了愣，但好像明白了他的意图。
“与下属妻子乱来，对焦省长有什么影响吗？”石楠挑眉问道。
秦烈站直身子，淡笑地道：“没什么影响。但也许能从那位林太太嘴里知道一些我们不能及时掌握、或更机密一些的消息。”
“你是想利用林太太？”石楠转过头惊讶地看着秦烈。
“如果是利用，我是无所谓的。”石楠转回身，拿起梳子继续梳头，“过了年，初三四的时候我约一下林太太吧。”
她也不想一直处于被动和挨打的位置！也想先出手捅敌人一刀！
☆、172.脏病
可能是年前和过年太忙碌，赵氏也没再做什么小动作，但石楠却不敢掉以轻心！
但大年初二的时候，还是出了一件事！只不过跟秦烈和石楠没什么关系！是秦照那一房出了事！
大少奶奶吉氏的娘家在外省，是当地的名门望族，却不便回去拜年，所以大房的年节都是在明城过。
当初挑选儿媳妇时，赵氏颇费了一番心力才挑中吉氏！
如果按着秦正雄的想法，是想给秦照挑一个手握兵权的襄军将领之女。但赵氏嫌那样的人家没底蕴，教出来的女儿也不好，说什么也不同意！秦正雄也知道赵氏不会挑个家世不好、对秦照没帮助的儿媳，到最后他索性就不管了！
吉氏受家教影响，知书达理、温柔贤惠，却个性不强！丈夫在家里和丫头胡来，在外面包.养女人，她连指责和质问都不敢！
一开始，吉氏还到赵氏面前哭诉几句，赵氏就不耐烦的说男人三妻四妾是正常！秦照虽然喜欢和女人扯不清些，但房里却是只有吉氏一个正头太太，连姨太太都没有！吉氏还有什么不满的！后来，吉氏便也只管照顾好儿子、孝敬公婆，不再把希望寄托在秦照身上了。
初二这天发生的事是曾被秦照收用过的一个丫头病了！
按着旧俗，过年期间最好是不请大夫进门的，有晦气之嫌。何况生病的还是个下人！但这个丫头求到了吉氏的面前，哭天抹泪的说自己的病跟大少爷有关！
吉氏早知道这丫头和秦照的事，一听她把生病赖在丈夫身上，就是一阵冷笑！叫人要把这个丫头拖出去先关起来！那丫头逼急了，就哭嚷着说自己得的是脏病！是大少爷过到她身上的！
要说这样的事悄无声息的掩下，旁人也不会知晓！偏吉氏是个软弱拿不得主意的人，想到自己前几日还和秦照同过房，顿时受惊不小！她赶紧让贴身的妈妈拖了丫头到内间脱衣看了一下，妈妈面带惊慌的出来说那丫头身上长了好多红色斑块，还都破溃了！一脱衣服，就散发着腥臭味儿！
吉氏民族成之下就让人出去请大夫，惊动了在家的秦正雄和太太赵氏！
督军大人亲自过问，下人不敢隐瞒就都说了。秦正雄大怒，命人把在外面拜年的秦照给找回来，又把那个得病的丫头带到面前审问！
事情发生时，秦烈和石楠准备去渝城给闽百岳拜年！礼物都装上车了，就看到府里下人慌慌张张的进出，揪住一个询问也说不出什么来，只说督军要请程院长过府！
秦烈还以为是父亲秦正雄身体出了什么问题，和石楠一起去了正院才知道是秦照出了事。
大过年的曝出这等丑事，赵氏自然是异常恼怒！她更气的还是儿媳妇没处理好，竟让全府上下都知道了！
“行了！”秦正雄厌烦地喝止赵氏的张牙舞爪，“先把这个丫头关到外院的柴房去！旭升什么时候回来？”
督军府里除了三姨太赛杏仙没来之外，大姨太秋惠及其儿子秦煦、秦烈夫妇和秦兰洁都站在厅子里！
“你们都在这儿作什么？”赵氏恨得牙根痒！越发恨吉氏是个蠢东西！“是不是觉得照儿有事，你们都来看热闹！都滚回自己的院子去！”
大姨太太秋惠是最先做出反应的，福了福身就要走，但看儿子秦煦没动，伸手拉扯了一下儿子的衣袖！
秦煦皱眉看了一眼生母，向赵氏行礼告退。
秦烈和石楠看了一点儿热闹，也没觉得有什么意思，就准备按计划去渝城。
“大少爷回来了！”屋外传来丫头的声音！
帘子一掀，秦照伴着寒风走进屋来。
“哟，怎么都在这儿啊？”秦照看到一屋子的人，觉得挺惊讶！脱下身上的大衣想递给丫头，却发现没人过来侍候！“怎么回事儿？”
本来要离开的众人这下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石楠看着秦照站在门口，都不想从他身边过去！怕被传染上不干净的病！
秦照的风流并不是什么秘密！套句《红楼梦》里的句子“什么腥的臭的都往床上拉”！他得病真不奇怪！还祸害了家里无辜的丫头！
秦照正纳闷呢，秦正雄抓起手边的茶杯就砸了过去！
“老爷！”赵氏失声尖叫！
秦照躲闪不及，被茶杯砸在了肩膀上！好在半杯茶水已经在飞过来的途中洒在地上，并没有让他太狼狈！
秦烈皱皱眉，把石楠往后揽了揽！他并不想在这里看秦正雄教训大哥秦照，但现在又不是离开的好时机！
“爹，到底怎么回事！”秦照脸上也有了怒气，却不敢向秦正雄表达出来！
“怎么回事？吉氏，你说给他听！”秦正雄黑着脸让大儿媳妇跟秦照说。
秦照看向双眼红肿、畏畏缩缩的妻子，咬了咬牙！他从最初就不喜欢吉氏，是母亲赵氏硬逼着他娶了这个女人！还说若不喜欢以后多纳几个姨太太就是了，娶妻还是要看家世背景和德性！
吉氏抹着眼泪把叫竹儿那个丫头得了脏病的事儿说了一遍，除了秦正雄和赵氏外，其他人都很尴尬！
“竹儿？”秦照脑海里完全没有这个丫头的印象！
“亭谦、长鹰、兰兰，你们都先出去！”秦正雄阴沉地道，抬眼看到穿戴整齐、一副准备出门状的秦烈和石楠时又皱眉道，“长鹰、石氏，你们今天不要出门了！”
石楠被秦正雄那个“石氏”的称呼叫得浑身不舒服！
“是。父亲。”秦烈垂着眼帘应了一声，然后拉着石楠往外走。
“住口！”秦正雄瞪着赵氏低吼道，“这就是你管的家？这就是你养的好儿子！”
秦烈和石楠出了屋子就快步的离开，也不想听里面的吵闹！
在回自己院子的路上，他们碰到了匆匆赶来的程院长和程炔！
“程叔叔，过年好。”秦烈迎上去拜年。
石楠也给程院长和程炔拜了年。
“长鹰啊，大过年的，你家里谁病了？”程院长低声问道。
“旭升？”程院长皱起眉头，“昨天你们到我家拜年时，我看着还好好的啊！”
秦烈轻咳了一声，不好再往下说。
“爹，先进去看看吧。”程炔上前对程院长道。
程院长点点头，抬腿往正院走。
见父亲走得稍远些了，程炔才拉着秦烈到一旁低声问道：“旭升得的是什么病？这么急？”
石楠红着脸往远走了几步，假装欣赏杆子挂着的红灯笼。
秦烈跟程炔低语了几句，果然看到好友露出惊讶和嫌恶的神情。
“自作自受！”程炔冷哼地道。“我先进去看看，稍后再聊。”
说完，程炔拎着医箱去追程院长。
石楠走到秦烈身边，望着程炔的背影低喃道：“看你大哥活蹦乱跳的，不像生病的样子。也许没事吧。”
秦烈揽住石楠的腰，轻声哼笑道：“看他的造化吧！”
**
有句话说得好：善恶终有报，不是不报、只是时候未到！
种了什么因，就结什么果！秦照平日爱寻花问柳，家里家外的都不放过，结果他的报应就来了！
程院长给秦照和那个叫竹儿的丫头检查后，与秦督军和赵氏私下说了一些话，赵氏就哭着咒天咒地起来！
程炔到秦烈的院子里，把实情告诉了他们夫妇。
那种病在这个没有青霉素和有效消炎药的时代，就是没治了吧！
秦烈只是皱皱眉，并没有表现出惊讶，但脸色也不是太好。
“那个叫竹儿的丫头免疫力低，病情发展的就快。旭升身强体壮，还差些。但身上也有溃烂红斑了。”程炔叹息地道，“现在这种病还没有药可以完全治愈。”
“既然身体不适，大哥没有发现？”秦烈问道。
程炔推了推眼镜无奈地笑了一声，“旭升以为那些红斑是被什么虫子咬到或过敏等症状，并没有往那种病上想。”
石楠站在窗边，背对着程炔和秦烈，但他们说的话却全都听到了耳朵里！她心里冷笑，才不相信秦照不知道自己得了脏病！这种病的主要传播渠道就是那种事！而身位其他地方病变可能不明显或稍慢，但那个地方病变了怎么会不疑心？
一想到过年时还和秦照同桌吃过饭，石楠就又有想吐的欲.望！
☆、173.你想得到什么
秦照得了花柳病的事传遍了督军府上下！
赵氏下了命令，如果谁敢传出一言半语，就打五十板子再发卖了！
这就体现出旧时买下人签卖身契的“好处”！签了死契的下人就是家主的所有物，犯错被打死或发卖全是主人一句话的事！雇佣或有期限的契工一般也不会被重用，只能赚着极少的佣金维持生活或糊口！
竹儿当天就被赵氏下令秘密的送出府去了，至于被送到哪里去了、是生是死，无人知晓！连和竹儿住在一个屋的丫头们也被赵氏派去的妈妈们剥了衣服仔细检查了一遍，又命她们在加了药的水里洗澡，将穿的衣服和被褥日用品等物都给扔了！
后来，那些丫头也一个一个被发卖，但这都是后话了。
秦烈和石楠在秦照的事发生后第二天，还是启程去渝城给闽百岳拜年去了。
闽长生见到石楠非常的高兴，粘着她陪自己玩秦烈送给他的拼图板！
闽百岳笑呵呵地看着儿子一扫过去胆小怯懦的样子，开朗活泼了许多，他心里也是高兴！
“昨儿接到你们的电话，还真是让我吓了一跳！”闽百岳笑道，“想不到秦少终日玩鹰，竟被鹰啄了眼！哈哈哈！”
秦烈微弯嘴角并没附和。虽然他和秦照有嫌隙，但对外到底是一家亲兄弟！把秦照的丑事稍稍透露给闽百岳就够了，没必要说得太详细。
“听说你到了银城后准备剿匪？”闽百岳端起茶来抿了一口，眼角扫向秦烈淡淡地问道。
“正是。”秦烈也端起茶来拨着上面的茶梗微笑地道，“闽爷消息果然灵通。”
“哈哈！楠儿搞的那个什么拍卖会可是动静不小！别说襄省的达官显贵们听到风声心动了，就连我们渝省也有几个爱好收藏的人知道秦四少奶奶是我的干女儿，跑来找我探口风，看能不能得个便宜的挑几样！”
秦烈面上不动声色，但心里却觉得好笑！
这世上有钱有闲的人真是搞笑！还真有愿意花重金买皇帝和后妃们用的官房！而那些被拿出来拍卖的首饰，也都不是什么珍品！只不过打着“内造”两个字、做工精致些便价值不菲了！
看来自己的妻子颇有些经商的头脑！
秦烈的视线投向正和长生玩得头顶头、专注认真的石楠，脸上不由得浮起温柔的笑容。
闽百岳把秦烈的表情尽收眼底，埋头喝茶时弯唇无声地笑了笑。
“改天，我命人给闽爷送几样前朝宫中旧物赏玩，倒是希望您别嫌弃。”秦烈客气地道。
闽百岳又哈哈大笑起来，满脸的愉悦开心！
刚才那番夸赞的话，多少也有着点一点这个干女婿的意思！没想到秦烈这小子还挺上道的！
石楠虽然在和闽长生玩拼图板，但闽百岳和秦烈说的话却都听在耳中！当然，两个人也没有避讳她的意思。
那几样准备送给闽百岳的前朝之物是石楠特意留下来的龙头玉石镇纸、贡砚、玉管毛笔和一块新安香墨！除了龙头玉石镇纸是从宫中流失出来的之外，其他三样都是当年顺王府府库里的东西！
顺王战亡，因无子袭爵而国除。顺王的所有遗产由末皇帝作主都留给了南华郡主！南华郡主失踪前将所有的东西交由信重的家仆保管与打理，秦烈从英国回来后一一继承下来。所以弄些前朝皇家之物简直是易如反掌！
这么贵重的礼物送出去，当然不会是白送！
“既然闽爷知道长鹰欲剿除银城匪患，不知能否助我一臂之力？”秦烈放下茶碗，望着闽百岳道。
各省督军管辖境内岂能容其他人的军队进入！搞不好会被当作入侵给灭了！
况且，闽百岳虽然是渝省一位拥兵最多、战斗力最强的将领，但他毕竟是赵督军手下的人！若出兵给襄省督军之子相助，怕是会惹赵督军不满！
赵督军已经对闽百岳起了防备和杀心，暗杀不成之后，正愁找不到闽百岳的把柄除掉他！如果闽百岳帮秦烈剿匪，没准儿就应了赵督军的心思！
秦烈轻笑了两声，手指抚过茶盖儿淡声地道：“闽爷不必担心，我请您助我一臂之力并非向您借兵。”
早几年，闽百后替赵振打天下、剿灭几个小军阀势力时，可是积累了不少财富！
秦烈摇了摇头，“我只是想借您的声势罢了。您不需要出一兵一卒，只要允许我借您的声势对外说您会助我这个女婿剿匪，就行了。”
“就这样？”闽百岳不相信地看着秦烈，“四少，你要玩什么花样？”
“待事成之后，闽爷自然就知道了。”秦烈笑道。
**
从渝城回来已经是初五，秦烈和石楠要在督军府住到年二十才会回银城，所以这段时间免不了还要和那些不喜欢的人打交道！
首先，石楠按照之前与秦烈定下的计划，向方敏仪发出了邀请！
方敏仪如约而至，见到石楠时还是那副娇媚、从容的模样，丝毫没有能被督军府四少奶奶相请就感到无比荣幸的攀附之相！
如果不是她和焦省长的事，石楠还是挺欣赏这位林太太的。
“方小姐。”穿着靛蓝大花旗袍、披着棕色格子呢大披肩的石楠迎上去，拉住了方敏仪的手引领她进屋。“你能赏脸过来，我真是高兴。”
方敏仪今天穿了一件驼色立领羊绒大衣，戴了一顶同色的圆顶窄沿儿帽子。大衣里是白色薄羊绒衫配土黄色背带长裙，脚下是一双棕色带跟皮靴。这身打扮在时下是非常的时髦了！
“四少奶奶相邀才令我受宠若惊呢。”方敏仪娇笑地道，“没想到年前那一面之缘，您竟还记得我。”
“这话就见外了。”石楠拉着方敏仪坐到沙发上，“喝咖啡，还是红茶？不知道方小姐喜欢什么，就都备了一些。还有李姐姐送我的可可粉。”
方敏仪那两道精心修画过的细眉挑了起来，“可可？哟，那我可得尝尝。”
石楠笑了笑，命站在一旁服侍的丫头明月去冲两杯热可可。
方敏仪瞥了一眼明月，眼中闪过一道光后又垂下眼帘。
方敏仪显然是个交际高手，先是赞美了一番督军府之大与古风古韵，又讲了几件李雅当年在女中的趣事，一杯热可可就喝完了。
第二杯可可端上来后，石楠屏退了丫头。
方敏仪脸上的笑容也渐渐敛了去。
“四少奶奶请我过来是有事吧？”方敏仪放下丫头蓄上来的热可可，望着石楠问道。
石楠捧着热可可，靠在沙发里看着方敏仪笑。
“方小姐果然是个聪明敏锐的人。”石楠微笑地道，“那我也不再藏着掖着的了。”
方敏仪的脸上出戒备之色，之前的优雅与从容都收了起来！
“年前焦省长办的宴会上，我们初相识，因为李姐姐的关系，我们聊得也很开心。”石楠放下马克杯，撩了一上头发后看着方敏仪道，“只是我没想到方小姐是故意接近我，然后对我不利。”
“方小姐与焦省长的关系不一般吧？”石楠打断方敏仪的质问，低声淡淡地道，“林秘书知道吗？”
方敏仪蓦的从沙发站起来，膝盖撞到了面前的茶几，震得两杯可可溢出来，深褐色的液体溅到了玻璃几面上！
“四少奶奶是什么意思？你可不要胡言乱语往我身上泼脏水！”方敏仪情绪有些激动地瞪着石楠道，“如果你今日请我过来，就是为了羞辱我，那请恕我不奉陪了！”
说完，方敏仪抓起自己的皮包就朝挂大衣的衣架走去！
方敏仪手里的帽子滚落到地上，转头瞪大眼睛看着石楠！她的眼中盛满了惊恐与不敢相信！
石楠看方敏仪受惊的样子，不禁皱起眉头！难道方敏仪并不是那天的共犯？看她的种种表现不像是装出来的！
“那天那个房间的门是虚掩的，不是林太太你故意留的门吗？”石楠单刀直入地问道。
“我疯了吗？做那种事会给外人留门？”方敏仪似怒似惊、似痛苦的表情看着石楠，“秦四少奶奶，说吧，你想从我这儿得到什么？”
☆、174.不相思不转身
石楠还以为方敏仪是准备陷害自己的那个人的共犯，但看她如此愤怒的反应，似乎并不是那样！
“方小姐，请别激动。”石楠安抚地道，“看来是我误会你了。但你想不想查出是谁这么做的呢？”
方敏仪拿着大衣怔了一会儿，然后才气恼地叹了口气，把衣服挂回去、把帽子捡起来放好。再走回到原来的位置坐下。
“呵，现在四少奶奶一定很看不起我了吧？”方敏仪略显悲凉地苦笑道。
石楠没有马上回答，她倒不是看不起方敏仪，但也的确不愿和这样的人来往就是。
石楠静静地听着，没打断方敏仪。
“那时候我的丈夫还只是省府里一名小小的文职人员，为了能够早点儿上位，他就让我去跟省长太太打好关系。”方敏仪陷入回忆地道，“我为了讨好省长太太，就经常去她家里陪着打牌、去戏园子听戏、去百货公司买东西。后来省长太太知道我学过钢琴，就让我教焦小姐弹钢琴。有一天，省长太太去别人家打牌了，外面下着雨，我教焦小姐练完琴后发愁怎么回家。正好焦省长接了一个电话要出去，就说可以顺路送我。
说到这里，方敏仪低头嘲弄地笑了两声。
石楠也猜到了后续，只是心中无法升起对方敏仪的同情！
“后来我就成了焦省长的情.妇，他也给我丈夫升了职，也经常给我买漂亮的衣服和首饰。”方敏仪按了按烫着波浪卷的头发，眼神略显迷离地道，“有一天，他突然问我知不知道那天下雨送我回家，为什么我丈夫没在家呢？我说我问过了，林文是出去和好友小聚了。焦省长就哈哈大笑，说我真是个天真好骗的女人！其实那天所有的一切都是我丈夫安排的！焦省长早就垂涎于我，明里暗里点过我丈夫几回，没想到他就上道了！
方敏仪笑出了眼泪，但她却还是停不住的笑！
石楠拿出自己的帕子递给方敏仪，很好的掩饰了心中的惊讶与愤怒！
说着，方敏仪扭紧了帕子咬咬牙！
石楠沉默了一会儿后，不知道为什么就想到了主动说方敏仪是自己钢琴老师的焦玉音！
方敏仪一愣，“焦小姐？”
石楠并不想把话说得太死，因为她也不确定是不是焦玉音从中做了什么！
方敏仪无心再留在督军府，匆匆向石楠告辞离去！
晚上秦烈回来，石楠把自己和方敏仪的谈话内容告诉了他。
“你相信她？”秦烈擦着湿漉漉的头发道，“你是方敏仪那种女人说的话，信一半疑一半是最好的！”
石楠坐在床上看着秦烈，好奇地问道：“你说，林秘书怎么就甘愿给自己戴顶绿帽子呢？高升就那么重要？”
秦烈笑着把毛巾扔到椅子上，走到床边坐下把石楠抱在怀里！
“我的傻小楠，这世间什么样的人都有！有的女人为了荣华富贵可以抛夫弃子，有的男人为了高官厚禄同样可以把妻子拱手献出去！”秦烈冷笑地道，“这种事真是见怪不怪了。”
“会不会也有人送你女人啊？或是拿老婆倒贴你？”石楠拧眉问道。
放在任何时代，有时候少妇的吸引力比年轻姑娘要大得多了！特别是那种征服别的男人的女人带来的雄性成就感，常常令一些混蛋男人乐此不疲！
秦烈屈起手指敲了一下石楠的头顶，“该打！”
石楠冷哼了一声，抓住秦烈的手歪头道：“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你不接受那是你定力好，但有那种心思的人我可是不会轻饶！”
“哦？请问四少奶奶是打算怎么个不轻饶法啊？”秦烈见石楠摆出少有的凶巴巴样子，玩心顿起地调笑道，“若是我定力不好，接受了呢？四少奶奶又要怎么惩罚我啊？”
石楠呵呵冷笑，甩掉秦烈的手后整理了一下睡衣，冷声地道：“有那种心思的人，我就把他扒个精光扔到窑子里，然后给又老又丑的姐儿们钱，让她们狠狠地漂这个男人三天三夜！”
秦烈先是愣了一下，然后笑倒在床上！他被石楠这个损招逗得不能自抑！
正笑着的秦烈笑声戛然而止，慢慢从床上坐起身子，双眸中闪着冷光地望着镜中石楠那经清冷的脸。
“不相思、不相怨、不成仇、不转身。”石楠朝镜中的秦烈绽开冷绝的笑容，“秦烈，你可以试试。”
秦烈蓦地从床上跳起来，赤着脚大步走到梳妆台前一把抱起石楠！
石楠勾着秦烈的颈子，嘴角含笑地看着他。
秦烈抿了抿唇，眼中烈焰熊熊！他抱着石楠走向大床，把她抛到柔软的被褥中后不待她转身便压了上去！
“从此山水不相逢，莫问良人长与短？不相思、不相怨、不成仇、不转身？”秦烈咬牙切齿地重复着石楠说的这两句话，双目盯着她坦然的俏脸，又气又痛！
这个女人真的会这么狠绝吗？他不愿相信！但她眼中的坚决和脸上飘渺的笑却告诉他：我一定会如此言般去做！
俯下头狠狠地吻住她弯起的红唇，双手饱含怒气的撕扯着身下人的丝滑衣料！秦烈一改往日的温柔，动作粗鲁又不怜惜！
石楠没挣扎，嘴角一直含着笑地承受着他粗狂！
**
一.夜狂风，花落变娇泥。
石楠从睡梦中醒转时已经是近晌午的时间！这一晚，她被秦烈折腾了三回！
昨晚的话惹恼他了？若真在乎她，就不会有什么“定力不够”的想法！
石楠浑身酸疼的从床上爬起来，到浴室泡了一个热水澡舒缓身上的不适。出来后简单梳妆了一下，才叫翠烟进来。
“四少奶奶，您起了。”
翠烟站在门口，看到今日格外慵懒、妩媚的四少奶奶时，不禁咽了口唾沫！
“四少爷什么时候走的？”石楠问道。
“早上七点多就出门了。”翠烟垂首答道，“四少出门前叮嘱奴婢不要打扰四少奶奶休息，若是有人来找，就先推了。”
秦烈为了剿匪的事在奔忙着，父兄不是坐看他折腾，就是完全不想帮忙！也真难为这位督军府的四少了！
“那今天有人来找过我吗？”石楠拿起胭脂打在手背上，再用珍珠粉调和一下才轻轻扫到脸颊上。
“有。”翠烟飞快地抬了一下眼皮后道，“小姐带着焦省长家那位小姐来找您，但奴婢说您身体不适休息着，就请她们改时间再过来了。”
秦督军只有秦兰洁一个女儿，同来的又是省长千金，翠烟挡人挡得心虚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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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得不错。”石楠笑了，“呆会儿赏你一块银元奖励你。”
☆、175.中毒
石楠说了那么“绝情”的话之后，秦烈连着几天黑沉着脸，从外面回来洗漱完倒头就睡！
石楠也不理他，谁让他说什么“定力不够”！
秦烈出去交际，石楠也不愿呆在督军府里。
因为秦照得了花柳病，石楠觉得整个督军府里都是脏的！
这些日子，石楠就邀涂珍和袁伊纯出来逛街、喝咖啡聊天。
许久未见的同事再聚到一处，要聊的话也很多，石楠每天都过得很开心！
赵氏也没闲心算计秦烈和石楠了，整天派人出去寻医问药，给儿子治病！
初五一过，军中的事虽然不多，却也开始渐渐打理起来。秦正雄却不给秦照差事做，让他安心在家养病！秦照一开始还耐着性子呆在家里，但时间一久就熬不住了！
秦照这个人虽然生在富贵家庭，也有纨绔之气，但做事时却是很认真的。而且常言道虎父无犬子，秦照并非一无是处！这也是秦正雄早早就把他安排进襄军担任要职的原因。
但秦照的私.生活实在不检点，现在又得了脏病，就令秦正雄考虑着该收收这个长子的脾性了！
另外，秦照得了花柳病的消息不知道怎么已经传到了外面，虽说男人得了这种病顶多是被人笑话几声“风流惹的祸”，但放在正经人或位高者的眼中，就是极为厌恶的！多少都会影响秦照的前途！
秦照哪里懂得父亲禁自己足的苦心！他正郁闷父亲带着二弟秦煦和四弟秦烈出去拜访各位将领，独把他扔在家里发霉长毛！
大少奶奶吉氏因为和秦照行过房，自然也担心自己被过了病，所幸大夫看过后说她并未染上梅.毒。自此吉氏也不大搭理秦照了，只让丫头侍候着他。更不让儿子与秦照接触！
秦照在家里没意思，就找了个机会偷溜出去，去找包.养的女人白欣燕。
白欣燕每日除了吃香的喝辣的和臭美外，对外面的事一概不关心！所以秦照得了梅.毒的事她也不知道！
因为许久没见到秦少了，她很怕被秦照抛弃！就从外面酒楼叫了东西，缠着秦照喝了几杯，借着酒上脸的使出狐.媚手段，两个人滚作了一团。
秦照已经禁.欲很久，又喝了酒，就顺势和白欣燕痛快的云.雨了一番！
事毕，白欣燕心满意足的趴在秦照的怀里回味着方才的激烈，不禁有些得意！看来秦少是旷了许久了，今日都给了她呢！
秦照休息了一会儿，就觉得身上痒得厉害！特别是下面火辣辣的肿痛！
“秦少？”白欣燕正回味呢，就被猛然坐起的秦照给掀翻到一旁！她赶紧也跟着坐起来，“怎么了？”
秦照扯开被子开始在身上狂挠！痒得实在受不了，他又伸手搓自己的那一处想缓解！
秦照的身上已经通红，而长得圆斑的地方已经被抓得开始流令人恶心的液体！
白欣燕连滚带爬的下了地，穿好衣服后缩在一旁不敢上前！
“看什么看！把不快点把我衣服拿过来！”秦照朝白欣燕吼道。
白欣燕不敢怠慢，赶紧把秦照的衣裤拿过来扔到床上。
秦照边抓身子边穿衣裤，他也意识到自己的情况不对，得赶紧去医院！
从白欣燕的住处出来，秦照叫了辆人力车直奔圣玛丽安医院！
圣玛丽安医院这边，石楠和涂珍、袁伊纯一起在外面吃完午饭，送她们回来。
因为还没过十五，按着旧俗没人愿意进出医院，所以现在医院很轻闲。程炔就开明的让涂珍和袁伊纯陪石楠出去边吃边聊。
石楠她们刚到医院门口，就看到一辆黑亮的轿车停在院子里。
有人来看病？
“你怎么又来了？”涂珍没好气的上前质问来人！
“你把你家花盆里的月季剪了？”袁伊纯看了看男子递过来的花，皱眉问道。
“噗！”石楠被逗得笑出声来。
小眼男子瞥了一眼过来，然后漫不经心的转过头，但很快就又转过来！
“哟，原来是嫂子啊。”小眼男子讨好地笑道。
石楠收了笑，又仔细看了看这个男子，真的是眼熟却想不起来在哪儿见过。
“我是杜青山啊！就是秦四少住院时得罪了您，被四少打骨折送回家的杜青山。”杜青山双眼弯得像狐狸，嘴里说出来的话也不知道是怨恨，还是只为了说明自己是谁。
“哦，原来是杜少爷啊。”石楠淡笑地打招呼。
杜青山一愣，能看到石楠的笑脸真是让他恐慌啊！以前这位石护士只会僵脸看人、表情很少的！
“杜少爷这是在追求伊纯？”石楠指了指杜青山那把月季问道。
为了追求喜欢的女孩子，他把爷爷养在暖房的花都给祸害了！但为了博得美人青睐，他宁可被棒子炖肉！
杜青山的邀请还没说完，一个裹着呢子大衣、戴着礼帽的男人就冒冒失失的从他身边撞了过去！
杜青山身板小，被这么一撞险些摔倒，手里的花没握住也掉在了地上！
“哎？哪个王八蛋走路不长眼睛！这么大地方不够走的？”杜青山小眼睛一立，窜过去揪住了那个撞自己的人，“你给我站住！看你鬼鬼祟祟的，就不是什么好人！”
石楠、涂珍和袁伊纯也吓了一跳，赶紧闪到一旁。
“让开！”那个人气恼地推开杜青山，继续用衣领当着脸往医院里走！
杜青山刚想再拉住那个人，手还没碰到人呢，那个人在台阶处绊了一下，人就突然往前一栽倒在地上不动了！
石楠等人全都傻了！这是怎么回事？碰瓷儿的？
杜青山更是心里骂娘！
“伊纯！嫂子！你们都看到了啊！我可没碰他！”杜青山急急地撇清道。
这半年多，杜青山被他爷爷教训得老实多了！加上他又喜欢上了袁伊纯，竟有些改头换面、重新作人的架式！所以，他现在还怕挺惹事的！
“人倒在医院门口，得快些送进去救治。”石楠对涂珍和袁伊纯低声地道。
涂珍和袁伊纯马上省悟过来，就要上前去扶人。
石楠也走到近前，微俯身一看。
“别动他！”石楠断喝出声！
涂珍和袁伊纯已经弯下腰准备扶人了，被石楠这一嗓子吓得缩回了手！
石楠往后退了两步，用手按住衣领上的毛皮，对杜青山道：“杜少爷，你看看这个人是不是督军府的秦少啊？”
杜青山愣了愣，赶紧上前把人翻过来一看。
石楠用手臂拦着涂珍和袁伊纯又往旁退了退，对杜青山道：“杜少爷，还是你扶秦少进去吧。涂珍和伊纯都是年轻姑娘，不大方便。”
涂珍奇怪地看着石楠，心想当护士还在乎这个？有什么不方便？
杜青山不疑有他，也不愿意让袁伊纯扶这个花花秦大少！他就用力架起秦照上了台阶，边往里拖人边喊：“有没有人啊！有人晕倒了！”
中午留守的魏护士听到动静，赶忙跑了出来，看到架着一个人的杜青山和石楠等人，有些意外！
“快！快救救秦少！”杜青山气喘地道。
魏护士走到近前一看，果然杜青山架起来的人是秦照！
“去一楼诊室！”魏护士上前要帮忙，被石楠拉开。“小楠？”
石楠知道自己现在的举动很不应该！医者父母心，不应该排斥生病的病人！但秦照这个病真是令人恶心！她不想让自己喜欢和在乎的人碰他！
杜青山在涂珍的引领下，把秦照拖到了一间诊室，累得牛喘。
程炔已经闻声下了楼，看到大家都在也是愣了一下，但很快就挤进了诊室。
魏护士已经把秦照的大衣解开，看到他脸上和脖子上通红一片时惊讶地道：“过敏？”
程炔一看是秦照，心就是一沉！走上前用剪刀剪开了秦照的前襟，露出他被自己抓破的上半身！
“中毒！”程炔沉声地道，“药物与酒精引起的中毒！”
☆、176.谁是老畜牲
石楠上一世也听说过吃消炎药不能喝酒的用药禁忌。
秦照在治那个病，服用的是中药也许也是忌酒的！
石楠不愿看秦照身上那些恶心的疮斑，又把涂珍和袁伊纯也拉了出来。
虽然石楠成为了督军府的四少奶奶，可她在两位旧日同事和好友面前从来不摆架子，相处得也很融洽，所以涂珍说话就随意了许多。但袁伊纯却是个稳重谨慎的姑娘，听涂珍大咧咧的说什么“大伯子”和评价秦照的病情，她怕石楠面子上过不去，就捅了捅涂珍。
石楠看到袁伊纯的小动作，知道她是怕自己心里不舒服，便笑笑道：“我只知道他染上了一种传染病，还很不好医治。如果你们以后需要照顾他，一定要戴上口罩和手套。”最好是不接触他！
“这么厉害？”涂珍吓了一跳。
石楠点点头，想了想之后觉得自己应该通知督军府一下比较好。
“我去打个电话。”石楠打了招呼后就去医院的配药室借电话。
涂珍好奇地想扒门再看看，却被袁伊纯给拖走了。
很快魏护士就跑出来去配药室配制解毒剂。当然，这种解毒剂只是缓解和减淡体内毒素，却不一定真的能救命！
杜青山来向喜欢的女孩儿示爱，不成想却遇到了这种事！过去他还跟在秦照身后混过一些日子呢！
那时候他还以为自己追随了一位“明主”！对秦烈的排斥也是那个时候产生的！后来发现秦照在军中那些长辈叔伯面前装得人五人六、大好青年相，也能办几件漂亮的、实用的事出来，但他爱玩女人得厉害！只要是出门应酬或聚会，必然会抱一个不同的女人出现！
杜青山虽然爱玩，但在女人方面还是比较检点的，这多亏他爷爷杜七爷的严格管教！
过了年之后，杜青山也从长辈和圈子里的朋友那儿听到了一些关于秦照得了花柳病的风声。和许多男人一样，他只是笑话秦照风流惹祸上身了！可今天一看被急救中的秦照，他就吓傻了！
秦照浑身像只煮熟的虾子似的发红，很有很多铜钱状的圆斑遍布全身！看着就麻得令人起鸡皮疙瘩！
杜青山摸着手臂退出了诊室，看到涂珍和袁伊纯站在大堂里说着什么。他就朝她们走过去。
“杜少爷！”石楠从配药室出来，叫住杜青山。“请问今天督军和秦烈是不是去你家里坐客去了？”
杜七爷在前朝就是位武将，老爷子的脾气也怪异得很！过年节的时候家里亲戚走动、人来人往，杜七爷嫌人多吵闹得慌，就不接待直系亲属之外的人拜见自己。所以像秦督军这种关系不错的晚辈想在年节时给老爷子请安，就得错过节日高峰期。
明天就是正月十五了，秦正雄就在今天带着次子、四子去看望杜七爷。
因为最近几天和秦烈闹别扭，所以石楠并不知道秦烈的行踪！刚才她给督军府打电话，也是管家接的。她匆匆讲明情况，让管家迅速通知太太赵氏到圣玛丽安医院来，又问了秦督军的行踪！
他特意挑今天跑出来向袁伊纯献殷勤，多少也是为了避开秦烈！自从秦四少痛扁了他之后，他就一直心里感到不舒服！虽不至于怨恨，却也不想跟其打交道！
石楠快步走到杜青山面前，面色凝重地道：“能麻烦你回杜家把秦烈他们接过来吗？”
石楠没点头，也没摇头。她听魏护士说“不乐观”！
别说以现在的医疗水平对酒精和药物引起的中毒难以救治，就是在医学高度发展的后世也很容易死人！
杜青山不再多问，转身就往外跑！可跑到那辆黑得发亮的轿车前打开门，他又跑回来了！
石楠是不知道怎么呼叫杜府，才想到让杜青山开车回去接人，倒忘了可以让他打电话通知秦督军父子！
**
最先赶到圣玛丽安医院的是秦正雄父子三人！因为杜府离医院比较近！
秦正雄黑沉的脸色仿佛能滴下水来！走进医院大堂后，锐利的视线一下子就定在了从长椅上站起来的石楠身上！
“人在哪儿？”秦正雄沉声地问道。
“在诊室急救。”石楠面色冷淡地答道，“程医生暂时不让打扰。”
秦正雄重重的哼了一声，根本不理会石楠的话，就往传来魏护士和程炔对话声音的方向走去。二少秦煦紧随其后！
秦烈今天穿着西装衬衫、打着领带，外面披着一件深色大衣，看上去十分的俊挺。他并没有跟在秦正雄身后去看秦照的情况，而是走到了石楠的身边。
“怎么回事？大哥怎么会到医院来？而你又恰好在这儿？”秦烈拧紧眉心地问道。
石楠眨了两下眼睛，迎视着秦烈的双眸淡声地道：“你大哥是酒精与药物起反应引起的中毒，我和涂珍她们吃完午饭回来时巧遇到他晕倒。他应该是感觉到自己的不对劲儿，所以自己跑到医院来了。”
秦烈上下地打量了一下石楠，确认她没有什么事后才长出一口气。
杜青山往家里打电话时有些语无伦次！他爸爸杜先生听得也是糊涂！只听说什么秦少晕倒了、四少奶奶在医院、怕是要不行了之类的话！杜先生听完觉得事关重大，赶紧去父亲杜七爷的书房将情况转述给秦督军！可他自己都没听明白，转述出来的内容出入更大！也难怪秦烈误会而受到惊吓了！
秦烈还以为是石楠出了事，而且还跟大哥秦照有关！从杜府到医院的路上，他全程一副要宰人的黑脸！直到在门口台阶上看到安然无恙的石楠，他的心才放回肚子里，强作镇定的走过来！
“吓到了吧？”秦烈发现石楠的脸色微白，就猜她是被吓到了，忍不住抓过她的手，摘掉手套用手掌的温度为她暖手。
石楠的耳朵微微泛红，当着涂珍、袁伊纯和杜青山的面，她有些不好意思。可秦烈却是不在乎！
没多久，赵氏和吉氏也赶到了！因为担心和焦急，赵氏在门口台阶上险些绊得摔倒！多亏吉氏眼疾手快扶住了婆婆！
“照儿！照儿在哪儿！？照儿！”赵氏进来就大喊大叫的寻找儿子，眼睛瞪得吓人的大！
赵氏看到秦烈和石楠后就冲了过来！
“你这个小践人，把我的儿子怎么着了？是不是你害得照儿进医院！”赵氏凶恶得像要扑上来吃了石楠！
在场的人都愣住了，不知道赵氏这话从何说起！怎么人来了就跟疯狗似的乱咬人！
“太太在说什么？”秦烈身子一侧，挡在了石楠的前面，冷着脸沉声道，“大哥服药治病期间饮酒，导致药物与酒产生中毒反应，跟小楠有什么关系？太太进来不分青红皂白就骂人，是什么道理！”
赵氏听管家说四少奶奶打电话来告知大少爷晕倒，现在在圣玛丽安医院，她脑海自动就联想成了石楠谋害自己的儿子！仿佛入了魔似的，一路上就这么想，以至于到达医院后就认为这是真的了！
“太太！”秦烈被赵氏的混帐气得直磨牙，狠狠地甩开赵氏的手大喝地道，“太太请自重！”
啪！赵氏扭曲的脸上挨了一巴掌！紧接着在众人震惊的注视下，石楠反手又在赵氏的右脸上抽了一下！
巴掌声过后，医院大堂终于安静下来了！
好半天，吓傻了的吉氏才找到自己的声音！看着还伸着手指僵立惊愕的婆婆，此时她心底的恐惧远胜过丈夫的生死问题！
石楠甩了甩手，冷冷地道：“好歹也是位督军太太，大庭广众之下像个疯子似的大喊大叫不说，还左一句小畜牲、右一句小畜牲的口出秽语！试问太太您心中谁是老畜牲？”
安静，绝对的安静！
☆、177.石楠认罪
从古至今，孝敬父母公婆、不能违背长辈的命令早已深植人心！连顶撞长辈都是不孝不敬、被人唾骂的行为，何况动手打长辈！简直是大逆不道！
石楠冷着脸看向吉氏。
“大嫂，如果太太把秦烈当作自己的儿子，我便也敬她是婆婆！可她一口一句小畜牲的辱骂我的丈夫，哪里像个长辈，倒像是仇人！”石楠冷声地道，“南华郡主已与公公和离，虽生下秦烈是为外室子，但现在已然与公公和秦烈再无联系！她既不是督军府的妾室、亦不是公公的外室，而是一位应被尊敬的女士！太太谩骂我的丈夫、出言侮辱我丈夫的生母，你觉得我不该教训她？”
赵氏已然回过神，听了石楠为南华郡主和秦烈发声，更是怒不可遏！
“你们在闹什么！”秦正雄的怒吼响彻医院大堂，怒气冲冲的督军大人站在走廊口上怒瞪着赵氏等人！
赵氏看到秦正雄的身影，才想到自己是来看儿子！
“照儿！照儿怎么样了？”赵氏扑过去，抓着秦正雄的衣襟慌声地问。
秦正雄拨开赵氏如钩的手指，用极为厌恶的视线看着自己的妻子！
常言道：慈母多败儿！
自从秦正雄与赵氏的次子、行三的儿子秦熙意外身亡后，赵氏对秦照的溺爱便有些过头！幸好当时秦照已经年纪不小，也明白了事理，对母亲的溺爱虽然欢喜，却也知道严格要求自己！秦正雄怕赵氏耽误了长子，就把秦照送到了上海读书，学成后回来帮自己打理军务！
虽说有三个儿子，但秦照毕竟是嫡长子！秦正雄守旧的思想里还是想把军权交给秦照这个长子的！但没想到这个儿子还是被赵氏毁了！
秦照学成回到明城后，赵氏就马上给他说了亲事！成亲刚两个月就把儿媳妇吉氏叫去训话！说秦照这个年岁放在过去是儿女都得有两三个了，反正现在新社会已经不讲究什么嫡庶之分，不如就给秦照抬几个服侍的丫头，早点儿生几个孩子，让督军府热闹热闹！
吉氏是受封建内宅教育出来的女子，对丈夫有三妻四妾这种事虽不情愿，却也是被迫接受！于是就将自己的陪嫁丫头梳头开脸送到了秦照怀里！
秦照在上海读书时脱离了秦正雄严厉的管教，早就养成了风流的性子，结婚后妻子又这么上道的送漂亮丫头给自己，他自然高兴！再加上有父亲的护航，使得他在襄军中也是混得如鱼得水、渐渐得到军中长辈的认同、同辈人的尊敬，人就有些自得自满起来！在女人方面就更加不约束自己！只要看上眼的就滚作一团享受，反倒不愿纳妾！
“哼！你自己进去看看吧！”秦正雄一甩手大步地离开！
“老爷！您要去哪儿！”赵氏看秦正雄要走，尖声地嚷道，“照儿被石氏那个践人害得晕倒，方才石氏还向我这个婆婆动手，您不留下来主持公道吗？”
秦正雄正心痛失去了一个得用的儿子，自然没心情在这里继续烦心下去！但听赵氏说石氏对她动手，便停下脚步朝石楠投去冰冷的视线！
“怎么回事？”秦正雄沉声问道。
赵氏担心儿子，没心情向秦正雄解释，就用眼神示意吉氏说，自己则快步奔向了诊室。
吉氏一向胆小怕事，从嫁进督军府开始就从来不敢独自面对公公！她会有呼吸不畅的恐惧感！
“什么？”秦正雄以为自己听错了！
吉氏吞了一口唾沫，斜眼瞥了一眼秦烈和石楠，又小声地重复了一遍。
“放肆！”秦正雄怒喝出声，然后瞪向石楠，“石氏，你竟敢掌掴婆母，这是大逆不道！”
“父亲！”秦烈拦住想跟秦督军辩上一辩的石楠，站出来开口道，“小楠并没有做错什么。若不是她出手先打了赵氏，您现在恐怕看到的就是一具赵氏的尸体！”
秦正雄险些被这个不孝子气得仰倒过去！
“赵氏对儿子除了怨恨之外，并无慈爱！经常以小畜牲这种称呼来侮辱于我！”秦烈沉着脸冷笑地道，“儿子即使亲耳听到了也因其身份而装作没听到，对她敬重依旧！但今天她进来不问青红皂白就指责小楠害了大哥，除了骂我为小畜牲之外，还口出恶事侮辱我的生母！士可忍、孰不可忍！身为人子，不论父母出身如何、做过什么德行有亏的事，终究是父母！由不得他人践踏其尊严、任意辱骂！”
秦正雄听秦烈说赵氏连南华郡主都骂了，脸上再度阴云密布！
“即使如此，你也不能对嫡母不敬！回家后再行处罚！”秦正雄厉声地道。
说完，秦正雄就匆匆离开了医院！秦煦跟在后面，离开前看了一眼秦烈和石楠，眼神意味深长！
秦烈也不愿在医院久留，本来也不关他们的事！
向涂珍和袁伊纯告别后，石楠就和秦烈回督军府了。
**
在医院里互相维护的举动化解了多日的别扭，秦烈激动得到家就紧紧抱住了石楠！
“呃！”石楠刚进屋就被抱得呼吸困难！
“小楠，谢谢你。”秦烈贴着石楠的耳边感动地低喃，“谢谢你。”
石楠的心也一软，回抱着这个高大的男人。
“我是你的妻子，有义务不让别人伤害你！”石楠轻声地道，“就像你有义务不让别人伤害我一样。”
秦烈埋在石楠的颈间点了点头，千言万语聚集心头却觉得说出来太虚，还不如这紧紧的相拥更让心靠得近。
拥抱了一会儿，翠烟送水进来的敲门声响起，才令他们分开。
翠烟端着给主子净手的热水进来，又换上干净的毛巾后退了出去。
秦烈和石楠洗了手，相携走到床边坐下。石楠把今天在医院发生的事说给秦烈听。
“大哥饮酒？”秦烈皱眉沉思地道，“大哥虽然在女色不知节制，但平时可是个精明的人！既然医生说用药不能饮酒，他不会不珍惜自己的性命才对。”
石楠轻哼地道：“哼，也许就是栽在了女色上也说不定。”
秦烈夫妇当然不知道秦照和白欣燕那档子事儿，也聊了两句秦照的事后就聊起了别的。
“明天就是正月十五，我们初几走？”石楠已经不想再在督军府呆下去了！
“二十。”秦烈微笑地道，“大部分事已经安排完毕，回去后就开始剿匪了。”
石楠眉毛微挑，“这么快？闽爷那边的答复如何？”
秦烈搂着石楠道：“只是借用闽爷的名声，又不用他真的出兵，他自然是答应了。”
石楠本来想细问一下他的计划，但又觉得自己知道得太多了也没什么好处！只要在他出发前知道他要去的地方是哪儿、又会不会有危险、是否做足了安排就够了。问得太多，恐怕会令自己担心得也多，倒不如安心等他归来！
秦烈接了一个电话就又出去了。他说是军中一位叔叔找他商量银城剿匪之事，石楠叮嘱他路上小心、早归。
秦照在傍晚时抬回了督军府，被前呼后拥的送进了大房居住的院落！
石楠觉得奇怪，像秦照这种情况应该留院观察才对，回家来万一出了事怎么办？
后来翠烟到外面走了一圈回来，偷偷地告诉石楠：是太太赵氏强烈要求把秦照带回家来将养的！还把医院的医生骂了一顿！
“太太骂程医生？为什么？”石楠觉得诧异！
翠烟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也没打听到。
因为秦照的事，督军府里气氛也很紧张，连晚饭都没准备！石楠倒是有点饿了，就让翠烟去厨房悄悄下碗面拿回来。
翠烟去厨房下面，石楠则开始写信给石大妹。
这次过年她没回晖安县，亲情上仿佛也与石永旺一家断了似的。思前想后，石楠总觉得这样似乎不太好，何况她还感念石大妹对自己的好。这几天上街买了些新式的布料和小孩子用的东西，她仔细包装好封到箱子里，准备寄给石大妹。
“四少奶奶！”丫头小环在外面道，“老爷让您去正院。”
石楠握笔的手一顿，“说什么事了吗？”
“没有，是管家亲自过来递的话儿。”小环道。
石楠站起身拿过一本书将信纸压好，又对镜整理了一下身上的衣服，才出门。
因为翠烟不在，小环就跟在石楠的身后侍候。
虽然当了少奶奶，石楠还是挺不习惯走到哪儿都有人跟着的！像银珊就是在家里服侍石楠，出门了从来不跟着！如果是翠烟跟着，石楠还自在些，而且翠烟那丫头年纪小、性子也活泼，还是秦烈亲口说可信的下人！这小环是赵氏塞过来的，她跟在自己身边，石楠就有种被人监视的感觉！
到了正院，守在外面的丫头唱了一声，就掀帘子请石楠进去了。
堂屋里，秦正雄黑沉着脸坐在首位，赵氏拉长着脸坐在侧，吉氏则站在赵氏身后。
把秦照从医院接回来了，赵氏和吉氏怎么没在旁照顾着？
“父亲、太太。”石楠站定身形后垂首行礼。
秦正雄眉尾一挑，“太太？这是秦烈的嫡母！你嫁到秦家了，就该从夫！叫太太太没规矩！”
石楠垂首不语，让她叫赵氏一声“母亲”或“娘”简直就是侮辱这个称谓！
“住口！胡咧咧什么！”秦正雄大手拍在桌子上制止了赵氏的含血喷人！“老大是怎么回事，程医生不都跟你说了吗？怎么这个时候还胡说八道！石氏是老四的媳妇！”
赵氏被秦正雄吼得先是一愣，继而听丈夫提到程医生，就暴跳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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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程医生才胡说八道！”赵氏抓狂地尖叫着，“我的照儿一向听话！难道他自己不知道得了这种病要修身养性？怎么可能去外面找女人胡天胡地导致病重！”
秦正雄又大力地拍了一下桌案，吓得石楠都小跳了一下！这种作派真心让人受不了！胆小的能吓出病来！
“你这蠢妇！”秦正雄真恨不得扇赵氏一个耳光！
秦照是因为什么病得如此严重，并没有人知道！但现在全督军府的人很快就全都会知道，甚至还会像秦照得了花柳病的消息一样不知怎么就泄露出去！他秦正雄一世的英名就全毁在这个不肖子的身上了！
石楠没想到秦照还真是栽在女色上，才会变成现在的样子！和秦烈闲聊时只是讽刺地随便一说罢了！
赵氏情绪十分不稳定！她沉浸在会失去另一个儿子的恐惧中！次子落水溺亡之后，她所有的期望都放在了长子的身上，特别是秦正雄领回来秦烈的时候，她就恐慌得不可自拔！那是秦正雄与南华那个践人生的儿子！秦正雄对南华郡主还旧情难忘！一定是这个小杂种克死了自己的熙儿！
现在长子又变成了这样，赵氏觉得五脏六腑都要烧起来了！她不能让那个小畜牲夺走属于自己儿子的一切！绝对不允许！
石楠都想给赵氏这超强的编剧能力鼓掌了！诬赖别人的时候，头脑转得不是一般的快！
秦正雄当然不会相信赵氏疯狂的“推理”！程炔虽然和秦烈交好，但在医学上也是个严谨的人！他进去看正在被抢救的秦照时，程炔就把大致情况跟他讲了一遍！并说秦照之前有片刻的苏醒，说下.身那处也很难受！
程炔拉上帘子给秦照的私密之处也做了检查，才发现秦照之前不但喝过酒，还与女人发生过关系！因为残液沾在贴身衣物上！
秦正雄听程炔说完就火冒三丈，不想再管秦照！
“吉氏，扶你婆婆进去休息！”秦正雄看向吉氏，沉声命令道！
吉氏不敢不从，扶着赵氏的手肘劝道：“母亲，您一定也累了，先进去休息吧。”
啪！秦正雄忍无可忍，终于是抽了赵氏一个耳光！
“给我滚进去！”秦正雄朝赵氏吼道。
赵氏被打懵了，不敢置信地看着秦正雄。
石楠从进来开始就看了半天热闹，当秦正雄一巴掌抽在赵氏脸上时，她不由得长出一口气！
早该打了！
还以为赵氏会更疯，但她“嗝”了一声，竟翻白眼儿晕倒了！
堂屋内一阵忙乱，赵氏被人抬进了里屋，吉氏匆匆跟了进去！
**
赵氏被抬进去之后，秦正雄沉着脸坐回椅子。
“石氏，你可知罪！”刚落座，秦正雄就怒声质问石楠！
秦正雄冷哼一声，“哼！这个我知道！你不必解释！你犯的是对长辈大不敬之罪！”
石楠垂着头并无惊慌。
在回督军府的路上，石楠就想到了种种后果！
尊敬和孝敬长辈是华国的优秀传统！甚至古代帝王还标榜以孝治国，可见孝道在人心中之重！无论自己承认与否，在外人和伦.常上讲，赵氏就是秦烈的嫡母、她的婆婆！自己再有理也不能顶撞赵氏，更别提掌掴婆母！放在古代还真能被打死！
但石楠并不后悔！
“对太太不敬，媳妇知错。”石楠也不狡辩，直接干脆的认了错！
秦正雄对石楠的良好认罪态度愣了一下！还以为她会辩解一番！
“媳妇的确不该对太太动手。即使理由千万个，对名义与伦.常上的婆母，我只有敬着的份儿。是媳妇护夫心切，才犯下大错。”石楠淡声地道。
秦正雄皱紧眉头，对石楠连道歉都这么刻板僵硬的态度实在是气恼又无奈！
这种死猪不怕开水烫的人最气人，也最难对付！
“好，好。既然你认错了，就是认罚了？”秦正雄冷声地问道。
石楠皱皱眉，听秦正雄的语气并不是像要喊打喊杀的惩处她。
“不知父亲打算怎么惩罚媳妇。”石楠抬头望向秦正雄问道。
秦正雄看到石楠抬起来的脸，竟然怔住了！
无波的眼眸、无表情的面孔，仿佛一切都不重要的样子！
二十多年前他也曾面对过挂着同样神情的一张美丽容颜，她淡淡地问自己：和离如何？
石楠不知道秦正雄在看到自己时陷入了回忆，迟迟没等到他的回话，不禁有些奇怪。
“你就在这里跪至深夜吧！到了子时方可回自己的屋子！”秦正雄回过神，眼神闪躲地站起身冷声道，“你若真的对长鹰好，又想和他永远相守，就不要在他回来想替你免了这个惩处时起来！纵妻对嫡母不敬，这样的名声传出去，长鹰在长辈们的心中也就毁了！”
石楠不懂秦正雄说的这番话是什么道理！但她似乎听出来秦正雄对秦烈的维护！
这个时代的人有这个时代观念的考量，石楠觉得自己认为正确的事，在现在人的眼中可能就是错的、有罪的！所以必须接受惩罚才能平息卫道士的怨怒！
“媳妇明白了。”石楠再度垂首淡声地道。
秦正雄叫一个周妈妈进来，交待了一番之后就离开了！
周妈妈命人拿了两个较厚的垫子放到摆着观音像的香案前，然后走到石楠的面前道：“请四少奶奶到观音娘娘面前诚心告罪。”
石楠也不说话，就走到香案前跪在了那两个垫子上。
周妈妈上了香，退到一旁站着。看样子石楠跪多久，这位妈妈就得陪多久。
夜幕降临，赵氏幽幽醒转！听闻四少奶奶跪在堂屋的香案前受罚，就跳起来要去亲手惩罚石楠！
周妈妈听到里面的动静，就走了进去。也不知道她说了什么，赵氏就不闹了。
石楠跪得膝盖疼，但她想着跪完了就两不相欠了！
秦烈回到督军府后到正院来找石楠，同样被周妈妈挡了！他转身就去找秦正雄！
可是，跪得越久，石楠就觉得下腹坠扯得越难受！莫不是大姨妈这个时候来添乱？
“四少奶奶跪稳了，可不能坐着。”周妈妈在旁提醒道。
☆、178.有孕喜与忧
古时罚跪有跪残双腿的！
虽然周妈妈在石楠膝下垫了两个厚的垫子，但久跪也是受不了！
石楠感觉肚子不舒服时，脸色就也不太对了。
周妈妈一开始还以为四少奶奶是跪得累了，装出不适的样子来想逃避罚跪，但越看也越觉得不对劲儿！
现在可是大冬天的，虽然屋里燃着炭盆子，却也不至于热到让人满脑门子都是汗啊！
石楠扭头看了一眼周妈妈，轻笑道：“没事儿，周妈。”
周妈妈见石楠的嘴唇都白了，就觉得不好了。她赶紧出了堂屋，低声交待一个丫头去前面那人回了督军去。
“哎呀，外面叽叽咕咕的说什么呢？”赵氏不耐烦的声音从里间传来，“吉氏，你出去吩咐周妈妈，把人移出去到廊下跪着去！别在屋里烦着我！”
啪！里屋传来巴掌声！
“连你也敢忤逆我？”赵氏尖厉的声音响起，“外面冷怎么了？没把她这个不孝的践人沉到水塘子里都是我大度了！快去把人赶出去跪着！”
石楠听到了里间的吵闹，心知自己难逃赵氏的折磨了！不过，只要挺到晚上十二点就一切都清了！
吉氏红着眼睛走出来，看样子是掉过眼泪了。
看了一眼跪在香案前的石楠，吉氏对迎上来的周妈妈低声吩咐了两句。
赵氏喊得那么大声，周妈妈当然听到了！
“妈妈也听到了，这是母亲的意思。”吉氏被赵氏训斥和打了手臂，又遇到丈夫那种糟心事，实在是没心情应付公公信重的老仆！说话时语气不免也没了好声气，“妈妈若是觉得为难，只管自己进去和母亲说道吧！”
说完，吉氏一拧身又回了里屋。
周妈妈看了看跪在香案前连头都没动一下的四少奶奶，心中想着：这位倒是个沉得住气的！
“周妈！周妈！你进来！”赵氏又在里间扯着嗓子喊周妈了。
周妈妈赶紧掀了帘子进里间去。
周妈妈一进去，石楠就捂着肚子坐到脚踝上。真的是不舒服得厉害！
里间，赵氏又鬼吼鬼叫起来，半点儿当家太太的涵养也没有了！
石楠怀疑赵氏是不是进入更年期了，所以才会这么容易情绪激动！
算算年纪，赵氏还真是差不多！
不一会儿，周妈妈一脸难色的从里间出来。
“四少奶奶，要不您就到外面廊下跪着去吧。”周妈妈低声地道，“我让人给您放两个炭盆子在边上，您也可以跪得轻松点儿。”
石楠有心出言嘲讽两句，但她腹部一扯一扯的疼，实在没精气神跟周妈妈周旋。况且，周妈妈都说得那么明白了，什么跪得轻松点儿，就是可以放水，让她跪坐着能缓缓腿酸呗。
石楠点了点头，挣扎着想站起来却不行。周妈妈用眼神示意丫头上前扶着四少奶奶。
周妈妈这边安排人往外拿垫子和炭盆子，石楠却在站起来走了两步之后眼睛一翻瘫了下去！
“哎呀！四少奶奶晕倒了！”扶着石楠的丫头惊叫起来。
看石楠满头是汗、脸色苍白泛青、双眼双唇紧闭的样子不像是装的，周妈妈赶紧上前摸了一把石楠的额头！
哟！冰凉冰冷的！固然有冒汗的原因，但这么冰手可也不对！
听到石楠晕倒的声音，里间的赵氏又开始作起来！周妈妈可没时间理会越来越不可理喻的赵氏，让人赶紧把四少奶奶扶到椅子上坐好，又派人再去告知督军和请大夫！
“哎呀！”刚跑出去的丫头在院子里发出惊叫声，“四少爷！”
周妈妈听到动静心想：坏了！
门帘子被人猛的掀开，秦烈夹着冷风、罩着怒气就冲了进来！
看到妻子面无血色地瘫倒在椅子上，秦烈的怒火烧得更高了！上前推开周妈妈和丫头，小心地伸手抚上石楠冰冷的脸！
“滚开！”秦烈冷声地道！
说完，他弯腰小心地抱起石楠，然后扫了一眼战战兢兢立在两旁的下人们！
“最好四少奶奶是不要有事，不然你们就祈祷下辈子托生到好人家、不再为奴吧！”秦烈的声音如锋利的刀一样割着周妈妈和几个丫头的肝胆！
秦烈抱着石楠出了正院，半路遇到了黑脸赶过来的秦正雄！
看到秦烈怀里昏迷的石楠，秦正雄冷哼地道：“还说什么诚心认罪！这才跪多久，便耍上了心机手段？”
秦烈咬紧牙根，才没有向秦正雄恶言相向！他只给了父亲深幽中闪着仇恨的一瞥，便匆匆而去！
秦正雄当然看到了秦烈那一瞥，一股寒意从胸口向四肢百骸窜去！
**
花白胡子的老大夫抚着胡子笑呵呵地道：“恭喜四少，四少奶奶应是有孕了。只是日子尚浅，老夫也是隐隐感觉出滑脉。若是过十日或半个月再把一次脉，怕就能确认了。四少奶奶晕倒应该是劳累或动作不当抻到动了胎气，但问题不大，只要多休息和注意些，也不必喝药了。”
秦烈哦了几声，连忙叫翠烟付了诊金给老大夫，并送老大夫出去！
石楠昏昏沉沉的，隐约听到秦烈在说话，却听不清他说什么。
“四少爷，程医生和程院长来了！”小环在外面禀报道。
秦烈又连忙出来迎接程院长和程炔。
程氏父子带着寒气进了屋子，见秦烈红光满面、喜上眉梢的，不禁愣了！
秦烈咧开嘴笑不可抑地道：“呵呵，小楠是因为怀孕才晕倒了。”
看秦烈笑得傻乎乎的模样，还说出惊人的消息，程氏父子都愣住了！甚至有一瞬间有点儿不相信秦烈说的话！
秦烈让回来的翠烟进卧室照顾石楠，然后唤小环为客人泡茶。
小环上了茶之后退出去，掩上门后并没有马上离开，而是站在廊下贴着门偷听。
今天白天发生的事，程院长已经从程炔和护士那里知道了。包括石楠愤怒之下掌掴了赵氏的事！只是没想到事情会有此反转！
身为有儿子的父亲、秦烈的长辈，程院长对石楠打赵氏巴掌的事也不赞同！虽然赵氏口出恶言，石楠是晚辈，怎么也不该以下犯上！但秦正雄罚石楠跪七八个小时，也的确是有些重了！
简单聊了几句后，程院长叹息地道：“既然是怀孕了，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麻烦程叔叔和至江跑一趟，真是抱歉。”秦烈歉然地道。
“无妨，无妨。”程院长摆手道，“你好好的照顾石楠吧，我和至江去督军的书房坐坐。”
秦烈明白，程氏父子应该是就秦照的病要和秦正雄聊一聊！
秦烈站起身送程院长和程炔出门，眼角余光扫到站在廊下阴暗处的小环时嘴角泛起冷笑。
重新回到屋子里，秦烈让身上的气息暖了暖之后才进入卧室。
这时，石楠已经醒了，从翠烟口中得知自己怀孕的消息！
知道自己怀孕了，石楠倒是不吃惊。毕竟她和秦烈没有做过避孕措施，那件事又很频繁！只是过了年自己也不过才十八岁，这么早怀孕不知道会不会难生产。
但想想古代女孩子十五六岁就当娘的也有，上一世很多女孩子十六七岁生下孩子的也不是没有！自己这副身体出身于农家，又干了十来年的农活，应该挺壮实的！
抛开对生产的担忧和恐惧，石楠剩下的就是喜悦了。
秦烈走进来时，就看到石楠正笑米米地听翠烟小声地讲着什么。
“四少爷。”翠烟见秦烈进来，就停住了说话，行了一礼后退了出去。
“小楠。”秦烈面带笑容坐到床边，拉起石楠伸过来的软手紧紧握住，“小楠，我们有孩子了。”
“嗯，翠烟告诉我了。”石楠的眉眼上挂着无尽的温柔，“秦烈，你高兴吗？”
石楠被秦烈的傻笑逗得忍俊不禁。
石楠脸上的笑容一僵，禁不住握紧了秦烈的手！
☆、179.秦家之乱
石楠一听秦烈说不带她回银城了，心里就是一慌！
“我不留在督军府！”石楠皱眉坐起来！
“小心！小心！”秦烈赶紧扶住石楠的肩膀，怕她用力过度和激动！“不住在这儿，去住我们那幢小楼。”
石楠抓着秦烈的手，不知怎么眼圈就红了！
“我要和你回银城！”
他们婚前就是聚少离多，也没怎么培养感情，属于看对眼了、心意确认了就闪婚的一对儿！不过，倒也符合这个时代的婚嫁观念！
但现在她这么早就怀孕，却又要分开！石楠心里十分不安！
“你刚怀孕，月份还浅，经不起折腾。”秦烈劝道。
“车开得慢一些、稳一些就没事了。”石楠轻声地道。
秦烈见说不动石楠，就摆出冷脸来。
“哼！”石楠推开秦烈倒回床上，把后背扔给他！
秦烈一口气梗在喉间，却又无可奈何！
外面又传来翠烟的禀报，说是督军让秦烈去前面的书房。
秦烈叹了口气，俯身贴在石楠的耳畔柔声地道：“乖，小楠听话。为你和宝宝好，你先留在明城。等怀孕满三个月，胎相稳定了我再亲自回来接你过去，好不好？”
石楠不出声，还是把后前给秦烈！
这是冷暴力啊！不吵不闹，一副反正你看着办的冷处理！
秦烈只得站起来，先去秦正雄的书房，准备回来再劝小妻子。
**
秦正雄的书房里弥漫着浓重的雪茄味道，秦烈从来不抽雪茄，所以一进来就被呛得咳了一声！
“父亲。”秦烈的手在鼻端挥了挥，抬眼看着坐在大桌后吞云吐雾的秦正雄。
“坐。”秦正雄将手中的半支雪茄按熄在玻璃烟灰缸里，声音略显粗嘎地对秦烈道。
秦烈坐在了秦正雄对面的椅子上，直视着父亲。发现只一个年节几天的时间，秦正雄好像一下子就苍老了许多！
眼角与嘴角的皱纹深了、眼睛凹陷了许多。
“程院长说石氏有孕了？”秦正雄沉声问道。
“是。”秦烈淡淡地应道，“刚一个月左右，老大夫说过几天再把把脉，才能确定。但十之八.九是有孕了。”
秦正雄沉默了一会儿，重重地叹了口气。
“我想着年二十就回银城安排剿匪事宜，请父亲放心。”秦烈道。
秦正雄眉头又皱紧几分，“长鹰，银城的事你暂时停一停。交给你二弟去打理吧。”
秦烈眉眼一挑看向秦正雄，“为什么？”
秦正雄垂下眼帘，手指摩娑着桌上的玉石镇纸上的花纹。
秦烈轻扯嘴角无声地笑了笑。
“二哥也是您的儿子啊。银城剿匪的事我布置已久，现在满襄、渝两省的人都知道我秦长鹰要剿匪，连四少奶奶都把聘礼中的前朝皇家饰物拿出来拍卖，以支援军饷。我若是此时放手交给二哥去做，别人会怎么说？会怎么看我秦长鹰？”秦烈冷声地道，“况且，我没有为他人做嫁衣的嗜好！”
秦正雄生气地抬起眼，怒瞪着秦烈！
“你以为银城那几个匪帮是那么容易剿灭的？要是能轻易剿灭，还能留到你出手！”秦正雄气恼地吼道！“那几个匪帮中已有两三个成了气候，并且互相通气！一旦一帮危难，其他匪帮便会来帮忙！到时候你有再多的兵也不够伤亡的！况且，你还要亲自去！不是作死吗？”
“那二哥去，就没事了？”秦烈咬牙问道。
秦正雄哼了一声，降下火气道：“你二哥去了银城，就不会再执行你之前的命令，剿匪一事便作罢了！这样别人也不会说你如何，只会说换了长官，命令自然也就变了！”
原来是这样！秦烈心中冷笑！
站起身，秦烈向秦正雄鞠了一躬后冷脸道：“父亲，银城剿匪一事我心意已决！希望您不要出手干预！”
“你！”秦正雄气得拍桌而起！“混帐！你敢不听老子的命令！只要我一句话，银城那些兵你就动不了！”
秦烈咬咬牙，无畏地迎视着秦正雄，冷冷地道：“如果父亲此次阻止我的计划，那长鹰只好离开襄军，带着妻儿过普通人的生活去！我不求自己像父亲一样成为一方霸主，但我也不想成为别人手中的傀儡！还有，明天十五在家一聚后，我和小楠将搬回原来的小楼居住！年二十前，如果父亲执意将银城交给二哥，我便不再进入军中做事！”
“父亲息怒。”秦烈垂下眼帘恭敬而疏离地道，“长鹰告退。”
说完，秦烈头也不回地离开了秦正雄的书房！
秦正雄跌坐回大椅，脸色更加难看！
**
督军府今年的正月十五过得死气沉沉，谁也没心情出门赏灯走百病，甚至连团圆饭桌前，大家的表情也都不是很好看，像木偶般坐着！
石楠没什么胃口，倒是看着秦烯吵吵闹闹的觉得可爱。
不知道是不是知道自己有孕的缘故，石楠看到小孩子就心里软呼呼的！明明以前和不知道怀孕时，对小孩子没什么感觉的。
“烯儿，别闹了，乖乖坐下吃汤圆。”吉氏感觉气氛不对，就低声唤儿子过来。
“不！我要坐这儿吃！”秦烯用力拖开石楠旁边的椅子，然后爬了上去，“这个地方宽敞！”
五岁的孩子了，有点儿淘气！
督军府的元宵节，姨太太们是在自己屋里过的。主要是为了不碍太太赵氏的眼！所以石楠和二少秦煦的位置之间隔了两把椅子，秦烯就觉得这个地方大！
石楠现在挺喜欢小孩子的，见秦烯坐在自己身旁，就笑站把自己那份没动的汤圆端到孩子的面前。
还不等石楠请秦烯吃自己那份汤圆，赵氏就啪的把筷子拍在了桌上！
“你们都是怎么照顾小少爷的？就让他随便坐在什么人的旁边给东西吃！万一毒死了孩子怎么办？”赵氏对两旁站立侍候的下人们怒喝道，“你们都想被打死和发卖是不是？”
在场的人脸色都是一变！秦烯的奶娘更是一个箭步窜过去把孩子抱起来，因为用力过猛，还把椅子带倒了！而秦烯两条小腿踢蹬到了桌沿，把汤圆碗给震得翻在桌上！
“哇！”秦烯被吓得大哭起来。
看着狼籍的桌子，秦正雄的脸更黑了！
“闭嘴！大过节的你左一个死、右一个死的晦气！再胡说八道，我就命人把你送到庄子上去！”秦正雄站起来朝赵氏怒吼道。
赵氏被喷了一脸唾沫星子，呆愣在桌旁。
眼看前这桌团圆饭是没法吃了，秦正雄甩袖离开！
二少秦煦也站起来，向赵氏行了一个礼，又向吉氏和秦烈夫妇点了点头，转身离开。
秦烈拉起石楠护在怀中，阴冷地看了一眼赵氏后，带着妻子出了屋子。
在堂屋，秦烈接过丫头递来的外套和披风裹在石楠的身上，拥着她往外走。
石楠有点儿后悔，自己也不知道抽哪门子风，干嘛要给孩子吃自己的汤圆！结果却引来赵氏不讲理的谩骂！自己过去并不是这种多事的人啊！
回到自己的院落，秦烈就吩咐翠烟先简单的收拾一下自己和石楠的衣物，准备今晚就先搬回小楼去！反正那边也一直有人照看和打理！
结果回到小楼的当天晚上，石楠就有了出血、先兆流产的迹象！
☆、180.离别
秦烈和石楠都吓得不轻，连夜把之前请的老大夫给请了来！
因为石楠知道程院长和程炔都不精于妇科，所以才没让秦烈大过节的把程氏父子再折腾一次。
老大夫只听说是要给督军府的四少奶奶看诊，却被拉到一幢小楼前，还以为自己被劫遭骗了！直到看到眼熟的丫头才放下心来进了小楼。
石楠小腹拉扯着疼，她十分的害怕，抓着秦烈的大手无声地落泪。
老大夫被翠烟请到楼上，看到秦四少和四少奶奶的脸色同样苍白，就是暗暗摇头。
督军府里嫡母不慈、庶子不驯的传言早在明城传开了！这个庶子当然指的就是秦四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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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大夫常感叹，都说富贵人家的男子一妻多妾的生活是享受齐人之福，可内宅之乱又岂是外人所能体会得到的！
“大夫，我妻子没事吧？”秦烈面无血色地看着老大夫，声音轻得像怕吓到大夫！
老大夫给石楠两只手都把了脉，然后压好被角。
“我开付保胎的汤药，让府上下人跟我去药铺抓药带回来煎服即可。”老大夫收拾着枕包与药箱道，“少奶奶是初孕，之前又受了些寒，所以胎相不是太稳。但仍是无大碍，只要按时服用安胎药，好好静养两个月就好了。三个月后胎儿坐稳，这种情况便不会或极少出现了。”
秦烈让翠烟和门房跟老大夫一起去药铺子抓药，自己又亲自下厨去给晚上还没吃东西的石楠煮粥。
翠烟拿了药回来时就惊悚的发现四少爷在厨房煮粥，连忙放下药过去接手！
“你去把少奶奶的药熬出来。”秦烈皱眉推开翠烟的手，“要仔细按着大夫的要求熬，不准出错！”
翠烟瞥了一眼锅里的粥，竟没有糊掉或不忍直视的外观，不禁有些意外！
“还不快去！”秦烈瞪了一眼翠烟。吓得小丫头赶紧跑去找东西熬药。
秦烈在英国也吃了不少苦，虽然不至于因此精于厨艺，但他也不是个连粥都不会煮的男人！
因是临时决定回来住的，所以小楼里除了米面外并没有其他的菜。秦烈只得去向门房要了一碟酸黄瓜来配粥。
小心的端着白粥和酸黄瓜上了楼，秦烈看石楠正躺在床上抽泣。
“这是怎么了？大夫不是说没什么事吗？”秦烈放下托盘，坐到床边扳过石楠的肩膀，看她已经哭肿了双眼，不禁有些心疼。“不会有事的。”
石楠想坐起来，秦烈看出来后先伸手托起了她的后背，将人抱在怀里。
双臂搂住秦烈的颈子，石楠的眼泪止也止不住！
“这是个调皮的孩子。”秦烈拍抚着石楠的后背，声音温柔得能滴水地道，“出生后得好好地打它的屁股教训一下！谁让它害父母担惊受怕！”
石楠推开秦烈，瞪了他一眼道：“孩子还没生呢，你就要打它啊！再说了，刚出生的时候懂什么，你打它它也是不懂。”
秦烈用手帮石楠拭了拭泪珠儿，笑道：“那就等它懂事了再打！”
石楠白了一眼秦烈，心想从古代到民国，男人们似乎都在极力营造严父的角色！
见石楠的心情似乎好了些，秦烈把托盘端过来让她吃粥。
秦烈讪然地道：“跟门房老徐要的。是他妻子秋天时腌的，这里没有备菜。”
石楠小心的咬了一口，酸酸的味道在舌尖漫开，引得她胃口大开！
但怀着身孕，这种腌菜却是不能多吃，她只得吃几口粥，再小小的咬一口小黄瓜，看得秦烈跟着咽口水！
吃过了饭，石楠靠坐在床上，担心自己会不会像上一世某位女星一样，躺到孩子出生才行啊！那她不废了！
秦烈听了她的担心后，就说明天再去咨询一下那个老大夫。
翠烟把熬好的安胎药端来，石楠忍着苦把药喝了下去，又含了一小片腌黄瓜在嘴里。
石楠现在也意识到，以自己现在的身体状况而言，恐怕是真的不能跟秦烈一起回银城了！
待一切都收拾完毕，秦烈也洗过澡回到了床上，石楠才幽幽地开口。
“我不跟你去银城了，就住在这里安胎。”说出这样的话，实在是不甘心！但为了腹中的孩子，她只能做这样的选择！
秦烈伸手把石楠拥入怀中，在她的额头落下一吻。
“放心吧，我很快就会将剿匪之事解决完，待你怀胎三个月稳妥了之后接你过去。”
石楠歪头看着秦烈俊美的脸，再落到他微敞的睡衣襟口。
石楠挥拳捶了秦烈一下！他就借势倒在枕上哈哈笑起来！
石楠气鼓鼓的红了脸蛋，比方才苍白无血色的样子鲜灵了许多，也令秦烈暂时放下了心。
小心地搂着石楠躺下，秦烈替妻子压好被子，再轻柔的拥着她在被窝里说悄悄话。
“银珊还是留在银城服侍你吧。”石楠淡声地道，“你一个人住在那里，没有照顾怎么行？难道让你自己洗衣服？”
“我可以请镇长帮我雇人嘛。”秦烈随意地道。
石楠抬起头，用很冷地视线看着秦烈，很认真地道：“就让、银珊留在银城、照顾你！”
秦烈眨了眨眼，不明白石楠为什么这么坚持，但不想惹她不高兴，就笑着答应了。
石楠躺回枕上，心里却气哼哼地想：有银珊在还能帮自己看着点儿那些烂桃花！有什么不对，自己一个电话过去就得提点提点秦烈！
不过，石楠倒是忘了，秦烈回到银城后就要忙于剿匪之事，在银城本地也呆不了多久。
这刚怀孕就发傻，也真是令人担忧。
**
石楠怀孕的消息被圣玛丽安医院的护士们知道了，晚上带着礼物就来小楼探望石楠！
“多亏秦四少今天给程医生打电话，说你们搬到小楼来了。不然我们就要去督军府白跑一趟了！”魏护士爽朗地笑道。
石楠很高兴大家来看自己，但因为需要静养，只能向大家道歉不能好好招待她们。
“哎哟，你可算了吧。”魏护士帮石楠调整了一下枕头后道，“招待什么啊？我们这么熟了。我刚怀老大的时候也是这样，头胎一般都比较不稳的。”
“真的吗？”石楠在上一世倒没听人说过这种情况。
魏护士点点头，“有的人是这样的，我和你就是。呵呵。不过只要注意些就没什么大事，特别是情绪很重要，一定要乐观。”
涂珍和袁伊纯都没结婚，甚至连恋爱都没谈呢，听魏护士讲怀孕的事就直脸红。
好在魏护士叮嘱石楠几句后就转移了话题。
那位结婚后就离开圣玛丽安医院的朱护士又回来了！但回到医院工作没三天呢，夫家的人就找了过来，说她是偷跑出来的，还当着大家的面殴打朱护士！多亏程院长和程医生出面喝止了那些人，但别人夫妻的事程氏父子也管不了，只能让对方把朱护士带走。朱护士不肯跟着夫家的人回去，一头撞在医院的墙上受伤晕倒，吓坏了众人。
石楠听完也是吃惊不小！那个朱护士到底嫁了什么样的人家，怎么还寻死觅活起来？
聊了一会儿八卦，魏护士三人就告辞，还叮嘱石楠好好安胎，有时间她们再过来。
六婆上午就被秦烈派去的人接过来了，待魏护士等人一离开，她就笑吟吟地端着鸡肉粥走进来。
“少奶奶吃粥了。”六婆把托盘放到床头柜上，又从床下抽了一个小炕桌出来架在床上。
“谢谢你，六婆。”
石楠在果园里就受到过六婆的招待，知道她是秦烈非常信任的人之一。
“少奶奶客气了。”六婆将吃食小心的放到桌上，“若是少奶奶想吃什么，只管吩咐老婆子我，我一定想办法给你做出来。郡主当年怀着烈少爷时，头三个月也是胎相不稳，也是我服侍左右来着。所以啊，我还是挺有经验的，您和烈少爷就放心吧。”
石楠被六婆的话逗得轻笑，吃了一口香喷喷的鸡肉粥，觉得味道实在太好了！特别是六婆拌的小菜儿，更是爽口又清香！
石楠美美地享用了晚饭，甚至还想再吃一碗，六婆却怕她晚上积了食，没让她再吃。而是端了一碟切好的水果片上来。
“南华郡主怀秦烈时也胎相不稳吗？”石楠吃了一片苹果，想到六婆饭前说的话，就问了一句。
古代和民国时期的女子成亲都早，南华郡主二十六岁才怀的秦烈，的确是太晚了！但那时候郡主和秦正雄已经和离多年，怎么又会在一起的呢？
石楠听了六婆的讲述后，总觉得这其中有什么隐密，但出于对未谋面的正牌婆婆的尊重，她没有问下去。
秦烈回来时，六婆正在给石楠洗脚，见他身上还带着寒气，就赶人去换衣服和喝热汤！
秦烈见石楠没什么事的样子，就笑着去换衣服了。换完衣服，他又被六婆催着下楼吃晚饭。
待都收拾完毕，也已经是晚上八点多钟的时候。
见秦烈从浴室出来，边擦着头发边往床边走，正整理东西的六婆就说起夫妻分房睡的事儿了。
“烈少爷，少奶奶怀着身孕，胎相又不稳，你们可不能再睡在一张床上了。”六婆语重心长地道。
秦烈和石楠都是一愣，怔怔地看着六婆。
“六婆，没事儿。我睡觉很老实，不会碰到小楠的。”秦烈回过神来笑道，“况且，普通老百姓家，妻子怀孕了，丈夫也没有出去睡的啊。”
六婆白了一眼秦烈，嗔怪地道：“烈少爷，普通老百姓有几间房啊？一张大炕上睡着全家都是有的！您和少奶奶可不能那样！”
石楠知道六婆是好意，而且六婆还是王府婢女出身，这些讲究就更多了！但她真不想和秦烈分房睡！已经习惯了在他怀里睡着、在他怀里醒来，自己一个人睡会孤枕难眠啊！
况且，秦烈很快就要回银城了！
石楠微嘟起嘴看着秦烈，眼中闪着不愿意。
秦烈收到石楠的眼神，咽了口唾沫鼓起勇气板着脸跟六婆道：“我会有分寸的，六婆你不要操心了！”
六婆见自己说不动这对小夫妻，也考虑到秦烈过两天就要离开的情况，只得不再劝了。
“那有什么事，烈少爷就及时叫我。”六婆出去前叮嘱道。
送走了六婆，秦烈把头发擦得没了水气才钻进被窝，贪恋的抱住妻子软软的身子。
幸福温馨的日子很快就过去了，秦正雄并没有派秦煦接替秦烈，也就是默认了秦烈剿匪的计划！
石楠已经能够下床走动，却也只被秦烈允许送到小楼的大门口，看着他坐上汽车绝尘而去。
“哎哟，少奶奶可不能哭！容易伤眼睛。”六婆抬头看到石楠竟然哭了，赶忙劝道。
☆、181.自荐枕席
时间浸满思念一天天地飞快流逝，石楠在焦灼与担忧中度过了一个多月！
因为有六婆的悉心照顾，石楠的身体越来越好，腹中宝宝也安份了许多。
很多事情在电话中是说不清楚和说不完的。况且，这个时代电话通讯还不是很发达，秦烈训练士兵总是很晚才到家，所以就改为两三天一封信的寄过来，向石楠诉说思念与近况。
石楠收到信后认真的看、反复的读，然后小心的收好。
怀孕两个多月，石楠开始孕吐，好在并不是很严重。只是每天清晨会吐得厉害些，平时只要不闻到特别刺鼻的味道并不会有什么反应。这就令她觉得纳闷了，小说里或影视剧里总把怀孕的女人描写得闻什么味道都吐啊！她怎么没有呢？不会是孩子有什么问题吧？
担心之余又把老大夫请到小楼把脉看诊、垂询了一番，老大夫说这种事都是因个人体质不同而反应不同的！有的人还从怀孕开始就吐到快生的时候！
养胎的日子比较枯燥，石楠就看报纸、看书，练习用繁体字写信给秦烈。偶尔再去圣玛丽安医院见魏护士等人。
现在普通大众越来越能接受西医的治疗了，圣玛丽安医院也开始忙碌起来。
宁可撞墙自尽也不愿回夫家的朱护士最后还是和丈夫离了婚，也被娘家赶了出来、并断绝了关系！
石楠听涂珍说，朱护士的家人希望她嫁个家境普通就好，只要人不错的男人。可朱护士不知道犯了什么邪劲，非要嫁个有钱的、长得也要好的男人！丈夫是她自己选的，有点儿高攀，但人家是看中了她在城里医院当护士、识字有见识，便也勉强同意儿子娶了她。
结婚后没多久，那个富家公子哥儿就暴露了风流本性！外面找女人、家里睡丫头，不顾朱护士吵闹反对，硬是娶了两房姨太太！后来就是那些俗得不能再俗的内宅女人斗法，朱护士本就不得公婆的欢心，再加上惹恼了丈夫，在那个家里的处境就很不好！时常被公婆骂、被丈夫打、被姨太太欺负！所以，她才要离婚，瞒着夫家和家人跑回明城圣玛丽安医院重新当护士！
婚是离了，但朱护士的家人也觉得脸上无光，和她断绝了关系。但她并不在乎，反而觉得又活过来了！
石楠去圣玛丽安医院时，与朱护士碰过几次面。过去朱护士总会对她嗤之以鼻、或说几句酸话，但现在却只是淡淡的点个头，连话也不说一句的错身而过。能感觉得出她没有了过去的敌意和排斥，却也不会走得再近了！
在圣玛丽安医院，石楠还经常遇到一位漂亮的小姐，就是督军府的大小姐秦洁兰！
秦洁兰是来应聘当护士的，程院长和程炔却不收她！只因为秦督军不允许她当护士，也跟程氏父子打过招呼了！
秦洁兰的目标显然是她爱慕的程炔，但程炔虽没有明白的拒绝过秦洁兰的亲近，却也一副只把她当妹妹般的对待，绝对没有暧昧举动和言词。
“四嫂，你说程大哥是不是讨厌我啊？”秦洁兰搅着咖啡，托着一边脸懊恼地问道。
今天石楠只是想出来吃一块这个咖啡厅的小蛋糕，却在附近的街上碰到了秦洁兰！当然，那条街离圣玛丽安医院非常近，也许她是刚从医院出来！
对于别人的感情问题，石楠真帮不上什么忙，也不太想说虚假的安慰坑了这个天真可爱的小姑。
“兰兰，我觉得你可以当面向程医生问个清楚。”石楠说完，叉了一小块蛋糕送进嘴里，香滑美味让她清晨孕吐的不适减轻不少！
石楠又吃了好几口蛋糕，满足的轻出了一口气，端起杯子喝了口温水。吃到想吃的美味，心情都变好了！
“我想程医生应该是有所觉察的。”石楠点了点头，淡淡地道。
“可你不直接说出来，他就可以一直这么假装不知道。”石楠面无表情地看着秦洁兰，声音平板地道，“要么是他不喜欢你，要么是他不能或不敢喜欢你。不问清楚，你们就只能是这样推拉。”
秦洁兰的小脸上的笑容一僵，“不能或不敢？为什么？”
石楠吃到自己想吃的蛋糕，对秦洁兰能说的、该说的也都说了，便拿着皮包站起来准备去结帐。
秦洁兰连忙跟着站起来，说要请石楠，被她拒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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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楠对秦洁兰说的那些话只是好心的建议罢了，并没有其他的意思，但她想不到却因此惹了麻烦！
和秦洁兰在咖啡厅分别后两日，赵氏就打上了门！
赵氏是督军太太，小楼里负责保护的保镖也不敢对她怎么样，竟被她凶悍的一路冲进了楼内！
“石氏你这个践人，给我出来！”赵氏进门就骂起来，“竟教好好的千金小姐做那种不要脸的事，你只管自己下贱去，怎么可以害我的兰兰！”
石楠正在楼下秦烈的书房看信，听到吵闹声想出来，却被翠烟给拦住了！等听到赵氏的谩骂时，她就阴沉下了脸！
“原来是督军太太造访！”穿着青灰色素面旗袍、襟旁压着白色丝帕、发丝梳得一丝不苟的六婆走出来，上下打量了两眼赵氏后嘲讽地道，“我还当是哪家疯婆子闯了进来，惊扰到我家少奶奶！”
赵氏见有人出来却不是石楠，听六婆出言讽刺自己就立起眼睛打量这个老妇人！
“太太还是注意你的言词比较好！”六婆脸色一厉，不客气地瞪着赵氏道，“否则我就要对不敬我旧主的人不客气了！”
“呵呵！边素芳，你竟敢这么跟我说话！”赵氏冷笑地看着六婆，“你当年也不过是南华郡主身边的一个陪嫁丫头而已，现在也敢在我面前猖狂了！我没工夫搭理你，把石氏给我叫出来！我倒要问问她，凭什么教坏我家兰兰，做那种不知羞耻的事！”
六婆皱了皱眉，她并不知道石楠和秦洁兰之间发生了什么，但看赵氏气焰嚣张的样子，想必是抓住了什么把柄！
“少奶奶在养胎，不宜见外客。督军太太还是请回吧！据我所知，秦小姐也是个十六七岁的大姑娘了，若是放在过去早已是结婚生子的年纪！怎么可能随便听了什么人的话，就不分好坏的去做了？”六婆冷冷地道，“说到底，怕是太太您的教导出了问题，才令秦小姐做了您所说的不耻之事，反倒要赖到我们少奶奶的头上！”
妙啊！石楠在书房门缝后听到六婆不紧不慢、不怒不恼就把赵氏的话给驳了回去，顺便还黑了赵氏一把！
赵氏被六婆的话气得差点儿吐血！
这个边素芳是与南华郡主从小一起长大的乳姐妹！也就是说，边素芳的母亲是南华郡主的奶娘，而边素芳也得已入王府成为南华郡主的婢女！既然是与郡主一起长大，耳渲目染之下，也学得很多贵女该有的作派和才学。当初南华郡主嫁入秦家多年无子，想提一个陪嫁丫头当通房时，还考虑过边素芳。但边素芳跪下痛哭说，若自己成了大爷的通房，她和郡主这份姐妹般的主仆之情便也保不住了！最后她自请出秦府嫁了人，帮南华郡主打理产业去了。
赵氏十二三岁时便倾慕秦正雄，无奈他已娶妻、还是位郡主！仗着秦赵两家的交情，她时常去秦府走动，与边素芳打过几次交道！明明自己是个正经的官家小姐，面对边素芳这个王府出来的婢女时却觉得气势反倒被压了下去！而且赵氏相貌平平，边素芳的美貌令她非常妒嫉！
如今二十多年过去了，赵氏再次见到边素芳！虽然自己一身华服、身份地位亦是极高，面对边素芳时依旧有种落败之势！更别说在言词上交锋！边素芳字字句句透着高门女眷的滴水不露与不怒而威，反衬得赵氏的言行更像无理泼妇！
石楠暗暗记下，一定要向六婆学习！
“你一个下人怎么配跟我说话，去把石氏叫出来！难道她还想对我这个婆母不敬吗？”赵氏冷哼地道，“也是，一个乡下村姑哪里懂什么规矩！秦烈娶了这么个玩意回来当媳妇，你的主子若是知道了，肯定也会失望吧！”
六婆抿唇笑了笑，不屑地看着赵氏道：“郡主岂是那种目光浅薄之人？只要是烈少爷喜欢的人，郡主也会接纳和善待！这人的贵贱不单是看出身，还要看骨子里的东西。就算是有的人出身官宦之家，却也爱行那挖墙角、自荐枕席的无耻行径啊！”
☆、182.婆媳对质
对于南华郡主、秦督军和赵氏这三个人之间的恩恩怨怨，秦烈一向是模棱两可的带过。石楠虽然好奇，却又不好多问婆婆的过往。
今天听六婆说什么“挖墙角”、“自荐枕席”，石楠就愣住了！
难道赵氏当年嫁给秦正雄是用了什么不正当的手段？
外面六婆的战斗力爆表，完全也用不着石楠出去应对赵氏！
六婆挑了挑眉，又抬手抿了一下光滑的鬓角，淡声地道：“秦太太怎么这么激动？我也不过是打个比方罢了！”
赵氏抚着胸口喘息，觉得眼前发黑！
赵氏带了两个妈妈一个婢女来小楼，这时便命令跟来的一个妈妈去打六婆！
“是，太太！”王妈是赵氏的陪嫁，当年陪主子到秦府走动时也见过边素芳！
王妈卷着袖子走向六婆，脸上挂着不屑地嗤笑！
六婆只是淡笑地看着已经痴肥的王妈，根本也没认出她是哪个！
石楠见赵氏拿出长辈的身份来命人打六婆，便忍不住拉开书房的门走出来！
“住手！”石楠冷脸喝止王妈道，“六婆根本不是什么下人，而是四少与我请来的客人！”
赵氏眼睛一立，看向缓缓走过来的石楠！
石楠的小腹虽然还没隆起，但六婆已经不让她穿束腰的旗袍，而是改为穿宽松些衣裙。
赵氏恶毒的视线落在石楠的腹部，恨不得眼睛淬毒能瞪死这个践人腹中的小贱种！
石楠很厌恶赵氏的视线，抬手护住自己的腹部。
“太太不在府里照顾大少，怎么有闲情跑到我这里来了？”石楠望着赵氏冷淡地道。
赵氏哼了一声，又看向六婆！
“你说边素芳不是你们的下人，是客人？”
“正是。”石楠也看向六婆，声音微柔地道，“六婆出嫁前就已经改为良籍了。此番我有孕，四少不放心我一人住在这里，就将六婆请过来陪伴和照顾我。但六婆的身份并不是雇佣的下人，而是陪护、看护！就是我也没有权力随意打骂她的权力！”
督军府里的下人大多签的都是死契，下人犯错打骂或发卖很是随意！外面很多新鲜的雇佣关系，她是不懂、也不屑的！
六婆深深地看了一眼石楠，眸光中有着欣慰和感动。
“哼！石氏！长辈到访，你便是这么接待的？”赵氏也不大吼大叫了，决定用言语好好羞辱石楠一番！“让一个陪护的婆子相迎，还允她对我恶言相向？”
石楠垂下眼帘淡声地应对道：“方才我在书房内看四少寄来的信件，并未注意到有客到访。况且，太太您身份高贵，又何必与六婆置气、针锋相对呢？我不过是出来晚了一些，你们便已经吵了起来，我也是很惶恐。”
她惶恐？可真是笑死人了！赵氏心中冷笑地道！
但现在不急着收拾边素芳，她今天来的目的是质问石楠为什么教坏秦洁兰！
“太太请里面坐。”石楠礼貌地请赵氏到里面坐。
赵氏哼了一声，昂着头进了客厅。在经过边素芳面前时还故意停了一下，又哼出声！
六婆抽出襟上的白帕子掩了掩口鼻。
“少奶奶，秦太太怕是身体不适。”六婆柔声对石楠道，“从进门起，秦太太便哼哈了好多次。您现在有身孕，不要与染病的人过于接近为好。”
“好的，六婆。”石楠柔顺地应道。
赵氏听了险些再度爆发，但扶着她的王妈收了收手指，提醒主子还是正经的兴师问罪重要！
赵氏坐到沙发上，翠烟端来了茶水和点心后退到一旁。
“这不是我们督军府的丫头吗？”赵氏撩着眼皮子看了一眼翠烟后道。
“翠烟是在四少院子里服侍的丫头。”石楠坐在单人沙发上，看着赵氏应道。
竟然坐着回答长辈的话！赵氏皱起了眉！
“既然是督军府的丫头，竟然没报给我知道就被带出来了，这可不合规矩！一会儿跟我回去！”赵氏沉声地道。
石楠勾唇笑了笑，“请太太不要生气。翠烟的身契本就在四少的手里，所以她跟着我到小楼这边来也没什么不对。毕竟谁握着身契，谁就是她真正的主子。主子有令，她自然也要跟着。”
“什么？这丫头的身契在你们手里？怎么可能？”赵氏不相信地看着石楠！
“是四少跟公爹要的。”石楠也只知道这么一点儿，具体过程秦烈没讲过！
一听是丈夫把这个丫头的身契给了秦烈，赵氏就觉得胸口更闷了！
“罢了！我也不是来向你讨这个丫头的！”赵氏顺了顺气摆手，冷着脸质问道，“是不是你教唆兰兰去向程炔那小子告白的？”
“一个大家闺秀，竟然不要脸面、毫不矜持的去向男人告白示爱！这成何体统？”赵氏拍着茶几怒道，“兰兰一向乖巧懂事，绝对不会自己想出这种下作的点子！”
石楠面无表情地看着赵氏又开始发疯，觉得赵氏绝壁是进入更年期了！
“昨天下午那孩子到家进房就扑在床上痛哭！下人禀到我这里，我去询问才知道，竟是你教唆她找程炔告白，结果被姓程的小子给拒绝了！兰兰觉得丢脸、又伤心才会痛哭！”赵氏口沫横飞地道，“你一个乡下村姑不知廉耻勾搭男人也就算了，怎么还教坏我的女儿！你到底安的什么心？是想坏了我们督军府的清誉报复是不是！今儿你就跟我去见老爷，当着老爷的面好好地说道一番！别以为你怀了秦四的孩子，就能躲得过惩罚！”
哦，后面这句才是重点！这是要罚她啊！
六婆见石楠一直不语，并且承认了秦洁兰向程医生告白一事是自己劝说之下的结果，不禁有些着急。
秦洁兰虽然也被送到外面读书去了，但以她那种身份，婚姻是不可能由着自己作主的！更别提做出这种大胆的行径来！万一传出去，怕是要耽误说亲事！
石楠的沉默令赵氏的表情从愤怒变得得意洋洋起来，她料想石楠这次也难逃其责了！
石楠沉默了一会儿后才望着赵氏道：“方才六婆已经说了，兰兰已经是个大姑娘了，懂得辨别是非。那天我也不过是顺口说了一句多余的话，不想她却上心了。但若她不想，旁人也逼迫不了。而她做了，必然也是她自己想去做。就好比，我说焦省长夫人的耳坠子好看，若是太太能讨来戴上会更衬。太太您就真的会去向焦太太讨那副耳坠子吗？”
石楠觉得跟一个更年期的妇女纠缠对与错是件浪费时间的事。最主要的是别再把赵氏气出什么病来！因为这个时期的女人火气旺盛，年纪又比较大了，过度气愤很容易引起心血管方面的突发病！
“请恕我不能听从太太的安排。六婆、翠烟，送客吧。”石楠站起身准备顺书房。
“石氏！你大胆，你竟敢这样对待我这个长辈！”赵氏站起来怒道，“看来我必须请秦家族人出来为我主持公道了！你这样的儿媳妇岂能留在秦家！”
石楠看了一眼赵氏，轻嗤地一笑。
赵氏知道自己在这里再吵下去也讨不到什么便宜，就带着自己的人气咻咻地离开了小楼！
石楠将今日之事写入信中寄给秦烈，还夸赞了六婆一番。
可信件送出去许久，秦烈却未回信！就在石楠担忧之时，陆太太李雅的信却寄到了她的手中。
石楠脸上的笑容在看到最后两行字时淡去，手指握紧了纸张。
☆、183.煎熬
秦烈在银城剿匪的消息传到明城后，引起了一番热议。
省长太太还特意到小楼来慰问石楠！带了许多补品过来。
石楠非常诧异，但还是很得体的接待了省长太太。
紧接着，秦正雄就派人来接石楠回督军府住。却被六婆以石楠胎相不稳，不宜总移动为由给挡了回去！旧俗中的确有孕妇在孕期不宜总搬动的说道，说是怕腹中娇客不安而不肯留下来。
秦正雄听说六婆在小楼照顾石楠后，就没再坚持。但赵氏却不安分的把小环给送过来了！美其名曰是来侍候四少奶奶。
上次秦洁兰的事还没个后续，赵氏却突然不再追究，肯定有什么猫腻。但石楠也知道她肯定不会消停！果然，当小环被督军府的管家给送到小楼门口时，就验证了石楠对赵氏的猜测。
六婆再次出面，把人给赶走了！并让管家带话给赵氏，如果她再折腾，六婆就亲自去找秦督军好好说道一番！
现在督军府的管家虽然不认识六婆是何许人也，但也被这个气势不弱的老太太给喝住了！便把小环带了回去。
这些反常的事发生后，石楠有些坐立不安。
秦烈此次剿匪的动静可谓闹得挺大，但剿匪开始后，却半点儿确切的消息也没有！
石楠去圣玛丽安医院问过程炔，但他也不是很清楚军方的消息。
石楠向程炔道谢后，想到秦洁兰的事，便提了一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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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洁来找你告白，多少有我的一些责任。"石楠歉然地向程炔道，"是我多管闲事了。"
程炔俊脸微红，扶了一下眼镜后道:"没事。其实说开了也好。若是兰兰不来找我，我也无法开口跟她说清楚。"
石楠点点头，有心想问程炔喜欢什么样的女孩子，但又觉得自己问了也没有合适的人选介绍，倒有八卦之嫌。
"我对兰兰只有兄妹之情。"程炔叹息地道，"而秦督军和秦太太也会给她说一门门当户对的亲事的。"
石楠听完又皱起眉头。
"程医生，请恕我直言。"石楠看着程炔道，"您是因为对兰兰只有兄妹之情才拒绝她，还是因为自己不符合督军与太太的择婿标准而拒绝兰兰？"
程炔面上露出尴尬之色，"石楠，这个......有什么区别吗？"
石楠认真地想了想，然后摇了摇头，"好像没什么区别，因为你已经决定拒绝兰兰，她也注定伤心。结果是这样，理由......反而不太重要了。"
说完，石楠拎起包向程炔点了一下头，出了诊室。
诊室外，翠烟和一个保镖正在等候石楠。
程炔被石楠的话说得怔愣了，许久之后脸上现出一丝苦笑。
是啊，理由就是借口！不想或没勇气去做一件事，总是能够找到很多借口的！
石护士还是老样子，僵冷的表情下隐藏着超常的敏锐，很容易就能看穿别人的心！
**
孕期进入三个月，石楠的情绪有些低迷。
秦烈离开时曾说，等她怀孕三个月并胎相稳了之后，就会亲自来接她去银城！
那时以为剿匪之事会很快完成，谁知却因不知名的原因推迟了剿匪时间。秦烈如今正带兵剿匪，自然也不能来接她了。
石楠理解秦烈忙碌不能兑现诺言，但紧接着传来秦四少在剿匪时身负重伤的消息后，她就不能淡定了！
"六婆？没有信吗？"
坐在客厅里的石楠见六婆从外面进来，急切地站起来询问道。
六婆摇了摇头，她刚从邮局回来，顺便还去了趟督军府！
"连陆太太的信件也没有？不会是路上遗失了吧？"石楠不死心地追问。
六婆把手里的竹兜交给翠烟拿进厨房，然后上前扶住石楠安慰道:"少奶奶不要心急，我去督军府见过秦督军了。他说烈少爷没事，让您安心养胎。"
秦正雄会这么说？石楠是不信的！但她知道，慌乱不安并不能解决问题！而且在所有事情不明朗之时，她不能乱了阵角，万一给秦烈惹来麻烦就不好了！
"公公真的这么说？"石楠抓着六婆的手轻声问道。
六婆点了点头，扶着石楠坐到沙发上。
"不管怎么说，烈少爷也是他的儿子！自己儿子真有什么事，他不可能真的不管不问！"六婆声音微冷地道，"况且，督军府里那个大少爷也是废了！二少爷虽然也很能干，但他秦正雄怎么能甘心到最后只剩下一个儿子！"
石楠微讶地看着面带嘲讽的六婆，心知六婆说得没错！
"那秦烈受重伤的消息是真是假呢？"石楠还是有些担心。
六婆的脸也沉了下来。虽然她知道秦正雄不会舍弃秦烈不管，但烈少爷的近况到底如何，她也很担心！
"对了！"石楠突然灵光一闪！猛的扑向茶几上的电话！
"少奶奶，小心！"六婆吓得心都要跳出来了！这位少奶奶真是没有怀孕的自觉！
石楠拿起话机，因为紧张手抖得拨错了两次号码，第三次才拨对！
"喂？帮我接闽百岳闽爷府上！"石楠对转接员道。
很快，电话就转到了闽府，接电话的人是管家。
石楠想找闽百岳，他却没在家！恰好闽长生在管家身边，就抢过电话和石楠说了几句。
很久没见到乖巧的长生了，如果不是因为秦烈的事让她担心，石楠倒很想和长生多聊几句。
最后，石楠请闽管家转告闽百岳自己来电之事，请闽爷回个电话给自己。
六婆怕石楠因为情绪不稳而动了胎气，忙命翠烟熬安胎药！
石楠虽然没什么胃口，但为了腹中的孩子努力的把六婆准备的营养三餐都吃掉，还痛苦的把安胎药喝了！
闽百岳并没有回电话，石楠不放弃的第二天又打过去！闽管家这次就有些支吾，一会儿说闽百岳太忙，聊了几句后又说闽百岳被赵督军责难！
石楠恍然，猜到闽百岳恐怕现在也不好过！虽然他没有真的借兵给秦烈，但秦烈对外却是宣称向闽百岳借到兵了！
也许是昨天接到了石楠的电话，闽长生就一直跟在管家身后，今天竟然又被他等到了石楠的电话！他高兴的抢过话机和石楠说话，石楠虽然心中失望和焦急，却又不忍伤害天真的长生，就陪着他又聊了一会儿才挂断电话。
"也许，四少那边真的不乐观。"石楠抚着额头沉声地道。
六婆心中暗惊，表面却还安慰石楠不要胡思乱想！
石楠记得秦烈说过，不要随便听信外面的传言！可现在到底是传言，还是真的消息，她已经无法判断了！偏偏从秦督军和闽百岳那儿却得不到任何确切的答复！
石楠又想到了省长太太！秦烈剿匪伊始，焦太太还亲自到小楼来过，一副亲近的样子！既然焦省长能够得到消息，那这次秦烈受伤的消息真假，他会不会也知道内幕呢？
石楠写了帖子派翠烟送去焦家，请省长太太到家喝茶。
翠烟很快就回来了，满脸委屈的说自己拿着帖子上门，结果被焦家的下人给拦在门外，说太太带着小姐去京城了，不在！还把石楠亲手写的帖子随手扔在了门口的柜角上！
石楠冷笑了一声，反过来安慰翠烟不必理会，就让她下去了。
没几天，秦烈剿匪大败的消息又传回了明城！连明城的两家报社都开始大肆报导秦四少剿匪失利的新闻！
六婆怕石楠看了报纸后更加担心，就和翠烟将报纸藏了起来，只说不知哪里去了！还拒绝访客上门！
石楠站在二楼卧室的窗前，望着窗外已经开始变绿的树木。
转眼，她脱离晖安县的村姑生活到如今，也已经一年了！
穿越之初，她只想着改变生存方式，摆脱村姑的宿命！没想到却一步一步走到了今天的位置！
还记得上一世听过的一句话--"欲戴王冠，必承其重"！她不想当个普通村姑，听从家人安排嫁给普通的人，然后过着普通的农家日子，就得承受今天的一切！
秦烈同样如此！他不再是个隐忍退让的外室之子，他想得到名声与地位！那他必然也要承受磨难！
这是一场对他，亦是对她的考验！
石楠抬起左手，将戴在无名指上的戒指凑到唇边落下一吻。
秦烈，你要平安！我和孩子相信你，等着你归来。
"少奶奶！"翠烟在门外敲门道，"有位大嫂带着孩子在外面找您，说是您在乡下的姐姐！"
正沉浸在思念中的石楠抬起头，对翠烟的话反应了一会儿后才惊讶地唤她进来！
"她说没说自己叫什么名字？"
"那位大嫂说她是赵石氏，出嫁前叫石大妹。"翠烟道。
☆、184.日常
石大妹突然来找石楠，倒一时令石楠分散了一些注意力，不再一味的想着秦烈是不是出事了。
看到翠烟领着一个面容枯黄、臂弯里挽着蓝白碎花小包袱、怀里抱着同色花被包的石大妹时，石楠先是一愣，竟没敢认！
不过一年时间，石大妹竟然像老了十岁！明明二十出头的年纪，看上去却犹如三十的妇人般憔悴！
“大姐？”
石楠疾步下楼，六婆在楼下看得胆颤心惊却不敢出声提醒，怕吓到了少奶奶！
“翠烟，还不接过葛家奶奶手里的东西！”六婆赶紧吩咐翠烟道。
翠烟连忙伸手接过石大妹轻飘飘的包袱，想伸手抱孩子，石大妹却避让开了。
翠烟吓了一跳，她哪敢承四少奶奶的姐姐叫声“大妹子”！
“大姐，进来坐吧。”石楠请石大妹进来。
石大妹低头看了一眼沾着泥土的鞋子，有些犹豫。
六婆从鞋架子上拿出一双石楠的原毛皮拖鞋来放在石大妹脚下，温和地道：“葛家奶奶穿这个，暖和着呢。”
石大妹羞怯地“哎”了一声，然后转过身脱了脚上的鞋子，快速的伸进拖鞋里。
石楠瞥到石大妹脚上的袜子还是那种老式的筒袜，上面带着补丁。心里就是微微的酸楚。
石大妹进了客厅后，并没有像田来弟初来时那样东张西望、没个见识的模样，她反而是低眉垂眼不乱看，坐在沙发上时都是浅浅的搭边而坐。
“大姐，你一个人过来的？还是姐夫送你来的？”石楠语气温和地问道。
“是，四少被派到银城去当差，我也跟着去了。”石楠淡声地道，“绢堂姐的事，大伯娘在写给我的信中也提到了。但当时我们距离较远，又不便插手管别人家的事，所以就没有特意赶回来。”
石大妹抬起眼帘看了一眼石楠，轻轻地“哦”了一声。
翠烟端上来热牛奶摆在了石大妹面前。
“大姐，你赶路一定辛苦了，先喝杯热奶吧。”石楠看出石大妹脸上的疲惫，劝说地道，“要不你和孩子先休息一下，稍晚些我们再聊。”
石大妹真的是累了，也不想拒绝妹妹的好意，便点了点头。
石楠吩咐翠烟把楼上的客房收拾出一间来给石大妹母女，还特意让她拿几件自己的衣服放过去。
**
卧室的门被敲响，石楠把手里的信件放到床头柜的抽屉里后，让人进来。
“少奶奶，葛家奶奶安置完了。可能是累坏了，洗过澡、换了衣服后就倒床上睡着了。”六婆微笑地道。
六婆对石楠的出身很清楚，也知道她有个姐姐嫁了个姓葛的瘸腿木匠！所以石大妹来访，六婆便称呼其为葛家奶奶。
“嗯。谢谢你，六婆。”石楠点了一下头，眉头微锁地道，“我大姐孤身一人带着才半岁多的孩子到明城来找我，肯定是在老家那边出了什么事。六婆，你让人去查一下，我怕我大姐不肯跟我说实话。”
六婆应了一声，想了想后又道：“我猜，葛家奶奶怕是和葛大爷之间出了什么事。这事儿怕是还不好回娘家去说，才带着孩子投奔您来了。幸好，您也在明城，不然葛家奶奶倒是要扑个空了。”
六婆毕竟生活阅历丰富，只消几眼扫过，便也能把眼前人的出身和正在经历什么看出个几分来！
石楠也是这么想的，但她不明白石大妹既然找过来了，为什么却不直言相告，反倒扯上了石绢的事！
晚饭前，石楠接到了一个陌生人打来的电话！
当时她正坐在客厅的沙发上逗石大妹的女儿喜囡子玩儿，家里的电话一直是放在茶几上一部，便于接打方便。所以电话铃声响起时，石楠顺手就接了起来。
“秦四少奶奶吗？”对方的声音有着刻意的压低和嘶哑。
石楠身体瞬间紧绷，握着电话的手指泛起白来。
“是我。”石楠也压低了声音，顺便瞥了一眼坐在单人沙发上的石大妹。
石大妹很会看眼色，马上抱着喜囡子起身去了厨房。
“秦四少奶奶。”对方的声音更低了，“闽爷让我告诉您，四少安然无恙。”
石楠捂着嘴流下眼泪，努力不让哭声传入话筒，却又舍不得放下话机！
“闽爷说，谢谢您对长生少爷的好，他还想请您帮个忙。”听筒那端传来汽车喇叭的声音，那人说话也变得焦急起来，“如果有人去询问您长生少爷下落，闽爷希望您给予周旋！”
不等石楠问完，对方就挂了电话！
石楠拿着话机发怔，心中一半是惊喜、一半是迷茫！
闽百岳让她和打听闽长生下落的人周旋？长生去了哪里？她又要和什么人周旋？如何周旋呢？打电话那个人真的是闽百岳的人吗？
还有！秦烈既然没出事，又是被什么缠住身了？电话和写信都不能做！
一时想得太多，石楠觉得头微微刺痛！
晚饭时，石大妹想带着喜囡子回楼上吃，因为怕小孩子吃相太糟，影响了石楠的胃口！
“喜囡子还到一岁，不是应该在吃奶吗？”石楠看着石大妹奇怪地问道。
石大妹哄着睡饱了以后精神十足的女儿，垂着眼帘黯然地道：“生下喜囡子后，我奶水不足，这孩子是用羊奶和米汤喂起来的。”
石楠惊讶地看着长得挺壮实的喜囡子，倒是不比同月份的孩子瘦小。
“六婆，麻烦你明天到菜市场卖牛羊奶的摊子订三个月的羊奶，每天两份。”石楠对六婆道。
“是，少奶奶。”六婆恭敬地应下。
石楠摆摆手，“大姐，当初我想来明城谋出路时，是你帮我向家里隐瞒实情、还资助了我一百多块钱！如果没有你当日的相助，哪会有我石楠今天？你只管住下来，待姐夫亲自来接你回去为止！正好我一个人住在这里也是无聊，大姐和喜囡子能给我作伴是再好不过了！”
石大妹将信将疑地看着石楠。
“因为他在银城做事，而我有孕后身体不舒服，就没有跟过去。”石楠淡笑地道。
“二妹你怀孕了？”石大妹惊讶地低叫出声！
石楠笑着点了点头，“已经快四个月了。”
**
晚饭后，石楠又钻进了秦烈的书房，看着墙上的襄省地图许久不动一下。
石大妹哄睡了喜囡子后，请翠烟帮忙听着些房里的动静，就下楼来找石楠。
六婆总是全家最后一个睡觉、最早一个起床的人，看到石大妹下楼，便笑着迎上去告诉她，石楠在书房。
石大妹在客厅里犹豫了许久，才敲响书房的门。
“进来。”石楠按了按眼角，收回视线后道。
石楠见是石大妹，脸上的表情舒缓了许多。
“大姐，我正等着你呢。”
石大妹愣了愣，才明白石楠是不想逼她、等她自己说明来意。
走进书房，石大妹扭了扭衣角后开始掉眼泪。
“二妹儿，谢谢你愿意收留我这个不争气的姐姐。”石大妹哽咽地道。
石楠走过来拉着石大妹坐到旁边的椅子上，拍了拍石大妹粗糙的手，轻声问道：“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石大妹抬手抹了一下眼睛，表情略带怨恨地道：“半年多前，葛瘸子偷偷在巴城租了个地方，把那个姓容的母子接过去养了起来！竟过上了享齐人之福的美日子！”
石楠听完眼神就是一沉！
“姓容的母子？就是曾和你们住同一个院、姐夫还给买过糖的寡妇吧？他们好像过去就挺暧昧的！”石楠冷声道。
“爹娘怎么说？”石楠第一个想知道的就是石永旺夫妇对石大妹遭遇的看法！
如果石永旺夫妇和石顺夫妇肯给石大妹撑腰，石大妹就不会不顾路途遥远，带着才八.九个月的孩子跑到明城来投奔妹妹！
石大妹吸了吸鼻子，怨恼地道：“爹娘现在事事都听大嫂的！大嫂说葛瘸子逢年过节都会往爹娘那儿送鱼送肉，虽然月月给我的钱比过去少了，却也没扔下我们母女不管！生了赔钱货的我该知足了！”
☆、185.姐姐力
别说这年头儿子金贵，就是石楠上一世高呼男女平等的时代，还家家都想要儿子呢！
但葛木匠与之前过世的妻子生了两男一女，也不缺儿子啊！葛木匠在外面养女人和别人的儿子，自家人不但不帮着石大妹，嫂子反倒说小姑子生了女儿是赔钱货，也难怪石大妹生气、伤心！
“那大姐你的想法是怎样？”石楠看着石大妹问道，“是想与姐夫离婚？”
石大妹一怔，显然她完全没想过这个问题！
石楠突然想到石大妹进门后便提到石绢的事，不由就多想了一些。
“大姐你来投奔我，是不是想让我和四少替你教训姐夫几句，让他和那个容寡妇断了关系，然后和你好好过日子？”石楠问道。
石大妹的眼泪掉下来，沉默了片刻后点点头。
石大妹当然还记得石楠提及石绢的事时一脸冷漠的样子，还有石楠的那句“别人家的事”，犹如一盆冷水泼醒了她！现在坐在自己面前的妹妹已经不是村姑石二妹，而是襄省督军府的少奶奶了！而这种云泥之别的产生，也不过是在一年间的时间里发生的事而已！
石大妹是个要强的性子！早年晖安县举人府的石老太太喜欢她，常让爹娘带她到举人府去走动。那时石大妹就已经看到了举人府里那些太太、姨太太、小姐们之间争来斗去的腌臜事！所以，石楠说不想帮石举人和石绢出头，石大妹颇为理解。自己妹妹在督军府里怕也是不好过！不然怎么会搬出来住！
所以之前话到嘴边，石大妹便都忍了回去。还是饭后，六婆上楼劝了她几句，说少奶奶很担心她这个姐姐，让石大妹有什么事只管说出来！自家姐妹和那没情份的远房堂奶妹关系自然是不一样的！
六婆的话给了石大妹勇气，同时也是不想让妹妹担心，她才哄睡孩子后下楼来坦白一切。但说到该何去何从，她这个当事人却又茫然不知怎么办了！
再和葛木匠一起过日子？终归有容寡妇那么一段子事儿隔在中间，以后怕也是要夫妻分心了！更何况，有一有二，谁知道葛木匠会不会哪天又偷着和容寡妇勾搭到一起了！若说凑合着过日子！只要葛木匠往家拿钱养活她们母女和前面三个孩子，石大妹不管他和哪个女人在外面胡搞乱扯，依着大妹儿的性子也是忍不得的！凭什么她辛苦带孩子，照顾家，却要便宜了别的女人快活风流！
和离得有资本，娘家人也得愿意接受回来的女儿！可石家现在由着田来弟坐威坐福，哪里会容得下石大妹回去！更别提，她还打算带着喜囡子一起！同样，被休也是如此，还不如和离体面！而且还要背上臭名声，将来对喜囡子都不好！
有了陆英民和李雅夫妇的前车之鉴，石楠认为自己还是不要乱出主意比较好！
“这样吧，大姐。”石楠拉起石大妹的手柔声地道，“反正四少一时半会儿不会回来，你不如和喜囡子住在这里与我作伴。我想姐夫回去见你不在家，必然会四处寻找。待他寻到这里后，我再问问他到底是个什么意思！你看可好？”
石楠脸上挂着温柔的笑，可心里却是苦笑。
秦烈现在到底在哪儿，又到底是怎么个状况呢！
**
很快，石楠就明白了那通电话中、神秘人提及替闽长生的行踪多周旋的事是什么了！
赵氏又登门了！但这次她不是来兴师问罪的！反倒是陪人前来！
那位面子极大，得了襄省督军太太相陪的人便是渝省督军府的少奶奶岳氏！
那位赵督军是从父亲手里得了督军的位置，论能力却跟自己打拼到督军之位的秦正雄完全不能相比！虽然秦正雄多少是靠赵氏的父亲相助才有了今天，但不可否认其能力也是不弱！
赵督军处处不如秦正雄，便在一些表面功夫上大作文章、看似压了秦正雄一头！
例如豪华的宅邸！秦正雄的督军府是占地很广的古宅，古香古色！赵督军就干脆推平了一块地，盖上了新时代欧式建筑的庭院！喷泉、雕塑、洋画样样不少！但在那些爱古的乡绅名流眼中却只看到了浮夸，而无底蕴！少不和背后嘲讽赵督军完全是土财主的作派！
再例如娶儿媳妇！秦正雄的长子秦照娶了名门望族、前朝文人名士吉氏一族的嫡女作长媳，赵督军就给儿子娶了同样是知名文士岳氏一族中的姑娘当媳妇！而且岳氏五代男子中还有一位中过榜眼！吉家只是读书人家，五代内男丁虽有在科举中入考中了进士，却没有状元、榜眼、探花这等殊荣的。由此看来，似乎赵督军在选儿媳妇上胜了秦督军一筹！
襄渝两省本就相距不远，两位督军之间虽是姻亲，却也是暗潮汹涌！赵氏夹在其中，不但不为维护丈夫的利益着想，反而处处想帮着弟弟！这也是秦正雄厌恶赵氏的主要原因！
如今，赵氏又发昏的带着侄媳妇来欺负儿媳妇！
保镖一开始不肯放岳雨莹进来，连赵氏都被挡在门外！结果赵氏全然不要脸面的在门外破口大骂，骂石楠不孝！
石楠不想惹得外人看笑话，就命人将这两位请了进来。
赵督军的儿媳妇岳氏，闺名叫雨莹。岳雨莹奉了公爹赵督军之命到明城来找闽百岳的干女儿石楠，询问闽百岳之子闽长生的下落！
“秦四少奶奶还是坦白地说出来比较好，免得引起两位长辈的猜忌。”岳氏摆出高高在上的态度、垂睨着石楠道。
与吉氏的软弱不同，岳氏却是高傲的！
“没错！”赵氏在一旁拉长着老脸喝斥石楠道，“快把那个傻小子交出来！免去赵督军对老爷的猜忌！”
石楠听完赵氏的话，险些乐出来！
“我不明白太太和赵大奶奶的意思。”石楠淡然地应道，“长生虽是我的义兄，但我们最后一次见面是在过年时。此后便没再联系过了。”
岳氏冷笑了一声，盯着石楠僵冷的脸道：“没再联系过？可据我所知，前几天四少奶奶还往闽府打过两次电话呢！”
石楠心中微沉，想不到打电话这种事在这个时代也能查到！
“那又怎样？”石楠挑眉看着岳氏，“我只是打给义父，想询问一些事罢了。难道这样也碍着赵督军的事了？”
“询问什么事？”赵氏尖声地问道。
石楠抿唇哼笑了一声，垂下眼帘没理会赵氏的质问！
岳雨莹略感惊讶！她还以为秦督军的四儿媳是个村姑出身，除了空有一副长得不错的皮囊外，应该和普通乡野无知的女人没什么区别！即使有些聪明也是小聪明、上不得台面！可如今一见，她却觉得这个石氏不像是村姑，倒像是大家闺秀出身！难不成消息来源是哪里出了问题？
赵氏被石楠的无视气得不轻！一巴掌拍在桌上震得茶具乱跳！
“好你个石氏，竟不把长辈的询问放在眼里！”赵氏指着石楠的鼻子开骂！“上次兰兰的事我还没跟你计较完，你这次又胆敢窝藏渝省叛军头子的儿子！还不把人交出来！”
石楠的眼毛轻颤了一下！
叛军头子？闽百岳反了？
缓缓抬起眼帘，石楠的面若冰霜地道：“长辈不过是个身份而已！若无长辈该有和德性，难不成也要我尊着敬着不成？太太您身为襄省督军的夫人，倒帮着渝省的人来打压自家儿媳妇，这是个什么道理？”
“赵督军是我弟弟！”赵氏冷笑地道，“闽百岳带兵反了赵家，老爷一定也会帮赵家！”
石楠一怔，她突然想到闽长生可能在的去处！心中就是一阵猛跳！忙闭上眼睛作出不适状来！
“少奶奶？”六婆一直在旁看着，见石楠皱眉不适忙上前关切地问道，“您是不是不舒服？”
本想说肚子疼，但又怕咒到腹中的孩子，石楠就含糊的说是不舒服。
听石楠说不舒服，六婆就怒了！
六婆骂完，扶起石楠就要上楼！
石大妹听说有客来，还是石楠的婆婆，就带着孩子躲在楼上。却也打开门缝听着楼下的动静！越听越是觉得不对劲！
怎么石楠的婆婆大呼小叫的骂起儿媳妇来！甚至还言语中带着威胁！
石大妹从小就对妹妹好，又因石楠肯收留自己和喜囡子，姐妹之间的感情更亲近了许多，哪里容得下别人欺负石楠！
乡下人虽然也注重礼数、尊敬长辈，但也是绝对不能容忍被欺负的！婆媳、妯娌对骂这种事是再稀松平常不过的事！打完了、吵完了，还是横眉冷对的生活在同一屋檐下、还在一个锅里吃饭！
石大妹见怀孕的妹妹被她婆婆带着陌生人欺负，还知道这个婆婆不是妹夫的亲妈，就联想到了乡下那些恶毒继母的恶行！
拉开门、冲下楼，石大妹像团火一般杀到了沙发旁！
赵氏正气石楠对自己不敬，害自己在侄媳妇面前丢了脸，想扑上去抓住石楠教训几句！顺便能教训得这个小践人落了胎才更好！秦家有烯哥儿这个大孙子就够了！
赵氏正恶毒的想着，站起身往六婆身边扑，就被牛一样冲过来的石大妹给撞了个趔趄！
从小就养尊处优的赵氏哪里扛得住干农活出身的石大妹一撞，还没搞明白是怎么回事就被撞飞了出去！同样站起来跟在后面的岳氏倒想拉一把，却只触到赵氏的衣料子时就感到很大的冲力，吓得赶紧缩回手！
噗嗵！赵氏就摔在了地上，疼得她连惨叫都叫不出来！
这一变故实在太突然，装不舒服的石楠只看到一道青色的身影从楼上飞闪而过，然后就是赵氏金紫色的身子飞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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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人都被吓傻了，包括石大妹！她撞到赵氏真不是故意的，谁知道赵氏会突然出现啊！
“快！快打电话请程院长和程医生过来！别动她！”石楠推开六婆发咐道，在看到岳氏想扶赵氏时，出声阻止！“现在先别扶太太，免得身上哪里有骨折或摔伤，搀扶不当再严重了！”
岳氏也晓得这个道理，便站起来退到了一旁！
石楠马上做了安排，还派了一个保镖去督军府报讯！而后，她怕秦督军不在府上，又派出一名保镖去军部看看！
小楼里乱作一团，六婆怕石楠再动了胎气，坚持扶她上楼回卧室休息，楼下的事就交给她了！
石楠躺在床上，想到赵氏被石大妹撞成风筝飞出去的瞬间，就忍不住抱着被子咯咯笑起来。
☆、186.浮沉
当秦督军知道自己的妻子带着赵督军的儿媳妇杀到自己儿媳妇的居处兴师问罪后，气得七窍生烟！
秦督军也没想到，秦烈一时兴起要在银城剿匪的事竟引起了大总统的注意！
新政aa府成立之后，除了各地军阀割据称霸外，便是匪患不休！太多有野心的人意图在这乱世搏上一搏！
有军权者占地为王，对新政aa府的安置与命令一向是十令四五执行、七八无视的！匪患则是民不聊生、作乱的隐患，政aa府上级官员当然希望地方军阀能够给予铲除！秦正雄是不想听新政aa府的指挥，也不想浪费兵力和金钱！
但秦烈一到银城上任，就马上发声剿匪！秦四少奶奶更是大义的拿出嫁妆、收集珍品进行拍卖筹款！夫妻二人的举动不但在襄渝两省引起了哄动，经南京、上海、京城等地一些古物收集爱好者传播，竟令政aa府高官们也知道了！
大总统特意派人到明城慰问了秦督军，给予夸赞不说，还送了些珍贵的礼物，并发了一封任命秦正雄为西南四省大元帅的公函！
四省大元帅意味着什么？意味着襄、渝、卢、辽都归秦正雄统领了！赵督军也矮了秦正雄一头！
但政aa府只管发了公函通知，却不管你秦正雄能不能收服其他三省军阀的事儿！
秦正雄一边为查清最近几个不利于秦烈的消息忙得焦头烂额，一边又在考虑着如何收服渝、卢、辽三地的军阀！没想到自己那个不省心的妻子就替别人张目去了！把他这张老脸打得啪啪作响！
若是放在年前，石氏敢做出殴打婆母的事（完全是误会），他一定会气愤得严惩、甚至命秦烈休了她！但现在石氏可是在大总统夫人那里都挂了号的“贤妻义妇”！而且也是赵氏欺人太甚！
六婆怕秦正雄怪罪石楠，跟着护送赵氏的人一起到了督军府！把前因后果讲了一遍，还沉痛的说石楠又动了胎气，自己愧对在外为秦家打拼的烈少爷！
六婆心中暗恨秦督军自私！少奶奶每天为四少担心的样子看在她的眼中，疼在心中！可秦正雄明明知道一切，却连派个人到小楼告知一声都没做！
四省不平、大权不稳！长子病重、四子近况不明，妻子又整天不着调！秦正雄真是内忧外患啊！听了六婆的告状，他便让六婆好生照顾石楠，并应允赵氏再也不会去小楼打扰四少奶奶了！
六婆沉着脸从秦正雄的书房出来，被人引领着出了院子往门口去，不想路上却遇到了低头匆匆走路的秦二少！
六婆点了一下头让开，秦煦又急着往秦正雄书房的院落走。
看着秦煦的背影，六婆冷哼了一声！猜到这个长得俊朗的年青人可能就是秋惠生的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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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非这就是所谓的“典型”？政aa府正愁各地军阀不配合，就有一位年轻将领跳出来响应号召！不兴奋才怪了！
不过最令石楠震惊的还是秦正雄升任“大元帅”！虽说这年头“元帅”不值钱，只要势力够、军力强，自封“元帅”都没问题！但能得到政aa府的公函正名，那可是了不起的荣耀！
同时，这也意味着秦正雄可以向不服自己的军阀名正言顺的出手！如果说以前秦正雄吞并其他几省的零散军阀势力，还顾忌着被人说成贪婪、侵占他人领地，那么现在他如同有了尚方宝剑！
“这么说来，四少现在是安全的？真的没出事？”石楠喃喃地道。
“秦督军让我转告四少奶奶安心养胎，四少的确是在剿匪的事上遇到了困难，但为了保密才没有将真正的布署公布出来。”六婆垂首道，“所以外面那些传言十之八.九都是一些人在造谣，不可信！”
石楠再次想到秦烈离开说让她不要轻信外面的传言，恐怕就是指现在这个时候吧！
心中郁结得以开解，又得知赵氏不会来报复、也不会再出现，石楠就开心不已！身上什么不适都没有了！甚至还张罗着包顿饺子庆祝！
石大妹本来以为自己闯了祸，给妹妹惹来麻烦，没想到事情就这么轻飘飘被带过了！
时间如常而逝，石大妹从一开始见到妹妹安然无恙、日子过得还不错的安心与开心，到现在却变得有些落寞起来！
因为葛木匠竟一直没来明城寻她！
石楠从六婆和翠烟那里得知石大妹背着她掉过泪、郁郁寡欢的事后，也猜到是因为葛木匠的原因！
六婆派出去查事情的人回来后报告了葛木匠和石大妹的事，基本与石大妹所说一样。只不过，葛木匠似乎更愿和容寡妇在一起，对石大妹完全没有夫妻情分和留恋！
石楠觉得这就有点儿不对劲儿了！容寡妇年纪大了，又做过不光彩的暗门子，从外貌到德行都不如石大妹，葛木匠却对她一心一意而冷落石大妹，应该不单单是她有什么勾男人的本事吧？
清官难断家务事！石楠又不好把这件事跟石大妹说！可这么拖下去也不是办法！
石楠想了想，就让六婆派人再去一趟晖安县或巴城，把葛木匠请到明城来！同时再把石家父母也请来！
如果葛木匠真的是不往好了过，石楠也只能劝石大妹与他分开了！
又过了几日，突然银城捷报频传！秦烈带兵剿了三个山头匪窝子的消息传回明城，引得全城百姓放鞭炮庆祝！虽然是银城的事，但少了土匪，百姓也得安生不是！几城的乡绅名流更是乘车入城到督军府拜谢秦督军！
周镇长和周太太也来了，特意到小楼看望了石楠！
石楠见到周太太就跟见到亲人似的红了眼圈，惹得周太太也用帕子不住压眼角！
“薛太太、陆太太几个也都让我带了东西过来。”大家落座后，周太太拉着石楠的手笑道，“哎哟哟，那几个不知道轻重的女人啊，竟将东西装满了我的车子，差点儿害得我都没地儿坐了！”
客厅里一片笑声，石楠的心暖暖的。
“那个外室想用腹中的孩子一搏，拿着陆英民的钱、找到她那鸨娘躲到乡下去养胎了。”周太太沉声地道，“但她年纪小，又一心想着生下健康的孩子就能过上好日子，就补得过了些，生的时候孩子太大难产了。她那鸨娘心也是狠，知道留着她也是没什么用，一尸两命更是没赚头，就让接生婆保了小的。结果生了一个大胖小子，那外室却死了。”
石楠脸色微白，手心沁出汗来！
六婆在旁轻咳了一声，面带不悦地看了一眼周太太。
怎么当着一个孕妇的面说另一个女人死于生产！她可真是糊涂了！
石楠反抓住周太太的手，急切地道：“没事的，我并不会觉得害怕！陆太太认下那个孩子了？”
周太太无奈地点点头，“那鸨娘抱着孩子找上陆家，一开始还哭嚎着说女儿给陆英民生了个儿子人却死了，让他们赔钱养才！陆英民也是个心狠的，竟要把她们赶出去，根本不管孩子死活！鸨娘撒泼，就骂陆太太心狠什么的，陆英民一怒之下就叫警察把人带走了！鸨娘一害怕，反倒在局子里把所有的事都说了！陆太太知道了一切后，又看那孩子可怜，就留下了。陆英民不肯，为此夫妻俩还又打了一架！最后到底是陆太太占了上峰，孩子被他们收养了。”
讲完这些，周太太和石楠相对叹息无语。
好一会儿，石楠才打起精神微笑地道：“不管怎么说，陆太太现在有了一个孩子，也是件喜事。怪不得她只来了一封信后就没了消息，想必是照顾孩子太累了。”
周太太点点头，又拉着石楠说了几句宽慰的话，怕她对生产有阴影。
周镇长则告诉石楠，他们从银城出发时，得到的消息是秦烈已经带兵往银城返了！想必用不了几天，秦烈就能回明城来了！
☆、187.离婚
秦烈的好消息传回来，石楠等人便一心期盼他能够早些回来，一时倒忘了件事儿！
石永旺和田蔡氏带着葛木匠和容寡妇来接石大妹了！
这是个奇怪的组合！石楠不明白田蔡氏为什么会跟来！更不明白容寡妇为什么也会跟来！
保镖将四个人拦在小楼门外，先禀报给了六婆。六婆出来看了一眼后进去向石楠禀报。
石楠一开始以为是石永旺夫妇带着葛木匠和说和的人来，结果让他们进来后就傻了眼。石大妹更是气得抱着孩子跑上了楼！
“哎哟哟，亲家啊，现在你家二妹儿可了不得了呢！”田蔡氏环视了圈小楼内的陈设布置后，在门口就大嗓门的扎呼起来！“难怪看不上我家来福，因为有着飞上枝头变凤凰的本事哩！”
石楠强忍着把人赶走的强烈冲动，示意翠烟将人带进来。
石永旺还是那副闷头闷脑的样子，田蔡氏一身花里胡俏的碎花袄裤、缠着绑腿、踩着小脚儿、扭扭达达的走进来。葛木匠先是犹豫了一下，看到田蔡氏转身朝他瞪了一眼后，推了推容寡妇要一起进去。
“等等！”石楠坐在沙发上淡声地阻止道，“那个姓容的女人不在我的邀请之列，请她出去！”
容寡妇脸上一白，委屈地瞥着葛木匠眼圈红了。
葛木匠迈出去的腿也收了回来，站在玄关处没动。
石楠把这一幕看在眼里，冷笑了一声。
看来葛木匠和容寡妇才是真爱啊！石大妹如果非要留着这个名存实亡的婚姻，自己今天也就是最后一次帮她了！
田蔡氏进来后就不客气地坐到了沙发上，被屁股下面的柔软和弹性吓了一跳，左看右看、用手还压了压！
石永旺在去年石楠和秦烈准备订婚时来住过几天，倒没有了最初的新奇。
“我说二妹儿啊！你虽然现在是官儿太太了，但也不能忘本啊！”田蔡氏看着坐在单人沙发上的石楠道，“你葛姐夫对你爹娘和你大姐多好啊！你怎么一点儿面子也不给人家呢？那个容寡妇现在是老葛家的姨太太了，今天带过来就是给你大姐磕头敬茶的！”
石楠手里就是没端着茶或水，不然真能去泼不要脸的田蔡氏！
没理田蔡氏的语重心长，石楠让翠烟把石大妹叫下来！如果石大妹不下来，就让她打好包袱带着喜囡子和葛木匠直接走！
田蔡氏听石楠这么说，脸上露出几分得意来。
葛木匠虽然在外面有了女人，但并没有打算和石大妹分开！因为石大妹年轻漂亮不说，里里外外干活也是一把好手！还对前面老婆生的孩子非常好，对老人也孝敬！容寡妇虽然也温柔似水、和他情意绵绵，但到底是不被自己老娘接受的女人！反正他不是不给石大妹养家钱，只不过比过去少了些而已！但他对石家岳父母和大舅子的照顾可也是不少！
石大妹带着喜囡子离开后，葛木匠倒是真着急了！他去了石家村的岳家找过，得知石大妹带孩子来了又走了！听正坐月子的田来弟说，很可能是投奔省城的石二妹去了！葛木匠想到省城来找，却被田来弟给劝阻住，让他绷住劲不理石大妹，逼着大妹儿自己带孩子回来！不然就把容寡妇打发了，去接石大妹！
葛木匠自然是舍不得容寡妇，就听了田来弟的话！
石永旺一家则是舍不得葛木匠定期孝敬的东西和钱，反正女儿是嫁出去的人泼出去的水，怎么地都听夫家安排就是了！
果然，没多久石楠就派人去找葛木匠和石永旺了！田来弟因为身体不方便不能到省城来，就让丈夫石顺把她老娘田蔡氏请来同去！把婆婆李氏留下来侍候她的月子！
带容寡妇来是田蔡氏的主意，她告诉葛木匠这次必须拿住了石大妹，让她不接受也得接受容寡妇！就说他已经纳了容寡妇当姨太太，以后就是一家人了！她石大妹想不同意，也不行！男人有个三妻四妾的不是太正常了吗？她石大妹要是因此妒嫉，就休回娘家去！
翠烟上去好一会儿，石大妹儿才红着眼圈儿抱着喜囡子下来。但她连看都没看葛木匠和容寡妇一眼，甚至连她爹石永旺也不看一眼！
六婆把石大妹扶坐到石楠对面的单人沙发上，厌弃地看了一眼喝茶时发出吱溜吱溜、叭嗒嘴声的田蔡氏。
田蔡氏赶了几天的路，今天进城后连饭还没吃呢！本以为到了石二妹家还不被盛情款待一番，但人家只是端出茶水来，连碟糕点都没有！不禁就有些不痛快！
这个小蹄子！嫁给了有权有钱的人还这么抠！
“大姐。”石楠看着石大妹冷冷地道，“方才田婶子说，葛木匠已经纳了容寡妇当姨太太，今天是带着人过来给你这个大妇磕头敬茶的。你怎么说？”
石大妹被石楠说的话震得眼睛都瞪圆了，然后不敢置信地看向门口垂头站着的男女，再看向同样低着头不敢看自己的父亲！
“放你娘的屁！”石大妹没等田蔡氏把话说完，嗷一声就骂了回去！“你咋不让你男人纳个寡妇当姨太太！”
石大妹怀里的喜囡子被吓得一哆嗦，然后张嘴哇的大哭起来！
六婆赶紧上前把孩子抱过去，看了石楠一眼后交给翠烟，让她带孩子先上楼。
“哎？你这孩子怎么骂人呢？”田蔡氏也火了！指着石大妹的鼻子嚷道，“我是好心过来帮你们调停，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要不是我女儿是你嫂子，你爹娘眼泪鼻涕一把的求我，我还不来呢！”
石大妹气得浑身发抖，两眼通红！真恨不得扑上去痛揍田婆子和葛木匠那对狗男女！
石楠也生气，但她尽量克制着！
也应该让石大妹看清这种丑陋了！不下最猛的药，不把心伤得彻底，恐怕还会抱有一丝希望！
田蔡氏口沫横飞地训着石大妹，说什么不守妇道、放到别人家就得休离！娘家是不会容她回去的！
石楠坐在旁边听田蔡氏发挥够了，再看颤抖的石大妹。最后视线落在石永旺身上。
“爹，咱们自己家的事，也不能都听外人长篇大论的，你和娘、还有哥都是什么想法？”石楠语气平静地问石永旺。
田蔡氏一听这话不乐意了，想训斥几句石楠，但迎上石楠冰冷的视线时，又硬生生把话咽了回去！
小蹄子！现在当了官太太，倒是厉害了许多！
之前父母劝她和葛木匠继续过下去，她都觉得是老辈人劝和不劝离的习惯！可她没想到，葛木匠要纳容寡妇进门当姨太太，他们也同意了，还找了田婆子来训骂自己！这个委屈，她真受不了！
石楠觉得自己看够了闹剧，对石永旺夫妇和石顺那位哥哥在的那个家也没什么期待了！
“大姐，哭解决不了问题！现在能做出最终决定的人都在，你说说想怎么办吧？”石楠淡声地道。
“还能怎么办啊？”田蔡氏挑眉嚷道，“当然是大妹儿带着喜囡子和葛女婿回去啊！二妹儿啊！婶子可劝你几句话！这老话儿说得好，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你现在是官太太，日子过得好了，可你在乡下的爹娘和哥哥却是半点儿力也没借上！别看葛木匠赚的钱不多，可人家有良心，没少往你娘家送钱送物的！要我说啊，这女儿嫁得再好，要是没良心也是不如养条狗！”
六婆听了眉眼一立，就要上前说话，却被石楠抬手阻止了！
“大姐，你说怎么办吧！”石楠坚持要石大妹作个表态！
石大妹抬起头，咬牙切齿地看向葛木匠和容寡妇。
葛木匠猛的抬起头，脸上有了惊慌之色！
石楠笑着点点头，朗声地道：“行，大姐！只要你决定下来了，我就给你撑腰！但葛木匠离婚后他得给你和喜囡子抚养费！”
“啥玩意？”田蔡氏先是被石大妹说要离婚弄懵了，接着听石楠说“抚养费”就更懵了！
☆、188.秦四少归来
无论时代怎么变迁，在婚姻问题上，大多数都是女人是更舍不得的那一方。真正能做到果敢、果决放手的只是少数人而已！更何况现在这种依旧男尊女卑的民国时期的乡下男女！
葛木匠一听石大妹说“离婚”，就有点儿急了！
“大妹儿，我不离！”葛木匠甩开容寡妇的手，一瘸一拐地跑进客厅来对着石大妹喊道，“你可是我花了二十块新大洋娶回来的老婆！”
石楠眼一立瞪向葛木匠，“怎么着，你还想往回要那二十块大洋是怎么着？你怎么不说我姐姐一个十六七岁的黄花大闺女嫁给你了！不但帮你照顾和抚养前面妻子留下的孩子，还给你生了一个女儿呢？我姐付出的这些你给我算算值多少钱？”
葛木匠一时语塞，只能歪着脖子看着石大妹。
石大妹知道这个时候只能靠妹妹石楠帮自己了！况且她现在心里乱得很，根本也吵不明白这些事！
“哎呀！二妹儿啊，你这话说得真难听！”田蔡氏回过神来，赶紧救场地道，“你也是当别人家媳妇的！怎么你自己过得好了，就不管姐姐了！还要逼你姐姐和姐夫散伙呢？”
石楠视线一转，冷冷地看着田蔡氏，“田家婶子，这是石家和葛家的事，您这个外人还是少管闲事的好。”
田蔡氏被石楠撅得一口老血涌上来！
“这位太太注意您的用词！”六婆不客气地道，“我家少奶奶性子温和，但也不是可以随便被人欺负的！”
田蔡氏瞪着面色威严的六婆，嘎巴了两下嘴说不出话来！
向石楠发不了火，田蔡氏就转向石永旺。
石永旺是个木讷的人，听田蔡氏这么一嚷嚷，就有点儿面子上下不来！
六婆轻轻地冷笑了一声！要不是看在少奶奶的面子上，她就得损几句这个亲家公了！哪有当爹的不向着自己的女儿，反倒帮着女婿纳小的？还听别家婆娘喳呼指挥！真是笑话死人了！
要不是石楠上一世看过一些民国剧，对这个时代的人思想依旧非常封建保守有所了解，还真得被石永旺和田蔡氏气得够呛！正因为知道会如此，所以石永旺跳起来拿出父亲的威严喝斥自己时，石楠只是觉得可笑！
石大妹听葛木匠提到那二十块大洋，就更加伤心难过！自己当初还是为了哥哥娶媳妇才答应嫁给葛木匠的，结果自己受了委屈，家里人中除了妹妹之外却没人肯为她说话了！
“爹！我不回去！”石大妹抹掉脸上的泪，绝然地道，“我和葛瘸子这婚是离定了！就让他和那个暗门子过去吧！想让我给他侍候老娘、养孩子，他自己在外面跟那个暗门子过逍遥日子，我呸！做梦！他不嫌弃我，我还嫌弃他埋汰、恶心呢！”
“石大妹，你！”葛木匠气得瞪眼，瘸拐着上前两步，一副要打人的架式！
石永旺也气坏了！小女儿嫁到了富贵人家当了官太太，他以后可能还要依仗着，所以不敢真骂真训！但这个大女儿竟然也敢顶撞自己，他可是不能容忍的！
“你这个臭丫头！反了你了！”石永旺窜上前扬手要打石大妹！
田蔡氏在沙发上打滚儿，哭嚎着说自己好心没得好报！容寡妇则跪坐在地上，一副万分委屈的样子掉眼泪！
石楠坐在沙发上冷眼看着闹剧，六婆护在她的身旁怕被不长眼的给碰到。就在客厅里乱成一锅粥的时候，屋门被人从外面拉开了。
“这是在闹什么？都给老子滚出去！”男人恼怒地吼声像声巨雷一样炸开！
屋里的人都吓了一跳，连石楠也毫无准备的哆嗦了一下。
众人往门口看去，只见一个身材昂藏挺拔、穿着黄绿色军装、戴着军帽的男人站在那里！他的身后还跟着两名卫兵打扮的男人。
石楠完全没有反应过来，呆坐在沙发上看着分别了四个月的丈夫！
秦烈结束了剿匪的大事后，就归心似箭、马不停蹄的往明城赶！本以为进门后能得到娇妻柔软温馨的拥抱，结果进门就看到家里正鸡飞狗跳！
阴沉着脸、皮鞋重重地踏在地板上，秦烈走进了客厅！被他阴冷视线扫过的人都寒毛直立！
那个容寡妇早识相的站了起来缩在角落里！要不是门口有士兵把守着，她可能早就撒腿跑了！
“六婆，这是怎么回事？”秦烈看向六婆，眉头锁得死紧地问道，“少奶奶怀着身孕需要静养，你就让家里乱成这副样子？”
六婆被训了也高兴，但还是忍住了心中欢喜绷起脸来走到秦烈身边行了一礼。
“烈少爷，这些人都是少奶奶的家人。正因为石大姨姐离婚的事儿争辩不休，是我疏忽了。”
石大姨姐？是指石楠的姐姐吗？秦烈对这个称呼还挺陌生！
转身看向石楠，发现她的肚子已经隆起来了，秦烈的怒气就更盛了！
石楠正痴痴地看着眼前这个军装美男发呆，就见他一脸怒气地朝自己走过来。
秦烈摘下军帽放到石楠的怀里，弯腰把她从沙发里抱起来！感觉到怀里的女人并没有增加体重时，他的眉头锁得能夹死蚊子！
“傻瓜！”秦烈轻叹一声，怒容缓解了几分。
懒得理客厅这些闲杂人等，秦烈抱着石楠上了楼。
**
秦烈抱着石楠进了卧室，小心地把她放到床上，又扯了薄被给她盖上。全程脸都绷得紧紧的！
石楠还不在确定自己是不是在做梦，一双大眼瞪得浑圆、一眨不眨地看着秦烈。
秦烈磨磨牙，又忍了忍！
“你大姐什么事儿？”
“离婚的事。”石楠有些不在状态地答道。其实她真的怀疑自己是在做梦啊！
秦烈深吸一口气，起身走到门口拉开门，出去前回头瞪了一眼坐在床上发傻的石楠，“不准下来！我一会儿就回来！”
石楠乖巧的点了点头，见他还瞪着自己，就慢慢躺回去拉好被子闭上眼睛。
秦烈揉了揉额角，他出去后关好门，然后下了楼。
除了六婆外，楼下这些人他一个也不认识！真想命令保镖和卫兵把这些人全叉出去！
秦烈下楼走到沙发旁，冰冷的视线投向坐在沙发上的田蔡氏和石永旺。那两个人像触电似的窜起来，推搡着把沙发让了出来。
秦烈厌恶地瞥了一眼被田蔡氏坐过、打滚过的沙发，最后坐在了石楠之前坐的单人沙发上。他长腿交叠地一翘，修长的手指轻搭在沙发扶手上。
“六婆，把事情给我说清楚些！”秦烈冷声地道。
听说一个瘸木匠要纳姨太太、还不住在一起要两边供养时，秦烈的浓眉微挑，有些惊讶地打量了两眼葛木匠！
现在老百姓的日子真是好了啊！连个瘸腿的木匠都能讨姨太太、还有钱另租房子养了？
“既然大姨姐都已经做好决定了，还吵闹什么？”秦烈不耐烦地扫视众人。
能说会道、耍泼无赖的田蔡氏在这位穿着军装、长得俊美却浑身冒冷煞之气的年轻军官面前，也不敢造次了！只能使劲朝石永旺使眼色！
石永旺虽然是岳父，可这个女婿没给他脸，他也没胆子拿长辈架子了！
六婆冷笑地看了看田蔡氏和石永旺，淡声地道：“葛木匠不想离，就想享齐人之福。亲家公和这位田太太也是又吵又闹不准大姨离婚呢。”
“田太太？”秦烈的视线转向田蔡氏，“她是石家什么人？”
“据说是少奶奶嫂子的娘家太太。”六婆道。
“赶出去！”秦烈不客气地道，“连门口那个一起！”
☆、189.幸福
189.幸福
听得秦四少一声令下，六婆正巴不得把这两个讨人厌的“外人”赶出去！就叫了卫兵和保镖进来将人叉出去！
田蔡氏和容寡妇还没搞明白是怎么回事，就被扔到了小楼大门外！
铁门咣当一声关上后，跌坐在地上的她们才恍恍然地爬起来对视。
小楼客厅内，疲累的秦烈很想洗个澡，然后搂着软软的娇妻美美睡上一觉！但大姨姐的事不快点解决完，就得石楠劳神！相较之下，还是他再费点儿工夫解决了吧！
把不相关的、捣乱的人赶出去了，秦烈的也缓和了许多。
秦烈叫到葛木匠时停顿了一下，声音也微微放冷的叫了声“葛先生”。这是把人撇出“亲戚”关系了！
六婆搬了把椅子过来给葛木匠坐，石永旺和石大妹也是不敢不坐！
当事人都落座后，秦烈也不废话，直接问石大妹，“大姐是真的下决心要和这位葛先生离婚了？”
石大妹也是被伤透了心，加之她最初和葛木匠也没什么感情！但这个时候的女人就是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即使自己不喜欢这个男人，过上日子、生了孩子，也是不会轻易舍弃的！只是葛木匠太过分，石大妹性子也是个刚烈要强的，自然就不能再凑合下去。
“是的！”石大妹挺直了腰板儿，虽然不敢直视秦烈的双眼，却表情坚定地道，“我不想再和葛瘸子过下去了！我要离婚！喜囡子也得归我！”
“喜囡子是我老葛家的孩子！凭什么你带走！”葛木匠虽然怕秦烈，但在离婚和孩子的事儿上却不肯让步，声音不大却很是不满地嘀咕。
秦烈的眉头又皱了起来，“喜囡子？”
六婆低声地道：“是石大姨姐和这个葛木匠的女儿，才九个月大。这次也带过来了，翠烟在楼上带着呢。”
怪不得从他进来就没看到翠烟那丫头，赶紧带孩子呢！
秦烈的脸色更阴沉了！他是不放心临时雇佣来的人，才只留了翠烟和六婆照顾石楠，结果却被这群人给搅和一团乱！
并非秦烈厌恶自己后家是乡下人，这些人若是和和气气相处倒也无妨！可上次订婚，石楠那个嫂子就折腾得不行！这次大姨姐要闹离婚，岳父又带着外人来欺负自家女儿！这都什么事儿、什么人啊！
秦烈自己就是没尝过父母和睦、兄弟友爱的幸福滋味，没想到妻子也是亲情缘浅的人！好在还有一位大姐真心关爱她，比他幸运几分！
所以，即使没和石大妹接触过，对这个女子也不了解，秦烈还是决定与妻子一同支持大姨姐！
石永旺偷偷看了一眼秦烈，被他阴沉不悦的样子吓得赶紧收回视线！
“岳父，您的意思如何？”秦烈声音冷淡地询问石永旺道。
石永旺正打着自己的算盘，乍听秦烈唤“岳父”竟没想到是在叫自己！
“岳父？”秦烈提高一点儿音量又叫了一声。
“哎！哎！”石永旺连声应道，“长官有什么吩咐？”
秦烈轻咳了一声，抬手又开始揉额角。被自己的岳丈称呼为“长官”并不是什么喜闻乐见的事。
“现在大姐想和葛先生离婚，并留下与葛先生所生的女儿，您是否同意？”秦烈放下手沉声地问道。
总不能让大女儿带着孩子回娘家让他们养着吧？儿子和儿媳妇还不干呢！
六婆又凑过来，在秦烈耳边低语了几句。
秦烈听完六婆的话，略显吃惊！
石楠不但力挺姐姐石大妹和负心的葛木匠离婚，还准备找律师打离婚官司，让葛木匠付抚养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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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婚付抚养费这种事一般都出现在稍富裕和有头脸的家庭之中，普通老百姓离就离了，甚至都不知道“抚养费”这种权益的存在！
既然这是石楠的想法就这么办吧！秦烈愣神也只是一瞬间的事，便点头表示明白了。
接着，秦烈就拿出军中的利落作风！就不再废话地直接告诉葛木匠可以回家了，会有专人跟他办理离婚事宜！
葛木匠一听傻了眼，急得站起来喊着不离婚，又提起了二十大洋的事！石大妹一怒之下跳起来跑过去给了这个混蛋男人两个耳光！
眼看客厅里又要乱成粥，秦烈长腿一伸！咣的就踹在了茶几上，发出刺耳的声响！顿时，客厅安静下来了！
“六婆，安排人到荣兴大饭店给岳父开间套房！把这个姓葛的叉出去！不准他和他那个野女人出现在小楼十米之内！”秦烈不耐烦地道。
六婆应了声“是”，顺便又提到了田蔡氏。
“那个老太婆也一样不准出现在小楼十米之内！”秦烈站起身摆手、口气恶劣地道，“我要休息了，今天不接待任何客人！包括督军府的人！”
说完这些话，秦烈再也打不起精神和耐性招待什么人，边解着军装的扣子边径直上了楼。
石楠听到楼梯上沉重的脚步声，像只小老鼠似的吱溜从门口跑回了床上！像秦烈出去时那样躺好、压好被子。
听到哗哗的水声响起，石楠才睁开眼睛。其实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从门口跑开！是不想让他知道自己没有听话地休息吧？
楼下说话的声音都不小，所以石楠打开门就都听了个真切。秦烈那疲惫却忍耐的声音令她心疼，但她并没有冲出去搅合。因为知道他是想替自己分忧，如果拒绝反倒让他不高兴。
不过，秦烈说一不二的作风也真的适合这种混乱的场面！虽然如果秦烈不在那个时候回来，她也打算叫人进来把田蔡氏和容寡妇扔出去了，但由他出面解决，倒令石永旺也不敢再多说什么了！
不知什么时候，浴室的水声停止了。秦烈穿着浴袍、用毛巾擦着头从里面出来，走到床边坐下。
石楠已经不再装睡了，坐起来接过秦烈手里的毛巾帮他擦头发。
秦烈低着头，温驯得像一只慵懒的大猫，任由石楠拨弄着他已经略长的黑发。
感觉擦得差不多了，石楠用手整理着他的头发。
“唉。”秦烈长出一口气，抱住妻子的腰轻轻地、小心的躺下来，“还是家好啊！我们的宝宝听不听话？”
说着，秦烈的大手就伸进被子里覆在石楠隆起的腹部。
进入孕期第四个月，石楠的呕吐症状就好多了，只在清晨会偶尔感到不适。而且那种肚子里小生命蠢蠢欲动的感觉很是强烈！石楠上一世没有研究过怀孕方面的知识，只是听周围怀孕的同事说过一些注意事项和怀孕时的各种感觉。好像孩子是五个月才有明显的胎动吧？但作为母亲，她现在就已经有感觉了！
也许是感受到父亲的爱抚，石楠觉得腹部左侧有脉搏跳动般轻缓的抽动！这是孩子的响应？
“它很乖。”石楠的手放在秦烈微湿的乌发上笑着道。
秦烈抬起头仰望着石楠的脸，思念如今化为了浓浓的情感铺满心底。
抽回手，秦烈撑起上半身吻上石楠微笑的双唇。先是轻浅的亲吻，随后是热烈的缠.绵！
石楠的手臂也勾紧了秦烈的颈子，痴缠的回应着他的唇舌，甚至不满足的把手伸进了他的浴袍！
精神和身体都得到魇足的秦烈很快就睡着了，但他的手臂却横在石楠的胃部将她护在怀里。
石楠脸儿红红的，鼻间净是男女欢好过后的暧昧气味儿！即使他们都擦过身体了，空气中的气味儿却还未散掉！
石楠本来还想起来让六婆准备点儿吃的给秦烈，让他吃完再睡，但看他倒头就睡的样子，就不忍心叫理她了。
抓着秦烈粗糙的手指一根一根的把玩了一会儿，石楠也眼皮发沉的睡着了。
再睁眼，石楠发现秦烈不知什么时候已经不在身边了。她茫然地坐起来揉了揉眼睛，却隐约听到楼下有很大的争吵声！
☆、190.真不要脸
190.真不要脸
石楠看了一眼靠墙桌上的圆顶小钟，竟然已经是晚上六点多了！
这个时间会是谁上门？秦烈不是说任何人都不接待吗？
下了床，石楠拿起梳妆台椅背上的薄外套披在身上，拉开卧室的门走了出去。
楼下的争吵声很有节制，并不是恶言相向的那种争吵，但声音也是不低！
“是谁在楼下和四少争吵？”石楠听了两句，那道男声并不熟悉。
“是督军府的二少。”翠烟小声地道。
秦煦？石楠一愣，在她的印象中，这位督军府二少是秦大少的跟班吧？对秦烈这个四弟并没有多少兄弟感情！而且对自己似乎也很不喜。
“他来干什么?”石楠皱眉问道。
翠烟微撇了一下嘴，声音里带着不忿地道：“因为咱们四少剿匪立了功，这事儿很快就传到了大总统的耳中。大总统亲自打电话到督军府给督军，说是想让四少到京中总统府接受嘉奖。”
“这是好事，二少来吵闹什么？”石楠往前走了几步，隔着栏杆向楼下看去。
秦煦一身黄绿军装、戴着军帽，所以看不清此刻他的表情，但他说话的声音却听得清楚！
秦煦斥责秦烈没把父亲放在眼里，独自邀功什么的！在他身后站着秦杨，正不断拉住秦煦劝说，却又被甩开。
“二少进了屋子就指责四少不孝、忘恩负义。”翠烟嘟着嘴道，“说剿匪的事虽然是二少去做的，但若没有督军爷的支持也是不能成功的！所以大总统的嘉奖应该是给督军，而不是给四少！四少辩解了几句，二少就更生气了！二少说四少太注重名利了，竟连督军爷都不放在眼里了。”
听完翠烟所说，石楠就火气往上撞！
剿匪时没人说帮一下忙，甚至秦督军还阻止秦烈再回银城，准备把秦煦调过去令剿匪的事不了了之！眼下剿匪成功了、引起了大总统的关注，那边又跑来抢功劳了？
真是不要脸！
石楠冷下脸，准备下楼去损上秦煦几句！却被翠烟伸手拦住了！
“少奶奶，您别生气，也别下去惹那个闲气。”翠烟认真地道，“四少自己能应付得来的。以前在督军府里时，大少和二少就经常到四少的院子里说三道四！我也听不太懂，反正看他们虽然笑着说话，但感觉笑里藏歼、说的也不是什么好话！四少从来都是不搭理他们，依旧我行我素的，反倒把他们气得够呛！这次啊，二少肯定还是讨不到什么好处！您怀着身孕，不能生气。四少才让我在楼上守着的，您别下去了。”
男人发生争执，女人的确少掺和进去为妙！石楠虽然对夫妻之道不是很懂，但周太太和薛太太她们在麻将桌上常聊起这些家庭琐碎，或是细去品味，就是一部上好的夫妇相处之道的佳作！
虽然不下楼去替秦烈张目了，石楠倒想看看秦烈怎么对付打着孝道之名来兴师问罪的秦煦！
“老四，你不说话是什么意思？就是非要进京接受嘉奖了，是吧？”秦煦冷哼地道，“算我之前那些大道理都白说了！”
秦烈双手插在裤兜里，身上的白衬衫穿得并不是很平整，因为秦煦来访时他还在搂着妻子睡觉！匆忙着装时又不想吵醒石楠，难免就有些不整齐。
“方才二哥也说了，并不是父亲让你过来的当说客的。”秦烈抿了抿唇，抬头望着秦煦道，“你说了这么多，我都听到了、也明白了。但我建议二哥还是问过父亲的意思后再到我的面前指手划脚的好。”
“老四，你这话是什么意思？”秦煦气恼地皱眉看着秦烈，“难道父亲会亲口说出让你把剿匪之功让给他的话吗？”
“父亲都说不出口的话，二哥怎么就揣摸出来了？”秦烈嘲弄地道，“我明白二哥的意思，无非是让我致电大总统，将自己的剿匪之功推托一番然后说成是父亲教导与支持之故，这份嘉奖请大总统颁给父亲，是也不是？”
秦煦阴沉着脸，并不答是与否！但方才他说了那么多，的确是这个意思！
秦烈轻嗤了一声道：“二哥，你以为大总统是什么人？会听我们秦家摆布？由着我们秦家说把奖颁给谁就颁给谁？二哥，这么多年了，你一点儿也没长进，太让我失望了！以前你躲在大哥身后鞍前马后、小心翼翼的侍候着。现在大哥不行了，你终于有机会在父亲面前一展才华了，却还是改不掉这种捧臭脚的奴性!”
秦烈的放激怒了秦煦，他恼怒上前抡拳要打秦烈！却被后面的秦杨出手制止！
石楠在楼上看不下去了，大声地道：“楼下在吵什么？”
楼下的人都怔住了，一起抬头看向楼上。
石楠僵冷着因怀孕而稍显圆润的脸，眸光冰冷的投在秦煦和秦杨的身上！
秦烈看到石楠出现，身皱起眉头。他不想让妻子为自己的事生气和操心。
“秦烈，这幢宅子是我的义父闽爷名下的房产吧？”石楠僵着脸问楼下的秦烈。
秦烈挑挑眉，虽然不明白妻子的用意，但还是点了一下头，“是！”
当初石楠搬进来的时候，对外就是宣称这幢小楼是闽百岳买给义女在明城住的。而小楼房契主人的名字也的确是石楠，不过买下这幢小楼的却是秦烈！
“如果是来家里坐客，大家说说笑笑交流感情，作为主人的我是欢迎的。”石楠由翠烟搀扶着徐徐步下楼梯，朝秦氏兄弟走过来。“但秦二少这种不请自来，还非常失礼的大呼小叫、胁迫我的家人的访客，我却是不欢迎！”
秦煦沉着脸望向石楠！他一直觉得四弟娶的这个村姑有点儿邪门儿！气度和行事风格上完全看不出乡野粗鄙之气！就连书香世家出来的大嫂与之相比，各方面都逊色许多！这个女人到底是什么来路？
“哼！老四，原来你在家里夫纲不振啊！”秦煦讽刺地笑道，“男人们说正事，一介女流却撞进来掺和、说三道四，你这家里是怎么立规矩的！”
秦烈迎上前扶住石楠的手臂，听到秦煦的嘲讽不禁笑了笑，“二哥，现在是新时代了。主张女子解放、独立，甚至鼓励女子参政！二哥的眼界如此短浅，还停留在女人只能禁足于内院，事事不能发声的旧时期，恐怕对你将来的仕途不利啊！”
石楠看向六婆冷声地道：“六婆，送客！”
“是，少奶奶。”六婆恭敬地行了一礼，然后冷着脸对秦煦和秦杨道，“二少爷、堂少爷，请吧。”
“老四，我的话你好好想想！”秦煦狠瞪了一眼秦烈和石楠，悻悻然地转身往外走！
秦杨歉然地向秦烈和石楠点点头，才转身去追秦煦！
待麻烦的人走了之后，秦烈扶着石楠坐到沙发上，然后吩咐翠烟去准备晚饭。
楼上的石大妹在楼上出来看了一眼，见石楠夫妇坐在楼下的沙发上，便没下来打扰。
“督军不会真的想抢你的功劳吧？”石楠面色不悦地看着秦烈问道。
秦烈淡笑着捏了捏石楠的软手，“父亲应该不会做这种没品的事。只是二哥怕了，才会乱了方寸的跑过来。”
石楠略一细想，也明白了秦烈话里的意思！
秦正雄的三个儿子中，秦照是嫡长子，又有一个渝省督军舅舅作靠山，无论从任何方面都注定是受到重视的一个！秦烈虽然是出身不光彩的外室子，但其母曾是秦正雄的元配，还是前朝郡主出身，襄军中很多老将领均是其外祖父顺王的旧部！就秦煦这个庶出老二是个不起眼的！
过去夹在两个兄弟之间，秦煦不起眼之外，还有些自卑！现在秦照眼看着是不行了，秦煦可能就生出了和秦烈一较高低的念头吧？但不凭真本事自己去争取，先给有了功绩的弟弟下绊子算什么东西！
石楠本来就不喜秦煦，现下就更讨厌那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了！
“我听翠烟说大总统召你进京中总统府嘉奖，你去吗？”
石楠想着他们夫妻刚团聚，便又要分离，不禁脸上浮起怅然不舍的神色。
“去，咱们一起去。”秦烈把石楠拥在怀里轻叹地道，“京里还有一些亲戚，我要把你介绍给他们。”
☆、191.打虎亲兄弟
吃过晚饭、洗漱后，秦烈和石楠就躺回床上休息了。
因为下午睡了一觉，二人并不感到困倦，秦烈就把自己在银城剿匪的事大概讲述了一记。
之前秦烈对外一直宣称要攻打的是鸡鸣山，甚至在年后回到银城后，他也没改过口风！但在真正带兵出发时，秦烈却派陆英民带五百士兵去了鸡鸣山，自己则带着大队人马悄然改道摸到了虎头山！
银城匪患一直难以解决的关窃在于几座山头的匪头子都拜了把子！平日称兄道弟、绿林豪气！但实际却是大家井水不犯河水，互捞不过界，这样才能都吃得饱！
为了抵抗官家的剿灭，土匪们也结盟互助起来！一个山头的匪贼有限，但几个山头联合起来就不少了！这也是山匪横行了数年也没被剿灭原因之一！
鸡鸣山的土匪刚洗劫了附近的村庄，自然成为了目标！在秦烈刻意早早宣称要剿匪之时，鸡鸣山的大当家就已经给各山头的匪首去了信求援，那些土匪想着这次必须灭一灭那个督军之子的锐气，才能保住大家的平安，就都义气地答应增援鸡鸣山！
秦烈筹够钱后也不急于去剿匪，反而是早早带着妻子回了明城！山匪们对此嗤之以鼻，认为银城那位督军之子也就是个爱卖弄却不干实事的纨绔！待年后，又传言渝省闽爷会派兵帮女婿剿匪，几个山头的匪首就派出近一半的山匪去了鸡鸣山，只为打得些士兵落花流水！让他们再不敢动剿匪的念头！
谁知道秦烈只是晃了一下鸡鸣山，转头去打了虎头山！
虎头山全然无防备，被打了个措手不及！用不到一日就被秦烈带兵给剿灭了！之后几个相近山头的土匪也来不及调人回来，同样被灭得很惨！直到开始真正攻打鸡鸣山时，才出现了那些不实的谣言！
攻打鸡鸣山的确是场艰苦之战，秦烈也是真的受了伤，幸而伤得不严重！
待鸡鸣山打下来之后，秦烈带着人又进行了清剿耽搁了些日子。
石楠窝在秦烈怀里光是用听的便如同身临其境！忽而为丈夫使计轻松拿下几个山头而开心，又因打鸡鸣山时屡屡遇险而揪心！
听到受伤那段时，石楠干脆扒了秦烈的衣服仔细看他的左后背！那里果然有一道浅浅的嫩红疤痕！是一个土匪挥刀砍伤的！幸而不深！之前夫妻重聚时虽然温存了一次，却是没注意到这道伤疤。
“都过去了。”石楠搂紧秦烈，不愿提过去不愉快的事情，“我们都熬过来了。只是不知道你对未来有什么打算？进京受总统的嘉奖之后，你想怎么做？”
受制于人太久了，有了这样翻身的机会如果不抓住，岂不是太浪费了！
秦烈低头亲了亲石楠的额头，淡声地道：“拿回属于我和我娘的一切！”
石楠在秦烈的怀里仰起头，有些不明白他话里的意思。
秦烈和南华郡主的一切是什么？难道不是成为秦正雄的继承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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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煦到小楼来闹过一场后，秦烈次日就带着石楠去了督军府。
秦烈和秦正雄在书房谈论正事，石楠也没回小院，而是坐在前厅里等候。翠烟假借收拾四少和四少奶奶遗留在府里的东西为由进了内院。
“四弟妹。”
正当石楠翻看今日报纸之时，大少奶奶吉氏却姗姗而来。
“大嫂。”石楠连忙由六婆扶着站起来。
吉氏走进来先看了一眼六婆，倒没有上前离石楠太近。
“我听下人说四弟妹回来了，怎地没进内院歇息？”吉氏温柔地笑问道。
几个月不见，吉氏的脸色倒比以前好了许多！过去总是闪着怯懦与隐忍的双眸，如今也神采奕奕的！
石楠对吉氏的变化略感惊奇。
“如今太太不在府里，我也呆会儿便走了，便没进去。”石楠客气地道，“大嫂看起来气色不错。”
赵氏里外不分、带着侄媳妇到小楼向石楠兴师问罪之后，就被盛怒的秦正雄给送到城外的庵寺里静修去了！想必没了刁钻婆婆的欺压，那个风流丈夫又染了重病不能再出门折腾，吉氏才会如此容光焕发吧？
吉氏坐下后垂眸笑了笑，才抬眼看向石楠。
石楠仔细打量了两眼吉氏，发觉这位妯娌不但精神状态和容貌比过去好了，好像口才也比过去好了！
“大嫂说得哪里话，一家人哪有什么怪罪一说。”石楠淡淡地应道，“大哥的病好些了吧？”
吉氏脸色微僵，随后挤出一个笑容道：“好多了，劳弟妹挂心了。”
石楠见吉氏说了几句都是闲扯，便也不接她的话了。但又不好拿起报纸继续看，只得坐着放空精神。
吉氏偷瞥了两眼石楠，犹豫了一下后才又道：“我听说听四弟这次立了大功，连大总统都召他进京去嘉奖？”
“是。”石楠淡应一声。
“四少外面的事，我是不管的。”石楠眸光微转看向吉氏冷淡地道，“所以我也不知道他这次进京的具体事宜。不过，我是要与他一起去的。”
吉氏尴尬地轻笑了两声，握紧手里的帕子望向门外。
石楠一脸纳闷地看着吉氏，不解地道：“大哥不是病重卧床中吗？”
难不成要抬到总统面前去？
“还有二少啊。”吉氏迫不及待地道。
石楠的脸一沉，没再开口。
“二少也在公爹的手下历练许久了，若跟随在四弟身边相助，想必就应了那句兄弟一心、齐力断金的佳句。”吉氏笑容满面地道。
六婆瞥了一眼吉氏，眼中闪过鄙夷！
石楠一时拿不准吉氏说这些话的目的！
古语有长嫂如母一说，但秦照和秦煦年纪相差不大，吉氏更是比秦煦还小上两三岁，实在谈不上“如母”！
难不成是吉氏和秦煦有了私.情？但石楠很快就觉得不太可能！吉氏性格保守，赵氏当家时她那么被欺负都不曾有半句反抗婆婆之语，但她不是傻子啊！即使真的和秦煦有什么苟且，也不可能明面上替对方说话！何况家里还有秦正雄这个公爹在，她吉氏是吃了熊心豹子胆才和小叔子搞到一块儿！
如果前两者都不是，那就是和利益挂钩了！至于是什么利益，却是不知道了。
“大嫂这些话可以到督军和四少面前去说，跟我说却也是无用。”石楠冷冷地道，“二少要是真有抱负，不如自己出去闯出名号回来才好！免得被说成踩着弟弟的肩膀往上爬，日后遭人耻笑！”
吉氏闻言脸色一变！
“大哥现在病中，太太又不在家中，大嫂一定事务繁忙，我就不劳大嫂相陪了。”石楠看着吉氏道。
吉氏脸上羞臊得通红，站起来后扔下一句“我先去忙了”，便匆匆离去！
待吉氏一走，六婆就轻哼了一声。
“六婆，你觉得大少奶奶这一出是怎么回事？”石楠虚心地向六婆求教道。
六婆拿起石楠手边的杯子，走到门口将凉掉的水泼出去，然后回来手执暖瓶又倒了一瓶放到少奶奶手边才开口。
“早听闻太太赵氏常嫌弃这位大少奶奶虽出身书香中文网之家，头脑却是不清醒的！”六婆轻嘲地道，“今日算是开了眼了！自己的丈夫尚在病中、前途未知，倒跑来帮小叔子说项！想必是某人允了她什么好处吧。”
石楠眼珠转了转，想起那位叫秋惠的大姨太太。好像对秦烈很是恭敬，也很关心。只是她一直不太欣赏总表现出弱白花态的女人，又觉得能在后宅挣扎出头的女人并不简单，倒也没敢小看了大姨太太！
正说着，翠烟手里拎着一个小包袱回来了，身后还跟着一位妇人。
“四少奶奶，大姨太太求见。”翠烟进来后就禀报道。
正说曹操，曹操就到啊！
☆、192.无视老白莲
石楠还记得上一世常听到一些名言名句，其中有一句大概就是经常处于一个什么样的圈子和环境，决定了你将来会成为一个什么样的人！这就是环境对人的影响！
石楠虽然没有成为指点江山或某界奇才女强人的抱负，但绝对也没有想成为宅斗高手的念头！整天和一群女人想着怎么斗高斗低、互踩、互相算计，久而久之心眼儿也会变得狭窄，眼界也变得只有内宅那方寸之地了！
所以，石楠住在督军府时也不会去招惹赵氏，对赵氏赏下来的婢女也从来不苛责打骂或表现出防备不用的样子！对吉氏则是有礼而疏远！
这次大姨太太秋惠突然出招，石楠倒是未料到，但也不准备理会！
“请大姨太太进来吧。”石楠道。
翠烟放下小包袱，出门把大姨太太请了进来。
大姨太太秋惠脸上挂着恭敬的笑容进来，却在看到六婆时露出惊骇之色！
“大姨太太找我有事？”石楠站起身客气地跟秋惠打招呼。
“哦。”大姨太太回过神，用旧礼向石楠福了福身，“听说四少奶奶回来了，却没进内院。早前我给四少爷准备了两罐小食，所以送过来。”
说着，大姨太太转身让自己的丫头把两个小瓦罐子拎上来放到一旁的桌上。
“四少爷刚到督军府时吃不惯襄省的吃食，我就试着做了几味京中小食，不想他却是喜欢的。”大姨太太用帕子压了压眼角，仿佛回忆起秦烈初到督军府时的可怜模样。
石楠受不得这种白莲花作派，只笑着道了谢，重新又坐了回去。
大姨太太也虚坐了下来，不住从眼角瞥出视线偷看六婆。
石楠不想虚应大姨太太，就由着她坐，自己则依旧看报纸！按理说，她这位督军府的四少奶奶与公爹的妾室是没什么话可说的！
“哦？是吗？”石楠礼貌性地弯了弯唇角。
大姨太太不禁有些尴尬，没想以这位四少奶奶还真是个不怕冷场的人！若是旁人就是没话也找话聊上几句了！
“这位妈妈是不是姓边？”大姨太太站起来走得稍近些，仔细打量六婆几眼后用帕子掩住嘴，双眼泛红地问道，“闺名是素芳？”
六婆脸上露出嫌恶之色，白了一眼惺惺作态的秋惠！
若是个柔弱少女或少妇做这种无辜白莲状也就罢了，四十多岁的妇人、青春已逝、细纹难掩，却要拿捏出凄凄哀美的弱质状，实在是令人倒胃口！难不成这把子岁数是白活的？
想来六婆也是不想和这个大姨太太纠缠！毕竟是陈年往事，连南华郡主都不去计较的事，边素芳再怨恼秋惠也轮不到她替旧主说什么！何况秋惠这种女人最喜用无辜可怜掩饰丑恶欲.望，纠缠上了只会惹得自己一身腥臊！
“这位姨太太怕是认错人了。”六婆冷冷地道，“少爷和少奶奶都唤我一声六婆。”
“姨太太还是别哭了。”石楠皱眉不耐地重重放下杯子，发出不小的声音，“难不成是督军强留了你在府里服侍？如果你现在依旧不愿意，只管到督军面前求去就是了！何必每次见到相熟的人就哭哭啼啼一副你多不情愿留在督军府里的样子！”
大姨太太正想博得旧日姐妹同情，然后在四少奶奶这边使使力，谁成想眼泪刚掉了几颗，就被人嫌弃了！
“这位姨太太。”六婆婆斜了一眼大姨太太，不紧不慢地道，“我们四少奶奶有着身孕，不能太过劳神，如果你没什么事儿就请回吧。”
大姨太太僵立在那儿，一时竟不知该如何继续下去！
实在是石楠这对主仆太不按理出牌了！
大姨太太本想拉拉旧情份，好为儿子谋个好前程，但眼下看来是不可能了！人家理都不爱理自己啊！若是死皮赖脸的说什么，怕是会惹人烦！
大姨太太只得福身告退，出门时回头怨怼地看了一眼六婆！
“嗤！”六婆自然是看到了大姨太太那一眼，不屑地道，“还以为人人都会容忍她那些不入流的手段！”
石楠抿唇笑了笑，她对督军府里的内宅争斗全无兴趣，只要那些女人不烦到她的头上，爱怎么作秀就怎么作秀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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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起虚名来，秦正雄更爱实权！
秦烈进京受大总统嘉奖这件事，秦正雄是真心为这个出色儿子感到高兴！二少爷秦煦还真是不了解自己的老子！
秦正雄勉励了秦烈几句，又给儿子讲了一番官场之道。比过去对秦烈所做之事的诸多质疑和阻拦，这一次秦正雄是真的放开手了！
作为秦督军的副官，又中支持秦烈的堂兄，秦杨的脸上也挂着欣慰的笑容。
送秦烈从书房出来时，秦杨拍着堂弟的肩膀笑道：“长鹰，以后秦家、襄军就全看你的了！”
秦烈淡然一笑，“大哥说的这是什么话。父亲身体健朗，再统领襄军三十年不成问题！我若能为襄军壮大做些许贡献自然是好，若是我平庸无为，也希望大家不要太失望。”
秦杨愣了愣，不明白秦烈话中的意思！
依现在形势来看，秦照已经废了，秦煦又一直没什么建树！秦烈几乎就是秦正雄名正言顺的继承人了！但他说这番话的意思，似乎对襄军兵权没什么想法？
“四省大元帅？渝省的赵督军可是不认父亲这位大元帅啊。”秦烈勾勾唇角轻笑地道，“另两省虽然没有督军，但自立的军阀也都不是省油的灯！我看父亲还有自己的想法，所以有些事还不要轻易下定论的好。而我作为秦家的一员，自当效力襄军，这是应该做的。至于少帅这种称呼，大哥以后还是不要提了。”
跟秦杨说完这些话，秦烈笑了笑戴上军帽转身离开。
秦杨站在书房外的廊下细一品味，似乎明白了秦烈在顾忌什么！
秦正雄尚在壮年，怎么可能早早将手里的兵权移交出去！秦烈现在这种不贪不盼的态度倒是正好，若是太过兴奋和激进了，反倒会令父子猜忌！
秦杨不禁心中再次感叹，秦烈过去为何、又是如何装成那么软弱无害的样子呢？
秦烈去前厅接石楠，见妻子手边放着几张报纸，坐在椅子上不大精神的样子。不禁有些后悔答应带她一起回来。
孕妇总是容易困倦的，石楠等得无聊自然就犯起困来。但也不至于失礼的在人家前厅里就打瞌睡睡着了，听到皮靴踏在砖地上的声音，石楠马上打起精神坐正了身子。
“四少。”石楠站起来朝丈夫微笑。
她在外人或外面一直称呼秦烈为“四少”，两个人独处时才唤其为“秦烈”或“阿烈”。至于“长鹰”这个字，作为妻子是不被允许唤在嘴边的，石楠也不喜欢麻烦。
秦烈握住石楠的双手，皱眉道：“就一直坐在这里？”
怀孕之后，石楠尽量让心思不像过去那样的重，免得对胎儿不好。但石楠也知道在这乱世，父子不像父子、兄弟不像兄弟，父子、手足相残的事也是有的！现在的秦烈的名声在新政aa府那边已经超过了秦督军，她怕秦正雄对秦烈做出什么不利的事来！
虽然帮不上什么忙，但在离他不远的地方等候，石楠就觉得心安！
“也没多久，才两个小时左右吧？”石楠看了一眼前厅里沉重的落地大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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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烈叹口气，“我们回家吧。”
石楠点了点头，把手臂伸进秦烈的臂弯里，挺着肚子、迈着小而慢的步子往门口移动。
秦烈人高腿长，但为了配合妻子，体贴的放缓步子，还走几步就低头看看妻子的脸色，怕她累到。跟在后面的六婆见小夫妻这么恩爱，乐得脸上皱纹堆在一起就没散开过！
出了督军府的大门，秦烈小心的扶着石楠上了汽车，然后同坐在后面。
待载着秦四少和四少奶奶的汽车穿过一条商街拐入另一条街道时，从商街一个街角走出一名穿着杏色连衣裙的年轻女子！
女子打扮时髦，俏丽的短发间压着一支珍珠发箍，翘黑的睫毛、艳红的双唇都显示着她脸上妆容的精致！
“小姐？”抱着三个礼盒的司机见自家小姐突然停了下来，也只能停下来。
焦玉音咬着牙看着秦烈和石楠乘坐的那辆车消失的街角，眼里是满满的妒嫉！
车子开得那么慢，她从商店出来恰好就看到了车窗里秦烈与石楠亲昵靠在一起说笑的画面！
那个村姑凭什么得到秦烈那种优秀的男人！
焦玉音捏紧了手里了皮包，眯了眯眼睛轻哼！
听说秦烈要进京面见大总统和总统夫人了？虽然她刚从京里回来，但还可以再去一次啊！
☆、193.乱局
193.乱局
进京受嘉奖的事倒是没有具体的时间规定，但在秦督军看来当然是越快越好！
石楠有着身孕，不堪舟车劳顿，但坐火车有包厢应该没什么问题。
秦烈这几天就忙着军中和安排进京的事。
石楠曾问起过闽百岳的事，但秦烈对闽百岳的事也知道的不多，所有信息来源皆是“听说”而已。
当初秦烈向闽百岳借兵只是说给外界听，其实闽百岳并没有出一兵一卒！但闽百岳却以此为引，把他在渝军内的人马都调了出去！带着归顺了他的将领和兵马离开了渝城！赵督军还等着抓住闽百岳的小辫子，好狠狠的整治呢！结果小辫子没抓到，闽百岳直接反了！
虽然闽百岳的每一次帮忙都是有目的性和有条件的，但不可否认的是，他起码出手相助了！比那些完全不想帮忙人相比，要强上百倍！
石楠最担心的是闽长生！当初赵氏带着赵督军的儿媳到小楼来追问闽长生的下落时，她就猜测闽长生并没有和闽百岳在一起！至于闽长生在什么地方、由谁照顾，她虽然不敢确定，却也能猜出一二！
秦烈虽然忙碌，却不忘替石大妹处理了离婚的事！他请了一位律师，并派人陪着石大妹回晖安县与葛木匠办离婚，还特意给晖安县县长写了一封信附礼物一起派人送过去！
石楠比较担心石大妹回晖安县后，石家人会出面阻止姐姐离婚，也不知道石大妹会不会坚持到底！但她和秦烈能做的都做了，只看石大妹最后如何面对与处理了！
石楠曾给李雅写了一封信，信中提到了方敏仪，但并没有把方敏仪与焦省长的那种关系写在信中。
李雅的回信很快就到了，先是道歉因为处理家中的事没能经常写信给石楠，然后就把她和陆英民领养了那个孩子的事也坦白了。最后才提到方敏仪这位老同学。李雅与方敏仪的确在一起读过书，但相交很浅，并不能称之为“好友”。
看来方敏仪当初在焦家的宴会上是故意把自己说得和李雅关系不错，是为了吸引石楠的注意力和好感，想在以后多一份人脉关系。只是后来石楠无意中撞见了她和焦省长的不堪苟且，这个目的也就不能实现了。
自从在督军府里戳破了方敏仪和焦省长事后，石楠就没再见到过这位林太太、方小姐了！今日对方亲自上门求见，倒是不知为了什么事。
翠烟奉上茶后，石楠客气地朝方敏仪笑了笑，“方小姐最近可好？”
方敏仪端起茶杯，动作优雅地抿了一口茶，然后微笑地道：“承四少奶奶惦念，我过得还不错。前阵子跟随焦省长及太太、小姐去了趟京城，也是刚刚回来没多久。”
石楠挑挑眉，对方敏仪倒有几分异样的敬佩！一个情.妇能够堂而皇之的跟随在情.夫一家左右，也是种本事？就是那位林秘书的缩头乌龟功也练得高深，头上绿帽多高多厚也是不在乎！
“不知四少奶奶还记得上次您邀我去督军府里相谈的事吗？”方敏仪轻轻地放下茶杯，双手交握轻压在膝上淡声地问道。
石楠心中微动，脸上却不动声色。摆了摆手示意六婆和翠烟退下。
“有些印象。”她淡声地道，“怎么，方小姐查出是谁想害你了？”
方敏仪垂下眼帘弯了弯唇角，但眼帘下掩住的却是怨恨！
“是的，我知道是谁了。”方敏仪压在膝上的手绞在一起。
石楠看了一眼方敏仪绞在一起的手指，没有作声。
方敏仪平复了一下心神后，再度抬眼看向石楠时，脸上就恢复了婉约的笑容。
“我今天来，是想提醒四少奶奶小心一个人的。”
“是吗？我应该小心谁？”石楠静静地望着方敏仪。
方敏仪在石楠的脸上没有看到惊讶和急切的神情，不禁有些失望！她还以为自己说出这些话之后，这位秦四少奶奶会追问当初是谁要设计她撞破自己和焦省长的事，还会更在意地问要小心什么人！可这个女人只摆出那种淡淡的表情看着她，状似随便地问了一句而已！
方敏仪扫落心头的失望，一字一句地道出一个人名，“焦、玉、音。正如四少奶奶所料，要害我的人正是那位焦小姐，我的好学生！”
石楠倒不觉得惊讶，因为她早就怀疑是焦玉音策划了那场“巧合”！只是没想到那位焦小姐真是大胆，连自己父亲的丑事也敢在大庭广众下揭穿！只可惜，石楠没如了她的心愿，反而风过水无痕的当作什么也没看到、没发生！倒是令焦小姐失望了！
“原来真的是焦小姐。”石楠淡笑了一声，“那我该提防的人，不会也是焦小姐吧？”
方敏仪左右看了看，然后微倾着身子靠近石楠低声道：“我记得四少奶奶和秦四少订婚那天发生了一起命案？”
石楠微微一怔，眼波轻转地看向方敏仪。
方敏仪笑了笑，坐正身子笑道：“虽然抓了凶手与潜在您身边的内应，但到底还是对四少和四少奶奶的名声有损了。我去京中这阵子，无意中听玉音小姐和别人聊起这件事时颇为得意，还道出了一位贵人也在其中出了不少的力呢。”
石楠挑挑眉，等待着方敏仪说下去。
方敏仪再度端起茶杯抿了口茶，然后赞叹地道：“这红茶的味道真是不错，不知是哪里产的？”
石楠轻笑一声，摸了摸刚被孩子踢蹬了一下的腹部道：“是四少在英国的朋友寄来的大吉岭红茶，冲泡后在里面加了牛奶和柠檬片。方小姐喜欢的话，稍后走的时候我让人给你带一盒回去细细品尝。”
“那就多谢四少奶奶了。”方敏仪笑得娇艳地道。
又品了两口茶，方敏仪才继续道：“焦玉音外表天真可爱，实则却是个内心阴险狡诈的小表子！那次事件虽然不是她动的手，但我听她跟焦太太聊天的时候说主意是她帮督军太太出的！人是督军太太安排的！”
赵氏？石楠既觉得意外，又似乎不太意外！而且，有个一直藏在石楠心中的谜团似乎也快要解开了！
蓝颜祸水？石楠也想跟着方敏仪一起笑，但她忍住了。
如果真是焦玉音和赵氏合谋害死了王若雪，那两个的目的肯定是不同的！
方敏仪说完了自己想说的话，也不久坐，便起身告辞。石楠让翠烟拿了一盒红茶送给她，她也大方的道谢收下了。
在方敏仪向石楠道别时，秦烈回来了。
方敏仪向秦烈打了招呼，错身而过时眼儿媚媚地瞥了一眼秦四少，低声笑道：“难怪焦小姐念念不忘。”
秦烈听到了方敏仪这声低语，面色一冷地皱眉转身看着款款而去的女人！
“她来作什么？”秦烈不悦地问道。
“听说是刚从京城回来，特意过来走动走动。”石楠道，“你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这几天秦烈在军部忙碌，能赶回来陪她吃晚饭都很不容易了。
秦烈摘下军帽递给翠烟，一只手解着衣扣、一只手轻托着石楠的手肘往沙发走。
石楠微讶地看向秦烈，“秦照？”
从过年时诊断出秦照得了梅毒，他又在年十五前进了医院之后，秦照基本就没再出现在众人视线中了！拖了四五个月，这人是真的要不行了？
秦烈眉头紧锁，不知在想些什么。
“你在担心什么？”石楠的手轻搭在秦烈的肩上，柔声地问道。
秦烈抓过石楠的手放到唇边轻吻了一下，眸光放柔地笑道：“没担心什么。如果大哥真的不行了，襄渝之间恐怕就不会有如今的安宁了。”
石楠抽回手，挑眉道：“你的意思是说，如果你大哥因病去世了，赵督军就会无顾忌的撕破脸皮与襄军为敌？”
战争！石楠脑海中蹦出了这两个字！
“小楠，你先和六婆、翠烟进京，那边我已经做好了安排。你们住进我娘留下的公馆就可以，待我处理完这边的事情就过去和你汇合！”秦烈拉着石楠的手说出自己的想法。
石楠反握紧秦烈的手，指甲刺进了他的肉中！
“不！我要和你在一起！我哪儿也不去！”
☆、194 秦照领盒饭了
秦烈希望石楠去京城，避开可能会到来的襄渝战火，但石楠怎么会愿意离开好不容易再相聚的丈夫！
“秦烈，如果每次可能有危险，你就把我送走，那我们这一生在一起的时间能有多少？”石楠眼圈微红地看着秦烈，声音却异常坚定地道，“我宁愿跟在你的身边颠沛流离、度过危难，也不想偏安一隅独享平安！”
石楠的话令秦烈颇感震撼，呆怔地望着表情严肃、神情坚定的妻子！心里涌上来的感动令他的眼睛也有些发热！
“咳。”秦烈转过头清咳一声掩饰自己的失态，搂着石楠肩膀的手却越发的有力。
石楠把头轻靠进秦烈的胸口，双手紧紧地抓着他的衣服！
夫妻二人相拥着在沙发上坐了许久，六婆从厨房出来看到他们的样子，只是摇头笑笑又转身进去，不想打扰。
虽然秦烈不再说要把石楠送走，但心中却是不忍让怀孕的妻子担惊受怕。又担心自己如果强硬的表示让她走，再把石楠气坏了！
唉，没娶老婆的时候什么也不怕，娶了老婆怕这又怕那！
石楠见秦烈不再提让她走的事，还以为他已经感动的决定留下了她，哪里猜得到秦烈还在绞尽脑汁要送她离开！
这也算是另一种夫妻“分心”吧！
石楠正在家里练习插花，接到电话时先是一愣，随后便是长长地轻吐一口气。
“六婆，找条黑色的衣裙和一双黑色的鞋子，督军府的秦大少走了。”石楠放下手里的修花剪，淡声地对六婆道。
六婆怔了一下，马上回过神的去准备。
该来的终于来了！石楠倒有种放下了的感觉！
秦烈开车回来时，石楠刚好换完衣服！
看着一身黑衣、戴着挽黑纱小帽的石楠，秦烈的眉头拢得有些紧。他上前让石楠挽着自己的手臂。
“襄渝的同盟应该不会这么快就破了吧？”石楠挽着秦烈的手臂往外走时淡声地道，“赵督军会来祭奠自己的外甥吗？”
秦烈扯了扯嘴角，“应该会！没准还要说成是我害死了大哥！”
石楠感觉到秦烈的身子一震，看向自己的双眸雪亮得吓人！
石楠垂下眼帘，她从秦烈平淡的低语中听不出来他此时的想法。
**
秦督军的长子病逝算得上是明城大事件！登门吊唁者可谓络绎不绝！
白发人送黑发人，秦家对外宣称太太赵氏伤心过度病倒，不便接待吊唁的女客，众人也没有起疑！
督军府里，大少奶奶丧夫、大小姐年轻不经事、二少奶奶有着身孕不宜操劳，丧事的接待之事就都落在了秦二少和秦四少的肩上！
因秦督军正值壮年，秦照又是英年早逝，所以搭灵简单，并未大操大办。这也是为了避忌影克了健在的长辈。
吊唁的男客们由秦煦和秦烈负责还礼，再引到秦正雄处安慰一番。
内院里，秦兰洁陪着大嫂吉氏，来吊唁的女眷们进进出出说上几句安慰的话，也不久留便离开了。吉氏红肿着双眼，怀里抱着儿子秦烯发怔，眼中已是无泪。
“谢谢张太太、吴少奶奶，您们慢走。”
秦兰洁红着眼圈送走了两位前来吊唁的太太和少奶奶，转回身又回到了屋里。看到嫂子那副失魂的模样，她忍不住抹着眼泪坐到吉氏身边。
“大嫂，你别太伤心了。”秦兰洁吸吸鼻子劝道，“那些太太、少奶奶们过来了，你也得说说话啊。”
吉氏转头看了一眼秦兰洁，伸出一只手拍了拍小姑子的手沙哑着声音道：“兰兰，辛苦你了。”
秦兰洁便用帕子捂着脸哭起来。
看着小姑子真心真意伤心落泪的样子，吉氏心中却半点儿悲伤也没有！反而觉得解脱了般的畅快！
那个混蛋男人终于死了！得了那种脏病还险些传染给自己不说，也不知收敛的跑出去和女人鬼混，最后晕倒在医院的门口！病倒在床上虽不用她天天侍候，却也是看着就恶心！吉氏甚至不愿让儿子靠近秦照！
现在，秦照死了，只要秦督军还活着，肯定会培养嫡长孙的秦烯！待秦烯长大成年了，秦煦和秦烈已然不再年轻，而他们的孩子都比秦烯要小！到时候鹿死谁死还不一定呢！这督军府最后的主人是谁也是不一定呢！
秦兰洁也奇怪，为什么大哥病逝这么大的事，父亲却不肯把母亲接回来！一开始她是以为父亲怕母亲伤心过度真的出什么事，但细一想若不告知赵氏，未免有些不尽人情！
“大嫂，我一会儿抽空问问二哥和四哥。”秦兰洁安慰地道，“也许是怕母亲伤心过度，才要缓缓再告诉她的。”
“大嫂，二嫂怀着身孕。又几次胎相不稳，这种劳心劳力的事的确是不宜做的。”秦洁兰温柔又体谅地道，“我想那些来吊唁的女眷们也不会挑这个理的。”
吉氏抿了抿唇，心中不以为然，表面却还是往日软弱的模样，只是点头。现在她最担心的就是石楠肚子里那块肉是个男胎！
如果那个孩子生下来，就与秦烯相差六岁左右，还是太近了！怎么也得差个十岁以上才安全！之前石楠多次胎相不稳，吉氏就隐隐期待那个孩子保不住，不想却次次转危为安，竟也四五个月了！
想到石楠可能会生个儿子，再想想现在秦烈在襄军中的威望与被秦督军的器重！吉氏越发觉得把赵氏接回来坐镇才是对的！
待秦兰洁去送前来吊唁的女眷时，吉氏把心腹丫头叫了过来。
“你去前面看着点儿，若是渝省那位赵督军来了，便赶紧来回我！”
丫头点头应下就脚步匆匆的去了前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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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楠被安置在秦烈以前住的院子里，由六婆和翠烟照顾着。
“听说，督军太太还在庵寺里呢。”六婆对石楠道，“今天都已经是大少去了第二天，人还没接回来。应该是不想让她回来添乱吧？”
赵氏如果知道自己一直当作依靠和希望的儿子死了，她不见得病倒，倒很容易发疯！
石楠摸着一柄玉如意，倚靠在沙发上望着门外想事情。
“少奶奶，您有着身孕，可别多思。”六婆见石楠的眉头一直微微皱着，就劝她别想太多事。“有什么事儿，都有四少呢。”
正说着，翠烟就端着一个汤盅走了进来。
“四少奶奶，燕窝熬好了！”翠烟把托盘放到桌上，打开了盖子。
石楠从怀孕开始就定期的食用燕窝，即使到了督军府，六婆也把这些东西都带了过来！甚至连盛燕窝的汤盅都是小楼厨房的！除了灶眼儿和柴火用督军府的之外，其他东西她是一概不放心！
六婆上前端起汤盅凑到鼻下闻了闻，又舀了一小碗自己仔细尝了尝。
石楠很感动六婆对自己的尽心照顾，说过几次不必这样，六婆却郑重地告诉她：必须如此！
三五分钟后，六婆没什么异样，才将燕窝倒进专用的汤碗里递给石楠。
石楠刚吃了两口，就听到外面传来有人说话的声音。
六婆朝翠烟使了个眼色，翠烟连忙出去看个究竟。
“四少奶奶，是渝省赵督军府上的少奶奶来了，想进来拜访您。”翠烟站在门口扬声道。
石楠挑了挑眉，冷声地道：“赵少奶奶来了，怎么没先引去大少奶奶那里，倒引到我这儿了？是哪个办的事？不知规矩！”
☆、195 少妇心
若想在高门大院里立住脚，那就得讲究“规矩”二字！可这“规矩”是人定的，主子说什么是规矩，那便是规矩！
石楠过去不懂，但在石举人府里住的那些日子算是开了眼界！也暗暗记在了心里！
石老太太名声在外，石家最常被人挂在嘴边的就是“规矩”！幼子中了举人继承了本该是嫡长子所得祖宅，这就是石老太太立下的规矩！府中不同地位的主子犯了错、各房各院的下人犯了错，那规矩实行起来也是不同的！往往都是上位者一句“坏了规矩”便惩处了下位者！
听翠烟说督军府的下人把赵督军的儿媳岳氏引到了自己的院子，石楠就感觉出没好事！所以才喝了那么一句！
岳氏已经迈进了院子，听到秦四少奶奶厉声喝斥下人没规矩，自己这腿倒不好再往里迈了！
“这里不是你们大少奶奶的院子？”岳氏明知故问地看着身边的丫头。
那丫头正是之前被赵氏派来顶替犯了错的丫头小珍的明月！她被派过来服侍秦烈和石楠没多久，四少与四少奶奶就搬出府去了！小环和她又被调去做了其他打扫类的差事。后来赵氏被秦督军送去了庙里清修，就更没人管她们这两个如花似玉的丫头了！明月当初也是精挑细选、样貌出众、带了心思去服侍秦四少和四少奶奶的，怎么甘心沦为打扫的丫头弄糙了自己的手！
岳氏代表赵家前来吊唁秦大少，从灵堂里出来正好遇到明月，便问四少奶奶在哪个院子，还塞给她两块大洋！明月活动了心思，就把人给领了过来！
现在岳氏倒打一耙指责是明月领错了路，明月倒也机灵，马上作出诚惶诚恐的模样向岳氏行礼道歉！
明月道歉的声音很大，屋子的门窗也都因天气较热而没关，石楠自然都听个清楚！
岳氏的话没说完，就看到院外不远处走来一名伟岸俊美的男子！一时被男子身上的锐利气息与不俗的相貌吸引了目光，后面的话竟滑过了舌头忘了说！
秦烈在前面忙着接待前来吊唁的客人，却心系后院孕中的妻子！
渝省督军赵振并没有亲自前来，连赵振之子赵宇庭都没过来为表哥吊唁，反倒是派赵少奶奶一人前来作了代表！这令秦照心中不禁暗骂赵督军是只老狐狸！可在他刚将一位世伯送至父亲的书房后，一名他安插在府中的下人就悄然过来禀报说赵少奶奶被丫头领着去了后院，但没往大少奶奶所在的院落去，反倒直奔四少和四少奶奶的院子去了！
秦烈眯了眯眼睛，冷笑着让下人继续去盯着那些来吊唁的人，他则跟张泽低语两句后直奔后院来了！
岳氏一眼便看得入迷的美男子正是穿着一身黑色西装的秦烈！方才在灵堂时，她不好眼神乱飘，上香行礼后便垂首假做拭泪的退了出来！过去只听说秦督军的第四子乃是前朝郡主和离后所生的外室子，不但有着皇室的尊贵血脉，还继承了父母相貌上的诸多优点！是位俊美的男子！
现下看到真人，岳氏才知传闻并不假！秦四少还真是长得比那个花花大少的秦照还要俊呐！
明月也看到了秦烈，心中万分激动！她在前院晃了两天了，四少爷都没正眼看过她！没想到今天好运连连！
“四少爷。”待秦烈走到近前，明月先行了一礼。
秦烈的视线从明月头顶扫过，落在了岳氏了脸上。
“原来是四少爷。”岳氏微点了一下头，视线落在秦烈的胸口，不敢与那双如闪着星子的夜空般的明亮眼睛相对。
“赵督军府上的少奶奶怎么到我与内子所住的院子来了？”秦烈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冷，连最基本的客套都省了！
秦烈没搭理岳氏后面那句话，倒是把前面的话听进去了！
“带错路？原来是我们府里的丫头失职，稍后我会让管家惩诫了她！”秦烈沉着脸道，“我另派人送赵少奶奶去大嫂那里！六婆！”
早就站在院子里候着的六婆闻言走了过来，“四少爷。”
“你把赵家少奶奶送到大嫂的院子里去，请大小姐好好招待着。回来时去把府里的管家找来，让他把这个连府里哪个院子住着哪位主子都不知道的丫头安排到合适地方或卖到合适的地方去！”秦烈吩咐道。
六婆行了一礼，恭敬地道：“是，四少爷。方才四少奶奶也是这般吩咐的，命我出来送赵家少奶奶去大少奶奶的院子。”
秦烈点了一下头，推开挡在院门口、已经傻掉的明月，大步进了院子！
岳氏气得脸上煞白，看着秦烈的背影暗暗磨牙！
好个无情又无礼的男儿！
**
石楠在屋里听到秦烈的声音，便站起来了。待进来后就让翠烟打了水给他净脸净手。
秦烈的身上满是香火味儿和香灰、纸灰，石楠虽然不孕吐了，但对气味和粉尘还是比较敏感。
脱了身上的外套，又净了脸和手，拿着湿毛巾仔细擦过头发与脖子后，秦烈才长出一口气地走到一直静立在旁的妻子身边。
“这两天府里忙碌，厨房那边供应的三餐还及时吧？”秦烈的手轻轻覆在石楠隆起的腹上，柔声地问道。
“有六婆和翠烟盯着，你放心吧。”石楠拉着秦烈的手走到沙发旁坐下，“倒是你，在前面忙碌要多喝水。”
秦烈揉了揉眉心，叹息地应了一声。
秦照的丧事不能办得太大，却也不能过于简单低调。秦烈倒是不想管这件事，但有些事是必须做给外人看的！
“赵督军和赵少爷没来，只派了赵家少奶奶过来？”石楠挑眉问道。
“据说是准备大哥出殡下葬那天再过来。”秦烈勾唇冷笑地道，“赵振能当这么久的渝省督军，也不是个草包！”
如果真的计划借秦照的丧事击杀赵督军，必须要得到秦正雄的同意才行！
秦烈双眸微暗，俊美的脸上浮起邪魅的笑容。
“这件事你不必操心。”秦烈脸上的笑容一闪而过，转头看向石楠时又一派温柔，“我知道你想帮我，但有些事还是让男人来做的好。”
石楠笑了笑，并不欲强出头。
“不管你有什么样的打算，做任何事之前都要先想想我和未出世的孩子。”石楠窝进秦烈的怀里叹息地道。
秦烈低头将唇印在石楠的发上，手臂搂紧了妻子娇软的身子，双眸却迸射出如冰冷光！
他要做的事恐怕会引起襄渝、用至四省的大震动！成王败寇，能否成大业就在此一举！但秦烈思虑了几日，却发现横在自己面前挡住去路的，却是自己的亲人！
**
岳氏被六婆送到了大少奶奶吉氏的院子，一路上脸色很是难看！见到吉氏和秦兰洁后才硬挤出哀凄之色安慰吉氏几句。
“表嫂，怎么是四嫂身边的妈妈送你过来的？”秦兰洁看到六婆时还挺惊讶的。
岳氏的面皮一沉，轻哼地道：“你们府里的丫头领错了路，把我带到了四少奶奶的院门口！可你那位好四哥和四嫂，竟是连院门都没让我进，就把我赶走了！”
吉氏正用帕子擦眼睛，听了岳氏的报怨时，在帕下勾起嘴角不屑地笑了。
岳氏也出身于书香世家，赵督军当年为儿子挑老婆时可谓是费尽心力要压秦督军的嫡长子一头！岳氏也自视比吉氏出身要高那么一筹，也十分看不上吉氏胆小怯懦的样子，所以每每坐到一处时，都是不太注意自己的言行。
秦兰洁到底是单纯，听岳氏这么说了，还以为她是生气家里的丫头带错路，便温言道了歉。
岳氏瞥了一眼吉氏身边的秦烯，眼中不禁有了妒嫉！她与赵宇挺结婚也好几年了，但接连生了两个女儿，一直没有儿子！虽然秦照英年早逝了，但他与吉氏却是有一个儿子啊！在这方面自己又落了下成！
☆、196 香水百合
赵氏被接回来了，果然这位督军太太一回府，立马就把督军府上下搞得人仰马翻、鸡飞狗跳！房盖儿都要被她掀了！
多亏督军府庭院深深，无论赵氏怎么闹，秦督军一声令下就封了府中所有人的口！
秦烈很有先见之明的调来自己的人把守住了自己和石楠的院子！除了六婆和翠烟外，什么小环、明月之流全部送去让管家安排其他去处！督军府里的风风雨雨都休想扰到他妻儿的安宁！
石楠虽然不出院门，却也知道赵氏回来后所发生的一些事！秦烈晚上回来会跟她说上一说，六婆和翠烟去厨房或公中领用时也会听说一些，回来自然会与她讲。
要说这赵氏也曾是大家闺秀出身，随后又变成了高门贵妇！怎么着也不能像市井泼妇般撒泼放赖才是！但赵氏与秦正雄生了两个儿子，一个幼年夭折，好不容易养大了一个、也养得出色的长子却英年早逝了！放谁身上也很难接受这个打击！
有人遇到打击是失心失魂、悲痛欲绝，有人遇到打击心灰意冷、毫无生念！赵氏遇到中年丧子的打击，却直接变得疯癫、几欲成魔！
秦照病逝时，赵氏并未在府中，回来之后一口咬定是有人害死了秦照！她要让警察局派人来调查！
秦正雄听完赵氏的叫嚷，若不是旁人拦着，没准就上去抽赵氏几个巴掌了！
秦照那次因服药期饮酒、又行.房，自己感觉不对劲赶到圣玛丽安医院就晕倒在门口后，整个人就已经不行了！瘫在床上这几个月，若不是中西药结合着治疗、督军府的下人又照顾得精心，恐怕他早就死了！之所以拖到现在才解脱，也是大限到了！
况且，秦照病逝时，除了程院长在场外，还有明城两位声望极高的老中医在旁！三名大夫站在秦照的病床旁都束手无策，只能叹息地看着秦大少离世！有人证在场，谁又会去害一个将死之人？赵氏明明就是因为伤心和不甘心胡闹！
赵氏哭晕过去又醒过来，发现秦正雄禁了她的足，就命人把儿媳妇吉氏叫了来！
吉氏作出悲伤状来到婆婆面前，赵氏不问青红皂白、抓了东西劈头盖脸的就砸向吉氏！大骂吉氏照顾秦照不利，才会让人趁虚而入害死了秦照！她要打死吉氏去陪儿子！
来源：中文净网，网址：https://cnj8.com/t/4/1488.html
吉氏被打破了头晕倒，才六岁的秦烯吓得哇哇大哭！
秦正雄得到消息后，又到后院来骂了赵氏一通！并说，如果赵氏再这么闹下去，就把她送回寺里去静修，连秦照出殡当天都不必在家送儿子最后一程了！
赵氏知道秦正雄说一不二、狠绝的性子！她倒是想再继续闹，却也害怕真的不能送儿子最后一程，只得掩面嚎啕、不敢再折腾了。
秦烈和六婆、翠烟都隐下了赵氏对其他人的一些恶毒咒骂！其中就包括诅咒石楠的孩子胎死腹中、一尸两命什么的！秦照死了，赵氏是看谁都是仇人！
秦照出殡的头一晚，石楠睡得极不安稳，秦烈被梦中轻哼的她惊醒！
“小楠？小楠？”
秦烈惊醒后按亮了床头的台灯，见石楠紧闭双眼、眉头紧锁、咬紧牙关、双手护在隆起腹部扭头轻哼！一看就是在做恶梦！
不敢急切地唤醒石楠，怕惊到她。秦烈只能用手轻轻推着石楠的肩膀，或用手轻拍她的脸颊。
“小楠？你醒醒！”秦烈一只手还要护着石楠，免得她惊醒后再翻下床去！
“啊！”石楠终于从梦境中挣扎出来，猛的睁开了双眼！
石楠感觉自己的心脏如果擂鼓般咚咚跳得厉害！连耳朵里都是隆隆心跳声！
“小楠，你做恶梦了？”秦烈小心地搂过妻子，把她安置在自己的怀里。
身体贴在一起，秦烈感觉到石楠的身子轻颤着，不由心疼地拍了拍她的后背。
石楠是做了一个恶梦！她梦到自己“穿回去”了！她不再是民国十几年的村姑石楠，而是繁华大都市中的小白领施楠！
秦照手里拿着一束粉色的香水百合，露出他标志性的风流笑容，将手里的花递给施楠。
施楠吓坏了，后退着不肯接那束花！但秦照却朝她走过来，手里一直举着那束香水百合！就在她被绊了一下要摔倒时，耳边传来秦烈略带焦急、却温柔的呼唤声！
将脸埋在秦烈的胸口，石楠渐渐平复了身体的颤抖，但双手却紧紧贴在秦烈的胸膛上！只有感受到丈夫温暖有力的心跳，她才安稳！但现在这一幕又是真是幻呢？
“秦烈？”石楠仰起头，迎上秦烈关心又柔软的眸光，“秦烈？”
秦烈看到石楠脸上的脆弱与惶然，爱怜地在她的眼上落下一吻，双唇轻轻上滑到她的额头，用英语喃喃地道：“是我，吾爱。”
石楠听懂了这句英文，眼角湿润了。
说到后面，石楠控制不住的哽咽起来。她一直以为自己是冷情的！没想到穿越过来不足两年，她的心却已经沦陷在这个世界了！这一年多里，她学会了如何与人相处，找到了喜欢的男人、有了交心的朋友，甚至还有了未出世的孩子！
秦烈听石楠讲述梦境，心里也是一紧！他根本不愿去想像那样的事！只是紧紧抱住妻子低声安慰：那只是一场梦而已。
石楠在秦烈的安抚声中渐渐困倦，窝在丈夫的怀里再度睡去。这一次，她没有做梦，但熟睡中却仿佛能闻到若有若无的香水百合的香气！
**
秦照在家停灵七天才出死殡，与丧事一样并未大操大办。
起灵前，赵氏扑在棺材上大哭！在场众人都心酸落泪，连石楠也因头一晚梦境中与秦照“相遇”、被他“送回”这个世界而生了几分哀凄！
渝省督军赵振到底是没来送外甥最后一程，这次连赵家少奶奶岳氏都没来！
出发前，秦烈暗中叮嘱六婆和翠烟照顾四少奶奶，才不放心地离开。
回到院子里，石楠有些心神不宁。
“六婆，明天我们能搬回小楼了吧？”石楠问道。
“应该是这样，少奶奶。”六婆垂首答道。
“那在回去的时候你提醒我一下，到花店买束香水百合。”石楠叹息地道。
石楠这才想到，好像这个时代只有百合花一说，香水百合也不知道有没有！
“百合花，要淡粉色的。”石楠回想到梦中秦照手里那束百合花，淡声地道。
六婆虽然不知道少奶奶怎么突然想要买百合花，但还是默默地记下了。
这样的开始、这样的结束。
“大胆！放肆！你们竟敢拦着我！”赵氏的声音传进屋里来，“都给我滚开！”
秦照出殡，做为长辈是不能相送的。秦正雄痛失长子，心情也是难受，躲在书房里未出来。赵氏在后院里又按捺不住发邪火了！
赵氏一直认为秦照是被人害死的！首当其冲怀疑的就是秦烈夫妇！
特别是石楠！当初秦照晕倒在圣玛丽医院时，石楠恰好也在场！赵氏一直觉得其中有猫腻！
秦照死后办丧事这几天，石楠一直没有露过面，吉氏在赵氏面前少不得说了几句酸话，就令赵氏更加怨恨石楠了！
于是，趁秦烈给秦照出殡、秦正雄又在书房不允许别人打扰时，赵氏满怀恶意与怨恨地来找石楠了！
石楠听到外面的吵闹声，与六婆对视一眼后都有些不安！
赵氏是长辈，这么拦着不让进的确有失孝道！但放她进来，跟放条疯狗进来没什么区别！是会伤人的！
“少奶奶，您到卧室去躺着。”六婆赶紧推着石楠进卧室，“一旦外面拦不住，太太进来了，我和翠烟就说您身体不适，尽量把她打发走！”
石楠不愿拿腹中孩子冒险，知道自己不能和赵氏硬碰硬，便闪身躲进了屋里。
☆、197 太太磕死了
赵氏是督军太太，秦烈留下来的保镖若是强硬阻止，恐怕会出事！六婆听到外面吵闹得已经十分厉害才出去！
“请太太进来吧！”六婆扬声道。
紧紧守住院门的保镖愣了一下，回头望向六婆。
赵氏带来的人趁机推开保镖，护着主子进了院子。
六婆朝保镖们打了个手势，示意他们不必担心。然后迎上前朝赵氏行了一个礼。
“太太。”
“边素芳，果然是你！”赵氏进来后，一脸不善地瞪着六婆！“石氏那个践人在哪儿，婆母来了竟敢不出来相迎！”
六婆听赵氏口出脏言，不由沉下脸来。
“太太到底也是名门出身、堂堂的督军太太，怎么说起话来如同市井泼妇般粗鄙！”六婆冷嘲地道，“四少奶奶身体不适，正在休息！太太有什么话只管吩咐我就是！”
赵氏听六婆不客气地嘲讽自己，心中怒火更炽！
“你是个什么东西！敢跟我这样说话！石氏身体不适？难不成是肚子里的那块肉要保不住了？”赵氏恶毒地挑眉道。
“边素芳！”赵氏被六婆的话气得浑身发抖，嘶吼一声就总向了六婆，“你竟敢咒我的孙子！我打死你这个践人！”
六婆哪里会让赵氏扑住自己！常年在果树劳作的身体依旧灵活硬朗，只是往旁撤步一闪，就躲开了四肢不勤、一身虚肉的赵氏！
赵氏嚎了一嗓子险些扑倒在地上，吓坏了她带来的妈妈和丫头！
吉氏也被赵氏叫来了，看到婆婆被闪了一下，心里暗暗痛快，面上却作出惊慌状地跑过去！但看仆妇和丫头已经扶稳了赵氏，她便没上前接手，免得赵氏再把怒气发泄到她的身上！虽然没去安抚婆婆，吉氏却把矛头指向了六婆！
“大嫂真威风，跑到我的院子里要喊打喊杀！”本来躲卧室里图个清静的石楠，按捺不住的走了出来。“看来，大少逝去，大嫂并不是十分的伤心啊？中气这么足！”
石楠冰冷的视线扫过院子里的人，对一脸怒容的赵氏也只是一眼掠过，视线落在了吉氏身上！
这个吉氏过去可是个受气包的形象！秦照也从来不把吉氏这个妻子放在眼里，在家里、在外面随意风流放.荡！赵氏更是把儿媳妇当作出气筒，谁做错事，她都能拐到吉氏身上骂几句！就是这么一个人，却在丈夫死后突然变了副嘴脸，“厉害”起来！
吉氏见石楠走了出来，她此行的目的就达到了一半！
“四弟妹说的这是什么话？”吉氏如同变脸般泫然欲泣，用帕子掩着脸道，“哪个女人失去丈夫会不伤心难过！四弟妹何必如此咄咄逼人的刺我这个新寡之人！”
赵氏摔得不轻，头昏脑胀之余听到石楠说话，由仆妇扶稳身子就怒目瞪着台阶上挺着肚子的石楠！
吉氏那个蠢妇倒真是聪明了一些！知道为儿子秦烯的未来着想！赵氏想到吉氏昨晚向自己哭诉的话！
秦照一死，襄军日后统领之权十之八.九要落到秦烈的手上！秦煦虽然是秦正雄的次子，但在军中无建树、又不得军中那些老将领的喜爱，跟秦烈完全没有办法相比较！如今秦正雄不但是襄省督军，还是四省大元帅！如果秦烈成为接班人，日后地位比秦正雄还要高！这一切原本都该属于秦照啊！秦照若是成为了下一任督军和四省大元帅，秦烯就是他的接班人！可秦照没这个命已经死了，秦烈拣了便宜，那以后就没秦烯什么事儿了啊！
这哪行！秦烈那个小畜牲绝对不能独占襄军兵权！还有那个被吉氏顾忌的、四少奶奶石氏腹中的孩子，也不能让它生下来！
看着赵氏眼中的凶光，六婆警惕的站到了石楠的身前，“少奶奶，您还是进屋里避一避吧，免得被不长眼的人冲撞了。”
石楠当然也看到了赵氏眼中满满的恶意和吉氏眼中的得意，既然她们没明说出来，却也知道她们来者不善！
“六婆，是祸躲不过。即使你拦着她们也没用，她们恐怕是不达目的不罢休的。”石楠低声地道，“把保镖都叫进来，站到院子里！若是哪个乱来，直接扔出去！”
石楠交握在一起的手紧了紧，心中生起一个计划！
“去吧！按我说的做！”石楠语气强硬地道。
六婆无奈，只得高声唤保镖把赵氏和吉氏带来的仆妇、丫头们清出去！
保镖们是秦烈安排的人，当然只听四少和四少奶奶的命令！太太赵氏不是他们的主子！六婆一声令下，几个保镖呼啦冲进来，像黑塔一样站在了院子里！吓得赵氏和吉氏带来的婆子、丫头们缩成了一团！
石楠僵冷的脸上看不出表情，她瞥了一眼吉氏，然后转身进了屋子。
“呸！你个胆小如鼠的东西！”赵氏啐了吉氏一口骂道，“你怕她什么？我和你都是督军府的主子，谁敢动咱们？没用的东西！”
吉氏瑟缩在赵氏身边，扶着婆婆的手肘往屋子里走。
六婆只让赵氏身边常服侍的妈妈和吉氏进去了，其他人都被拦在了外面！那些跟来的仆妇和丫头被保镖吓住，不敢强行闯进屋，只是站在外面。
六婆又让翠烟站在门口，自己则跟了进去。
屋内，石楠站在单人沙发旁，见赵氏和吉氏进来便示意她们坐到大沙发上。
“太太、大嫂，请坐。”
赵氏哼了一声，昂着头和吉氏坐在了大沙发上，赵氏身边服侍的李妈妈则站在了沙发后。
石楠由六婆扶着坐到单人沙发上，然后看向赵氏与吉氏。
“不知太太和大嫂来找我有什么事？”石楠淡声地问道。
“太太和大嫂如果无事，请恕我不相陪了。”石楠沉下声道，并站起了起来，一副要离开的样子。
“你！”赵氏气得险些站起来，却被吉氏伸手拉住了！“好，好！石氏，你给我跪下！”
石楠挑眉看着赵氏，仿佛是在看一个白痴！
赵氏被石楠的眼神气得拍案而起！
“大胆石氏！竟不听婆母的话！你给我跪下！”赵氏冲上去接拉扯石楠！
吉氏看婆母扑向石楠，找准时机猛的推了一把赵氏！
石楠早就防着这对婆媳了，赵氏站起来时，她就退到了沙发旁六婆的身后！
赵氏的目标本来就是石楠，见石楠闪开了，她自然要停下身形！但没想到吉氏会推了她一把，一个收势不住就继续向前扑去！
咚！赵氏的脸砸在了沙发扶手上，顿时口鼻流血不止！
“太太！”李妈妈吓得尖叫出声！
赵氏只觉得脑袋嗡的一声，然后脸上一阵剧痛，随后就没什么特别的感觉了！
“牙！太太的牙被磕掉了！”过来扶人的李妈妈看到血水里滚动的白色硬物，吓得尖声嚎哭起来！“太太！太太！”
赵氏听李妈妈这么一喊，才知道眼前的血是自己的、掉的牙也是自己的！用手摸了一下脸，手掌上全是血！
“呃！”赵氏眼睛一翻，晕死过去！
吉氏吓和腿都软了！想跑却怎么也站不起来！
“哎呀！大少奶奶害死太太了！”站在门口的翠烟突然喊了一嗓子！“大少奶奶.推倒太太，把太太磕死啦！”
☆、198 反咬一口
赵氏被吉氏推了一把，没站稳磕在沙发扶手上！这一磕实在是严重，竟是口鼻流血、还磕掉了三颗前牙！
这个突发状况是石楠与六婆都未料到的！
石楠让赵氏进来的确是有目的的，却没想过让她受伤啊！不过，幸好自己并没有把赵氏带来的仆妇和丫头们赶走，还让赵氏带了一个妈妈进来！
吉氏被吓傻了，哪里想过自己那么一推就把婆母害了！
丫头翠烟站在门口，看到里面的情形后就扯开嗓子叫起来！这丫头倒是歼得很，直喊着是大少奶奶“害死”了太太！
石楠不敢耽搁，马上派人去前院书房请秦正雄，并通知管家请大夫！又让六婆和李妈妈合力把赵氏搬到了沙发上安放好！
一番手忙脚乱后，吉氏才回过神来，心想“害死婆母”的罪名她不能担啊！
“四弟妹！纵然娘对你不喜，你也不应该对她下狠手啊！”吉氏跪在沙发旁守着昏过去的赵氏，用帕子掩着脸痛斥石楠道。
“李妈！你可是在旁边的，看清是谁害得婆母摔倒的吧？”吉氏眼睛一瞪，看向李妈妈问道。
李妈妈想说她没看见，一撇两清！但衣服又被人扯了一下！吉氏瞪着她的眼神更加锐利了！即使不对视都能感觉两把小刀子扎着自己！
六婆和石楠早把吉氏和李妈妈的小动作看在了眼里！对她们这种栽脏一点儿也不意外！没准赵氏醒了之后都得喊着是石楠害她摔倒磕掉了门牙！
虽然与计划中的进展有些差异，但石楠觉得这样似乎更好些！
“李妈，你可要想明白了！胡乱污蔑主子，待真相查明了，可没你好果子吃！”六婆不知石楠的计划，自然要维护自家少奶奶！就气恼地斥责李妈妈胡说！
吉氏见李妈妈站在了自己这边，心中就镇定许多！待赵氏醒了之后，只要劝婆母也说是石氏害得她摔倒的，这罚石氏跪祠堂是逃不掉的！跪她一晚上，再找人吓她一吓，就算不折腾掉她肚子里的孩子，也让她不好过！
嫁进秦家八.九年，吉氏终于找到了内宅妇人生活的乐趣！以前后院只有她和婆婆两个正经主子，公爹的姨太太们都很安分，也生不出什么波澜来！秦照风.流却没有纳过一个妾进门，吉氏从未尝试过在内宅与女人争强斗狠！上面那位凶悍的婆婆，她也不敢与之相斗！石楠成为秦家儿媳嫁进督军府后，吉氏倒有一阵子担心会相处不来，但人家秦烈根本不想让妻子在督军府里受半点儿委屈，直接搬出去了！
现下，被打压了数年吉氏终于找到了相当的“对手”，其压抑了许久的斗魂之焰莫名就高涨起来！
“四弟妹，你不必狡辩了！”吉氏站起来得意地看着石楠冷笑地道，“此事我必定要如实禀报给公爹，待太太醒了之后，看你还有什么说词。”
六婆真是被吉氏倒打一耙的行径气得冒火，刚想说两句却被石楠拉住了！
“好！既然大嫂这么说，那我们就等太太醒了之后再说个是与非！”石楠坦然地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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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必。”石楠放下药碗，药汁的苦涩令她皱起了脸，“有公爹在，太太不可能再闹到这个院子了！让人把门守好，除了公爹和四少外，其他人一律不让进来！”
秦正雄被人找过来之后，吉氏就冲上去哭着说是石楠推倒了太太，害得赵氏磕破了脸、还磕掉了牙。
石楠只淡淡的解释是赵氏扑向自己、自己闪躲开了，赵氏自己磕碰到的！至于吉氏推人的事，她并没有跟秦正雄说，免得被认为是与吉氏互相推诿责任！反正自己的说词也颇具说服力！赵氏是扑过来磕到的，自己怎么推才能那么巧让她摔成那样！
秦正雄刚痛失长子，尚未从悲痛与失望等多重打击中恢复过来，后宅就乱了套，立时就把他气得头顶冒烟！鉴于赵氏最近两年在后宅折腾得实在是太厉害，纵然吉氏信誓旦旦说是秦烈的妻子推倒了赵氏，赵氏的仆妇李妈妈又在旁作证，秦正雄也是不信！
大夫很快就被请进了督军府，为赵氏把脉和简单处理面部伤口后，秦正雄就命人把赵氏送回她自己的院子里去！吉氏不敢闹腾，只能灰溜溜的跟着一起走了。
在大夫离开前，石楠示意六婆留下大夫，说自己感到腹部不适，请大夫开付安胎药。
自从胎相稳定后，石楠就开始注意饮食，更不会有事没事的服安胎药。毕竟是药三分毒，她怕伤到腹中的孩子。但今天她主动让大夫开副安胎药，是为了应付稍后赵氏清醒了之后的折腾！就当是以防万一了！
石楠勾了勾唇，明丽圆润的脸上漾起笑容。
六婆垂下眼帘，心中暗惊的同时也有一些忧虑！
石楠不知道六婆短短的时间里就想了那么多，她只想尽快帮助秦烈解决前进道路上会危及生命的障碍！
倾巢之下焉有完卵！秦烈如果出了事，自己和孩子的未来也是一片黑暗！
“烈少爷，不会喜欢您这么做的。”
六婆忍不住还是把心里话说出来了。她是喜欢石楠这位少奶奶的，少奶奶一心为烈少爷的前程谋划她也感到欣慰与高兴！正是因为喜欢石楠，六婆才会委婉地规劝石楠安心做“少奶奶”，怕秦烈接受不了妻子的过度聪明与狠辣！
“六婆，如果我不告诉秦烈这是我刻意谋划的结果，你也不说出去，谁又会知道呢？”石楠抬眼看着六婆，轻笑地道。
谁说女人的聪明与多心机就一定要让男人知道呢？
果然如石楠所料，赵氏醒了之后发现自己鼻子疼、嘴唇疼！对镜一张嘴，一道大黑洞呼呼往嘴里灌风！顿时她就崩溃和疯狂了！
赵氏疯狂的第一件事是砸了镜子，然后从床上跳起来暴打服侍在侧的吉氏！
赵氏的院子里热闹了好一阵子！虽然院子里都是赵氏和吉氏的人，但若是站在院外，也能把里面赵氏的叫骂和吉氏的痛叫听个清楚！
秦烈和秦煦回到督军府后，就被秦正雄叫去了书房训诫一番以后要洁身自律的话！他从书房出来后，才从安排在督军府的眼线中得知赵氏的事！
听说大夫给妻子开了安胎药，秦烈心中就是一紧！匆匆回到院子，不等听完翠烟问安，就冲进了卧室！
“烈少爷，您回来了！”六婆扶着石楠从洗手间出来，正好看到秦烈进来。
秦烈的脸色有些阴沉，看石楠的目光中有着责备与恼火！
六婆看了看石楠，心想烈少爷是不是已经猜到了少奶奶的计划？
“我安排人守着院子，就是为了防止有人怀着不良企图进来骚扰你！你怎么倒把人放进来了？”秦烈压不住心中的火气，脱下西装外套用力摔在床上。
“六婆，你先出去吧。”石楠柔声对六婆吩咐道，“让翠烟到厨房盯着点儿，用砂锅做些蔬菜粥、再拿两个馒头和几样小咸菜回来。”
六婆犹豫了一下，只能无奈地点头退了出去。
石楠走到床边，没理浑身散发着冷气的秦烈，托着腹部弯下腰，伸手一拨！
秦烈甩在床上的西装外套就被扫到了地上！
☆、199 你还是不够狠
看着被妻子不客气地扫到地上的西装，秦烈一侧浓眉挑了挑。
石楠在秦烈面前渐渐展露的本性经常令他感到讶然！他们相识的时间并不久，结婚也是因为诸多外力作用之下仓促而成。所以说，对彼此的了解也不是很多！
石楠并不是个温柔顺从的妻子这点，秦烈是早就知道的，但有时候还是会为她表现出来的小性子感到惊讶！
扫掉了秦烈的西装外套后，石楠像只小熊一样笨拙的爬上.床，然后掀开被子钻了进去。
“我们明天就搬回小楼吗？”把被子拉到脖子上，石楠打了一个呵欠后问秦烈。
秦烈看了看地上的西装，再看看脸色红润、带着些许睡意的妻子，之前因石楠不听话、放赵氏进来而腾起的怒火咻的散了！
弯腰拣起西装扔到梳妆台旁的椅背上，秦烈回到床边坐下。但他的脸色并没有松懈，还是决定让石楠意识到她做得并不对！
“我们暂时还不能离开。”秦烈沉声地道，“父亲的意思是让我们搬回来住。”
石楠眨了眨眼，然后皱起眉头。
“那你也不回银城了？”
这也是秦正雄让他们搬回来住的原因之一吧？
石楠在被窝里翻了个身，把后背朝向秦烈。
“我困了。”石楠又打了一个呵欠轻哼地道，“你吃过晚饭，洗洗也早点儿睡吧，累了这么多天。”
要是她大吵大闹说不想被他控制自由，秦烈还能黑着脸陈述一番危险，让她明白自己的苦心！可偏偏石楠不但不吵闹，完全不理会他啊！
挫败的叹了口气，秦烈俯身在石楠的发顶吻了吻，声音也不再紧绷了。
刷！石楠突然翻过身，伸手勾住秦烈的颈子，明亮的双眼与他的黑眸相对。
秦烈愣了一下，然后就紧张地斜眼看她的肚子！这都快成为他的条件反射了！就怕怀孕的石楠有什么不适！
“你是不是生我的气？”石楠眨着羽毛般的长睫，神情很是认真地问。
秦烈小心的将上半身伏在床上，俊美的脸庞离石楠的脸只有寸许，彼呼吸相交、视线相凝。
“没有，我没生气。”秦烈柔化了面部的线条，轻啄了一下石楠的唇角低声道，“只是担心你，怕你出事。”
石楠勾了勾唇，仰起头吻了一下秦烈漂亮的双唇，在他露惊讶表情时垂下眼帘。
“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但是我也想学会自己面对问题、学会自己保护自己。”石楠轻喃地道，“我不能让你在忙于正事和大事的时候，还要担心我和孩子会不会被人欺负。”
秦烈想说，保护妻儿是他的责任，刚张嘴却被石楠用柔软的樱唇又给堵住了！
石楠用力又推开了秦烈，手滑到他那张令女人神魂颠倒的俊脸上，娇嗔地道：“我也想做个能配得上你的女人！你该不会是想让我学那些旧时女子，眼睛只盯在后宅吧？”
“谢谢你，秦烈。”石楠欢快地亲了一下秦烈，然后松开手推了推他的肩膀，“快去吃东西吧。早点儿处理完公事，早点儿休息。”
“好。”秦烈晕乎乎的坐起身子。
正巧六婆在门外说翠烟已经端来晚饭了，请四少出去用晚饭。
石楠替秦烈应了一声，然后掀开被子下了床。亲自为秦烈挑了衬衫和裤子让他换上。
被孕中的娇.妻如此诱.惑和体贴服侍，秦烈还真是受宠若惊啊！
把秦烈送了出去，石楠拍着胸口长出一口气！
**
赵氏吃了亏，虽然下毒手的是自己的儿媳妇吉氏，但经吉氏一番狡辩、又拉出亲孙子秦烯打苦情牌，赵氏便又偏激的把帐算在了秦烈和石楠的头上！
痛失爱子对赵氏是个不小的打击，加上磕掉了门牙、心中窝火，秦照下葬第二天她就真的病倒了！
吉氏见婆婆病倒了，心中开始慌起来！万一赵氏也去了，她和儿子就没有依靠与指望了！
于是，吉氏就偷偷给赵督军的儿媳妇岳氏打了个电话！在电话里把赵氏的病情说得很重，还把赵氏病得要死全都推到秦烈和石楠的身上！说是被四房那对夫妻给气成这副样子的！如果你们那边再不来人主持公道，赵氏要是一死，秦正雄这个年纪再娶一位年轻的新太太也不是不可能！
岳氏接到吉氏的电话时本是想敷衍几句就挂断，但听吉氏说得极为严重，便也不敢耽搁地放下电话就去找丈夫赵宇庭！
赵宇庭是渝省督军赵振唯一的儿子，从小就被当作眼珠子似的看护着长大！今年已经二十五岁的他像极了父亲赵督军！个子不高、过早的发胖！经年累月除了长肥肉和脾气外，不见长脑子！
岳氏嫁给赵宇庭是听从父母之命，揭开盖头看到自己的丈夫是这么个货色时，她真是失望透顶！这也是她后来和秦照搞暧昧的原因！
“什么？秦家人想害死姑母？”赵宇庭的小眼睛一瞪，脸上的肥肉因说话而乱颤着！“秦照才死了几天啊？秦家人就这么胡来了！”
岳氏心中撇嘴，暗想人走茶凉！赵氏现在还有什么依靠？过去对秦二少和秦四少都不够慈和，人家凭什么对她好？
但心里这么想，岳氏嘴上却同仇敌忾地道：“可不是嘛！秦府大少奶奶吉氏偷着打电话给我，都是不敢大声说话！”
“不行！我得去和爹说一声！”赵宇庭站起身就往外走！
“公爹能管吗？”岳氏摆弄着手指嘲弄地道，“连你那位表哥病逝、出殡都没露面，你姑母受点儿委屈，公爹就能去替她出头了？”
“秦照是老秦家的儿子，死不死关我们赵家屁事！那是我姑姑！欺负她不就跟踩我们赵家的脸一样吗？”赵宇庭耍横地道，“你少说废话！”
岳氏撇中轻哼，但赵宇庭出去后，她马上派了一个丫头去偷听赵氏父子的谈话！
赵振这个督军当得轻松自在，全凭父荫庇佑！
他每天日子过得都很悠闲！不是跟年轻的姨太太胡天胡地，就是逗鸟儿或找人下棋！完全不像秦正雄那样日理万机！
来源：中文净网，网址：https://cnj8.com/t/4/1488.html
赵宇庭找到在后院和八姨太下棋的赵振，不客气地请那位八姨太回避！
赵振的姨太太们都没能给他生下一儿半女，对家里这个小霸王自然也是不敢惹！八姨太不情愿地扭着细腰进了屋，重重的关上了门！
“什么事儿啊，都找到这儿来了！”赵振研究着棋盘上未下完的棋，有些不耐烦地问道。
“爹，老秦家欺负我姑母！”赵宇庭就把从岳氏那听来的事儿向赵振复述了一遍！“咱们不能不管啊！”
赵振嘿嘿笑了两声，抬眼看着儿子问道：“为什么不能不管啊？他秦正雄现在可是四省大元帅，我们哪儿得罪得起！”
赵宇庭冷笑一声，一拳砸在棋盘上，把棋子砸得乱跳、毁了棋局！
“爹，您还真把新政aa府那张破文令当回事啊？狗屁四省大元帅！谁听他的！”赵宇庭骂道，“老子一急眼，就带兵灭了他那只老乌龟去！”
秦正雄行事一向谨慎，总是会考虑再三才会下决定！这在赵氏父子眼中就有点儿“缩头乌龟”的感觉！
赵振笑了笑，扔下手中的棋子。
“灭了秦正雄？哪有那么容易！”赵振沉下脸来道，“不过，现在倒是真的不能再等了！”
赵振肥厚的手掌也拍在棋盘上，阴冷地道：“明枪易躲，暗箭难防！上次暗杀那中老乌龟不成，就再来一次！我就不信他秦正雄有九条命！”
“爹，秦正雄死了，他还有两个儿子呢！”赵宇庭皱起胖脸道，“特别是那个什么前朝郡主生的龟儿子，听说挺厉害的！闽百岳那个王八蛋还吃里扒外的帮他剿过匪！”
赵振握紧拳头，冷笑地道：“你说，学学闽百岳当年的狠劲，灭了老秦家满门怎么样？”
赵宇庭打了个寒颤！喉间快速的滑动了一下！
“宇庭啊，没有了秦氏父子，这四省大元帅非我们赵家莫属了！”赵振拍了拍儿子的肥手语重心长地道，“你还是不够狠啊。”
☆、200 怕你休夫
秦烈和石楠留在了督军府里，虽然石楠还是很喜欢小楼那边的自由自在，但也不能过于随性而为。
既然决定住在督军府了，石楠并不因为怕赵氏和吉氏算计自己及腹中的孩子，就不出门走动、只窝在屋子里了！所以，她每天该在府中花园散步就散步，想出府逛街就逛街，想去找圣玛丽安医院的朋友一起吃午饭就去会朋友！
只不过，自从知道石楠与圣玛丽安医院上至院长、下至看门的老夫妇交情都不错后，秦兰洁就缠上了她！时不时跑到石楠那儿问她什么时候去医院！
石楠知道秦兰洁对程炔还是没死心！虽然上次表白被拒绝了，可过去一段时间后，秦大小姐又重新振作精神了！只不过，石楠并不想乱点鸳鸯谱，委婉的拒绝了两次与秦兰洁同行后，发现这位小姑子根本不知道自己是在拒绝她！
可就在石楠头疼怎么和秦兰洁说，请她不要再借着自己会友的名义去医院找程炔时，赵氏就帮石楠解决了这个难题！
吉氏给渝省督军府打过电话三四天后，依旧不见赵家来人，不禁就向婆婆赵氏说了这件事！还抱怨小姑子秦兰洁与石楠过于亲近！
不可否认，秦正雄能够当上襄省督军，赵氏的父亲、前任渝省督军赵树在其中起了很大的作用！但赵树死后，赵振能坐稳渝省督军的位置，却是秦正雄这个姐夫坐镇撑腰的结果！不然，赵振早让渝省几个较有势力的军阀给赶下台了！但赵家人不这么认为，他们一直以来都认为赵家是秦正雄的恩人！连赵氏也是这么想的！
现在秦正雄势力壮大，又被新政aa府任命为四省大元帅，别说赵振和赵宇庭父子不服气，连赵氏也觉得大元帅这个头衔应该给自己的弟弟才对！
先后失去了两个亲生儿子，赵氏本已经心若疯狂，但吉氏把秦烯推出来又使赵氏有了盼头！孩子才六岁有什么关系？再养个十年就十六岁了！有舅爷和表叔保驾护航，照样能当襄省的小督军！
所以，赵氏听吉氏说赵家人明知道她在秦府受了委屈也不来人主持公道时，就气得破口大骂！赵氏亲自给赵振打了个电话，在电话里把弟弟痛骂一顿，并让赵振马上带着侄子和赵氏族人一起过来！否则以后秦正雄想对赵家做什么，可别怪她这个当姐姐的不管了！
赵振在电话里连声应“是”，并说最近渝省有叛乱，所以才躲不开身，连外甥秦照的丧葬之事也未能亲自关去！并保证过阵子一定去明城为姐姐讨公道！
另一边，赵氏又把秦兰洁叫来痛斥了一顿，然后把她关在自己的院子里，找了个上年岁的仆妇教秦兰洁针线！美其名曰：将来到夫家针线不能丢人！
赵氏和吉氏自以为这些事都是发生在自己的院子里，身边都是自己的人，旁人一定不会知道这些事！可她们不知道的是，自从秦照死了之后，下人们的心也都开始活动了！
就像早前秦烈能收买府中的下人一样，无需石楠费力去挖角，就有人主动向翠烟示好！所以，赵氏院子里的事，虽然不是钜细靡遗的都能传到石楠耳中，但很多事却还是都知道的！
例如赵氏打电话痛骂赵振，并让他过来撑腰的事！
石楠把这件事跟秦烈说了，秦烈挑了挑眉。
“我现在倒觉得你住在小楼里更好一些。”秦烈叹息地道，“起码你不会操心这些内宅的事。”
“我也没有操心啊。”石楠枕着秦烈的手臂，把玩着他胸前睡衣的扣子淡淡地道，“不需要我费什么心思，都是翠烟听来告诉我的。我也是随口说给你听而已。”
秦烈轻笑地抚着石楠的头发，“哦，原来是这样？”
石楠抬起眼帘看着丈夫打趣的笑脸，轻哼了一声像只球一样滚翻过身！
秦烈笑出声地搂住石楠的肩膀，“明天我们去果园摘果子好不好？”
石楠惊讶的转过头看着秦烈，“你不忙了？”
“不然什么？”石楠纳闷地皱起眉头看着卖关子的秦烈。
她可从来没有抱怨过他不能陪自己！相反，没有他在身边，她依旧过得很自在和快乐啊！
“不然四少奶奶哪天突然觉得我这个丈夫可有可无，再将我休了可怎么办？”秦烈故作哀怨地叹道。
石楠翻了一个白眼转头不理发神经的秦烈！
最近，张泽和杜青山这两个小子都掉进了爱河！一个成天有事没事就往医院跑的追求护士小姐，一个捧着诗集挖空心思给心爱的姑娘写情意绵绵的情诗！他忙得昏天暗地、双眼塌陷地想找他们做事，却发现都魂游他处、无心工作！
秦烈这才惊觉，自己竟很久没在妻子身边陪她逛街、买东西、喝下午茶、游山玩水了！
虽然有一部分原因是石楠正处于孕期之故，但现在她胎已经坐稳，即使没有他陪伴，她也自己经常出门走动了！甚至这阵子，杜青山那个家伙见到石楠的次数都很多！
秦烈觉得不能再这样下去了！事业与前程固然重要，但因此而疏远了妻子、失去她的爱重与关注，岂不是得不偿失！所以，他决定给自己放两天假，好好的陪伴妻子！
当然，秦四少给自己放假的后果就是，张泽、杜青山不能轻闲了，他们要处理好所有的事！
石楠听秦烈说到“休夫”，忍不住笑起来。
“算你有良心，还知道哄哄我这个大肚婆。”石楠转过身仰躺在秦烈主动伸过来的手臂上，轻哼地道。
秦烈马上借机甜言蜜语一番，最后把石楠哄得心花怒放，由着他情动地释放了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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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秦烈精神气爽地起了个大早！又诱哄着从床上挖起了贪睡的石楠！
夫妻二人简单地吃过早餐后就准备出门，却在前院遇到了秦正雄！
“爹，早。”秦烈收起笑容跟秦正雄打招呼。
“爹，早。”石楠跟着也打了一个招呼。
秦正雄负着手站在园子里，黑色绣暗纹的长衫穿在他的身上，衬得他身上的气息更加阴沉。
“嗯。老四，你今天不去军部了？”秦正雄看了看小夫妇轻便的装扮，沉着脸问秦烈，“你二哥已经到银城了吧？他可有打电话和写信回来报告那边的情况？”
“二哥是昨天下午到的银城，今天应该刚开始熟悉那边的军务。还没有传回讯息来。”秦烈垂着眼帘道，“我许久没给自己放个假了，就想歇一歇。”
秦正雄闻言，冷哼了一声！
“如今局势之下，你还有闲心放假？”秦正雄不悦地训斥道，“既然想休息，就在家里好好的休息，怎么还有心陪女人出去？有这个时间，你不如多想想怎么收服其他三省的散兵游勇们，坐实少帅这个名号！”
少帅？石楠有些惊讶地转头看向秦烈！她对“少帅”这两个字可真不陌生！虽然秦烈跟她上一世所知道的“少帅”没半点儿关系，但乍一听还是很震惊！原来秦烈最近忙的就是帮秦正雄“平定天下”！这是不是意味着，秦正雄最终真的选择秦烈作为自己的接班人了？
“父亲。”秦烈换用尊称对秦正雄道，“既然是放假，我想自己决定要做什么！公务上的事，我不会忘记的！”
秦正雄的脸色更加难看了，还因为激动咳嗽了几声！
秦照被查出梅毒后，秦正雄怒极攻心之下就病了一场！打那以后身体状况就时好时坏！培养了二十多年的长子病逝，对秦正雄的打击并不比赵氏少！
在石楠眼中，现在的秦正雄和威胁自己离开秦烈、否则就让她消失的大人物很难重叠了！而这些改变不过是两年的时光而已！
秦烈向秦正雄鞠了一躬，然后拉起石楠的手出了督军府！
今天有专用司机开车，秦烈陪石楠坐在后面，六婆坐在了副驾驶的位置。
“我们先去百货公司看看吧？”车子启动后，秦烈便看着石楠道。
石楠看着车窗外闪过的街景，想了想之后才答道：“直接去果园吧，我想早点看到大姐和喜囡子。”
打完离婚官司的石大妹因为有妹妹和妹夫的撑腰，倒是没被亲生爹娘和兄嫂太过为难！但她也不能带着女儿回娘家去住了，就带着喜囡子回到了明城。石楠不想姐姐也被卷入督军府的内宅之乱，就把石大妹和喜囡子安排进了果园。这次过去，正好可以见见她们母女！
秦烈笑了笑，吩咐司机出城去自己名下的果园。
☆、201 你得进京
再见到石大妹和喜囡子，石楠在督军府里紧绷的心情就舒缓下来！
不过才一个月左右的时间，与葛木匠离婚后、带着女儿居住在果园的石大妹就像变了个人一般！脸色红润、双目有神，见到人时总是笑意盈盈的模样。
石大妹对果园里的果农们也没透露出自己是少奶奶的亲姐姐这个身份，并认了六伯和六婆当干爹、干娘，与果园里的几户果农们相处得也非常融洽！
秦烈和石楠到果园来，石大妹非常高兴！
秦烈体贴的说要陪六伯下棋，给石氏姐妹留了说私密话的空间。
喜囡子正是长得粉团可爱的时候，秦烈就干脆把孩子也抱出去玩儿了！六婆则在外屋准备着茶水和水果。
石大妹看着与六伯说笑、抱着喜囡子的秦烈走出屋去，脸上的笑容怎么也压不下去！
“我看四少会是个好父亲。”石大妹转头对妹妹石楠道，“你看喜囡子多喜欢他！”
石楠回想了一下秦烈每天晚上跟自己肚子里的孩子说话，偶尔被踢一脚就大惊小怪、一脸敬畏的样子，也忍不住微笑起来。
“也许吧。”她不是个喜欢提前下结论的人。
石大妹看着妹妹寡淡的样子，轻拍了一下石楠的手背。
“错不了的。四少待你多好啊，对孩子肯定也错不了。”石大妹安慰了一句，然后又叹息地道，“虽然别人不知道我的妹妹有多优秀，但做姐姐却是清楚得很！小时候你就和村里那些孩子不一样！爱干净、又很聪明，过年穿上新衣去举人老爷家拜年时，连老太太都说你像是举人府里的姑娘呢。现如今也证实了举人府里老太太的好眼光，我家二妹儿嫁进了高门、当了少奶奶。”
石楠听石大妹说这些，倒感觉颇为讽刺！举人府石老太太那张嘴说出来的话还能信吗？如果是原身石二妹，也不知道有没有如今的造化了。
“二妹儿啊。”石大妹瞥了一眼外屋，见六婆正在忙着做饭菜，便拉着石楠的手小声地道，“上次姐姐去明城，有些话想和你说，却因干娘在边上不好说出来。现在就咱们姐妹俩，我就跟你说点儿掏心窝的话。你愿意听就听，不爱听出屋忘了就是。”
石楠眨眨眼，不明白石大妹有什么话要避开六婆跟自己说。
“姐，你说吧。”石楠反握着石大妹的手道，“我听着呢。”
石大妹点点头，又是一声叹息。
“姐和葛木匠当初是因为什么才成婚的，你也知道。但我从来没有后悔过！”石大妹说起过去的事，眼神就是一黯，“拿了葛木匠的钱，我也想着当个好媳妇跟人家过日子，所以对葛家人的好我自认问心无愧！后来葛木匠和那个容寡妇勾搭在一起，我就一直不明白，葛木匠为啥会喜欢上一个处处不如我的暗门子！我忍了一年多，最后实在是忍不住了才来麻烦你。上个月回县里和葛木匠办离婚时，我就问他我到底哪不如容寡妇，他支吾了半天才跟我说实话。”
“为什么啊？”石楠也觉得奇怪啊！
石大妹郑重地看着石楠道：“二妹儿，你也知道姐是个爆脾气、直性子，藏不住话啊。知道葛木匠和容寡妇在一起后，我一气之下就说反正我也是为了钱才嫁给他当续弦的，我只管照顾好老人和孩子、把日子过好就行，旁的让他就别想了！”
石楠一怔，没想到石大妹和葛木匠之间还发生过这样的事！
石大妹不解地看着妹妹。
石楠又道：“若葛木匠真心想和你过好日子，就应该用实际行动感动你、让你觉得嫁给他并非是简单的金钱交易！他在外面找女人算怎么回事？明明就是他也没把你放在心上！到头来却用这个理由来责备是你把他推向了容寡妇，什么狗屁借口！”
石大妹吓了一跳，赶紧又扭头往外看！
“你这丫头，怎么还和过去一样！”石大妹嗔怪地瞪了一眼石楠，担心地道，“你现在是督军府的少奶奶了，结交的也都是达官贵人，下面又仆役成群的，说话可得注意些。不能随便说粗野的话。”
石楠不置可否地笑了笑，并没有和石大妹讲更多，毕竟每对夫妻相处的模式都不一样，人与人也是不一样的啊！
“二妹儿，我跟你说这些是希望你跟四少相处的时候，不要心里有什么都往外说。”石大妹这才走回正题地道，“虽说夫妻同心，但该隐瞒的事或话，还是不说的好。”
石楠觉得石大妹这话说得倒是对，点头表示认同。
说完自己想说的话了，石大妹才露出笑容来。她相信以石楠的聪明，应该明白自己的意思。
“对了，姐。”石楠想起一件事，借机跟石大妹说了。“你准备准备，过几天我想送你去京城。”
“去京城？为什么？”石大妹意外地道，“是需要我过去帮你做什么事吗？”
石大妹一惊，刚说完有些事和话不能全都对丈夫说，妹妹这边就突然真的要办件不让秦四少知道的事！
“姐，你听我的安排，不要多问。”石楠握了握石大妹的说，“记住，千万不要告诉别人！六伯和六婆那里，你就说是回乡下爹娘那里！”
“行！但是，二妹儿你可千万别干傻事！”石大妹不放心地劝道。
“姐，你放心吧。”石楠朝姐姐笑了笑，“你一定要按我安排的去做，好吗？”
石大妹坚定地点了点头，她相信自己的妹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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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六伯家里吃了午饭，秦烈又陪着石楠在果园里逛了一圈。
石楠突然又兴起了酿果子酒的兴致，就让人摘了一筐桃子和一筐杏准备带回督军府去。
这个时代最好的就是没有手机！像秦烈这种本应日理万机的人，说给自己“放假”就真的是放假了！不会有左一个、右一个电话的打过来。
傍晚时分，秦烈和石楠满载而归！
回到督军府，石楠就听翠烟说今天有位女客来访，本来是想拜访四少奶奶的，却因为石楠不在而遗憾离开。
“遗憾？”石楠接过翠烟递过来的毛巾擦干净手上的水，轻笑地道，“我看她不是没看到我觉得遗憾，是没看到另外一个人才觉得遗憾的吧？”
翠烟当然明白石楠话里的意思，只是笑嘻嘻接回毛巾，并未说话。
今天来督军府的女客正是焦省长的千金焦玉音！
要说这位焦小姐还真是个急性子！在京城时得知秦烈剿匪大获全胜回到明城，焦玉音就迫不及待的返回了明城！刚到明城还没三天呢，大总统准备嘉奖秦烈的消息就传来了！焦玉音为了能在大总统嘉奖秦烈的场合出现，又特意坐火车去京城让母亲拖关系帮忙！
焦玉音在京城等了数日后，等来的不是秦烈进京接受大总统嘉奖的消息，而是襄省督军的长子秦照因病去世、秦烈暂缓进京受奖的消息！
在京中的焦玉音真可以用“气急败坏”四个字形容心情！折腾了一大圈，她又得赶回明城去！
焦玉音回到明城，特意挑了一个日子到督军府来，表面是向赵氏和吉氏表示慰问，其实是想见一见秦烈！
焦玉音这一连串的“错过”，石楠自然是不知道，只是觉得这位省长千金一心想当破坏别人家庭的小三儿，真是惹人厌的奇葩！
秦烈一回府就被秦正雄叫去了，这也是在意料之中的事！只是不知道秦正雄又要讲什么样的大道理了！
石楠让翠烟从带回来的两筐水果中挑些又大又好的出来，分成三份给秦正雄、赵氏和吉氏送过去。免得总被人说自己对婆婆不敬、对妯娌不亲近！
吩咐完翠烟，石楠就伏案开始写信。
写好这两封信后，石楠小心的折好放进了自己的皮包里。
☆、202 秀恩爱-补
孕期进入七个月，石楠的身体就开始变得笨重起来。
六婆多次建议秦烈和石楠分房而睡，都被秦烈拒绝了！
虽然石楠半夜腿抽筋或起夜经常吵醒秦烈，但他也是甘之如怡、不愿假手他人！六婆看着秦烈越来越黑的下眼圈，只能摇头叹气！
赵氏和吉氏那边从一开始的闹腾转为了“平淡”，也不闹着打电话让赵督军过来撑腰了！但婆媳两个经常撵了仆婢出去，躲在里屋不知密谋什么！
石楠对赵氏和吉氏的动向非常关注，从翠烟那儿知道这对婆媳一反常态的举动后，就生出“她们又在预谋什么”的预感！
果然，秦照烧百日之后，秦烈进京接受大总统嘉奖的事也提上了日程！赵氏就开始嚷着“儿子的功勋也有老子一半”！撺掇着秦正雄也一起进京！
按理来说，赵氏这番话说得十分有道理！
虽然是秦烈亲自带兵剿匪成功，但他毕竟是秦正雄的儿子！就算秦烈只是襄军中一名普通将领，立功受勋章时也该有秦督军到场一同享受荣誉才对！之前秦煦跑到小楼去找秦烈也是这个意思，希望秦烈弱化自己的功劳，而将受嘉奖这种增光添彩的事转让给秦正雄这位督军！
道理虽然是这个道理，但赵氏突然因此而放话就不正常了！甚至赵氏还说什么秦正雄不能只偏心一个儿子，秦煦也该进京去见见世面！
反常！太反常了！
秦正雄也不是个傻子，赵氏这种此地无银三百两的作法，直接暴露了有什么阴谋！直接了当地质问赵氏，她就寻死觅活哭嚎说秦正雄诬蔑自己的一番苦心云云！最后干脆就说自己不甘心让秦烈一个人得意，能怎么样！
就在赵氏翻天覆地的折腾，差点儿又被秦正雄送回庙里“清修”时，一向中同隐形人般存在的大姨太太秋惠却站出来说话了！
秦正雄跟赵氏发完火，回前院的路上遇到了刻意等候在此的大姨太太秋惠。
“花匠梁伯说，他亲耳听到大姨太太跟督军爷说，太太说的话有一定道理，四少爷还年轻，不该承担这么大的荣誉！”在督军府里人脉颇丰的翠烟像个老妈子碎碎念似地向石楠汇报着小道消息，“还说什么满什么损的！反正不会是什么好话！就是劝督军爷跟四少一起去京城，还带着二少爷一起才好！表面上是关心四少爷，其实是想帮二少爷！”
石楠觉得翠烟这番话挺耳熟，后来想起前两三个月时，翠烟就说过同样的话！
连府里的下人都能听得出来的话外之音，秦正雄会听不出来？石楠冷笑一声，她觉得秦正雄如果有心压一压秦烈的风头，没准儿会装作听不懂！
果然！大姨太太“直谏”后三五天，秦烈回来时就跟石楠说：此次京城之行，会是他们父子三人一起！
石楠并不感到意外，见秦烈也没有表露出气愤或不甘的样子，心知他也早就料到结果会是这样！
“这次进京坐的都是火车，你也跟着一起去。”秦烈坐下来揽着石楠的肩膀，另一只手轻覆在妻子隆起的腹部，很快就感觉到孩子顽皮地踢了他一脚！“为了安全起见，至江也会跟着一起同行。”
“反正都是医生嘛。”秦烈勾唇淡笑地道，“有一个在身边总是安心。”
石楠咯咯笑出声，觉得秦烈这个想法十分有趣。
“笑什么啊？”秦烈见一向鲜少有过多情绪表达的石楠笑得这么欢快，不禁也跟着笑起来。
“程医生一定挺无奈的。”石楠一想到程炔知道自己被当成妇产科医院、让好友挟持进京，就忍不住嘴角往上翘。
秦烈笑着俯下头亲上石楠的红唇，贪恋地一再深入。
石楠柔顺地回应着秦烈的吻，发觉他今天格外的热情！
好不容易找回理智、硬是抽开自己的身体和嘴唇，秦烈的气息已经很是不稳！
松开手、转过头做了几个深呼吸，秦烈才再看向石楠。可随即又被石楠迷茫双眼、红晕的双颊和红肿的双唇刺激得想再吻吻她！
秦烈垂下眼帘，令女人都羡慕妒嫉的长睫毛在眼下投出小片阴影，也挡住了他眼中的情绪。
石楠咬紧牙根，心中暗暗冷哼！
秦正雄决定带着秦煦和秦烈一起进京，看来是准备“一碗水端平”了？也不枉费大姨太太在路上等了许久、晒了大半天的太阳！
握住秦烈的大手，石楠把头靠在他的肩窝里，淡声地道：“还记得我们刚在一起时你说过，对襄省军权并没有什么贪念。你想在找到母亲后，我们就出国去生活。自从我们结婚后，你一直忙于襄军军务，倒是疏忽了寻找你生母的大事。正好趁这个机会，我们留在京城里，多找些人去寻你的母亲！”
“嗯。”秦烈垂首在石楠的额头亲了亲，“对，我还要找到母亲，让她抱抱我们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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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四少奶奶，真巧！”
出发进京当日，秦督军一行虽然不是包下整辆列车，却是包下了一节车厢！
因为在中途还要倒一辆列车，所以秦杨和张泽提前两天出发在中途站作安排，到时再与秦正雄等人汇合！
秦烈和秦煦带人检查车厢、石楠在候车室座椅上等候时，焦玉音提着一个小行李箱走了过来。
“焦小姐也要坐火车出行？”石楠抬头看着头戴精致小帽的焦玉音，“不会也非常巧的是打算进京吧？”
那可真是巧得不得了！
焦玉音左右看了看，轻声嗤笑道：“秦四少奶奶猜得不错，我是要进京。本来还奇怪为什么今天火车站里气氛这么紧张，进来看到这副景象还以为是什么大人物在这儿。原来是四少奶奶啊。”
毕竟是督军出行，作为督军府四少奶奶的石楠想不讲排场都不行！不大的明城火车站里座椅也是有限，出于安全考虑，她坐的座椅后面那几排都不准再坐人，还有士兵把守在侧！
听出焦玉音语气中的嘲讽，石楠并不在意！
“哦，没办法。”石楠的手轻覆上腹部淡笑地道，“四少怕我和孩子有什么闪失。”
焦玉音的脸瞬间就沉了下来，视线落在石楠的大肚子上时既不屑又妒恨！
“四少奶奶快生了吧？都这个样子了，还要跟在秦四少身边奔波，一定挺辛苦的！”焦玉音讥讽地道，“四少本来就很忙，还要分心照顾你。四少奶奶未免太不体贴了！”
关你屁事啊！石楠真想爆粗口，但她的脸上还是挂着得体的虚假微笑。
六婆看不下去一个不相干的女人跑到少奶奶面前，莫名其妙的叫嚣，便身形一晃挡住了焦玉音的视线。
“焦小姐，烈少爷之前吩咐过，不让闲杂人员打扰少奶奶。”六婆语调恭敬、语气却是不客气地道，“还请您移步。”
焦玉音气得差点儿破口大骂！竟敢说她是“闲杂人员”、赶她走！但她不想在石楠面前失态、给人看笑话！所以，重重的哼了一声，焦玉音拎着小行李箱、踩着高跟鞋、扭着腰朝旁边的座椅走去！
“切！明明是四少非要带着四少奶奶同行的！四少奶奶，您怎么不跟她说清楚？什么叫不体贴啊！”翠烟不服气地嘀咕道。
石楠翻开手里的书淡声地道：“何必和不相干的人说太多？”
这对主仆的对话虽然声音不大，却足以传到焦玉音的耳朵里！清脆的高跟鞋声停顿了一下，崴了脚的焦玉音到底是不雅的低骂了一声！
到了上车的时间，秦烈亲自来接石楠。
焦玉音急急地上前打招呼，秦烈只是朝她礼貌地点了一下头，然后就低头问石楠是不是等得烦了、闷了。
石楠挽着秦烈的手臂轻笑地道：“不烦、也不闷。”
秦烈对石楠宠溺地笑容看在焦玉音的眼里、像针一样扎在她的心上！
因为是包了一整节车厢，所以外人是不能随意在这节车厢走动的！秦正雄此次出行带了二十名士兵护卫！
踏上火车铁梯时，石楠停下来往远处瞥了一眼，果然看到焦玉音不甘心地遥望着这里。
“怎么了？”秦烈跟在石楠身后，见她停下来便不解地问道。
秦烈连忙弯腰一把抱起石楠，小心地上了火车！
石楠勾着秦烈的脖子，越过他的肩膀看向哭丧着脸的焦玉音！
你非要看，就让你看看秀恩爱！
☆、203 被抛弃了？
因为整节车厢都被秦督军一行包了下来，又有卫兵把守两端，所以没有其他旅客的打扰。
焦玉音在别的车厢里也独占了一间包厢，她主动过来打招呼，秦正雄和秦煦对她都比较客气，秦烈则显得冷淡许多。
“秦烈，你的妻子要生了吧？怎么还把她进京啊？”焦玉音坐在这节车厢专门留作会客的包厢内，拿捏出知性女人的样子道，“颠簸一路对她腹中的孩子不好啊。”
“无妨。”秦烈抿了一口茶，淡声地道，“至江与我们同行，有什么状况他会及时应付。”
焦玉音轻笑了一声，纤细的手指在白瓷杯身轻轻转动。
“要说这旧式女人就是这么麻烦，恨不得缠在丈夫的腰上，走到哪儿跟到哪儿！”焦玉音对秦烈表达同情地道，“我真不懂你为什么要和这样的女人结婚！”
秦烈抬眼看了看焦玉音，薄唇微勾地道：“焦小姐是不是误会什么了？我与小楠是自由恋爱结婚，而且这次进京是我让她跟随一起的。因为我不放心把她一个人留在明城。麻烦焦小姐下次说话前搞清楚了再开口！”
焦玉音听秦烈这么说，真是又气又恼又妒！
所有人都她这位省长千金恭恭敬敬的，连秦正雄那么严肃的督军跟她说话都很和气！这个秦烈过去在京城时就对她爱搭不理的，焦玉音偏又吃他这一套！但那是秦烈还没结婚的时候，现在他结婚了，身边有了别的女人！还为了维护那个村姑出身的女人警告她！她真的快要妒嫉死了！
呯！秦烈猛的站起身，拳头重重地砸在桌上！
焦玉音被吓了一跳，蜷缩起身子惊恐地仰头看着秦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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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焦小姐，如果没有别的事就请回你自己的车厢吧！”秦烈不客气地道，“你怎么想那是你自己的事，但请不要骚扰到别人！卫兵！”
“是！四少！”
刷！包厢的门被拉开，一名背着枪的士兵立正敬礼站在门口。
“把焦小姐送回她的包厢！务必确认她安全无误地进入自己的包厢！”秦烈冷声吩咐道。
士兵又敬了一个礼，应了声“是”！
秦烈拿起军帽戴上，连“再见”都没与焦玉音说一声地转身离开！
焦玉音看着秦烈冷峻的背影消失在门口，身子一软竣在座椅上！旋即又恨恨地咬着嘴唇，一脸怨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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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烈等人在同化市换乘另一辆火车。
两趟列车到站时间间隔约三四个小时左右，当然不能让秦督军及公子、少奶奶们坐在脏乱、人员复杂的候车厅内等候！同化车站的站长特意腾出两间办公室，找人过来打扫整理、甚至还添了几件新家具在里面恭候秦督军大驾光临！
秦杨和张泽在火车站与秦正雄父子三人顺利汇合后，才安下心来。将人带到有卫兵守卫的、准备好的两间办公室后，他们就都去秦正雄歇息的办公室开会了。
程炔则到另一间办公室检查石楠的状况。
“感觉怎么样？”程炔拎着黑色的医用箱推门进来，看到坐在大躺椅上、瞪大眼睛打量办公室的石楠时笑着问道。
石楠被这间办公室的“装璜”吓到了！
火车站的办公室一般都比较简单，甚至有的是简陋！同化车站的虽然称不上简陋，但也跟“豪华”不沾边儿！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办公室里摆着锃亮的桌椅，还在靠墙的一侧摆了她坐着的这把大躺椅，实在是太突兀了！
“还好。”石楠收起惊讶，朝程炔笑了笑，“辛苦你了，程医生。”
程炔笑了笑，放下医药箱，坐在一旁的椅子上。
“本来也一直有计划进京去京盛医院去拜访和学习一段时间，正好就借此机会与你们同行了。”程炔笑道，“能一个人享受一个包厢不说，还能整节车厢都没外人走动，这可是平时遇不到的好事！”
石楠知道程炔这是在安慰自己，不希望自己太客气。便也不再把感谢的话挂在嘴边。
“你如果累了先睡一会儿吧。”程炔见石楠的气色果然还不错，并没有不适的样子，便体贴地道，“等准备上车时，秦烈或我会来叫醒你。”
石楠虽然没有感到不舒服，但的确是有些犯困了。身下这把躺椅还真是准备得不错！
程炔告辞出去，六婆和翠烟就服侍石楠躺下休息。
石楠本来只是想小睡一会儿，再睁眼却发现天已经黑了！
发觉不对劲的石楠想坐起身，惊到了旁边的翠烟！
“少奶奶，您醒了？”翠烟赶紧过来扶起石楠。
“翠烟，什么时候了？”石楠觉得胸口突突跳得厉害！强烈的不安感让她呼吸都有些不畅！
腹中的孩子仿佛感觉到了母亲的紧张与恐惧，在石楠的肚子里伸胳膊踢脚的也表现出不安来！
石楠皱眉的捂住腹部，连着作了几个深呼吸平复心绪！
翠烟见石楠捂肚子就吓坏了！
“少奶奶，您不舒服吗？我去叫程医生！”说完，翠烟就往门口跑！
程炔还在？石楠的心稍稍放下了一些，不禁嘲笑自己穷紧张！
听到翠烟与守在门口的卫兵说话，石楠坐正身子，轻抚着肚子向腹中的孩子低声道歉道：“对不起啊，宝宝。妈妈刚才吓到你了吧？是妈妈不好。”
腹中的孩子踢蹬了几下后，才安静下来。
不是说两趟列车间隔三个小时吗？他们到达同化车站时是上午十一点多钟，三个小时后就是下午两三点钟，怎么可能天就黑了？难道是列车晚点？
程炔很快就赶过来了，他脸上的神色非常凝重！
“石楠，你哪里不舒服？”程炔放下医药箱，转身急切地询问石楠。
石楠望着程炔镜片后担心的眼神，那种不对劲的感觉再次涌上心头！
“秦烈呢？”石楠站起来瞪大眼睛看着程炔沉声问道，“秦烈去哪儿了？现在是什么时候了？列车晚点了？”
程炔眸光闪了闪，走上前扶住石楠的双臂，声音低沉地道：“石楠，你先坐下听我说！”
石楠抚着肚子，感觉腹中的孩子再次翻腾起来。但她还是听程炔的话，缓缓坐回躺椅。
若是以前，石楠稍有些风吹草动，最紧张的就是六婆了！从秦烈把六婆安排到她身边以来，六婆还从来没有离开她身边太久过！
程炔为石楠检测了体温、听了心音，又询问了她哪里有不适的感觉，腹中孩子是什么表现等等问题。
石楠都一一作答。
“应该没什么事。”程炔松口气地收起听诊器，朝石楠微笑地道，“放松心情，宝宝就不会跟着你一起紧张了。一会儿吃过晚饭半个小时后，你服用一粒保胎的药丸，应该就没什么事了。”
石楠略感惊讶地看着程炔，“程医生你什么时候进修妇产科和中医了？”
程炔的脸上露出尴尬之色，然后无奈地道：“你怀孕以后，长鹰就逼着我看妇产科方面的医学书了。至于中医，我倒是没学过，只不过是从精于妇幼的老中医那要了保胎的方子，又请陶大夫帮忙做成了药丸而已。”
听程炔说他学习妇产科医学知识，是秦烈“逼的”，石楠都跟着尴尬了！就算是好友，这么做也太过分了吧！但难得的是，程炔竟然同意了，还真去学习了！
“程医生，请您不要瞒我，是不是出什么事了？”石楠暂时放下对程炔的感激，有些着急地问道，“秦督军、秦烈和六婆他们都去哪儿了？如果是列车晚点的话，也不至于除了我们三个之外，其他人全都不见踪影了吧？”
程炔的手停了下来，转头看向已经恢复了平静的石楠。
“是这样的。”程炔避开视线，喉间滑动了两下后才道，“长鹰见你似乎很累，就想让你在同化休息两天，然后再乘火车进京。”
石楠怔了怔，然后垂下眼帘轻笑了一声。
“程医生，你不是个会撒谎的人。”石楠抬起头时脸色微冷，淡声地道，“不过，我从你的话里听出来了，我是被秦家人抛下了？他们甚至带走了六婆？为什么？”
“也就是说，我现在最好是什么都别问，只要在这间办公室里等消息是吗？”石楠挑眉问道。
“不是，明天天不亮我们会在卫兵护送下住进一位白先生家中。”程炔叹息一声，重新坐回椅子面对着石楠，“石楠，你要相信长鹰，相信我！好吗？”
石楠握紧了拳头，既不点头、也不摇头，明亮的双眼定定地注视着程炔！
☆、204 全死了
石楠知道自己嫁了一个什么样的男人，也明白这种动荡不安的日子是她必然要经历的！在秦烈成为一方枭雄之前，她恐怕难有安逸的日子！
虽然不知道秦烈，或是秦氏父子在计划什么，石楠却将不安尽量压下去，不去多想！
耿老爷是个四十多岁、和气爱笑的中年男人，在乡下有大片的山头儿和田地租给了佃农与果农。和那些有了钱就纳年轻漂亮女人做姨太太的乡绅不一样，耿老爷与妻子马氏十分恩爱。
马氏只给耿老爷生了一个女儿，为了延续香火想为丈夫纳一房小，好生个儿子继承家业！耿老爷却因此而生气，训斥了马氏一番，还离家数日不归！就在马氏以泪洗面，以为自此后夫妻再不会像过去那般贴心时，耿老爷带回来一个六七岁的小男孩儿说是自己的儿子！
这个小男孩儿，马氏却是认识的！正是耿老爷亲弟弟家的小四儿！原来，耿老爷见马氏整日为无子嗣继承延续香火而发愁，虽不情愿却又劝他纳妾，搞得耿老爷也是烦闷！于是，耿老爷干脆从亲弟弟的几个儿子中挑了一个懂事温顺的过继到自己名下！离家那几日，便是去乡下说服弟弟与族老，并且开祠堂过继儿子。
从程炔那儿知道这位耿老爷与妻子的故事后，石楠不禁对耿老爷生出大大的好感。耿太太马氏又是个淳朴好客的女主人，对石楠等人的招待十分周全，却又不会好奇的打听与窥探！
日子平顺的过了一周左右，石楠想着秦烈他们应该已经到京城了，没准连接受大总统嘉奖都已经完毕了！
那位襄省省长的千金焦小姐没看到自己在京城露面，一定很高兴吧？因为她可以趁机接近秦四少！
石楠胡思乱想只当乐趣，因为程炔说不能到耿宅外面去，她每日闷在宅院里真的是要傻掉了！
这一天午饭后，石楠带着翠烟到自己所居院落外面的小花园散步消食。
耿府的下人不多，但耿太太特意精挑细选的找了两个长得又水灵儿、又聪明的小丫头来服侍石楠。说是服侍，其实就是打扫打扫石楠住的屋子和院子，在翠烟不得闲时看顾着些有孕的少奶奶。
小丫头年纪也不大，才十二三岁！她们干活麻利、也没有那些年纪十六七的丫头们心思复杂。但同样的，她们爱玩的心思也重了些。
翠烟那边说没她们什么事了，只要不跑远就可以随意玩去。两个小丫头就跑到外面的小花园里踢毛毽子去了。
石楠和翠烟刚出了院子门就听到两个小丫头咯咯的笑声，不禁也浮起笑容。
朝笑声的方向走去，石楠想看两个小丫头因为什么这么高兴，可就在快要走近时却听到她们在说关于自己的事！
“我才没骗你哩！”年长一岁的桃花哼声地道，“我是前两天听太太跟回娘家的姑奶奶说的！”
耿老爷和马氏的女儿已经出嫁，夫家也住在同化城内，所以经常回娘家走动。
石楠摇头笑了笑。
“怎么会在咱们老爷家长住呢？”桃花拍了一下笨笨的杏花的头道，“少奶奶的公爹、丈夫和大伯子虽然都死了，但还有婆婆和娘家啊！怎么可能一直住在这里！”
石楠心脏一阵狂跳，腿上就是一软！吓得翠烟用力架住她的手臂才免去摔倒！
吓了一跳的翠烟刚想开口喝斥那两个小丫头，却被石楠抓住手臂瞪视阻止！
只听那两个什么都不知道的小丫头还在聊。
“少奶奶太可怜了啊！她肚子里的孩子没出生呢，就没有爹了！”杏花悲伤地道，“那些坏人真坏！”
“要不说是坏人呢！就是爱干坏事！”桃花也气忿地道。
两个小丫头骂完坏人，就又开始踢毽子。
石楠没让翠烟惊动她们，示意翠烟扶自己回院子。
回到屋子坐下，翠烟见石楠脸色苍白得不像话，就更加害怕了！加上方才听桃花和杏花说的那些话，她也六神无主了！
石楠抬眼看着翠烟，发现这丫头眼里含泪、惊慌失色。似乎对秦烈他们的事也不是很清楚！
“去吧，去把程医生找来。”石楠闭上眼睛靠进椅子里，摆手让翠烟去找程炔。
翠烟不敢耽搁，转身跑出去叫桃花和杏花。
**
“程医生来啦！”桃花看到程炔进来，高兴地大喊出声。
刷！门帘子被挑了起来，翠烟红着双眼站在里面，“程医生，请您快进来！”
程炔快步走进去，边走边问翠烟，“怎么回事？石楠哪里不舒服？什么症状？你手里不是有安胎的药丸吗？”
进了卧室，石楠脸色煞白地躺在床上，身上盖着绣满红艳石榴花的被子。
程炔一愣，旋即脸上露出恼怒之色。
“谁跟你说的！”
石楠猛的睁开双眼，怒瞪着程炔！她挣扎着想坐起身，翠烟赶忙上前扶起她，并将靠枕放在石楠的腰后！
“那是我丈夫及其家人的事，我不能知道吗？”石楠生气地低喊道，“你们到底有什么计划？把我放在这个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到底是为什么？”
程炔打量着石楠，对她的质问暂时忽略！
“石楠，你不要激动。现在，你告诉我，你哪里不舒服！你现在月份大了，更应该注意控制情绪，否则对孩子不好。”程炔压下脾气，好声地劝道，“你不要听别人乱说，长鹰和秦督军他们一切平安。”
石楠的双手紧紧抓住有着多子多福的寓意的被子，双眼闪着泪光、不相信地看着程炔，“真的？他们都没事？秦烈平安无事？”
程炔见石楠不像有什么特别不适的样子，悬着的心才轻轻落下来！
“你不要相信外面的谣传。”程炔抬手顺了一下头发，感觉掌下一片湿濡！汗水都打湿了额前的头发！
石楠瞥了一眼翠烟，翠烟领会的退出卧室，并轻轻掩好门。
“程医生，请坐。”石楠平复了一下情绪，擦了擦眼泪后语气缓和了一些，“我希望你能把秦烈的计划对我如实相告！否则，就请你不要阻拦我离开耿家去火车站！我要去京城看看，秦烈是不是真的没事！”
程炔无奈地抹了把脸，左右看了看后坐在了稍远些的椅子上。
石楠的心猛然一揪！从程炔的话中听得出来，秦烈他们对计划能否顺利也没有把握，却还是去试了！
既然确定秦督军一行无事，石楠又这么巧知道了真相，程炔只好把当初秦烈跟自己说的计划和盘托出。
赵氏突然不闹腾着让弟弟赵督军到明城督军府给自己撑腰的转变，引起了秦正雄的怀疑！特别是赵氏非要让秦正雄跟着秦烈一起进京！此地无银三百两的作法实在太明显了！
秦正雄把自己的怀疑和秦烈说了，秦烈也说出自己的质疑。他们父子一致怀疑是赵督军给赵氏出了什么主意，才令赵氏有了转变！
之前秦正雄遇刺，怀疑对象就直指赵督军，为此赵氏大闹一场，秦照也非常的不高兴！再加上赵振办宴，竟有人潜进他的府邸行刺秦烈和闽百岳，这就更令人起疑了！父子二人都认为去京城的路上恐怕是不太平！
包下整节车厢、在同化车站换乘时到车站办公室休息，这都是事前就计划好的！从办公室离开登上中转列车时，按照计划把孕妇石楠留在了同化市可靠的人家，并由程炔陪同、照顾！而那个跟随秦氏父子登上列车的“四少奶奶”是其他女人装扮的！为了取信于人，六婆也跟随在侧。
如果列车顺利进京，秦烈就会让程炔带着石楠在同化乘车进京！如果他们半路出了事，那程炔就要保护好石楠，平安的生下孩子，然后护送到国外生活！
☆、205 七七小姐
秦督军父子三人乘坐的火车离开同化市没多远，在路过一个叫鱼嘴子的小站停车时得到消息，前面路段有毁坏！
路段毁坏就不能行车，全车的乘客只能等待铁路修好。就是在这个小火车站，突然有数十个蒙面悍匪冲进车站，直奔秦督军等人乘坐的车厢包围起来！
后面的事也无需多说，很快秦督军进京途中遇到悍匪袭击、连同随行的两子一起遇难身亡的消息就传遍了四省和京城及周边！
外有传言，说是秦四少当初灭了银城周边几个山头的匪贼，惹恼了其他悍匪引来报复！
同化市的报纸自然也报导了这件事，马氏虽不识字却在交际时听别家太太议论此事。才惊觉寄住于自己家中的年轻孕妇竟一夕之间失去了丈夫！而且最令人感到震惊的是，秦督军满门成年男子全部殒命，只剩下才七岁的长孙和那位少奶奶腹中不知性别的胎儿！
马氏心善，替石楠落泪后又不能跟她讲，便叫来女儿唏嘘一番，恰好被桃花听到了！
石楠听程炔说了秦氏父子定下计划的缘由，也知道他们平安了，心里却依旧不能平静！
“四少没有受伤吧？”石楠急切地问道。
既然那些搞袭击的悍匪不是秦督军和秦烈安排的，那么在交战中就难免会有人受伤！
石楠深呼吸了一下，才又道：“既然他们没事，是不是就可以接我进京了？我们什么时候动身？”
她要亲眼见到秦烈没事才能放心！
她不是个不懂感恩和爱钻牛角尖的女人，她明白秦烈做了这么多安排都是为了保护她和孩子！即使事前没有告诉她，也是怕她担心不利于安胎！所以石楠觉得自己最不应该有的情绪就是生气！况且，现在对秦烈的思念与担忧远远超过了其他想法！
“我明白。”石楠不想为难程炔，而且她突然感觉身体也有些不大舒服，腰部酸坠得厉害！“翠烟，把那个安胎的药丸拿来给我吃！”
听石楠主动要药丸子，程炔和翠烟先是一愣，接着就是惊得忙乱！
翠烟在惊慌中还带翻了一把椅子！
幸而，石楠是因为心绪不宁、坐得又久了些产生的些许不适，并不是腹中孩子有事。虚惊一场！
**
原以为秦督军等人无事，自己很快就能进京与丈夫团聚。可石楠在同化市竟然又等了一个多月才被程炔告知可以进京了！
在进京之前，程炔说会有一个人来接石楠。石楠和翠烟都以为会是秦烈，可出现在她们面前的却是六婆！
看到身体依旧健朗的六婆，石楠既高兴又有些小小的失望！
六婆眼睛微湿的上前施了礼，石楠赶紧让翠烟把人扶住！
“烈少爷十分想念您。”六婆语气微哽地道，“进京后又发生了许多事，才没马上接您过去。现在烦杂之事都解决了，才派我过来接您进京。”
石楠进京的事很快便开始张罗起来！收拾好行囊，再向耿老爷和耿太太道谢并道别，便拿着车票上了火车！
一晃眼又是近秋，石楠的预产期也就在半个月以后！秦烈让六婆过来接人，就是怕路上出什么问题！
六婆说了，秦督军的意思是让石楠在耿家生完孩子，待孩子满月后，到时候再看是接进京、还是接回明城去！但秦烈不肯，非要把石楠接到身边才放心！
秦督军再次被这个小儿子气得七窍生烟，却又莫可奈何！
虽然这次没有包下整节车厢，但还是包下了三个相邻的包厢！程炔自己一个包厢是必需的，石楠和六婆、翠烟在中间那个包厢，另一个包厢则是给六婆和翠烟轮番休息所用。这样在中间包厢的石楠就不会被打扰到了。
从同化市到京城还有两天一夜的车程，到达京城火车站时也已经是傍晚时分了！
虽然歇息在独立的包厢内，作为孕妇的石楠还是疲累万分！双腿更是肿得吓人！
六婆担心了一路，看到石楠遭罪，倒有些觉得秦督军的话有时候也是有道理的！少不得又抱怨烈少爷不懂少奶奶的辛苦云云。
石楠只是笑笑，半个苦字也不说！在车上她问了六婆这一个月发生的事，六婆挑挑拣拣地说了一些。
之所以是挑挑拣拣，一是不想已经发生、过去的事再吓到石楠，二是那些血腥暴力的事也不好对孕妇说讲，据说腹中的孩子也能听到了！胎教，胎教啊！
火车刚停下没多久，车厢过道里就传来吵杂声，六婆皱眉扶稳石楠，“少奶奶，反正京城是终点站，咱们晚些下去吧。别让人冲撞了您。”
石楠上一世坐火车就体会过上挤下也挤的盛况，她很同意六婆的建议。所以又坐了下来，等人少些再下车！
人刚坐下，包厢的门就被人大力的打开了！翠烟吓得低叫了一声！还以为是哪个莽撞的人闯了进来！
“小楠？”秦烈站在包厢门口，双眼放光地看着六婆和翠烟身后露出半张脸的石楠！
秦烈大步的走进来，挤过还在愣神的六婆和翠烟，一把抱住了石楠！
“烈少爷，不行啊！小心少奶奶的肚子！”六婆回过神，赶紧上前拉人！
唉，年轻人就是这么不注意！
石楠伸手紧紧抓着秦烈后背的衣衫，脸埋在他的肩窝里。他的身上有着熟悉的烟草和皂香！思念与现实合二为一，心也安定下来！
秦烈侧身抱着石楠，同样思念欲狂的心情被熟悉的香味安抚！
程炔站在包厢门口，看着相拥的好友与石楠，镜片后的双眼闪过落寞的神色，嘴角的笑容却有着欣慰。垂下眼帘调整一下情绪，他走进了包厢。
“长鹰！”程炔唤道。
秦烈松开石楠转过身。
“至江！”秦烈奔过去用力抱了一下程炔，然后大力的拍了拍好友的肩膀，“谢谢你！”
程炔被秦烈那两巴掌拍得差点儿坐地上！栽了一下肩膀站稳后，还了秦烈一拳！
“少奶奶？少奶奶？”六婆突然惊叫起来！
秦烈和程炔同时看过去，只见石楠抱着肚子、脸色白得吓人！
秦烈心脏一抽，折身跑到石楠身边扶住她，“小楠？你怎么了？”
石楠感觉腹坠得厉害，而且似乎有什么温热的液体从体内流了出来！一股比痛经还要剧烈的疼痛感袭来，令她头发根都要炸起来！
“啊？”秦烈的脸比她还要白了，令石楠担心他会晕倒！
**
石楠在京城最有名、医术最先进的京盛医院生下一个七斤七两的胖女娃！这个提前半个月出世的女宝宝哭声洪亮、四肢踢蹬有力！
秦烈和程炔就等在生产室外，听到婴儿哭声时都紧张万分。后来护士抱着包裹得严实的孩子出来找产妇家人时，两个男人全围了上去，倒把护士吓了一跳！
“我！我！是我的女儿！”秦烈伸手要抢护士手里的孩子，但被护士机灵的躲开了！
“你会抱吗？再把孩子摔了！”护士好笑地看着激动的俊美男子，心想这男人的女儿将来肯定漂亮啊！
六婆和翠烟也围了过来，欣喜地看着被裹里红通通的小脸儿。
护士又说了一堆关于产妇和婴儿，以及住院之类的事，秦烈是完全屏蔽，两只眼睛盯住女儿的脸傻笑不止。还是六婆听得认真，末了还向护士道歉，说不要理孩子爸爸的傻相！
石楠被送进了病房，孩子被放在她的身边。
秦正雄得了消息后也赶到医院，但听说石楠生的是个女孩儿时，脸上露出失望之色。秦家现在只有秦烯一个孙子，人丁稀薄啊！
秦烈沉浸在喜悦里，当然没注意到秦正雄的脸色（也不在乎）！六婆却是把秦正雄的不快看在眼里，很不高兴的就把人请到了外面。
“督军爷公务繁忙，还是别在医院浪费时间了。”六婆不客气地道，“奴婢会好好照顾少奶奶和七七小姐的！”
“七七？”秦正雄一怔，倒是忽略了六婆的不敬，“谁是七七小姐？”
六婆鄙视地看着秦正雄，语气略显得意地道：“少奶奶生的小小姐出生时七斤七两，生产室外烈少爷马上就给取了小名叫七七！”
☆、206 蓝颜祸水
秦四少奶奶顺利产下一女，秦四少当场给取了个小名七七，足见他对女儿的喜爱！
坐月子是件大事，石楠两世都听说过女人在月子期间不能碰冷水、不能洗头沐浴、不能落泪、不吃生冷油盐的食物等等。听别人说的时候就已经觉得是难挨的一个月，轮到她自己真是只有更难挨、越来越难挨形容！
忌口没什么，就是这个不能洗头简直令石楠忍无可忍！虽然不能沐浴，但可以用温湿毛巾擦拭身体，这也可以缓解身上的粘腻！头发一个月不洗那是什么感觉？刚一个星期，石楠就非常痛苦了！
好在六婆服侍过南华郡主生产，又曾在王府里服侍过数年，知晓宫中、王府贵族女眷度过月子期的一些法子。
宫中贵人和宫外的贵族女眷们孕产期间都有经验丰富的大夫和嬷嬷指导与服侍，断不可能臭哄哄的度过一个月或四十几天，更不可能以那种形象面对帝王或夫君！但她们又极为注重身体的保养与健康，也不可能为了漂亮就不珍惜自己的身体！所以，坐月子对她们来说是过得极为精细的一段时间，若是调养好了，反倒会比过去更美丽数倍！
秦烈当然不会嫌弃妻子头发油和不香香，她现在这样全是为了他和她的孩子啊！但即使他不嫌弃，石楠也不让他过度靠近自己！搞得秦烈哭笑不得！
石楠坚持自己给小七七哺乳，这样会增进母亲与孩子的感情。小七七虽然不是个乖巧的婴儿，但也不会太哭闹不休，六婆直夸鲜少有这么好带的孩子。
直到产后第十天，六婆说石楠可以洗头了，石楠如蒙大赦！
洗完头，六婆马上用厚厚的毛巾裹住石楠的头发，又用加了罩丝的炭炉烘干头发。这一套下来竟把石楠折腾出一身汗来，可见此时她身子之虚。
“四天后就是大总统给四少颁勋章、嘉奖的日子了吧？”石楠坐回床上，由六婆帮忙调整了一下身后的靠枕后问道。
“是呢，少奶奶。”六婆手下不停，嘴上应道。“少奶奶，吸气！”
石楠咧咧嘴，深吸一口气！六婆麻利的在石楠腰腹间缠着腹带！
产后缠腹带这个帮助产妇恢复产前身材的法子可是自古就有的！但多流行于宫中和贵族、有钱人家。石楠生下小七七第二天，就被六婆缠上了这东西，疼得她不顾形象的惨叫了好几声！
因为身体会出汗，这腹带也是两天一换，保持清洁。但每次解开时都是幸福的时刻，缠上去时如同上刑！
“六婆，这得缠多久啊？”石楠哭丧着脸问道。不如让她出了月子后运动减肥吧，这个东西太虐人了！
“少奶奶忍一忍，这是为了您好。”六婆咬牙切齿地道，“您还年轻，肚子回去的快！”（咬牙切齿是在使力！）
这边六婆刚给石楠缠完腹带，翠烟就敲门进来了。
“四少奶奶，有一位林太太来了想见您。”
六婆帮石楠系好了衣带，顺口提醒道：“应该是焦省长身边那个秘书的太太，以前也去督军府拜访过您。”
石楠又是努力想了想，才忆起是谁！忍不住抬手敲了一下头，心想“一孕傻三年”莫非是真的！
“请她到小书房坐吧。”石楠吩咐道。
小书房是秦烈特意命人收拾出来给石楠在京时会客所用，和他的大书房有扇门相连。
方敏仪被领进小书房时，扑面而来的淡淡橘香令她精神一震！
听说这幢小楼是前朝郡主、亦是秦四少生母得外国友人所赠，不但地段好，内里的装饰更是费了不少心思！里面的陈设大多是前朝宫廷或贵族府上的收藏，随便一个花瓶都是价值不菲！早前四少在外国留学、此处无人居住时，还遭过贼！但很快就被警察局破了案、归还了失窃的宝物！自此，警察巡逻都会在这片区域多绕两圈！
进了小书房，方敏仪被请到沙发椅上落座，下人很快端来了茶点。她环视了一眼小书房，倒是没看出有什么出奇之处，但胜在简洁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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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等多久，石楠就进来了，方敏仪赶紧放下茶站起来。待看清石楠的打扮后，她还是忍不住掩口娇笑起来。
石楠窘了窘，摆手示意六婆和翠烟在外面等候。
“是我不好，不该在少奶奶坐月子的时候贸然求见。”方敏仪压住了笑意，走上前欲扶石楠。
“原来方小姐又进京了。”石楠表示不用方敏仪搀扶，自己走到了另一把椅子上坐下，“也多亏你愿意来看我，不然我也要憋闷坏了。”
方敏仪坐下后看了看石楠额上老式的抹额又笑了出来。
“四少奶奶不如考虑用毛线织个花式的额带，再垫上衬布，总是比这种老式的抹额看着时尚些。”方敏仪建议道。
石楠想了想，顿时眼睛一亮！“这个法子不错。”
方敏仪与林秘书结婚多年没有孩子，现在又成了焦省长的情.妇，更是不可能在这个时候怀孕！免得说不清楚孩子的父亲是谁！虽然这些事说起来龌龊，但方敏仪自己还是非常想有个孩子的。所以，她这次带来的礼物给石楠的只是匹时下流行的旗袍布料，倒是给小七七带了不少东西。
两个人聊了一会儿小七七，方敏仪便切入正题了。
“四少奶奶也知道渝省督军赵振父子反了新政aa府的事吧？”方敏仪问道。
石楠点了点头，“赵振父子行刺我公公和二少、四少的事败露后，大总统震怒之下致电痛斥其劣行。赵振不但不认为自己做错了事，反而扬言要与新政aa府为敌！这件事，我从四少那里听说了。”
方敏仪点头接着道：“四天后，大总统为秦督军、四少嘉奖完毕，就会派他们回襄省集兵征讨赵振！新政aa府这边也会派兵支持，我看赵振父子要完了！”
石楠挑挑眉，对方敏仪的消息如此灵通而感到意外！但细一想，男人下面舒服了，上面有时候就疏忽了！这些事恐怕是焦省长跟方敏仪说的吧！
“希望征讨能顺利，并尽快结束吧。”石楠垂下眼帘叹息地道。
方敏仪见石楠精神不是很足的样子，猜想这位秦四少奶奶是月子里虚弱，便也不绕弯子直说重点了。
“如今秦督军和秦四少已然成为当红的人物，京中名流及各系军阀派在京中的眼线对他们父子的一举一动也是十分关注。”方敏仪压低声音道，“特别是秦四少年轻英俊、又有所作为，已经吸引了不少名媛千金的注意！”
石楠轻笑出声，略带叹息地道：“都说女人是红颜祸水，好女百家求。其实这世间男人也是蓝颜祸水，好男百女求嫁呀。”
方敏仪也笑了笑，垂下眼帘讥嘲地道：“女人是红颜祸水，却身不由己、被人摆布命运。可男人这蓝颜祸水，最后祸害的还是咱们女人。”
石楠对方敏仪这番见解颇感惊讶，却也很赞同！
方敏仪就把焦玉音跟别人打电话时说的话都告诉了石楠，听得石楠冷笑不止！
“这位焦小姐还真大胆啊。”石楠淡声地道，“这种低劣的手段她也使得出来，真是连脸都不打算要了。”
“四少受嘉奖那天，四少奶奶你在月子里肯定是不能同行了。但我却是可以到场的，如果您有什么需要只管吩咐就是。”方敏仪打开自己的皮包，从里面拿出一张事先写了自己地址和电话、折好的纸放到手边的桌上，然后站起来告辞，“我就不打扰四少奶奶了，待您出了月子、给小小姐办满月酒时，我再来打扰。”
石楠也站起身相送，到了小书房门口就被方敏仪拦下，改由翠烟送她到门口了。
石楠回到小书房，从桌上拿起方敏仪留下的纸条打开，看过之后笑了笑。
焦玉音，你一定想不到当初一时的诡计未得逞，却给自己的人生埋了这么一颗雷吧！
去年，石楠和秦烈在焦府撞破焦省长和方敏仪私会的事，就是焦玉音一手安排的！那时焦玉时肯定是打着一石二鸟的如意算盘，既让方敏仪身败名裂、又让所有人怨恨上石楠！只可惜石楠不但没声张，反而一副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事后又把方敏仪单独约过去相谈一番！
既然焦小姐这么想进秦家的大门，石楠觉得自己稍尽点儿绵薄之力回敬一下，也不为过吧？
☆、207 一杯酒1
产后，石楠和秦烈分房而睡，这是六婆的坚持！两个年轻人也不好再不听六婆的话！
怀孕期间，石楠和秦烈就没分房分床。胎相稳定后，两个人还有过几次房.事。但这坐月子可不能胡来！六婆板着脸讲了很多厉害关系，听得石楠和秦烈脸上热得能煎蛋！
六婆的原话是：你们年轻人火力壮，怕是克制不住胡来！一时爽快了，过后落下病可就完了！男人倒是没什么，只是女人要遭大罪的！
晚上，六婆和乳母抱走了小七七，石楠和秦烈就在卧室里商谈事情。
“今天焦省长身边林秘书的太太来找过我。”石楠对秦烈道。
秦烈一时被这个绕嘴的称呼弄得一头雾水？半天没想到是哪位太太！
“就是焦省长的情.妇方敏仪。”石楠道。
秦烈恍然，然后皱起了眉。
“她来干什么？”他对那个女人没什么好感。
石楠看着秦烈沉默了一会儿，直到他挑眉露出询问的表情才道：“其实有件事在未确定真假前，我一直犹豫要不要告诉你。是关于我们订婚宴上王若雪的死。”
秦烈身子一震，眸光变得深遂暗沉起来。
“你知道杀死若雪的真凶是谁？是怎么知道的？”秦烈声音低沉地问道。
石楠对秦烈的态度转变有些微的不悦，但她还记得秦烈说过王若雪对他来说是个“特殊的存在”！况且人已逝，再介怀反而没意思了。
“杀死王若雪的人是警察抓到的那个男人没错，但背后主使者却是太太赵氏和省长千金焦玉音！”
石楠把方敏仪偷听到焦玉音与人通电话时提到赵氏和她合谋杀死王若雪的事，和这次准备在大总统的嘉奖宴上作手脚的事都告诉了秦烈。
秦烈越听脸色阴沉得越厉害，咬紧牙根的动作使他面部肌肉紧绷！
秦烈一怔，“大姨太太？”
对大姨太太秋惠这个女人，秦烈说不上有好感或厌恶！他不是几岁的小孩子，别人对自己好，他就轻易相信那个人是好人！何况六婆也跟他说起秋惠背主的事，秦烈回到督军府后以大姨太太的关心一直也是不冷不热！
“大姨太太好像什么都不争不抢，在督军府里安分守己的过日子。但涉及到二少爷秦煦的前程时，她从来都是不遗余力的。”提起那位大姨太太，石楠冷哼地道，“只是过去她一直表现得是让二少让着你这位旧主所生的弟弟，让所有人都以为她依旧忠心于郡主、忠心于你而已。但你银城剿匪得胜归来后，她特意托大嫂来找我，希望我能说服你提拔二少！大嫂游说不成，她就亲自过来，结果被六婆几句话给堵了回去！
这次进京接受嘉奖一事，太太闹得厉害，她也凑趣的在路上拦住公爹央求让二少进京！已经背过一次主的人，再背叛个两次、三次似乎也没那么难心！”
秦烈抿唇沉思片刻，挑眉问道：“这跟那个首饰匣子有什么关系？”
“我问过六婆，当初郡主的陪嫁丫头中，六婆和大姨太太都是近身服侍的婢女。”石楠道，“管首饰的婢女虽然还有一个，但那个婢女和六婆都跟郡主一起离开了督军府，并改回良籍嫁了人。如果赵氏想陷害你我，想找点什么当证物，打那个首饰匣子的主意并非不可能！而督军府里知道那个匣子拼图的人只有大姨太太！”
“我也只是猜测。”石楠长舒一口气，这些线索碎片是分时段暴露在她的面前的，直到今天才整理出来，实属不易！
虽然是猜测，但就像拼图一样，一个一个疑点被解开、一块一块线索拼起来，很多谜团就明朗化起来！
见秦烈半天不说话，石楠心想他是不是不相信自己说的？
石楠吓了一跳，扭头看着秦烈，恰好捕捉到他眼中一闪而过的戾色！
“我来。”秦烈低头亲了亲石楠的脸颊，闻到她发间的清香，笑着转移话题道，“怪不得今天让我靠近你了，原来洗头发了。”
石楠脸一垮，想到自己前阵子让他保持距离的窘事，羞恼地握拳锤了一下秦烈的胸口。
“让我多闻闻。”秦烈马上露出赖皮赖脸的样子，伸手抱住妻子柔软的身子，感觉她比过去丰腴了一点点，但抱起来舒服多了！
咚咚！外面传来敲门声，六婆不客气地催促声隔门传了过来，“烈少爷，少奶奶该休息了！”
刚抱到一处，心儿呯呯跳、脸热身儿也热的两个人迅速的分开，反倒像是偷.情的人一般！
“六婆真是！”秦烈懊恼地咬牙，却又无可奈何。
石楠被丈夫的样子逗得咯咯直笑。
**
三天后的嘉奖宴进行得很顺利！
虽然秦烈才是襄省剿匪的功臣，但面子上依旧是秦督军教导、领军有方！特别是揪出了渝省前督军赵振这个反政.府分子，秦正雄更是有功！
大总统亲自为秦正雄挂了大元帅肩章与绶带，并在讲话中三次提到秦大帅的丰功伟绩！
相比之下，给秦烈的嘉奖却简单了些，只为其发了勋章，由总统夫人为其佩戴上。讲话中也未提及他这名年青有为的将领。原本盛传是为襄省少帅秦四少准备的嘉奖会，完全被秦正雄夺去了光辉！
嘉奖会后的酒会上，总统夫人身边围绕着政商界的太太、小姐们，她们热议的当然是一身军装、英姿勃发、俊美异常的秦烈！
“这位秦四少真是少有的美男子啊！”一位太太低笑地道，“可惜听说早就结婚了！”
“听说娶的是个乡下村姑？”另一位太太疑惑地道，“那位少夫人前阵子在京盛医院生下一个女孩儿。”
总统夫人脸上挂着大方得体的笑容，淡淡地道：“都是旧时包办婚姻下、无爱的结合罢了。秦少帅这么优秀的男人，当然还是有位思想进步、容貌漂亮的少夫人才相配。”
“夫人说得是。”周围一些太太们拍马屁地点头应和。
秦烈虽然长得俊美、又是四省大元帅的儿子，但在权贵集中的新政.府里真算不上是块“肥肉”！甚至有些高官太太还看不上军阀之家的公子，视其为粗野莽夫！她们的择婿目光放在了将来能从政的优秀青年身上！
“听说这位秦少帅还在英国留学了七八年的时间，应该是位儒将了。”一位名媛端着酒杯，艳红的双唇微勾地道，“焦太太和焦小姐也是住在明城，想必对这位秦少帅有些了解吧？”
焦太太和焦玉音也是“百鸟朝凤”中的两只鸟！
听那位名媛试探地询问，焦太太挤出笑容道：“了解谈不上，是知道一些。当初王秘书长的侄女可是对这位秦少帅死缠烂打了很长时间呢！”
王若雪在京中名媛圈小有名气，因为她的父亲是大学教授、叔伯均从政。她本人又走过多国，所以在才学和见识上比同龄姑娘要优秀和高远一些。只是去年突然传来她因病客死异乡的噩耗，令不少人为之惋惜，叹一声“红颜薄命”！
听说才女王若雪竟然对这位秦少帅死缠烂打，这可是个大新闻！但碍于王家的面子，尽管好奇也没人往下问，只打算等酒会散了，找个机会拜访这位焦太太时好好聊一聊！
总统夫人对焦太太突然说这么一句话感到有些不快！王秘书长是大总统信任和重用的人，岂是一个省长太太随便背后议论对象！无奈这位焦太太是大总统的远房亲戚，总统夫人不好当众令其太没面子。
秦烈也被一些政要包围着，聊的都是些所谓的国家兴亡、匹夫有责的空话！
这群人正聊得热火朝天，时不时拉着秦烈说几句表态时，秦煦走了过来。
“二哥。”秦烈看秦煦端着两杯酒走过来，便打了个招呼。
秦煦把手里的一杯酒递给秦烈，“你的酒杯空了。”
秦烈看了一眼自己手里的酒杯，笑着接过秦煦递过来的酒杯，再把空杯给他。
“谢谢。”
“不客气。”秦煦举起自己的酒杯朝秦烈示意了一下，然后喝了一口酒。
秦烈晃了晃酒杯，白色的液体散发着芬芳。
☆、208 一杯酒2
“怎么，这酒不合你的口味？”秦煦看了一眼秦烈，见他只是晃着酒杯却不喝，便问道。
“不是，只是觉得这杯酒闻起来很香。”秦烈抬眼笑道。
秦煦笑了笑，“当然，大总统举办的宴会上，所用的酒品肯定是最好的。”
秦烈往秦煦身后不远处看了看，然后露出一抹微笑，还举了举杯。
秦煦一愣，转头看过去。
不远处有一个棕发黄眼的外国男人正朝这边举杯示意，秦煦僵硬的朝对方笑着点了点头，然后转过头来正好看到秦烈喝了一口酒。
看秦烈喝了一口酒，秦煦脸上露出松口气的表情。
“那我就不打扰你和几位先生聊天了。”秦煦作出识趣的样子，退后一步笑道。
秦烈也没挽留，任由秦煦离开。
酒会进行得热闹而有序，来的都是有身份地位的人，不可能喝点儿酒就失态。
秦烈到后半场时就露出不适的症状，脸红得厉害，还总用手去拉衣领，好像很热似的。
“秦少帅这是怎么了？是不是不舒服？”一位戴着眼镜、留着灰白山羊胡、胸前垂着怀表金链子的老者关心地问道。
秦烈歉然地向身边几位名流点了一下头，“不好意思，我到边上透透气。”
那些人都客气地请他自便。
秦烈强撑着用平稳的脚步走到会场边上靠窗的位置，一名侍者打扮的年轻男子走了过来。
“烈少爷。”侍者伸手扶住了秦烈的手肘，“您没事吧？”
“没事。”秦烈深吸了一口气，摘下军帽甩了甩头，“都安排好了？”
“是的，已经安排好了。”侍者低声道。
秦烈呵呵笑了两声，但又难受地咳了两声。
“长鹰，你怎么了？”秦煦神出鬼没地出现在不远处，出声询问秦烈的状况，“我看你好像不舒服的样子！”
秦烈咬了咬牙，转过身时脸上的红润却怎么也无法掩饰住。
“长鹰！”秦煦大步上前扶住了秦烈另一侧手肘，“你可能喝多了吧？”
秦煦看了一眼侍者，淡声地道：“我扶秦少帅去休息。”
侍者垂下眼帘向秦煦点了一下头道：“秦先生，我是奉了总统夫人之命前来看秦少帅有什么不适的。不如我帮您把少帅扶去休息吧。”
一听是总统夫人指派过来的人，秦煦便没再坚持，点头让侍者跟随。
就这样，两个人半搀扶着秦烈往休息室走去。
**
“玉音小姐你一直在看什么？”
方敏仪端着酒杯走到东张西望的焦玉音背后，出声问道。
焦玉音吓了一跳，猛然转身才看到身后的方敏仪！
“你作什么不声不响地出现在别人背后！”焦玉音不客气地质问方敏仪，“太没礼貌了！”
方敏仪好脾气地笑笑道：“对不起啊，其实我已经加重脚步声了，只不过玉音小姐你不知道在看什么太专注了，没听到而已。”
焦玉音皱了皱眉，因为心中有事，不想理会方敏仪。
“玉音小姐是不是在找秦四少？”方敏仪感兴趣地问道。
“关你什么事？”焦玉音失去了目标，有些心浮气躁！
焦玉音眼睛一亮，“真的？你看到他们去哪个方向了吗？”
“嗯。”方敏仪也不追问，微笑地点头。
焦玉音没有了和方敏仪说话的耐性，提着裙子就往休息室的方向走去！
方敏仪看着焦玉音的背影，清晰的冷哼出声。
“看你还能厉害多久！小践人！”
焦玉音往之前预定好的休息室走去，在门口遇到了侍者。
“小姐。”那名侍者礼貌地打招呼，“不好意思，里面已经有客人在休息了。”
“我知道！我就是来找他的！”焦玉音抬手推开侍者轻斥地道，“你走开！不要站在门口！”
侍者应了一声，然后离开。
焦玉音左右看了看，见没人注意到自己后，才推开门进去！然后迅速转身反锁上了门！
“咦？怎么没开灯？”焦玉音刚进来时以为是房间灯光暗，但适合了几秒后才发现是根本没开灯！
咬咬嘴唇，焦玉音摸黑朝记忆中的方向挪去。
房间里听得出来有另外一个人在，因为他的喘息声十分的粗重！甚至有时还会发出类似痛苦的呻.吟！听声音就是男人发出来的。
焦玉音心中一喜，顺着声音摸过去！
感觉脚下一绊，好像是把椅子或小矮桌倒了！还摔碎了什么玻璃制品！之所以听得出来不是瓷器，是因为声音特别的清脆而薄！随着玻璃制品摔碎，房间里散开一种甜香的味道。
焦玉音暗骂了一声！怕被玻璃碎片扎到脚的往旁边挪了挪才迈步。
好不容易摸到了大沙发旁，焦玉音矮身伸手就碰触到了一具滚烫、硬实的躯体！
“嘶！啊！”男人发出吸气与呻.吟声，好像那一碰是碰在了他的伤口上一般难受！
“烈哥哥，你是不是很难受？”焦玉音咯咯笑地摸索着坐到沙发上，感觉身侧的男人散发着灼人的热力，“让我来帮你，好不好。”
黑暗给了人无穷的想像力，伴随着甜香的味道更让人心跳加速！
焦玉音也觉得自己身体开始热起来！她伸手往躺在沙发上的男人身上摸去，嘴里喃喃地诉说着对秦烈的爱意。
男人终于忍不住，一把抓住焦玉音的手把她拖按到自己的身上，然后热唇精准的覆上了焦玉音的樱桃小口！
焦玉音嘤咛一声，软倒在男人的怀里。
**
“烈少爷，怎么样了？”刚才扶秦烈进休息室的侍者手里端着一个杯子，里面盛着琥珀色的液体，双眼盛着担忧地看着脸色由红转白的秦烈，“您不应该喝那杯酒。”
秦烈觉得呯呯乱跳的心脏慢慢恢复了平稳的跳动，呼吸也顺畅了许多。听到边余阳的话时苦笑了一声。
“如果我不喝或换掉那杯酒，都可能会被怀疑和发现。”秦烈深吸一口气、慢慢吐出来后道，“而且我也不知道酒里面加了什么，该作什么反应。”
秦烈呵呵笑起来，觉得边余阳把那种秦楼楚馆里用来催.情的药形容成“毒药”挺有意思。
要说这春.药也分很多种！宫里和达官显贵府上用的那种叫助.性药，对身体的伤害最小！高级一些的烟花地用的那种叫催.情药，引人产生欲.望，早开始早结束！低等一些的窑.子用药就猛烈了，大多也是给不愿卖身的女子强灌，逼迫她们去做那种事！最后一种最是伤身，有时候用药过猛还能出人命！
不论是哪一种药，酒是最好的引子，也最容易令药吸收、发散！
秦烈喝了那杯酒后感觉不适，但意识仍然还比较清醒，身体也能够控制。所以，他觉得应该是烟花地用的那种药！这种东西在秦楼楚馆也是流传数百年了，做得也是越来越精！让人反应到什么程度用多少量，都堪比过去宫中太医院了！
“她进去多长时间了？”秦烈喝了边余阳拿来的解药后，感觉越来越好。待额头出了一层汗后，人就彻底清醒了。
边余阳递上一条毛巾，然后从马甲兜里掏出怀表弹开看了一眼。
“大概十五分钟左右了。”
“差不多了。”秦烈勾起嘴角冷冷地笑道，“该请大家看好戏了！”
边余阳点了一下头，“我这就去安排！”
秦烈也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身上的军装。擦过汗后把军帽戴上，又是一个威风凛凛、英俊挺拔的少帅！
打开休息室的门，秦烈看了一眼隔壁休息室，对边余阳道：“去做吧！”
“是！”
跟在秦烈身后的边余阳应了一声，然后走到隔壁休息室，从兜里摸出一把钥匙打开了休息室的门，轻轻推开留了一道缝隙。
边余阳看向秦烈，后者微微颔首，他就朝宴会厅走去！
☆、209 两个男人
虽说酒会开在晚上才会令人有兴致，但前面是对秦氏父子的嘉奖大会，又有各界名流光临捧场。所以，这次嘉奖大会是下午三点左右开始的，待到结束时正好也到了晚上六七点钟，各位来宾归家也正是时候。
秦烈去参加大总统举办的宴会，石楠在金公馆里也有自己的事要忙。
白日里，石楠抽空看了前天收到的明城石大太太寄来的信件。
石大太太与石楠一直保持着良好的亲戚关系，皆因石大老爷一家都是“明白事理”的人！大太太随信还带来了石大妹委托她一起寄来的信。
大太太在信中为石楠顺利生下一女表示开心，也对秦督军和秦四少能得到大总统的嘉奖表示祝贺。顺道又提及了陶家大少爷已经续娶，所娶之人是晖安石举人太太的侄女杨书玲！
石楠拿着信挑了挑眉！
看完大太太的信，石楠又拿起了大姐的信。
石大妹离开果园后，就被石楠暗中安排进京，但这件事是瞒着秦烈和六婆做的，对外只说是回了娘家！所以石大妹若是寄信，都是先寄至石大太太那里，再由石大太太送至石楠处。因石楠现在也已经身处京城，所以只能以寄送的方式夹带！
这么大费周章一圈，为的就是不引起秦烈和六婆等人的怀疑！石楠知道这样不是长久之计，但按着现在的局势发展，似乎早前那一步安排倒是正确的！
裁开石大妹寄来的信，从信封里先是掉出来两张黑白照片！石楠拿起来看，原来是一家“全家福”。
一位发色较浅、留着两撇大胡子、穿着燕尾服、戴着高顶帽、腹部突出的外国男士和一位深发色、穿着灯笼袖华贵洋装的妇人坐在中间，两个人都是浓眉、深眼、鼻高的模样，一看就是外国人！在男士的身侧坐着一个穿着白色长衫的东方青年，脸上挂着纯净的笑容。在他们身后站着一男两女，都是东方人面孔。
石楠在这张照片里看到了两张熟悉的面孔，不禁勾唇微笑。她的手指轻轻抚过那两张脸，然后才打开信件。
石大妹识的字不多，如果想写信给石楠都是找人代笔。但涉及隐密之事又不好代写，有时就会打电话或写得极短，用彼此明白的文字表述。
一切顺利，安心。信纸上只有这六个字！下面则是几个数字，看上去像是电话号码。
石楠拉开手边的抽屉，拿出一个巴掌大的黑皮记事本和一支钢笔，将那串数字抄在了记事本上。然后把信纸上有字和数字的部分撕下来，呆会儿扔到洗手间的马桶内冲走！
把一张照片放进记事本中夹上、再关好抽屉。石楠又从桌角抽了一张信纸放在垫纸上，开始给闽百岳写信！信写好之后精细的折了一折，把另一张照片压在信纸上，再对折！打开另一侧的抽屉，抽.出一张新信封，把信和照片放进去，再粘好。
作完这一切，石楠才从小书房出来，手里拿着那封信。
翠烟正在客厅里打扫，六婆和乳母在照顾小七七。
金公馆里还有两个中年女佣，但有了小楼那件事的前车之鉴后，自打他们住进来，秦烈只让那两名女佣负责厨房和不重要之处的打扫。
“翠烟。”石楠叫婢女过来，把信递给她，“让卢智想办法把这封信寄到闽爷手里。”
翠烟看了一眼没写地址的信封，愣了一下。
自从闽百岳反了渝省督军赵振后，就被赵振悬赏千金买他的项上人头！
闽百岳是带兵离开赵督军的，至今未被赵振逮住，一方面是他本身的强悍作战能力和手中兵力不弱，二是他带兵占据了黑瞎子沟为自己的大本营！黑瞎子沟是个可守可攻的地势，两边是山、只有两个口！守住两个山口子，外面的人就轻易攻不进去！若是实在打不过了、两个口子又被人堵上了，还可以退到山上！
赵振派手下去攻打过三次，结果都是损失惨重的回来！他索性就用重金诱.惑，看有没有人愿意用阴招得了闽百岳的人头！
“卢智是四少安排在我身边的人，他没办法，四少有办法。”石楠轻描淡写地道，“你只管去做就是。”
“哎。”翠烟点了一下头，拿着信离开。
石楠走到窗边看着窗外已经渐渐变黄或变红的树叶轻叹了一口气。她还记得自己刚穿越过来时，对自己未来的发展要求并不高，只想跳出农家、不被原主的父母嫁给一个傻子，再能找到一份谋生的活计作自己的主人！谁能想到会有今天这般的身份地位与要面临的种种危机呢？
正当石楠沉浸于感慨之中时，身后的楼梯上传来了婴儿的“呃呃”声。婴儿发出的声音并不大，但石楠很敏锐的就听到了，然后立即转过身。
六婆和乳母正抱着已经睡醒、吃饱奶的小七七下楼。
“少奶奶。”乳母和六婆恭敬地向走过来的石楠打招呼。
石楠从乳母怀里接过女儿，看到满月的女儿长得越发白嫩、胖胖可爱，心里满足不已！
**
大总统与总统夫人举办的酒会上。
焦太太与几位太太奉承了总统夫人半天，总算来了一名侍者请总统夫人到大总统那边去一趟，听说是几家报纸想拍几张合影，明天发到报纸上！这么重要的事，怎么能落下总统夫人呢！
总统夫人和三位高官太太一起过去拍照了，剩下的几位太太只有羡慕的份儿了。焦太太转身翻了个白眼，心中自然是妒嫉的！
扫视一圈会场，焦太太竟然没看到自己的女儿焦玉音！这丫头又跑哪儿去了！也不打声招呼！
焦太太一开始以为焦玉音是去洗手间了，但等了好半天也没见女儿出现，就有些不安！如果焦玉音离开会场，肯定会告诉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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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焦太太实在担心得要命，才找到丈夫焦省长，低声说女儿不见了！焦省长一开始没太在意，但焦太太告诉他已经找了半个多小时也不见焦玉音人影时，他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京城虽然治安已经很好，但到底是地大人多、坏人也不少！
为了不引起大总统和总统夫人的注意，焦省长找到负责酒会的经理，让经理问问侍者们有没有看到焦玉音！为了让侍者们好辨认，焦太太从手包里拿出了与女儿的合影！
要说焦太太随身带着和女儿的合影，也是有心机的！京城遍地是出身好、才华好的青年才俊，最近她接触最多的也都是政要太太，到时候拿出女儿的照片让太太们看一看，没准就把焦玉音的亲事说成了！到时候襄省督军府的少帅算个屁！
经理很快就把侍者们一一叫过来辨认询问，最后一个叫余阳的侍者看了几眼照片后肯定地道：“我见过这位小姐，去了三号休息室！”
“你确定？”经理问道。
焦省长和焦太太听侍者说焦玉音去休息室私会男人，脸色就有些难看！经理见贵客面色不悦，就挥手打发了余阳。
“不必了，我们自己过去！”焦省长沉着脸道。
经理见人家不愿意让自己插手，也乐得避嫌！
焦省长和焦太太问清了三号休息室的位置，就急匆匆地赶了过去。
一直躲在人群里观察会场情况的方敏仪见焦氏夫妇拉长着脸往休息室的方向走，便精神一振地跟上去！
早前和焦太太聊天的几位太太早就发现焦太太似乎有事儿，因此勾起了好奇心！见状也互使眼色的假作去洗手间的跟过去了。
焦省长和焦太太走到三号休息室门口，看到门是虚掩的时，就松了口气！
不管怎么说，门没关着就证明男女之间是光明正大的在一起！
见方敏仪和几位太太从走廊一端走了过来，焦太太心中暗暗冷笑这帮表面高姿态，内里却与市井妇人没什么区别！
“怎么，焦先生和焦太太累了啊？”一位部长太太笑呵呵地问道。
这个时候焦省长已经推开了休息室的门。
不但焦太太脸上的笑容僵住了，连走廊上其他几位太太的脸上表情也很精彩！
焦省长站在门口，门大开后扑面而来的就是浓重的甜香气和不可言说的暧昧气味儿，熏得他脑袋嗡的一下！
方敏仪趁大家还没回过神，一个箭步窜进去屋去。
“哎？这屋里灯怎么打不开啊？”方敏仪疑惑地声音传来。
焦太太打了一个激灵，猛的去拉焦省长，“快关门！”
可惜，随着焦太太话音刚落，休息室的灯突然就亮了！
饭店的休息室并不像客房那般大，只是提供给客人暂时休息所用，所以在门口就能把里面看得一清二楚！
焦省长的手像粘在了门把手上一样拿不开！随着灯亮，不堪的画面闯进他的眼帘！
只见长长的欧式沙发上，一男一女正酣战淋漓！对灯突然亮了和有人闯进来完全没知觉！
那个仰躺在沙发上狂吼乱叫的女人虽然发丝凌乱，但随着她一甩头尖着嗓子叫的挺身时，还是能看清她的脸！不是焦玉音是谁！
“哎呀妈呀！羞死人了！”之前跟焦太太打招呼的部长太太好奇地进来看了一眼，结果就惊叫着捂脸跑了出去！
部长太太这副样子令门外的女人更好奇的，都纷纷探头往里看，然后又都尖叫着跑了！焦太太已经站在门口傻掉了，连拦一拦都忘了！
**
休息室的龌龊事到底还是惊动了大总统和总统夫人！大总统脸上的笑容少了很多，低声与总统夫人说了几句后，总统夫人就客气地向大家笑笑，然后黑着脸去处理事情！
总统夫人赶到时，休息室里还是狼籍一片！令人作呕的yin靡气味直冲鼻管！门外站着几名男宾与女客，正议论纷纷！
负责酒会的经理见总统夫人过来了，连忙上前低声禀报了事情的经过！从焦太太找女儿开始，到后来发现焦小姐和两个男人在休息室里做那种事！
总统夫人越听脸越红，但不是害羞，而是气的！
痛斥完焦氏夫妇，总统夫人的视线又看向门口看热闹的男女，“诸位在这里作什么？不怕降低了自己的品格吗？”
那几名男宾女客纷纷说是路过，便麻利的都闪了人！
总统夫人又吩咐经理跟进后续，然后命令身后跟来的保镖控制住这里，不让人随意走动！
安排这些，总统夫人冷冷地看了一眼焦氏夫妇就准备离开，但走了两步又停下来，让保镖去看看和焦玉音鬼混的两个男人是谁！
☆、210 绿云罩顶也不怕
"少奶奶，有位方小姐打电话过来找您。"
石楠正在拍喝完奶的小七七睡觉，翠烟敲门进来道。
石楠抬起头淡声地道:"知道了。"
六婆上前接手拍小七七，石楠起身又看了一眼女儿才出了育婴室。
来到客厅电话机前，石楠拿起听筒"喂"了一声。
"四少奶奶，事成了。"方敏仪压抑不住激动的声音传了过来，"焦玉音她要完了！"
石楠弯了弯嘴角，声音淡然地道:"恭喜你，可以摆脱那个渣男了。别忘了多坑他一些财产，那是他欠你的。"
"那是当然！"方敏仪笑道，"我真没想到，四少竟然愿意帮忙合作！他为了取信于秦二少，还真喝了下药的酒！"
石楠的笑容一敛，"四少喝了下药的酒？他没什么事吧？"
"我看没什么事！"方敏仪道，"刚才还看到他跟秦督军和几位政要聊天。"
石楠皱了皱眉，心中有些怪秦烈以身试险！
"那就这样吧。"石楠对方敏仪道，"事情没有最终的结果前，也不能盲目乐观。焦玉音可不一定就真的完了！如果焦家为了遮掩丑事，没准儿会让秦煦或林秘书娶了她！"
方敏仪在电话那端怔了怔，"那种残花败柳......"
"我希望如果焦家逼婚，娶焦玉音的人是林秘书！"石楠冷声地道！
方敏仪没了动静。
"怎么，你舍不得了？"石楠问方敏仪。
电话另一边又沉默了一会儿，石楠也很有耐性地等着。
"我不是舍不得了，而是不甘心！凭什么焦玉音有那么好的命，算计别人自食恶果了，还能得到好的结果！"方敏仪恨恨地道，"让她身败名裂才对！"
石楠轻笑出声，"方小姐，焦玉音嫁给林秘书绝对不会幸福的！二婚的男人，还不是她喜欢的男人，可能还是讨厌与看不起的男人！你说她这算是得到好的结果了吗？当然，焦省长和焦太太可能也会有其他的解决办法。"
"我明白了！"方敏仪的声音突然一低，然后就传来她带着笑意地声音，"别这么急啊，过阵子我就回明城去了！难不成少了我，你们就三缺一打不了牌了？"
应该是有外人过去了，方敏仪才故意说些其他的。
"那好，敬候你的佳音，方小姐。"石楠也笑着道。
挂断电话，石楠收起笑容长叹了一口气，又揉了揉眉心后才抬腿上楼。
她并不想害谁，但如果今天不是焦玉音先动了算计人的心思，又怎么会把自己坑进去！
**
方敏仪打过电话没多久，秦烈也往金公馆打了电话，告知妻子和六婆:他今晚恐怕不能回去了！
虽然总统夫人命令发生在酒会上的丑闻不准外传，但之前围观看过热闹的几位太太和后来的男女们早就私底下传开了！这正是: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和焦玉音缠作一团的是林秘书，赤果着身体躺在地上的男人是秦煦！
焦省长哪看得下去女儿赤果和放浪的样子，气得甩手走了！焦太太回过神之后就冲上去扯开还在女儿身上卖力的林秘书，并狠狠的抽了他三四个耳光！
林秘书像发了情的野兽，根本不在乎自己被打了，只想在焦玉音年轻的躯体上发泄！焦太太怒极的叫经理过来帮忙，才把人拖开！
当着饭店经理和来帮忙的侍者的面，焦玉音半靠在沙发上嘻嘻傻笑，双手不停在身体上做出各种无法描述的动作，竟把经理和侍者看得直咽口水！焦太太见状，连死的心都有了！还是从外面走进来的方敏仪拣起一件男人的衬衫遮在了焦玉音的身上，才挡住了春-光！
至于赤果果躺在地上的秦煦，一直无人去管，还差点儿踩到他！
后来，焦太太发觉林秘书和焦玉音的表现有点儿奇怪！因为这两个人的反应不像正常人的反应啊！
一般被抓包偷。情，都应该羞耻的遮挡或闪避，哪有还不管不顾胡天胡地的！
这么一想，焦太太就像抓住了救命稻草，大嚷着自己女儿受人陷害了才会这样！可能是太过"欣喜"，她竟然忘了场合地跑去酒会现场找总统夫人告状！
总统夫人直接黑了脸，用力甩开焦太太！多亏焦省长及时出现拖走了妻子，不然还指不定再丢多大的脸！
这下子，之前还藏着掖着说的几位太太，就干脆直接敞开议论起来了！
发生这种事，酒会再开下去只会令丑闻散播更快，大总统和总统夫人便宣布酒会结束！
秦正雄还不知道发生的丑闻里有秦煦，他一开始发现秦烈消失了一段时间，等秦烈再出现时就不悦地问去了哪儿。
秦烈说不舒服，去窗边透透气。后来又出去在外面站了一会儿才回来。
秦正雄今日正是春风得意的时候，提醒秦烈在这种场合注意言行之后，便没再多说。此后，秦烈就一直跟在秦正雄身后，与一些政要和名流聊天说笑。
所以，当宣布酒会散场时，秦正雄还不知道焦家的丑闻呢！还是一位与焦家有亲戚关系的人走过来低声跟他说秦二少出事了，秦正雄挑眉瞪眼的一脸不相信！
与秦照和秦烈相比，秦煦的确不出彩，但也是最循规蹈矩的儿子！说秦烈惹了祸，秦正雄连怀疑都不会有，但说秦煦在这么重要的场合惹了事，他是一万个不相信！
可进了休息室，看到只在腰间盖了一件衣服，其他地方都露着肉的二儿子时，秦正雄一口老血梗在喉间，差点儿晕过去！
秦煦头疼得厉害，正抬手按着后脑疼痛的地方咬牙皱眉。
焦玉音已经被移送到了另外一间休息室，林秘书被泼了一身冷水，裹着一条毯子瑟瑟发抖！他的脸上还泛着不正常的潮红，整个人也显得呆滞。方敏仪坐在一把椅子上垂头用帕子抹眼泪，对屋里乱糟糟的景象仿佛没知觉一样！
"这是？焦太太这是怎么回事？"秦正雄疑惑地看向横眉立目的焦太太。
"我们家女儿被人陷害，让这两个混蛋给......"
好在焦太太不是傻子，难听与不堪的话没说出口！
焦省长怕妻子说出得罪人的话，就把秦正雄拉到一边简单的低语了几句。亲眼所见那种画面，他是没办法说出口的，只是含蓄地说焦玉音被人下了药送进这间休息室，结果就让同样被下了药的林秘书和秦煦给......
秦正雄的脸涨成了猪肝色！大步走到秦煦面前甩了儿子两巴掌！
秦煦正头疼，又被当兵的老子抽了两巴掌，头一偏就哇哇吐起来！
一时间，休息室又乱了套！
**
酒会次日的傍晚，秦烈才拖着疲惫的脚步回到金公馆。
石楠已经焦急地等了一天！听到门铃响，她就跑下了楼，正好看到秦烈走进屋子。
"回来了？"石楠迎上去。
"我换身衣服，洗一洗再出来。"秦烈声音沙哑地道。
他怕身上带了不干净的病菌，再传染给小七七！所以从外面回来第一次事就是更衣洗手。
"翠烟，去客房给四少放好洗澡水！"石楠吩咐道。
翠烟麻利的跑上楼去放洗澡水。
"我让六婆给你熬了补汤，稍后让人把程医生请过来给你看看。"石楠担心地看着秦烈微白的脸色，"你怎么能喝......"
后面的话被秦烈微微摇头止住，石楠嗔怪地瞪了一眼他。
很快的，六婆从厨房捧出一盅飘着香味的浓汤。
"烈少爷，这是少奶奶早上就让我给您炖的鹌鹑汤，快趁热喝了，然后再去洗澡。"六婆放下汤，招呼秦烈喝汤。
石楠去一楼洗手间拧了一条毛巾给秦烈擦手，然后让他坐下喝汤。\
秦烈不想让担心自己的人再不安，便听话的坐下来。
"闻起来很香啊。"
汤盅的盖子一掀开，鲜美的香味儿就更浓郁了。
喝了两口汤后，秦烈才转头看着石楠道:"爹不同意二哥娶焦玉音。"
石楠正看着秦烈喝汤，听他突然这么一说，睫毛轻闪了两下后垂了下来。
"父亲的决定很英明。你和父亲刚刚受大总统的嘉奖，多少眼睛看着你们呢！"石楠淡声地道。
秦烈嘲弄地笑出声，然后道:"就连你都明白的道理，二哥却是不懂。他坚持要对焦玉音负责呢！可昨晚撞破焦玉音不检点时，和她缠作一团的明明是焦省长的秘书！"
石楠嗤笑地道:"莫不是二哥想着焦省长这个岳父将来能让他依靠依靠，才不介意自己头顶绿油油一片？"
☆、211 我要嫁秦煦
秦烈和石楠都认为秦煦是看中了焦省长的地位，可秦煦自有说法！
秦煦强调自己对焦玉音是真爱！他说自己早就喜欢上常来督军府走动的焦玉音了，但碍于焦玉音心仪的是秦烈，自己才没有表白！这次发生的事，他心中清楚焦玉音是被人陷害的，其实她还是个好姑娘！他依旧恋慕着她，没有变！更何况，自己还是当事男子中的一个，林秘书已经结婚，总不能让堂堂省长千金去给别人当姨太太吧！
听秦煦说得头头是道，既深情又有道理，秦正雄沉默不语。凌厉的双眸中似乎有所思量！
不管怎么说，丢人的是焦家！林秘书又是焦省长身边的秘书，被看到时也是这位林秘书在焦玉音身上卖力气，秦煦可是躺在地上昏迷着的！这种事男人总是不吃亏就是了！所以，秦正雄在痛斥了秦煦后，也没太把这件事放在心上，只看焦家有什么动作了！
听秦烈说了秦正雄的决定，石楠只想送自己的公爹四个字：老歼巨滑！
石楠现在担心的是秦正雄也看中了焦省长的地位，军政结合的姻亲很符合当下的需要！
“父亲不会真的相信了秦煦的话吧？”石楠冷笑地道，“我还记得，他好像跟王若雪的关系也不错。”
秦烈皱了皱眉，看向石楠。
“还记得我刚到圣玛丽安医院当护士，正赶上你突然发热病倒，我和程医生去督军府给你看诊吗？”石楠斜眼看着秦烈，知道他不喜欢她总提到王若雪，但她也是就事论事而已！“你昏睡着不知道。那次王若雪硬闯进来，正是秦煦陪在她的身边。我看他对王若雪的称呼和态度也很奇怪！你这位二哥不会是对喜欢你的女人都是真爱吧？那天的事，程医生也在场，等他过来后你可以问问他。”
秦烈的眉头锁得更紧了，对石楠的话已经信了七八分！王若雪已逝，石楠又不是烂嚼舌根、不懂轻重的女人！
石楠把自己想说的话都说完了，正好翠烟也放好了洗澡水，她就催着秦烈去洗澡。
秦烈洗完澡、又逗弄了一会儿女儿，程炔也到了。
程炔现在在京盛医院学习最新的医疗技术，每天也很忙碌！原本他是准备参加大总统为秦氏父子办的嘉奖酒会的，但正好医院有例手术，他想在旁观摩学习，便没有过去。从石楠打来的电话里知道秦烈被算计的事和酒会上发生的事时，他真是大吃一惊！处理完医院的事，他就匆匆赶了过来！
秦烈听说程炔来了，就把小七七也抱了下来献宝。
程炔早在小七七出生时就看过这个孩子了，石楠能够母女平安，他替两位好友也高兴了很久！
看了一会儿孩子，石楠就请程炔为秦烈检查一下身体状况。
程炔虽然学的是西医，但与父亲和陶医生也学了一些中医知识。他去书房为秦烈把了脉、听了心音、看了舌苔，又问了一些问题后，才皱眉地道：“我学的是西医，所以对所谓催.情药物不是很了解。我看你目前的精神与身体状态还不错，应该是没什么大问题了。但任何药物在体内都有个代谢的过程，两天后我再来给你做个检查，或是你去京盛医院详细检查一下比较好。”
秦烈挑眉，“没那么严重吧？我觉得已经没什么大碍了。”
程炔摇头笑道：“别不当回事，如果药物沉积于体内，会对身体有影响的，而且也可能会遗传给儿女。”
一听到会影响以后的孩子，秦烈便马上重视起来！
程炔问了一些昨天发生的事，秦烈详细的说了一遍，还提到秦煦当年对王若雪似乎也有些亲近的事。
程炔对那件事也有印象，其实他早看出来秦煦对王若雪似乎有心！王若雪到明城去找秦烈很多次，但秦烈为了寻母或躲避她，就总是跑出去！那个时候经常陪王若雪出现在圣玛丽医院追问秦烈下落的人，就是秦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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焦玉音在大总统和总统夫人举办的嘉奖酒会上和两名男子在休息室鬼混的传闻，很快就在京城社交圈子里传开了！
京城是藏龙卧虎之地，凭焦省长芝麻官儿大小的权势根本没办法让所有人封口！只得托族亲去请总统夫人出面阻止事态发展！
焦省长的祖母与大总统的外祖母是亲姐妹关系，也就是所谓的一表三千里！但焦氏一族在祖籍是很有威望的一族，对子弟培养也很用心！焦省长还曾出国游学过，这也是他能得到大总统看重，并安排一个省长之职的缘故！
焦长省的亲戚求到总统夫人那儿，总统夫人就不客气地拒绝了来人！并说以后不准焦省长再在外面打着是大总统亲戚的名号，大总统可没有这种丢脸的亲戚！那位族亲脸上无光地回复完焦省长，便连杯茶都没喝的走人了！
焦太太心疼女儿，怕焦玉音做什么傻事，这两三天便一直陪在女儿身边。但焦玉音比焦太太所想的坚强太多了！
在医院里清醒过来的焦玉音从母亲的口中知道了所有事，她连一滴眼泪都没掉！只是眼露恨意、双手紧紧地抓着被子！
这个局是她设计给秦烈的！那天和她翻云覆雨、继而被人发现的应该是秦烈才对！可事情出了差子，她反被设计了！
会是谁设计了自己呢？除了秦烈，焦玉音竟不作二想！她亲眼看着秦烈喝下了掺药的酒，也看着他露出不舒服的样子！可休息室里的男人却换成了别人！一定是他事前知道了什么，然后将计就计！
被自己爱着的男人设计了，焦玉音真是心如刀割！可她忘了，如果不是她设计在先，又怎么会有今天的下场！
焦省长和焦太太听闻大总统和总统夫人不会管这件事后，他们就决定带焦玉音回明城！现在，他们也没脸继续留在京城了，回到明城没人知道这件事反而更好！待风波平息了，再给焦玉音找个合适的男人嫁了就完事了！
“我不回明城！”焦玉音尖声地拒绝父母的安排！“我也不要随便嫁个什么男人！”
“玉音！”焦太太气极地喝斥女儿道，“你这孩子怎么还这么倔！现在留在京城里继续招人耻笑吗？我们连门都不敢出去啊！”
“有什么不敢出去的！”焦玉音嘲弄地笑道，“不是说京城贵人多吗？怎么还一个个跟长舌妇似的道人长短！还不如乡下的粗婆子！”
焦省长听女儿越说越不像话，干脆不理会焦玉音，直接告诉焦太太准备准备，三日后启程回明城！
焦玉音恨恨地看着父亲离开的背影！虽然父亲也很疼爱她，但父亲的眼里还是更重视弟弟！从小到大，焦玉音过着大小姐的生活，父亲只在金钱上无限的满足着她，却鲜少关怀她的身体和学业、交友等情况！父母的婚姻是旧时包办婚姻，所以父亲并不喜欢母亲，也一直觉得母亲配不上他！她知道焦省长和林秘书的老婆有一腿，但她一直没告诉母亲，是怕母亲伤心难过！
林秘书？焦玉音脑海中猛的闪过什么！
“妈，林秘书现在怎么样了？还有他的老婆方敏仪，知道那天的事后没有什么反应吗？”焦玉音沉着脸问焦太太。
提到那个林秘书，焦太太就气得想杀人！
“那个臭不要脸的男人，你还问起他作什么？”焦太太生气地道，“管他是死是活！这次回去，我就让你爸爸解雇了他！”
“我是问您，他们夫妻现在怎么样了！”焦玉音不耐烦地喊道！
方敏仪要和林秘书离婚？焦玉音眯了眯眼睛，心想：那个女人舍得眼前的富贵日子吗？离婚后，她也不可能再成为父亲的情.妇了！
焦省长之所以找属下的老婆当情.妇，就是因为“安全”！不会出罗乱！方敏仪一旦不再是林太太，焦省长出于自保考虑，也不会和她保持关系了！
“那秦督军那边呢？”焦玉音又问起秦煦。
焦太太奇怪女儿为什么会这么镇定自若地问起林秘书和秦煦！若是一般女孩子遭遇那么羞辱的事后，不寻死觅活、大病一场，也得哭得昏天暗地、许久打不起精神才是啊！
“秦家没什么动静。”焦太太想到秦督军的态度就又气得咬牙！“秦正雄那个王八蛋连面都不露一下，甚至跟你父亲在电话里说什么事情还没查清楚，他儿子也是受害者，所以不能登门道歉！你听听，他连道歉都不肯，还想当什么事都没发生过！”
焦玉音胸中恨意翻滚！秦家的男人都是这么无情吧！
秦烈，如果我成为你的二嫂，以后不但住在同一屋檐下，还能天天见到你的妻女，你会作何反应？
☆、212 秦二少订婚了
明城督军府里的女人们的心情也在两个月中经历了几番大起大落！
先是秦督军、秦二少、秦四少在去京城的路上遇袭身亡的消息传来，除了赵氏之外，包括吉氏在内的女眷全都吓懵了！
那个好.色的丈夫没了，吉氏心中还隐隐高兴，并无太多惊慌！因为秦正雄还活着，不可能不管秦家目前唯一的孙子！如果秦正雄没了，秦煦和秦烈活着，这两个叔叔怎么也不能不管她们母子！但秦家成年男丁一下子全死了，只剩下七岁的秦烯，这让她们可怎么活？那些手里有着兵权的襄军将领们哪会管她们这些女人和一个小孩子！所以，吉氏是害怕和难过的！
三姨太太赛杏仙没为秦正雄生下一儿半女，这么多年她在秦家的日子过得一直不错，她伤心难过绝对是真心为了秦正雄的死！
秦兰洁则是为父亲、为两位兄长难过！为这个家中所有女人、孩子而伤心！
襄军将领们得到这个消息时，一开始是不相信，后来报纸上连着几天都登出这个新闻，就不得不信了！有人让自家太太去督军府拜访赵氏，回来后那几位太太神情怪异，都说赵氏对秦氏父子的死十分肯定，甚至还说秦家是受了诅咒云云！
最大的首领死了，又没有强势的继承人接任，襄军中出现了小小的分歧之乱！稍微有点儿野心的人都不会放弃这个起势的好机会！但一切都是悄然进行着，表面上襄军在几位将领的管理下还是如常。
赵振趁秦氏父子身亡，就妄图接手襄军事务！赵氏还拿着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搞来、找什么人代笔写下的“委任书”，说是秦正雄临走时留给她的！委任书上写着，秦氏父子不在期间，军中有任何紧急事务皆交由赵督军代理解决！
这种委托书怎么可能被襄军的将领们认同！几句话不合就拍桌子拔枪让赵氏父子滚蛋！还警告赵氏一个妇道人家，不要插手军务！
赵振父子知道想顺利接手襄军根本不可能，这也不过是先试探一下而已！
然而，大戏不过刚刚开始！就在襄军和督军府里女眷人心惶惶之际，秦氏父子又“复活”了！紧接着令秦氏父子遇害的幕后真凶就被查了出来，正是渝省督军赵振！
吉氏等人吓得缩作一团，只有秦兰洁大着胆子上前询问，张万全（即张泽之父）和气地告知的确是接到秦正雄在电话中的命令前来执行，绝无虚假。
赵氏带着弟弟欲夺襄军军权的事，督军府的女眷们也都知道，看着她衣衫不整、发髻凌乱的就被拖走时，也没人敢上前阻止！服侍赵氏的妈妈只来得及整理几件衣物就被催促着一起走了。
张万全离开前转达了秦正雄的另一道命令：督军府的内宅暂由大少奶奶吉氏和大姨太太秋惠代理！
秦家女眷经历过这一次起落后，谁也不敢再像过去那般泰然处之！即使听说秦正雄和四少在京中受到大总统的嘉奖消息，她们的心也始终悬着！
身在明城的妇孺当然不知道那场嘉奖酒会上发生的丑闻！所以，当焦太太的信寄到大少奶奶吉氏手中、打开看过后，吉氏一脸的惊讶和不敢置信！
焦太太在信中写到，想把焦玉音嫁给督军府的二公子秦煦！之所以会写信给吉氏，是想让她和大姨太太秋惠在秦督军面前周旋几句，促成这段婚事！
吉氏惊讶的是，秦督军人就在京城，焦太太大可以亲自去跟秦督军提婚事！这么大费周章寄到明城督军府请她帮忙，莫不是秦督军不同意焦小姐嫁给秦煦？如果是这样，她也不能帮这个忙啊！
不过，秦正雄会拒绝和焦省长结亲家，才令吉氏不敢置信！
思量之下，吉氏拿着这封信去找大姨太太秋惠。毕竟现在督军府的内务可是她们两个人在打理，秦煦又是大姨太太生的儿子！
秋惠曾是郡主的贴身婢女，自然是识字的。她看过焦太太写来的信后，不禁激动得双眼放光、双手颤抖！
吉氏放下茶盅，用帕子压了压唇后点头道：“是今天中午送到府里的，我这看过了就马上来找您了。”
大姨太太又把信看了一遍，然后才皱起眉头。
“督军爷就在京城，这婚事焦家为何没找督军爷商量？倒要写信请大少奶奶和我说话？”大姨太太心中有些不安地问道。
吉氏勾唇笑了笑，“这我便也不晓得了。”
大姨太太的心思快速的转动着，猜到的也和吉氏差不多！莫不是督军爷不愿秦煦娶焦小姐？焦玉音肯嫁给秦煦，那是低嫁！但也绝对会成为秦煦的助力！难道秦督军是怕秦煦将来得了岳家的支持，会对四少爷的地位造成威胁？
想到这里，秋惠的心中不禁一苦！二少爷从自己的肚皮里爬出来，到底是委屈了那孩子！
这个时候，大姨太太倒是不觉得愧对旧主了，也不再装作对四少爷好了！
“大少奶奶，督军爷他们一直没来信说什么时候回来？”大姨太太心急地问道。
“没有。”吉氏瞥了一眼大姨太太心中冷笑，面上却是和气，“大姨太太您也别太着急了，听说嘉奖之事已毕。想来，父亲和两位小叔归期也就在这几天了。”
发生前面那么多事后，秦督军肯定不放心襄军内部的状况，早些赶回来也是肯定的！
大姨太太明白自己再急也得等秦督军和少爷们回来再说，她只得忍了下来。
吉氏从大姨太太的院子出来，抬头看了一眼阴沉沉的天，用手抿了一下鬓角的发丝。
“唉，转眼又是一年了。”吉氏微笑地道。
再过一个多月，就是秦照的周年忌日了，时间过得真是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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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烈把石楠身后的兜帽轻轻拉上来，然后又皱眉看着妻子红扑扑的脸蛋担心地道：“要不再围上一条围巾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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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楠翻了个白眼儿！她都快裹成熊、走不动路了！
秦正雄的确着急回明城，但秦烈却坚持和妻子一起走！这就得等小七七满月、石楠出月子才能动身！秦正雄气恼也没办法，只得先带着秦煦回去了！
秦烈和石楠住在金公馆里悠闲度日，与京中不少文、政、军三界的年轻人结识，小七七的满月酒办得更是热闹非凡！甚至还有低调隐于世的前朝皇族派人送来了贵重礼物道贺！
在六婆的坚持下，石楠坐足了四十二天的月子才算出月子！反正秦正雄已经离开，秦烈索性就带着妻女在京城住到快年底才动身回明城！
秦烈与石楠走在前面、六婆抱着小七七，翠烟和乳母跟在后面，在保镖的护送下，秦烈与石楠一行出了明城火车站，直接上了来接人的汽车！
“四少、嫂子！”张泽坐在司机位上，朝后面的秦烈和石楠笑着打招呼，然后递过来一个方正的、巴掌大小的红绒面盒子，“给小侄女儿的满月礼！”
张泽本来是跟随秦烈一起进京的人员之一，并且先行安排车列事宜。出事的时候他也在火车上，但事情一解决，他就潜回了明城张家！张万全是最早知道秦正雄父子无恙的将领之一！直到秦督军和两位少爷还活着的消息传回，张泽才在明城和襄军军部露面！
“谢谢了。”石楠接过那个盒子，向张泽道了谢。
六婆没有上这辆车，把孩子交给石楠后，她就上了翠烟和乳母坐的那辆车，副驾驶位上是一位陌生的年轻军官。
这位年轻军官是马参将的儿子马亮，也是秦烈进入襄军后培养起来的手下。马亮的父亲曾是顺王部下，也是多年来一直希望秦烈入军中当职的“马叔叔”。
回督军府的路上，为了不颠簸到车上的石楠和孩子，车子开得比较慢。马亮正好向秦烈详细报告了从他们离开后发生的所有事，包括秦烈身在京城、秦督军和秦煦归来后发生的事！
“督军已经给二少爷订了一门亲事。”马亮微笑地道，“是杜青山的堂妹、七爷的孙女，杜六小姐。”
秦烈勾了勾唇，哼笑地问道：“二哥什么反应？”
“二少当然是不愿意，还和焦小姐演了一出催人泪下的好戏！”张泽哈哈大笑地道
张泽的大笑声惊醒了石楠怀里的小七七，小婴儿不满地发出了哭声，吓得张泽赶紧闭上了嘴！
☆、213 赔钱货
相比起督军府来，石楠更愿意回小楼！但秦督军强硬要求秦烈夫妇必须回督军府住！
督军府里那个院子有两三个月没住了，小七七虽然是个女孩儿、不会对大房的秦烯造成什么威胁，但石楠也不放心！秦烈更是把妻女的安全放在第一位，回到院子第一件事就是让保镖先把院子里各个房间翻查了一遍，又由六婆指挥将被褥、枕头、靠垫等东西全都更换掉！
这么折腾到了晚上，总算把督军府四少与四少奶奶居住的院落重新整理好了！除了没拆墙外，几乎就算是全换新了！连家具都抬走了几个、搬进来几个！
对于秦烈夫妇的折腾，吉氏听了只是冷笑，然后督促儿子看书。
大姨太太现在是半个后宅女主人了，听到动静自然要过来询问一下！结果被六婆不客气地给拦在院外门，几句话就给打发了！
大姨太太对六婆还是挺畏惧的！当初同为南华郡主的婢女，六婆就是她们四个陪嫁婢女中最得主子信重的那个！
说来，四少爷从外国留学归来后就一直在寻找郡主的下落。可现在四年过去了，四少爷除了头两年挺积极外，好像这两年没什么动静了呢？大姨太太巴不得秦烈还像以前那样“不务正业”！
好好的休息了一晚，次日早饭后，石楠将从京城带回来的特产与礼物分好，让翠烟带着喜芽、喜果两个小丫头去给各院女眷送去！
喜芽和喜果是六婆从果园几个果农家中挑选出来、签了雇佣契的丫头。这两个十一、二岁左右的小姑娘是在石楠进京前就选好的，但一直让她们在小楼里照看和打扫，并没带到督军府。现在看着像要在督军府久住，就把二人叫了过来。
石楠还在清点带回来的东西，准备给石大老爷府上、陶家及银城的周镇长夫妇、薛太太等人或送或寄过去！
再后来，又传来秦督军和少爷们没事儿的消息，周太太、薛太太直拍胸口说幸亏当初没给石楠烧纸！这给活人烧纸可不是好事儿！
石楠非常感动，倒是没想到自己在银城短短的数月时光，与那些太太还真的结下了善缘！所以这次买礼物，督军府女着和几位襄军将领府上太太、小姐们的礼物都是由六婆列单子，让铺子直接送到金公馆！而周太太、薛太太和陆太太等人的礼物，却是石楠出了月子后出门亲自挑选的！
“四少奶奶，大小姐来看您和小小姐了！”外面传来下人的禀报声。
秦烈和石楠居住的院子之前有吉氏安排过来打扫和看顾的人，这次回来也没动那几个人，毕竟院子里还是需要传话、干活的人。近身服侍和饭菜等传送，这些人是不上手的。
“请大小姐进来吧。”石楠放下手里的礼单，起身出去相迎。
“四嫂！我来看看小侄女！”秦兰洁笑吟吟地走进来，见石楠从秦烈的书房里出来，便柔声地问道，“我是不是打扰到四嫂了？”
石楠坐着请秦兰洁落座，又吩咐下人上茶。
“没有，我只是在整理几份礼单。”石楠如实相告道，“你四哥从京城带回了许多东西，其中有送给军中一些将领府中女眷的。”
秦兰洁钦佩地道：“四嫂，你真是贤惠。能够帮四哥打理这些人际往来的琐事。”
石楠轻笑，“这是我应该做的，可不敢称之为贤惠。六婆，你去看七七醒了没有，抱出来给大小姐这位姑姑亲近亲近。”
六婆应声去了卧室。
秦兰洁问起渝省督军赵振派人刺杀秦督军的事。
秦兰洁对石楠的话自然是半信半疑！她是不大相信世间真有如此神经粗、心眼儿粗的女人！但四少奶奶这么说了，她也不好无礼的追问！
石楠觉得秦兰洁果然是“天真”！她那准备为赵氏开脱的想法全都溢于言表了！完全藏不住心事！
“程医生在京城的一家大医院研习医学，并没有跟我们一起回明城。”石楠打断了秦兰洁要说的话。
她并不想再多管闲事了，程炔与秦兰洁的缘分就看他们两个人如何！自己上次多说了一句话，结果被赵氏找上门痛骂了一番！秦兰洁只顾着自己为情所伤，却不管他人好心挨雷霹的处事方法，实在不能令人生起再帮忙的念头！
秦兰洁脸上的失望之色更重了，眼中的神彩都没了！
六婆和乳母抱着睡醒的小七七出来，秦兰洁勉强打起精神逗了小侄女两下，又拿出亲手做的小衣服、小鞋子送给小七七。
石楠让六婆代为收下后，秦兰洁就告辞了。
秦兰洁虽然是个不错的姑娘，但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却是不可无！这些不是特别亲近之人做的东西，不能随便往小小姐身上用！
“找个盒子放起来，在盒子上写上是谁送的，好好保管起来吧。”石楠淡声地道。
“是。”六婆应道。
既然是人家好意送来的，随便处理或扔掉实在不尊重！反正是不会用，倒不如暂时装起来，将来孩子长大了再找机会处理掉就是。之前吉氏、大姨太太和三姨太太送来的礼物，她也是这般处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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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楠顾及督军府里几位女眷的心情和面子，可有人却不理她的心情与面子！
翠烟带着两个小丫头送完礼物前脚出了院门，吉氏后脚就让下人把那些点心弄碎扔了、布料剪碎和书本一起烧了！她是不会给任何人伤害她儿子的机会的！
“大少奶奶，现在四少奶奶回来了，您看督军爷会不会让四少奶奶一起管家？”吉氏的乳母吴氏在旁小声地提醒主子。
吉氏一怔，皱眉看着乳母，“让四弟妹也管家？三个人管这么一个人丁稀少的督军府，会不会管事的太多了？”
两个人管家，遇事有商有量好解决！这三个人管家可就不容易好商量了！况且，吉氏与大姨太太说是两个人一起管家，但在事情作主、款项拨用上，还是吉氏占了主导地位！她到底是嫡长儿媳，督军太太赵氏也还活着，大姨太太顶多就是个辅助管家而已！
“哼！他们想得美！”吉氏咬牙恨声地道，“虽然大少爷走了，烯儿还是督军唯一的孙子！嫡长孙！四少再风头盛，督军爷也没说把位置传给他！石氏生了一个赔钱货，凭什么跟我抢管家权！这个家早晚都是我们烯儿的！”
乳母吴氏看着从小服侍到大的小姐咬牙切齿、面目扭曲的样子，不禁有些心疼！想当年，自己家的小姐在吉府时，吉氏长辈经常夸赞其温柔、多才。而吉氏也的确是个性格温和、柔顺的少女！可在督军府被赵氏那个恶婆婆搓磨几年后，竟也变了性子！乳母吴氏真是不知道该高兴、还是该难过！
“吴妈！”吉氏发完脾气后，越想越觉得自己乳母说得有道理！
若是秦督军下了命令，自己再反对、挣扎也没用啊！吉氏不禁有些心慌！
☆、214 想得单纯了
“哎哟，小姐！这可使不得！您可千万虽动这个心思啊！”吴妈乍听主子打起了四房新出生小千金的主意，真是吓出一身冷汗来！连“大少奶奶”都忘了叫，直呼起“小姐”来！
吉氏见吴妈吓得脸都白了，竟呵呵笑起来。
“吴妈，看把你吓的！”吉氏掩口笑道，“我也不过是说说而已，怎么会跟一个才满月的孩子过不去？还是个赔钱货！”
吴妈擦了擦额上的汗，不禁皱眉。
自从知道姑爷秦照得了脏病后，吉氏的情绪就十分不对！过去在娘家时多温柔可人的姑娘，即使嫁到督军府受到婆婆的严苛相待、丈夫花心，吉氏也只是偶尔抱怨两句、偷偷落泪！反倒是秦照死了之后，吉氏就变得事事计较、整日阴沉算计的模样！
有心眼儿、自强起来固然好，但这没脑子瞎算计可是要不得！
吴妈又低声下气地提点了几句，见吉氏露出不耐烦的样子，便也不敢深说了。
大姨太太收到的东西与吉氏大同小异，只是布料的颜色与花纹很适合她这个年纪的女人、没有吉氏的明亮的罢了。
摸着那上好的布料，秋惠的思绪不禁就回到了十三四岁时在顺王府服侍郡主的时候。京中云祥阁卖的布料一直都是最好的，织法与花纹、染色也都紧随江南那些织造坊的更新！每次站在南华郡主的身旁、摸着那些准备给郡主裁做成衣裳的布料时，她心底都羡慕得不得了！后来她成为了秦正雄的通房、姨太太，也能用最好的布料裁衣裳了，可穿上后却只有一时欣喜、长久的茫然！
现如今，郡主的儿媳妇从云祥阁买了最好的布料给自己，秋惠同样没有半点儿开心的感觉！凭什么自己的儿子就不能如愿娶焦省长的千金，非要娶个小军官的女儿！杜七爷是德高望重，但却是个一条腿迈进棺材的老头子了！那位杜家六小姐的父亲只是襄军中的文职军官而已，在秦煦的前程上能帮什么忙！
大姨太太心中有怨恨，却不敢在秦正雄面前表露出来！作为秦督军后宅第一个被抬作姨太太的女人，秋惠知道自己是借了那位郡主的光儿！从一开始，她就没入秦正雄的眼！
“薄荷，把这布料好好的收起来。”大姨太太吩咐婢女道。
“是，大姨太太。”薄荷上前准备把布料搬进柜子里存放起来，却一眼看到布面上被抓皱的一块！
迟疑了一下，薄荷还是捧起布匹离开了。
大姨太太看着薄荷的背影，突然又叫住了婢女。
“等等！”
“大姨太太？”薄荷转身不解地看着秋惠。
大姨太太站起身走到薄荷面前，先看了一眼那匹被自己抓皱一块的布料，又打量了一下翻年就十六岁的薄荷。
“算了，这匹都让我不小心弄皱了，赏给你裁身衣服过年穿吧。”大姨太太扯了扯那匹布料道。
“送给我了就是我的，怎么用不是我说了算吗？”大姨太太沉下脸道，“莫不是嫌这布料太老气，你不喜欢？”
薄荷吓得差点儿跪下！
“行了，你若不喜欢就拿回去给你娘或嫂子裁衣服就是。”大姨太太冷冷地道，“若是四少奶奶问起，便说是我赏给你们的。想来她也不会为难你们！”
薄荷不敢再推辞，只得哭丧着脸把另一匹收到大姨太太的柜子里，那匹烫手的想着如何处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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礼物送了出去，石楠还真不在乎这些人怎么处理！恐怕即使看到薄荷穿着她送给大姨太太的布料裁成的衣服从眼前经过，她也认不出来那是自己送的！
知道秦四少奶奶和新出生的小小姐回到了督军府，又收到了四少奶奶送的礼物，明城一些官员、将领和名流家的女眷便都纷纷造访、给小七七补满月礼。
督军府的后院热闹了几日后又恢复了平静，石楠也从秦烈那儿得知秦正雄准备打渝城的消息。
赵振要害秦家所有成年男丁就跟灭人家满门没什么区别了！秦正雄要是能咽下这口气才怪了！
在大总统面前周旋了那么久，为的就是讨下一个“征讨叛军首领赵振”的政aa府发文！免得说秦正雄心太大，要吞并渝省！虽然这正是秦正雄多年来的心愿！
“在想什么？”浑身汗湿的秦烈撑起上半身，低头亲了亲还在微微喘息的石楠。
太久没有合二为一了，今晚秦烈终于再尝登顶极乐的蚀骨滋味！甚至比过去还要好！
带着茧的大手不由自主地又在腻滑、柔软的肌肤上开始油走，正累极闭眼在睡觉和起身洗个澡之间挣扎的石楠瞪大了眼睛。
生了孩子之后，石楠的身体开始二次发育，在六婆用后宫女子秘方调理之下，她的身材日渐奥凸有致、光滑白嫩！连那一处也比生产前紧实敏感了数倍！
秦烈撩拨了几下，石楠就瘫软娇吟起来，卧室里又是一翻春.光灿烂！
可能是真的饿得狠了，在床上酣战了三个回合后休息了一会儿，秦烈抱着已经化作春泥的石楠进了浴室。结果，在温热的水流下，手脚虚软的石楠实在反抗不了，只得再被吃得连骨头都不剩一次！
六婆叮嘱过石楠，再有孕怎么也得七七满一岁左右、身体养好了才行！所以石楠出了月子后，秦烈有过几次求欢都被她拒绝了！今天是算好了日子才让他开了荤，谁知道就差点儿要了她的命！
第二天，秦烈起床时都腿软的闪了一下，那时石楠还在呼呼沉睡，没看到他狼狈的样子！不然肯定要好好嘲笑他一番！
秦烈离开前去看了女儿，又叮嘱六婆不要吵醒石楠，让她睡到自然醒。石楠竟睡到了十一点左右才自然醒过来！
一睁眼就是中午了，石楠睡得头都有些疼了！撑着酸疼的身子坐起来，看到地上扔得乱七八糟的床单、衣服等物，头就更疼了！
双脚伸进拖鞋里，石楠努力了半天才扶着床站起来，心里暗骂秦烈那头不知节制的狼！
把地上的狼藉都团到一起踢到一边，石楠打开衣柜换了身居家的衣服，再推开窗放放屋里不象话的暧昧气味儿！在洗手间洗漱过后，她才把翠烟唤进来。
客厅里，六婆向石楠禀报了一件事：焦玉音来府里拜访了！
“焦小姐来了？拜访谁？”石楠从乳母手里接过女儿，挑眉问道。
“是来拜访大小姐。”六婆道，“但大小姐出门了，焦小姐被赶回来的二少爷请去自己的院子了。”
石楠听完愣了一下！她没听错吧？秦煦把焦玉音请到他的院子里去坐了？
石楠用软布巾给女儿擦了擦口水，淡声地道：“我们这边不要议论这件事，就当什么都没发生好了。”
“是，少奶奶。”六婆垂首应道。
石楠唇角挂着淡淡的笑，想到离京前两天，已经离婚的方敏仪到金公馆看望自己时所说的话。
这个年代离婚也很简单，并不需要到专门的公所去办理离婚证，像结婚般找见证人、写下离婚协议书、签下双方姓名即可！还有些人会将离婚或同居关系结束登到报纸上广而告之！
西方文明冲击站古老的封建旧俗，太多认为思想“解放”、自由了的男女并不以同居为耻，反而认为是种“时髦”！订婚登报纸、结婚登报纸、离婚登报纸！连同居分手了还要登报纸！过去只在书本上看到过这种“奇葩”之事，当身处于这个时代时，石楠看多了也就不觉得奇怪了！
方敏仪如愿和林秘书离了婚！林秘书一开始不想离婚，坚持说是有人陷害自己！方敏仪哪里想跟他废话，直接请律师打离婚官司！焦省长怕事情闹大，命令林秘书如果还想保住仕途，就必须答应方敏仪的离婚要求！
焦省长很可惜必须和这个年轻漂亮的情.妇结束关系，最后一晚的疯狂过后，方敏仪便说既然秦家不愿娶焦玉音，不如就让林秘书当他的女婿得了！反正以焦玉音这种情况，想找个门当户对的丈夫比较难了，不如找个好摆布的女婿扶植起来！焦省长听了之后竟认为这是个不错的主意！
秦督军已经给秦煦订了杜家的小姐，难道是焦玉音着急了，赶过来质问秦煦？
然而，当大姨太太在秦煦的院子堵到儿子和焦玉音光着身子缩在床上的事闹得满督军府都知道时，石楠才知道自己真是太单纯了！
☆、215 登报退婚
惊闻大姨太太捉了自己儿子的歼，正在喝羊乳的石楠被呛得直咳！
坐月子期间，石楠因为奶水不足，所以才另外请了一位乳母。但石楠觉得孩子还是应该吃生母的母乳才会增加抵抗力，也能增进母女感情。所以，她坚持每天喂小七七两次奶，为了增加泌乳，便开始喝羊乳补身体。
这事绝对算不上光彩啊！秦煦还有婚约在身呢！
“除了大姨太太，还能是谁呢？”六婆嗤笑了一声后道，“旁人连遮掩封口都来不及，偏大姨太太尖叫得整座督军府都跟着颤了颤！又派人去把大少奶奶请了过去！大少奶奶哪能管小叔子这档烂事，但关系到焦省长千金的名声，只得派人去军部请督军爷回来。”
石楠抿唇笑了笑，猜想今天的事恐怕是秦煦母子和焦玉音计划好的事！
石楠早已换好衣服等候，到底是家中大事，她不可能置身事外连面都不露一下！不过，杜六小姐跟着一起过来就真的令人意外了！未婚夫和别的女人在床上被捉.歼，她这个未婚妻最是尴尬、气愤，却也不适合亲自出面兴师问罪啊！
让六婆留下来照顾小七七，石楠带着翠烟和喜果去了前院会客的厅子。
秦正雄在改建这座宅为督军府时，内部格局与亭阁设计都按照旧式大宅的特点修建。对习惯了简单房屋、院落格局的人来说，还真容易在这座大宅里迷路！石楠至今走得远了、到了陌生的院落或庭院后，还会找不到回自己院子的路呢！
会客厅作为一座大宅中必需存在的屋子，也是主家的脸面所在，所以必是讲究摆设的！
石楠进了院子后，看到秦杨、张泽都站在离厅子门口有些距离的院子里。十二名卫兵也笔直地分站两边！秦、张二人见石楠姗姗而来，同时朝她点了一下头。
石楠走到秦杨面前点了一下头，眼角飘向会客厅的门口，并没有听到里面传来任何声音，不禁有些奇怪。
“大哥，父亲与四少都回来了？”石楠低声向秦杨询问道。
“都在会客厅里。”秦杨的声音压得更低地道，“督军正在内室询问二少事情的始末，四少坐陪着杜家人。”
石楠点了点头，“谢谢。”
让两个丫头在外面等着，石楠拾级而上进了会客厅。
会客厅正门口按着旧时大户人家的习惯，挡了面绣着山水的纱制屏风。
因为门口没有下人，石楠只得劳烦秦杨站在门边通报了一声，自己才进去。
绕过屏风，石楠就看到正对门口的主位上坐着一位须发皆白、身材削瘦的老者！左手边的主位空着，秦烈坐在左下首，老者的右下首坐着一个穿着宝蓝色立领大花旗袍的年轻女子。女子梳着齐眉的刘海、及肩的头发在发尾处烫了卷，鬓角别着闪亮的宝石发夹。
长相瘦小猬琐的杜青山则坐在了那位姑娘的下首！
“小楠。”秦烈站起来朝妻子走过来，朝石楠伸出手。
石楠把自己的手搭在秦烈的大掌上，由他拉着走到老者的面前。
“七爷，这便是我的妻子石楠。”秦烈向老者介绍石楠，转而又向石楠道，“这位就是我时常跟你提起的杜七爷。”
杜七爷一看就是个精神头十足、健康得不得了的老头儿！虽然须发已经全白，但双目矍铄、红光满面！
“七爷，久仰您的大名。”石楠向杜七爷行了福身古礼，“四少经常向晚辈提起您对他的慈爱与教导。”
杜七爷打量了两眼石楠后，摸着白胡子呵呵轻笑地道：“是个不错的。烈小子的眼光不错！”
秦烈嘿嘿地笑了两声，拉着石楠到旁边落座。
石楠这才发现吉氏并没在在会客厅里，不禁想着自己过来是不是也有些多余或不当？
杜七爷的脸上并没有怒色，看上去倒像是来督军府坐客一般神情祥和！与秦烈说话时也十分的和颜悦色。
眸光一转，石楠看向对面坐着的堂兄妹。
那位年轻姑娘肯定就是杜六小姐了，看她的年纪应该是二十岁左右了。气质沉稳、双眸里波澜不惊，坐得腰背挺直。
"这是我的孙女。"杜七爷指着年轻姑娘对石楠介绍道，"家中孙辈姑娘中行六，叫杜怡宁。我那个不肖的孙子，你也认得，之前还得罪过四少奶奶。还请您大人不计小人过啊！"
"七爷言重了。"石楠赶紧欠了欠身子垂首客气道。
杜青山听爷爷又提往事，脸色就有点儿尴尬。
石楠没想到杜七爷是这么平易近人的老者，聊了几句后她便放松了许多。甚至险些忘了杜家人是为了秦煦和焦玉音的事而来！
杜七爷问了几句小七七的事，石楠都一一作答，秦烈偶尔再炫耀两句女儿的可爱，厅内气氛十分不错。但随着秦正雄带着秦煦和大姨太太从旁边的房间出来，大家就停止了聊天，脸色也凝重起来。
秦正雄走到左边的首位坐下，大姨太太看了一眼秦烈夫妇，用帕子压了压红肿的双眼，站到了一旁。
"畜生，你跪下！"秦正雄拍着桌子对秦煦喝道。
大冬天的，厅内虽然烧着地龙，但也得穿着薄袄或棉褂子才不冷。但秦煦上半身只穿了件衬衫，扣子还没扣全，直开到胸口！
杜七爷脸上的表情已经变为冷然，精光四射的眼睛里含着冷光地落在跪着的秦煦身上。
"不知督军大人与令公子可是商谈完了？"杜七爷淡淡地开口问道，"本来发生了这等事，我们杜家是不该来人的！男人嘛，婚前风流不羁了些并不算什么！只要婚后对妻子敬重呵护，对儿女慈和便也就够了！但二少打个电话就说退亲这种没规矩的作法，可就不太对了！"
石楠震惊地看向秦煦，深深怀疑秦煦是不是在京城被药坏了脑子！
退婚这么大的事不通过父母与对方长辈商议就自己决定，在这个时代已经算是不合规矩！秦二少竟然还一个电话就"通知"杜家，简直是脑残的作法！这是藐视杜家，完全没把人家看在眼里？杜家要是不出面质问一句，真是丢大脸了！
难怪杜七爷亲自到督军府来！
秦正雄一张老脸红得快变成酱色，额上血管也是一跳一跳的要爆开！
"七爷息怒，都是正雄管教不严，孽子做出这种没规矩的事来，还要劳烦您亲自过问。"秦正雄愧疚地道，"如今事情闹到这步田地，是我们秦家对不起杜小姐，之前的婚事......"
石楠抬眼看向杜怡宁，发现那位杜六小姐一直表情娴静，无悲无喜亦无怒的。实在不像被未婚夫戴了绿围巾，受了侮辱的未婚妻模样！
"怎么？督军您是想退婚？"坐在杜小姐下首的杜青山小眼睛一翻楞，满脸痞相地哼声道，"这知道的是秦二少和焦省长家那个破鞋千金搞到一块儿，你们督军府愧对我们杜家才解除婚约！不知道的，还指不定怎么编排我妹妹呢！我们家冰清玉洁，知书达礼的大小姐难道还比不上一个人近可夫的烂......"
"杜青山，你给我住口！"跪在地上的秦煦忍无可忍的对杜青山吼道，"不准你这么侮辱玉音！"
石楠用帕子掩在鼻下，对秦煦投去同情的一瞥。她有种预感，秦煦在作死的路上已经迈进了一大步！
啪啦！一只茶碗砸到了秦煦的身上！茶水和茶叶扣翻在他的身上，显得特别狼狈！
秦正雄气得粗喘，双眼已经泛起了红丝！大姨太太在茶碗飞出去时吓得尖叫！
"畜生，你......你还敢放肆！"秦正雄怒道，"青山说错什么了？焦玉音那个女人的名声已经从京城臭到了西四省了！你不要脸，我们秦家还要脸！"
"爹！玉音在京城那件事是被人陷害的！"秦煦咬牙辩解道，还扭头看向秦烈！
"被人陷害个屁！"秦正雄吼了一嗓子，然后视线也投向了坐姿端正的小儿子秦烈！
秦烈神色自然地看着自己的二哥，放在腿上的右手食指轻轻敲打着节奏。
"呵呵，督军与二少商谈这么久，给我们的就是这个答案？"杜七爷冷笑地道，"看来督军处理这件事也是没什么诚意！既然如此，我这个老头子就不打扰督军教子了！"
说着，杜七爷站了起来。
"七爷！"秦正雄也连忙起身，阻拦杜七爷离开，"请您稍安勿躁，我们秦家今天一定给六小姐一个说法！"
"什么说法？退婚？"杜七爷看着秦正雄冷声地道，"就二少这种好色的纨绔子弟，杜某也舍不得把孙女嫁给他！退婚也得是由我们杜家来提！这样吧，退婚！"
跪着的秦煦脸上闪过喜色，秦正雄的眼神也闪了闪。
石楠却没忽略杜七爷眼中一闪而过的阴鸷！
"为了不令我家怡宁的名声受辱，两家退婚还是在四省的几大报纸的明显版面上做几天声明！"杜七爷道，"便如实写上襄军督军府二少爷秦煦贪慕权贵，道德沦丧，寡义廉耻！于光天化日之时在自家中与政客之女焦氏行淫事，并无耻提出毁坏秦杜两家婚约！"
杜七爷的话还没说完呢，秦正雄的脸都绿了！
☆、216 杜六小姐发威
杜七爷并没有作出愤怒之态，却句句如刀捅得秦正雄脸发绿、心发慌！
秦煦则是脸色苍白，额上、身上汗水淋漓！
你们以为退婚就能解决所有问题了？杜家的脸岂是随便让你们踩踏的！
如果按着杜七爷这样说登了报纸，秦家和杜家就是结了仇啊！
虽然秦正雄现在是襄省督军、西四省的大元帅，但若没有那些旧部支持，他也是个光杆司令！
杜七爷虽没有襄军中任职，威望却是极高！得罪了杜七爷，秦氏父子在襄军中也会大失人心！眼下正是准备讨伐赵振的关口，闹出这档子事实在是糟心！
“七爷，您别生气。”秦烈站了起来，走到杜七爷身边扶住老爷子的手肘，温声地劝道，“坐下来，我们再商量。”
“有什么好商量的！”杜青山跳出来喳呼道，“你们秦家就是欺人太甚！想悄无声息的退婚，没门儿！一定要好好宣扬一下狗男女的丑事！”
石楠看着上窜下跳的杜青山，觉得他今天闹腾得厉害！
秦烈对杜青山的叫嚣也抱以好颜色，低声劝道：“青山你别急，这件事我爹会给七爷、六小姐一个满意的解决方法的。”
“是，是。”秦正雄也附和道，“不肖子说的话作不得数，七爷您且坐下，我们再议。”
杜七爷冷哼一声，摸着胡子似笑非笑地看着秦正雄！方才他说“退婚”时，可是看到秦正雄露出如释重负的表情！显然秦督军也是想退婚啰？
虽然看得明白，但杜七爷却不会揭穿秦正雄！
杜七爷又坐回了首位的椅子，杜青山也拉长脸坐了回去！大家这才注意到，杜六小姐之前连身都没起，就那么稳当的坐在椅子上！仿佛料定祖父与堂兄不会甩袖而去似的！
真是沉着啊！石楠对这位杜六小姐突然有些好奇了！看来，杜六小姐可不是个普通的女人！
“我不是说了嘛，男人婚前风流便风流了，只要婚后对老婆孩子好便是个合格的丈夫与父亲！”杜七爷看着秦煦淡声地道，“但秦二少显然心中更愿意娶那位焦省长的千金！甚至都已经不在乎那位焦小姐和省长秘书有过苟且的事！若是这样，我家怡宁嫁过来怕是要受委屈！”
秦正雄听得糊涂，杜七爷这到底是要坚持婚约，还是想退婚？如果退婚真的要登报，秦正雄倒宁可遵守婚约！
“怡宁啊，这是你的亲事，你看该如何解决？”杜七爷头一转，竟问起自己的孙女来！
在场的其他人都是一愣，连杜青山可能都没想到祖父会征询堂妹的意见！毕竟现在男女的婚姻大事还是由长辈作主决定，哪有亲自问女儿家的！还是这么难堪的一件事！
石楠却是相信杜小姐一定会给大家一个“满意”的答复！
杜怡宁站起身向秦正雄点了一下头，然后看向正在望着自己的秦煦。
“秦二少，你与焦玉音小姐是真心相爱？”杜怡宁清丽的脸上挂着冷淡的表情，声音却是柔和悦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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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煦从怔忡中回过神，垂下眼帘咬咬牙，低声答道：“是！杜小姐，是我对不起你！打罚全凭七爷和你作主，只希望你能成全我和玉音！”
大家的视线都投向平静的杜怡宁，连秦正雄都不得不佩服杜六小姐的镇定与涵养！
“成全？”杜怡宁微挑柳眉，声音微扬地道，“秦二少的意思是，赔上我的名声、秦杜两家的名声，成全你和焦玉音？你们两个以爱之名不要脸就算了，还让两家人陪着你们一起被人嘲笑和没脸？”
哎哟！石楠真想给杜六小姐竖大拇指、点个赞！骂人都能这么温柔的姑娘，真的不多啊！
秦煦被杜怡宁骂傻了，呆呆地看着她！
杜怡宁已经不看秦煦，而是抬头看向秦正雄和祖父杜七爷，柔声地道：“婚姻是缔结两姓之好，而非结仇。秦、杜两家皆不是小门小户，之前我与秦二少订婚之事不但全明城的人都知道，恐怕西四省有些头脸的人家也都晓得了！所以，若是退婚，必须要将缘由始末详细地公布于众才行！总得让大家知道是秦二少做错了事，而非我杜怡宁有什么不好的地方才被退婚！
可纵然如此，作为退婚的女人，我的名声也是被毁了！总会有一些心思乖张之辈在背后妄加揣测、编造流言传播！若是履行婚约，今日之事便如爷爷所说，只会被人当作是男子婚前的荒唐！权衡利弊，当然是履行婚约更有利于秦、杜两家的名声与将来。作人怎么可以太自私，全然不顾家人的感受与在外的脸面，只为着自己开心而活呢？”
除杜七爷摸着胡子望着孙女淡笑之外，厅里其他人都是一副震惊的表情！
杜怡宁再次向秦正雄低头行了一礼，然后坚定地道：“我不会退婚的！若秦二少坚持退婚，登报将其与焦玉音的无耻行径公布于众不少于半个月！秦、杜两家就此断交！”
秦正雄看向杜七爷。一个女人，怎么可能代表杜家做这种重大的决定！
杜七爷轻笑地道：“我既然让怡宁自己决定，她所说的话、做的决定便代表了我们杜家！”
秦正雄闻言沉下了脸，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不禁有些后悔，当初为了斩断秦煦和焦玉音的纠缠，匆忙与杜家订了亲事！
“若是秦二少对焦小姐割舍不下，我也不是那种不容人的女人。”杜怡宁望着秦煦淡淡地道，“纳焦小姐当个姨太太就是了！”
此言一出，除了杜七爷外，其他人再度被震惊得瞪大了眼睛！
石楠真的非常佩服杜六小姐的胸怀！同时也验证了一个真相：杜怡宁根本不在意秦煦爱谁、喜欢谁！她也不爱、不喜欢秦煦！可既然对这个男人没有任何感情可言，杜六小姐为什么又要坚持这个婚约呢？
“那位省长家的千金如果不想当妾室，那就当外室去！我们家怡宁才懒得和那种不自爱的女人计较！”杜七爷大声地道，“如果这样还不行，那就登报退婚吧！”
秦煦还想说什么，却被秦正雄的喝斥打断！
“就这么办！亭谦（秦煦）不准再有任何异议！”
秦煦张了张嘴，不知心中作何想法，却是真的没有再说什么的低下了头。
**
“四少奶奶不必远送了。”
杜怡宁站在垂花门前，客气地请石楠留步。
秦煦与杜六小姐的婚约依旧有效的事确定下来后，秦正雄就命人把秦煦拉到院子里去，由秦烈执鞭刑以示惩诫！
外面天寒地冻，别说往身上抽鞭子！就是跪在寒风中都能冻出病来！但为了给杜家人出气，秦正雄没有姑息秦煦这个孽子！
大姨太太跪下来哭求，被秦正雄骂了两句，让下人把她扶回后院去了！
发生了这种事，为了避免夜长梦多，秦正雄跟杜七爷说尽早把婚事办了，杜七爷也同意。
商量婚期这种事，杜六小姐不好再在旁边听着，便由石楠请到自己的院子里小坐。秦烈则奉父命，亲手给哥哥执鞭刑！
也许是因为彼此不熟悉，石楠和杜怡宁两个人聊天时都比较谨慎，不会触及彼此的过去与会令人难堪的话题。
杜怡宁很喜欢小七七，石楠就跟她聊了一会儿怀孕到养育小孩子的事儿，杜怡宁听得也很认真，时不时还会插问两名，气氛莫名的很是和谐！直到下人来报，说杜七爷和杜少爷要离开了，杜怡宁才起身告辞。
“那我就不远送了。”石楠微笑地向杜怡宁道别。
杜怡宁点了点头，转身欲走却又收回了脚。
“我想经过此次的事后，我与秦二少的婚事怕是要定在四月前，到时候我们便是一家人了。”杜怡宁对石楠道，“四少奶奶请放心，我知道秦督军意欲培养的继承人是四少。虽然我嫁给了秦煦，但也不会违背爷爷与军中几位叔伯的意愿。”
杜怡宁朝石楠嫣然一笑，“谢谢四少奶奶，再见。”
石楠望着杜怡宁远去的背影，想着：待秦煦与杜怡宁结婚后，自己就得管这位聪明又神秘的女人叫声二嫂了。
☆、217 风水轮流转
穿越到民国之后，石楠发觉自己只有去年算是过了一个还不错的年！虽然赵氏的冷言冷语有些扫兴，却不影响石楠与秦烈小夫妻组成家庭后相守过第一年的幸福感！
今年督军府过年却少了热闹与欢笑。
赵氏不在，作为长房长媳的吉氏便负责了所有过年、十五的安排。
大姨太太因为秦煦的事被秦正雄厌弃，剥夺了她辅助吉氏管家的权力！
秦正雄本想让石楠帮助吉氏，但秦烈却以小七七离不开母亲、石楠身体还需要调养为由拒绝了！
四房的拒绝正中吉氏的下怀，她还不愿意石楠插手呢！宁可累些，到底是自己说了算，还能把督军府的管家权抓得更牢些！若是四少奶奶来一起管家，分歧肯定是难免的！到时候石氏有四少爷秦烈帮着，她可是孤儿寡母的没人撑腰！
但面子上的事，吉氏却是做得很足！连着两天去四房的院落请石楠一起管家，表现出自己身为长媳、长嫂的大度来！
“孩子有乳母和六婆照顾就可以了，弟妹何必担心呢？”吉氏殷切地劝着石楠道，“过年与正月十五是大节日，我一个人实在是忙不过来的。弟妹得帮我啊。”
石楠坐完月子后，身材丰满了许多，却是该长肉的地方长肉、不该长的反而显得更瘦了！加之秦烈最近刚开了荤，每晚都缠着石楠恩爱缠绵，把石楠滋润得水当当、柔媚得让人移不开眼！吉氏看得牙根直酸！
“大嫂，不是我不想帮你。”石楠的脸上现出为难之色，无奈地道，“虽请了乳母，但我也是给七七喂奶的。听说不能太劳心劳力，会影响奶水，也对孩子不好。”
本来石楠不打算把这种*事拿出来跟吉氏说的，但石楠不会读心术，也不知道吉氏这种邀请是出于什么目的，还是作样子！不管怎么说，都不会是真心实意就是！昨天含糊的拒绝不起作用，今天就把七七供出来堵吉氏的嘴！所有人都知道，秦烈和石楠有多疼爱小七七！
石楠淡淡一笑，“为了增进母女情感牵绊，这又算得了什么？我实在是没办法帮大嫂，如果大嫂实在是忙不过来，我倒是可以请六婆过去帮你。六婆以前跟在郡主身边打理过府务，应该是能帮到大嫂的。”
吉氏脸色微变，干笑了两声道：“六婆还要带小七七，就不必了。既然弟妹真的不愿分担一半管家之事，那我便不勉强了。”
石楠点头表示同意。
吉氏松了口气的起身告辞，石楠亲自送到院门口才折回。
进了屋子，六婆便从小七七的房间出来。
“少奶奶，您看大少奶奶两次相邀可是真自真心？”六婆疑惑地问道，“如果您借机掌管督军府的庶务，也是不错。”
石楠接过翠烟新冲的温蜂蜜水，轻笑地道：“这督军府被太太掌管了二十多年，府里的下人不说全是太太的人吧，也多是听太太提拔的人管束的！大嫂管家，那些人会一心一意的听从安排，可我若插手怕就没那么顺当了。”
六婆听了直点头，心想：少奶奶虽不是从小在内宅长大的，对这些却是想得很明白！果然聪慧的人是一通百通！
晚上，秦烈坐在浴缸里泡着热水澡缓解身上的乏力，石楠坐在浴缸外的小凳上给他揉肩。
回到督军府后，夫妻二人便过上了正常的日子，像这种温馨的相处时光也觉得很珍贵。
撩了一把水在胸口，秦烈轻嗤一笑，“今天大嫂又来请你出去管家？”
“是。”石楠拿起放在一旁的丝瓜团，打了香皂往秦烈肩膀和后背抹，“若是管家，便把管家权全都给我，否则什么一半、辅助之类的二掌柜差事，我才不做！”
秦烈呵呵笑出声，抬手在石楠光滑的脸上摸了一把，指腹上传来的滑嫩感让他心神荡漾！
“我的小楠还真是有野心。”秦烈抓过石楠没拿丝瓜团的手放到唇边亲了亲，“将来你当咱们自己的家。”
石楠掌心微痒，笑着往回缩，却被秦烈抓得更紧！他还用力一扯，迫使石楠的上半身俯了下来。
秦烈贴着石楠的耳朵低语了几句，听得石楠面红耳赤！
“我才不要！”石楠用力挣手，“你怎么整天胡思乱想这些东西呀！”
石楠另一只手扔了丝瓜团，轻盖在秦烈的唇上，沾得他唇上、鼻子上全是泡沫，像长了白胡子！
“就你理由多！”石楠娇嗔地斜了一眼秦烈，眼波流转间真是千娇百媚、春.意无限！
秦烈心底火热，抬手抹掉脸上的泡沫，抱住石楠的上半身就把人拖进了浴缸！
“啊呀！”石楠发出低呼，怕被呛到水的勾紧了秦烈的颈子！
没多久，浴室里就飘出哗啦哗啦的水声和羞人的拍击声，男人与女人情浓时的喘息低语也将冬日的浴室熏染得热气腾腾！
**
这边秦烈与石楠夫妻恩爱、甜如蜜糖，那边秦煦却是气急败坏、火烧上房！
那次被大姨太太捉歼其实就是计划好的事！为的就是把事情闹到明面上来，迫使杜家提出退婚！
大姨太太毕竟跟在秦正雄身边近三十年了！从南华郡主是秦太太的时候，她就开始服侍秦正雄，把这个男人的野心、德性都看在眼里！为了能得到襄省督军的位置，秦正雄可是做了不少亏心事！这样眼中只有功与利的男人，是不会轻易放弃焦省长这棵大树的！因为焦省长与大总统可是有亲戚关系！
焦玉音在京城算计秦烈不成，反倒成了被人耻笑的浪荡千金！她现在对秦烈已经因爱生恨，一心想祸害那个宁可娶村姑，也不肯看她一眼的男人！所以，大姨太太说了计划后，焦玉音就破罐子破摔的同意了！
可捉歼的事情过去两天后，秦家也没有什么表示！在家等消息的焦玉音不禁有些着急了！便打电话到督军府找秦二少，结果被告知秦二少病了，正卧床不起！
焦玉音哪里相信秦煦病了，就找人借假去打探消息！这才知道杜家找上门，不但不肯退婚，还让秦正雄把秦煦给罚了鞭刑！再具体的内情就不清楚了！
一听秦、杜两家婚约还有效，焦玉音就恼了！但她还算有脑子，跑到父母面前哭诉，说秦煦诱骗了她！
经过京城那起事之后，焦省长已经真的是“焦”了！总统夫人已经下令不准他再打着是大总统亲戚的名号在外面行事，这就是要断他的仕途啊！一直喜欢和满意的情.妇也离他而去，女儿又这么不省心，焦省长一怒之下就打了焦玉音两巴掌！
焦玉音挨打后又哭又闹，焦太太也跟焦省长吵了起来。
焦省长现在着急的是自己还有个儿子！焦家的名声不能断在女儿的手里啊！本来是想听方敏仪的建议，让焦玉音嫁给林秘书，将来扶持林秘书从政，这样儿子焦振庭成年后也好有人帮扶！无奈女儿死活不同意，这件事就暂时搁置在一旁了！没想到不过几天的工夫，女儿又闹出一起丑闻，简直让他的老脸没地儿放了！
焦省长把焦玉音关了起来，并警告焦太太如果再纵容女儿胡来，断送了儿子的未来，他就不客气的把她们母女送回老家生活！
过惯了大城市舒适日子的焦太太哪里肯回老家，同时也是顾虑到儿子，便听从了丈夫的安排。
焦家的乱相自然不会外传，可躺在床上养鞭伤的秦煦却忐忑不安！
还记得当初秦烈为了向秦照问出石楠的下落，开枪打穿了秦照的脚背，因此被秦正雄怒罚鞭刑！执行的人可是秦煦啊！谁知风水轮流传，同样是为了女人而被罚，挥舞着鞭子抽在秦二少后背的人却是秦四少！只不过，秦四少如了愿，而秦二少却只能是白白挨打了！
趴在床上、后背不能碰东西的秦煦恨得牙根发痒！想到秦烈对他行完鞭行后，亲自过来扶他时所说的话！
“二哥，想不到你对焦小姐如此情深意重。”秦烈的声音里带着淡淡的笑意，“难得杜小姐这么开明，愿意成全你们。你这三十鞭挨得也值了。想当初我可是挨了五十鞭才得到二选一的机会。”
“秦烈！你竟是这么个小肚鸡肠、记仇的人！”秦煦忍住疼痛没有昏倒地怒视着异母弟弟，“像你这样的人不配继承父亲的大业！”
☆、218 女人该做的事
秦煦骂秦烈是小肚鸡肠之人，秦烈也没辩解。施鞭刑时也的确没手下留情！
挨了鞭刑养伤的秦煦心灸如焚，满腔纠结！
杜六小姐的那日的表现令秦煦惊艳！杜怡宁只能算是中下之姿，与焦玉音的明艳相比略逊色，但她性格上强硬与沉稳却是焦玉音所没有的！娶了这个女子，不但能得到杜家的支持，以后这督军府的内宅掌家的权力没准就是她的了！
“二少爷。”平日跟随在秦煦身边的卫官王全站在门口报告，“有您一封信。”
“进来吧。”秦煦让卫官进来。
王全进来时和坐在外屋做针线的丫头小环对视了一眼，才拿着信进了里间。
与秦烈屋子西式化的装璜与布置不同，秦煦在很多事情上模仿着父亲秦正雄，所以自己住的院落都是旧式格局与布置。正屋进门就是堂屋，右二进是明间，再往里是卧室。堂屋和明间之间有门无帘，进门就能看个通透。
卧室的门是微开着的，应该是为了方便外面的丫头听到秦煦的传唤声。王全轻敲了两下卧室的门才推开进去。
“谁来的信？”秦煦趴在床上，歪头看着卫官问道。
秦煦一把抢过信胡乱撕开信封，展开信纸快速浏览！
焦玉音在信中大骂秦煦无能、言而无信！还说自己被父母关了起来，不准随意出门走动，也许过不久就要被迫和林秘书结婚了！
秦煦看过信后气得团起来扔到地上！在本就烦乱的心更郁闷了！
焦省长选择林秘书的原因很简单，一是好掌控，将来把林秘书在政界扶植起来，对他们焦家也有好处！二是在嘉奖酒会那晚，大家亲眼看到林秘书和焦玉音在做那件事！林秘书已经离婚，娶了焦玉音也是理所当然！
但是！秦煦也想得到焦省长的扶植！那可是大总统的亲戚！现在连曾经拥兵自重、不可一世的秦正雄都向政aa府低了头，以得到大总统的嘉奖而感动荣耀！他若想将来有所成就，有大总统这个远亲也是大助力！
常言道，鱼与熊掌不可兼得，秦煦偏是都想要！
想了想，秦煦咬咬牙让卫官从抽屉里拿出纸笔，准备给焦玉音回信。
**
就在腊月二十七这天，眼看着快过年了，石楠收到一封未具名的信。
送信的是个小孩子，说是有人让他把信送到督军府指名交给四少奶奶！
石楠得到下人的禀报后心中一动，亲自到前院去见那个小孩子。
小男孩儿被门房领进来，小脸儿冻得通红。身上穿的衣服没有补丁、干净立整，不像是特别穷的人家的孩子。
石楠说自己就是四少奶奶，让男孩儿把信给她。男孩儿反而很认真地问她是不是秦四少的妻子，是不是姓石。
石楠笑着一一作答，还问男孩儿是哪家的。男孩儿说自己是城东点心铺子掌柜的孩子，今天在外面玩的时候被人拉住，说给他五块钱帮忙送封信。但这五块钱是收信人给！
翠烟看着石楠低声道：“少奶奶，这未免太怪异了。”
石楠垂下眼帘淡声地道：“给他五块钱，把信收下吧。”
翠烟心中感到奇怪，却还是拿了五块钱给小男孩儿，然后接过信。男孩儿拿到钱就开心的离开了。
石楠拿到信后并没有马上打开，而是回到房里后才拆开。
信封上只字未有，甚至连口都没封！一看就是不怕别人看的内容。
石楠拿出信打开看，上面只有两行字！
“如你所言行事，勿动我儿！”
石楠勾了勾唇，撕下有字的那一小条纸，又从抽屉里拿出火柴抽.出一根划着点燃纸条。在快烧到手指时，她松开手把纸灰扔到秦烈的烟灰缸里。
心思转到秦烈说过年后就准备征伐赵振父子的事！如今已是岁尾，犹记开年时计划的是剿灭银城附近的土匪、山贼！秦烈一去就是数月，留下孕中的她焦急、担心的等待。这次与渝军一战，不知道又要持续多久！但好处是秦烈不必去前线，只要在明城制定作战计划就可以！
也许是对征伐赵振父子太有信心，秦正雄把秦煦和杜怡宁的亲事定在了三月！也难怪吉氏会口口声声说“忙”了！
年三十这天，督军府的年过得并不热闹。秦正雄心中大事、家事都烦心，守了岁后便让大家各自回房了。
秦烈和石楠挽着手臂往回走，共同经历了那么多事后，两个人的感情越发的深厚了。其实有时候感情的深浅不是形影不离多久、也不是甜言蜜语说了多少，往往是一个举动、一个眼神的接触与传递，便已经心领神会、心意相通。
“过了十五以后，就是又要忙了吧？”石楠轻声地道。
秦烈抬手帮石楠整理了一下裘皮衣领，叹息地道：“是。说是十五以后商讨攻打渝城的事，但父亲打算初七八就召集主要将领开始布署了。其他两省的散兵游勇虽然回信时都答应与承诺得不错，但真正开战时不拖后腿便已经是万幸！”
今日渝军被并，将来何尝不会是他们！但那些未成气候的小军阀不敢跟政aa府和襄省督军抗衡，只得表面应下，背里做些手脚也不是不可能！
石楠勾唇笑着点头，“正是义父。”
上次在京城，石楠寄信给躲在山坳子里的闽百岳，并没有向秦烈隐瞒！但她也没有跟秦烈提及此事，只是让保镖利用秦烈的势力与关系，务必把信送到闽百岳手中。所以，秦烈很快就猜到了石楠口中的盟军是谁。
对闽百岳这个人，秦烈一直是有戒心的！因为闽百岳的野心绝对不比秦正雄小！积攒实力、窥视时机，在赵振欲除掉他时已经晚了！
闽百岳肯定有自己的计划，秦烈猜他是想吞下渝省！如果野心更大些，西四省也可能在他的计划之中！与有子孙继承家业的秦正雄不同，闽百岳似乎更无牵无挂一些！闽长生是个痴儿，闽百岳又没有娶妻纳妾再生子嗣的打算，就算闽长生娶老婆生下孩子，闽百岳也没办法为孙子保驾护航、守住霸业了！
闽长生的后半生已经做好了安排，闽百岳可谓孤寡无所畏惧，这样的人才更让人害怕！
秦烈停下脚步，挽着他手臂的石楠也被迫停下，微仰着头看着他的双眼。
“小楠，你安心照顾七七，不要为外面的事操太多的心。”秦烈有些冷的手抚上石楠的脸颊，柔声地道，“身为男儿，我一定会保护好自己的妻女。”
石楠垂下眼帘，伸手覆住秦烈抚着自己脸的大手淡声地道：“你的意思是说，女人只要关在后宅里安稳度日，不去管外面的风风雨雨有多狂烈便行了？但你知道什么是家吗？有你、有我、有七七的地方才是家，一家人遇到困难要齐心协力的度过，使家人不离散，那才是幸福。女人都会说不求大富大贵，只希望一家人在一起。不过，男人怕是不能理解。”
说完这些话，石楠轻叹一口气心回自己的手，转身独自前行。
秦烈在雪地里怔神了两秒，随后大步追上去拉住了石楠的手臂。
“小楠，我并不是想把你困在内宅，只是不想把你也扯进征战中来！”秦烈握紧手指皱眉地道。“这种事不适合女人参与！”
石楠垂着眼帘点头，“我明白，以后我不会擅作主张了。对了，我想在初四那天动身，回晖安县看望父母和兄嫂。结婚一年多了，我都没回去过。”
这一晚，夫妻二人各有心事，回到房间后洗漱上.床再无言语交流。
之后三天就是拜年、应酬往来，秦烈和石楠表面上又恢复了往日的恩爱。初四，石楠准备带七七回娘家。
☆、219 归乡
初四这天一早，石楠早早起来便开始准备启程去晖安县，秦烈也要继续拜年，所以起得也早。
“备用的安全摇篮别忘了也带上。”石楠对六婆道。
“少奶奶放心，喜芽负责看管小小姐的摇篮与小被等物，她早就已经收拾妥当了。”六婆边帮石楠叠衣服边道。
安全摇篮是石楠根据上一世儿童安全座椅自创的婴儿安全摇篮，增加了安全性。也不必由六婆或乳母一直抱着小七七，弄得大人和孩子都不舒服。
秦烈洗漱出来就看到妻子和下人们忙碌的样子，心里觉得怪怪的。
石楠见秦烈出来，便放下手里的东西走到衣柜前，从里面拿出丈夫今天拜年要穿的衣裤。
“我把翠烟和喜果留下来服侍。”石楠把衬衫递给秦烈时道，“我听说二少那边有卫官可以进出院落，不如你也挑一个忠诚可靠的安排在身边，在府里有什么事进出传令也是方便。”
“嗯。”秦烈穿上衬衫，淡淡地应了一声。“你要在娘家呆多久？”
石楠抬手帮秦烈扣纽扣，随口答道：“怎么也得过了正月十五的上元节之后才能回来。”
“那么久？”秦烈抬起头，皱紧眉头略显不快地道，“回来过十五吧。”
石楠抬起眼帘看着秦烈紧锁的眉心，又垂下睫毛继续扣纽扣边淡笑地道：“自从离开家乡后，我便没再回去过，只住上几天、连个节都不与家人过实在说不过去。大姐离婚的事上，父母恐怕对我也是多有怪罪，我回去与他们缓和缓和也是有必要的。”
秦烈脸色依旧不悦，心中更是不愿石楠去向石永旺夫妇低头！但妻子说得也有道理，去年过年只有礼到人未到，已经是轻慢了石家人。后来又发生石大妹与葛木匠离婚的事，石氏夫妇难免对女儿和女婿有些怨言！虽然他不在意，却也不能不考虑妻子的心情！
想到除夕那晚守岁归来，他们在路上发生的小小分歧，秦烈心中的不自在更甚。
“小楠。”秦烈没接马甲，却握住了石楠的手。
“嗯？”石楠不解地看着欲言又止的丈夫，“怎么了？”
秦烈抿抿薄唇，一把扯掉石楠手里的马甲扔到床上，然后伸手揽住妻子的纤腰、把人紧紧扣在怀里！
石楠发出一声低呼，下意识地转头想去看屋里的六婆，却发现六婆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离开了。
“小楠，你是不是还在生我的气？”秦烈俯下头，带着牙膏兰香的气息轻喷在石楠的脸颊上，一双黑亮的眸子锁紧了石楠平淡无波的双眸。
在意见不同时，男女之间难免会出现一较高下、坚持孰对孰错的情况。虽然没有争吵与冷战，但秦烈和石楠之间却真的是在为那晚的事较劲！
站在男人的角度，秦烈希望妻子安心照顾孩子，无忧无虑的过日子，甚至连内宅那些纷乱都不愿让石楠接触到！他以为这才是对石楠最好的照顾与爱护。但石楠不是吉氏那种从小就被教育着要三从四德的闺阁千金，对丈夫的话言听计从！她也不是这个时代刚受西化影响，要么表面开明、骨子保守的女子，或是完全开放了思想、追求各种“解放”和时髦的女性！
所以，在面对夫妻间意见分歧时，石楠既不会完全听秦烈的安排，也不会认为秦烈压制女性解放而与他翻脸吵闹！她只是选择了“你说你的、我做我的”这种应对态度。只是这样反而令秦烈感到不安！
“我生你什么气？”石楠抬起眼帘，唇角微扬地看着秦烈。
自从生完孩子后，石楠的一举一动都充满了女人成熟的风韵之美。她不过是撩了一下眼帘，却把秦烈的心也给搔痒了！
揽着纤腰的手臂一紧，秦烈的唇狠狠的压了下来！另一只手不客气的扯开石楠旗袍的斜襟，大手探进去用力肆虐！
石楠被弄疼了，也气恼了！抬手大力的拍打秦烈的肩膀和胸口！
石楠的反抗刺激得秦烈更加粗鲁！脚下几下踉跄就被压倒在了床上！
秦烈压着石楠不放过她的唇舌，手上更是频频作乱！
年轻夫妇都是年青力壮、精力充沛的时候，在那件事上难免克制不住！石楠不想太快怀上二胎，本来是通过避开危险期的方式过夫妻生活，但肯定有情不自禁的时候！秦烈不知道从哪儿弄来一盒保险套，和后世的轻薄没办法比，用起来也不太舒服，但总比没有强！
秦烈胸中有团火，也有一大块冰！冰火相撞令他心烦意乱！
结婚以来，都是他因事离开家，每次回头都能看到妻子在门口目送自己的离开。那个时候，他心里暖暖的，身上也充满了力量！可这次他看着石楠收拾东西要离开，心里就慌乱得不得了！
五六岁时的记忆已经模糊了，秦烈记不得母亲南华郡主离开时是否收拾了行李，是否跟他说过什么叮嘱的话！他只记得一觉醒来，身边只剩下佣人！在金公馆里奔跑着寻找母亲时门铃响了，他以为是母亲回来就跑过去想撒娇，可门口站着的却是不常见面的父亲！被秦正雄接走那天的记忆是最鲜明的，好像从那一天起他才真正开始“记事”！记牢每一件事！
六婆见秦烈和石楠许久没出来，便摇头叹息。她派人去前面告知秦正雄，说四少爷怕是要晚出门。
秦正雄也知道今天是石楠准备回娘家的日子，便也没有表现出不满或恼怒。只让来传话的下人回去告诉秦烈，今天他自己去徐老家，下午让秦烈直接去杜家即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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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的恩爱过后，秦烈和石楠相拥着又补了一会儿觉才起身。本应七八点钟就各自出门的两个人，直到十点多才面带笑容与红潮的从卧室出来！
在车旁亲了亲女儿娇嫩的脸蛋儿，秦烈才不舍的把妻女送上车，还一再叮嘱司机和护卫要保护好四少奶奶与小小姐。搞得石楠都有些嫌他啰嗦了！再拖下去，她们就更晚了！
目送车子离开，秦烈才迈步准备去杜家。
为了不让小七七承受舟车劳顿之苦，石楠让司机开得慢而稳，到了巴城后乘船过江时又独包了一艘船。到达晖安县上时，已经是初七上午！
石楠包的渡江船刚抵岸，就有一名穿着黑色棉袍、戴着翻皮帽子的中年男人跑了过来！
“楠小姐回来啦！”中年男子站在码头恭敬地道。
石楠怔了一下，打量了中年男子两眼，脸上露出戒备之色。
中年男子赶紧道：“小的是举人府的石奎，是大少爷派我来接您的。”
原来是石经贤派来的人！
石楠与举人府的大少爷石经贤一直有书信往来，比起爱算计的石老太太、守旧顽固的石举人和在婆婆压制耍弄小心机的石太太来，石经贤则是新派作风的人！他也是块经商的料子！
石奎把石楠一行人迎上岸，岸上已经备好了两辆马车。一进马车就能感受到暖意扑面而来，原来是车内放置了铜炭炉。
马车并没有驶入举人府，而是将人送到一处两进的、不算小的宅子。
石楠下了马车后看到宅邸，挑眉看向石奎。
“大少爷说了，楠小姐归乡岂能住到旅馆、客栈那种杂乱的地方去？”石奎恭敬地道，“若是让督军和秦四少知晓了，一定会以为咱们石家太慢待姑奶奶了。这幢宅子是大少爷早前就置办下来的，只是一直未有人住。得知楠小姐您过了年要归乡，就命人收拾出来供您和小小姐暂住。”
石楠的确是跟石经贤说过过年时准备回晖安县，请这位远房堂兄帮忙先订好旅馆或客栈。没想到石经贤倒是费了不少心思。
“既然大哥有此一番心意，我也不拒绝了。”石楠微笑地道，“就麻烦你先代我谢谢大哥，明日我便去府上给老太太和老爷、太太请安。”
石奎连声应是，命自己带来的人把石楠一行人的东西送进了宅邸。
本来石奎还想留下几个佣人供石楠使唤，石楠不好拂了石经贤的意，只留下一个人当门房、两个去厨房。
一切安顿妥当，石楠又请石奎找个人赶着车去石家村接石永旺夫妇。她不想把小七七折腾到乡下去，只得请石永旺一家过来了！
☆、220 修女
石永旺夫妇和石顺夫妇听闻石二妹归乡了的消息后，既惊又怕！完全没有喜悦之意！
这两三年，石永旺和李氏觉得对小女儿陌生极了！谁能想到一个乡下姑娘进城后就遇到大机遇，竟嫁进了高门！虽说现在是什么新时代了，但门第观念哪里是一下子就能破除的！以石二妹的身份，给督军府的少爷当通房丫头还差不多，当姨太太都不够格！偏生石二妹不但当了少奶奶，听说还被秦四少宝贝得很！
在石大妹与葛木匠离婚的事上，石二妹表现出来的强势态度令石永旺很不满，但秦四少出现脸一沉，他这个岳父连个屁也不敢放！最后大女儿就那么离了婚，然后投奔小女儿去了！通过这件事，石永旺一家算是明白管不了啊！
这边县里举人府上的大少爷派人来接，石永旺夫妇可不敢怠慢，更不敢说什么拿乔的话！赶紧收拾东西就准备上马车进县城！倒是田来弟拉长着脸，抱着孩子站在西屋门口叽叽歪歪。
“不过是嫁得好了些，说是回娘家却连家门都不进，反倒让老父老母去见她！”田来弟嘲讽地道，“还真当自己是过去皇宫里皇后娘娘、贵妃娘娘了！太不孝了！”
被石奎派来接石永旺夫妇的石家仆人瞥了一眼田来弟，心想：这是个脑子不清醒的？
“你瞎啰嗦什么？”石顺从西屋出来，推了一把挡在门口的妻子，然后边低头扎紧腰带边对田来弟道，“我和爹娘进县城，你在家带孩子！看住两间屋子的火，别让爹娘那屋的炉火熄了，免得晚上炕冷！鸡鸭鹅和猪也都别忘了喂！对了，爹、娘，用不用给二妹带只鸡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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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来弟抱着孩子被推得趔趄了一下，刚想骂石顺注意点儿，就被丈夫安排了一大堆活计，气得一口气提不上来地瞪大眼、涨红脸！
听儿子说要给小女儿带只鸡的提议，石永旺想了想之后点头让石顺去抓鸡。
李氏这个当娘的还是很想早点儿看到女儿和外孙女的，顺便也想问问石楠关于石大妹的情况。她不住的整理衣服和发髻，怕哪里有不妥当。
田来弟见公婆和丈夫一颗心思都在见石二妹上，完全不把自己和小囡囡当回事，气得转身进屋用脚大力地踢上门！
西屋的门被儿媳妇关得发出挺大的声音，石永旺和李氏都有些不高兴！
田来弟十月怀胎生下一个女儿，石永旺和李氏、石顺都略感失望。其实石家人也不是重男轻女得厉害，俗语还有先开花后结果的话呢，只要能生就好！主要是田来弟在怀孕期间闹腾得太厉害！整天挺着肚子这不舒服、那难受，要吃这个、要喝那个，变着法儿的折腾！她才是比宫里的太后和娘娘们还娇气！
不但依仗着肚子里的孩子耍娇气，田来弟还借机跟婆家要了不少东西送回娘家！她那个傻弟弟终于说了一门亲事，但对方要彩礼是是狮子大开口，老田家凑不出来！田来弟就哭天抹泪地让婆家帮着张罗！
石家就是普通的农户，一年到头靠天吃饭能攒下几个钱！田来弟就撺掇公婆和丈夫向在省城当了少奶奶的石楠借一百块大洋！
石永旺倒是心动了，李氏却不是傻的。拉着丈夫说这个法子恐怕不行！二妹自来就与嫂子不和，又是个冷情心硬的！在大妹的事上，连老爹的面子都不给，哪可能会拿出一百块大洋出来给田家傻小子娶媳妇！石楠虽然没回过娘家，但逢年过节却都会派人或委托举人府的大少爷石经贤送钱、送东西。那些东西都拿到明面上用了，也有不少被田来弟顺到娘家去的，但那些钱却被李氏偷偷地藏好了！拿出藏着的钱数了数，竟也有五十多块大洋之多！
为了不让田来弟再折腾，李氏和石永旺就假装到外面借钱，然后拿回二十块大洋给田来弟，说这是能借到最多了！不然就得去抬高利贷了！要抬钱，就得石顺夫妇自己去，他们两把老骨头就是想抬，人家放贷的人也不会借给他们！
田来弟当然不会去抬高利贷，二十大洋已经不少了，喜滋滋的送回娘家去了！
结果孩子一落地是个丫头，田来弟的心马上就虚了！这也是石家人对她的态度冷淡，她也只能踢门耍耍脾气，却不敢像过去那样吵闹的原因！
**
在石永旺夫妇赶到晖安县那幢宅子前，石经贤先去拜访石楠了。
石经贤穿着滚毛边的厚长衫，一副儒商打扮的坐在烧着地龙的前厅里喝茶。
“让大哥久等了。”穿着锦白缎洒绿枝薄棉旗装的石楠走进了前厅，笑着跟石经贤打招呼。
石经贤赶忙站起来客气地道：“哪里，我也刚到了一会儿而已。四少奶奶住得还习惯吗？”
石楠坐到椅子上，丫头喜果在她的腰后放了一个软垫。
“大哥，你还是叫我石楠吧，我还得感谢你为我准备了这么好的宅子暂住呢。”石楠道，“大哥，请坐。”
石经贤笑着点头落座。
石楠不想说些虚应客气的话，便直接切入主题。
“我请大哥帮忙查的事，不知结果如何？”
“收到你的信后，我派人在县周围的几座山都查访过了，甚至都去了山另一边的县里、乡下走访过，均没听说过你要找的尼姑庵或寺庙。”石经贤略皱眉头地道，“山中有山神庙、土地庙，还有三两年久失修的道观和小寺庙，但里面的道士或和尚都是男人。”
石楠听石经贤说完，眉头也皱了起来。
“既然近几年没有这样的人，那再往十几年前推呢？也没有？”
石经贤摇了摇头，“问过当地老人，都说没有。”
石楠垂下眼帘，开始怀疑秦烈当初寻找生母的线索是谁提供给他的？但秦烈暗中也在调查，如果是假消息他就不会亲自来晖安县爬山了！既然是真消息，为什么石经贤却又什么都查不到呢？
“楠妹你放心，我会继续查下去的。”石经贤安慰石楠道，“毕竟你要找的人身份不俗，若是隐居山林恐怕也是做了周密的安排。一时半会儿查不到线索也很正常。”
石楠点头感激地看向石经贤，“那就麻烦大哥了。我在明城和京城两处也请人再查一查，看能不能找到线索。”
聊过南华郡主隐居山林的事，石经贤状似无意的提到了表妹杨书玲，问石楠是否知道杨表妹在陶家过得可好。
因为陶亦哲的关系，石家与陶家虽然有着亲戚关系，石楠却从未与陶家女眷有过往来。她也没有把陶亦哲曾经想挖秦烈墙角的事告诉秦烈，免得秦、陶再失和！所以，她对杨书玲嫁给陶亦哲当续弦后的情况并不清楚。
“大哥也知道督军与四少在进京的路上发生了一些事，之后又沸沸扬扬的闹腾了一番。待我回到明城时已经是近年底，还没来得及与杨表姐见过面。”石楠淡声地道。
旁人一听便知道这些都是借口而已！石经贤那么聪明的男人岂会听不出来？他只是笑笑没再往下问。陶亦哲这个妹夫是什么货色，他最清楚不过！石楠远离陶家人是对的！
这幢宅子其实就是为杨书玲准备的。表哥、表妹在同一屋檐下生活得久了，自然就了情份。只是石太太虽然疼爱侄女，却也没有让侄女给儿子当妻子的打算！当姨太太更是不可能，这样对不起杨家、对不起哥哥的托付！
杨书玲知道与表哥石经贤无未来可言，又不甘心自己像个无依靠的孤女般寻个普通人家嫁了，才会做出李代桃僵、替石楠赴陶亦哲之约的事！得知表妹做出那样的事时，石经贤也是有些气恼的！但他已经有了妻儿，父母又不想让杨书玲进石家，便也只能叹息一声了！
这其中的故事自是不为人知，石楠也没把石经贤的询问往男女私情上去想。
闲聊了一些其他的事，石永旺夫妇和石顺便到了。
石楠此行的主要目的就是与石经贤见面，问一问南华郡主行踪的事。见石永旺夫妇是为了原主尽孝。
大年初二时，石经贤已经与石永旺一家见过面，寒喧几句后他就告辞了，并邀请石楠到举人府坐客。
石楠和颜悦色地询问石永旺与李氏身体如何，让下人拿出自己带回来的布料、补品等物。
李氏看着石楠的双眼湿漉漉的、有着些许欣慰，这倒使石楠十分的不自在！她与这家人只有一年左右的情份，以她冷情的性格，实在难以生出“亲情”这种厚重的情感。所以李氏的视线反而成为负担！
“娘！你说什么？”石楠猛的从椅子里站起身来，大声地问李氏！“修女？”
☆、221 上帝是仁慈的
早在前两朝，西方的基督、天主教就已经传入华国，只不过佛教和道教千百年来对国人影响较深，外来宗教就比较小众化了。
石楠一直让石经贤查庙寺、庵堂，还真没想到外来宗教！这不禁使她想到秦烈说过京城的金公馆好像是早年一位外国友人赠给南华郡主的！
李氏被石楠吓了一跳，手里的木十字架掉在了地上！
石楠上前弯腰捡起来仔细看了看，的确是十字架的形状，而不是桃木剑或红十字！
“娘，你所说的天主堂在什么地方？”石楠稳了稳心神，放缓语气问李氏。
“就在巴城的城北啊！”李氏道，“以后那块地方是废墟，总有人说闹鬼什么的！七八年前有个外国人来了，买下那块地盖了幢奇怪的楼房，房顶上立着的就是这个圣物！”
石楠重新坐下来，再与石永旺和李氏说话就有些心不在焉。
石永旺和李氏、石顺与石楠吃过午饭，稍作休息后就准备启程回村子了。
石楠让下人将送给石家人的东西都放到马车上，趁石永旺和石顺帮忙时，又从喜果的手里接过一个匣子递给李氏让她收好。
李氏把匣子打开一条缝看了一眼，被里面的东西唬得赶紧又盖严实了！
石楠对李氏道：“我看这世道早晚要乱！娘你把钱收好，放在妥当之处，危急之时或遇到困难时能救个急。我若是嫁个普通富贵人家倒也能帮上家里一些，甚至有什么事将你们接过去也不是不可以。偏我嫁给了握枪杆的，乱世之中依仗这样的人家倒不如远离得好，免得受了无枉之灾。”
李氏顿时眼眶一热，听石楠一番话尽是为家人着想，便十分的感动。
“我知道说这样的话，你和爹、兄嫂会以为我不想管你们，不愿被人知道我乡下人的出身。但真正战乱四起时，你们便知道我用心之良苦了。”石楠轻叹地道。
说着，李氏落下泪来。像他们这种乡下农户人家，对女儿的照顾真的是很少！
石楠送走了石家人，回到前厅后就瘫坐在椅子上！她觉得自己有些不受控制的颤抖，因为南华郡主的消息来得太突然！
“少奶奶，您找我？”六婆从后院过来，看到石楠脸色苍白地坐在椅子上望着地砖出神，不禁有些担心地上前，“怎么了？少奶奶，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石楠深吸一口气，抬起头看着六婆。
当年，六婆追随南华郡主离开秦家后就被安排嫁了人，但秦烈出生前她又回来服侍郡主，直到秦烈两岁时才回去继续守着果园。后来发生的事，六婆都听说了，对南华郡主失踪并不感到惊讶和担忧！他们这些顺王府旧仆都十分尊敬南华郡主，也相信主子能够在乱世过得很好！
“六婆，我没事。”石楠让六婆放心，然后问道，“六婆，南华郡主信奉的是天主教吗？”
六婆一愣，她作为郡主身边的贴身婢女，对西洋人传过来的宗教并不陌生。
石楠上一世是个虽然什么宗教都不信仰，却都存有一份敬意不去亵渎的那一种人。她也遇到过以前信佛、后来信教的人，所以南华郡主如果改信天主教、并成为修女很正常！
“是这样的，我偶然得到一个消息，南华郡主可能在巴城的天主教堂旁的修道院当修女。”石楠道。
显然，六婆知道“修女”是怎样一个群体！
“少奶奶，我去确认！我去！”六婆眼睛湿润急切地道。
“我也正是这个意思。”石楠点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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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想像中的国色天香，也没有想像中的贵气逼人，南华修女只是一位和蔼的中老年妇人。修女帽巾包裹下的面庞清瘦、眉淡眸细，岁月的痕迹在脸上还是比较明显的。
六婆一看到被请出来的南华修女，就泪如雨下的要跪下行礼，却被南华修女伸手扶住了。
修女与尼姑除了信仰的神明不同外，在戒律上有着异曲同工的相似。她们都抛开了红尘俗世中遗留下来的人事物，也不再关心那些人事物现在、未来如何。所以就清心寡欲、冷情得厉害！
一般修女都要起英文名字，可南华郡主却保留了南华这个前朝皇帝赐给她的封号作为修女名字。而且，她的身上的气息更多的是祥和，并没有一些修女的冷漠与疏离感。
石楠走上前，向南华修女点头行了一礼。
“我是秦烈的妻子。”石楠向南华修女作自我介绍道，“我们结婚已经一年半，育有一女。”
南华修女的眸光闪了闪，认真地打量了几眼石楠，然后微笑着点点头，“祝福你们。”
石楠道了声谢，然后沉默了一会儿才又道：“秦烈寻找生母多年，这是他从小到大的心愿，亦是块心病。我知道修女您已经不再管修道院外的事，但上帝是仁慈的，想必也不忍心看着秦烈苦苦执着于此。今天的事我们必然是要告诉秦烈的，他肯定也会赶来想与您见面。我不敢强求修女您一定要见他一面，只希望您不要刻意避开他，哪怕让他在修道院门外远远的看您一眼也好。”
南华修女垂下眼帘，胸前的银制十字架被她紧紧地握在手里。
“Lady石。”南华修女抬起眼帘，放下了手中的十字架，语气温和地道，“你可以把我的行踪告诉秦烈，但希望你不要告诉其他人，可以吗？”
石楠点头答应，便带着六婆告辞。
六婆还有些依依不舍，但南华修女只是朝她微笑着点了一下头，便毫无留恋的进了修道院。
渡江回到晖安县的宅邸，石楠便命人开始收拾，又派人去找石经贤过来。
因还没出十五，所以石经贤也比较闲，听说石楠找自己便急匆匆的赶到了宅子。
“准备搬到巴城去住？”石经贤听到石楠的决定时一愣，“这里住着不方便？”
上午去举人府看望石老太太和石举人、石太太时，还气氛和乐、有说有笑，也说准备住到十五以后才离开，怎么这么快就改主意了？
“大哥误会了，并不是房子住着不方便，而是交通有些不便利。”石楠解释道，“到了巴城，进出有车子更方便些。而且我还有些事准备在那边办。”
石经贤知道石楠离开举人府后又去了巴城，至于去办什么事却是不清楚。现在听她这样说，知道事实肯定不只如此！但他和石楠不存在利益冲突，反而还要依靠秦督军的势力在襄省及周边做生意，所以不会故意打听或跟踪石楠。
“小楠，天色已经不早。你带着孩子和这些东西渡江不安全！”石经贤好意相劝道，“不如你们在宅子里再住一晚，我让人到巴城安排一下，你们明天过去也不迟吧？”
石楠想了想，觉得石经贤说得有道理，便决定明天再搬到对岸的巴城去！她实在是太心急了，想早点儿让秦烈知道南华郡主已经找到的事！到了巴城就可以拍电报了！
碾转难眠了一夜，天刚亮石楠就起来了，带着跟自己随行而来的人把东西重新整理一遍，结束时石奎正好也赶着马车来了。
没有什么废话，石奎把人送到渡口，又让几个下人跟着一起渡江过去帮忙。
“一大清早的，老太太身子突然不舒服，大少爷因为担心老太太的身体，又怕耽误了四少奶奶您的事儿，就派我地来张罗一切。待老太太的身子好了，大少爷便过江去探望您。”
准备登船的石楠听石老太太身体不适的消息时停下脚步，“老太太病了？我也应该过去探望才是！”
“四少奶奶不必担心，老太太这是旧疾了，天一冷便容易病发。”石奎客气地道，“只要喝两天老大夫开的方子就好了。大少爷也说了，您带着小小姐，就不必到府上探望老太太了，免得过了病气给您和小小姐。”
听石奎这么说，石楠也不强求，打算着过江后到巴城买两根老参派人送到举人府就是。而且石老太太这病来得太突然，不知道是真是假啊！
☆、222 历史不会变
当年石老太太给三个儿子分家时，石二老爷的产业都在巴城。
石楠她们到巴城来住的消息昨晚就被石经贤派人送到了二老爷府上，二老爷连夜让人收拾出一幢别宅给石楠一行住。
被迎接二老爷名下的别宅时，石楠不禁感叹自己身份带来的诸多好处！如果她只是嫁了个普通男人，回到老家会受到这种待遇吗？
二太太也是商家女，个性外向、精明。听下人说石楠在别院安顿好了，不等石楠来主宅拜访就亲自到别院探望了。
石楠听闻二太太亲自过来了，赶紧出门相迎！
“哎哟，快别出来了，天冷着呢！”二太太笑语朗朗地对迎出来的石楠道。
石楠上前扶住二太太的手肘，微笑地道：“应该是我去给您请安道谢才是，怎么好劳二伯母过来看我。”
石楠一声“二伯母”拉近了关系，二太太听得心中特别舒服！虽然两家这亲戚关系已经不近，但石楠这明显是亲近之意！
“我这不是想早点儿见到你家的小囡囡嘛！”进了正厅一坐下，二太太就笑着开口道，“这拜年的时候因为太忙，我们都错开了。正想着要去晖安看看呢，昨晚经贤就派人来说你要到巴城来住，把我们一家喜的哟！”
石楠让六婆把小七七抱出来给二太太看，二太太直说不好让风吹到孩子，起身去内院看孩子。
小七七又换了一间暖烘烘的新屋子，正趴在铺了薄被的炕上扑腾四肢，大眼睛还东张西望的！
二太太进来后先坐在一旁看着小七七，怕身上的凉气冲了孩子，待暖和些了才伸手逗弄小七七。
“真是个漂亮的孩子，眉眼看着倒是与楠姐儿不太像，定是长得像秦四少了！”二太太朝石楠挑眉笑道。
说孩子长得不像娘亲，这话要是放别人嘴里说恐怕是不讨喜，但二太太说孩子长得像秦烈反而让人觉得舒坦！
“家里人也都这么说。”石楠顺应地笑道。
小七七并不认生，流着口水嗬嗬地与二太太“对话”了一会儿，逗得二太太合不拢嘴！
石二太太又坐着聊了一会儿，便起身告辞了。石楠亲自送到门口才折回。
“少奶奶，这位石二太太是个精明的。”六婆跟在石楠身后道，“比那位举人太太要强，可比明城的那位石大太太却又虚了些。”
石楠点点头，“我们拿捏好分寸就行。毕竟受人恩惠要知恩图报，以后一些不伤天害理、不令四少为难的事上帮衬帮衬也无妨。”
“是。”六婆点头应道。
石楠刚想到后院再安排一下，门房又跑来禀报说有几位军官在门口要进来，但被石家派来的下人拦住了！
军官？石楠皱眉，与六婆交换了一下眼神。
军阀混战，非常时期要格外小心！
“他们说是什么人了吗？”石楠问。
秦烈来了？石楠惊讶得瞪大眼睛，马上朝外面走！
宅子门口站着六七个穿着黄绿军装的男人，其中一个穿着黄绿军呢大衣侧身而立、手上戴着白手套与身边军官说话的男人正是秦烈！
“四少。”与秦烈说话的军官叫杜栾山，是杜家的儿郎。他看到石楠出来特意提醒了一下秦烈。
秦烈转头，就看到石楠从门内出来。
“秦烈？你怎么过来了？”石楠讶异地问道。
秦烈走上台阶来到石楠面前，一双黑眸将她上下打量了一番，才抿唇轻笑地道：“来陪你和七七过十五。”
秦烈拉住石楠的手，隔着白色的手套都能感觉到她手上的冰冷。
“穿得这么少就出来了，小心着凉。”握紧石楠的手，秦烈迈腿进了大门。
**
秦烈的突然到来令石楠诧异了一会儿，但很快便如常了。
秦烈进院子后先亲自带六名下属把院子仔细检查了一遍，才到后院看女儿。
“你不是说这几天要开作战会议吗？”
石楠正在给小七七喂奶，见秦烈进来只是侧了侧身并没有太避讳。
秦烈没有回答，只是伸出洗过的手轻点着女儿因为吃奶而一鼓一鼓的软嫩小脸儿。
石楠的脸染上红晕，又侧了侧身，因为秦烈的手指不经意间碰触到了她。
小七七正吃着香香的奶，突然感觉有人来“抢”！小丫头生气的伸出手拍在再次伸过来的大手上，还踢蹬了两下结实的小腿想赶走对方！
看到女儿吃奶也不安分，秦烈忍不住轻笑出声，眸光更加柔和了。
频频受到骚扰，小七七干脆抓住那只作乱的手指，然后着急的蠕动小嘴！
“快别逗她了！”石楠嗔怪地看了一眼秦烈，然后小心的扒开女儿的小手，把后背转给了丈夫。
喂完了孩子，石楠扣好衣服后叫乳母进来把睡着的小七七抱了出去。
刚哺乳完的石楠面色红润，脸上还洋溢着母爱的光辉。
石楠想跟秦烈说，她已经找到他的生母了！可话还未出口，就被秦烈捧住脸吻住了唇！
倒在铺着被褥的大床上，秦烈热烈的亲吻着石楠，大手隔着衣料抚摸妻子曼妙的身体！
她不知道！她一定不知道！他到达巴城后就马上乘渡船到江对岸的石举人府去找她和七七，可那位堂兄却告诉他，石楠带着孩子过江住到巴城去了！他们就这样错开了！
明明心急得不行，可站在石楠母女安顿的宅子门前时，他却突然静了下来！石家的下人训练有素，即使他报出身份，对方也没有轻信地迎他入门，而是跑去里面禀报石楠。这样的举动令秦烈欣慰，之前的担心、烦躁都消散了。
到底不是亲热的时候，秦烈解了心头火之后放开石楠坐起身，开始整理身上的军装。
石楠浑身软绵绵的，前襟已经湿透了。她咬着嘴唇撑起身体，想下床找衣服换。
“我帮你拿。”秦烈按住石楠的肩膀，走到衣柜旁打开门，发现里面空荡荡的，“衣服呢？”
“刚搬进来，还没来得及从衣箱里拿出来挂上呢。”石楠拢着头发道。
秦烈扫视了一眼室内，发现两个衣箱被放在门口，他走过去打开一个。
“穿哪件？”秦烈问。
石楠下了床走过来推开秦烈，红着脸在衣箱里拿了内衣和薄棉旗袍起身去换。
这幢宅子外表还是古式的建筑，但内里却已经装修得比较西化了。连冲水马桶和淋浴都有！
石楠换好衣服，又洗了把脸才出来，见秦烈坐在梳妆台旁抽烟。
这时，石楠才发觉秦烈似乎有心事！
“怎么了？明城那边发生了什么事？”石楠走到秦烈身后，手轻轻搭在他的肩上柔声问道。
秦烈按灭了香烟，抬手覆住石楠的手叹息地道：“军中来报，有外敌入侵。京中大总统发文，希望全国各地军队团结一致对外，不要再为地域之争而伤了自己人。”
石楠的身子一僵！她隐隐感觉不安！
“那对赵振父子的征伐要取消了吗？”石楠问。
“国家危难当头，个人恩怨当然要暂放一旁。”秦烈语气沉重地道，“但父亲和数位军中叔伯并不想听从京城安排，他们认为不灭了赵氏父子必有后患！”
秦烈的话说得还算委婉！实际上，秦正雄和那些老将领们直言说被日岛人暗杀的是北方军阀头子，跟他们西四省没个屁关系！大总统下令要统一对外，也是怕总统的宝座坐不牢，想利用别人保住自己的地位罢了！
既然皇帝能换人坐，大总统那个位置也能啊！
秦烈的想法则是在国家为重，将主要兵力调配出去帮助中.央军防御外敌，剩余兵力再用于攻打渝城的赵氏父子！
把自己的兵交给别人去指挥，秦正雄当然不愿意！当着襄军元老的面，痛斥了一番秦烈！之后还在养伤的秦煦就复出接管了征伐渝城的主要事务。
对于用兵打仗的事，石楠是完全不懂的。但她知道，凡是有血性的人都会选择爱国，秦烈虽是军阀之子，私欲却是不重。
“报告！四少，军中急报！”外面传来士兵洪亮的声音！
☆、223 人会变
秦烈来找石楠并非是与秦正雄和秦煦置气！而是他真的很惦念妻女！
说到底，当年南华郡主的突然离开，给秦烈造成不小的阴影！
因为政见不同，秦正雄把还在养伤中的秦煦推到了上位，是想借此激起小儿子的斗志，让秦烈依从自己及长辈们的安排！但秦烈正好借机跑来找石楠和小七七了！
自从秦照病重之后，一直被夹在中间不出彩的秦煦开始心思活动，和秦烈之间的竞争也常常不是东风压倒西风、就是西风压倒东风！现在秦煦明显占上风，秦烈也不想留在军部里被他冷嘲热讽，或是呼喝来去！还不如与妻女在一起享受天伦之乐！
可刚与妻女见面，马上就有军中急报传来，未免太巧了！
秦烈迅速起身走到外面，石楠也整理衣裳跟了出去。
门口站着秦烈带来的副官和士兵，但还有两个却不是他带过来的军官站在外面。
“徐副官？”秦烈挑眉看着一脸焦急的两名军官中的一位，“怎么是你过来传讯？”
秦杨对外是秦正雄的副官，其实身上军衔却是不低！徐副官是秦杨的副官，主要负责传递秦督军一些并不属于军事机密的命令与文件！
“二少说想趁着赵振父子也过年节，打他们个措手不及，一举拿下渝城！”徐副官哭丧着脸道，“谁知道有些轻敌了！二少出兵先是轻而易举一天内就拿下了渝省一城一镇，继续向渝城进发时在梨儿台驻扎！次日就传来被困在梨儿台的消息！”
秦煦并非没有作战经验的新手！听徐副官一番话中所描述，应该是他急功冒进，仗打得有些急了！三千兵一天拿下一城一镇，可能是因为对方毫无防备，可继续冒进深入，必然会激怒赵振！愤怒的赵振为了雪耻也会派更多的兵来围堵秦煦！
虽然对秦煦有反感，但被他带去的三千军人却都是有家、有亲人的，不能让他们因为上峰长官的错误而迎战白送性命！
秦烈回身看着石楠，面上有着愧色。
“我得回去！”他道。
石楠也大概听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她犹豫着要不要把南华郡主的事现在告诉秦烈！如果告诉了他，秦烈去看望南华郡主，发现生母竟然当了修女，一定会痛苦不已！而秦煦被围也不可能不去救，到时候再因为分心而出什么事就糟了！
“你快回去吧。”石楠垂下眼帘对秦烈道，“想来明城那边局势也是不安稳，我和七七暂时住在巴城，等你得胜归来接我们！”
秦烈抿抿薄唇，抓起石楠的双手抵在自己的唇边。
任何言语都无法表达他此刻对妻子能够支持自己所带来的感动之情！一切尽在不言中了！
石家人对石楠母女的保护和照顾都很周到，秦烈也觉得留在巴城或晖安县，比回到明城督军府和吉氏、大姨太太那些女人勾心斗角强多了！
“我到明城后，会增派人手过来保护你们。”秦烈低声地道。
石楠反握住丈夫的大手，柔声地道：“我和七七等你，一定要来平安、健康的来接我们！”
“好。”秦烈抱了抱石楠叹息一声。
没来得及向女儿道别，秦烈就又匆匆的离开了巴城！
**
石楠虽然住在巴城，但因为有报纸，所以襄军与渝军的战报却都能比较及时地知道。
老百姓除了怕老天爷不赏饭吃的闹天灾之外，还怕人.祸！所谓人.祸主要就是指打仗！
旧时候诸侯领主为了扩张领土打仗！改朝换代打仗！旧皇朝被推翻、新政aa府刚建立之时，大小军阀们开始混战！老百姓吃了不少苦头！所以，老百姓对打仗这种事特别敏感！不管是真是假、有没有得到过求证的消息，很快就会传遍大街小巷！
明明打仗的地方离巴城很远，可就已经人心惶惶了！
石楠之所以决定留在巴城等秦烈来接，就是想让南华郡主和他母子相见！
南华修女也看到了石楠，她比较友善地点头向石楠示意，石楠往往也会礼貌地颔首回应。
但南华修女一定不知道，这位身份不俗的少妇每个周末都到教堂来，并不是因为相信了她们的主、信了她们的神明！而是变相地在监视她！
秦烈带兵去解了梨儿台围，救出了秦煦和两千多兄弟，还是有几百人送了命！
秦正雄征讨赵振父子的仗开局就败了！气得他火冒三丈，恨不得再抽秦煦五十鞭子！
大总统觉得秦正雄是个识实务的军阀头子，特别把西四省大元帅的职务给了他！可大元帅不说场场仗都是胜利，但也不能开局就输啊！实在是挫了士气！也让四省的几撮小军阀看了笑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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痛骂了秦煦之后，秦正雄不得不又把目光放在秦烈的身上！
征讨赵振的事必须进行下去，而且一定要以获胜告终才行！
秦正雄答应秦烈，只要拿下渝省、驱逐或歼灭赵氏父子，以后襄军少帅的位置就真是秦烈的了！
在京城时，那些人叫秦烈“少帅”不过是捧大总统的面子，毕竟他是被大总统指名要嘉奖的军阀二代！现在秦正雄正式宣布秦烈为自己的接班人，就相当于将襄军交给了最小的儿子！
秦烈心中亦是激昂万分！考虑到妻女的安全，他并没有马上去接石楠和七七，而是写了一封长信寄往巴城。同时，他考虑要不要给石楠现在住的宅子安部电话！
石楠接到秦烈的信时，秦烈已经带兵去攻打渝城了！
打开信认真的看了一遍，石楠手指紧拢的抓着信纸缓缓放下。
男人的想法永远与女人不一样！他们更热爱驰骋沙场、征战四方带来的快慰！而女人则更希望一家人平平安安的生活在一起！
“少奶奶，烈少爷他说什么时候过来了吗？”六婆殷切地看着石楠，“得快点儿让郡主和烈少爷见面才是啊！”
石楠叹了口气，把信折好放回信封，淡声地道：“恐怕一个月内是不会来了。”
渝城是赵家的大本营，从上一任督军赵树起，如今赵家已经有三代人在那里踞守！怎么可能拱手让给秦正雄！
秦烈此仗必然要艰辛！
“不可。”石楠望着六婆道，“现在公公命秦烈快些攻下渝城、抓到赵氏父子。我们不应该让他分心。”
六婆闻言，只得无奈地点头。
正如石楠所料，襄、渝之战持续了半个月，赵振与赵宇庭父子顽抗到底，秦烈始终拿不下渝城！
就在石楠担心秦烈在前线的安全时，秦烈写的第九封信寄到了她的手中。
信上除去对她和七七的思念、最近的战况之外，还提到了闽百岳！
秦烈在信中写着，石楠曾说闽百岳愿意与襄军合作拉赵振下台，不知这些话是否作数！
比起打赵振父子来，秦烈更想带兵去驱逐外敌！他不想把时间浪费在内乱上！
石楠想了想，便写了回信！在信中，石楠让秦烈派人去与闽百岳联系，看他是否说话算话！如果能合作是最好不过，如果不能合作也希望不要成为敌人！
写完两封信，石楠决定亲自去邮寄。
到卧室亲了亲熟睡的女儿，石楠穿好外套独自出门了。
仅仅是一江之隔，晖安县就像守旧的长辈，而巴城却像愿意接纳新事物的年青人！也难怪晖安县的年轻人们都愿意到巴城来上学读书、工作！连葛木匠玩金屋藏娇，也是把和情.妇一起住的家安置在了巴城！
在邮局寄走了给秦烈的信件，给闽百岳的信夹带在其中。因为没有写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石楠并不介意秦烈会拆开来看，但依她对秦烈的了解，应该不会出现这种情况。
寄完信后，石楠去修道院看望了南华修女。
也许是误会石楠也信天主教，南华修女对她的态度更加温和了。从只有周末能够远远看上一眼，到现在可以并肩散步聊天，她们的“友谊”进步很快！
“你想让我劝秦烈到国外去生活？”南华修女听完石楠的请求后，面色温和又有些不解地问，“为什么？是因为他现在被权力与征战迷住了双眼吗？”
☆、224 你们都是死人吗
南华修女问石楠，是不是想通过她的劝说秦烈远离战争，与妻女过着平静、与世无争的生活。
石楠被黑少半遮住的面孔上浮起怔色，她停下了脚步，南华修女也停了下来。
“我明白你的心情。”南华修女拉起石楠的一只手拍了拍，语气和蔼又平淡地道，“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信仰与追求，强迫他去舍弃或改变都会令他感到不快和痛苦。暂时的宁静过后，在某一天回想起来，也许会埋怨曾经阻止他追求梦想的那个人！到时所有的平静将被无情的打破，幸福与欢乐也将被争吵与埋怨所取代。若非不能忍，又何必强求？”
石楠惊讶地抬头看着南华修女，在她温暖的眸光里看到了“智慧”的光芒！
当年还是南华郡主的她选择与秦正雄和离，就是明白那个男人的野心，才会自求离去成全他吧！这种成全也是自己的解脱，与其和一个已经离心的男人继续生活在一起，过着有心结、不快乐的日子，以真不如干脆桥归桥、路归路的各寻自在去！
“我明白了。”石楠向南华修女点头致谢，“谢谢您的开导。”
“愿上帝能帮到你。”南华修女颔首道。
天主教学、修道院所占的这块地皮已经被外国人买了下来，还建了一座类似孤儿院的济婴堂。
石楠也给济婴堂捐了一笔钱，但她是想着佛家的因果之缘，希望能够通过积善德回馈到秦烈的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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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月中旬，前渝省督军赵振与其子赵宇庭在苦守了快两个月之后，迫于襄军之勇猛、闽百岳在旁夹击，不得不弃渝城而逃！
本以为自此渝省亦归秦正雄掌管，闽百岳却先秦烈一步进驻了渝城，并搬进了赵振的督军府！
秦烈带兵进入渝城时，闽百岳并未阻拦，甚至还亲自相迎！并告知秦烈：他已给迁去南京的大总统打了一份电报，言明愿带兵归服政aa府军队管理！
闽百岳此举无疑是表明他想得到渝省的管理权，并占据渝城！
秦正雄知道此事后大怒，命令秦烈把闽百岳赶出渝城！
身在巴城的石楠也听到了这个消息，一时摸不准闽百岳到底想干什么！就在她疑惑时，秦杨带着人来接石楠母女回明城！
“怎么是大哥你来了？秦烈呢？”石楠听明白秦杨的来意时淡声地问，“他还没回明城吗？”
秦杨压了一下军帽的帽沿，轻咳一声后道：“我是奉大帅的命令来接您和七七小姐回去的。大帅说，您久住娘家到底不好，少不了被人说嘴！况且，二少爷与杜六小姐的婚事也该操办起来了。”
石楠轻笑了一声。
秦煦与杜怡宁的婚事因战事延后，从三月拖到了现在！
杜家是不急，但焦家却着急了！因为焦玉音怀孕了！
焦省长想把女儿和林秘书凑到一块儿去，就把焦玉音给关了起来！但没多久焦玉音就食欲不振、并伴有呕吐之状！请来大夫一看，竟是有孕了！总不能让林秘书当个现成的爸爸，给别人养孩子吧！
焦省长真是要被气得中风倒地了！只得让焦太太去秦家要说法！
秦正雄乍闻焦玉音有孕的事，第一反应就是：这孩子是谁的？毕竟在京城时闹了那么大一个丑闻，焦玉音和林秘书相缠在一起的丑态是有目共睹的！
焦太太见秦正雄黑脸皱眉，就猜到这位秦督军是怀疑孩子的父亲是谁！立即胀红脸、不客气地咬定孩子是秦煦的！因为京城之事过去已经数月，要是那时候怀孕，肚子早就大了！肯定是在督军府和秦煦那一次怀上的！
算一算，如果有孕也是三个多月左右了！
秦正雄想不认帐，但焦太太拿出大总统这个“亲戚”来威胁，使他又不好恶言相向！
焦太太本来是想让秦家和杜家解除婚约，让秦煦娶自己女儿当正经的少奶奶！可秦正雄根本不会同意让焦玉音这种不知检点、又不知道怀了谁的孩子的女人当正经儿媳！也不会和杜家闹翻脸！
于是，秦正雄便冷冷地告诉焦太太，要么让焦玉音在秦煦和杜六小姐结婚一个月后进门当姨太太，要么就让焦太太带着女儿去打胎！否则，就算是大总统，也不能逼秦家非得娶这样一个女人进门当少奶奶吧！
焦太太气愤不已，甩帕子离开更换了牌匾的大帅府！可不超过五天，焦省长亲自登门与秦正雄关起门来聊了许久，就定下了焦玉音给秦煦当姨太太的事！
所以，虽然渝省局势不明，秦家也急着给秦煦办婚事！
石楠自然不知道这其中的阴私，只是听秦杨说请她回去好像是要帮秦煦办婚事，便不自觉地冷笑罢了。但秦煦结婚，她这个弟妹的确应该在场！
答应了回明城，石楠便让下人收拾东西，自己亲自去向石二太太道别。六婆则被派去修道院向南华修女道别。
秦杨来之前还以为四少奶奶石氏会不想回帅府，他绞尽脑汁的想了许多说词！没想到人这么痛快就答应回去了，心中自是高兴！
回明城的路上，石楠要求车要开得慢、行得稳，秦杨也为了照顾到小七七没有特别赶。所以比来时多花了两天才到明城，秦正雄已经等得不耐烦了！
“你立即去渝城！让闽百岳滚回他的山沟子里去！不然别怪我对他不客气！”
石楠和七七刚进大帅府，就被引进了秦正雄的书房！还不等她问声好、说声自己回来了，秦正雄就怒气冲冲地让她去渝城！
好个不知羞耻的秦大帅！
石楠垂着眼帘沉默不语。
“你不说话是什么意思？”秦正雄没等到石楠的回答，瞪着眼睛、立着眉毛质问。
“父亲，我一介女流之辈，不应该参与到这种大事中去吧？”石楠淡淡地道。
“想不到父亲竟是这么卑鄙的人。”石楠轻叹一声，声音不大不小地道。
“父亲，道貌岸言的大道理您比我懂得多，方才您对我所说的话传到外人耳中会怎么评价您，想必也不用我细细分析给您听吧？”石楠抬起头直视着脸色黑沉的秦正雄，“男人凭本事得天下！如果总在紧要关头靠女人，恐怕会令世人耻笑的。”
秦正雄脸色大变，恶狠狠地瞪着石楠，“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谁在紧要关头靠女人了？你是秦家的一份子，秦家的昌盛也是你的责任！难道你希望你的丈夫苦战月余、精疲力尽之时，还要和你的义父再次开战吗？本来渝城就是我们秦家的，他闽百岳只是乘地利先抢占了进去！
并非不能对他用兵强抢，只是不想伤了曾经同盟的和气！也是顾虑到你与他是义父女的关系！你们别给脸不要脸！”
石楠打从心底厌恶秦正雄，甚至觉得听他多讲一句话都觉得恶心！更怕自己说出大逆不道、讽刺、冲撞他这个无耻长辈的话！那样，就变成她不孝、没有理了！
“父亲给的这张脸，石楠要不起。”石楠垂下头冷冷地道，“如果您没有别的事了，请恕媳妇告退了。”
“滚！”秦正雄吼道。
石楠强忍心中怒火的从秦正雄的书房退了出来，看到站在门口一脸焦急的秦杨，她抿了抿唇、冷着脸离开。
秦杨瞥了一眼书房，然后追上了石楠。
“有战争便有伤亡，不是再正常不过的事吗？”石楠转头看着秦杨，冷淡地道，“你们是军人，对这些比我还要明白！现在想轻松拿下渝城，便在我这里装妇人之仁了？况且，你们都太高看我了！即便我去游说，闽百岳也不会听我所言从渝城退兵的！”
“四少奶奶，您就忍心让长鹰继续为了夺回渝城而战？”秦杨硬着头皮问道。
“嗤！”石楠嗤笑出声，“你们这些男人都是死人吗？襄军之中难道也只有我的丈夫会带兵打仗吗？难道偌大的襄军之中、过百的将领、上万的士兵之中，就没有一个真正有将才的人吗？你们的功勋是需要我的丈夫为你们打下来吗？”
☆、225 有襄无渝
石楠上辈子没接触过军人，但看过一些影视片或宣传片后，也知道军人铁骨铮铮！怎么现在她看到都是一群软蛋！
细一想，倒也明白了几分！此时的军阀头子素质良莠不齐！有旧朝时期手里有兵权便雄踞一方的，也有趁新旧更替乱世之时招兵买马当土霸王的！还有一些土匪、山贼也趁乱扯旗、假作归从新政aa府，被划为一方军的！
可秦正雄是前朝的督军，做起事、说起话却连那些粗鲁的土匪头子都不如！
石楠回了自己的院子，看到翠烟正指挥下人摆放东西。
石楠抬手阻止翠烟问什么，径直进了屋子。
育婴室里，六婆和乳母照顾着睡醒的七七。
石楠推开门进了育婴室，趴在铺着绒毯上的七七听到动静转过头，也不知道是认出了母亲、还是兴奋，朝石楠的方向挥舞着双手、圆滚滚的身体一挺一挺的像条肥鱼！她嘴里还发出“嗬嗬”的声音。
石楠走过去伸手抱起七七，把孩子紧紧搂在怀里，眼底微微发热。
六婆挥手让乳母先出去，然后才静立在旁看着石楠和七七母女。
将脸埋在女儿柔弱的小肩膀上，鼻端都是孩子身上的奶香味，耳边是七七意思不明的单音节发音。这小小的身躯竟让她觉得莫名的心安！
“少奶奶。”六婆低声地问道，“督军爷叫您过去，发生什么事了吗？”
石楠从七七的小肩膀上抬起头，眼睛微红、带着鼻音地道：“现在公公已经是大帅了，以后称呼时注意一些。无论发生什么事，咱们院子里的人只管按规矩行事就好，其他的不必多管。”
“是，少奶奶。”
六婆听出石楠方才似乎有哭过，知道肯定是在秦正雄那里发生了什么事！但石楠不愿说，她也不好追问。
门被敲响，六婆过去开门见是翠烟，就让她进来了。
翠烟进门后也感觉到屋里气氛不对，不禁看了一眼六婆。
六婆投给翠烟一个安抚的眼神，问道：“外面都安置完了？”
“都安置完了。”翠烟答道，“大少奶奶派过来的人也都打发走了。”
六婆点点头，“那就好。大少奶奶这手段倒是得了太太的真传！”
翠烟上前两步给石楠福了福身后道：“四少奶奶，您离家这两三个月，府里发生了不少的事，奴婢想早点儿向您禀报一下。”
石楠把七七放到加了围栏的床上，转头看向翠烟，“你说吧。”
翠烟就把焦玉音怀孕、即将成为二少爷的姨太太这件事告诉了石楠！
“焦玉音怀孕了？”石楠微讶地挑眉，“杜家那边怎么说？”
虽然现在与过去不同，除了重视长子这一观念却没有太大的变化外，民国时期的人对儿女的教育基本是一视同仁！但正经的少奶奶还没嫁进来，未婚夫就和外面的女人搞得有了孩子，这实在是打杜家的脸啊！
翠烟垂首道：“杜家大老爷来过了一次，就定下了这个月让二少爷和杜小姐结婚的事。”
杜家就这么算了？石楠可不信！
不过，秦煦结婚的话，在渝城的秦烈应该也会赶回来！
想到这里，石楠的眸光黯了黯！
秦烈回来后，她倒要听听他怎么说！会不会也和秦正雄不谋而合地让她去说服闽百岳放弃渝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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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渝城的秦烈倒是没有特别的烦躁之感！
闽百岳住进了原来赵家的督军府，秦烈就带着自己的人住进了赵振一个同样逃离渝城的心腹将领的宅子里！那幢宅子离赵氏督军府非常的近！
从名义上来讲，闽百岳和秦烈还是翁婿关系！同时又是攻打赵振的同盟关系！其实，早有一些居心叵测者在等着看笑话了！偏这对“翁婿”相处得非常和谐！
“长鹰啊，不如把楠儿叫过来一起住！我还没见过我那可爱的外孙女呢！”闽百岳落下一颗白色棋子后，笑声朗朗地对秦烈道，“反正你一时半会儿的也没打算离开，夫妻、父女总这么分开也不是长久之计啊！”
秦烈的围棋是跟王教授学的，下的还算可以。闽百岳这个曾经的土匪头子归顺了赵振后，为了修身养性就请了位师傅教自己下棋！翁婿二人都不算是棋中高手，马马虎虎、一心二用的竟也能打个平手！
秦烈放下一枚黑子后抬头朝闽百岳勾唇笑了笑，“我收到家中来信，说家兄的婚期就在月底。小楠要帮忙筹备婚礼之事，我这几天也得回明城了。”
闽百岳眸光闪动，捻起一颗白子观望着棋盘，似乎在考虑落子在哪里。
秦烈听到闽百岳这么说，望着棋盘掩口笑出声。
“我输了。”秦烈抬手轻抹了一下棋盘，就把棋子抹乱了。
秦烈挺了挺酸疼的腰背，拿起放在一旁的军帽端正的压在头上，对闽百岳笑道：“明明已经看出必败的棋局，再强行走下去，不过是浪费时间和精力罢了。闽爷，容我告辞回去整理行囊，好回家喝家兄一杯喜酒。”
闽百岳也站了起来，一脸惋惜地看着棋盘，摆手道：“好好！你先回去吧！呆会儿我派人把我给楠儿和我那乖外孙女的礼物给你送过去！你一定要亲自交到楠儿和我外孙女的手上啊！”
秦烈笑着答应，躬身告辞。
回到暂时居住的宅邸，秦烈就命令人把张泽与杜青山叫来。
张泽和杜青山这次跟随秦烈一起出征，两个人也得到了不少的历练！现在他们的双眸里都绽着如利刃一般的光芒！
“张泽，我给你留两千人暂时留守渝城。”秦烈对张泽道，“这两千人约束好，不要和闽百岳的人起冲突，你也要注意安全！”
“是，少帅！您放心，我一定看住闽老贼！”张泽信心满满地一拍胸脯！
杜青山横了一眼张泽，扯嘴角冷笑。
张泽这个傻货！闽百岳可是秦四少奶奶的义父，也是秦烈的老丈人！他竟然说闽百岳是“老贼”，找抽呢！
秦烈倒是没因为张泽对闽百岳的不敬而生气，转头对杜青山道：“青山，你跟我回明城！月底就是二哥与杜小姐的喜事，你作为堂兄应该到场。”
杜青山过去是秦照的跟班，对秦烈从小就没什么好感。在他被秦烈痛揍一顿送回杜家后，秦照可能觉得有他这样的跟班太丢脸，就疏远和冷落了杜青山！
杜青山长得猥琐，但自尊心还是很强的！秦照不理他了，他也不做那上赶子求做朋友的怂包！干脆就自己玩自己的！他追求圣玛丽安医院的小护士，结果被人家院长一个电话打到杜家，向老爷子告了状！杜七爷一怒之下抽了杜青山几拐棍！正好秦煦带兵要打赵振父子，七爷就把杜青山给扔进出征的军队里了！
秦烈接手这批人之后，杜青山也顺带着被交接给了他。
秦烈对杜青山的态度一向公事公办，没有其他！杜青山心里却总有点儿别别扭扭！
“留张泽一个人在这儿，能行吗？”杜青山皱眉问。
“回去后，我会请父亲再派人过来。现在闽百岳也不会对我们的人动手！”秦烈道。
杜青山不再废话，起身回去收拾东西，准备和秦烈回明城。
直到杜青山走了，张泽才对秦烈低声道：“听说焦省长的女儿赖上了你们家二少，准备当姨太太了？”
焦玉音要当秦二少姨太太的事早已经不是秘密！但她怀孕的事外人却真的不知道！
“你们三兄弟中，也只有秦少的婚事最省心了！可惜还是个命短的！”张泽啧啧地道。
秦烈伸手打了一下张泽的手臂，笑道：“我与小楠的婚事也很好。”
张泽撇嘴看着秦烈，心想：秦大帅三个儿子中，最不满意的可能就是小儿子的婚事吧！
秦煦从订婚到结婚，虽然发生了不少荒唐事，但好歹是娶了杜七爷的孙女当老婆，又迎了省长的女儿当姨太太！秦烈却娶了个毫无背景、完全无法借力的村姑！这也使得秦烈做什么事都得凭自己的实力获得认同，着实有些累！
“闽百岳不会真的就不走了吧？”张泽烦躁地道，“看来我们和他还有得磨、有的打！”
秦烈摘下军帽皱眉道：“闽百岳向大总统拍了电报，表明归顺政aa府管理、调遣的意思。即使大总统同意了，也把渝城给了他，又能怎么样？”
“怎么样？”张泽差点儿跳起来，声调微高地道，“渝城是我们打下来的，他闽百岳是出了些力，但凭什么给他！”
秦烈抬眼看着吹胡子瞪眼的张泽，意味深长地笑道：“张泽，你别忘了！父亲可是四省大元帅！如果闽百岳归政aa府管理，成为了中央军编制的一员，那他自然就归到了襄军旗下，受四省大元帅的调遣！”
☆、226 孩子丢了
秦烈回到已经更名为大帅府的秦宅，先去秦正雄书房汇报之前战事，然后才回到自己的院子。
石楠将人迎进屋里，还没等她开口说话，秦烈便道：“我已经跟父亲谈过了，闽百岳的事不应由你出面解决，还是静待南京大总统的指令下来后再考虑行事。”
手里拿着军帽的石楠怔了怔，看着解军装扣子的秦烈，“父亲同意了？”
秦烈将军装上衣脱下来扔到床上，伸手揽住石楠的纤腰，咧嘴笑道：“你说呢？”
石楠嗔怪地轻推了秦烈一下，眉眼微挑的示意青芽还在屋子里。
青芽还是个小姑娘，但对大人间这种亲昵的举动也感到害羞，早背过身东擦西抹假装在收拾。
秦烈松开了手，让青芽先出去。
待丫头出去后，秦烈拉着石楠的手坐到床上。
“闽百岳在我进渝城前就马上给南京的大总统拍了封电报，表示归顺政aa府之意。”秦烈道，“大总统正烦恼各方势力不服政aa府指挥与管束，有人主动投诚，怎么会不笑着接纳！如果我们动了闽百岳，反而不美！”
石楠伸手抚着秦烈明显瘦削憔悴许多的脸，不禁有些心疼。
“这就是你想要的？”她轻声地问。
秦烈愣了一下，缓了缓才明白石楠话中的意思。不禁苦笑地搂住妻子的肩膀叹息地道：“并非我想要，而是一旦允诺承担下来，就必须要负责到底！若是我玩世不恭、把军营当作儿戏场，恐怕父亲没有先鞭刑于我，军中几位叔伯长辈也会抽我的耳光了！小楠，现在为襄军、为国家谋划未来，是我的责任。”
虽然从来没想过当个被人人称颂的贤妻良母，或当个善解人意到委屈了自己的妻子，但秦烈对她的坦诚、温柔与宠爱，使石楠没有办法把自己的想法说出口！这句“我明白”中也有太多无奈，更多的却是心疼！
**
秦煦的婚事在公历五月二十六日举行，按照秦正雄的意思，婚礼办得很隆重！
这次大帅府的喜事，女主人赵氏依旧没有露面！吉氏又是丧夫的寡妇，秦照去世眼看也快周年了，她自然也不宜到外面见客！所以接待女宾的重任就落在了石楠的身上！
值得庆幸的是，周太太和陆太太都过来道贺，正好能帮石楠忙活忙活！再有秦杨的妻子在旁相助，倒也没出什么差子！
秦煦毕竟在银城驻守过一阵子，他结婚这种人生大事，银城有头脸的人物都要借机露个面，以表对秦大帅的敬慕之情！周镇长和周太太来了，陆英民和李雅也来了！
陆英民和李雅这次来明城还有一个目的，就是最早他们想回上海探望李家人的事！如今他们夫妇收养了陆昔恩这个孩子，陆家那边肯定是不会有什么阻拦，但总得给李家一个说法！需征得李家老人们的同意才行！
李雅与石楠交好，已经是情同姐妹。所以她和丈夫陆英民提前两天到了明城后，便到大帅府来拜访石楠。
李雅请石楠帮忙向秦四少提一提陆英民请假的事，石楠一口答应下来。
当晚石楠就和秦烈提到了陆英民欲带妻子回上海探望岳父母及李氏亲戚的事，想让秦烈帮忙给陆英民批个长假！秦烈也很感激李雅在银城那场拍卖会中的帮忙与出力，很痛快的答应给陆英民两个月的假期！他现在是少帅了，这点儿事情还是作得了主的！
秦煦结婚这天，李雅从石楠那得到了秦烈亲笔批下的长假条，感激得握紧了石楠的手！
因为是旧式大摆筵席式的婚礼形式，所以今天大帅府的前院格外的热闹！吸引得吉氏院子里几个丫头不时探头往外看！
吉氏阴沉着脸坐在屋子里绣花，她的心情与前院的热闹正相反，一早就沉到了谷底、毫无喜气可言！
秦煦的婚礼筹备都是她和大姨太太联合置办的，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可昨晚秦正雄就派人来告诉她，因为她是守寡之身，还是不要到前面迎客了！就这样，她所有的努力都白费了，全都让四房那个什么力都没出、贪轻巧的女人给抢了去！
“大嫂？”秦兰洁匆匆地从外面进来，脸上有着惊慌之色地问吉氏，“秦烯回来了吗？”
秦烯已经八岁了，正是对外面的世界充满好奇的年纪。吉氏虽然不能去前面，但秦烯一个孩子、又是目前秦正雄唯一的孙子，他是必须到前面露面的！所以，看顾秦烯的重任就落在了秦兰洁的头上！
秦兰洁回到家中后，一直无所是事，经历了家中罗乱的风雨事件之后，早已经烦闷得不行！当初听说程炔去京城学习最先进的医学去了，她也想追去报考护士学院，这样她就可以到圣玛丽安医院当护士了！但秦正雄却想给秦兰洁说门门当户对的亲事！
当然，这所谓的“门当户对”必然是对他、对秦家有利的婚事！
秦正雄不允许秦兰洁再四处乱跑，并让吉氏负责管束这个小姑子（石楠是根本指望不上）！
秦烯是吉氏后半生的指望，也是她的命！
吉氏不理秦兰洁的解释，推开小姑子跌撞地往前院跑！
秦兰洁撅着嘴跺了一下脚，转身跟着跑了出去！她不过是和多年未见、同一所女中的同学聊得开心了些，忘记了盯住秦烯，谁知道这小子就跑没影了！在前院问了几个相熟的人和府里的下人，都说看到过、但不知道现在在哪儿！找了半天没找到，她这才慌了，跑到后院问吉氏。
当吉氏从后院冲出来、在人群中寻找儿子时，不小心撞到了背对着她的黎小姐，石楠这才发现脸色不正常的吉氏。
石楠知道秦正雄不让吉氏出来的事，对此她又鄙视了一下秦正雄！
“四弟妹！”吉氏抓住石楠的手，惊恐地道，“烯儿不见了！烯儿不见了！你快让四弟派人去找！烯儿不能出事啊！”
石楠愣了一下，然后歉然地向黄太太和黎小姐点了一下头，拉着吉氏站到了一旁。
“秦烯不见了？不是兰兰在看着他吗？”石楠低声皱眉道，“大嫂，你先别急，我让下人在府里仔细找找。”
大帅府可不小，今天来往的人又多！乱哄哄的，还真不好找一个顽皮的孩子！
找孩子的动静到底是惊动了秦正雄，他听说唯一的孙子不见了，震惊得脸色也是大变！
**
秦煦的婚礼虽然顺利进行，但因为秦烯失踪这个插曲就显得喜气中多了几分诡异！
石楠忙了一天，因为没有时间喂七七吃奶，胸口涨得疼！送走了最后一位客人后，她脸上的笑容瞬间收去，捂着胸口、略驼着背快速地回了自己的院子！
打开衣襟、掀起里衣，双.乳已经涨得能看到泛青的细细血管！垫着厚棉布的内衣更是已经全湿了！
六婆见了赶紧让翠烟烫几条毛巾过来，然后让石楠咬紧牙忍住，她上手开始推拿！
石楠这边疼得死去活来、银牙要咬碎，那边秦正雄咆哮着痛骂吉氏和秦兰洁连个孩子都看不住！
吉氏已经哭得瘫坐在地上！现在只要秦烯能找到，让她哭瞎双眼都愿意！
秦兰洁也在旁边掉眼泪，委屈得很！她一个姑娘家，哪里会带孩子啊！
秦烈皱眉站在一旁，身上还穿着红色长衫的秦煦与一身红色袄裙的杜怡宁站在另一侧。
扫视了一眼书房，秦正雄冷冽的视线落在秦烈身上，“长鹰，你媳妇呢？”
“回父亲，小楠在外面负责送离开的客人。”秦烈淡声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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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什么时候了？还有哪个不长眼的会呆在别人家不走？”秦正雄气呼呼地道，“你媳妇是打理今天所有事务的人，现在秦烯没了，她怎么交待？”
秦烈猛的抬起头，眸光微冷地望着秦正雄，“父亲的话，儿子不明白！烯儿不见了，跟小楠有什么关系？又需要给出什么交待？小楠今天的主要任务，不就是把二哥的婚礼办得妥贴吗？儿子觉得她做得很好了！”
☆、227 拐子是她
秦烈对石楠的维护令秦正雄恼怒，刚想臭骂一顿秦烈，抬眼却看到一身红衣的秦煦和杜怡宁也站在屋内！
“老二、怡宁，你们回房去吧！”秦正雄压着火气对秦煦夫妇道，“今天是你们的好日子，不要因为这种小事扫了兴，快回去吧！”
瘫坐在地上的吉氏听秦正雄把秦烯失踪说成“小事”，刚低下去的哭声又扬了起来！
“我可怜的烯儿啊！现在也不知道在哪里！他一定吓坏了，想找娘啊！”吉氏哭嚎道。
秦正雄被吉氏嚎得头疼，命令下人把大少奶奶扶回房去休息，让秦兰洁也先回去！反正这两个女人在这里除了哭也帮不上什么忙！
吉氏不愿走，是被下人硬架着离开的！秦兰洁则是巴不得快点离开，她非常害怕发火的秦正雄！
“父亲，烯儿不见了，这怎么算是小事呢？”秦煦表情严肃地道，“我们要不要下令封城、挨家挨户地找一找？”
杜怡宁挑眉看了一眼秦煦，嘴角快速的轻扯了一下无声地一笑！
“烯儿是大哥唯一的孩子！封城搜寻算兴师动众吗？”秦煦瞪着眼睛朝秦烈怒喝，“长鹰，如果是你的女儿不见了，你会不会这么轻描淡写？”
秦烈咬紧牙根、握紧双拳，才控制住自己没有上前揍秦煦一拳！他竟敢咒七七！
“男人们在商量事情，你一个女人插什么嘴？”秦煦阴着脸朝杜怡宁喝道，“回房去呆着！”
杜怡宁愣了一下，但很快便垂下眼帘、低下头，淡淡地道：“好吧，那我先回去了。”
“哎！亭谦，你对怡宁这是什么态度！”秦正雄见次子和今天刚拜堂的妻子耍威风，皱眉地道，“你们一起回去吧！我和长鹰商量怎么办就行了！快回去！”
秦煦的眸光黯了黯，心有不甘地向秦正雄告退，带着杜怡宁回了新房。
回到新房，杜怡宁想帮秦煦更衣，却被他推开了！
“杜怡宁。”秦煦扯下身上的红色褂子与长衫扔到地上，转身冷脸看着杜怡宁道，“你现在已经是我的妻子了，在外人面前你应该以我马首是瞻，而不是拆我的台！刚才你在父亲的书房，竟然帮秦长鹰反驳我！这就是你们杜家教出来的女儿该有的规矩？杜家的媳妇都是跟丈夫对着干的？”
杜怡宁俯身拣起地上秦煦的衣物，轻搭在椅背上。
“我知道了，以后不会再让你难堪了。”杜怡宁面色平静地抬眼看着秦煦道，“我去给你放洗澡水。”
秦煦对杜怡宁的柔顺还算满意，轻哼了一声。
杜怡宁进了浴室，拧开浴缸上方的水龙头放水。她的双手死死地握成拳抵在浴缸边缘，贝齿用力咬着下嘴唇，眸光变成凌厉冰冷！
**
秦煦夫妇离开没多久，石楠就赶去了秦正雄的书房！
见石楠已经换了一套衣服，秦正雄质问道：“你怎么才过来？”
石楠看了秦烈一眼，才望向秦正雄答道：“先是送来参加婚宴的宾客，因身上的衣服被弄脏了，所以换了衣服后才过来。”
“哼！秦家长孙不见了，大家都急得火上房，你倒有闲心换衣服！”秦正雄冷哼地道。
石楠总不能说自己的衣服被奶水弄脏了吧？她也就放弃了辩解。
秦烈走到石楠身边，给了妻子一个安抚的眼神。他知道妻子绝对不是那种不分轻重的人，换衣服肯定是必须去做的事！
秦正雄不理石楠，和秦烈商议怎么找秦烯的事！因为心急如焚，他也想在明城挨家挨户的搜查，并在城门处严查进出城的所有人！
“父亲，明城并不小，住在城里的人家也分作高低贵贱！如果我们只查普通人家，难免就会令百姓怨声载道！况且，带走烯儿的人肯定是有所求！明日也许就会有消息了！”秦烈道，“我们应该报警，让警察局派人过来仔细盘查、寻找蛛丝蚂迹，尽早锁定嫌疑人！”
“报警？警察局那群酒囊饭袋！当初王若雪的案子还是你帮忙破的！”秦正雄对警察局的办案能力非常有质疑！
“父亲，我在送宾客出门时，拿着秦烯的照片问过每位客人是否见到过这个男孩儿。”站在秦烈身边的石楠开口道，“本来也是抱着试试看的想法才那么做的，没想到却真有人见到过秦烯。”
正焦躁的秦正雄马上坐直了身子，瞪大眼睛看着石楠，“有人看到了？那孩子去哪儿了？”
秦烈担忧地看着妻子，怕石楠也不知道秦烯的下落，反引得秦正雄因失望而迁怒她！
石楠的手指在秦烈的掌心勾了勾，让他放心。
“有客人说看到兰兰带着一个小男孩儿在客人间油走，后来小男孩儿趁兰兰不注意就跑到桌旁和别人家的孩子玩去了。那个小男孩儿应该就是秦烯。”石楠继续道，“我就又问了几个跟大人来参加婚礼的孩子，其中四个孩子说他们和秦烯玩了一会儿后，秦烯就被咱们府里的下人带走了。”
“帅府的下人？”秦正雄急切地问，“确定是咱们府里的下人？”
石楠点了一下头，“是的。那四个孩子中有一个已经十岁了，说话很有条理。那孩子说，秦烯认识那名下人，还叫她李妈妈。”
“李妈妈？”秦正雄对后院大部分的妈妈、婆子、婢女都对不上号！“快去把大少奶奶叫过来！”
吉氏管家半年多，对府里下人应该很清楚。
“我们帅府有几个李妈妈？”秦正雄大声地问道。
吉氏茫然地抬起头，不明白秦正雄不派人去找秦烯，怎么问起府里下人的事了？
石楠知道吉氏这个时候心神不宁，怕也思考不了什么，便上前简单的把情况说了一下。
吉氏一听儿子被“李妈妈”带走了，顿时双眼圆睁！
大帅府里姓李的仆妇不少，但并不是所有上了年纪的仆妇都能得个“妈妈”的尊称！那是在主子面前有头脸、手里有些管事权的仆妇才能被唤作“妈妈”！所以，大帅府里只有一个“李妈妈”，那就是赵氏院子里的仆妇李氏！
太太赵氏被送去清修，身边不能带太多的人，就带走了赵妈妈和一名婢女。赵氏院子里剩下的仆妇、丫头们被吉氏抽调走几名，只留下李妈妈和三个丫头留守打扫。李氏是太太赵氏的陪嫁丫头，后来嫁给了秦家的一个小管事。
有了这个线索，秦正雄命人去赵氏的院子把李妈妈抓来！
李妈妈应该没想到会这么快被揪出来，所以她还装作没事儿人似的在院子里和三个丫头喝着小酒儿、吃着小菜！庆祝二少爷的喜事！四个穿着军装的兵踢开院门，二话不说掀了桌子拖人就走，吓得三个丫头抱头尖叫！
被带到秦正雄的面前，李妈妈看了看左右，便知自己所做的事败露了！
吉氏扑上去对李妈妈又撕又打，哭喊着问秦烯在哪儿！李妈妈发髻散乱了，脸上也被抓出了血痕，却咬紧牙根说自己冤枉！
“你冤枉？”秦正雄阴鸷地笑了，“不给你点儿苦头吃，你是不知死活！”
秦正雄叫士兵进来把李妈妈架出去，又让人把李妈妈的丈夫和儿女、孙子孙女全都带到前院来！
石楠手心冒汗，现在这种情形完全不在她的意料之中！难道秦正雄准备杀了李妈妈的家人？
“小楠？”秦烈感觉到石楠的不安与颤抖，伸手揽住了她的肩膀，“怎么了？要不你先回去休息吧。”
秦烈瞥了一眼表情狰狞的父亲，他也不知道李妈妈一家会有什么样的下场！毕竟秦烯是秦家孙辈中唯一的男丁！
石楠越发觉得不舒服，胸口又开始涨痛。
秦烈皱眉扶稳妻子，让石楠把大部分体重都放在了自己的身上。
大约三五分钟左右，或者更短的时间，外面的惨叫声就停止了。不一会儿一个穿着青灰色马褂、面色惨白的中年男子，手里握着一根马鞭、脚步踉跄地走了进来。
“赵家？孩子呢？孩子现在在哪儿？”秦正雄拍着桌子站起来追问。
☆、228 何为现实
听李妈妈说秦烯是被赵家派来的人带走的，吉氏眼睛一翻就晕了过去！
秦、赵两家已经成仇，这愚蠢的老仆妇竟然还一心向着旧主，把秦家的孩子拐送给赵家！
秦正雄也是气得胸口闷疼，喊卫兵要把李妈妈毙了！
李妈妈的丈夫胡老八吓瘫在地上，不住磕头却不敢开口为婆娘求情！
秦烈上前劝阻秦正雄，“父亲，人先不要处置。”
秦正雄瞪向秦烈，眼中有着寒光，“为什么？”
“李妈妈认识带走秦烯的赵家人！”秦烈道，“我们一边假意搜城，一边看住城门仔细检查出城的人。再有李妈妈在暗处指认，也许能快点儿找到孩子！”
“如果他们接到孩子就出城了呢？”秦正雄厉声地问！
秦烈皱皱眉，他也考虑到这个问题了。
秦正雄眼睛一亮！
赵振父子逃离渝城后，一直查无踪迹！这也是秦正雄的心头一患！
秦照病逝之后，赵氏把秦烯当成眼珠子似的疼护！如果她知道赵家人拐走了孙子，没准儿能提供一些线索！
“父亲，不如让大嫂和兰兰亲自去见太太，把事情告诉她吧。”石楠建议道，“旁人去传话，太太恐怕也不一定会相信。”
秦正雄深深地看了一眼石楠，头一次觉得这个小儿媳妇其实挺聪明的！
**
累了数日、属今天最累的石楠回到自己的院子，先去育儿房里把已经睡着的女儿七七抱回到卧室。将小七七放到小木床上、掩好被子，石楠坐在小床旁看着女儿肉嘟嘟、熟睡的小脸儿，心中万分柔软。
秦烯的失踪像一记警钟敲在了她的心头！
无论任何时代，对于那些不择手段想达到目的、丧心病狂的人来说，小孩子的生死对他们并不重要，重要是利用孩子当作筹码达到目的！而在乱世中，这种人更是多得令人恐惧！
秦烈护送吉氏和秦兰洁连夜赶往赵氏所在的庵寺去了，想必又是一番折腾，也不知道结果会如何。
石楠熬到凌晨一点多也不见秦烈回来，实在忍不住就睡了。还做了一个光怪陆离的梦！她梦到民国发生的一切只是自己看的一部小说，自己是读者而已！
但因为没有结局，她很想知道最好还发生了什么！秦烯找到了吗？小七七是秦烈和石楠唯一的孩子吗？很快，她发现自己在另一个世界根本无法安心的生活！她想念女儿、想念丈夫！担心着民国那一边的亲朋！
“哇！啊！啊！”孩子的哭声惊醒了在梦中心烦意乱的石楠，她几乎是立即就睁开了眼睛！
桔黄的灯光中，七七的小木床旁站了一个高大的黑影！
“是谁？别动！”石楠迅速的从枕下抽出袖珍手枪，枪口对准了那个黑影！
被爸爸不小心吵醒的七七在小床里像只蚕蛹一样蠕动着身体，发出不满的嚎哭声！
站在小床旁的秦烈僵硬地半弯着身体，视线落在黑洞洞的枪口上！他老婆什么时候睡觉还带枪了？他怎么不知道！
心脏呯呯乱跳的石楠深呼吸了两下，才缓缓放下颤抖的双手。
六婆上前抱起哭闹的七七拍了两下，瞥了一眼坐在床上轻喘的石楠后抱着孩子出去了。
“小楠。”秦烈慢慢走到床边，看着双手撑在床沿上、肩膀明显轻颤的妻子，他轻轻地坐了下来。“对不起，我吓到你了？”
秦烈的视线落在被石楠按在右手下的袖珍手枪，不禁也冒起了冷汗！他还记得石楠坚持要学射击的事，这把袖珍手枪还是进京那一次，自己送给她的！现在想想还真是可怕！如果石楠惊慌之下开了枪，不就是谋杀亲夫了？
石楠摇了摇头，长长地吐出一口气后抬头看向秦烈。
秦烈伸手抱住石楠，把她紧紧地压在怀里，下巴轻轻摩娑着她的发顶。
“不用去管别人。”秦烈声音低沉地道。
秦烈的怀抱有着淡淡的烟草味儿，石楠的脸贴在他的衣服上还能感觉到微微的凉意。
“秦烈？”石楠伸手抱紧秦烈的腰，把自己狠狠地往他怀里塞！
秦烈一怔，低头想看怀里小女人的样子，但她抱得实在是太紧了！这是石楠头一次在他面前表现中软弱的一面！
“发生什么事了？”秦烈眉头一急，心想是不是自己送吉氏她们这段时间，秦正雄又为难石楠了！
“那只是梦。”秦烈拍了拍石楠的后背，“你看，现在睁开眼睛，我和七七不都在吗？”
石楠又紧了紧手臂，吸了吸鼻子轻声地道：“是啊，是梦。”
秦烈心中升起愧疚来。
虽说男儿志在四方，但秦烈并不觉得自己是那种充满了野心和雄心壮志的男人！走到今天这一步，更多的是外界力量的促成和自己想做得更好、不愿混水摸鱼污了自己名声之故！他更渴望一个健全的家庭，也想把自己的这个家庭维护住、过着温馨的日子。但世间事总是这般难如人意！
手掌不住的抚摸着石楠的后背，秦烈说着一些温柔的、哄小孩子似的话安慰着妻子。感觉她在自己怀里不再颤抖得厉害、僵硬的身体渐渐放软后，才小心翼翼的伸手把石楠放在一旁的袖珍手枪重新塞回枕下！
“嘘！嘘！”秦烈抬手点在石楠的唇上，轻声地道，“七七不是被你吓醒的，是我回来惊醒了她。刚才六婆把孩子抱出去哄了，现在应该又睡了。别再折腾她了，好吗？等天亮了，七七醒了，再让六婆把她抱过来。放心，肯定不会有事！我安排卫兵在院外站岗呢，不会有人潜进来。”
石楠听秦烈这番安抚后，心情渐渐平复下来，从他的怀里坐了起来，不好意思地掠了一下头发挂在耳后。
夫妻睡在同一张床上，妻子放把手枪在枕头下面，这算怎么回事？这事儿说出来不是好听不好听，而是吓人啊！就连秦烈都没把自己的枪放在枕头下面！
秦烈倒也想训斥和提醒石楠几句，说手枪放在枕头下面太危险！万一在睡觉时不小心蹭到保险、再走火了！但看石楠柔弱的模样，他又不忍心说她了！
“下回枪还是放在床头柜最上面的抽屉里吧。”秦烈淡声地道，“放在枕头下容易走火。”
石楠点了点头，不敢抬眼看秦烈。
秦烈只睡了两个不时左右就起来了，他还要带着李妈妈去城门截堵带走秦烯的赵家人！
石楠也没睡好，顶着青黑的眼圈也起来想秦烈找衣服、鞋子。
“昨晚到太太那儿，到底是个什么结果？”石楠问道。
石楠非常想知道赵氏知道孙子被娘家人带走了是什么反应，但秦烈非逼着她睡觉！结果她根本就没睡好啊！
“太太知道赵家人来接秦烯的事。”秦烈冷笑地道，“赵家人先去庵寺找的她，说了一些利诱与许诺的话。太太就拿了贴身的物件给赵家人，让他们到明城来找李妈妈。”
“这么说，赵家人和李妈妈是早就接上头了？”石楠挑眉道。
“没错。”秦烈自己接过外套穿上，低头边戴手套边道，“正好寻到二哥结婚的时机，李妈妈就把秦烯送出去了。但赵家人答应，事成后会去接太太。昨晚我们过去时，太太还在庵寺里，也许赵家人并没有带秦烯离开明城！”
“也不能排除赵家人欺骗了太太，从头到尾就没想过要接太太一起出去啊？”石楠道。
秦烈叹口气，俯身亲了亲石楠的脸颊，“你别操心这些事了。父亲今天喝完二嫂敬过的媳妇茶后就会去军部，二哥带队假做搜城之势，逼赵家人带着秦烯出城。无论发生什么事，你和七七都别出院子。我留了保镖和卫兵，外人也别让进来！包括兰兰和二嫂！”
石楠犹豫了一下，还是点点头！这种时候，真的是谁也不能相信了！
☆、229 迟来的消息
秦烈离开后，石楠让六婆把七七抱到卧室的床上，她搂着女儿小睡了一会儿。
今天是秦煦与杜怡宁新婚第一日，按着旧礼要敬公婆茶。即使秦烯被拐的事让人心焦，秦正雄却也没有匆匆离开。
因为赵氏在庙里，所以秦正雄是在前院书房接的新妇茶，喝完提点了两句、塞了红包后就把秦煦给拽走了！
石楠是弟妹，没道理让新婚的嫂子主动来看自己！她穿戴整齐后，听说二少爷和二少奶奶去了前院，她便起身去二门处等候杜怡宁了。料想秦正雄担心孙子的下落，不会把敬茶拖得太久。
果然，二少奶奶杜怡宁从前院回来，在内院门口看到石楠时一愣。
“我是在这儿候着嫂子您呢。”石楠微笑地道。
杜怡宁握了握石楠的手才松开，然后从身后婢女的手里接过一条纯白色的毛线围巾和一双手工精巧的小白兔鞋递给石楠。
“这是我送给你和七七的礼物。”
翠烟赶紧上前福了福身，接过二少奶奶送给自家主子的礼物。
“谢谢二嫂。”石楠也没推辞，还伸手拿起那双小白兔鞋看了看，“是二嫂自己做的？手真是巧，我是连双袜子都缝不出来的笨拙之人呢。”
杜怡宁淡笑地道：“小时候就被家里长辈逼着学针线，说是出嫁的姑娘都得自己绣嫁妆！那时候啊我就想，有那么多婢女和下人，怎么倒用得着我做针线了？但也是不敢反抗，就学了几年。后来由祖父作主送我去了洋学堂上学，就荒废了许多。这也是临时抱佛脚，赶工出来的礼物，若是有针脚不细密之处，弟妹可别见笑。”
妯娌二人说说笑笑的进了秦煦的院子，现在是大帅府二房的院落了，有了一位女主人。
进了正屋堂屋落座，石楠也拿出秦烈和自己准备好送给新嫂子的礼物。
“这是秦烈从京城百货公司里买来的进口香皂、润肤雪花膏和香水儿。”石楠把装着东西的小箱子推过去。
那箱子也是西洋样式的拱顶箱，周围镶着闪亮的宝石。那些宝石的价值可比箱子里的礼物要贵重多了！
杜怡宁面色平静的打开木箱，爱不释手的摸着里面的香皂等物。
“你们有心了。”合上箱子，杜怡宁笑着朝石楠点点头。
石楠回以点头微笑。不知道这位二少奶奶以后可好相处，世间没有绝对不会变的人！权力、*、金钱常会迷人心智，又有几人能够守住初心呢？连石楠自己都不敢保证失去现在的帅府三少奶奶的身份后，能否适应外面的乱世与贫穷！
**
还不到中午，就有下人兴冲冲跑来禀报：小少爷被寻回来了！完好无缺，只是受了点儿惊吓。
石楠听到这个消息后松了一口气，抱着七七亲了又亲。
虽然和秦烯这个孩子没有太多的接触，但孩子是无辜的，任何人都不应该伤害弱小的孩子！
石楠决定，在秦烈忙完秦烯的事、处理渝城的事之前，快些把南华郡主的事跟他说！已经拖了这么久了，万一有什么变故就糟了！
秦烈下午回来只在房间呆了一会儿后就匆匆离开了，据说是追击赵氏余党！具体情况并没有说明！
秦烯回来了，石楠和杜怡宁都去吉氏那里慰问一下。不冲着大人，也要看在孩子受惊可怜的份上！
谁知道，杜怡宁和石楠结伴而来，却被拦在了院门外！吉氏身边服侍的仆妇一脸歉疚和不安地向两位少奶奶赔不是！
“二少奶奶、四少奶奶，真是太对不起了！”仆妇诚惶诚恐地道，“小少爷受了惊，一直往床底下、柜子里那种狭小的地方钻！大少奶奶心神也乱着，怕是招待不了两位少奶奶。”
杜怡宁与石楠对视了一眼，然后问那仆妇，“可请了医生或药堂的大夫过来给小少爷看一看了？身上有没有伤，受惊了要不要开药什么的？”
那仆妇张了张嘴，一脸的茫然和醒悟。显然吉氏和下人都没想到这些！而秦正雄这些男人们又一心放在追击赵氏的人！
杜怡宁叹了口气，让婢女把自己准备的新妇礼交给那名仆妇，说了几句客气话让仆妇转答给吉氏，便用眼神示意石楠一起走。
石楠与吉氏相处得并不是很融洽，面子上的话说与不说倒无所谓，毕竟不像杜怡宁是新嫁进来的媳妇。
晚间，秦烈回来得倒是早，六点左右就进了卧室！
“这么早就回来了？”石楠意外地上前。
秦烈习惯性的倾身在石楠的脸颊上轻轻印下一吻，轻笑地道：“回来早不好吗？”
石楠嗔怪地瞥了一眼秦烈，接过他的外套挂进衣柜。
秦烈洗手净脸简单收拾了一下，又换了一身居家松快的衣裤后，和石楠去婴儿房看女儿。
七七是个十分省心的孩子，极少哭闹不说，从出生到现在连病都没生过！石楠非常感谢六婆对七七精心的照顾，如果换作她照顾，少不得孩子要遭些罪。
秦烈对七七这个女儿异常的疼爱！除了身为父亲得到第一个孩子的喜悦与父爱之外，还有对妻女照顾不周的愧疚补偿。
石楠拉着六婆到角落里，商量着怎么把南华郡主的事告诉秦烈，而不让秦正雄知道！
“少奶奶还没跟烈少爷提这件事？”六婆诧异极了！
六婆点点头，这阵子发生的事真的很多，秦烈整日忙进忙出，回来看他的面相都是疲累不堪的！少奶奶心疼少爷也可以理解。
“我打算今天就跟他说。”石楠悄声地道。
“小楠、六婆，你们在那儿嘀咕什么呢？”
秦烈抱着女儿，丝毫不在意孩子的口水弄湿了自己的衬衫，笑吟吟地问躲在角落里低语的妻子和六婆。
“啊，没事儿。”石楠淡定地抬头看向秦烈，摆手道，“说的都是孩子的事。”
秦烈挑挑眉，继续逗女儿。
小七七的精力正足，跟爸爸玩耍的时候就忍不住尿了一泡！乳母赶紧抱过去用温热的湿布和干布擦拭，然后换上尿布。秦烈在站在一旁认真地看着，好像要学会似的！
换过尿布后，七七和秦烈又玩了一会儿就饿了。石楠拉着秦烈回了卧室。
秦烈拉着石楠一同沐浴，石楠扭捏了几下还是妥协了。
夫妻二人一起坐在放满热水的大浴缸里，秦烈坐在后面为石楠洗着头发。
“你和六婆方才说什么呢？”秦烈可不是个好骗的人！“小楠你有个非常明显的弱点，你不知道吧？”
“什么弱点？”石楠仰着头，舒服的任由秦烈按摩着她的头皮。
“就是越想掩饰什么事的时候，脸上的表情就越僵冷、平淡。”秦烈打开花洒开始冲洗石楠满是泡沫的头发，“刚才我问你们在聊什么，你看向我时的表情平淡得过了头。”
“真的？”石楠有些讶异，她真的没注意到过！
秦烈笑着为石楠冲完了头发，然后又拿起丝瓜团给她擦拭身体。
“说吧，到底有什么事瞒着我？”
石楠咬了咬嘴唇，觉得现在好像也不是告诉他关于南华郡主有巴城修道院这个消息的好时机！
“怎么不说话？”秦烈的手带着某种信息地在石楠的身体上滑动，俯下头、轻咬着妻子柔软的耳垂哼声问道。
石楠打了一个哆嗦，连忙伸手按住下面作乱的大手！
“秦烈！”石楠低喊出声，转头想看他，却恰好双唇碰到了一起！
秦烈绕过石楠肩膀的手臂托起她的下巴，用力的吻住她柔软、红润的樱唇！
不行啊！她还有话要说呢！
石楠脑子瞬间就混沌了！她强撑着清醒推开秦烈，气喘嘘嘘、懊恼地看着他！
秦烈的手臂还悬在空中，邪肆的笑容也凝结在脸上，整个人仿佛定格了一般！
哗啦！秦烈从浴缸里猛的起身，带起的水珠溅在石楠的头脸上，令她不得不抬手臂挡住！
秦烈出了浴缸，抓起浴袍裹在身上就出去了！留下石楠呆呆地会在浴缸里看着被关上的门发呆！
他这是生气了？石楠有些泄气的想，但这件事似乎真的有些怪她擅作主张，迟迟没有告诉秦烈！
从浴缸里爬出来，把头发擦干包好、穿上浴袍后，石楠也出了浴室。
还以为秦烈已经离开了卧室，但他却靠坐在床上抽烟！
☆、230 忘了模样
石楠知道自己迟迟没将找到南华郡主的事告诉秦烈，这种做法是不对的！
不管怎么说，秦烈寻找生母近二十年，执念之深、心情之沉重，他身边的人都看在眼里！石楠还记得他们的初见，就是因为他得到一个飘渺的消息，硬是拖着病躯上山寻母！
石楠咬咬嘴唇，挪动步子走到床的另一侧，背对着秦烈坐下开始擦头发。
如果放在过去，她可能就装作无所谓的样子跟秦烈冷对冷！或是假意说几句温柔软话来哄秦烈！但今天她却不想这么做了！
头发揉得半干了、也梳通了，床另一边的秦烈没有动。抽了一根烟之后，他也没再抽第二根。石楠背对着他，也不知道他在做什么，脸色如何。
压抑的气氛令石楠有些烦躁，她站起身把梳子重重的拍在梳妆台上，然后直奔衣柜而去。
“你干什么？”坐在床上面无表情、仿佛沉思被打断的秦烈看着石楠问道。
石楠拉开衣柜，从时面拿出秦烈和自己的外出衣服，大步走到床前扔到了床上！
“穿上，我们连夜出发！”石楠俏脸飞红地道，“去巴城找南华修女！你不是一直在找她吗？之前我没有及时告诉你，是我的错！你这副样子让我心里也不舒服！与其我们俩在这儿闹别扭，不如做正事！”
“不准再抽了！”石楠冲上去从秦烈的嘴里把烟抢过来扔到地上，火气越发大地道，“我讨厌烟味儿，你以前在卧室很少吸烟，最多也不超过一根！即使不高兴，也不能开这个头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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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烈看着被石楠踩在脚下的烟，两颊的肌肉鼓了鼓！显然是在咬牙！
石楠见秦烈不动，便站在他面前跟他直视！
“要我帮你穿吗？”石楠也咬咬牙，从床上拿起秦烈的衬衫，故意用温柔的声音问道。
秦烈眼角跳了跳，一把抓住石楠的手腕用力把人扯过来！
石楠低呼一声，毫无准备地扑倒在床上！几乎是扑倒的瞬间，石楠就拱身想爬起来！
“你还有理了，是不是？”秦烈扬手在石楠的翘起的臀上打了一巴掌！“怎么每次你都理直气壮的！”
啪！啪！不轻不重的两巴掌下去，石楠一下子就被打懵了！身子一垮又摔在床上！
秦烈扬起的手在空中顿了顿，还是落了下来！但这一巴掌明显比前两个轻得多了，连声音都是闷闷的呯！但他没松手，而是借力把石楠的身体翻转过来，再敏捷如豹的翻到她的上面，按住她的另一只手腕！
男上女下的躺在床上，这么暧昧的姿势却没有半点儿粉红旖旎的氛围！
石楠扭动了两下身体，轻哼一声把头偏向一边！她表面上态度强硬，其实是虚张声势！心里虚得很呢！
就这样僵持了一分钟左右，石楠不耐地又扭了扭，转过头对秦烈没好气地道：“你太重了！”
秦烈的心神还有些飘忽，连自己都不明白此时是何种心情！
“嫌重？以前怎么不嫌？”秦烈的头低了低，贴着石楠的耳朵呵气地道，“以前你抱得还很紧，怕我起来呢。”
石楠一下子就脸红、耳朵红了！
“流氓！”咬牙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石楠不再乱扭乱动！
秦烈发出低沉地笑声，倒是没有再戏弄石楠，反而松开手翻身躺在了床上！
石楠的身上一轻，她诧异了几秒，才扭头看旁边仰躺着的秦烈。他正望着棚顶出神。
半翻转过身，屈起手臂撑着头，石楠愧疚地道：“对不起，才让你知道。我是怕你在和赵振打仗时分心。”
“我明白。”秦烈叹息了一声。
“明天一早我们就带着七七去巴城？”石楠伸出手搭在秦烈的胸口柔声地道，“她已经答应我，不会对你避而不见的。”
国外有些严苛的修道院，是不允许修女们轻易与外人接触的！即使那些人曾经是她们的亲朋！
秦烈沉默不语。
石楠张了张嘴，把后面的话咽了回去。她从床上爬起来，把已经被揉乱的衣服抖了抖，重新挂回衣柜。
“现在我才发现，其实我已经不记得她长什么样子了。”秦烈的声音空洞又疑惑，“有时候拿着她的照片看，也会感到陌生。只知道这个抱着幼儿时期的我、面对镜头时露出微笑的女人是我的生母，前朝的一位郡主。”
六岁，小时候的一些零星往事还模糊的记得，也以为自己并没有忘记母亲的容貌！而事实却是，当真正知道了那个人的下落时再回想往事，一切都那么的模糊不清！
石楠走到床边坐下，拉起秦烈的大手握住。
“毕竟你们分离了十多年，不记得也很正常。”她安慰秦烈道，“南华修女说，她不希望公爹知道她在巴城的修道院。所以我们去的时候就说我要回娘家吧？”
秦烈坐起身，朝石楠笑了笑道：“这件事先放一放吧。赵振父子逃窜到了西营，在那里意图东山再起。这次绑架秦烯，就是想用以威胁父亲不再派兵追击他们！被派来的人也知道带着秦烯出明城很危险，便没有直接出城。今天二哥带兵搜城，他们才慌了。”
石楠有些没转过弯儿，愣愣地听秦烈讲述今天营救秦烯的过程！她之前好像是在说南华修女的事？
他寻找生母这么多年，现在怎么突然变得对这个消息“不感兴趣”的样子？
石楠鼻子一酸，紧紧地抓着秦烈的手，眼眶微湿地看着他。想替南华郡主辩解几句，但话到嘴边她又觉得虚无！自己不是南华郡主，怎么会知道她的想法呢？
“后来，我再寻找生母的下落，就是单纯的想见一见她，知道她是否安好。”秦烈垂下头深吸一口气后抬起来继续道，“没有这个执念，我不知道后半生该为什么而努力、为什么而活！这不是我的家，这幢宅子里和我有血缘关系的人并不是我的亲人！我知道父亲希望我怎么做，但我不想如他的愿！可我不如他的愿，他就可以让我活得如同行尸走肉！所以，寻找生母是支撑我不会变得醉生梦死的动力！
石楠的眼泪落下来，吸了吸鼻子，把头靠在秦烈的肩膀上。她真的说不出什么安慰的话来，心中却满满的都是为秦烈心疼而泛起的酸！
“那就等你准备好了再去吧。”石楠轻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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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渝省督军赵振绑架秦大帅之孙的事很快就传开了，甚至还登上了西四省几家报纸的头条！一时间，赵氏父子成了民众口中不耻的匪帮之流！
经过此事后，秦正雄发出对赵氏父子的追杀令！不但自己派两个儿子带兵去剿灭赵氏余党，还给西四省各路军阀下了重金悬赏的告示！不管是谁，只要能生擒或杀了赵氏父子，交他们或他们的尸体送到秦大帅面前，不但赏黄金两千，还允许立功者分割渝省的地域管制权！
此令一下，西四省的几路军阀躁动起来！他们实力可能不如秦正雄，不得不虚与委蛇，大多数时候对秦正雄下的命令都是阳奉阴违！但这次不同，有实惠的利益可得啊！
常言道：无利不起早！有利益可得，自然就会卖力气了！
秦烈最先带兵去打西营，秦煦这边却开始张罗把挺着大肚子的焦玉音迎进门当姨太太！
“摆十桌酒席？”杜怡宁摘耳饰的动作一滞，从镜子里看着正擦手的丈夫秦煦，“娶个姨太太还要摆十桌的酒席？而且是在帅府？这恐怕不妥，你还是在外面酒楼开几桌和朋友玩乐吧。”
☆、231 不准叫我姨太太
年后不久，焦玉音就查出了有大概两三个月的身孕！时至秦煦与杜怡宁完婚一个月，孕期也已经进入了六七个月！肚子大得早已经掩盖不住了！
焦省长好面子，不好直接追问秦正雄。
况且秦正雄正忙于清剿赵氏余党，哪有闲心管儿子纳妾的事！现在他是四省大元帅了，身份地位早已经比焦省长高了不知多少！焦玉音给秦煦当姨太太对秦家来说，不过是锦上添花罢了！
焦太太就没有这么沉得住气了！一开始说好秦杜两家三月结亲，但因为赵振父子的原因，秦煦的婚事拖到了五月！
为了女儿的事也是急白了头发，秦煦刚结婚半个多月，焦太太找机会逮到秦煦质问他何时迎焦玉音进门！
要说在秦正雄的三个儿子中，秦煦还真是最像他的那个！女人对他来说就是值得利用、可以助自己上位的工具！
现在，焦玉音的利用价值已经不大了，但秦煦还是想把人风光的迎进门！因为，焦玉音曾经倾慕秦烈，他要让这个肚子里不知道怀着谁的野.种的女人亲眼看着自己把秦烈踩到泥里去！
没错！秦煦也不相信焦玉音怀着的孩子是自己的！
杜怡宁虽然不在乎秦煦喜欢多少女人、要抬多少姨太太进门，但自己在秦家和外面的面子是绝对不容践踏与抹黑的！
大户人家娶个姨太太进门摆两三桌不是没有，但自己新婚才一个月，丈夫就这么做已经很打脸了！还要摆十桌？真是可笑！
秦煦本来是想用这种方法安抚焦太太和焦玉音，自己倒也不是真心的，但听杜怡宁反对却是不高兴！
“怎么？你当初不是很大度的答应让玉音进门当姨太太的吗？这个时候反悔了？”秦煦把手里的领带扔到椅子上，冷哼地道，“杜家的小姐不是都很重视妇德之教吗？”
杜怡宁勾勾了嘴角，扶着椅子站起来转身看着秦煦，“秦家的家风也是宠妾、灭妻吗？”
他的生母就是个妾、是姨太太！她这是在嘲笑他的生母和他吗？
秦煦脸上的表情由恼怒瞬间转为震惊，甚至被杜怡宁的话震得猛退了两步！
杜怡宁上前几步，一只手又搭在秦煦的胸前，抬头微笑地道：“秦煦，别告诉我你没做过这样的梦。”
“呵呵！”杜怡宁笑出声来，放下手冷下脸道，“我嫁给你了，不就是秦家的人了吗？杜家人的意愿与我有什么关系呢？”
杜怡宁压抑住心中的厌恶，面上却柔情似水地道：“当然是真的，秦煦。我是你的妻子啊。”
**
焦玉音被一辆白色的小轿车送到了大帅府的正门，穿着洁白婚纱的她从车里被丫头扶出来，隔着面纱抬头看着大帅府的牌匾！
姨太太不能穿正红？没关系，她穿白色的婚纱总可以吧！
大帅府的管家迎出来，向焦玉音行了一个礼。
“焦姨太太，您到了。”管家陪着笑地低声道，“大帅有令，请您从帅府侧门入府。”
戴着手套的双手骤然握紧，面纱后的俏脸扭曲起来！
“你是帅府的新管家？”焦玉音傲慢地问道。
“是，小人是帅府的新管家，叫王川。”管家答道。
之前赵氏和吉氏信用的管家早已被替换掉了！现在大帅府里的下人多是新人，而且帅府的内务也都交给二少奶奶杜氏打理了！
“王管家，麻烦你转告帅府里的下人！虽然我是你们二少的姨太太，但好歹出身也不低！”焦玉音冷冷地道，“我认命当了妾，但我希望你们以后以玉音小姐来称呼我！谁要是敢管我叫什么焦姨太太，别怪我不客气！”
王管家可不敢做主应下，只是陪着笑请焦玉音入府。
焦玉音忍下心中气，昂首挺胸地进了大帅府！
二房那边自有一番热闹，四房这里却是依旧安逸如常！
秦烈又被派出去了，但每隔五六天都会寄回一封信报平安。信中提到最多的还是对妻女的思念，甚至还连着两封信催石楠找个照相馆的师傅进府给她们拍照片寄过去以慰相思！
石楠无奈地笑着把信放到了桌上。
六婆笑道：“烈少爷又催您照相了吧？”
“可不是嘛。”石楠伸手摸了摸正坐在床上抓着布老虎、流着口水乱啃的七七柔软的头发，“他一走又是快一个月，七七都会坐了。”
“要不，就派人去相馆请照相的师傅进府来给您和七七小姐拍两张照片吧？”六婆道，“也不是什么大事。早点儿拍、早点儿寄给烈少爷。”
石楠用帕子给女儿擦着嘴边的口水，笑道：“怕是洗出来了，还没能寄呢，他人就回来了。”
现在的照相和洗照片的技术可不先进，出张照片挺不易的。
话是这么说，但石楠却是不知道秦烈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只是心里希望他早归罢了。
“算了，六婆，你跟王管家说一声，派个人去请照相馆的师傅搬着器材入府来拍照吧。”石楠抱起七七亲了亲女儿的脸蛋儿，叹口气笑道。
如果他也在家，他们能照张全家福多好！
“四少奶奶，二少奶奶派人送喜饼过来了。”喜芽从外面端着一个红色的匣子走了进来。
“喜饼？”石楠愣了一下。
石楠和六婆对视了一眼，脸上倒是没有惊讶的表情！焦玉音能做出这样的事才是她啊！
“旁人的事，我们不必多管。”石楠淡声地吩咐道，“也不准乱议论，听到没有？”
喜芽点了点头，“奴婢记下了！”
七七把头往石楠的胸口拱，小手也开始抓着母亲的襟口拉扯，嘴里不住发出哼唧声。这是饿了，想喝奶了。
石楠这个月就开始不再亲自喂七七了。虽然她不在乎自己的身材，但六婆却是百般相劝，说了不知道多少警世之语，才让石楠下决心不再亲自哺乳！因为不喂奶了，石楠就增加了和七七相处的时间，并开始打算喂些辅食。
乳母接过七七，抱到一旁喂奶，石楠和六婆商议给二房送什么“贺礼”。
杜怡宁嫁进来没多久，秦正雄就把帅府的内务之事全都交给了杜怡宁，连吉氏都靠边站了！不过，现在吉氏所有的心思都放在了儿子秦烯的身上，对管家的权力也真的不放在心上了！
石楠和这位二嫂的相处一直是君子之交淡如水，不深不浅的样子。但她觉得杜怡宁这个女人很神秘！
最后，石楠选了几块苏绣的布料和洋行百货买的香皂当贺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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焦玉音进帅府当了二房的姨太太，秦煦又当了一次新郎倌，脸上喜气自是不少！但秦正雄也只给了他三天的轻闲，就被派出去继续追剿赵氏余党了！
秦煦的匆匆离去并没有令焦玉音感到不快，相反她很高兴！
如今，帅府的男人们都出去忙着扩张实力了，这秦宅、这大帅府就是女人的天下了！她忍辱负重到今天，等的不就是这个时机吗？
“玉音小姐，您慢点儿，注意脚下。”
两个婢女一左一右搀扶着焦玉音的手肘，一副战战兢兢的样子。
焦玉音不耐烦地推开婢女，用帕子扇着风道：“你们这么架着我，我不舒服！还热得要命！走开点儿！”
婢女们苦着脸，不敢多说什么，只能紧紧跟在焦玉音身后。
焦玉音不准府里下人叫自己“姨太太”的事得到了秦正雄的认可！有公公压着，二少奶奶杜氏也没说什么！倒是大姨太太秋惠闭门哭了一个上午！也许是认为自己儿子的一妻一妾都没把她放在眼里之故吧。
“哦？怎么就不能过去啊？这大帅府里还有禁地啊？”焦玉音挑着眉、挺了挺肚子娇声地问道。
不远处的月亮门口，几个穿着军装、背着枪的士兵站得笔直！
☆、232 玉音姑娘作死
“少奶奶，这张照片好！”喜芽举着一张照片给石楠看，“七七小姐笑得多可爱啊！”
喜果和喜芽喜欢石楠和七七！
两个小丫头年轻小，石楠实在没办法把她们当作童工来使唤！所以，在规矩范围内，她对两个小丫头一直是和善亲近的。六婆曾提醒石楠不要对喜果和喜芽太放纵了，免得这两个孩子养大了脾气，以后就不好管束了。石楠觉得六婆说得有道理，就把喜果和喜芽交给翠烟来管束。
翠烟虽然大大咧咧的，但到底是受过下人培训才被留在旧督军府的。年纪上她又只比喜果和喜芽大了四五岁而已，由她带着从果园出来的喜果、喜芽习规矩再合适不过了！
现在喜果和喜芽依旧活泼，在石楠面前却是规矩有礼了许多。
石楠接过照片看了看，点头放在了准备寄给秦烈的那几张照片上。
前几日请了照相馆的师傅入府拍照，石楠可是花了大价钱！
现在拍照可不像上一世咔嚓咔嚓随便拍，不满意删掉！甚至连洗出照片都不用，直接上传到网络或保存在电脑、手机上，想什么时候看就什么时候看！这个时代虽然也已经有了手持的小型照相机，但一些照相馆用的还是老式、笨重的相机，也没有即看即删的功能！一般人拍照都是拍两张三张就足矣！
石楠请师傅一口气拍了十五张！其中不但有自己和女儿七七的合影，还有与六婆、丫头们的合影！又给自己、七七、六婆、翠烟拍了单人照！
这十五张照片中，石楠挑出九张请相馆加洗，又在筛选准备寄给秦烈的照片。挑来挑去，除去单人照之外，合影那几张倒想都寄过去。
“少奶奶，就将您和七七小姐的照片都寄去吧。”六婆抱着七七在一旁轻拍着，笑着道，“烈少爷肯定高兴！”
石楠刚把自己的单人照挑出去，听六婆这么说，想了想之后就又放到了准备寄走的一边。
是该放张自己的照片在秦烈身边！免得总有人想塞女人给这位少帅！
这世间没有不透风的墙！有人送女人给自己的事，秦烈当然不会傻到写在信里告诉石楠！但他身边的士兵差不多都是知道的！
上回一个士兵被派回来送东西，和站在四房院外守卫的士兵闲聊时顺嘴提到四少打到了安溪县的时候，有个乡绅主动把女儿送到四少暂住的地方！口口声声说是服侍四少，不求名份！结果被四少冷漠的拒绝，并说与其送女人，不如送银元给自己！
本来是士兵间当笑话的闲聊，却被喜果听到了！这小丫头转身就跟翠烟说了，翠烟对石楠的忠心比对秦烈还盛，马上气愤的告诉了石楠！
石楠听说这件事后并没有气恼，却也引起了她的反省与深思！
婚姻与爱情想保持新鲜度和长久，绝对不是一方努力或顺其自然！总得有一个人适当的调节暧昧度，或是敲打另一半！所以，她决定拍照片，也要把自己的单人照寄给秦烈！
“翠烟，你把这三张裱进相框里。”石楠将自己和七七的独照及母女合照交给翠烟。
相馆送照片过来时，还特意带了几个相框供四少奶奶挑选，石楠就留了几个打算放在卧室里。但她觉得还是直接把照片装进相框里寄到秦烈那里比较好！他拿出来后可以直接摆在桌上！
翠烟刚接过照片，听到外面的下人这么说就放下照片、拉长脸转身出去了。
“什么外面吵起来了？也不说个清楚！谁和谁吵起来了？”翠烟训斥那名下人道。
翠烟撇了撇嘴、翻了个白眼儿！
玉音小姐？呸！好好一个千金小姐，自甘堕落、想方设法要当别人的姨太太！还不让别人叫她姨太太，学洋玩意儿让人叫她“小姐”！不但臭不要脸，心肠也是歹毒！这种人拦着就对了！
翠烟心里咒骂不断，但她知道这件事必须得由石楠做主才是。
屋里的石楠已经听得清楚了。
焦玉音嫁进帅府也一个多星期了，石楠觉得这个女人要是不作出点儿什么来，还真不是她了！
“翠烟，你出去跟玉音小姐说，我与她没什么交情，也不想见她！另外，如果她想逛我们的园子，就让士兵放她进园子逛，只要别放进院子里来就行。”石楠吩咐道。
“是。”翠烟垂首退了出去。
六婆把睡着的七七放到小床上，又让乳母带着喜果和喜芽出去。
这种宫廷、内宅屡使不厌的肮脏手段虽然低劣，女人们却是乐此不疲、用起来没完的！
**
古有七活八不活的说法，石楠不明白这个理论是怎么总结出来的，但焦玉音的孩子生下来没活！听说是个男婴！
焦玉音醒过来之后，就大哭大闹说石楠在园子里搞鬼，故意害她流产！焦太太得到消息后，更是在傍晚时分就杀到了大帅府兴师问罪！
秦正雄知道后，黑着脸沉默了一会儿，吩咐管家：此事由二少奶奶全权处理！
现在正事这么多、这么忙，妇道人家的破烂事根本不值得他费神！更何况，焦玉音肚子里那个孩子是谁种还不一定呢！二房如果出孙子，也是杜怡宁生的才值得重视！
石楠让自己院中的人不必惊慌，不准在帅府乱走动，并让外面的士兵加强了警戒！
全帅府也只有四房才有这种士兵站岗的特殊待遇！秦正雄为此和秦烈大发脾气！
但秦烈的羽翼日渐丰满，秦正雄想控制已是难事！这也是他这个当爹的既欣慰又气恼之处！
焦太太探望过流产的女儿后，就跑到二少奶奶面前讨公道，被杜怡宁三言两语就给打发了！有人看见焦太太红着一张老脸、急匆匆的离开了帅府！
赶走了来问罪的焦太太，二少奶奶杜氏就带着压惊礼到四房道歉了。
没错！二少奶奶是来道、歉的！
石楠扯了扯嘴角，到底是连淡笑都没扯出来。
“二嫂客气了，这件事我没放在心上。”石楠淡淡地道，“只是没想到，焦玉音能狠到对肚子里的孩子下毒手。”
杜怡宁没想到石楠会这么不遮不掩、连客气话都省略地直接揭穿焦玉音的诡计！怔了怔之后，掩口轻笑。
“可能是她自己也不想要那个孩子吧？”二少奶奶轻叹了一声，顺了顺帕子后道，“只是平白折腾了我们这些人给她收拾烂摊子。我已经派人去给二爷送信儿了，也不知道他听说孩子没了之后会不会难受。”
石楠抿抿唇，视线落在杜怡宁带着浅笑的脸上，垂下眼帘轻笑地道：“谁知道呢。”
想作出一番风浪的焦玉音万万没想到，自己预想中的大风大浪根本没出现！甚至自己的流产在帅府里连个大涟漪都没激起来！很快，帅府上下就恢复了往日的平静！
二少奶奶让人送来了不少补身体的药材，还请老中医到帅府给焦玉音把脉，开了补养的方子！对丈夫的这个姨太太玉音小姐的照顾，可谓是尽显大妇风范！
焦玉音怎么甘心自己那些罪就这么白遭了？她一开始拒绝喝药，吩咐下人去找秦煦，让他回来给自己作主！可她忘了，二房的事都得经过二少奶奶那边！
下人去了又回，告诉焦玉音说：二少奶奶在事发当日，就已经派人去宛城找二少了！
宛城离明城只有一天的路程！她流产都已经三四天了，秦煦怎么也赶回来了，为什么不见人影？
再追问，那个下人就唯喏的不敢说话，最后被焦玉音逼问得实在没办法才说出实情！原来，秦煦早就让去的人带话回来，他在宛城忙于与当地乡绅商议大事，赶不回来！请二少奶奶请名医、开最好的药给玉音小姐调理身体！
焦玉音气得躺在床上破口大骂，结果因为激动而污血涌出太多，一下子就晕过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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焦玉音折腾出来的小浪花一闪而逝，石楠是真的没放在心上！
秦烈也知道了焦玉音作死的事，打了电话回来让石楠带着七七搬回小楼去住！不想让妻女在这儿跟着糟心！
石楠倒也想回小楼去住，但考虑到时局与安全问题，她还是决定带着孩子留在大帅府！
焦玉音的身体养了一个多月才能下床，之前她恶露一直不断，两条腿都没有力气！在这段时间里，秦煦只寄过来一封安抚她的信，人依旧没回来。
赵振父子的行踪暴露后，秦正雄就派秦烈穷追猛打！终于在九月下旬的一天，在乡下一幢破土屋里生擒了赵氏父子！
秦正雄恨不得两枪崩了赵氏父子！但大总统得知消息后，却打电话给秦正雄，让秦大帅把人送到南京去，由军事法庭审判！
闽百岳抢占渝城的事上，大总统的处理方法已经令秦正雄生出不满，现在又要保住赵氏父子送到南京，他就更不快了！
闽百岳成功进驻渝城，大总统下令将他的部队编入中.央军，任命闽百岳为师长！并听命于秦正雄！可事实上，闽百岳就相当于是过去渝省督军的角色了！秦正雄哪里控制得住！
秦烈的头埋在妻子的胸前，对在这个时候还说些扫兴话题的妻子很不满！
“哎呀！疼！”石楠轻呼出声，生气的打了一下秦烈的肩膀，“不准咬！”
秦烈舔了舔嘴唇，因数月在外征战而越显清瘦的脸上浮起邪笑，黑亮的双眼也更加闪亮！
石楠的脸上和身上更红了，也感觉到了他的蓄势待发！
秦烈呼吸一滞，迫不及待的攻城掠地！
在外面打仗时，秦烈的主要精力都放在了思考作战方案与指挥作战上面了，即使没有这方面的纾解也不觉得有什么！可回到家里，看到软嫩的妻子之后，他才知道自己有多饥渴！恨不得把石楠碾碎融到自己身体里去！
痛痛快快把自己存了许久的公粮上缴之后，翻身倒在床上的秦烈搂着同样汗湿的石楠是一动也不想动！
石楠则觉得浑身的力气都被抽光了，眼皮沉重、大脑混沌！除了睡觉，她什么也不愿想、不愿做！
四房的小夫妻久别重逢，恨不得粘在一起变成一个人！二房那边却阴气沉沉、没有半点儿重逢的喜悦！
秦煦这次回来，又带回了两个女人。一个是十六岁的女学生、一个是唱评弹的女先儿。
☆、233 未完的乱世，该完结的故事
民国十七年，注定是个不太平的年份！
各路军阀内乱不断，军政两方势力又在不断较劲！被军阀混战扫到的百姓们苦不堪言！
国外一些政客们对华国也是虎视眈眈！暗中给实力强劲的军阀以先进武器装备的支持！
秦烈活捉了赵振父子归来后，大总统那边就下令向秦正雄要人！
秦正雄是个“守旧派”！对权力和身处之位的威严很是看重！纵然他表面上已经归顺政aa府，愿意听从大总统的安排与指挥，但实际上他还是更愿意当一方的土皇帝！
但大总统的命令也不能违背，他只得派一队二十人押着赵振父子乘火车去南京！
石楠诧异于秦正雄的屈服，曾偷偷问过秦烈，真的就这么放过赵氏父子了？
秦烈只是笑了笑，并没有给石楠答案。
没多久，也就三四天的时间吧，石楠从报纸上看到押送赵氏父子的那辆火车在某路段脱轨了！事故中死伤百余人，赵氏父子死于此次事故！
昔日渝省督军与督军少爷的下场就是如此了，他们的死讯连点儿浪花都没激起！如果不是石楠一直关注着他们，恐怕也不会知道。
相比起外面男人们的战争，内宅里女人们的争斗则温和了许多。
秦煦在外面战功没见立，女人却是没少招！
赵氏父子的事一结，秦煦归来时就带回两个新姨太太，其中一个还是才十六岁的女学生！
算上之前用自己和孩子往死作的省长千金焦玉音，二房真是越发的热闹了！但这些都与石楠无关，四房依旧是大帅府里孤岛般的存在！
秦烈不愿住在女人吵闹的大帅府，以想清静为由，带着石楠和七七及六婆等下人搬回了小楼！帅府后院彻底成了二房女人勾心斗角的天下！
秦氏父子征服西四省的仗还没打完！比起秦赵之战，和其他三省军阀势力的接触更多的则是没有硝烟的战争！
秦煦和秦烈兄弟被秦正雄推到了众人面前，所有的谈判、交际都交给他们去做！在外人看来，这是秦正雄对两个儿子的历练，也是在考验他们！看谁更适合当他的接班人！
男人们建功立业之时，女人也有自己的事情要做！
石楠知道民国这三十多年历史是不折不扣的乱世！国内的所有生意、企业都难逃后十几年的战火荼毒！所以，她并没有做生意的打算！可人总得投入精力做些什么，才能不让自己变得与社会脱节、变得颓废。
思前想后，石楠决定在推动国内医疗发展上做些力所能及的事！
秦烈听了石楠的想法后，表示赞同！因为战争中，医护与医疗技术对士兵来说就是生的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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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楠去找程院长和程炔商量这件事，程氏父子更是非常高兴！程院长的双眼甚至闪现了水光！
但发展医疗也需要钱！秦烈能给她钱，但数额也是有限，石楠就又想到了“慈善拍卖”！
忙碌令石楠充实，却忽视自身的一些小小变化。
**
拍卖会筹备期间，石楠收到了大姐石柳（石大妹）从京城寄来的信件。她在信上说，闽百岳要把闽长生接回渝城，还指名让她一起去闽宅继续服侍闽长生！
闽百岳给闽长生办信任基金的事很隐密，除了石楠和秦烈及布鲁夫妇外，旁人并不知情！所以赵振才四处找不到突然消失的闽长生！
石楠让石柳进京，并为她租了一处房子、请了一位保姆照顾喜囡子！石柳则改名换姓去应征布鲁先生家的女佣！那些照片就是石柳偷偷加洗出来寄给石楠，故意造出闽长生在石楠控制之下的假象！
闽百岳从来没有掩饰过自己的野心，他早晚也会站在秦氏父子的对立面上！石楠没办法不自私的为自己的丈夫谋虑更远！闽百岳愿意帮襄军围攻渝城，多少是因为我给他的那封信中夹带着布鲁夫妇与闽长生合影的照片。
石楠把石柳寄来的信看完后烧掉，写了封信让她辞掉在布鲁家的工作，带着喜囡子回明城来！
“在写什么？”
秦烈推开书房的门，看到妻子伏案写着什么，随口问道。
“没什么，给大姐写封信。”石楠合上黑皮笔记本，将信纸夹在其中，然后站起身迎向秦烈，“今天回来得这么早？”
秦烈伸手揽住石楠的腰，低头在她的嘴角上重重的亲了一口！
“今天是我家七七的周岁生日，什么事儿也别想绊住我！”秦烈笑吟吟地道。
石楠仰头看着这个因多了成熟、阳刚之气，变得更加俊美无俦的男人，心里洋溢着满满的幸福与感激！
老天爷待她真的不薄！无论上一世她经历过什么，这一世她得到了太多最好的！
提到女儿的生日，秦烈比石楠这个当妈妈的还激动和热衷！和石楠聊了两句后就跑出去看抓周的东西和生日蛋糕都准备得怎么样了！
石楠收拾完书房的东西后才出去，就看到秦烈抱着换了一身喜气红色衣裤的七七在沙发上玩作一团！
“妈妈！”七七眼尖看到了石楠，抓着双臂要妈妈抱。
这孩子上个月刚学会叫妈妈和婆婆（六婆），叫爸爸时却是“噗啪”，搞得秦烈十分郁闷。
石楠走上前想接过女儿，却被六婆拦住了。
“少奶奶，这可使不得，您现在得小心着些。”六婆提醒道。
躺在沙发上举着女儿的秦烈听了一愣，坐起来扭头看着妻子。
“怎么了？最近你不舒服？请至江过来看了吗？”秦烈抱着七七站起来，担心地看着石楠。
石楠嗔怪地瞪了他一眼，“程医生可不是我们的家庭医生！每天医院里那么忙，怎么好请他过来。我没事儿！”
“那六婆为什么不让你抱七七？手臂伤着了？”秦烈把七七交给六婆抱着，伸手抬起石楠的手臂想拉起衣袖看，“就说让你不要自己做太多事，是不是又磕碰到哪儿了？”
石楠拍掉秦烈的手，看到一旁六婆忍俊不止的笑脸，她就脸上发热！
“哇！”一旁的七七被她爹这一嗓子给吓哭了！
**
民国十八年，石楠在明城的圣玛丽安医院平安的生下了儿子小肉包。
秦氏父子的势力日渐壮大，西四省大元帅的名号也坐实、坐稳了！
与此同时，秦氏少帅之争成了人们茶余饭后的消食谈资，大家都在猜测秦大帅会重点培养哪个儿子当接班人！
秦煦靠女人给自己拉靠山的策略还是比较成功的！杜七爷虽然喜欢秦烈，但杜家其他人可不一定！所以，杜家也有一部分人支持秦煦！加之焦省长和几位政客、名流的支持，竟也让没建多少功绩的秦煦能往少帅的位置上搏一搏！
就在大家兴高采烈猜测之时，秦烈却决定去军校进修了！而且他是瞒着秦正雄考的军校，拿到入学通知书后才公布此事！
秦正雄再次体味到了小儿子无法掌控的无奈与恼火！可也有着得意与骄傲！那可是培养军中精英的军校啊！自己儿子考中了呢！
不过，当秦正雄知道秦烈准备带着石楠和一双儿女一起去沪城学习时，一张老脸又阴云密布！
石楠扩建圣玛丽安医院、设立护士学校的一些善举为她和秦烈、为大帅府博得了不少美名！
秦煦的后院里已经有了一妻三妾，继焦玉音流产重创了身体还在调理之外，二少奶奶杜氏一直未有身孕。女先儿出身的二姨娘华鹂和乡绅之女的三姨娘鲁梅回到帅府没多久，就都查出了怀孕了！她们的孩子比秦烈和石楠的小肉包早三个月出生，一个男孩儿、一个女孩儿！
最终，秦烈还是不顾秦正雄的反对，把石楠和两个孩子都带去了沪城！离开前，他带着妻子、女儿、儿子去了一趟巴城，在孤儿院外远远地看了一眼生母、如今的南华修女。
石楠带着两个孩子进孤儿院与南华修女交谈，并朝秦烈站着的方向指了指，南华修女抬起头看过去。平静温和的双眼与亮若暗黑星辰的眸子相对，她微笑地朝秦烈点了点头。秦烈怔怔地站在原地，没有上前、亦没有转身离开。
和想像过无数次的母子重逢场面不同，这样平静的遥望仿佛才是最好的再见！
执着了二十年的疑问在南华修女的微笑中化为乌有，秦烈垂下眼帘掩去眼中的湿意，嘴角却扬起快慰的笑意。直到石楠走到他的面前，担心的伸手扶着他的手臂时，他才抬起头，抓住妻子的小手穿过臂弯，紧紧的夹住！
“谢谢你，小楠。”秦烈对石楠温柔地道，“我们走吧。”
见他的眼中微红，石楠把头轻靠在秦烈的臂膀上，轻声地道：“走吧。”
☆、234 番外：石楠的自述
我曾祈盼着自己穿越来的这个民国会有不同的历史进程与未来，毕竟很多人、事、物都与上一世历史课本上所学的不一样。但事实却是大同小异罢了。
经历了军阀混战、国外势力的暗中入侵，这个国家一直处于动荡不稳的状态！
我带着七七和小肉包住在沪城的租界里，虽然说是来陪读，与秦烈也是不能够经常见面。他大多数时间住在军校的宿舍里，偶尔放假才会回来与我们相聚。每年也只有过年的时候才会回明城。
外敌入侵的战争爆发伊始，秦烈自己赶回明城，与秦正雄商议抗.战之事，但他并没有成功！因为秦正雄似乎与大总统有着一样的“思考方向”！
如果历史不会变，那么现在的不抵抗也只是暂时的！我劝秦烈把军校的学业完成，早晚有用得上的一天！
秦烈听了我的劝说，更加认真勤奋的学习，还经常带着军校的朋友到家里坐客畅谈！如果放在过去，这种热闹我是极为不喜欢的！但时间和环境可以改变一个人，我已经不再像上一世和初来这个世界时那么不谌世事和不愿与人交往。
而秦烈的那些军校精英们见到我和孩子们时都很惊讶！他们当然不是惊讶我长得多美，而是讶异于秦烈结婚会这么早！连孩子都有两个了！
听他们悄悄议论时提到某某小姐或护士恐怕要伤心之类的话时，我也会烦躁和不开心。但秦烈总会用实际行动证明他对我依旧烈爱如火。
战火暂时学没绵延到沪城，租界暂时也是安全的！
离开了明城帅府后，我对那里面的人过得如何、又发生了什么事完全没兴趣知道！但杜怡宁偶尔会寄信过来在信中提上几句。
焦玉音落胎后伤了身体，调养了快两年才再次怀孕。也许是最初嫁给秦煦时，她是凭着一时的怨恨与怒火，还想着要报复秦烈和我，但现在她和那些在后宅争夺一个男人的宠爱的妾室们没什么区别了！另外两个妾虽然也是花样百出，但面对杜怡宁时却都不敢造次！
杜怡宁一直没有怀孕，她也不介意秦煦往后院塞多少女人，那些女人又生了多少孩子！
我不明白杜怡宁为什么要这样一段婚姻，以杜七爷对她的看重，她完全可以不用嫁给秦煦！
我与明城石大太太和巴城石二太太的联系也未曾断过。
与石二太太保持联系，是为了知道南华修女的近况，我一直认为秦烈与南华修女那一次重逢欠缺了什么。也许在某年某月某一日，他们母子不再是远远的互相点头，而会面对面的微笑交谈。
石大太太一直是个聪明人，她为石大老爷生了两个儿子，都送出国读书去了。石大老爷的一个妾死了之后留下了一个女儿，石大太太就亲自教养那个女孩子，后来送到圣玛丽安医院下属的护院去学护士专业了。她常在信中夸赞那个女孩子懂事、好学，今年四月来信时央请我帮忙，把女孩子安排进圣玛丽安医院当护士。
这样的请求不过是举手之劳，我写了推荐信寄回去，那个女孩子拿着信去见程院长和程炔，顺利的留在圣玛丽安当护士了。对此，石大太太感谢我，明城发生的大事小情都会出现在她的信中。看似闲叙，却对我助益不小！
杜家已经分成两派，在秦烈离开明城进入沪城军校后，杜家中青一代开始支持秦煦作秦正雄的接班人！杜七爷发了一顿脾气，就将家分了！现在，秦煦在明城春风得意，人人见了都得称呼一声“少帅”！颇有当年秦照的“秦少”之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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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火漫延全国，军校毕业后秦烈没有回到明城、没有回到秦正雄的麾下，他加入了中.央军，从一名普通的军官做起。
我从秦家四少奶奶又变成了官太太，带着两个孩子随秦烈搬去梧城。
七七的名字是秦烈给取的，叫秦宝希。小肉包的名字却是秦正雄取的，叫秦烨。
我曾想过带着孩子们去香港，因为我知道在几十年以后那里会更加繁华，成为很多内地人向往的地方！同时，也可以避开现在的战火。
但战事吃紧、我们随军频繁更换住处时，秦烈想送我和孩子去英国！
出国？我没有想过！因为那样离他太远了！
无论秦烈怎么劝说，我都是拧身不理会，或是用泪水阻止他再说下去！
与秦烈有着相同的想法的人还有闽百岳！他想把长生送去英国投靠布鲁夫妇！当他的信和大姐石柳的信一起寄到我的手中时，正巧是我发现自己怀了第三个孩子不久，只是我还没告诉秦烈。
闽百岳和大姐寄来的信，我反复看了好几遍，才确信没有看错信中所写！
大姐石柳准备嫁给闽长生了？这个消息对我来说真的很有冲击力！
如果说石柳嫁给闽百岳做太太，我都是不会吃惊的！但她却是要嫁给闽长生，而且闽百岳也同意了！还准备给他们办完婚礼后再送去英国！
“闽长生娶你姐姐？”秦烈手里的外套掉在了地上！显然这个消息对他来说也挺震惊的！“想不到闽爷还是个开明的人。”
我笑道：“与其说闽爷开明，我倒觉得他是个精明的人！我姐虽然是个传统女性，外表看起来也有些柔弱，但骨子里却是个烈性、刚强的女人！不然也不会毅然和葛木匠离婚了！由她来照顾长生，也不错。”
秦烈换好了衣服走到我身边，双手撑在桌子上将正在写回信的我笼罩在他的身下。他温热的呼吸吹在我的后颈上，带动发丝起起伏伏怪痒的。
“他们办婚事，你过去吗？”秦烈的下巴轻搭在我的肩上问道。
“我恐怕不能去了。”我遗憾地道。
我记得上一世就有人说过，孕妇不能参加婚礼。
“为什么？”秦烈有些奇怪，侧头看着我。
啾！秦烈凑上来在我的唇上啜了一口！然后痞笑地看着我微恼的样子。
“因为什么？”他屈起手肘将身子俯得更低，另一只手的手指在我的颈侧轻轻滑动。一双漂亮的狭长眸子里盛着无限柔情与闪亮的光芒。
我放下手中的笔，把脸枕在手臂上，笑着与他对视。
“因为不能去参加啊。”
“怕带着七七和肉包不方便？那就让六婆在家看孩子。”
“不是。”我笑。
“那是因为什么？怕父亲不高兴？”
闽百岳及其部下名义上归于西四省大元帅秦正雄管理，事实上秦正雄却根本指挥不动闽百岳！大总统这种安排恐怕也是有目的的！为的就是免得有军权的人一方独大，无法制约！干脆就搞个制衡！
秦正雄对闽百岳恨得牙疼，但也动他不得！
我是闽百岳的干女儿，可我的姐姐却要嫁给他的儿子，说出去有违伦常！虽然闽百岳在这次寄来的信中已经解除了我们的干亲契，但说出去依旧不好听啊！如果我去渝城参加婚礼，秦正雄没准儿还真得气得吐血！到时候又要打电话给秦烈一顿臭骂！
不过，我是不在乎秦正雄如何恼火的！如果我没有怀孕，还真的会去参加大姐与长生的婚礼！
“也不是。”我垂下眼帘撇撇嘴道。
秦烈怔了怔，直起身子把我拉起来搂进怀里。
“小楠？”秦烈的声音有些低沉，这是他耐心告罄的前兆。
我抬起眼看着他，抬起双臂勾下他的颈子，在双唇即将碰触的时候，就像当初告诉他我怀了小肉包时一样，轻声地道：“你又要当爸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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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七和肉包离开我的第一个月，我生了一场病，卧床躺了快七八天才渐好。幸而对腹中的孩子很坚强，没有因此而离开我们！
为了孩子们的安全，不想让他们在战火纷飞的逃亡和迁离中过着惊恐的日子，我狠心决定让他们由六婆、翠烟带着，跟随大姐和长生、喜囡子一起去了英国！
秦烈曾激烈的反对，还和我大吵一架！他认为我这样的举动与当年他被秦正雄送到英国一样不负责任！自己的孩子就应该在父母的身边被照顾、保护！
为了能够顺利的把孩子送出国，我假装答应自己也一起跟去英国，一如秦烈最初的打算。秦烈这才消了气，同意下来。但在登船那天，我又偷偷下了船。
秦烈真的非常生气，碍于我还是个孕妇，他没有对我大吼大叫，而是出去两天两夜未归！我病倒后，喜芽和喜果着急坏了，让保镖把他找了回来。已经有些迷迷糊糊的我看到满脸胡渣、双眼泛着红丝的他时，我双眼泪流不止。他从床上抱起我，把脸埋在我的颈间也流下了眼泪。
大姐和长生、七七和肉包等人平安到抵达了英国伦敦，布鲁先生与布鲁太太热情的接待了他们，并积极帮忙在乡下寻到了合适的房子，安置大家住下。
收到大姐寄来的信时，我的孕期已经进入七个多月了。
因为早产的关系，秦焕一直体弱多病，但他幸福的是在我和秦烈的身边长大。
外战终于结束了，秦烈受过无数次伤，却幸运的都保住了性命！最危险的一次是敌军的炮弹炸毁了指挥部，他被炸昏埋在了下面！我得到消息时，他已经被救了出来，在战地医院得到了救治。
我疯了一样冲进战地医院，竟萌生出要当战地护士的念头！要时时刻刻见证他的平安无事才能安心！结果我思维混乱的说出这些话后，就被秦烈敲了脑袋一记！
幸好，一切都过去了！
接下来便是自己人和自己人的战争！我不希望秦烈参与进去！我也知道有一方必败！但我不知道该用什么方法说服他从这场战争中撤出！
一开始，秦烈也迷茫了，对新的战争充满了疑惑！
有些事情需要自己去感悟和理解，才会真正的彻底明白和放弃，我只能站在秦烈的身旁看着他不断的思考、抉择！
在内.战的第二年的五月，程炔决定安定下来、结婚了！新娘子叫石苗，就是石大太太抚养长大、送去学护士专业的女孩子。
在程炔的婚礼上，秦兰洁主动走过来与我说话，还不到三十岁的女人却一脸的憔悴，脸上的笑容也是落寞与牵强。
参加完程炔的婚礼，秦烈和我没有急着回沪城，而时暂时住进了明城的小楼。就在那一晚，他跟我说想去英国看看多年未见的七七和肉包。
我惊讶的坐起身，看着瘦削的脸上挂着笑容的秦烈！
“我们一家该团聚了。”秦烈道。
我扑上去紧紧的抱住他，眼里流下快乐的泪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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