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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食家與演技帝.txt

2023年10月1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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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食家与演技帝
作者:微风唐唐
☆、过气童星
B市,市立医院。
萧柯躺在病床上闭目养神,浓密睫毛在深邃的眼窝投下阴影,修长十指规规矩矩地交叠在胸前。
他看上去睡得正香,邻床大爷同探病者聊天时便没有太多避讳:“那小伙儿和人打架,伤了脑袋送进来的。好像才二十岁,白长了那张俊脸。这几天他一句话不说,脸色时阴时晴,恐怕心里正琢磨着出了院该怎么报复。现在的年轻人啊,啧啧。”
大爷为世风日下痛心疾首的叹息传到耳中,萧柯连睫毛都没动一下。相比借尸还魂带给他的冲击,成为别人的谈资算不了什么。
他是大德王朝的王爷萧柯,自幼体弱多病。今年入冬以来情况愈加糟糕,朝廷里的太医,江湖上的神医都断定他活不过这个冬天。死亡的阴影伴随了他二十二年,所以大限来临之际,并不觉得如何难过。
弥留之时,他隐约听见母后皇兄泣不成声。眼泪在原本平静的心湖激起涟漪,他想要安慰亲人,但力气却不受控制地寸寸流失。
正焦急间,原本抽离的五感忽然去而复返。猝不及防的头疼里,他一个哆嗦,竟猛然睁开了眼睛。
但映入眼帘的并非熟悉的亲人与王府,而是一群装扮古怪的陌生人。他们手持怪异冰冷的金属械器在他头部不断动作,他想要挣扎,却全身瘫软无力,意识也是时而消失,时而模糊。
这种状态续了很长时间。半梦半醒间,从旁人的对话里,他知晓自己来到一个与以往完全不同的世界,附在一名叫萧可的年轻人身上。刚才醒来时,医生正为他治疗伤口。
像是三皇五帝相对大德王朝来说是“古代”,这个时代相对他的年代而言,是“现代”。
他对萧可的经历没有半点记忆,只在这两天照顾他的原主室友口中,旁敲侧击地打听到一些片段。
萧可是位童星出身的演员。凭借外表,八岁时被知名导演一眼相中,在某部大热剧里演了位小王爷。早慧可爱的形象深入人心,至今仍有人念念不忘。
他由此跻身演艺圈,但之后却再未拿出像样的代表作。小孩子长得飞快,童星的黄金期一过,还没打响名头的萧可渐渐沉寂。这些年更是每况愈下,平时靠零星的走穴商演赚点生活费,偶尔在小成本电视中饰演配角,十分落魄。
出事前一天,萧可打电话给室友,兴奋地说当年挖掘他的那位名导又找上了他,让他马上过去试镜。室友在家备好酒菜,等萧可回来庆功。没想到,左等右等,最后等来的却是一个陌生人的电话,冷冰冰地说萧可出事了。
等室友赶来医院,打电话的人早就离开了,但临走前却为萧可预交了两万的医药费。
医生为昏迷的萧可做了检查,确认头部伤口系钝器击打,身上还有多处软组织挫伤,明显是打架斗殴所致。
说是打架,但以室友对萧可体力的了解,应该是单方面被殴打才对。本想报警,却不知道向来安份守己的萧可招惹了什么人,只得先等他清醒再说。
但当萧可醒来,已经变成了萧柯,没有记忆,也不知道是谁下的手,只能含糊应付过室友,说这件事他会自己解决。
虽说不明真相,萧柯心中却并非没有头绪。
根据这几天悄悄观察的结果,这个陆离古怪的时代不像古代那么急公好义,大部分人对与己无关之事漠不关心。也许会有好心人送他到医院,但绝不会有人付了医药费却不留姓名便离开。
那个通知室友又留下两万现金的神秘人,肯定和打伤他的人脱不了干系。
虽然有了线索,萧柯却暂时不打算追查。不是不想,而是没有能力。
从这些天没人过来探病就知道,原主没什么好友。而且三年前为了坚持演戏,与父母闹翻离家出走,直到现在也没恢复联系。
如果身手过得去,没有亲人朋友帮助,单枪匹马报仇也未尝不可。但以这具身体连徒手掰苹果都做不到的腕力,还是不要意气用事,等时机成熟再说。
室友说已经根据电话号码让人查到了机主信息,虽然有些名词依旧不太懂,但萧可明白,这是查到了帮凶姓名的意思。有了名字,将来清算就有目标了。
即使对这个世界仍只是一知半解,不清楚水电费是什么东西,萧柯还是从室友担忧的口气中猜出,自己的身家少得可怜。
当务之急是安身立命,做为萧可好好活下去。还得努力学习这个世界的知识,至少做到不露怯。
作为一个从小锦衣玉食,更因身体缘故被所有人宠上天,要星星不敢给月亮的王爷,一想到要在个全然陌生的世界里讨生活,萧可只觉得原本好了一半的脑袋又开始隐隐作痛。
除了室友,原主认识的人他一个也不认识,继续去当戏子恐怕要露马脚,偏偏又没有一技之长。
君子六艺他倒是精擅,五礼学得尤其好。但这个时代里读书人的课业内容与从前大不相同,礼节方面更是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想来那些东西是用不上了。普通人想要在三百六十行里找份糊口的行当,好像至少得先学会一项叫操作电脑的技能。
他在医生办公室见过电脑,刻着西洋符号的键盘看得眼花缭乱,充斥矩形图标的屏幕更是让他油然生畏。想要学会,不知得花多长时间。
现代居大不易,如果能没有后顾之忧,专心学习个一两年就好了。
越想越心烦,萧可再也躺不住了,下床披上外套,准备到外面透透气。多嘴的大爷见他醒来,讪讪住口。
这家医院颇具规模,单住院部就有好几幢楼。萧可不认识房门上的阿拉伯数字,只在心中默默记是右手倒数第二间。他怕出去了分不清这些一模一样的高楼,迷路找不回来,便只在楼道间上上下下地溜达。
漫无目的地走着走着,他忽然被一阵食物香味吸引了注意力。
其实那味道只是寻常,并不诱人,比他王府里丫鬟的饭食还要不如。但在冰冷的医院里,香味显得格外柔软诱人,吸引着萧可不由自主走了过去。
那是一间单人病房,靠近房门处有个瓷砖砌成的料理台,一名中年男子正用电器烹煮食物。
认出那是自己小时候最喜欢的扁食,萧可不由又多看了几眼。发现锅里的水滚得正欢,飘在上面的两个扁食已经破了皮,那卖相实在让人倒胃口。
萧可身体不好,四时汤药不断,忌口甚多。少数几样爱好之一,便是督促母后赐给他的老御厨,想方设法把有限的食材花样翻新,做出不同的美味。一旦有了好点子,往往还会自己动手。天长日久积累下来,手艺俨然得了老御厨的真传,隐隐还有青出于蓝的架势。
他忍不住提醒道:“水涨得太厉害会破皮露馅儿,你得加点冷水。”
眼看自己就要煮出一锅浆糊,男子正在犯愁,听到他的话,赶紧接了半杯冷水倒进去。
看着快破皮的饺子乖乖沉底,男子松了口气,不好意思地说道:“小伙子,多谢你提醒。这是医院超市最后一袋饺子,如果煮废了,我还不知该到哪里去买。”
萧可心说原来就跟医童现在叫护士一样,扁食现在叫做饺子。他摇了摇头,模仿这几天学到的言语风格:“不客气,等水开后你再加两次冷水,饺子就可以吃了。对了,加盐没有?”
“原来现在就要加?我一直以为要等煮熟了才放。”男子连忙抖了些盐巴下锅。
萧可说:“不是为了调味,是为了让饺子皮更耐煮。”
现在很少有年轻人精通烹饪,更何况还是位俊美青年。男子佩服地看了他一眼,注意到他身上的病号服,说道:“小伙子,你住哪个房间?快到饭点了,这一大锅我和父亲吃不完,给你端点儿过去。”
“多谢,朋友会给我送饭,不用了。”
萧可本来想走,但转念想到室友平时要上班,没空闲聊;同室大爷总喜欢拐弯抹脚打听他的事,打起交道来让人很不舒服。想要多多了解这个世界的讯息,除了到值班室借很多字看不懂的报纸来硬啃,也许还可以找这个看上去脾气不错的人聊聊天。
一念及此,他改口问道:“你在陪房照顾病人吗?”
“是啊,家里人最近都忙,就由我来医院陪护照顾。”饺子滚了三滚,男子关了电源,把它们盛进碗里,同时不忘挽留:“都煮熟了,尝两个再走吧。”
萧可看了看天色,估计室友快过来了,婉拒道:“真不用了,朋友马上过来,我得走了。我姓萧,住楼下右边倒数第二间,明天再找你聊天。”
男子没再挽留:“行。我姓韩,明天见。”
萧可回房没多久,室友于小岳便提着保温饭盒来了。
医院的饭菜只能填饱肚子,没什么营养可言。于小岳便花钱让附近的小饭馆另做些滋补的汤水菜肴,每天两顿按时给萧可送来。
看人论行不论言,萧可知道这位朋友是真关心自己。虽然饭菜的味道不怎么高明,对挑嘴惯了的萧可来说难以下咽,但看在朋友的一番心意上,他从没说过什么,每次都乖乖吃完。
于小岳生性活泼,每天送饭时都会说几个段子给萧可解闷,偏偏现在的萧可听不懂。他将之归咎于受伤反应变慢,也不奇怪,只是养成了说完段子再解释一遍的习惯。托他的福,萧可现在知道了不少乱七八糟的常识。
但是今天,于小岳却蔫头搭脑,话少得可怜。将米饭拨成两分,递了一份给萧可,自己端着另一份发了半天呆,却迟迟不动筷。
“出什么事了?”萧可也没下筷。
☆、《我家小弟》
实际上,于小岳是觉得萧可伤还没好,在B市除了自己没别的朋友照顾,就这么丢下他离开实在太不仗义。
今早他接到老爸的电话,琢磨了一天,觉得让萧可和自己一起回家乡是个两全其美的办法。
只是,他没把握说服萧可。
做了两年室友,萧可有多拼命他都看在眼里。只要有曝光机会,报酬再低萧可都愿意接,而且非常认真,哪怕做群演也一定要了解剧本背景,然后根据扮演角色身份,专门设计演出方式。
虽说娱乐圈是个一半靠脸蛋演技,一半靠运气的地方,但以萧可的容貌和勤奋程度,按说哪怕混不出名堂,起码温饱也该不成问题才对。
可惜的是,大概是少年挫折使然,萧可这几年被打击得太狠,失去了最重要的自信心。人稍微多些的场合,他便条件反射地感到紧张,放不开自己,使得私下练习时顺畅自然的演技变得笨拙拘谨。
所谓演技,就是靠表情与肢体语言融入角色,从而获得观众认可,并让观众产生移情心理。
做为一个童星出身的人,萧可的表现却比科班新生还要不如。导演和工作人员看在眼中,不免大摇其头,认为萧可徒有其表,不适合这个圈子。
演艺圈的口碑有时候比人脉更加重要。随着萧可没演技的传言渐渐坐实,愿意找他的人越来越少。到了最后,他只能接到粗制滥造的小成本剧资源。
这些剧基本上不了电视,扑得毫无声息,不但对萧可的前途毫无帮助,反而会给人留下乱接戏的坏印象。但拒绝的话,他连基本生活都保证不了。为了生计,萧可唯有饮鸠止渴,明知是恶性循环,也只有硬着头皮上。
于小岳不太清楚演艺圈的门道,但看了些萧可表演的录像,加上知道他平时与陌生人相处也会不由自主流露出畏缩神情,隐约也能察觉到结症所在。
他认为这是萧可压力太大导致。离开一段时间,放松一阵子,说不定状态会变好。但以前提过几次萧可都不同意,觉得这是软弱放弃的表现。这一次,多半也是徒劳无功吧。
习惯使然,还没得到萧可回答,于小岳便不由自主地悄悄开始琢磨劝说之词。
但出乎意料的是,这次萧可居然没怎么犹豫便点了头:“如果方便的话,就麻烦你了。”
他正犯愁没有学习条件,于小岳便提出邀请,自然正中下怀。而且,去果园的话应该能节省不少开销。能够任性一掷千金的王爷时代已经过去,他时时刻刻提醒自己,必须开源节流。
“都是朋友,说什么麻烦不麻烦的,今晚回去我就帮你收拾东西。”
终于劝动了萧可,于小岳很有成就感,一边扒拉着变凉的米饭,一边眉飞色舞地说道:“我爸那个果园是给韩氏集团新开的食品工厂供货的,听说他们要打造一个新零食品牌,好像还要到当地拍个什么节目宣传一下。如果牌子做起来,算下来果园年收入还蛮可观的。我爸听得豪情万丈,不但催我回去,还让我带几个人回去帮忙,说人手严重不足。我和他说你八字才写了一撇,谁愿意去?去度假还差不多。”
韩氏集团是房地产业数一数二的金字招牌,国内大多数城市都有他们开发的楼盘。现在地产不景气,转型做传统行业,财大气粗使然,各方面都大大优于同行。于小岳觉得背靠大树好乘凉,便决心辞了私企的工作,回家和老爸一起奋斗。
他没有让萧可帮忙的意思,只是说一说情况而已。虽然萧可现在混得不咋的,但毕竟也是偶尔能上电视的人,和普通人不一样。
孰料,萧可竟说道:“没这回事,我非常愿意帮忙。”
士农工商,农业是这个国家立身根本,农民自古备受统治阶层重视。做为一个心理上的王爷,萧可对做果农没有排斥。
于小岳不知道他的想法,顿时被鸡汤里的碎骨噎了一下。
心中猜测着,见萧可一脸淡定,丝毫看不出异样,他不禁又暗自感慨萧可的改变。放在以前,萧可摊上这事早被吓得六神无主,恨不得找个保险柜把自己锁起来。但若别人好心建议,他偏偏又喜欢挑刺,这也不行那也不妥,一副前怕狼后怕虎的样子,哪儿有现在这么镇定。
大概是吃一堑长一智,所以变得成熟了吧。萧可今年也才二十岁,自己在这个年纪时还无忧无虑地在大学混日子,没有因为生活被迫提前稳重。
于小岳不禁为萧可感到心酸,也没点破,故意大声说道:“好啊,我爸要是知道我带了位明星帅哥回去帮他的忙,怕不得开心死。我明天就交辞职报告,咱们尽快离开B市。”
察觉到他掩饰在开朗之下的微妙情绪,萧可有些不明所以,但识趣地没有多问:“嗯,由你安排。”
吃过晚饭,于小岳找到主治医生,询问萧可现在能不能出院。得到肯定的答复后,又问了一堆康复期间注意事项,一条条用笔记下,交给萧可:“记好哈,可别落下病根。”
看了看有三分之二不认识的小抄,萧可决定,先把简体字认齐全了再说。
又要办出院,又要收拾出租屋的东西。虽说于小岳说他会解决,但萧可最近已经体会到,普通人没有前呼后拥的下人伺候,凡事必须亲力亲为。他不能把所有事情都甩给朋友,便跟着做点力所能及的事。
一忙起来,他便把白天的饺子男忘到了九霄云外。
过了两天,恰好在萧可出院时,男子拿着家里送来的点心专程过来探望。
因为不知道萧可说的右边到底是哪一边,只能两侧的房间都去看一看。在男子去向另外一边时,萧可和于小岳正巧一起下楼,双方擦肩而过。
等男子找到正确的房间,却被同房的大爷告知,萧可已经走了。
知道他们刚刚离开,男子还想去追,手机却响了起来。看到屏幕上闪烁的名字,男子面露苦笑。
按下接听,那头传来一个低沉而不失威严的声音,带着些许不悦:“表叔,叔公生病住院了?”
“表叔,您太客气了。我让小何联系了一家三甲医院,住院手续都办好了,稍后小何会过去接你们。我去Y省新厂的飞机两小时后起飞,暂时不过去探望叔公了。如果有什么问题,表叔你直接联系我。”
“不用转院,医生说了只是小毛病,不用这么麻烦。”男子连忙推辞。他是那种传统的老派知识分子,最怕给别人添麻烦,哪怕韩熙林是他的表侄,也觉得不妥。
手机那头沉默了片刻,“表叔,爷爷过世前让我好好照顾叔公,您别想太多,我先挂了。”
他果真说到做到,下一秒,手机里只剩忙音。男子苦笑着连连摇头:熙林这孩子,作派完全不像他爸,倒同他爷爷一模一样,强势又不容人拒绝。
*****
笛声鸣响,开往Y省省会的火车缓缓启动。
坐在软卧上,萧可全身僵直,连小指都动弹不了。一半因为震惊,一半则是面对超出认知的新事物时本能生出的恐惧。
虽然来前已经在电视上看到过这座由钢铁组成的庞然大物,但坐进车厢,亲自体会它发力狂奔,将两侧景物统统甩在后面,萧可这不知来自多少年前的灵魂,依旧受到极大冲击。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缓过神来,取出新买的历史书,准备抓紧睡觉前的空隙多读几页。
在医院时,通过报纸和公共区的电视,他自以为已经了解了这个世界的大部分事物。今天离开医院,单是前往火车站这段路的种种见闻,就让他意识到这想法有多么简单。只有学习,才能帮他以最快速度融入这个世界。
翻开目录,看到一连串或熟悉或陌生的朝代名字,萧可决定先看一看,现代是如何评价自己那个王朝的。
正在寻找大德王朝的相关章节,对面的于小岳挂了电话,兴奋地坐到他旁边:“小可,我爸说节目组快到果园了,居然是个现在很火的节目!《我家小弟》,你看过吧?”
“哦?”翻了一遍找不到想要的内容,萧可有些奇怪。
兴奋过度的于小岳没注意到萧可的心不在焉,拿出手机刷刷点出一个视频,举到萧可面前:“快看,原来他们在预告里也提了,下一站在我老家拍摄!Y省下面的Y县!”
萧可只好强行按下疑惑,先看视频。在于小岳的解说里,他大概搞明白了这节目的来头。
《我家小弟》是由韩氏集团独家赞助,由H省省级电视台打造的一档亲子综艺节目。搭了某档萌娃节目的顺风车,再结合近年大热的二胎政策,专门邀请有两个孩子且老二是男孩的明星家庭参与。当然,前提是孩子模样要可爱。
萌娃加上二胎,这档节目才播出两期就火遍大江南北,收视率再创新高。
但韩氏之所以赞助这个节目,并非只是获得冠名权那么简单。
他们的初衷是植入软广。开始从地产转入实业的韩氏最近新成立了一家食品工厂,准备进军零食市场。而早在投产前期,集团董事长韩熙林便决定另辟蹊径,以海量广告之外、更有关注度的方式打开市场。挑来挑去,他在一堆待拍项目中选中了《我家小弟》,不惜重金拿下独家冠名权。
按照惯例,这种节目每期都会换外景。经过数次商谈,韩熙林成功将第三期的选景定在了Y省的某个乡村果林,那里有部分老乡的私人果园,但最大的一片果林在韩氏名下。更值得一提的是,新厂就在附近。
以《我家小弟》的国民度,还有节目开播后取景地点一夜爆红,游客云集的先例,只要操作得当,韩氏集团在食品界的新招牌想要一炮而红并非难事。
以这种方法打开知名度,对企业而言还从未有过先例,集团高层不免忧心。但韩熙林坚信,一旦成功,巨大的广告效应将无可取代。
当然,其中种种细节,于小岳并不知道。但他能猜出这节目会给果园带来多少关注度。这年头出名意味着财源,单是借这把东风开个淘.宝果店都能大赚一笔。
已经陷进白日梦状态的于小岳明显不需要别人回答。萧可往旁边挪了挪,继续翻看历史书。
比起节目,他更在意自己的王朝被写到了哪里。三皇五帝,秦皇汉武都有,后面还有许多他不知道的朝代。但唯独他所在的时代,不知所踪。
萧可翻书的速度越来越快,心中也越发不安。
☆、黄瓜焖鸡
况且况且颠了四十来个钟头,这天清晨,火车终于抵达目的地。
于小岳挂在上铺做了个引体向上,一副鬼子进村的口气:“终于回家了啊哈哈哈哈哈!”
拿行李时,他转头看见对面的萧可挂着两个黑眼圈,裹着被子哈欠连天,像是恨不得就此睡死,赶紧扑过去推了几把:“起床了起床了,等会儿回家睡去。早让你别熬夜看小说,偏不听。”
萧可抹了把脸,试图赶走瞌睡虫。听到于小岳的话立即瞪了他一眼:那口气好像自己干了坏事似的,难道不是你让我看的吗。
他在新华字典里特地找到大德王朝四个简体字,但连夜把上车前买的那本厚厚的历史书翻卷了边,也找不到用这四个字排列组合的国家名字。
反复翻看书本确认了这一点,他顿时傻了眼,不顾是半夜,摇醒于小岳想问个明白。
睡眼惺忪的于小岳把他的语无伦次当成了夜半梦话,告诉他不同事件导致不同未来的理论叫平行世界,还有胡蝶效应什么的。在无所不知的网络调出几个相关词条,又搜了几本三国时期的穿越小说一起给他,说看完就明白了。
萧可对他的随口一说认了真,火车上度过的这两夜,他每天只睡四五个小时,其余时间全捧着手机,看得全神贯注。
萧可原以为这种书和《汉武内传》差不多,都是小书生没事牢骚,披着意淫古代美人的皮,实则借古讽今。但一路看下来,弑君谋逆拥兵自立等等大逆不道的情节惊得他目瞪口呆。
不过,看到第二本时他已经淡定许多。来到现代虽只有五天,但他能感受到这个年代对普通人来说是何等自由,家天下的封建帝制早就不再适合这个日新月异的高科技时代,当年的皇家禁令自然也进了故纸堆。
再往后他几乎麻木了。跳过那些万变不离其宗的政/斗战争情节,只挑作者对改变预定历史的理解来看。
几本书看下来,他意识到历史长河曾分道而流,一端是他的王朝,另一端衍生出现代,他是只走错河道的小虾米。
不管到了哪里,虾米都要找食,注意不被大鱼吃掉。
想通这些,萧可把历史书收进背包,到人满为患的舆洗台擦了把脸。等火车靠了站,他提着行李跟在于小岳身后,挤出站台围栏,向来接站的大叔说了声“叔叔好”。
和儿子一样,于父有双一字眉,衬得国字脸分外英气。他早听儿子说要带个不得志的演员朋友回家,本以为是个油头粉面,发廊小弟打扮的人。没想到当面一看,截然不同,顿时眼前一亮。
面前的青年高大英挺,面容俊美,眉眼尤其生得好,深邃明晰,是地地道道的剑眉星目,笑起来一边一个酒窝,阳光灿烂。
于父顿时忘了那堆客套话,握住萧可的手,拍了拍他的肩膀,格外热情地问道:“小萧,没吃早点吧,走,我带你去尝尝当地特色。”
说着拎过萧可的行李就往后座放,转身又吩咐于小岳:“坐后面去,让小萧坐副驾,我们好说话。”
于父理直气壮:“小萧可比你小五岁,该多照顾他。”
“那你还抢什么?”
原来于小岳的性格是受他老爸遗传,萧可在旁边看得直乐。想到自己再也不能见面的亲人,心中不免怅然若失。好在当初他以为性命不长,早做好了和亲人生离死别的准备,当下略略伤感一会儿,也就过去了。
于小岳向来能说会道,加上一个同样健谈的于父,一路上父子俩谈笑风生。萧可时不时搭上几句,趁机又记下不少常识。
于父的经历是大部分六十年代生人的缩影,青年下乡,中年下岗,之后自己折腾生意,攒了点小钱。上了年纪后不愿在外奔波,恰好朋友介绍了果园生意,打听着觉得不错,便承包下来做了果农。
他是从照看不过来的老乡手里包的园子,果树已经种了几年,不必再等果树长开。按照协议,今年的果子老乡收一半,他们自己收一半。现在已经收得差不多了,等回到果园就送工厂。
初次上手没经验,怕果子放久了坏掉,于父没敢在省城多待,带着两个小辈吃过早点就往县城赶。待到傍晚时分,终于爬完崎岖的盘山公路,抵达了位于山间的果园。
车子驶进生着锈迹的铁门,停在一幢外贴瓷砖的三层小楼下,楼底另搭了两间平房,一间烧饭,一间堆杂物。小楼几米开外是一眼望不到头的果园,份量十足的桔子挂在葱葱郁郁的树梢,快把树都压垮了。
于小岳连忙阻止:“爸,小可伤刚好,不能沾酒。”
“哎哟,我一时忘了。那这酒先收好,过阵子小萧大好了,我们一起喝。”
萧可笑着道了谢,下车伸了个懒腰,深深呼吸了一口新鲜空气。
果香叶香,和着泥土的淡淡腥味,显得格外清新。加上长辈朋友的关怀,让萧可油然生出陶然忘机之感。
看见新鲜食蔬,萧可眼前一亮。这些天他天天吃外食,浓油重酱早倒了胃口,做梦都想吃口清淡的。馋巴巴地盯了黄瓜好几眼,他转身去找于父,想问问能不能加个菜。
这时,临时去附近村子打酱油的于母回来了。她脸盘圆圆的,五官依旧能看出当年的秀丽,身材有些丰腴,为人爽朗。
于家夫妇审美一致,不过于母比丈夫还直白些,拉住萧可一通猛夸。末了听说他想吃黄瓜,马上说道:“我这就给你弄拍黄瓜去。小萧,以后想吃什么只管跟我说,别客气。”
萧可应了一声,又盯上了于母手里的酱油瓶子。前世他身体弱,贵族少年喜爱的架鹰打猎,纵马踏青都被禁止,甚至连书也不许多读,所以才把注意力放到厨房。虽然现在得了个健康的体魄,但习惯使然,看到新调料就想尝尝味。
借口帮手,萧可跟着于母进了厨房。于母让了几次不见他出去,急着烧菜,也就不管了。
这次买的土鸡个头不大,于母早上索性把两只都炖了,除了喝汤,打算再做个凉拌花椒鸡。
这道菜少不了青花椒。于母把鸡斩好块,又将连枝带梗的花椒洗了几水,末了放上砧板切小。辛辣的味道激得她背过身连连打了好几个喷嚏,想要拿纸,一伸手又不慎碰倒了油瓶,幸好萧可眼明手快一把扶住。
“阿姨,做鸡要用酱油吗?”
“是啊。”
刚才闻到青花椒呛鼻的味道,萧可就悄悄皱起了眉。趁倒酱油时沾了点尝尝,觉得这味道比前世更咸。想像了一下二者相融的味道,只想吃到清淡口味的萧可顿觉日月无光。
当年大批西域商人带着各种西域货物来到大德,香料由此盛行开来,富贵人家做菜煮茶都喜欢死命放香料,以彰财力。但万事过犹不及,这么做的结果是掩盖了食物原香,只剩下香料浓郁到刺鼻的味道,反而让人大倒胃口。
生病戒口的缘故,萧可从小喜欢能让食材原味发挥到极致的清淡饮食。虽然时不时也会换换口味吃点重口的,但被浓酱赤汤的外食折磨了几天,加上刚刚伤愈,他现在对此敬谢不敏。
晚饭总不能只吃黄瓜吧?小小纠结了一下,他对于母说道:“阿姨,那鸡肉能不能留一点给我,我想做个黄瓜焖鸡。”
黄瓜还能焖鸡?于母怀疑自己听错了,要么是萧可在什么黑心店吃了奇葩菜,还当成宝了。
她本想拒绝,但看到萧可那双因嘴唇微抿而露出的小酒窝,舌头顿时不听使唤:“行,你说怎么做,我来弄。”
“不用,我自己来就好。”其实萧可原本是想答应的,但开口前意识到自己现在只是个平头百姓,又是在友人家做客,不能失礼,才赶紧改了口。
于母疑惑地看着他,见他洗黄瓜时笨手笨脚,连胸前都溅到水,愈发认为这孩子被骗了。再想到儿子说他十几岁就在外打拼,顿时爱心泛滥。
刚要让萧可把东西放下,却看到他一手持刀,一手不断翻转黄瓜。还没来得及看清是怎么下刀的,脆而易折的瓜身已经多出了两列整齐交错的口子,方便入味,却又没有破坏食材的外型。
于母做了大半辈子的菜,除了电视,还从没亲眼见过耍得这么溜的刀工,顿时直了眼。让她来切的话也能成功,但却绝对没有这速度,得折腾上好一会儿。
这孩子刚才看着笨,现在又这么娴熟,怎么回事?
萧可不知于母心里泛起了嘀咕,只专注手头的食材。
他取过一只砂锅,将经过缠刀处理的两条黄瓜放进去,又拿了一小盆鸡块码好,末了洒一撮盐,又浇上半勺鸡汤和一点点鸡油。整个过程流畅之极,但把锅端到煤气灶上,他却犯了难:“阿姨,怎么开火?”
滚烫的鸡汤很快再度沸腾。默默数了几息,萧可试着关火:“成了。”
新摘的黄瓜鲜嫩清脆,经过短暂的焖煮,那股特有的清爽香味不减反增,和土鸡浓郁的鲜香相交相融,中和了原本的油腻感,使得鲜者愈鲜。绿色本身是种清爽的颜色,与莹洁微黄的鸡块放在一起,无需再加什么佐料,便足以让人食指大动。
于母深深嗅了一口,不由自主说道:“能让我尝一块吗?”
☆、蒸馅桔果
听于母说想尝尝,吃惯了“独食”的萧可一愣,险些脱口拒绝。
皇家规矩,每道膳食入口前都需先由太监试毒。偏偏萧可小时候好奇,偷偷溜去新太监净身后必住的蚕室看过。少了某个部位的太监连带着某些功能也不好使,满屋的尿骚味薰得他当场背过气去。从那以后,他坚决不吃太监试过的剩饭。
天长日久,这习惯渐渐变成了不吃别人动过的饭菜。在医院时,于小岳都是把饭菜一分为二,迁就他的“新习惯”。
试菜的话他勉强还能接受。浑然不觉这不过是换了个说法,纯属自欺欺人罢了。
于母没想到自己一个再平常不过的小要求,能让萧可心里生出这么多弯弯绕绕。咬了一口黄瓜,鲜香清甜的汁液顿时充斥口腔。蔬菜的清爽和乡下土禽的浓香结合得恰到好处,让她忍不住把剩下的一口气全吃光了。
她以为这道菜的精华全在黄瓜,便不太想动碗里剩下的那几块鸡肉,但剩下的话浪费又失礼,只得勉强送进嘴里。不想舌尖刚碰到鲜嫩的肉丝,原本的意兴阑珊突然统统化为惊喜。
土鸡的确很香,但对顿顿有肉的现代人来说,再好吃也是脂肪。于母属于不怎么喜欢肉食的那类人,平时吃几口就不碰了。但口中的鸡块却只有鲜嫩,没有油腻感。蔬菜的清香巧妙中和了油脂,却又保留了土鸡特有的鲜香。于母细细品尝着,不知不觉,小半碗鸡肉全下了肚。
直到饭碗见底,她才意识到自己吃相太急,又出了次丑。索性老着脸皮装得若无其事:“小萧,你这手艺真是绝了,怎么把鸡肉炖出这味儿来的?”
“下锅之前我处理了一下,以便入味。不过,主要还是食材新鲜。”七分食材三分手艺。说到这个,萧可不免奇怪,同样是鸡和黄瓜,怎么在外头吃到的口感要差得多?
这时的他还不知道,什么叫饲料鸡和散养土鸡,蔬菜也有化肥催熟和农家肥之分。
于母依依不舍地放下碗,瞅瞅那一小锅黄瓜焖鸡,再看看案板上的青花椒,突然走出厨房向瓜棚架奔去:“小萧你等会儿,我去把黄瓜全摘来,我们今晚不吃花椒鸡了。”
临时改菜,耽误了些时间。在客厅坐不住的于小岳到厨房来催,听说不做自己最爱的花椒鸡,赶紧巴着老妈哀求:“好歹做一碗吧,我在B市天天想着它。”
没办法,于母只好从焖鸡的份额里匀出一碗,当面做好给儿子端走。
到了用餐时,一开始于小岳还美滋滋地吃着他的花椒鸡,对老妈劝他尝尝焖鸡的提议毫不理会。当了两年室友,他从没见萧可下过厨。老妈为了客气非要按头强夸萧可的试验品,就让她自己去吃吧。
等下了半碗饭,见其他人都向焖鸡频频伸筷,他的最爱却无人搭理,不禁纳了闷。想了想,试探着也挟了一小块。
没想到这一尝就停不下嘴。花椒鸡虽然够辣够爽,吃完了却没什么回味。这盘黄瓜焖鸡看似简单,却因保留了食材的原香,余味绵长,吃完后从胃一直舒服到心。
一顿饭下来,几个菜都有剩,唯独萧可操刀的那份被扫荡干净,甚至连汤汁都被于小岳抢去拌饭。于父还说,明年开春一定要多种些黄瓜。于母则已决定,明天摘完桔子就去老乡家买小鸡仔来养。
一家三口将萧可的厨艺夸上了天,让他窃喜不已。前世他被无数人奉承过,但那些人都是冲着他的身份,靠自己的实力获得赞美,对萧可来说新鲜又受用。
他以前做的菜都是自用,至多会让老御厨尝尝是否够味。因为御厨总说好,萧可便把这话也当做了奉承,潜意识里觉得自己手艺纵然好也有限。
今天做了个简单家常菜,却收获一致好评,萧可这才意识到,原来自己也可算是有手艺的。不知这个时代厨子收入如何?年轻人进了酒楼是不是还按打杂拜师熬资历的老一套来?萧可决定改天打听打听,如果合适,等离开果园就去找份厨子的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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