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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窗淡月.txt

2023年10月1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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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窗淡月》
作者:兰素轩
初见
小阁藏春,闲窗销昼,画堂无限深幽。篆香烧尽,日影下帘钩。
手种江梅更好,又何必、临水登楼?无人到,寂寥恰似、何逊在杨州.
从来,如韵胜,难堪雨藉,不耐风揉。更谁家横笛,吹动浓愁?
莫恨香消玉减,须信道、扫迹难留。难言处,良窗淡月,疏影尚风流。
南国的京都已渐渐进入雨季。淅淅沥沥的小雨更令空气变得粘糯。清晨的街道上行人还极少,整个城市仿佛春睡未醒。然而一辆马车匆匆而过,打破了这宁静安逸的景象。马车七转八绕,终于在一座府第停下,这座府第虽建得极考究,可在见多识广的京都人眼中,却显得风雅有余,华丽不足。门匾上清瘦的两个大字,容府。
车夫停下马车,侍立一旁。只见从马车中轻盈的跳出一个女子来。披件玉色缎子斗篷,看不清楚容貌。然而那身姿,确是极窈窕,自有一番风流态度。那容府门口,早已等待两个青衣小厮,匆匆迎上前来,将来人引进府中。
一路分花拂柳,来到一座布置得极清雅的园子。处处碧绿可爱。早有小丫头打伞迎上,扶着来人向园中的湖畔走去。这湖遍种荷花,在小雨的滋润下越发娇艳。却一条极窄的小桥,直通湖中心的水榭。
小丫头让女子独自上了桥,并不跟上,匆匆退下了。原来这水榭中中早有一个人。背对女子。似乎正在专心的赏荷呢。只见他身着宽袍大袖的素白长衫,长发不倌不系,随意披散。长身玉立,飘逸不凡。
女子心中暗赞一声,却又含笑微微摇了摇头,默默地站定了,缓缓取下斗篷,仔细抖了抖上面的雨珠,顺手放到最近的凳子上。
两人皆不言语,只听到雨落到荷叶上的涔涔之声。
许久。那白衣人忽然嗤的笑了一声,转过头来。这又与刚才的仙人之姿绝然不同。一双凤眼直插两鬓,顾盼含情,飞转流光。皮肤是似乎多年不见阳光的阴白。薄唇虽无血色却微微上翘,一见之下,灿若桃花。约摸二十左右的年纪。
凤眼流光,毫不避忌的上上下下将女子打量一番,眼神虽温柔含笑却锋利无比。但见她发如青丝,肤若莹玉,一双如月明眸,幽幽含情。单眉间一点胭脂痣,更添一分俏皮妩媚。不笑时冷若冰霜,艳而不俗。
半响,方微微点头,随意靠在一张贵妃榻上。慵懒无比。柔声道:“萧甲调教的好孩子,为何如此放诞?”
那女子这才双膝跪下,垂头轻声道:“淡月见过尊主。方才不敢打扰尊主赏荷,适以没有立即参拜,请尊主责罚。”
“呵呵,”那白衣人伸手掂起一颗葡萄把玩着,眼波一转道:“好一张巧嘴。我问你方才摇头何意?莫不是取笑本尊?”
女子心头一惊,心道他明明背着自己,又是怎么知道的。故意将身子伏得更低了,颤声道:“淡月不敢。淡月忽见尊主仙人之姿,羡慕不已。而又想到自身粗鄙,怕不配尊主使唤,辱没尊主。是以自嘲一笑。”
女子微微一怔,忽然也笑了,美目中精光闪现,两人眼神交汇片刻,方媚声道:“义父交待过尊主乃是高人,勿要自作聪明,欺瞒尊主。没想到淡月刚来就犯下大错。淡月只是方才一见尊主,就知道尊主不是好相与的,是以苦笑。”
白衣人依然没有松手,两人之间呼吸相闻,鼻子几乎靠在一起。
心中虽然惶恐,然女子的目光却执拗的并不退缩。
许久,白衣人才在她耳边似乎很得趣的呵气笑道:“哦,倒是头一次有女子这么说。萧甲的人果然不比常人。只是,你若是好相与的,怕也不会到这里来吧。”
女子猛然一颤,眼中闪过一丝惧色。白衣人不放过她的异样,吹气如兰:“姑娘的身上有血腥气呢。”
此言一出,女子神色顿时大变。
然而白衣人却已轻佻的松开手,又倚回榻中,转而笑问道:“你叫淡月?倒是有些意境。莫不是出生之时淡月星稀?”
女子还有些魂不守舍,并不作答。白衣人仿佛自言自语:“萧甲说你刚满十五,我看倒比同龄女子多了些韵致。”
女子仍不答。白衣人敛了敛神色,然而他那一双凤眼和微翘的唇角,不笑也仿佛带了三分喜色。“我叫容苏轩,官拜南国正三品文臣。自此以后,你便是我亲妹,再无尊主这个称呼。”女子称是。
容素轩转头望望雨荷,温声道:“卿本佳人,以后你就叫容素卿,休提淡月二字。”女子已经神色如常,缓缓起身,做了个辑,柔声答应着:“谨遵兄长教诲,素卿记下了。”
容素轩一笑,下颚朝凳子一努,示意她坐下。温声细语:“妹妹长途赶来,我们兄妹终能一聚。为兄心中真是欢喜的紧。”
容素卿悠悠的坐下,低头娇笑道:“兄长说的是。妹妹也时时思念兄长呢.”
容素轩觉得有趣,又接着说:“为兄自18岁来京都科考,未想到得圣上赏识,竟考得一等状元,这两年仕途平坦,已官拜三品。正所谓皇恩浩荡。素轩粉身碎骨,也难报圣上之恩典。然自古忠孝难两全,咱们父母厌烦京都烦乱嘈杂,始终不肯离开家乡锡桃。幸有妹子常伴膝下,解其寂寥。亦替为兄尽孝,为兄是感激在心的。”
容素卿字字留心,不敢分神。默默背诵着。此时便顺着他,乖巧的说:“兄长又何须此言?都是妹子分内之事。”
容素轩忽又悲道:“然母亲两年前身染顽疾,拖了不出三月,居然撒手去了。父亲悲痛过度,也卧床不起,病了一年多,终还是追随母亲而去。妹子你适奉二老床前,尽心尽力,为兄因为朝务繁忙,竟然连双亲最后一面也没见到,真是不孝!妄为人子啊”他说的悲切,却嘴角微挑,直直盯着容肃卿,眼含厉色。
“如今双亲驾鹤西去,只有你我兄妹相依了。这番将妹子接来京都,一者家乡再无亲人,然长兄如父,今后就由兄长好好照顾妹子,补偿妹子这些年的辛劳。二者妹子也已长成,为兄自会为妹子谋一门门当户对的好亲事,告慰父母在天之灵。”
容素卿心里一凌,然却也在意料之中。于是做出一副娇羞的样子,垂头低声道:“但凭兄长做主。”容素轩依然盯住她的侧脸,温柔的说:“妹子这般乖巧,为兄甚为安慰。你长途跋涉必定累了,且下去休息,家乡旧事容后再细说把。”
容素卿盈盈做个个揖,娇声答了个是。便婀娜的步出水榭。然背后却总觉得有一股寒光,在这春暖之际,居然令人凉澈心扉。
容素卿紧握的拳头里,养得极长的蔻丹早已划破掌心,流出温热的液体。然而她却漏出一丝微笑,因为,至少,她,可以活着了。
过了小桥,自有小丫头打伞迎上来,引她向房间走去。
插入书签作者有话要说:满庭芳 宋 李清照小阁藏春,闲窗销昼,画堂无限深幽。篆香烧尽,日影下帘钩。
手种江梅更好,又何必、临水登楼?无人到,寂寥恰似、何逊在杨州.
从来,如韵胜,难堪雨藉,不耐风揉。更谁家横笛,吹动浓愁?
莫恨香消玉减,须信道、扫迹难留。难言处,良窗淡月,疏影尚风流。
玉簪
容素卿怔怔地对着铜镜。身后一个十三四岁的黄衣丫鬟正在为她盘发。微风吹动了小轩窗上的水晶帘,叮叮当当的作响,声音甚是好听。
那容长脸的小丫鬟挑起头顶的一半头发松松挽了个髻,其余的依然披散着,只是梳得极顺滑。她边梳边笑道:“小姐真是好头发,滑不溜手。”
容素卿微微一笑,并不作答。那丫头打来首饰盒,寻了一支金纹绞丝攒花珍珠钗。忽然一只玉手轻轻压住她,只见容素卿微笑摇头道:“还是戴那只冰玉簪吧。”
丫鬟无奈只好依言收起,却不解的问:“小姐自从来了府里一个月,公子光首饰就送了好几盒子。全是时新精巧的样子。小姐花容月貌,真是极般配的。为何小姐从来不带呢? 独喜欢当初带来的这支玉簪,真让霜菊不懂了。”一副心直口快的样子。
容素卿依然似笑非笑,不肯答话,这时却见一个粉衣丫鬟端着一盆水轻进来,叱道:“ 霜菊你真是磨牙。每每胡言乱语惹人嫌。小姐自有小姐的道理。由得你说长说短的。”
霜菊不悦,待要回嘴却又不敢。只好无奈的做个鬼脸。容素卿安慰的握了握她的手,回身笑道:“雨梅也太过虑了,你们也知道,我如今只有兄长一个亲人,姊妹以前更是不敢想的。如今合该我们有缘,我自来了,心里便待你们姐妹一般。你们也实在是不应拘礼的。”
雨梅浅麦色的脸上一红,半响方恭敬地道:“小姐宽仁抬爱,奴婢们是极感恩的。可是小姐是尊贵之身,奴婢们又怎高高攀”。
容素卿对着镜子冷冷一笑,心道:尊贵之身么-----到不见得。这容府连丫头都不是简单角色。霜菊雨梅一冷一热,有意思的紧。心里想着,脸上却嫣然笑道:“好了,你们先下去吧。我想独处一会”。
霜菊雨梅同声说了个是,退出房去。雨梅却又回身看了她一眼,才道:“公子还请小姐问心斋一聚,小姐莫耽误了。
素卿手持冰玉簪,起身站到窗前,这窗子正对着那片荷花湖水榭,一派春日美景好不雅致。
原来她住的地方名唤渚莲园,算是这容府的后花园,园子虽是极大的,却只住着她自己,并霜菊雨梅两个丫鬟,还有几个洒水浇园的小厮而已。
那容素轩大约是住在前面府里,只是每到下雨时,必到水榭听雨弄荷。也并不来找她。所以这一个月来容素卿过的极其清静。但是她并不敢掉以轻心,似乎自己是弦上的箭,时时刻刻蓄势待发。即使无人时她也随时戒备,不敢漏出半分情绪,还好在池冰谷中已经习惯了这种生活,也并不觉得十分辛苦。然而池冰谷至少还有佩紫她们做伴。。。。。。
想到佩紫,她突然像被针蜇了一下,忽然又露出一丝微笑,将冰玉簪举到眼前嗅了嗅:“容素轩说的不错,果然还留着血腥气呢。”
是夜。池冰谷中。风吹过时发出一阵阵呼啸的声音,这一切,却带给人们一种凄清和萧索之意,尤其当夜色更浓的时候,这种凄清和萧索的感觉,也随着这夜色而越发浓厚了,使人禁不住要想尽快的逃离这种地方。
淡月正在丹房弄药。忽然闪过一抹紫影,却是佩紫正倚在门边笑盈盈的看着她呢。
淡月回头嗔道:“这丫头,怎么这般鬼鬼祟祟的,倒吓我一跳。”
佩紫掠了一下额头上的碎发,凑上前来,笑道“你看”。淡月定睛一看,原来佩紫额头竟佩戴一串晶莹剔透的紫玉串珠。光彩逼人,一看便知价值连城。越发衬托出她蜜色的肌肤,黑得发紫的眉目。娇俏可人,顾盼生辉。
淡月赞叹一声,还没来得及发问。佩紫已经退后一步,傲然说:“你看可美吗?这是义父上次出谷搜罗来的宝物,世间难得一见。今天义母给了我。”说完眼睛直直的逼视着淡月。
淡月如同没注意一般,浅笑点头道:“果然宝物。真是流光溢彩。和佩紫你极相配呢。”
佩紫没得到她期望的反应,有点失落,讪讪的说:“义母叫你去一趟呢”。淡月答应着,慢慢将药品拾掇好,放去了。佩紫望着她的背影,若有所思。
淡月来到渺渺房中,但见渺渺正坐在桌前发呆。桌上是斟满的茶杯。茶却早已是冷了。淡月福下身去,轻声笑道:“见过义母。”
渺渺这才回过来,勉强笑道:“淡月来了,快坐下。”。
淡月坐到桌旁,仔细打量了渺渺一番,敛神问道:“义母叫淡月来可有什么吩咐?”
渺渺怔了片刻,却并不作答,只拉住她的手,半响方道:“你也来谷中十年有余了。当初我和你义父拣到你时,你不过3,4岁年纪,却与一帮比你大得多的乞儿争抢剩饭呢。你是个女娃,身子又单薄,自然是争抢不过他们的,然你却是个不服输的。你义父正因此看中了你。。。。”
淡月心中好生差异,心说她为何无端端说起这些旧事。于是敷衍一笑,讨好的说:“ 正是呢。若不是义父义母相救,淡月如今还不知流落何处,是死是活呢二老的大恩大德,淡月永生难忘。 ”
渺渺闻言却忽然极锋利的看了她一眼,声调一变,冷笑道:“是永世难忘对我们的仇吧。你自小口是心非,是个最有心计的。人前装愚,就连萧甲也看不出你的本心。瞒得过别人,可瞒不过我。 你心里必然想着,即使当初当个乞儿,也比流落到这里好。”
淡月一惊,忙躬身跪下:“淡月不知何事得罪了义母,但淡月着实冤枉。义父义母待淡月如亲生女,淡月有怎么会有这样的心?还请义母明鉴。”说着已是掉下泪来。
渺渺死死盯住她,掏出丝帕为她轼泪,转而笑道:“是与不是,也没什么要紧。何置于就哭了?义母不过是说笑而已,我且问你,你原先有5个哥哥和12个姐妹,现在只剩下佩紫,雪竹,烟萝,品笛,吹笳几个人了。你就不奇怪其他人去哪里了?”
淡月脸色显得更为惊异,思索道:“义父曾说,子女长成不能只待在谷里,只做井底之蛙。定是派那些哥哥姐姐出谷游历去了。”
渺渺冷冷哼了一声,沉吟道:“游历么?说的不错呢。。。。。”她话锋一转,伸手指指桌上的一只精致的玳瑁盒子,说:“你且打开。”
淡月恭敬的答了个是,缓缓开了盒子,原来是一只白玉簪。样式极为普通,边缘却打磨得极锋利的,似乎淡淡的透出一丝冷意。
渺渺定定的看着白玉簪,轻声说:“此乃冰玉所致的发簪,凡人只见它极普通,却不知它是样宝物。竟然锋利可断金啊。它和另一串紫玉珠都是你义父收集的珍宝,今天就把它们送给你和佩紫两个人。就算纪念咱们母女一场了。”
淡月心里估摸了个大概,依然不敢漏出声色,忙要推托。渺渺无力挥了挥手,止住了她,黯然道:“你也无需推辞了,且收着吧。刚才佩紫先来过,我让她在两样之中挑选一样,她选了紫玉串珠,这白玉簪子就归你了。你且退下,我也乏了。你义父还叫你去大堂见他呢。”
淡月只好答应着,捧着盒子退了出来。走在长廊上,天上是月清如水,心中也是一片冰凉。时间怕是到了。倒也好,有个结果倒也不用总是惴惴不安。
淡月心里一片清明,渺渺说的对,那曾经的12个孩子,如今连她在内只剩下一半。她是第10个来到这里的孩子,她来了1年后,义父出谷回来,又带回来品笛吹笳这对双生子。这些孩子都有统一的特点,女孩子都是极美的,而男子都是筋骨奇佳的练武奇才。女孩子从小由渺渺教导察言观色,琴棋书画,制毒配药,甚至狐媚之术。 却独不学武功,只教导了一点简单的防身术。和金针刺穴之术。男孩子由萧甲天天督促练功。如此过了几年,淡月约摸知道了他们的用意。
果然,当淡月8岁那年,萧甲告诉他们,大家所有人的命都是尊主的,生生世世,必须效忠尊主。再后来,就有兄弟姐妹陆续失踪了。
他们是外出为尊主效力了吗?淡月希望这样。因为她知道有的人的失踪,其实是死在了谷中。比如纡青。那也是这样一个月亮如水的夜晚,去林子里采草药晚归的淡月紧紧地捂住自己的嘴,她藏在灌木中,亲眼看到萧甲的手下活活勒死了纡青,埋在林子里。后来那里长满了灌木,分外茂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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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活
每当这样的月色,总会想起纡青。淡月在池冰谷最好的朋友。即使好朋友惨死在自己眼前,第二天还要装做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天真的问杀人凶手:“义父,纡青怎么不见了?淡月还等她配药呢.”淡月紧紧地掐着自己的肉,努力克制自己的声音不发抖。萧甲知道她们的交情。若是不问,反会引起怀疑,甚至引火烧身。
萧甲阴阳怪气地盯着她说:“为父派她出门游历了,总不能做井底之蛙。乖淡月,你且等一等,总会轮到你的。”淡月打了了冷战,这阴毒诡诈的人,他到底知道多少?难道,他们发现了躲在一旁的我?淡月心里怕极了,脸上却依然甜笑。。。。。
淡月回忆着往事,已经走到了大堂。大堂没有点灯。但她依然感到那阴厉的人的存在。他坐在正中的太师椅上,如鬼魅一般。阴风一阵,萧甲已经来到她的身边,伸手拂上了她的面颊。 “真是肤如凝脂.”他的声音如同地狱的召唤:“我的儿,几时养你这么大了?”
淡月娇滴滴的一笑,轻轻握住拂在她脸上的手,媚声道:“义父真是好兴致,竟和淡月玩起捉迷藏了。”
萧甲沉默片刻,猛然将嘴唇贴到淡月的耳边,轻声道:“好孩子,你年岁足了,是时候为尊主做事了呢。”
淡月心下喜忧参半,知道出得狼窝又要入虎穴。正盘算间 ,却觉得耳垂一痛,原来竟被萧甲咬了一口。
淡月虽又恨又恼,依然声色不露。萧甲舔着耳上的血,悄声笑得猥琐:“我竟舍不得淡月呢。不如你今天回房和佩紫商量一下,谁愿意去就去吧。”
淡月大感奇怪,萧甲已不见踪影,空旷黑暗的大堂之上只留她一人。
回到和佩紫合住的厢房,只见桌上点着一盏琉璃灯,佩紫以肘支头,正在等她。听到脚步声,也并不回头,只脆声道:“你回来了。”
淡月答应一声。坐到梳妆台前,对镜理妆。将刚得来的玉簪插在髻上,左右端详。
佩紫回头看了一会子,嗤然嘲笑道:“果然这簪子给了你,义母先让我选,我却瞧不上这发簪粗陋。捡剩了舍给你。不过,这也显示出义母是最疼爱我的。”
淡月一派云淡风轻,对镜点头道:“说得是呢。”
佩紫见她并不着恼,反而心下急燥起来。略一思索,干脆挑明:“义父说准备派我们中的一个出去,你可知道?”
淡月依然淡淡的点头不语。
佩紫呼拉一声站起来,终于沉不住气了。跑道淡月身边,摇晃着她的胳膊,低声娇笑道:“好淡月,从来你也是不合佩紫争的。明天你就去和义父说,让佩紫去吧。佩紫好像看看外边的世界。”说完目光灼灼地看着她。
淡月这才回身面对着她,温柔的笑了。佩紫也跟着她笑起来。却只见淡月轻轻地吐了三个字:“凭什么?”佩紫的笑容一下子僵在脸上,双目圆瞪,挺了好一会,方伸手指着她,怒道:“你真要和我争??”
淡月反而笑意更浓了,她微微歪着头含笑盯住对方,一派纯真:“佩紫不想留在这里,淡月也不想呢。那可怎么办呢?”
佩紫像不认识她似的看了好一会,双手叉腰,怒极反笑:“好好,既然这样,你就休怪我无情了! ”
于此同时,淡月啊地惨叫一声,突然捂着胸口跌倒在地,表情极为痛苦,慌乱地问:“这是怎么了,我的胸口忽然憋闷得很。。。。。。”
佩紫居高临下地望着她,冷冷地说:“这可是你自找的。方才我给过你机会了,谁让你偏偏要和我争呢,简直是自寻死路。”
淡月仿佛越来越难受,拼命撤着自己胸前的衣服,惨声质问:“你竟然如此心狠?真要置我于死地吗?”
佩紫心下也有些寂然,悲悯地望着她道:“你也别怪我,我是必须要走,留在这里迟早是个死。人不为己,天诛地灭。我会为你多烧纸钱,念在姐妹一场,你也不要过多怪我。要怪只怪你命不好吧”说着,滴下泪来。
那边淡月已经气弱游丝,她断断续续的道:“好,我也不怪你。。。只怪我。。。命该如此。。。但我死前,却有一事不明。。。你我都研究制毒之术,若是寻常毒药。。我早应该感觉出来。。。。。你是用的什么奇毒,竟如此歹毒,杀人无形。。。。。”。
佩紫微微一笑,将眼泪一抹点头道:“那就叫你死个明白,这是义母特制的莫问呢。无色无味。狠辣无比。你回来前我就吃下解药,把莫问下到琉璃灯中。只要吸入一刻钟便要人命,神仙难救。若是你刚才答应我,我便马上开门推你出去,毒不致死。要怪只怪你自己吧。”
淡月听了,悲叹了口气,又抽搐几下,再不动了。
佩紫见状,蹲上前来,伸手欲探她的脉搏。只见说时迟那时快,她刚一搭上淡月的颈子,只见一道白光,灿若闪电,狠狠地刺入佩紫的太阳穴。情势顿时起了彻底的变化!
“是那白玉簪!”这是佩紫此生最后一个念头。她轰然倒下,双目圆瞪,毙命当场!
淡月迅速爬起来,退后两步,抱着胳膊端详着佩紫的眼睛,流泪悲叹道:“我早知道,今夜,势必要你死我活。料到你惯于使毒,早用金针封住血脉,你到底棋差一着呢。”
一早,淡月妆扮整齐,来到大堂。只见萧甲夫妇端坐堂上,右手边却有一对如玉少年,生得好齐整模样。一个低头敛神,另一个却无所事事的左顾右盼。见到淡月,还调皮的挤了挤眼睛。
右手边有两个豆蔻少女,均是绝色。堂下众弟子低头肃立,鸦雀无声。淡月走上前来,屈膝跪倒。萧甲竟亲自起身,上前相扶,朗声笑道:“果然是淡月我儿要担此大任了”。
说着眼光向渺渺斜撇过去,问道:“夫人可猜到了?”
渺渺眼眶微红,声音亦不如往日风情万种,带点沙哑。 点头道:“猜是猜到的。淡月,我可问你,今日为何不见佩紫?”
淡月心里冷笑,脸上去故作疑惑道:“正要回禀父母大人呢,昨天我回房后,竟发现佩紫不见了,左找右找都不见人,我以为她去丹房练功了,以前也是常有的事,难道她竟不在?”说完无辜地对上渺渺的眼睛,心说我也只好陪你们遮掩遮掩,昨晚让我们两个生死相搏,大家心知肚明。一个人去后山挖坑,还不知道多少暗哨看到了呢,这惺惺作态,真是恶心。
果然,那萧甲掂须一笑,轻笑道:“必是那佩紫丫头不愿意出这趟差事,找了个什么地方躲了起来也未可知。就由她去吧。”
又拉住淡月的手,细细叮嘱道:“我的儿,此番为尊主做事可是千载难逢的机会,必当尽心竭力方不负为父这多年的教诲。若是得尊主赏识可就一飞冲天,也是为我池冰谷增光呐!”淡月乖巧的点头称是。
萧甲转而堆起媚笑,谦卑的态度和往常绝然不同:“以后我儿便是尊主的人了,只听尊主一人差遣便是。前途无量,将来只怕为父的见到女儿还要参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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追心
淡月,现在应该叫容素卿才对。收回思绪,又向铜镜中张了一张,方轻移莲步,出了房门。霜菊雨梅两个丫鬟扶她向问心斋走去。
远远地,只听一阵琴声婉如天籁。忽然高亢激昂,忽然温婉缠绵。真乃是泻玉落珠之声。
雨梅小声道:“这是公子在奏琴呢。小姐快进去吧,咱们先退下了。”
素卿推门而入,发现斋内竟无一人侍候。这间圆形书斋极大,遍地铺满白色地毯,四周堆满书籍,只有中心设一紫檀木矮几,并一只青铜香炉,紫烟冉冉中,容素轩正盘腿奏琴。竟有一副说不出的清雅高洁姿态。素卿悄悄脱鞋赤脚而入,有样学样,和他面对面对坐。
容素轩见她来了,遂收了琴音,柳眉轻颦,抬起头来,展颜一笑。观之竟是极为可亲的。素卿本来满心戒备,忽看到他如此和蔼温柔,倒疑惑了几分。容苏轩随手挑了挑琴弦,目光瞬也不瞬地凝注着她,悠然柔声问:“卿妹看这把瑶琴如何?”
素卿遂捧过瑶琴,反复摩挲,细细观之,嫣然赞道:“当真好琴!这把九霄环佩琴木料极好,必是百年的良种梧桐所制,镶嵌的美玉极润极清,妹虽不才,也深知此宝物是难得的。”
她小心的把琴又放回几上,目光有些恋恋不舍,接着含笑道:“梧桐制琴,上段声音太清,下段声音太浊,然妹听兄长弹奏,清浊相济,轻重相兼。必是这上乘良木的中段所制,更是天下罕有!”
容素轩一双柔媚的凤眼泛出赞许的微光:“卿妹果然高才,倒配得上这瑶琴的知音了。想来我这书斋满是经济文章,是玷污了它。倒是你那水榭极清雅,借得水声润色,必定更具滋味。这琴,就赠与卿妹吧。
素卿微微一笑,淡淡地谢了一声,并不推辞。
容素轩见状似乎更来了兴致,索性向后一撤,秋波闪动,上下瞧了他几眼。半歪在地毯上,懒散风流,妩媚妖娆,竟难以言表。
只听他忽又柔声一笑,缓缓道 :“卿妹无需道谢。你自来了京都,为兄的朝务繁忙,亦不能常常相陪。心中愧疚的很。你平日里弹琴作画,也可稍解寂寥。待为兄得出空闲,必定陪妹子到处游玩观赏一番。”素卿连忙低头答应着。
容素轩的眸光肆无忌惮的在对方的脸上游走,似乎要把每一个细微的反应尽收眼底。此刻,突又微微笑道:“自家兄妹,何须如此拘束。卿妹何不抬起头来?”
素卿稍微一顿,只好依言抬头,正对上那双凤眼。那凤眼中满含戏谑,男子伸出手,指着她幽幽叹道:“好一张芙蓉面。卿妹这点胭脂痣,正如花蕊一般。更添一番艳色。然而越美的东西就越毒,你说呢?”这缓慢而轻微的语声,每一字、每一句,都像是千钩巨石般砸在对方的心上。
容素卿果然面上变色,双拳紧握,又勉强而笑,努力不现出怒形,只咬牙不作声。
容素轩见了,反而得趣,终于忍不住笑出声来,道:“卿妹还是这个样子好看,年纪轻轻的姑娘家,若总是四平八稳,反而不可爱了。”
话锋一转:“不过卿妹生气也是该的,谁能想到这点俏丽的胭脂痣,竟是极恶毒的追心蛊呢。”笑声中颇有学幸灾乐祸的意味。
说着,长袖微拂,飕然已经来到身边,两人紧紧相靠,玉样的手指闪电般袭来,瞬间女子的几点要穴转眼已被封上。
容素卿不禁惊慌失措,却又动弹不得,只有一双惊恐的杏眸诧异的瞪着对方。却听那男子柔声一笑,又自低语道:“萧甲越发老颠倒了,竟要用这蛊迫你受制于我。我却再瞧不上”。话音未落,素卿只觉身上一软,眼前漆黑一片,再也撑不住,头一歪,昏厥在地。
再次睁开眼睛,却惊诧的发现自己躺在一个温和而散发着淡淡松香的怀抱,容素轩目光闪着,低头逼视着自己,这目光既是关切,又是爱怜,伸出莹白如玉的手掌,轻轻握起她的纤手,柔声安慰道:“莫怕,我只是帮你解了追心蛊而已。”
素卿顿时目光凝注,惊愕半晌,期艾着说不出话。容素轩似乎觉得她的样子很好笑,也并不再说什么,只是松开她,慢慢踱到矮几旁边,缓缓阖上了眼睛,复又奏起琴来。
素卿心头好不疑惑。上下打量两眼,心中亦不禁生出猜忌之心,临出谷前渺渺亲为她种上这极恶毒的追心蛊,为的是让她完全受控于尊主的掌握,她也只好认命。
如今容素轩反而轻易就解了,让萧甲等的一番苦心付诸东流。似乎是极矛盾。
或许是想采取怀柔之术,收买人心,让她感恩戴德?却又不对,采用追心控制她,岂不更保险简单,又何必多此一举?
百般捉摸不透,只好暂时放下,先表明态度再说。于是连忙跪倒在地,冲容素轩重重磕了个头,故意颤声道:“尊主大恩,淡月永世不忘!今后刀山火海,只任凭尊主差遣,淡月万死不辞。”
琴声中,传来一声轻微的叹息,良久良久,只听男子轻声道;“也罢了,自家兄妹,休戚与共,不必如此。只是----过往的种种不愉,便忘了吧”。
容素卿如雷轰顶,竟说不出话来,呆呆地愕了半晌,心里竟也忍不住泛起一阵难言的惆怅。
两人皆陷入沉默,那琴声含情带悲,仿佛无限心事袭上心头。原来却一曲潇湘水云。
一曲终了,素卿久久不能释怀,只见素轩走来,低头向她向她伸出一只手,秋波闪动,颔首笑道:“今天偷得浮生半日闲,卿妹就陪我一起用饭。”
素卿思潮紊乱,怔愣片刻,方伸手过去。两手相握间,男子的手柔软冰凉,笑靥中的厉色仿佛从来只是幻觉,此刻只余无限柔情。
这种柔情,似乎连天下最为铁石心肠的人都能溶化。
素卿心中自是一动,分不清心头是何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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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
寂寞深闺,柔肠一寸愁千缕。
惜春春去,几点催花雨。
倚遍栏干,只是无情绪!人何处?
连天衰草,望断归来路。
两年的光阴弹指一挥间流过。
时节已是盛夏。屋外知了声声,格外呱躁。珍珠帘内,素卿半靠在榻上,手捧一卷史书,却一个字也没看到眼里,心情着实烦闷。已来到容府几年的光景,然而容素轩却一味温柔体贴相待,也从不曾命令她做任何事。每隔三五日,总会和素卿共进晚餐。平日若是下朝早了,也会到渚莲园中陪她弹琴作画,偶尔还会谈论些朝廷时事,神色和蔼柔和,像是涓涓溪流般逐渐滋润着她本来冰冷的心。当真待他如亲妹一般。嘘寒问暖,悉心照料。再也不见当年的阴厉之色,仿佛初见的情景只是错觉。
淡月从初来时的日夜揣测不安,满腹疑惑,渐渐顺其自然的平静下来,她毕竟只是一个从小被冷落和压抑的孩子,虽然一直受着最冷酷的训练,然而心底深处,却始终渴望着一份温暖。
时间久了,有些霎那竟然会忘记身旁男子的身份,心底的感情潜移默化中慢慢竟对他产生了莫名的依赖。。。。。 虽时时刻刻提醒自己此人绝非善类,想那萧甲之狠,渺渺之毒,池冰谷中风声鹤唳,如人间地狱。却只卑微的臣服与这个被称为尊主的男子。甚至可以为他出生入死。容素轩那张精致完美的面具下面,又该是怎样一幅骇人的形状。。。。
然而每每又被他温柔又饱含宠溺的眼光溶化,暂时忘记自己仅仅是一个工具。或许是因为在人生苦难的十几年中,从来没有人如此柔情的待自己吧。也从来没有感受到家的感觉吧。。。。
素卿蓦然回忆起前几天两人在水榭中,正下着小雨。她画了幅荷花图,容素轩看了看,笑着点头赞好。遂接过笔来,提了七个字:雨荷初至绽碧琼。竟然是非常天真郑重的样子。两个人靠的极近,素卿闻到他白色衫子上淡淡的松香味道。。。。正想着,素卿脸上一红,突然意识到自己的念头非常可怕。不敢再想下去。
还好正在此时,霜菊提了个食篮进来,向素卿略福了福笑道:“小姐,公子今天下朝被三殿下拖去了,特意派人回来说,叫小姐晚上不用等他吃饭。”
遂将食篮放在云石紫檀桌上,确是一篮紫竹编筐、绿丝为带的佳果,指着笑道:“这是各地方上贡的稀罕水果,圣上赏赐给公子的。公子派人送回来让小姐尝尝。”
素卿嗯了一声,又盯着水果看了一会, 自言自语道:“最近他倒是和三殿下出去好几次了。”又问霜菊:“大哥这阵子和三殿下走的近吗?”
霜菊咬着嘴唇想了一会子,方道:“公子朝廷上的事咱们却不知道。不过以前也不见这三殿下到府上来过。不过公子应该和二殿下极好的,二殿下倒是来过几次。”说着朝素卿一笑:“公子还命我去倒茶呢。这二殿下真是人中龙凤,极英武不凡的。”
素卿看她那副思春的样子,不禁扑哧一笑,打趣道:“原来霜菊竟是瞧上了二殿下!不如今天我就去和大哥说去,把你送给二殿下使唤,岂不成全了你的心?”
霜菊听了又羞又急,忙上前拉住素卿的袖子,忙忙得说:“小姐好坏!成心戏弄霜菊!纵使那些殿下们再好,也越不过我们家公子去!”
素卿恍然大悟状:”原来霜菊的心上人竟然是大哥,我今天才算知道了。”霜菊听了,把脸羞得绯红。更加不依不饶的拉扯起来。素卿慌忙盈盈站起身来躲避,两个人笑成一团。
正难分难解之间,却见雨梅进来了,身后领着着四个小厮,合力抬着一盆冰,预备给房间消暑用。霜菊忙住了手,退到一边,还不忘偷偷向素卿吐了吐舌头。素卿一笑,重新靠到塌上,看起书来。
夜已深。容素轩回忆刚才蓝澈的那番话,不觉微微一笑,心中早有了打算。心情极为舒展,闲庭信步,已踱到了渚莲园。抬眼见水榭中一排宫灯还亮着,不觉走了过去。
只看见素卿穿件藕荷色家常绸衫,缎子般的乌发随意披散,半干未干。似乎刚洗了澡。袖子高高卷起,嫩藕般的胳膊露着,玉样的侧脸娇憨无双。一卷书早掉在地下,人却趴在石桌上睡着了。不禁摇头失笑,遂轻轻伸手推他:“卿妹快起来,在这里睡要受凉了。雨梅他们怎么都不见人,任由着你。”
素卿正睡得迷迷糊糊,信口说:“我叫他们先去睡的,想一个人消散消散。”抬眼看原是素轩,放渐渐清醒了。但见他与平日不同,身穿月白夹银线缎子长袍,腰挂美玉,长发束冠。
又见他面色不若往日里苍白,因笑问:“这么晚才回来? 可吃了酒了?”素轩含笑点头,挨着她坐下。
素卿便闻见他身上传来胭粉香混合着桂花酒味。不若平日的松香,略皱了皱眉。伸手到了杯茶,想给他压压酒意。却发现茶早凉透了。正犹豫间,素轩伸手接过茶杯,一饮而尽,突地轻笑一声,道:“给三殿下灌了几杯,怕是要醉了。”
素卿咦了一声,又仔细的看了看他。只见他虽然双目春水流转,却清晰明净,语声清朗,哪有半分醉意? 沉吟片刻,却并没有出声。
素轩慵懒地斜倚在阑台上,淡然一笑向她道:“卿妹要问什么吗? ”素卿眼波中略有好奇,微微颔首。
素轩又端详着她道:“卿妹是要问我,自从太子殁了,二殿下和三殿下便水火不容。而我和二殿下素来交好,最近为何又与三殿下频繁交际吧”素卿只是点头不语。
素轩笑笑,伸手按按眉心,悠悠道:“二殿下文韬武略,的确是人中翘楚。颇有圣上当年的风范。这些年辅助朝政,大臣没有不赞扬的。就连我这三品官位,也是他大力保荐的。并且还是皇后娣生子,先太子的亲弟。都说他立为太子,是早晚的事。而三殿下在朝堂上的表现并不出众,私下里纨绔骄纵,声名不好。而且他的生母,不过是一个嫔妃而已。这两人,似乎谁强谁弱,显而易见。”说完看向素卿。
素卿目光一闪,望着他,唇角挽笑,断然道:“这是世人的看法。大哥却未必是这么想的罢。”
素轩笑而不答。只顾随手向湖里散着水榭中预备好的鱼食,借着宫灯的光亮,引来无数鲤鱼争抢。
素卿默默地看了会,又忍不住问:“大哥上次说圣上有五位皇子,那么四殿下与五殿下又如何呢?”
素轩木然看着鱼群,没有一丝情绪的表露,闲适的答道:“四殿下是个薄命人。虽然年轻,才华却与二殿下不相上下,甚至还略胜几分。并且骁勇善战是个武学奇才。这次和北国的边境之战,我朝屡战屡败,四皇子蓝凌临危受命,居然大获全胜。圣上龙颜大悦,封他为真武大将军。然而却为他生母所累,他母亲是涣衣局的女奴,圣上年轻时不知怎的,大醉之后阴差阳错的有了他。四殿下出生不久,那女奴便不清不楚的死了,连个名份都没有。也没有人去查是怎么死的。蓝凌自小便送给安贵人抚养。备受歧视。他纵再好,也不能继承大统的。至于五殿下,是三殿下一母所处。年纪还尚小。”
素卿听了,不禁冷笑一声,愤然道:“可见圣上迂腐。若四殿下真的出类拔萃,可以托付天下,又何必纠缠有她母亲的出身? 反而因小失大了。”
素轩心中一动,回头细细打量了她半响,忽然指着她笑道;“你这丫头平日里最爱装大,是个最老练的。今日说这番话却漏了相。真乃稚子也。这种不敬的话,今后休要再提。”素卿心中不服,待要回嘴。但见他似乎意味阑珊,神情竟有些落寞,便不作声了。
半响,容素轩方向湖中拍了拍手,回眸一笑,嗔道:“被你这丫头搅了半天,居然这么晚了,还不快回去休息。”
说完亲自将她送回房,方自己回去了。素卿站在门口望着他的背影,发了回怔。这才悄悄进屋。又怕吵醒了偏屋的雨梅等人,遂也不叫人服侍,自己胡乱睡下了,竟睡的格外香甜。
插入书签作者有话要说:点将唇 宋 李清照寂寞深闺,柔肠一寸愁千缕。
惜春春去,几点催花雨。
倚遍栏干,只是无情绪!人何处?
连天衰草,望断归来路。
相公
连着几日不见容素轩的踪影。霜菊也说好几天不见公子回来用饭了。
素卿有些微微的失落,先是缠着丫鬟陪她下棋,又捧起了一本书。然而却一点没有看书的心思。
懒懒的想,难不成容素轩真的打算把自己一直当米虫养在家里了。这差事还真是好,如果是佩紫来了,岂不是要欢喜疯了。一念及此,骤然心中刀刺一般。其实这一切始作俑者不正是那个人吗? 池冰谷中九死一生,不是他说忘记就能忘记的。。。。。
素卿对着镜子出神,忽然听到到霜菊“小姐小姐”地边嚷边跑进来。倒吓人一跳。
素卿嗔怪的看了她一眼,霜菊马上捂了捂嘴,随即笑道:“霜菊可有好消息告诉小姐呢。”
素卿不以为然地梳理着头发,意味阑珊的淡淡道:“还能有什么好消息,整日呆在院子里,可憋闷死了。”
霜菊眉开眼笑的凑上前来接过梳子,大声道:“所以说是好消息呢。今早公子上朝前说,他最近忙得很,以前答应要陪小姐出去逛逛的,总没有时间。干脆就让日朗陪小姐出去吧,日落前回来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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