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論舒慶春兒童劇的特色

2023年09月2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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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作者:凌雲國作者單位:長沙師範學校學前教育系
1955年9月16日,《人民日報》社論《大量創作、出版、發行少年兒童讀物》號召:「作家們在一定時間之內為少年兒童寫一定數量的東西。」老舍飽含著對兒童的一片深情,從民間童話故事裡選取素材進行改編,先後創作了《寶船》和《青蛙騎手》兩部兒童劇。在保留原童話奇異的幻想色彩、線性的敘事結構和濃郁的民族地方風情的基礎上,他豐富了故事的情感內涵,在衝突的設置與處理、人物形象的塑造等方面,展現了精湛的戲劇創作技巧和難能可貴的童心,同時體現了樂觀、幽默、諷刺等多元共生的美學意蘊。然而,「十七年」特有的文化政治環境以及老舍自覺的擁政熱情,又讓作品留下了深刻的時代烙印。
一、豐富的情感內涵
民間故事往往在有趣的情節、奇異的幻想中表達懲惡揚善的樸素主題,體現人們對美好生活的嚮往,但大多存在情感單薄的特點。作家改編或創作的兒童文學作品則試圖超越這一局限性,力求達到以情動人的效果,對兒童進行愛的教育、情的薰陶。寫戲「應該首先想到,我的劇本要用來感動人。」[1]43老舍將這兩則民間故事改編成兒童劇時,有意識地在情節中加強了感情的分量,熱情謳歌友情、親情與愛情的偉大,作品的感人力量大大增強。《寶船》原故事裡,王小二救上三種動物,把它們放到山上,讓它們自尋食物去了,後來王小二在追討寶船的過程中遇到困難,三種動物分別現身報恩。改編後的劇本里,老舍賦予三種動物新的品質———勤勞,讓它們與王小二一起勞動,參與重建家園的工作,並借螞蟻之口表達「有福大家享,有難一起受」的樸素的友情觀。後來王小二有難時它們真誠的關切之情、同仇敵愾的態度、共同對敵的行為,更是形象地闡釋了友情的溫馨。母慈子孝是中國人親情觀的一個重要表現。兩部劇中的主人公王小二、蛙郎都是孝子的典範。他們小小年紀便上山打柴,為窮苦的家庭分憂,以自己的勤勞詮釋「孝」的含義。張不三甚至就是利用王小二的孝心騙到了寶船。蛙郎的母親則通過自己的言行詮釋著什麼是無私的母愛:她不嫌蛙郎貌丑,得知頭人要殺蛙郎時,「情願一死救娃娃」;她真切地關心蛙郎,「你已夠辛苦,操勞勿過度」;被頭人派來的人搶去蛙皮後,她悲痛欲絕,寧死也要去找頭人要回來,「希望我的血淚、哀求與母愛,「」能感動豺狼放棄殺機!」三姐與蛙郎的愛情在《青蛙騎手》的民間故事裡已有所渲染,但老舍在改編時注入了新的內涵:真正的愛是無私的付出,真愛能產生神奇的力量。蛙郎「為酬三姐的恩愛」,不惜冒著失去生命的危險脫下蛙皮去參加賽馬會;三姐抱著瀕死的蛙郎痛苦萬分以致滴淚成血,在發覺她的熱血能救活蛙郎時,「割破左臂,將血塗在蛙郎身上」,蛙郎起死回生而她自己卻昏倒過去。這種傳承自民間的浪漫主義創作手法不僅展現出瑰麗的幻想色彩,產生了震撼人心的藝術力量,也顯示出老舍作為藝術大師的多方面的藝術才能。
二、個性化的人物形象
老舍說過:「人是故事的主人。」[2]77他特別重視筆下人物形象的刻劃,在兩部兒童劇中塑造了許多各具個性的人物形象,如善良怯懦的蛙郎父親、陰險狡猾的頭人、童心未泯的李八十爺爺、貪吃卻可愛的大白貓等。「刻劃人物要注意從多方面來寫人物性格。」[2]13《寶船》里的張不三就給人留下非常深刻的印象。老舍首先從名字上做文章,「不三不四,聽著不大順耳呀」,用富有民族特色的方式讓這個反面人物出場。接著,讓張不三露出言行不一的嘴臉:說自己「一不饞,二不懶,三不偷東西」,卻偷吃王媽媽的魚還賴大白貓,在大家都熱火朝天地幹活時,「獨坐在磨盤上」算計王小二的寶船。這種前後對比形成了強烈的反諷效果,讓小觀眾立刻認識到這個丑角虛偽的本質。「作者的眼睛要老盯住書中人物,不因事而忘了人……對話是人物性格最有力的說明書。」[2]35在張不三快要將寶船騙到手時,老舍安排了這樣一處細節:張不三:行了!行了!張不三,三不張,真真是個百寶箱!心眼快,嘴又強,神仙見我也遭殃!王小二:(跑回來,拿著小盒)給你,好好拿著!張不三:小二哥,你放心我呀?王小二:什麼話呢?咱們是大水沖不散的朋友啊!你快去,快回來!張不三:一定快回來!一天不見,我就想你想得吃不下飯去呀!唉,我真捨不得你!(抹淚)王小二:快走吧!反正你回來得快,何必傷心呢?張不三:對!你們好好地蓋房,我快快地回來!再見!(匆下)這段對話將他得意忘形又做賊心虛的模樣刻畫得入木三分,而「捨不得你」、「抹淚」與「匆下」的前後反差繼續揭示著張不三虛偽狡猾的性格。老舍就是這樣在情節的一步步發展中,生動地塑造他筆下的一個個人物形象。在塑造性格相似的人物群像時,老舍不僅注意這組人物的共性,還努力在情節發展和內部衝突中展現他們的個性,體現出豐富而不重複的特點。擬人形象仙鶴、蜂王和螞蟻都具有知恩圖報、勤勞善良的特點,但老舍寫出了他們物性和個性上的差異:仙鶴會捕魚,能給人治病,聰明有耐心;蜂王能嗅出花香,「有心眼」;螞蟻身量小但覺得自己「渾身是力量」,因而有點急躁。《青蛙騎手》里,老舍在大姐二姐這兩個形象上花了較多的筆墨,在與勤勞、善良、忍讓的三姐的對比衝突中,諷刺性地刻劃了她們空虛恨嫁、刁蠻懶惰、虛偽惡毒的性格特點。同時,也在她們的內部衝突中展現她們個性上的差異:大姐較為老成,二姐冒失愛爭。建國後十七年的文學包括兒童文學,往往依據丑角化的時代慣性心理去塑造反面人物形象。為了讓兒童讀者和觀眾迅速認清惡人的本質,成年的兒童文學作家從名字、穿著、外貌、語言、行為、心理等各方面,不遺餘力地醜化筆下的反面形象,留下了或惡毒狡猾或懶惰無賴或愚蠢可笑的「群惡譜」,但未能展示出人性複雜的一面。老舍也未能例外,兩劇中的反面形象都留下了人物形象臉譜化的時代特徵。
三、兒童性與時代性兼具的戲劇衝突
老舍的大部分劇作都沒有貫穿全劇的矛盾衝突,而是在人物群像的描繪中展示世態人情的變遷。但是,這兩部兒童劇卻是例外。《寶船》圍繞寶船設計了善良勤勞的王小二等人與懶惰狡詐的張不三、貪吃愚笨的皇上之間的衝突,《青蛙騎手》則圍繞蛙郎一家與頭人一家的衝突展開情節。老舍深諳兒童的欣賞習慣和水平,努力形象性地展示對立角色的性格和行為衝突,而且儘量延宕衝突的解決,造成「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的發展態勢,召喚觀眾的情感參與:王小二追討寶船未成反遭毒打,一行人來到皇宮再次追討卻面臨對手的多次無理刁難;蛙郎打敗頭人成功娶回三姐,卻因為大姐二姐的挑釁不得不脫下蛙皮參加賽馬會,蛙皮被頭人派人奪去,蛙郎面臨生死大劫。與此同時,老舍儘量採用遊戲化的方式來處理劇中的衝突,以適應兒童觀眾的審美水平:王小二等人與張不三、皇帝的衝突較量竟然是以三次猜謎語的方式展開的;最後,張不三被變成了大灰狼,皇帝被變成了大肥豬,蛙郎則是用他的笑聲和哭聲讓人天旋地轉,從而戰勝頭人的。兩劇均傳承了民間故事懲惡揚善的主題,但民間故事裡樸素的善惡觀在改編後的兒童劇里打上了鮮明的時代烙印。為了「使故事更集中,人物更鮮明」[3]589,老舍在人物設置和情節安排上做了很多改動,比如將獻寶船改成張不三騙走寶船,將原故事中的中性角色皇帝刻畫成反面形象;將三姐由頭人的女兒改為其義女,設置其在頭人家飽受奴役的情節;將三姐燒毀蛙皮的情節改為頭人搶去蛙皮並燒毀,「好多些衝突」。但是這樣一來,惡人與統治階級就簡單地畫上等號了。民間故事裡樸素的善惡衝突在劇本里上升到了階級的高度,作品的人文價值也明顯受到影響。
四、多元的美學意蘊
同樣取材於民間童話故事,但《寶船》和《青蛙騎手》展現了同中有異的多元美學風格。從王小二、蛙郎等正面人物身上可以看出來,兩劇都洋溢著樂觀的主題美:相信勤勞的雙手可以創造美好的生活,享受勞動帶來的快樂,面對困難依然抱有樂觀的心態和迎難而上的勇氣。打敗惡勢力、取得勝利的大結局,更是樂觀情緒的終極體現。這一方面傳承自民間故事,同時也受到時代昂揚情緒的影響,當然更與兒童觀眾的審美期待及作家對他們的教育期望有關。兩劇都體現了老舍長於諷刺的個人創作風格,這可以從他塑造的反面人物上看出來。他運用極度誇張的手法,刻畫了一個令人可笑的皇帝形象:要吃雞蛋了就在腦門上一砸,一天吃二十四頓飯,動不動就要砍別人的頭……更為可貴的是,老舍以寶貴的藝術家的真正的勇氣不斷涉獵文學創作的各個領域,在兒童話劇和兒童歌劇的創作上進行探索,並營造出或輕俏幽默或莊嚴雋永的美學意境。兒童話劇《寶船》里,李八十一個接一個的神奇咒語,王小二等歡快熱烈的勞動場面,對大白貓善意嘲弄的細節,給公主治病的方法等等,無不體現出輕俏幽默的兒童情趣和喜劇色彩。而《青蛙騎手》展現的則更多是莊嚴雋永的悲劇品格:蛙郎讓善良的父母愁苦不已的形體和丑貌,與頭人抗爭時的懸殊的力量,三姐和母親捨身救蛙郎的行為,等等。蛙郎以哭和笑的方式戰勝頭人,在某種意義上帶有控訴和蔑視的哲理意味。
結語
建國後,老舍忙於成人戲劇的創作,忙於各種要事雜務,但他仍以極大的熱情為孩子們創作了這兩部藝術價值較高的童話劇,顯示了他對兒童及兒童文化事業的拳拳之愛。老一輩劇作家的可貴精神和情懷,值得有志於當代兒童劇繁榮和發展的同仁們好好學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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