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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王子奴隸.txt

2023年10月1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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引子:此生为奴,以血还债
十月初一。
是啊,十多年前的十月初一大夏皇城“万统城”破,为魏国统一北方扫清屏障,不多久,大魏一统北方,结束了长达二百年的诸候混战。
十月初一是魏国子民举国欢庆的日子。可是,它却是奴隶雪夜走进炼狱的日子。
魏西南边陲重镇永宁城郊
万夏坞回思院。
梧桐树下。
树上的枯叶已落大半,只有几片顶着凄厉的寒风歪歪斜斜地挂在树梢,随时都会被风吹落。
又一枚落叶飘落,飞飞扬扬地拂过奴隶雪夜带着深深新旧伤痕的□肩头,滑过他打着“奴”字烙印的左臂,跌落在地。伏跪在地的雪夜能感到那略略粗糙然依然柔软的叶片抚过他身体时那种近乎温暖柔和的感觉。
这一切是因为他是个奴隶,是这万夏坞女坞主的专属奴隶,是背着主人的仇恨而生的奴隶。
雪夜的身体在寒冷的风中轻颤,他低头双手加额,重新伏地而跪。
是,今天是十月初一。
十月初一是他受重刑的日子;是他作为一个带着罪孽的奴隶以血还债的日子。
已经不记得什么时候开始挨打,也不记得身体不痛到底是什么感觉。
从小就习惯挨打受罚,一直以为打的多了也会习惯疼痛,不觉痛苦。可是,身体却越来越敏感地感受着越来越惨烈的疼痛!
每次挨打受罚,他都会疼到颤抖,渴望昏死过去。可是,那些刑责比起十月初一所受的痛苦,实在不算什么。
十月初一,他会被洗净了身体,在这梧桐树下跪着,等候主人狂风暴雨般的刑惩。
主人白衣素服,虽不施粉黛已经不再年青,却仍然拥有绝代风华。她会在内堂佛龛上香长跪,起身走向梧桐树下的雪夜时,那充盈着仇恨与暴戾眼眸中还有未擦干的泪痕。
北风卷地,百草俱折,有时会飘起雪来。雪夜最怕见到的就是十月初一的飞雪,最怕感受的是十月初一的雪夜。因为那洁白飞扬的雪花,那不见星月的雪夜都将会使主人更加愤怒。
雪夜不知会晕死过多少次,又被残忍的手段弄醒。在周而复始的昏迷与清醒中、在生与死的边缘感受炼域般的痛苦。
雪夜知道,十月初一是他逃不出的梦魇,也是他的主人逃不出的梦魇。他是带着怨恨而生,他将为洗消仇恨而活。一生为奴,受尽凌虐,直至鲜血流尽。
雪夜泣血,国破家亡日
(本文为南北朝历史架空文,非正史,如有巧合,纯属雷同)
大晋末年,天下大乱,群雄逐鹿,建国者一十六,割据者二十余。杀伐征战一百多年后,北方大地上只余魏、夏、燕三国并立称雄,尤以魏国励精图治,最具一统天下的气象。
其时,魏道武帝萧嗣承续大统,国号始光。这萧嗣虽不善战,但诸子多为猛将。尤其是皇三子萧远枫,不仅身材高大,姿容俊美,且工于兵法,善骑射,十六岁时率轻骑破柔然十万大军,铁弓在手,一箭射死柔然大将于陟斤,自此少年王子,名震天下。
始光四年,燕国内乱,魏国三皇子萧远枫趁势兵临燕国都城,此时燕国皇帝慕容敬病重不起,情知国事已不可为,只得写下降表,举国归顺魏国。
大魏兵不血刃尽收燕国疆土,至此,大魏雄吞天下之势已不可挡,剑锋所指,便是建都万统城的大夏国。
始光六年,魏夏官道之上,只见百余乘彩车络绎不绝,直往万统城而去。大魏三皇子萧远枫远望车队,满面春风之中,竟含着几分羞涩,原来他曾乔装成经商之人,巧遇大夏护国公主赫连银月,一见倾心,不惜忤逆了父皇的赐婚,再三恳求,终得父皇恩准,立时派使者带聘礼前往大夏千里求亲,两国之间一场仅在眉睫的兵戈眼看着就要化为秦晋之好的玉帛。
谁知一月之后,大魏使者狼狈逃回!那大夏国主赫连畅拒婚之时,竟说萧远枫是无知小儿,岂可配堂堂大国公主?
此言一出,战事已不可免!
始光七年二月,魏夏开战。
始光七年十月十五,魏皇三子萧远枫率师奇袭大夏万统城,至酉时,(现下午五至七时)号称永不可能攻破的坚城居然在谈笑间被破。
戌时(现下午七至九时)刚过,万统城中四处都是惊慌失措,在奔逃中相互踩踏的大夏国人与披甲执锐土气高涨的魏国将士。他们高举着火把一路放火,向王宫逼近,杀声震天。
乱军之中,只见护国公主公主银月红袍银甲,金弓白羽,容颜绝丽,立于皇城南门之上。
夕阳西下,火光与夕阳交相辉映。残阳如血,火光如血。天空开始飘起雪来,这个干旱的冬天终于迎来的久违的大雪。大雪如撕破的白絮扑面而来,已近疯狂的银月忽然冷静下来,伸出依旧白净的素手接过一片雪花,却猛然发现掌中飞雪竟是红色!惊愕中四下观望:忽见宫中高达数十丈的崇台火起,火光映得半天通红,映得飞雪通红。有哭声动天:皇上与皇后携两幼子已经自焚于崇台!银月口喷鲜血,倒地不起。一个年轻的侍从远远跑来,将公主扶于马上,那勇士跪地拿出皇上随身小印,言皇上自焚前有遗命于赫连银月:“萧贼远枫曾爱公主,公主凭此或可活命。当记亡国之恨,不得轻生!矢志复国!”
公主擦去眼泪,漫天飞雪中咬牙打马在乱军中出东城门,奔无定河谷而去。那勇士竟勇不可挡,三军莫能敌也,眼见公主出城绝尘远去。萧远枫闻讯,竟然不顾城中大计、自身安危,一人一骑冲出城追了下去。
追出十里,前方一长亭火势正猛,在熊熊烈火映照下,始见前方马上载着一男一女。
那马后坐之女子显然就是公主,她竟然伏于前坐那男子背上,双臂紧紧环住那男人腰腹!萧远枫怒火中烧,急摧战马如风似电向前去。
那男子见状,翻身跃下奔弛中的战马,回身用手中长刀刀柄猛然戳向马屁股,那马吃痛,飞奔而走。
那人竟然不知死活,横刀立于大道之中。双目恶狠狠地盯向越来越近的萧远枫。
越来越近,已能清楚看到那人身着大夏侍卫服饰,却衣衫尽碎,被扑面的北方撕开,露出的前胸已有数处刀痕,翻卷之皮肉映着冲天之火更是触目惊心,而□右臂露出两个清晰的印记:夏远枫识得那是魏国奴隶烙印与大夏国奴隶烙印。
萧远枫冷冷一哼:原来是个被转卖多次的下贱的奴隶。如此卑贱之人也敢螳臂挡车!马行至那奴隶身前,也不驻马,依旧只是狂奔。猛然间,那奴隶手中长刀已横扫而下,斩不是人头而是马腿!而萧远枫手中铁槊也已到奴隶头顶,而那奴隶竟然不知闪避,显然至生死于度外,手中长刀依然斩的是马腿。电光火石间,萧远枫已回槊拨开长刀。刀槊相交,火花四溅,那奴隶虎口裂开,刀柄滑落。但并不弃刀,又揉身欺上,翻转刀柄斩向萧远枫脖颈。萧远枫轻轻点头,暗称好一个忠心为主的忠烈壮士。也不理会将要到来的刀锋,挥槊向奴隶刺去,竟是后发先至,奴隶之刀未到萧远枫之颈,萧远枫之槊已顶上奴隶咽喉。
那奴隶闭目待死。
萧远枫淡淡一笑,有心饶了他性命。正在此时,忽闻破空之声,一只箭已经到了面前。萧远枫侧头避过,箭身之雁翎擦过发丝,几根头发立刻散焦糊之味,好霸道的箭!
抬眼看银月公主正策马返回,已到百步之内。见她于风雪中弯弓搭箭,第二支第三支箭一前一后连环射出。眼见第二支箭箭头将至,萧远枫回转槊柄,让过箭头,在箭尾处一拨,那箭竟自转了身迎向第三支箭。二箭于空中相撞,其撞击之声响如冲天爆竹,转眼间二箭皆裂成数十段,飞扬于风中。
一思忖间,又觉背后风起,他恼怒间也不回头,只一回腕,槊已横于那奴隶颈中。“砰!”金戈之声响起,随后槊尾一挑,那奴隶长刀已然脱手飞出。插入路边一棵老槐树树干之上,犹自震颤不已。
萧远枫立马执槊,转眼间,槊头已担在那奴隶肩上。
“放开他!”银月公主已到十步之内,一只箭搭在弦上,箭尖对着萧远枫。
“公主,您走啊,您快走!”那奴隶嘶声大叫。
“不!”银月公主惨然一笑:“小夜,要生一起生,要死一起死!”
萧远枫不可思议地看着这个叫小夜的奴隶,那奴隶根本无视颈边那要命的槊顶月牙形利刃,只是凝眸看着公主,瞒眼都是感动忧伤和无法藏匿的爱恋。
萧远枫脸上肌肉抽动了几下,转头注视银月。
银月公主全身都是颤抖,手中的弯弓几乎把持不住。萧远枫怒火中烧:银月,你竟然如此在意一个下贱的奴隶。
“轰”的一声,长亭已经燃烧塌落,飞灰四溅,借着忽生变故,银月又一只箭疾射而出,而同时,奴隶小夜猛然伸臂,一手紧紧抓住槊杆,身子借力跃起,双腿只取萧远枫腰腹。萧远枫嘴角带起冷笑,一动不动,待箭到面门,身躯侧转,一手依然执槊,一手手指弹向箭翎,羽箭改了方向,向跃起腾空的奴隶小夜而去,直直射入小夜胸腹。那冲击之力,将小夜后推数步,才落在已积至盈寸雪地之上。
银月大吃一惊,高声呼喊:“小夜!”声音凄厉。忽一物飞来,却是萧远枫掌中铁槊投掷而来,转瞬间打落银月手中弓箭。银月跨下战马一惊,人立而起,银月不备落下马来。而那铁槊,竟如活物一般,又飞回到萧远枫掌中。
奴隶小夜挣扎地奔到银月面前,扶起倒地公主,泫然泪下:“公主,您又何苦回来!”
萧远枫猛然执铁槊,拨开奴隶,奴隶身子腾空翻起,又重重落地,仰面向天,双目微睁,脸上是已经凝固了的笑。
银月呆呆地看着已死的奴隶小夜,慢慢站了起来。抬着头,目光却一片迷离,不知看着何处。忽觉血气迷漫,那滴血的槊尖已指在咽喉之处。
银月笑了,笑的花容惨淡,竟然向前跨出一步。萧远枫一怔,忙撒了铁槊。
银月依然笑着,挑衅的盯着萧远枫:“你,不敢杀本公主吗?”
萧远枫心中一凛,大声喝道:“你,莫不是喜欢的是这个肮脏卑贱的奴隶?”
银月微微一愕,站起身来,仰天狂笑,直视萧远枫大声喊:“是,没错,本公主就是喜欢他!喜欢这个下贱一无所有肮脏卑贱的奴隶,而不是你!本公主就是为了这个下奴而不嫁你这高贵的皇子!你待如何?”
萧远枫怒目圆睁,一个箭步冲了上去,抓住银月的肩膀,手上使力,差点捏碎了银月的肩骨。银月咬了牙,不呼痛。倔强地怒视萧远枫。
萧远枫怒极反笑:“你竟拿本王与一个下贱的奴隶相提并论!在你眼里,本王当真不如这个该死的奴隶?”
“是!”
萧远枫笑着,眼神却越发冰冷:“好,本王现在就让你瞧瞧我与那个奴隶到底谁强。”
银月公主狠狠地盯着萧远枫,咬牙切齿:“萧远枫!你今日如不杀本公主,本公主在此立誓:终有一天,要你生不如死!”
萧远枫仰天大笑:“好!好!好!本王愿意等待!倒要瞧瞧你如何要我生不如死!……不过,你得要先变成本王的妇人!”
转眼间,公主银月已□在火光飞雪之中,而那光洁如玉的身体一半被白色雪光耀的晶莹如玉;一半被血色的火焰映的通红如血。银月不再挣扎,默默躺在地上,由着那人因愤怒羞辱而亢奋硕大的□刺入自己的处子之身。
银月闭上眼睛,两行珠泪滚落尘埃。
映红夜色之火也渐渐熄灭,雪越下越大。
精钢百炼,为子绕指柔
十一个月后。
午后的阳光照在几经战火仍然得以保全的长乐宫中,已近中秋,天气还是热的惊人。
赫连银月半闭着眼睛倚在湖边雕花长榻上,高高凸起的肚子显示着她将要成为母亲。
只见一双少年男女带着随从沿着池边石径走来,银月轻轻张开眼睛。
原来是安燕公主慕容凝烟与驸马皇甫嵩到了。
这慕容凝烟来是燕国皇帝唯一的女儿,从小作为人质养在大魏宫廷,她纯真烂漫,与萧远枫相处甚好,一向兄妹相称,燕国归降后,被封为大魏安南公主,极是受宠;这皇甫嵩却是大夏大将,银月父皇曾经亲自指给银月的准驸马。万统城破后他假意降了魏国,被封为为平西候,萧远枫爱惜他是人才,还怂恿父皇将安燕公主凝烟下嫁于他。
虽然这皇甫嵩娶慕容凝烟,其实是银月自己的主意,说到底是为了复国,可是银月见到他们出双入对,还是极不舒服。
凝烟却是笑意盈盈,她一把从身后拉过一个人来。是一十三四青衣少女。
“姐姐,她今儿一早哭哭泣泣地要见驸马,驸马见了,却说是你从前侍候你的小宫女。你见了保准喜欢,便给你送了过来。”
银月心里一动,有些紧张地盯着地的少女,轻声道:“谁?抬起头来。”
“雁儿?雁儿!”银月笑着站了起来,目中却浮起泪花。
不待皇甫嵩有什么反应,凝烟轻盈地远远跑开了。
看着凝烟远去的背景,银月先问皇甫嵩:“皇甫将军,凝烟可是知道瞧出了些什么?”
“公主放心!”皇甫嵩躬了身子,轻声道:“凝烟那心思单纯,并不善于隐匿。”
“心思单纯?”银月冷笑一声:“合着就我心思隐匿了?”
银月目光凝视雁儿,“雁儿,你是从何处来?”
雁儿收了泪,后退两步,垂头回禀:“奴婢是从定皇爷那儿来的。”雁儿边说边将衣袖一角撕开,拿出一片白帛,正是大夏残部赫连定的密信。
银月公主看过,默默流泪,缓缓将信递给身旁皇甫嵩,皇甫嵩看过,脸上止不住欣喜之色:“我二哥已经即位!大夏又有国主了。他接到了公主密信,说公主以千金之体效仿西施、貂禅,只要能拖住萧远枫,等他安然渡过黄河,他便一定能轻取凉州,再建一个新大夏!”
“公主何事高兴?可否说与我听听?”一个俊朗的声音从背后响起,腹中胎儿已有反应,居然动了起来,是萧远枫到了。他眼光即时盯在她凸起的腹部,一只手已经伸了过来:“儿子,爹爹来瞧你来了,今儿还不打算出来吗?”
腹中胎儿似是知道父亲与自己打招呼,手舞足蹈起来。银月肚腹之上左凸右凹。萧远枫笑得更加灿烂。
只见萧远枫住凹进的右边轻轻拍了两下:“宝贝儿,爹爹在这里。”那凹进的一块立刻鼓了出来,并且一下一下的顶着萧远枫宽大的手掌。
萧远枫眼眸满是柔情,他又轻轻地朝上拍了拍,那方位同样凸起,也是一下一下地顶在宽大的掌上。
萧远枫缓缓半跪在银月面前,一下将脸贴在银月腹部,:“儿子,来,把小身子给你爹爹亲亲。”
奇迹再一次出现,那肚腹在靠近萧远枫脸颊处整个凸出,使银月的肚子成奇怪的扭曲。看得出,那胎儿真的把小身子整个给了父亲。
皇甫嵩看得目瞪口呆。
“哎呀,”银月公主呻吟一声,抱了肚子。
“怎么了?”萧远枫一下跳了起来:“可是要生了?”
“哈哈,我倒又忘了。”萧远枫不好意思地摸摸鼻,:“那我就再给儿子唱支歌好了,儿子最喜听我唱歌的,是不是,儿子?”
肚子又动了两下,胎儿似乎在说:是,是。
萧远枫轻轻嗓子,刚要开口,就见随身总管侍卫赵守义领着一传书驿史急匆匆赶来。
萧远枫心里一惊,知有大事发生。面上却不动声色,轻轻地拍腹与胎儿道别:“儿子,你等爹爹办完了再来瞧你好不好?”
肚子又左右摆动,好似胎儿舍不得父亲,不想让父亲走,在撒着娇。
“好了,宝贝乖,爹爹一会儿就会再来瞧你。”萧远枫的口吻分明是对一个已经出世且粗通人意的孩童。
萧远枫又轻抚了一下银月的脸颊,为她拉紧了披风:“已经秋日了,这天也渐凉,小心点儿,让宫女们扶你回宫歇着吧。”
见银月点头,萧远枫方才走到大步离开,走入议事堂,半刻,便宣皇甫嵩入内。
皇甫嵩按下惶恐,急急进到议事堂内。
见皇甫嵩进来,萧远枫俊朗的脸上带出笑意:“你猜方才传到什么消息?赫连定北渡黄河时被吐谷浑部击败了!”
“什么?”皇甫嵩呆若木鸡,脸色一时苍白。
萧远枫起身离案,轻轻拍了拍皇甫嵩的肩膀:“本王忘了你曾是大夏旧臣,听赫连定兵败心中未必开心。但你已经娶了我魏国安燕公主,你今后就应该心中只有我大魏了。我大魏边患未除,还有你为大魏立功机会。”
“还没有,但差不多等于死了!”萧远枫放开皇甫嵩肩膀,直视他的眼睛:“赫连定伤重被擒,被吐谷浑慕容大汗亲自押解,往金城而来!他令我魏军死伤惨重。仅王室贵族就被他杀了两人,所以,他一定得死!”
萧远枫理论语气渐渐凌厉,皇甫嵩打了个寒战,自觉摇摇欲坠。
太液池畔,银月公主仿佛预感到了什么,脚下有些不稳。
雁儿一边连忙扶了,轻声道:“公主,怀着小主子呢,不要着急”
“小主子?”银月侧目指着肚子:“你当真当他是你小主子不成?”
雁儿垂头不语。
“国家残破,本宫身为尊贵的公主而受辱于贼子,如不是为我大夏传承,我早就随着父皇母后去了。根本不会为那贼子生儿育女。”
“也是我的骨肉是吗?”银月咬牙冷笑,失态地拧着肚子:“不!他是孽子!我受辱而孕的孽子!传承的是萧远枫的血脉!看到他就会让我想起自己受的屈辱!让我觉得恶心!厌恶!!所以,就算生出,他也是萧远枫的儿子,而不是我的儿子。”
银月狠狠地拧着肚子,腹中胎儿痉挛似的一动,便再也无动静。
银月垂泪笑道:“起来,我知你兄妹待我一片赤诚。”
雁儿试了泪起身扶着银月慢慢走动,忽然笑道:“公主可知,我姐姐飞烟六月十六为定皇爷生下个白白胖胖的儿子,已经三个月了。”
银月脸上止不住地兴奋:“好,好!我赫连皇室终于后继有人!今后我们定要好好教养于他,我赫连家族只要有一脉相传,便决不与魏人为奴!”银月说到这儿,低头看着自己的肚子,若有所思。
待银月回到上阳宫中,王爷已到了,高大的身形堵住大半殿门,西下的阳光给他半边身子渡上红色,使他如浴血的天神。
银月眼睛看得酸涩,不由抬手掩了目。
萧远枫几步就走了银月面前,一手扶了她。:“行动小心!”一手又抚上她的肚子:“宝贝儿子,爹爹来了!”
“什么,你要走?”银月失声道。
“是,我奉了旨意,去金城公干,也就是三五日的事,误不了咱们孩子出生。”
“放心,我这次不是去参战,快马也就三五日可回。我儿子一定会等我回来才出来的,是不是呀,儿子?”说着,又拍拍银月肚子,胎儿轻轻动了两下,似是在对父亲保证。
“你瞧瞧,我儿子都答应了等我回来才会出来,你怕什么?”
想到这儿,银月接过宫女手中手巾,轻轻地试擦萧远枫的脸,“瞧瞧你这大冷天的,还一头的汗。”
这难得的温柔使得萧远枫心神一荡,将银月横抱于膝上,轻轻揽在怀中,银月从未认真看过萧远枫,自打知她有孕,萧远枫也再没有碰过她。这样□亲近,还是头一次。
银月侧目看着萧远枫□的胸膛:上宽下窄,壮实的肌肉一块块隆起。健美的麦色肌肤上有一些刀剑伤痕,横七竖八,显是战阵厮杀而致。还有二处非常明显,长长地掠过整个胸脯,看得出当时受伤很重。怎么没死得了?银月有些遗憾地想。又奇怪地见那些刀剑伤中夹了一些鞭伤,看来受鞭时间已长,伤痕已经淡化,但依然可以想像当时鞭打之严重。
是谁,敢打这出生就是皇子的天皇贵族呢?银月好奇是睁大眼,玉手便抚上了那些伤痕:“还疼不疼?”
银月低头凝眸注视着半跪在眼前之人,又是一惊:他的后背满是曾经被鞭打过的痕迹。一条条一道道虽然日久变淡,但仍是令人心惊。他不是皇子吗?曾经在他身上发生过什么?
萧远枫全身都在轻轻颤抖,却忽然起身,赤身走出殿外。却见他站在院内水井之旁,将一桶桶冰冷的井水耧头倒下,一桶又一桶。
他是在强忍了欲念,是,为了孩子?!银月身上起了寒意。
往事堪伤 怨侣谋远离
三日后。
银月在锦榻上轻轻靠着,冷眼看着凝烟为胎儿朗读兵书,忙前忙后,这时银月想的只是从凝烟口中套出一些话来,这几日银月总见不到皇甫嵩,他瞒了她什么?
话题扯到了萧远枫,银月笑道:“还是凝烟了解王爷,他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你一准知道!”
“是他?”银月震惊万分:“他怎么会这样打自己的儿子?”
永远笑靥盈盈的凝烟先是重重叹了口气,才又开了口:“三哥的母亲是铁弗部落公主。当年咱们皇上还是太子的时候,太祖给他续聘了铁弗公主。可是太子心里恋着一个女奴隶,一直对她淡淡的,可怜三哥那时虽然贵为嫡出皇子,却得不到父亲一点关爱。”
银月心里一紧:这铁弗公主与我命运竟有些相象。只不知她会为家族复仇吗?
“铁弗公主娘家势罢,又不得宠于太子,自然就失了太子妃的位子。带着三哥住在一处清冷破败的小院,那铁弗公主却是坚毅之人,不声不响,不怒不争,只是在院中好好教导三哥。”
哼!受到此等对待都能忍而不发,还在那儿悉心教导仇人的儿子?什么坚毅?整个一个懦弱女子!银月不屑地想。
“三哥七岁那年,铁弗公主带三哥去井边汲水,碰到一个由奴婢受宠被封为为夫人的女子,这女子仗着正受宠爱,言公主水桶溅起泥巴弄脏了她足上新屐,令公主为她试去屐上泥土。
公主虽然失势,却不曾受过这等难堪,当即拒绝。那李夫人居然失态打了公主一巴掌。
太子震怒,,要三哥向李夫人道歉,被三哥顶撞。气怒之下,便将三哥吊起在大殿上,对三哥行了鞭刑。
鞭打中,三哥一直不哭不叫不讨饶。使得太子更为生气。命人一直鞭下去,直打得三哥晕去,才放了下来。送还给他母亲。
说到这儿,凝烟伸出手试了试眼角流出的泪水。
银月却轻轻冷笑:如此懦弱,死不足惜!
“终于在三哥母亲头七之日,下人们在小院中设了贡品,到了祭时,却见太子带了长子远翰素服前来,那是太子第一次进那个小院,却独独不见了三哥。
太子正要派人去找,却见三哥由外面进来,手里捧了一个包袱。见了父亲也不行礼,却将包袱打开,取出一物,献在母亲灵位之前。
银月直觉这皇三子定是做了不寻常之事,但到底是何事?心里居然有几分紧张,问:“是什么?”
凝烟咬了咬唇,一字一顿:“是,李夫人的人头!”
银月也大吃一惊,当时萧远枫也只不过是一七岁孩子,竟然有胆量在光天化日之下杀了太子宠妃,还切下她的人头!这萧远枫果然够胆色!够狠!
“当时太子惊得差点晕在地下,手指着三哥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最后只说了一个字:“打!”
于是三哥被侍卫们按倒,便又鞭打了起来。三哥上次鞭伤本来就未愈合,这次是伤上加伤,一会儿就皮开肉绽。眼见不支,皇上却不下令停止。还是大哥萧远翰不忍,跪地为三哥求情,被太子踢到一边,大哥扑到三哥身上,为三哥挡了不少鞭子,死活不肯下来。太子无奈,只得停了用刑。
我姑姑慕容秀刚刚被娶为太子妃只是三日,闻迅赶了来,见三哥可怜,求太子让她抚养。太子拂袖而去,却是不再追究。
银月随问:“王爷深得他爷爷太祖皇帝的喜爱,也是真的?”
“这么说,连皇上都借了你三哥的光才登了基?”
“这话可不是我说的,”凝烟突然正色道:“姐姐,我三哥是个知情守义的好男儿,他自己童年不幸,就一定不会让你、不会让这孩子吃半点苦头。别的皇子哪一个没有数不清的女人?有名份的,无名份的。可是他呢,只有你,连房中侍候的大丫头都没有,他不会因你亡国而小瞧你半分,姐姐一定一定要惜福啊!”
凝烟说话间满眼都是担忧,银月暗惊,莫非这丫头瞧出什么来?
思忖中,日夜悬心的皇甫嵩终于来了!
已近深秋,花园看来有些残败萧瑟,转过了假山,是一处小小庭阁,四下无人。
银月公主猛然回身直视皇甫嵩:“说,我二哥那边到底有无消息?”
皇甫嵩脸上肌肉抽了几下,没有作声。
“说!”
如金山崩倒,皇甫嵩“腾”地一声双膝跪下
银月脸色瞬时苍白。
“吐谷浑?”银月使力摇头,嘶声道:“不可能!吐谷浑独处一方,根本不参与任何战阵。我大夏与他并无交恶,他们怎么会?”
“结果呢?”银月目光远眺,出奇地冷静下来。
“这么说,我大夏就这样亡国了?”银月仍然冷静,却有一丝血线从嘴角流出。
“公主!”皇甫嵩猛然站起,与雁儿共同扶起了银月欲坠的身子。
“现萧远枫不在长安,将军可否有机会长安起兵?”片刻后,银月已经镇定下来,死死盯住皇甫嵩。
银月挑了双眉:“为何?”
“什么?”银月猛然站起:“好个萧远枫,算无遗策了!原来早就对你我心存疑心,表面居然不动声色,可恶!”
“公主,”皇甫嵩抬眼凝视银月:“从此事看来,萧远枫并未全然放心公主您,且,且那魏皇也一直不肯让萧远枫立您为正妃。您又有何打算?”
银月咬了牙齿:“走!我,赫连家族世代铁血,我父皇母后宁肯自焚也不受降,我二哥孤军奋战时魏皇又何曾没有为了招降他许之于富贵?我,大夏国护国公主,岂能一直承欢于灭国仇人身下,还为他生下儿子?今日国家已毁,我宁死也不可能再与萧远枫共处屋檐!”
“好!”皇甫嵩挺直了腰,决然道:“臣愿意带公主离开,就是死,也不再让公主受辱于萧远枫!”
忽然假山一角传出一声轻泣:有人在偷听!皇甫嵩眼角已经扫到一片翠衣,掌中剑出在意识之前,架在那人颈上。
是,凝烟!是泪下如雨,颤抖如风中树叶的安燕公主凝烟。
皇甫嵩掌中剑瑟瑟颤抖。
凝烟泪眼直对着皇甫嵩:“你,你们刚才说的都是真的?你,你怎么能这样对我?怎么能这样对王爷?”
“皇甫将军,这安燕公主可是什么都听到了,怕是留她不得!”银月声音冰冷如霜。
凝烟转眸看着银月,满腔的愤恨。
银月轻轻笑了,“皇甫将军,解了凝烟穴道。”
皇甫嵩抬手解穴,仍然不敢面对凝烟。
凝烟缓缓从皇甫嵩怀中站起,再深深凝眸看了皇甫嵩一眼,抬头向天,云淡风清地笑了:“好,我答应就依银月公主之计划送你们出城。”她虽然在笑,皇甫嵩却闭上了眼睛,不敢再看凝烟一下变得沧桑至极的凄惨笑容。他知道,那明媚灿烂、无忧无虑的如花笑靥,从今天起,将永不会在这个少女的脸上出现。
风雨如晦 父子终陌路
陌路之上,芳草斜阳,车声辚辚,马蹄声急,一辆乌蓬马车沿着官道,急速奔驰。
眼睛望着远方被残阳染上了血色的山峦,马车上的银月眼神冰冷如霜、凌厉如剑:“皇甫将军,雁儿,待咱们先去接了雁儿姐姐和我二哥留下的那点骨血,再去河州永宁刘家坞堡,找到了我祖叔,寻机复国!”
驾车的皇甫嵩不知为何打了个寒战,猛然双眉一挑,面色凝重,身子斜飞掠下奔跑中的马车,侧伏身子,耳朵贴于地下。只瞬间一个漂亮的飞转又跃回马车上,身子立于车辕之上,手执马鞭狠狠打过去:“驾!驾!”
银月神色从容起来:“是不是追兵到了?”
只说话间,马蹄声已经迅速由远及近。
一匹红马已经进入视线,清晰起来。马上一人,金甲玉带,金冠束发,红色战袍,不是萧远枫又是何人?
皇甫嵩轻轻勒了缰绳,不动声色。
“是,”皇甫嵩微微垂了头,面有几分愧色:“如不是你三日不休不眠日夜捧药,就是魏皇不杀我也会伤重而死。”
萧远枫满腔悲愤,挥鞭指向皇甫嵩:“可是,你又做得如何?你辜负我,辜负皇上还可说你不忘旧主,你万不应该辜负了我义妹凝烟!你,居然忍心让被你抛下的妻子亲自护你、送你携夏国公主奔逃!你,有心吗?你,堂堂男儿、磊磊丈夫就是这样回报一个深深爱你的女子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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