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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驕妻.txt

2023年10月1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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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骄妻》 / 作者:梓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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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1 惊闻嫁期
武倾尘坐在这偏厅的小阁里,看着外面一望无边的盛世广场,禁不住喃喃自语:“说起来,这进宫也等了一个时辰了吧?这次皇上姑奶奶招我们有什么事啊?”
武倾尘说完瞄了一眼一侧的女人,这是她名义上的母亲,武三思的正室夫人,只是这位武夫人平时进宫的机会也不多,现在也是一脸茫然的样子.瞟见武倾尘正在望着她,才反映过来,她是在问自己,只是伸手探到了她的额上,有些欣慰地点了点头。“看样子烧已经退了。头还疼吗?”
“那就好!那就好!”武夫人掏出手帕来给武倾尘擦着脸上的冷汗,欣慰微笑道:“你是不是饿了,这暗格里还有点心......”
武夫人看武倾尘的面上不悦的样子,宽和地笑了笑,抚着她的额怜爱道:“要不娘这就去准备. ;
那样子,端的是慈母之样,不知道的人只怕个个以为武倾尘是她嫡亲女儿,心头宝,但武倾尘却是再清楚不过,她会如此待自己不过是因为看在自己父亲武三思最疼爱她,而且她只是个女儿,端没有能力在武家争点权势之能,所以她才如此拢落自己.
正想着心思,回过神来,武夫人已经不知道从那处暗格里端上了点心出来。亲自在这里的小桌上前布好了点心,然后还宽慰的说道: ;想是圣皇对我们有些什么赏赐训诫,端不会有什么大事,你还是安心先吃些东西吧. ;凝视着武倾尘,这位武夫人似乎有千言万语,却又似乎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武倾尘看着她的神色,心知她只怕多多少少是知道些内情的,却是不说,心里越发不悦,却不好说出来,只能闷着头开始吃了一块点心,正慢慢吃着,大约半盏茶的功夫,武倾尘看着小阁下面有两个身披青色甲胄的男人大步走了过来。一个看来十分年轻,狭长脸,身材瘦削,另一个三十余岁的样子,脚步刚劲有力,甫一进来就让武倾尘感到一股逼人的锐气,只见两名青年将领面色冷肃,正在低语道:“昨夜来大人告发箕州刺史刘思礼谋反,上大怒,命我等前往缉拿归案!唉.......”
正说着话,另一个手里拿着一大本的名册。“大统领交待过来的名单,言是与跟刘思礼有勾结的贵族、诸侯,都名列在此。唉.......”
只听两人言说之间,总是多有叹息,武倾尘看着虽是有些不解,却也不便有问,正在探就间,只能见那两人渐行渐远,悄没声了间,却听到有人走进阁台,武夫人赶紧一扯武倾尘的衣袖,两人一起起身,回过头来武倾尘看见走入之人,是一位宫里的宫婢,她带着笑的福了一礼,武倾尘与武夫人一起还了半礼,这才听她说道: ;夫人与郡主请随婢子来,皇上已经吩咐准备好车辇,要与郡主和夫人一起共游御景园. ;
这个恩典就大了,在这宫里,不要说命妇郡主,就是几位公主,除了太平公主以外,也要步行的,或是坐单轿的,这时候居然让他们搭坐车辇.......
武倾尘实在想不通,自己那个神一样的女帝姑奶奶怎么会有空搭理她这么一个小萝卜丁,显然武夫人也有点受宠若惊,说话都结巴了,好半天才哆嗦的说道: ;臣妇谢皇上恩典. ;
这宫婢只是带着笑引着两人下了楼阁,外面已经准备好了一架小车辇,引着武倾尘与武夫人上了车,速度是太慢了点,但这皇宫委实也太大了,很快到了御景园里,武倾尘与武夫人在宦官的扶持下了马车,宦官招呼着此处伺候的侍从们用车辇去换步辇。武倾尘无所事事,便开始四处张望,只看见这园里的树上,全不远不近的立着宫婢,想是为了让武帝招呼的时候,方便些个。不远处从西北方向,有三辆车辇也逶迤而来。片刻到了该换步辇的地方,车辇里陆续走出人来。最先下来的是一脸络腮胡的中年男子,着一套质朴的褐色常服,然神态威严,颇有大将气概。见到两外两部车辇里出来的年轻人,中年男子便松开了笑容,上前去寒暄。另外两年轻人都着锦衣华服,显然是熟识已久的好友,和那中年男子应景地寒暄完毕,两年轻人亲热地互拍了肩膀,互相给了一拳。
武倾尘远远地看着。她确定自己从来没有见过这些人,但是这些人入眼却都让她感觉有一种熟悉感。只是这熟悉感里似乎又带着很深的厌恶。
她不愿意上前搭话,但是那些人却看到了她。
两个年轻人眼里不经意地露出鄙夷之色,只皮笑肉不笑远远地遥作一揖,却并不过来。
武倾尘心中突然恍然间明白了,只怕这些人也是和她一样都是武家的子孙,因为这样的不屑与鄙视,她在自己老爹的府邸时,她也时常受到来拜见自己父亲的武攸暨等人的冷遇,难怪让她如此熟悉而又厌恶.
想到是武家的人,武倾尘也并没有放在心上。她正想井水不犯河水地走开,那中年男子却看到了她,露出惊愕的表情。
“咦!”他走上前来,目光凝聚在武倾尘的身后,武倾尘这才醒悟过来,他在看的人是自己身后的武夫人,只听到他说了一声道:“你也得了召见?”
武夫人见她过来打招呼,似乎有些尴尬,脸上掠过一丝惊慌,只是说道: ;听闻你前些时候阵前受了伤,现在可好些? ;只听那个男子低低的 ;唔 ;了一声,武夫人顿了顿,打量了一下四周,这才压着声音说道:“据婶娘说你不过受了些惊,这是大幸!以后你做人,得少些锐气才好!如果我不是你表姐,也不会跟你说这些!”
武倾尘只见那个男子是老老实实地点了点头,只当受教。见他并不热心的样子,武夫人似乎只当他是敷衍,嘴巴动了动,似乎正准备又啰嗦几句,那边的宦官已经引来了一架步辇。
武倾尘与武夫人一起搭上步辇走了大约一刻来钟,便进入一片广密的白色的花树中。花开得密而盛,空气中弥散着一缕缕若有若无的、心旷神怡的清香,这时候远远传来嘻笑的声音,武倾尘才走出步辇,便见有几个小宫女恭顺地道:“武夫人,郡主请随婢子过来!”一路跟随者引领的宦官走入花海,远远见一个小亭子里,居中坐着一位中年美女,头上顶着九凤拱龙金冠,一望便知是当今天子--武氏则天。
其实,武倾尘对自己这位姑奶奶还是很佩服的,不说别的,古往今来第一女帝,谁人能及?两人在随领的带引下,才走到了那亭子的路边,便听到一个悦耳娇美的声音道:“武夫人来得好快!”
这声音有些熟悉,只是武倾尘却也一时想不起来,只是随声望去,只见身披白色狐裘,一张瘦削的鹅蛋脸儿,脸上薄施脂粉,狭长的单眼皮上掠过一抹淡淡的浅绿,很是妩媚,那丽人浅浅的笑着,然后说道:“几日没见,夫人这是越发清减了,也越发是美艳动人了,难怪引的武大人几日不曾上朝”这丽人用不紧不慢的声音笑吟吟地说。
武倾尘不理会两人,只是乖乖的上前行礼,武帝只依在贵妃榻上吃吃而笑,向武倾尘挥挥手笑道:“好了,今日本是家宴,不必多礼了吧!来,这就是小倾尘,抬起头来,让朕好好瞧瞧.”
武倾尘依言抬头,武帝端详了片刻,然后笑着说道: ;这丫头长的很是英气,端不至负了她拼命三娘的名头. ;武倾尘一听武帝的言语,立时有些小脸飞红,原来她总在城里和些二世祖们打架闹事,传出来了一个拼命三娘的名头,这不好的丑事也已经传到了自己的偶像姑奶奶的耳朵里了.
武帝可是看不出来武倾尘这点小心思,只是含笑指了指贵妃榻旁边的软榻。“那边软和,去那那边坐着去。”因武帝笑的慈详,武倾尘不再那么忐忑,只按着武帝的话,又施了半礼,这才坐到了那软榻上。
嫁人?
武倾尘听到这句话,不异于是晴天炸雷啊.不是吧,自己这个老爹接自己回来的时候,可是再三保证以后的夫君由她自己选的,现在怎么.....难不成这姑奶奶要给她赐个婚事?
002 偷逃出府
武倾尘只觉得如是雷响过耳,一个头比斗还要大上三分,只是拿眼瞧着自己的老爹武三思,看看他有什么应对之策.果然听到他继续说道: ;这丫头娘去的早,我又疏于管教,现在这样恶名已经在城里传传的沸沸扬扬.......只怕嫁了出去,不敬翁姑,惹来他人耻笑. ;
虽然让自己老爹编的一钱不值,但武倾尘没有觉得一点不顺耳的地方,只觉得说的太好了,可以继续,但却一直不曾听见高坐主位的女皇发言,反是一侧的上官婉儿吃吃笑着说道: ;这才是有其母必有其女...... ;话方说到一半,已经武三思脸色极是不悦的横过了一眼,上官婉儿与他相交甚宜,何时见过他这样的神色,不由停了停,不在继续说话,亭外,雪棠树上的雪白花瓣徐徐飘下,几个年幼的小宫女伴着一个丽人笑着走近亭来。最前方的那位丽人皮肤白皙,长着一对大大的眼睛,那模样儿天真可爱,瞧着居然也与武倾尘似乎差不多大小,只是进亭里,方见那眸子里有些阴甚,似乎看透世间情事,少了武倾尘这般年岁该有的无忧,倒让人一时看不出她的年纪.
那丽人一走进来,亭里正因为之前上官婉儿之言,有些安静,大家见她进来,俱才转了笑脸,她细量了几眼,只是先向前与武帝行礼道: ;女儿给圣皇请安. ;武帝微笑而言道: ;平儿,你可是来迟了,该怎生罚你? ;
丽人只是眼波流转,更见明艳,突然打量了一眼武三思,又回睥了一眼上官婉儿,这才暧昧一笑:“平儿听说表哥要嫁出爱女,身为姨娘,怎么能不有所表示,不如就罚平儿把在郊外有一所园子,赚与小侄女当是嫁妆,那里是夏日消暑的胜地,是当年父皇还在世是赏赐给我的,我把那园子连里面的家丁都赠与小侄女,大家看可好。”她眼波流转着,似又语重心长般的说道:“只盼日后小侄女能婚姻和顺,与事泰安!”
武倾尘一听这句话,心里不由往下一沉,这人她虽然之前见的少,但听到她的称呼,也知道,这可是当今天子最心疼的爱女太平公主,她来句婚姻和顺,与事泰安,这是什么意思?这到是要指给谁啊?
武倾尘心里就是百般疑问也知道这个场合,不是她能发问的,她只能拿眼巴巴的望着自己的老爹,心里暗自在那念道:爹呀,虽然昨天吃饭的时候,女儿戏弄了一下你的第十一房夫人,又气的您老人家甩筷子了,可是我真是您的嫡亲闺女啊,您可不能把我丢进水生火热里了?您女儿这一辈子的幸福就指着您去争取了.
可是正在武倾尘在这里盼望着,盼望着的时候,武帝已经微微一笑,然后说道: ;平儿果然大方,将这么好的院子都送了出来. ;说完又瞧了一眼武三思,然后淡淡的说道: ;三思啊,放心,这婚事是朕赐下去的,那长孙家纵有什么对倾尘不满意之处,也断不敢让她受半点委屈,而且这讼旨之人已经出了宫了,断没有回头之理. ;
这一句话算是正式定音了,武倾尘立时只觉得头嗡的一声......更大了,长孙家,现在这大唐有那个长孙家能够上格让武帝赐婚,那必是出了一代皇后的长孙家......可是现在便是七岁的孩子也知道这长孙无忌的死.......也不知道是什么情况,为什么突然要把自己嫁到长孙家里,可是要与他们修好?只是这杀亲之仇,可是那般容易放下的?
武倾尘只在这里胡思乱想着,便是后来武帝赐下多样点心,各色美酒,也是没有半点心思品尝,好不容易到了宴会散了,武倾尘只觉得走到亭外的时候,这步履都是无比沉重。好容易回了武府,一进院子,她就再也顾不上什么礼数,朝着武三思就嚷了起来: ;爹,爹,这是怎么回事,怎么突然要赐婚. ;
武三思一声长叹,他又怎么愿意女儿嫁给礼数严谨却又无甚权势没落的长孙世家,他宁可女儿嫁给一般的小官小吏之家,最少那些人为了依附武家的权势会对自己这个骄纵的女儿视如公主一般,可是现在武帝听到那混帐狄仁杰的建议,决定立子不立侄,但因为朝中老臣多半都是武家中人,想为了给儿子留下一些可用之人,希望能任用一些对李家忠心的臣子,狄仁杰建议任用凌烟阁中人的后人,其中长孙家一脉自然是首选,为了拢络人心,也为了让武家以后能与他们容恰相处,这才有了这次的赐婚,嫁给这一代长孙家族长,长孙明未婚的嫡次子长孙文亭为妻,想到这里,武三思除了一声长叹,又能说什么呢?
看见自己老爹一声长叹以后,默不出声的就走了进去,武倾尘那刻真是觉得万念俱灰啊.回到自己的屋里,看着书桌上还杂乱的堆着的书简,全是长孙皇后所注的女史......越发觉得气恼,不由一脚踢了过去,她是谁呀,武三思的爱女,更重要的是,她这个老爹可是明明白白的许诺过让她自己挑个老公的,现在好了,不明不白就让嫁到长孙世家这样的复杂家庭也就算了,还和武家有世仇......真不知道这算什么事.
可是现在又能怎么办呢?难不成,她还能逃婚不成?逃婚?
一念起,百念生,武倾尘还真是觉得这个点子可以试试,反正她也是经常溜出门的人,男装啥的,在外生活经验啥的,还真不缺,所以三下五除二,她就换上了一身男装,轻车熟路的从后门猫出了府,这长安大街市上店铺云集,钱庄,酒楼,赌坊,俱是有规模的,那些店铺的建筑也是有气派的,除此之外,路边还有不少摊贩用板车推着货物叫卖,路上的行人熙熙攘攘,最热闹的地方人流比肩接踵。
“还是外面有趣。”武倾尘看得兴致勃勃。
003 谦谦君子
武倾尘路吃着小吃,一路四处闲晃着,转眼天色将幕,她顾了一辆马车直出西城门,一路飞驰。初出长安城,外面的地域立时开阔,农田一眼望不到边;平畴千里,庄稼生机盎然。再往前去,逐渐有了山丘山林,有农家落户的农宅,而一些山清水秀的山间,隐隐映着些鳞次栉比,大约一刻钟之后,马车突然之间停了一下,便听到外面的车夫不耐烦的骂道: ;这是谁家养的小狗,也不看好些,居然跑出来挡路. ;
武倾尘一打车帘,探出个头去,只见一个中年汉子一脸警惕的凑上前来,再一打量,才看见路中间卧着一只白毛土狗,养的甚是肥壮,一般小狗,若是看到马这样的大物,那有不惊的四处飞奔的,可是这狗却是懒懒的卧在路中间,却是一动不动,那样子,婉实让人无奈,却又瞧着有趣,武倾尘正打量着那小狗,这中年汉子已甚是恭敬的上前作揖道:“对不起,我这就将它抱走.”
说着话,那中年汉子,便走到狗面前,客客气气的说道: ;白白,你起来吧,再不回家,少爷该骂了. ;
那狗只是耳朵动了动,却是理也不理他,那中年汉子似乎对这大狗也很是无奈,只得是伸手过去要拔弄它一下,他伸过去,那狗便向一侧蹭了一下,再伸过去,那小狗又蹭了一下,却就是不肯起来,只是在那慢慢的蹭着,模样说不出来的可爱,武倾尘瞧在眼里,不由开始吃吃的笑了起来,那车夫却没有这般的好脾气,他得了武倾尘的银子,本想赶完这趟车,便好回家吃饭抱孩子去,这会子却让这么一只狗挡了路,如何能不火,他等了半晌,只见那中年汉子只是好声好气的哄着那狗,不由怒息道: ;这样的蠢物,何用与它客气,不如用鞭子抽上两下,自是让开了. ;
这中年汉子却是赶紧摇头说道: ;打不得,打不得,这可是我家老爷少爷的心头好,若是打了,回头,小人要受罚的. ;
武倾尘听这汉子虽是个下人,说话却甚是有礼,不由打量了一番,见他穿的却甚是破旧,心里暗想必是那个没落的大家族里的家生奴婢,才会有这样的教养,正在想着,那车夫已经不耐的扬起了手里的马鞭,一鞭挥去,打在地上,立时尘土飞扬,那样子确实可怖,但却也只是想吓吓那狗而已,那白狗受惊之后大叫一声,立时全身之毛都坚了起来,一个立身定在马车前,神色甚是凶狠,武倾尘这才看出那白狗的眼眸居然是绿色的,不由一惊,这那里是狗,明明是一只少见的白狼......
也不知道是什么样的家族,居然养只狼来当宠物.正在这时候只听那中年汉子甚为可怜的说道: ;打不的,打不的,可真是打不的. ;说着话,还要做势过去揽住那车夫手里的鞭子,正在这时候,已经听不远处传来一个男子的声音道: ;是谁在欺负我家的小白. ;
武倾尘顺声望去,只见一个青衫布衣的青年,那模样要说俊俏,真也谈不上生的多俊俏,要知道武家的子弟,当真可是个个生的不错的人儿,可是这个人却有一种让人说不出来的气质,让人看着,好像如是从水墨淡彩的画卷里走出来的人一般,好半天,武倾尘才想到一句话:谦谦君子,温文如玉.
004 长孙文亭
她不敢下去,因为知道院子外面的正前方也是狼群,如果到了平地上,她这样跑不快的小孩子没有大人的保护,只能是狼群的就在武倾尘一走神的那片刻功夫里,突然听那白狼狂啸一声,酷烈的声音冲撞在山壁间,竟经久不绝,似有千万头野狼一起朝天狂吼一般,武倾尘吓的发出一声惊叫,便受惊的从马车上滚落在地上,那一瞬间,武倾尘好像听到自己的骨头裂开的响声一般,背上一阵剧痛,刚想爬起来,只觉得胸口一阵腥味上涌,只能抬头看着那狼,已看到已经近在眼前的狼头,它那狰狞的眼神越来越近,武倾尘受惊的一声惨叫,便再也坚持不住的晕死了过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武倾尘迷迷糊糊间,好像听到什么声音,她有些迷迷糊糊间感受到一只冰凉的手抚在自己的额上,她立时从惊吓中醒来,只觉得一对睫毛都像有千斤重一样,努力的想要睁开双眸,可是却怎么也睁不开,只是耳边听到有人用带着乡音的语音在说话,可是朦胧间,她也听不清,武倾尘只能努力的想要发出声音,只是从喉间只是发出一阵:“嗯呀.....”的声音,只是声音却又如此的陌生,好像从遥远的异间传来一般。
惊的武倾尘猛的一个激灵,总算是睁开了双眸,立时便看见一个青年女子的容颜,武倾尘愣了一下,正好一缕长发从年青女子的颊边滑下来,打落在武倾尘的额头,发丝的尾端刷在武倾尘的额上,让她觉得有点痒。但武倾尘却是笑不出来,她只在心里觉得一阵阵的惊恐,她这是到了什么地方?刚才那白狼的惨叫,还尤是在耳边一般,有点下意识的抿了一下嘴。正在愣神间,那个年青女人顺了一下掉下来的头发,然后伸手又抚了一下武倾尘的额头,轻声说道:“醒了就好。”口音很重,但武倾尘还是可以听的懂,但她却没有精力去思考这些,她努力的抬起手,却动弹不得,只听那个女子轻声说道: ;姑娘别慌,这里是西郊长孙府,我家少爷交待要好好照料您的. ;
武倾尘立时觉得微微有些眩晕,长孙府,长孙府......她怎么掉这里来了.
这青年女子看见武倾尘醒了,也不多说,推门就出了屋,武倾尘挣着站了起来,扶着墙,只觉得背上火热热的痛,她走到了窗外,见一个青衫男子,正站在桂树之下,似有所思,端得是翩然公子,长身玉立,丰采过人.武倾尘突然想起许多年前,也是一个秋高气爽的艳阳天,外祖父派人唤她去后院,说是来了一位青年侠士,她刚进了后院的门,却正好遇见外祖父送客出来。和外祖父寻常的那些客人不同,竟是位翩然公子,长身玉立,丰采过人。一转脸看到她,不由向她微微一笑,那时候秋风吹过,拂动额发,秋日阳辉照得他一整张脸明亮照人,那一刻,好像流年突然变的漫长,连院子里的桂花的芬芳也变的清幽,外祖父拂髯微笑着.外祖父是马帮的帮主,所见的多是江湖上的汉子,粗俗不堪,这般清俊之辈却是甚少,那时候她还小,不懂什么是清俊雅致,只知道这样的哥哥真的是生的好看......那天,也是这般,那后院的庭里有一株桂花,正开得一片金华灿烂,风吹过碎花如雨,带着芬香飘散,一时落英纷纷扬扬,漫天漫地都是飞花,如梦如幻般,只留下一地的桂花清香.......
阳光下投洒下一人淡淡的影子,似乎感受到了武倾尘的目光,他转过脸来,那神色淡淡,眉目间掠过一丝黯然,他看着武倾尘微揖了一下,然后问道:“在下长孙文亭,你没事吧.”
声音淡淡的,很自然,可是武倾尘听到耳里却是一片恍惚的,他就是长孙文亭,武帝与她挑出来的夫君.见武倾尘一直不曾回话,长孙文亭有些诧异地道。“我刚才说的话,你有没有听到?”
武倾尘脑子里一片混乱,喉头一哽,许久才挤出两个字来:“还好!”说话之间,却心中突然有丝不安的感觉一闪而过。但是转瞬,却又自己摇头否决,一时之间,反不知道自己心中做何感受了......
;姑娘,您的家人在何处,在下好请他们过来接你.......姑娘? ;长孙文亭见武倾尘半天不曾回话,不由又唤了一声,武倾尘愣了一下,这才反醒过来自己失了神,嘴张了张,可是终还是没有说出自己是武家的女子,要是让自己公婆知道自己这个未来媳妇儿逃婚,或是一个人背家私逃,终归不是什么光彩的事,只得有些尴尬的说道: ;我是从外乡来的,入住的西郊里最大的隆升客栈. ;
长孙文亭愣了一下,这才客气的说道: ;那姑娘不如就留在府下疗伤吧,让小白惊扰了姑娘,是在下管束不当. ;
武倾尘沉思了片刻,要是自己这会真的留在了长孙府,这一时半会不回了武府,那武家还不得乱成锅了,还是......老实点早些回家吧,便赶紧摇了摇头,小声的说道: ;在下家人不日便要到长安了,若是小女不在,他们必然担心. ;
长孙文亭似乎也无意强留,只是点了点头,然后说道: ;只是今天已近夜了,姑娘便在舍下休息一夜吧,明天在下让人送姑娘回去. ;说完已见那个青年女子端着几色点心过来,看见长孙文亭,她赶紧行了一个礼说道: ;婢子给少爷请安. ;
长孙文亭瞧了一眼她,然后说道: ;望柳,好好照顾这位姑娘. ;
武倾尘这才知道她的名字叫望柳.望柳给长孙文亭行过礼,便过来请武倾尘回厅里用饭了,武倾尘确实有些饿了,倒也吃的津津有味,不多会不知道从那里又多出一个小丫头来,看见武倾尘在那里吃饭,她也不行礼只是凑在望柳身侧,两人便一直交头接耳,武倾尘瞧在眼里,突然有些好奇,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咳!”用力的咳了一声。然后,武倾尘将手中的碗筷放下,方才笑了笑:“有什么事情那么好笑,说的你们乐呵呵的,且说来与我也听听!”
那小丫头和望柳对望一样,而后赶忙走到桌前将碗筷收拾妥贴,端着餐盘便要离去了,武倾尘却不愿意受到这样的忽略,只能说道: ;怎么了?不能说给我听听嘛? ;
“嘿嘿!”那小丫头与望柳一起对武倾尘讨好的干笑两声,望柳有些磕磕巴巴的说:“其实也没什么,只是中午我们去端膳的时候,听到二少爷房里正吵的厉害!”望柳说完,收着东西就要出去.显是不想说了.
武倾尘当然知道妄议家主是犯规矩的,可是这会子她正对二少爷这位她的未来夫君正是兴致的时候,自然不会放过打听一二了,眉梢一挑,武倾尘问道:“是和谁吵?”早就猜到了武倾尘会这么问,望柳笑着解释道:“刚才去从那里经过的时候只听得二少爷房里有摔砸的声音,且不知是为了什么,到了厨房才听闻了一些!”
武倾尘没有作声,身后定定的凝视着望柳,等着她说下去,见望柳半天不说话,只是暧昧的笑着,武倾尘不由脸上微微有些犯红了,必竟她还是在这里做客的姑娘,怎么打听起了人家少爷的事来?但心里却又是止不住的好奇,不由从手里退下了一枚手环,放在桌上,轻轻敲了一下,然后望着望柳眼珠子滴溜溜的转了转,然后说道: ;我是不会与你家少爷说的. ;
望柳看着那手环,却是不接,反是另一个小丫头笑呵呵的问着武倾尘:“您是来府里做客的,其实本不该说的,只是婢子就这般说说,姑娘也就这么听听,只听说老太太早些时候让人给大少奶奶请过平安脉,从正厅回去之后,便下了命令,只道是大少奶奶嫁入长孙府两年未见生养,将大太太房里的丫头喜梅指给了大少爷,因为这个,说起二少爷屋里人也少,要将喜兰也指给二少爷,所以二少爷屋里原本的歌姐正跟二少爷闹呢,且不说二少爷性子好,也受不住歌姐的唠叨,半晌儿才反了性子。”那小丫头说着话,看着武倾尘不做反映了,便笑着伸手过去,拿了武倾尘放在桌上的手环,只是看着她干干的笑着,然后反是望柳说道: ;姑娘要没什么相问的,婢子们下去了. ;
武倾尘这才恍惚的听明白点味来,这是长孙家的老太太要给她未来相公屋里添人呢......武倾尘一听这话,就觉得有些气闷了,再回味了一番,他的屋里还早就有个歌姐?是什么意思,长孙文亭是没有嫡妻的,这一点是肯定的,再怎么样,武家的女儿现在也不可能与人做小,那这位歌姐又是什么样的身份,居然敢和长孙文亭闹?
既然不是正室嫡妻,那必是得宠的妾室,武倾尘想到这里,不由咬了咬牙,她这个正室还没进门呢,这屋里屋外已经是一堆人了?
005 出嫁为妇
第二天,武倾尘猫着身子回了武府,还没走到大厅,已经老远听到武三思正在家里大发脾气的声音。这会子,虽然已经听下人传报她回来了,但那几分火气似乎也不曾熄,老远就听他在那吼道:“吵什么吵?”
正这时候武倾尘猫回了大厅,见武三思坐在正厅,只是瞪着她说道:“你还知道回来?”
武倾尘扁了扁嘴说道:“爹~~”
一侧的三姨娘,看见武倾尘的样子,不由挤眉弄眼的驳是暧昧的说道:“哎呀,我们的大小姐总算是回来了,这要是不回来,这抗旨的罪名......”那一脸的幸灾乐祸的样子,看着武倾尘真想一个耳光过去,不过这个动作立时有人做了......
“滚!”话还没说完,武三思已经一个杯子砸在他的面前,这其他的几位姨娘也立时老实了起来。武三思瞪了一眼武倾尘,然后说道:“你做事也不想想后果,就这样跑了,你让爹怎么交待?”
武倾尘只是期期艾艾的说不出话来,武三思抬了抬手,想要拿茶杯,这才发现,那杯子已经让自己丢了,一侧的武夫人十分有眼力劲的把自己的那杯茶递给了武三思,武三思喝了一口茶,顺了顺气,这才继续说道:“爹也让人去打听过了,那长孙家的二公子,从不留恋那些烟花之地,屋里也就一位妾待......”
听到这里武倾尘扁了一下嘴,心里暗叹,老爹呀,你这是久行情了,他昨天才又添了一个。
武三思看见武倾尘那副不以为然的样子,心里有些不舒服,把茶杯重重的往桌上一顿,刚想发火,突然想到这个女儿自幼在自己身边的时候就少,一向娇养放纵,自己本来也是向她的娘亲许过愿必让她自己选门好亲事,结果现在这一切的一切,都让武帝的一道旨意改变了,心里有了些许的心疼,这才压下了火气,继续说道:“唉,你呀,这长孙家虽然没落了,但瘦死的骆驼也比马壮,他们这些年经营着自己的祖产,还又做了些药材生意,还是相当富足的,而且长孙一族现在无意政事,对你来说,也不是坏事,那长孙文亭,我虽然不曾看过,但听闻也是熟读四书五经之辈,不是毫不知礼之徒,而且这样的大家族最重门庭,不会让子孙太过放荡,你是他的嫡妻,怎么样也不至于让你失了体面。”
武倾尘听了这些说话,不由打量起了自己的父亲,他看起来脸上还有憔悴,想是一夜不曾安睡,心里突然生出几分歉意,第一次特别伏小做低的说道:“爹,女儿知道了。”
武三思看到武倾尘这副模样,这才觉得心里痛快了几分,然后说道:“你下去好好休息吧,婚期定在了这个月的初八。”
“啊,这么快?”武倾尘惊呼了一声。
武三思叹了一口气,然后接着说道:“虽然太平公主将自己的西郊的园宅送给了你们,但你们若是新婚就搬离祖家,只怕会惹人非议,所以......我让人好好装整一番,日后,你们再过去小住看看吧。”
武倾尘当然明白武三思的意思,这就是说,要是这长孙家里的长辈们不好相处,她以后就可以出去单过,有着太平公主这面大旗,谁敢说个不字?
但现在还是要在长孙府里暂住一阵,以示给长孙家长辈们的面子。想到自己这个爹处处为着自己打算,何况若不是因为他,太平公主,何至会帮自己这样一把?武倾尘出了屋子,望着那湛蓝的天空,想到自己即将嫁为人妇,不由心里生出了几分伤感。
不几日便是初八大喜之日,一大早起来,武倾尘便受着众人的摆弄着,有人为他穿戴耳环,有人为她打理发髻,一道一道的事做过来,最后总算是到了由武夫人为她戴上凤冠,武夫人打量着武倾尘,想到这个女孩子初进府来的时候,也才十二三岁的年纪,略懂些人事,却又处处带刺的样子,在这府里她呆了近五年了,由开始的讨厌自己,到现在的还算相宜,她是真的因为自己没有女儿,而把她当成了半个女儿看的,并不是只为了讨好武三思,当然,武三思也因为对她的疼爱,而对自己好了很多,可是,她是真的把武倾尘当成了半个女儿一般看的,所以今天武倾尘出闺,她心里还真是有些舍不得,只是拿着那凤冠,好半天才说道:“以后到了长孙府,可比不得在家里,凡事,要顺着些长孙家,武家的势力再大,你也是嫁出去的女儿,若没有什么特别的理由,咱们家可不好强为你出头,何况,那长孙文亭要与你相处一辈子的人呀,不要闹的太僵才是。”
武倾尘听到她这几句话,知道她是由衷心里在为自己好的,不免心里生了几分感动,回过头来看着武夫人,这个女人她叫了几年的娘了,可是她自己知道,她不是亲娘,她的亲娘早就去逝了,因为外公家里是马帮,贩马为生,怕她在那里吃苦,才将她送回给了武三思,看的也不过是武家的势大,能让她少吃些苦,能嫁个好些的人家,现在这一天总算是到了.....
可是自己的亲生娘亲却是看不见了,永远也看不见了,就连外公也没机会赶过来观礼了,想到这里武倾尘心里有些犯酸,其实这么多年过去了,对于亲娘的记忆,她已经很模糊了,只是断断续续的从长辈那里大约知道了亲娘与父亲相识与微时,可是却不知道父亲在家乡已有妻房,有了自己以后,才知道真相,当时便已绝别,却不曾想到有一天,武三思会成了皇亲国戚,又来寻了......
正在武倾尘心里回想的时候,突然冲进了一个喜娘,风风火火的说道:“夫人,快些个,吉时快到了。”
武夫这才赶紧为武倾尘戴上凤冠,盖好盖头,由着喜娘背起她开始向外走去,武倾尘只听见周围响起了声彻震天的鞭炮声,奏乐声,还有一声一声的贺喜声。武倾尘只看到眼前垂着的红色盖头挡住了视线,外面响着喜庆送嫁乐声,不多会,武倾尘已经让人送进了轿里,她从喜红色盖头下看着垂下的一串串珍珠制成的流苏,下身的裙摆拖地,是喜色的红艳,长裙下露出一双小巧的绣花鞋,鞋面上绣着两只戏水鸳鸯,前面缀着一串精细的小珍珠做为花边,显的即秀气,又细致,武家嫁女,又是皇上赐婚,这样的行头自然是华丽非凡的,只是不知道这场婚事会不会如这装饰一般美丽?
想到自己还没有进门,长孙家的老太太就开始给长孙文亭的屋里添人,这样的行为,可不是在给自己添点恶心嘛?
武倾尘还没有为自己无奈的命运哀叹,就听到有人继续嚷道:“到新屋,迎新娘,新娘嫁来,百年好,新娘子下轿喽。”
武倾尘突然觉得心里有些暗怕,紧张的手心里都开始冒汗了,只想装没听见,轿帘已让媒婆给抛开了,在两人个丫环的帮助下,就把给她拉了出来,然后塞了一个红缎子织成的锦花长绸带放在武倾尘的手里,红绸的另一段传来一丝微弱的牵力。
武倾尘顺着这一丝牵力想要站稳,只是头上还戴着凤冠,一阵头重脚轻,好在还未等倒下,已让媒婆挽住,几个人七脚八手的一下将武倾尘驾到了一个喜娘身上背了起来。唉,这是习俗,新娘的鞋是不能沾土的。
盖头飘动间,武倾尘听到一侧传来一声不屑的冷哼声,武倾尘顺着声音看去,只瞟见两只指节分明的手指轻轻提着红绸,那样的动作,好像这是什么污秽之物一般。武倾尘眉头皱了皱,虽然知道长孙家对自己这个媳妇儿只怕是不太愿意的,但不曾想到,会这样不愿意。
武倾尘听着喜堂里众人窃窃私语的声音,一句一句的传入耳朵里:
“这个就是武家的小姐?”
“听说皇上为了赐婚,还赏了一个脸面,封成了郡主。”
“可不是,只不过啊,这个郡主听说是母亲出生不太好,长孙家世代明门,要不是因为圣旨,那里会连这样的女子也愿意娶回家。”
“不愿意又怎么样,这可是上意。”
“唉,这武家也够.......”
武倾尘听到这些那样的言语,心里的不安,越发大了起来,只是想多听几句,可惜,礼成后,喜婆没有过多的停留,立时又背起了武倾尘开始向新房走去。
006 新婚之夜
武倾尘一直到坐在喜床上,武倾尘还在郁结中,她虽然也知道这长孙家的人只怕对武府的人没啥好感,但也不曾想到会让自己的相公这么厌误,久久坐在喜房里,却一直没有听到一点动静,武倾尘偷眼从盖头下看见那喜床上的红艳艳的床单上绣着巨大的双喜字,边上是环绕着的万字如意花纹,很是细致,却又觉得有些刺目?
就是再华丽的婚堂又如何?能改变她一个人在这里独守的事实嘛?不知道坐了多久,武倾尘伸手揉了揉还有痛的脖子还有让凤冠压的生痛生痛的头,只觉得浑身上下那都不自在,想要喝点水,可是却知道没有喝过交杯酒之前,新娘子是不能进食的,只能无奈的继续坐在那里,心里捉磨着,不会让她一个人独守空房过了一夜吧,正在尴尬不安中,此时突然听到一阵沉重的脚步声已至门口,武倾尘这才觉得松了口气
虽然那个人的脚步很轻,但每一步似乎都重重的踩踏着她的心脏,让她紧张的透不过气来。武倾尘忐忑不安的将手拢在袖中,紧紧交握,来人停在她的面前,默默片刻,突然她的右手突然被人抓起,骇的其急欲抽回。而对方手上骤然用了力道,使她根本抽不回去,屋内快速安静下来。
“吱嘎。”门让风吹开了,迎面吹过的风中,还夹杂着阵阵酒气。只感到一个带着酒气的男人气息越来越近,还带着几分促狭的说道:“怎么了,现在害怕了?别忘了,这门亲事,可是你们武家硬生生的让我娶你的。”
“我想干什么?”长孙文亭反问了一句,然后突然笑了出声,那笑声里有那么一分不怀好意,
“今日是咱俩的洞房花烛夜,你说为夫要干什么?”说罢,他还凑到武倾尘耳边,温言耳语:“为夫知道,娘子第一次定然害羞拘谨。”他的声音很好听,而语气中却带着轻浮挑逗的意味。
一听这话,武倾尘真是一个头两个大。谁说这长孙文亭是个正人君子来着?谁说他是个好人来着?
立时,只觉得之前对他的那些良好映像都飞走了一半了,只听这言词这位相公也是个眠花宿柳的浪荡公子。顷刻,一双手伸向她的腰侧,武倾尘的心跳骤然加速,恐惧一寸一寸侵噬着她全部理智,失声惊叫:“拿开你的手,你别碰我!”挣着向床内爬去,盖头还堪堪的挡在颜面上,只是长孙文亭手上的动作却并未停止,从后边一把环住了她的腰肢,将脸贴到她的脖颈,柔声耳语,“娘子莫怕,为夫会很温柔的。”说话间,属于男性的吻已铺天盖地的袭来,那灼热的唇,不断在她的脖间辗转碾压,弄的她根本说不出话来。只觉脑袋“嗡嗡”乱响,全身的肌肉瞬间僵硬,血液也似乎停止了流动,就连呼吸都变的异常困难。
这样的吻令她有一瞬的恍惚,只觉头脑里乱乱的,身体里仿佛有小虫在四处游走,麻麻的,热热的,本来抵触的心被那异样的感觉揉皱了,击碎了,反抗抵触顷刻烟消云散,竟不由自主的主动迎合起来。
“真的不要吗?”长孙文亭低沉斯哑的声音诱惑般在耳畔轻荡,沉重炽热的吸呼扑打在脸上酥酥痒痒的,武倾尘仿佛受了蛊惑,仅存的理智也瞬间崩溃,只这片刻的功夫,她被长孙文亭抓住按紧,欺身压住,那双属于男子有力的大手如剥粽子般,没费吹灰之力,几下便扯开她身上的喜服,只露出贴身小衣。
这时长孙文亭突然停下手上的动作,盯着武倾尘后背的位置,有些赞叹,又有些古怪的说道:“听说娘子生在外番,果然与长安闺秀不同,当是真是风情万种,妩媚妖娆,哈哈!”
武倾尘心里念头百转,一时之间,只觉得前途黯然,万念俱灰,无奈的将头扭向一边,有晶莹滚烫的泪,顺眼角漱漱而出。心中不断安慰自己,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今日就当被狗咬一口好了!
武倾尘悠悠叹了一口气,抬头望见梳妆台上的镜子,立时走过去揽镜自照,只见脖子上还有他方才留下的於痕,指尖抚在那乌紫的血痕上,更觉得心里有一种火辣辣痛感,她静静的面前那面铜镜,看着明亮的镜子里真实的映出一张化着浓重脂粉的脸,额前印着黄黄的梨花妆,一双黑白分明的眸子在直直的盯着镜子,下腭尖尖,凭添了几分秀气,端也是眉如弯月,目似流星,可是......为什么,她却要嫁于这样一个男子?不知道坐了多久,武倾尘总算是闭了闭眼眸,有一颗泪从她的眼角滑落了下来,她长叹了一口气,自己取下了凤冠,看着那凤冠上的珍珠华彩在烛火下流离生辉,却只觉心痛如绞。
好一会子,她才转眼看着一旁八仙案上的精致果点,还有交杯酒,自己走过去为自己倒上了一杯酒,饮进嘴里,好酸好苦.......呛的她眼泪又下来了,只能赶紧拿起几个点心,海吃胡塞的放进嘴里,一边吃着,一边打量着那杯酒,这酒是武帝赐下的美酒,那酒杯是上官婉儿赠来的贺礼,端是葡萄美酒夜光杯,样样精美,只是......
武倾尘不愿意再细想下去,只是扫视了一下周围。看着床上还撒着的莲子,花生之类,用来讨个口彩的东西,眉头皱了皱,这些东西还有什么必要,一时气恼过去,随手一个划拉,便把那个床单拉了起来,丢在了地上,随便就和身倒在床上,想起这是自己的新婚之夜,居然感觉心里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楚痛不知多久,总算是迷迷糊糊间睡着了。
等到第二天醒来,只见一个粉裳的丫环带着两个青衣丫环立在门口,武倾尘看见没有自己的陪嫁丫头,不由挑眉说道:“我的陪嫁丫头呢?”
为首那粉裳的丫环不由有些僵在那里,但还是轻笑着上前服侍武倾尘起身,然后温婉的说道:“婢子名唤彩乔,是夫人指过来服侍少夫人的一等丫环,少夫人今后有什么事情只管吩咐婢子。她们两个是彩霞和彩婉。”彩乔说着话,又指了指自己身后领着的两个青衣丫环,笑着给武倾尘介绍。
武倾尘可不会这样就糊弄过去了,她打开彩乔伸过来的手,只是皱着眉头说道:“我的随嫁丫头呢?”武倾尘这会是真的生气了,她没想到居然连自己的随嫁丫头,这长孙府都不让她来支使,看来,是要孤立她啊。
彩乔只当没有听见,让那两个青衣丫头端来脸盆帮武倾尘净面,自己则将地上撒的莲子花生之类的东西收了收,回头这才对着,武倾尘说道:“少夫人别为难婢子,还是赶早去给太夫人和夫人们请安吧。”
武倾尘咬了咬牙,站起身,冷笑的说道:“好,我就去问问家里的长辈,这是什么规距,我的随嫁丫头,让指到那去了?
007 恩威并施
武倾尘出了厅外,外面不知何时飘起了细柔的小雨,院子里一时万籁俱寂。雨就是那样安静的,轻轻的下着,落在地上,仿佛能听见“簌簌”之声。
秋天来了,她多渴望在这寒冷的季节,能有一个温暖的怀抱为她抵御严寒。可是站在这迷茫的雨天里映照着这美丽的院子,她只感到万分孤独,只觉得分外寒冷。彩乔这时帮她披上绛紫色呢绒披风,然后说道:“夫人,咱们走吧!”武倾尘深吸了一口气,还能闻到这空气里带着泥土的气息,心事忡忡的默默跟着彩乔往顺着院子里的小道走去,行至半路,隐约听到一女子“嘤嘤”的哭泣之声,那哭声时远时近,时断时续,在晨间的雨里分外凄凉。
武倾尘从伤感中回过神来,便唤了顺着声音去查看是谁在哭泣。半晌寻到林间,只见那女孩约十六七岁的样子,头梳扁平小髻,一身水绿色丫环服。头上身上已有些让打湿了,也不知道是吓的还是被冻的,浑身都在瑟瑟发抖,看见武倾尘过来,赶紧怯生生的给武倾尘见礼。
“把头抬起来。”武倾尘轻声道。那女孩缓缓将头抬起,通红的脸蛋上布满泪痕,眼睛也已经浮肿,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看来这小姑娘似乎是受欺负了,武倾尘素来同情弱质的小姑娘,不由心生怜惜,柔声问道:“刚刚是你在哭泣吗?”那小丫环垂下头,用蚊呐似的声音说了声“是”
“为什么一大早就在哭泣,有什么委屈讲出来。”
那小丫环吓得浑身一抖,低首道:“不敢隐瞒夫人,婢子是负责洒扫的使唤丫头。今日笨手笨脚的打碎了歌姐儿最爱的花瓶。歌姐儿说今天是二少爷与夫人的新婚之喜,这样的好日子碎了东西不吉利,就使唤人将婢子暴打了一顿。”
缓了口气,她用手不住的揉搓着衣角,“婢子做错了事,受罚是理所应当的。可听说歌姐儿还央了少爷,明天要把婢子送出府去。”她带着哭腔颤声道:“婢子想到要卖去他乡,以后的日子只怕难过,便悄悄躲在这里哭泣,却没想到惊扰了夫人。是婢子罪该万死,请夫人.....”话还没等说完,只见其身子一软,摔倒在地不醒人世。
一侧的彩乔,不由淡漠的说道:“夫人,她晕倒了!”见这么一个和自己差不多年岁的少女,居然因为又惧又怕昏倒了。这般可怜至及,武倾尘不由动了恻瘾之心。叹了一口气冰道:“彩霞,彩婉把她带回我屋里,等她醒了再说。”
彩乔赶忙阻止:“夫人,咱们就这么把她带回去,怕是与礼数不合吧?”
“哼,你这样阻止我说的话,做的决定,便是长孙府的规距嘛?”武倾尘冷哼了一声,然后拿眼歪了一下彩乔,只怕她也是这府里得脸的丫头,让武倾尘这一句说的脸上青一阵,白一阵,好半天说不出话来,武倾尘这才缓了缓口气,然后说道:“咱们总不能看着她在这冻死吧?”说着话,武倾尘也叮嘱着彩婉给她熬点姜汤祛寒,最好再请个大夫,顺带看看她身上的伤势。
这样就耽搁了好一会子,等武倾尘在彩乔再三的催促下动了身,到了长孙府的大厅时,她走进屋里,已经看见他们已经开始用饭了,只不过她没看到一位老爷,显然是内眷聚膳,又是自己这个二少爷的嫡妻第一次进门,怎么着,这席也不该不等她来就开了嘛?
看的出武倾尘眼中的疑惑,一个丽人笑呵呵的从居中坐着的老太太身边走到武倾尘面前:“今儿个一早我本是找奶奶商量事情的,可是谁知说着说着便扯到嫂嫂身上了,以前听说嫂嫂身体不好,今儿个怕是新婚雁尔的,不会来了,我们才先用了!”
“嫂嫂有什么不对心思的地方么?”见武倾尘秀眉微蹙,那个女子神情依然如故亲热的关心问道。
“你来了。琪琪,你别在那闹你二嫂,让她先过来坐下。”说着话,那老太太的脸上挂着和蔼慈祥的笑容,老太太对着武倾尘笑着,那样子,好像看着自己的晚辈一般,然后接着吩咐着说道:“来,就坐在我边上来,让奶奶好好看看你。”说完又转向一侧的人笑着说道:“吃过饭,再让你喝这儿媳妇茶。”那一侧的人,想来是长孙文亭的母亲,她抬起头笑看了老太太一眼,对着武倾尘点头说道:“媳妇儿,不急!”说完话又细细的打量起了武倾尘。
武倾尘一听招呼,这才知道那起身来迎自己的人是长孙家唯一的女儿,长孙琪琪,不由多打量了几眼自己的这个姑子,年纪不过十五六岁的样子,第一眼看去,就让人觉得漂亮,再仔细看,还是漂亮......
因为武倾尘的出现,整个花厅内的气氛变得有些怪怪的,不去理会那些奇怪来自于哪里,武倾尘故做自然的坐在了老太太身边,然后开始打量起了屋里的人,坐在老太太身侧的女子必然是长孙夫人,夫人约在四十左右的样子,身形苗条秀美的不像她这个年纪的人,如巴掌大小的秀气脸庞上,仍能看出当年的妩媚。这就难怪长孙琪琪生的这般好看了,总归是有了遗传的。
武倾尘也从父亲那里知道了些这府里的事儿,这个长孙夫人也是出身名门太原王氏。她身侧落座的是一个看起来不过三十上下的年纪,尖削的瓜子脸儿,细细的挑凤眼,身姿纤瘦,生得倒也算有些姿色,只是眉稍高挑带出几分凌厉气势,显得不那么平易近人,这件纪若说是大少爷的夫人,必然是年岁大了些,那必然只能是长孙老爷的妾侍,凌夫人听说原来也是泰安一代最有名的花中状元,现在这般年纪看起来也已经是无处不是风情,真不知道年青时候得有多少姿色。
待众人全部落座,老太太便发话用膳时间开始了,随着老太太的一句话,一个个丫头们端着餐盘从外面进来,将各色美食佳肴摆下之后,又都一个个退了出去。
“本来明天的喜事,我想好好办些个,但皇上办的旨急了些,一时个时间匆忙了一些,且就将就着吧!”菜色上齐全了,老太太笑着看向武倾尘说道,从头到尾都不再提其他的事儿,连她的陪嫁丫头的去向都不曾提一下,武倾尘看着这笑脸满面的老太太,真是一句话也不好说话出来,只得缓缓的呼出一口气,对着老太太笑了笑:“其实孙媳不图什么,只求府里的人们都安安乐乐的,关于这些场面上的事儿,从来就不曾想过,今儿个老太太既然为孙媳做了这些准备,孙媳还不曾谢过您的抬爱呢,昨天的宴席一切都好,没什么可将就的!”
武倾尘的话说的很得体,听到老太太耳朵里自然也十分中听,笑着点点头,摆了摆手,身后的丫环就托着一个托案走了上前,上面放着一对珍珠耳环,一块玉佩,一只碧绿碧绿的碧玉手镯,然后拿眼看着长孙夫人,不再说话,只见长孙夫人眉目不动淡淡的说道:“媳妇,来,这是婆婆给你的见面礼。”长孙夫人说着话,就让人把东西给武倾尘递了过去,然后接着说道:“我说这话没有别的意思,不过,我不知道你们武家的规距是什么样的,但我们长孙家也是几代的旺族,规距还是有些的,你既然做了我家的媳妇,就要遵守我家的规距,以后莫有说些什么个以前我在家是什么样什么样之类的话,或是,说些其他的,我只要你要时刻记住,你现在是长孙妇的身份。”说着话的时候声音不大,但却像敲在武倾尘的心上一般,让她的心在那一瞬间漏跳了一拍,今天不过进门第一天,这婆婆就来给她一个恩威并施了?
008 施下马威
武倾尘只觉得这一桌的菜,却让她没有半分胃口,大家只是默默的用着,突然屋外传来一阵喧闹声,武倾尘能明显的看见长孙夫人的眉毛抽动的跳了跳,然后就看见一个小丫环在门外说道:“夫人,大少爷让人送回来了。”
嫡次子,文亭喜欢文墨,温文尔雅......不过武倾尘现在对这个点评实在有些没啥信心。
三子长孙白亭是妾房凌夫人所出,据说算是比较成器的男子,一直帮着长孙老爷打理家中药材生意。
四子长孙墨亭也是妾房所出,只是生母已逝,由长孙夫人带大,听说脑子有些不太好,所以只能给他聘娶了一个贫家女为妻。
一听大少爷让人送回来了,这里的丫环们都是个个眼观鼻,鼻观心,没有啥反映,反是长孙琪琪吃吃的笑了一下,老太太扫了一眼长孙琪琪,她赶紧捂着嘴,不敢说话了,只在这时候,才听老太太缓缓说道:“今天时候也不早了,我也有些乏了,我看就到这了,文亭媳妇儿,这是我这个做奶奶的一点心意。”说着话,老太太眼眸扫了扫身后,身后已经有一个三十来岁的大丫环,变戏法似的捧出了一个托案,上面放着一对龙凤钗环,一个红包,武倾尘看见金龙环绕的龙凤钗,龙嘴里含着一只金环,环中又套点着明珠,光华圆润,到也精致华美,便看了自己身后的彩乔一眼,然后说道:“彩乔。”
只见彩乔走上前去收了礼物,武倾尘站起身来,动身福礼,然后淡淡的说道:“孙媳谢谢奶奶厚礼,只是孙媳昨天随嫁的丫头,还有些嫁妆,不知道娘与奶奶做何按排了?”
老太太听到这句话,立时有些不悦了,只觉得心里的火腾腾的上来了,就连长孙夫人也脸色微变,但老太太也懒得说什么,只是让人扶着自己离开,把武倾尘晾在了一边,武倾尘那里受过这样的冷遇,她在武府便是连武夫人也要让她三分的,当下脸上就红一阵白一阵的。长孙夫人望了望还福在那里的武倾尘,眼目里写满了不悦,现在这时候,好半天,长孙夫人才眉目不动的淡淡说道:“你的嫁妆和随嫁的丫头,稍后我会让人领到你的院子里的。”
武倾尘也知道长孙夫人有些不满,所以这才半天不让自己歇礼,这弯着身子,好半天不动,实在有些不舒服,过了片刻,才听到长孙夫人说道:“好了,你也回去歇着吧。”长孙夫人说完就冷冷的看了一眼武倾尘,见武倾尘慢慢直起了身,她才继续说道:“回头你去取一本我们长孙家的家训,回去好好研读一下,学习一下我们长孙家的规跑,什么时候读通了,再来回我的话。”
武倾尘现在已经让这一家整的没脾气了,连一句完整的话也说不出来,自是只能唯唯诺诺的点头连着点头。长孙夫人似乎真的也有些乏了,居然打了一个长长的哈欠,然后说道:“纤纤,你好好回去伺候你夫君,然后青亭醒了酒,让他过来见我。”说完,便招了招手,长孙琪琪十分有眼力劲的凑过去说道:“娘,我陪着你回去休息吧。”
长孙夫人点点头,站起身来,领着长孙琪琪缓缓离去,武倾尘瞄了一眼众人,坐下身子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她是真的行礼弯的腰都痛了,可是一侧的凌夫人可不会管武倾尘的心思,只是坐在位上,望着武倾尘冷冷的笑道:“文亭媳妇,你是不是该给长辈敬杯茶?”
武倾尘瞄了一眼一侧的凌夫人,不说她是皇上亲封的郡主,不说她们武家的势力,单说她是一位嫡子的嫡妻,也轮落不到给一个妾侍请安的地位,凌夫人见武倾尘只是冷冷的打量着自己,半点没有起身的意思,不由气愤愤的用指尖一敲桌子,双目微眯,眉梢一挑,喝问道:“怎么着?”
凌夫人这一次的声音十分的尖锐,武倾尘抬头看着她,一脸冷漠地,凌夫人看着这副样子,只觉得一口气闷在心里出不来,气的那尖尖长长的殷红的指甲,在自己衣袖上一颗颗白亮圆润的珍珠上滑过,传出一阵“咯咯咯”的声音。
武倾尘只是冷哼了一声,然后站起身来,淡淡的说道:“真不知道长孙家是什么规距,一个妾也能登堂入室。”
凌夫人这一晕,把武倾尘给吓的一个惊愣,武倾尘心里暗暗开始有些后悔,这时候只见长孙白亭之妻房悠悠赶紧上前扶着凌夫人,然后赶紧说道:“愣着干嘛,赶紧扶夫人回去,再请大夫过来。”一时厅里一阵手忙脚乱,等武倾尘回到自己的院子里,还没回过神来,只怕这正厅里发生的事,不出一时三刻,要就传的沸沸扬扬了,说她这位武家的女儿,才嫁进来第一天,就把庶母气的晕倒。
武倾尘在屋里枯坐了半天,才觉得有些饿了,侧头看了眼在一侧的彩乔,然后说道:“下去准备些膳食,另外问问我的随嫁丫头们啥时候能过来。”
这可不就是她的那位文雅的夫君嘛?这时候的他,有一种淡淡温暖的神彩,整个人全身上下都溢满着一种悠悠的静谧之气,让人一见就觉得亲切与可信,完全让人无法想像出昨天夜里他所做的行径是同一个人。
武倾尘好半天才轻咳了一声,然后淡淡的说道:“不知道夫君大人所来何事。”
长孙文亭见武倾尘的脸明显有些震惊,好一会子,才慢慢坐下身子,然后淡如清风的笑了一下,接着说道:“夫人果然行事异于常人,居然在新婚之前几日还在四处流离,当真与长安其他闺秀不同。”
武倾尘知道他在指责自己上次与他的相逢,也不多加解释,只是看着他,然后不冷不热的说道:“彼此彼此,夫君新婚之夜,夜不归宿,也异于常人。”
“哦,莫不是夫人十分盼望为夫夜里归宿。”长孙文亭一点也不客气的说着话,然后有些促狭的盯着武倾尘,武倾尘看着他的神色,不由想起昨夜的疯狂,脸上渐渐升起一阵绯红,急忙的说道:“当然不是了。”
“哦,那为夫人让夫人如意,那为什么夫人还甚是不满?”长孙文亭冷冷的说着,然后拿起一侧的茶壶为自己倒了一杯茶水,然后自己饮了起来,武倾尘看着他,只是不言语,两人都默然无言的想着自己的心事。
好一会子,长孙文亭饮完了半杯茶水,这才放下茶杯,然后淡淡的说道:“听说你今天一早就气晕了二娘?”
武倾尘没有回话,这样的事,已经传开了的事,又有什么好不认的,只是看着长孙文亭,要再等他的下文,好一会子,长孙文亭才继续说道:“我不管你在武家是怎么样与长辈相处,但在我们家里,二娘一直照顾爹,而且我们四兄弟的感情很好,所以我们其他兄弟,也一直将二娘当成自己的亲娘一般尊重。”
武倾尘听到这里,当然知道他的意思,不由挑了挑眉头,然后望着窗外阳光,然后说道:“知道了。”
“如果夫人不愿意也可以少出去,多留在自己的院里,以后有什么让彩乔去帮你准备就是了,在娘与其他长辈面前,我自会为你圆话。”长孙文亭一口气说完了他的话。
武倾尘这才听明白了他的意思,今天来不是兴师问罪,而是让她以后别没事出去碍大家的眼,这样的话,听着是十分不顺耳的,但不知道为什么,武倾尘却觉得这样也没啥不好,不由冷哼了一声,说道:“嗯,劳你费心了。”
长孙文亭见已达成共识,也不想多在这里停留,立时站起身,然后转身离开,武倾尘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只觉得越来越火,一脚踢翻了她面前的桌子,然后咬着牙的站起身,只是愤恨恨的说道:“好,好的很。”
009 暴风雨前
就在武倾尘气的半死不活的时候,这府里另一端的小院里,凌夫人正安静地躺在床上,像是睡着了一般,长孙白亭焦急地冲到她面前,看着凌夫人微微起伏的呼吸,总算是舒了一口气,然后,又忙问旁边的房悠悠说道:“这是怎么的?怎么就突然晕了过去?”
房悠悠不安地瞥了一眼,跟在长孙白亭后面进来的文亭,低头道,“今儿老太太召着大家伙一起去见二哥的新媳妇儿,后来,也不知道怎么了,娘一起身,就倒了下去。”
这样的话儿,有人信嘛?
好端端的一个人,一起身就倒了下去?
长孙白亭望了一眼长孙文亭,面上都有些不好看,长孙白亭虽然不知道具体的事,但听自己老婆特意把文亭的新媳妇儿拿出来顶了一句,自然也明白多多少少,与自己二哥的这个老婆是有些关系的,只是碍着长孙文亭在这,不好说出来而已。
看着白亭的那种眼神,文亭心里又是郁闷又是难过,看着还在昏睡的凌夫人,忍不住有些心里生疚,但又能怎么样,娶个这样的老婆,也不是他愿意的,且不说她是武家女,出身是不可以选择的,光是她的那些个行为,还有她在长安里的传闻,三天不见,两天不闻的就和那些浪荡子弟生事,若不是因为她爹武三思权势涛天,只怕早就让人打死了。那里有一点女孩子该有的样儿?这才进门一天,就气病了庶母,惹烦了嫡母,这算是什么媳妇儿?他长孙文亭,论才学,论品德,究竟是那点不好,还是上辈子做错了什么事,居然要娶一个这样的女人?
一想到这里,长孙文亭心里越发有些不愉。
长孙白亭并没有和文亭一直站在一起,他径直去了另一边和请来的大夫说话。“这是怎么回事?”
长孙白亭皱眉头道,“怎的听着早上还好好的,这会儿就病成这样?”
“是急火攻心。”大夫似乎有些婉叹的说道:“老夫人本来身子不错,只是不知道是出了什么样的事儿,居然气成了这般样子。唉,必竟还是有些岁数的人,有些事儿,若是不当的,还是该瞒着就瞒着些好。”大夫一边整理着药箱,一边又继续说道:“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是夫人明显是心思太重,加上又有事发生,才会让她一时支持不住倒了下来。”
长孙白亭听大夫这话,立时躬身对大夫道,“多谢提点。”他一向最是孝顺自己的这个亲娘,急忙又问道,“您看着,老太太什么时候能醒过来?”
“有什么,您尽管说便是了。”长孙白亭有些误会了大夫的意思,心里一时着急,忙拉着大夫的手说道。
“这,少爷多心了,夫人身体底子好,不会有什么大事的,只是这一时气血攻心,肝虑虚才晕了过去,过些时候,这气顺了,自然也就醒了。”大夫直摇头道。
“您说的是,我们记下了。”长孙白亭这才放心的点了点头,长舒了一口气地接过话去,低声谢过那大夫,又亲自将他送出门外去,瞅着大夫有些仓皇的背影,面色更沉。“怎么样?”长孙文亭跟了出来,见长孙白亭正往回走,那脸色很是不好,以为两人出去以后,大夫又说了什么不好的话,不免有些焦急地问道。长孙白亭却不紧不慢地往里走,道,“屋外说话像什么样,进去再说。”长孙文亭只得跟着弟弟一道进了屋,长孙白亭先对旁边立着的房悠悠说道,“你且回屋去,不是还有事情要做。”房悠悠知道自家相公有些事情不想和自己说,乖巧地点头出了门。
长孙白亭这才扭头看长孙文亭,伸手替他倒了杯茶,递给他。然后缓缓的说道:“唉,弟弟知道二哥娶的这个媳妇是为了我们长孙家受了委屈。”长孙白亭淡淡说道,说完又停了停话头,然后这才继续说道:“只是,这人必竟已经娶回了家,二哥,您以后有什么打算?”
长孙文亭什么也不说,只是看着长孙白亭扬了扬眉,好半天,长孙白亭叹了一口气,然后又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一脸的无奈。
长孙文亭也不知道为什么,看着自己弟弟这般样子,心里有一种无名火,一下就腾了起来,怎么也按不下去,突然狠狠的踹了一侧的书桌一脚。
长孙白亭嘴角突然慢慢扬起了一抹悠然的笑意,缓缓说道:“唉。二哥,你可要明白,你便是再不喜欢她,她是你明媒正娶的妻子,而且你们两人是皇上是皇上赐婚,便是她有些七差八错的,那怕是犯了七出之条,你也不能随意休弃了她,除非......”
长孙文亭不由愣了一下,前面长孙白亭说的他知道,便是知道这媳妇儿是休不得,所又他才这么烦恼,可是这会听到长孙白亭说了一句除非?
这件事还可又有除非?长孙文亭立时有些激动了,他看着自己这个自幼聪明多多的三弟,然后说道:“你且说说怎么个除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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