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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福氣女史.txt

2023年10月1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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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气女史》(后宫话风流系列)
作者:卫小游
第一章
帝至孝,昔为章贤太子时迁居东宫,然常于夜中归返永宁宫谒后。后曰:「太子宜以国事为重。」太子对曰:「晨昏定省,儿之职也。今儿臣不能时拜谒母后,已是不孝,夜中安能不定省乎?」后太子继位为孝德帝,每逢后之寿辰,帝必亲持寿典,以慰后心。
(《孝德帝起居注·隆佑十八年·宫廷仪·皇太后寿诞》左史福东风)
「灯油来啦,让让哟!」黑夜中,四名宫人正合力抬着一桶桶灯油,为宫廷里每一处燃着灯的地方添油点火,为肃穆的深宫添上几许节庆的气氛。
皇宫里里外外都张灯结彩,看来比平时更为童缓堂皇。红色彩缎与花灯悬挂在宫檐下,将白雪覆盖下的宫殿妆点出欢乐的气氛。
而宫殿里外往来的宫人,身上都穿上了御赐新裳,脸上悬着笑,愉快地忙碌着,准备迎接皇太后的祝寿大典。
这一年是天朝隆佑十八年,政通人和,百事俱兴。
这位于西土大陆上的泱泱大国,在历任有为国君的统治下,政治清明,市井繁荣,邻国纷纷前来朝贡,一股前所未有的盛世风景即将出现在这治世当中,人人脸上都洋溢着某种对于盛世即将到来的隐隐期待。
太阴历十月十六是当朝皇太后的寿辰。这一天,天子与后妃必会带领其他皇子皇女亲自前来太后所居住的白稚宫为太后祝寿。
这是帝王家的盛事,也是宫廷里,宫人们的盛事。
为了这一天,宫中里里外外早已忙成一团地筹备着太后的祝寿大典。入夜后,宫灯一一点亮,将宫里照耀得灯火通明。
忙碌地来回穿梭着的宫人,每一个都脚步不停地奔走着,仿佛连一瞬间的偷懒都会被视为大不敬,以至于当一个缩在回廊边的小丫头为了闪躲提着灯油或其他东西、各司其职的宫人,并讷讷地出声询问时,几乎没人停下来理会她,好像没有人有那个闲工夫。
小丫头贴墙而站,矮小的个子让她得辛苦地仰首看着那些忙碌的宫人们,并且艰难地找寻问话的机会。
太监总管分神看了她一眼。「新来的?」
她叫作什么,忙到快昏头的总管委实没兴趣知道,只挥挥手打发地说:「往那儿走就是了。快别挡路,还忙着哩。」
小丫头连忙让出路来给总管及其底下一伙人通过。
但诺大的王宫中,每一处宫室的建筑看起来是如此相像,以致于个儿小小、年纪也小小的她实在记不起该怎么回到她当值的「云芦宫」去。
再找不到路回去,她铁定会丢了这差事的。愈想心里就愈急,心里一急,脚步就跟着急切起来;急急忙忙转过几个转角,却只是让她愈加惊慌。
转过一个廊角,她停立在一株被冬雪压得低了头的柳树边,努力地辨识自己目前的所在地,才赫然发现自己不知何时走到了一个人烟稀少的宫院角落,远远地离开了忙碌的人群。这、这里是哪里啊?
她左看右看,一双圆圆的大眼恍如受惊小鹿般,盛满慌张。
可问题是,兰浔宫在哪?柳渡宫在哪?而这里,又是哪里啊?
小丫头无语问苍天地看着手里以金盘捧着的鲜花,忍不住抽噎了起来。
当远方传来祝寿的乐歌时,少年突然停下脚步,只手抚着额际喃喃出声:
做下了决定,匆忙赴宴的心思暂时放下后,他这才注意到自己周身所在。
这里离白稚宫有段距离,皇祖母喜欢幽静的地方,因此前几年就从永宁宫迁居到这位于宫廷北苑的白稚宫来。
雪夜中,悬挂在远处回廊的宫灯透出微弱的光,层层白雪融进夜色中,别有一番幽静。
「今夕是何夕,共此良夜何?」想到一位前朝进士所作的诗句,他自得其乐地赏起这夜雪来。
少年微挑起眉,抬头环顾四周,却只听见隐隐的、断断续续的啜泣声,而不见任何人影。
此时此刻,几乎所有人都往白稚宫忙碌去了,会是谁跑到这种地方来哭泣?还哭得这么伤心?
忍不住想起从前听说过,这片柳树林中,曾有受冷落的宫妃在林中寻短,因此到了深夜里,经常有宫人在此看见那美丽而哀伤的幽魂。
皇祖母特别钟爱这片幽静的柳树林,春暖时节常到这里来赏春。但平时林中人迹却不多,顶多只有偶然经过的宫仆小婢罢了。
到底是谁在这里伤心哭泣?难道真是失宠妃子的魂灵吗?
没多作考虑,他的脚步已经自动循着那啜泣的声音寻去。
声音从一处雨花石铺成的假山后传来。
少年脚步轻巧地绕过假山,拨开一丛覆雪柳枝,细雪纷纷洒落下来时,他讶然看着蹲坐在地上的女孩。
她身穿一袭白色冬服,梳着两丸丫头髻,两条乌黑发辫娇俏地垂在腮边,腰间系着一条鲜红色的腰带。是宫女常见的服色。
只见她丝毫没发觉他的接近,自顾自地抹着眼睛抽抽答答地抽噎着,看起来好不可怜。
真是,还以为真有什么幽魂在这里呢,原来是个小宫女啊。
那孩子般抽噎的声音使他忍不住笑了出声。
这一笑,哭泣声戛然停止。
眼睛红肿如核桃的小宫女终于察觉有人,猛地抬起头来,眼神里的惊惶使他突生一股逗弄她的念头。
「怎么了,被人欺负了吗?」他笑笑地问。
在宫里,这种大欺小、老欺新的事情不新鲜,只是他还是第一回遇见像她哭得这么惨的。
小丫头没想到会有人出现,一时间吓得答不出话来,只好一味地摇头,原本捧在怀里的花也散了一地。
他瞧了一眼,是那在冬天里绽放的茶梅。
弯身拾起一枝梅枝,一股淡雅的幽香若有似无地沁入鼻端,让他有些失神。凝神再度看向那小丫头时,薄而宽的唇咧开一抹笑。
「如果不是被人欺负的话,那妳到底在哭些什么呀?」难道是想家吗?瞧她年纪小小就入宫来,铁定是出身贫寒,家中养不活才送出来的吧。
她几岁?看起来似乎不到十岁?
她一边抽噎,一边将话说得飞快,他听不清楚她在嚷些什么,只觉得她又急又慌的样子有些好笑。想了想,决定挥手打断她的话。「停,停啊。」
小丫头果然停了下来,不再碎碎念了,两只眼珠子含着水光,不知所措地看着他,仿佛担心自己会惹出大麻烦一样,下巴羞涩、忧虑地往后缩了一缩,眼神却忍不住往他身上瞧去。
这个人,是谁啊?
幽微的宫灯下,他身穿一身白色罗衣,头发整齐柬起,发髻上结起一块晶莹的玉饰,看起来好像是个很高贵的人。
听说、听说这深宫里,常有宫女姊姊在夜里看见飘荡的幽魂,他该不会「正好」是个鬼吧?
眼神慌张地在雪地上找寻他的影子。
小丫头滴溜溜的眼神里写的两个字是「好奇」吗?少年眨了眨眼,测试地问:「妳知道我是谁吗?」宫里头若还有不知道他是什么人的,那肯定是新来的。
果然,小丫头用力地摇着头,仿佛得这么用力,才能让人明白她的意思。
少年又笑了。「哦,那么妳想知道我是谁吗?」
小丫头点点头。一样很用力。
少年不禁再度微笑。「那妳先告诉我,妳叫什么名字吧。」
小丫头眼神一亮。终于、终于有人想要知道她叫什么名字了。于是她好开心地大声宣布道:「我、我叫做福气,福如东海的福,春风和气的气,我爹给我取的。」很自豪、很骄傲的说。
少年忍不住一再被她那神情给逗笑。天爷,这丫头没偷哭的时候还满有精神的嘛。
福气呀。「是个好名字。」他说。虽然有些俗气,但贫寒人家的女儿能取出这种名字,也算是很不简单了。总比民间常见的「阿春」、「阿花」来得有墨水多了。
福气、福气,取这名字的人,八成也是希望她能多带点福气吧。
「是啊,我爹很有学问呢。」她点头认同地说。
「那好。福气,妳告诉妳的名字了,现在我也告诉妳我的名字。」仿佛能得知他的名字是天大的荣幸似的。
福气点点头,屏息以待。
「妳听好了,」顿了顿。「我叫作黄梨江。」说罢,他仔细观察着福气的表情。
「没听说过?」他挑起眉。
「你很有名气吗?」福气有点不好意思地问。哥哥说得没错,她确实很孤陋寡闻。的确是该好好检讨了,再这样下去,她铁定一辈子没长进。
「应该算有名吧。」这可是今年新科状元郎的名字啊,借用一下,应该没关系吧。反正本人也不知道。
像她大哥叫作福东风,二哥叫作福西风,三哥叫作福北风,四哥叫作福南风,刚好是东西南北四方位,她向来可以轻易地辨识出外貌相似的哥哥们的特征。
哥哥们总说她愣归愣,直觉却还满灵敏的。可眼前这自称是「黄梨江」的人,她却很难看着他的脸叫出那个名字。真是怪哉。
「妳看起来好像没有很惊讶的样子。」他仍然保持微笑地问:「难道妳没有听说过我的大名吗?」
她突然发现,他脸上好像一直都挂着笑呢{奇.书。网}。大大的微笑、小小的微笑,开口笑、闭口笑,抿着嘴儿笑。咦?有什么事情那么好笑吗?
「呃,我是没听说过。我该很惊讶吗?为什么?」不太懂呢。不过,不怕,哥哥们说过,遇到不懂的事,只有两个选择,一个是继续装懂,一个是问。所以她问了。
福气直率的回问,让少年略略错愕了半晌。
还以为黄梨江算是够响亮了,没想到会有宫女没听说过这名字。宫里头的女人不是闲来无事都会拿好看的男人来当嗑牙的题材吗?看来这丫头入宫一定没几天,而且八成是打乡下来的。
既然不打算去白稚宫祝寿了,他颇有兴致地看着小丫头道:「妳当然该惊讶,因为我可是今年最炙手可热的新科状元啊。」这下子总该吓一跳了吧。状元多难考啊,千万人当中才出这么一个奇葩呢。
他失笑地看着她。「当然了不起啊。要当状元郎,首先得通过朝廷把关的层层考试,最后还要能够获得天子的钦点,前前后后的考试长达三年之久,如果不是才华奇高、学识渊博,还考不上哩。」
「喔。」虽然她知道这些事,不过福气还是很受教地点点头。「那你怎么会在这里呢?难道说,你也迷路了吗?」忍不住转动着脑筋想着可能的理由。「啊,我知道了,想必你也是从没入宫过吧。这后宫好大啊,对不?还有一大堆看起来长得很像的屋檐和回廊,这儿也得转,那儿也得转,转来转去,转得我头部晕了。」
想必这名新科状元郎也是为了同样的理由迷路了吧?嗯、嗯,那她会迷路,也不算可耻啦。这样一想,心里就踏实多了。
「我迷路?哈。」他哈哈笑出声。「据说我这名状元郎,可是跟当今七皇子一样,有着过目不忘的好记性呢,我可没有迷路。」哪像妳呀,小宫女。
福气不大相信。「不然你说说,这儿是哪里呢?」全然不觉得在一个很聪明、很了不起的状元郎面前姿态要很谦卑。
自称是个了不起的状元郎回答:「这里是白稚宫外的柳园,妳刚说妳要到哪里去?说不定我可以带路喔。」
闻言,福气沮丧的表情一扫而空。「真的吗?你可以带我回云芦宫?」救星啊。一整天没人理会的福气忍不住感动地揪住少年的衣袖。
看样子,她已经问了很多次路,也吃了不少闭门羹了吧。可如果都已经问了路却还找不到云芦宫的方向,那么这小丫头在认路方面肯定很有麻烦。
「妳在云芦宫当值吗?」他改问。
福气点点头。「对呀,因为我刚入宫,所以内务府总管派我到云芦宫当洒扫丫头。」
「哦,那里是不是住了一个很美的公主。」不是问句。
「公主脾气不太好?」
「嗯,就说我消息灵通吧。」他回答。「那妳现在回去的话,会不会有问题?」
少年帮着捡了几枝放进她手上的金盘里。「不用太担心。听说那公主虽然脾气不好伺候,却也不是不讲道理的人。妳不用着急,如果有需要的话,我也可以帮妳说说情。」
少年犹豫了片刻,才挥手道:「不用。就叫我梨江好了。毕竟,能在这雪夜中相遇,也算是有缘吧。」
注意到她神色的改变,少年感兴趣地问:「又怎么啦?」
福气将头摇得像博浪鼓一样,而后笑开道:「没有啦,我只是觉得,我今天会迷路,说不定真是为了要遇见你喔。」
「哦?妳怎么会这么想?」这丫头的想法还满有趣的。
福气笑说:「因为我爹啊。」
「这跟妳爹又有什么关系?」少年好学地问,很想知道有没有人对这丫头说过,她讲话很欠缺首尾?这样会让人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的,更甚者,说不定还会当她是个傻子。
「因为我爹老说:『人跟人的缘分有多少,都是上天给注定好的,莫强求也强求不来。』」
「喔,所以?!」
「莫强求吗?」看着眼前这比手划脚的小姑娘,心中不是非常认同她的想法,是以他反问:「那么如果有一天,妳非常非常想见一个人,却又偏偏没办法见到他的时候,是不是也要跟自己说,是上天注定好你们不能见面,所以妳就会放弃了?」
他的话使福气脸上的笑意霎时凝住,一双鹿般的眼睛竟又涌出泪来。
还来不及阻止,小姑娘泪水已再度决堤。只不过,这一回已不再是为了迷路而哭泣。
眼泪说掉就掉的速度,真教他看傻了眼。「啊,妳怎么又哭了!」从没安慰过人的他,双手一时间不知道该摆在哪里。
在宫里这么多年了,他听过、也看过太多像福气这样,年纪小小就入宫,却一辈子等不到出宫机会的女子,更遑论是得到婚嫁的机会了。
她不是第一个。自然,也不会是最后一个。
他该铁石心肠地告诉她这冷酷的事实吗?
「唉。」叹息地,他问:「福气,妳多大年纪了?」
福气一边揉着红肿的眼睛,一边抽噎道:「我今年十三岁了。」
「十三?!」她的模样看起来好小,他还以为她该只有十岁左右呢。依天朝律法,女子十五,男子二十即成年。十三岁在本朝,都快是个成年人了。
「嗯。」这就是贫寒人家的苦处吧。所以说,如果这小姑娘在宫里头能够无灾无难过一生的话,未来至少三十年到五十年不等的时间(就看她能活多久),她都不太可能见到她的家人了。
「所以虽然四哥说我可以不用那么早出来做事,但是我想为家里尽一份心力啊。」福气继续伤心地说。
可怜的福气。真是个懂事的好姑娘。他不禁同情地看着她。
这名唤福气的小宫女,实在很有意思。
今晚在这雪地中与她聊天,比去祝寿好玩多了。
就着幽微的宫灯,他隐约看见她脸上的表情变化。
只见她在自怨自艾一番后,因为想说服自己坚强而强自镇定。不久,钟楼传来报更的钟响,使她差点跳了起来。怎么了?
他看见她脸上又抹上一丝惊惶。
啊,是了,时间已经不早了;得送她回去的念头,竟让他心情有点复杂。
他没有反应。以为他没听见,她又喊了他一声。「梨江大人?」
这回他缓缓地看向她。正面地,眼对眼的。
终须一别吗?他噙起一抹嘲弄的笑。「乐意之至。来吧,我带妳回去。」
天之意,莫强求吗?也对。如果有缘,总会再见面的。
只不过,他并非真正的黄梨江,福气要在这后宫深院中再度遇见他,恐怕得有很好很好的运气,以及跟他很深很深的缘分才行。
「跟上来,福气。」他领头走,送她回云芦宫。
福气急忙跟上。
但他脚程快,她步伐小,没一会儿,福气就远远落后地辛苦追着他的身影。
等到他发现她落后太多而回头等她时,她已经气喘吁吁、急喘如牛了。
「唉,你走好快。」她喘着气说。
他只是笑了笑,说:「所以我才说跟上来啊,福气。」转身继续带路,只不过,这回他稍稍放慢了速度,并随时侧耳倾听小丫头凌乱而失去节奏的脚步声。
身后传来「咚」地一声。
跌倒了?唉,她真的有办法在深宫内苑里好好地生存下去吗?
特别是,云芦宫里那位美如天人的公主可是出了名的坏脾气呢。服侍这样的主子可不讨喜。
或者他该直接将她带回自己的宫殿里当值?可那样,他就无法知道福气到底可以在险恶的环境里存活多久了。
况且平白无故地帮助别人,不是他一贯的原则。
可听见身后又传来「唉唷」一声,他还是忍不住笑了出来。「妳还在吗?福气,没跟丢吧?」
「没、没。」呜,他一定得定这么快吗?这里的灯不是很亮啊,路很暗啊。
嗤笑一声。他转过身,伸出一条手臂。「来,捉住我,这条路很暗。」他真是好心!
一双小手感激地揪住他的衣袖。「谢、谢谢。」
「咦?你说什么?」好像没听清楚。
福气睁大眼,看着云芦宫的外墙,心情好生激动。终于回来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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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就不过去了,妳自己回去吧。」他说。
「喔。」福气提起裙襬,准备偷跑回宫,但还是偷偷回头看了少年一眼。「真的很感谢你,梨江大人。你是今天唯一一个肯为我带路的人。福气在此预祝大人前程锦绣,咱们,后会有期了。」
少年失笑。其实,应该是「后会无期」吧。他一点儿也不认为他们会有机会再见面。他们的出身相距太大,况且,云芦宫已经很长一段时问不欢迎他出现了。
因此,最后他仅是挥挥手,看着福气一路溜回当值的宫中,直到再也看不见她的身影。
正当他意欲转身离开时,一个讶然的声音使他唇边的笑意凝结住。
「七皇子?真是罕见的贵客啊。」
他重新勾起唇畔,转过身,朝那说话人微微作揖。「三公主,许久不见了,妳还是如此耀眼。春雪,妳气色也很好,在云芦宫过得满不错的吧。」
「托福,皇子。」打灯的宫女春雪微微福身,行了一个正式的宫廷礼。
「这赞美我收下了,可惜还不足以使我原谅你。」被唤作「三公主」的佳丽身穿一袭正式的金红色朝晋礼服,站姿挺立,语气冷淡地说。
「我知道。但是我也不会讨饶的;这,妳也应该知道。」
「皇祖母今天一再问起你。为什么没去祝寿?」没打算回应,她质疑地问。
「隐秀!」三公主斥责出声,秀眉因为说不出的忧虑和易怒性格而蹙结。
少年不但没收敛起笑容,反而笑得更张扬。「有什么关系?芦芳,皇祖母一向疼爱我的。」
当今天朝的三公主芦芳,气恼地看着少年,以她那双举世闻名的碧瞳。「别以为你能永远受到疼爱。」
「我不敢这样想。只不过,我现在受到疼爱也是事实啊,既然如此,又何必假装?再说,寿宴应该还没结束吧,妳又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呢,尊贵的公主殿下?」
闻言,芦芳公主用力转过身去。「我身体不适。」
「老招了。」他笑着指点:「下次最好换个说词,不然会让人觉得很厌烦的。」
「别发怒、别发怒。」他安抚道。「妳该学学我啊,要笑口常开才会吃得开啊。再说,天下第一姬的名号如果因为妳太常生气而给丢了,不是很可惜吗?」
「闭嘴,隐秀。」
「闭嘴。」
「只要你先道歉,我就准你重新踏进云芦宫。」
「然后违背我的原则,为不是自己的错而道歉?」他想了想,笑说:「我得考虑考虑。」
「偏偏我不能等。」公主冷硬地说:「春雪,送客。」
春雪虽然为难,但还是忠诚地摆出送客的姿势。「七皇子,请让我为您掌灯,护送您离开。」
「那就不打扰了。」少年忍不住大笑出声。「劳烦妳了,春雪。」不待春雪将灯笼提近,他率先迈开步伐走离云芦宫的地界。
是的,他不是新科状元黄梨江。
他是当今天朝的七皇子,赐号珐玉,字隐秀。
第二章
珐玉皇子年七岁,能默读诗三千首,帝当庭命皇子即席应答作赋,又以群臣试之,皆能对,所作诗文并有奇气,帝目之以为奇葩,笑曰;「朕有乃子,徼天之幸。」皇子年十七,授佐政官职,号曰皇子大司空。
(《天朝国史·隆佑十九年·帝王世家》太史福临门)
时值正午,靠近王宫之南的御花园小亭中聚集了一群年岁相近、相貌贵气的尊贵少年。他们或坐或站地交谈着,身边带着几名侍童随侍身侧,煮茶添火。
从衣着的服色、装束来看,这群少年身分之高贵绝对无庸置疑。事实上也确是如此。他们正是这宫廷中的主子,也是未来极有可能被选为储君的众皇子们。
隐秀也与他的兄弟们聚在一起,纯白若雪的衣衫几乎和积雪融成一色,他的侍童月兔捧着一盒糕饼站在他身侧,让舒舒服服半躺半坐在保暖皮椅上的主子随时能够茶来伸手饭来张口,悠哉地当个皇家子弟。
「嗳,七皇弟。」原本还闲话家常着呢,可正当隐秀伸手要取一片梅花糕塞进嘴里之际,二皇子突然叹息地唤了他一声。
连忙将梅花糕塞进嘴里,隐秀咧出一抹微笑。「二皇兄?」一脸洗耳恭听诚恳貌。
身穿一袭月牙色玉袍、面若冠玉的二皇子道:「听说父皇有意将我们几个兄弟派往全国各地辅政,不知道你听说这消息没有?」
「呃,小弟不才,还没有听到这样的风声。」隐秀笑笑地说。看起来果真一脸毫不知情的无辜模样。
四皇子挑起一双浓眉。「可是我怎么听说,父皇有意将京城大司空一职授予七皇弟呢?」
隐秀面露十足十的惊讶。「真有这回事吗?四皇兄是从哪儿得来的消息?」
八皇子打着绢扇凉凉地说:「七皇兄消息如此不灵通吗?我还以为这从内阁放出来的风声,该已十拿九稳,差事是铁定落在七皇兄身上了呢。」
隐秀忍不住笑出声来。「八皇弟此言差矣。我近日身体不适,一直都待在夏晖宫里,连皇祖母寿诞都没能去了,怎么可能有心力去打听这些消息,说不定又是空穴来风呢。上回不也听说父皇要请太子监国吗?结果终究也只是个传言而已。」
九皇子一身黑袍短衣雪靴,在雪地中看起来格外醒目。他哼声道;「太子!嗯哼,普天之下,有谁不知晓咱们大皇兄是个扶不起的阿斗,父皇真会放心把江山交给他才怪。」
众多皇子闻言,脸色纷纷转黑道:「九皇弟(兄)不可口出狂言,大皇兄是嫡出,身分与我们本来就不能相提并论。」
九皇子冷笑一声。「有必要这么虚伪吗?诸位兄弟,我们聚在这里,不就是为了想要争一个好职位,好让父皇对你我另眼相看?」
这么直接的将目的说了出来,众皇子一时间竟然找不出话来回应。毕竟,这确实是他们的目的。
当今东宫太子懦弱无能、贪逸荒淫,老早就听说英明的父皇可能会废太子,改立新东宫的风声。虽然目前仍因为有皇后阻碍,此事一直悬着,但重新立嫡的可能性却始终因为太子无能而没有消失。
换言之,当今宫里除了太子以外的十六位皇子,都有可能被选立为储君。
他们这几位排名在第十以前的皇子,身分相当,年纪相若,最多相差三、四岁而已。当今天子风流多情,因此宫廷皇子、皇女也多如过江之鲫。听说新近受宠的兰妃日前已传出身怀六甲的消息,只怕再过不久,又一个皇子或皇女要出世了,届时排名又得再增加一个。
从头到尾,一直在一旁没有出声的十皇子总算开了金口。「七皇兄,你自幼才情就高出我们,如果你是父皇中意的人选,我想兄弟们都会赞同的。」
隐秀笑得眉毛都快打结了。「多谢十皇弟。」这么想陷害他吗?「可是自我年前大病一场后,心力体力都大不如前,想来也是正好印证了那句『小时了了,大未必佳』的话吧。」他一脸遗憾地说。
四皇子习惯性地挑眉道:「可我怎么听宫女们说,隐秀皇子生得好,是皇子们中最俊秀的一位?」
八皇子也道:「是听说过这传言。连我宫里的宫女们也经常将七皇兄的美貌挂在嘴边,说是若能换得你一眼青睐,梦中也会笑呢。」
九皇子勾起唇角。「看来七哥艳福不浅。」
只见隐秀泰然自若地笑道:「可惜我命中无福消受,太医日前才叮嘱,要我好生休养才能长命百岁,否则只怕英年早逝,呜呼哀哉。」在人前,他一贯是孱弱多病的。
二皇子道:「那真可惜了,不是吗?这些宫女虽然身分卑微,但是不乏相貌美丽的佳人呢。」
「呵呵呵,可不是吗?」隐秀干笑道。
「要我,就绝对不碰这些民间女子。」九皇子说:「内阁大臣家中多的是名媛淑女,我的皇妃一定得有尊贵的出身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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