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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閨玉堂.txt

2023年10月1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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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闺玉堂
作者:莫风流
潇湘高收藏VIP2015-11-15完结
已有1218392人读过此书,已有5808人收藏了此书。已更新2230145字,作品已完成
内容介绍:
十二岁的方幼清,从姑母家重头再来。
谁害父流放,谁夺她性命,谁让她一生努力化为乌有?她誓要查清这一切缘由,再不让今生重蹈上世覆辙。
然上有姑父朝堂大员,一家之主;中有婶母虎视眈眈,机关算计;下有姐妹心机叵测,手段层出;另有仆妇丫鬟迎高踩低,狐假虎威。
她这位表小姐,无依无靠,无权无势,如何从寄人篱下中拼搏而出?
春闺褴褛,玉堂锦绣。
圆上一世的遗憾,补这一生的美满。
本书标签:种田 专情 宠文 励志 重生 复仇
☆、001 重生
锦乡侯府的海棠院中,方幼清端坐在临窗大炕上看着账册,手指翻飞间她神色恬静淡然。
“说吧,什么事?!”幼清头也不抬,伸出手端了茶盅,房里又再次陷入窒息的静谧中,晴荃绞着手指回道:“庄管事说,这两日外头都没有信来,若是有信他定会亲自给你送来。”
幼清抬眸,神色微凝。
她在侯府走动,无论府里的奶奶们,还是来走动的夫人小姐,都不乏姿色出众的,可三奶奶的美就是与众不同,只要她愿意,她的笑容能热辣的像是冬日里最暖的骄阳,可若静逸时却又似空谷幽兰般令人忍不住的爱怜。
“不敢劳驾他!”幼清微露讥诮,漫不经心的道,“快到春播时节,庄子里的事想必不少,你让他去走一遭,免得有那不懂事的,耽误了时令。”
不过,中馈在三奶奶手中,便是夫人也不敢当着三奶奶的面明着摆脸色,想到这里晴荃垂首应是。
不过这些事已然过去了,年后父亲启程回京,只要父亲平安归来,她所受的苦都是值得的。
晴荃轻手轻脚的过去,帮着幼清揉捏着,幼清交代道:“他是婆母的人吧,你还是去正院打个招呼罢。”
“是!”晴荃细细的揉着,外头有低低的哭泣声传来,幼清皱眉问道,“外面是谁。”
晴荃听着手指一顿,大气不敢喘。
她想起三奶奶的手段来。
锦乡侯府三位公子,大爷是先夫人所出,二爷和三爷乃是现如今的夫人所出,大爷是嫡长子理所应当继承爵位,夫人贤良,等大奶奶进门没有半分为难的把中馈交给了大奶奶,大家都以为将来锦乡侯府必定是大爷的,可是等三爷哭着闹着把三奶奶娶进门后,局势竟是不知不觉发生了变化。
就这样,三奶奶进门两年便掌了偌大的锦乡侯内院的中馈。
而当时三奶奶不过十七岁。
一路顺风顺水风光无限,三奶奶现如今在夫人的默许下,已然是宗妇一般。
因此,三奶奶又得了个大度贤良的美名。
不过,这个柳姨娘好吃好喝的养着她,倒养出难产的麻烦来,晴荃撇撇嘴手脚更轻。
“算了。”幼清摆摆手有些不耐烦的,“寻个人去把那稳婆找来吧。”一个孩子罢了,她胜之不武!
晴荃应是退了出去。
忽地她捂住胸口,扶住多宝格的手一滑,将那尊观音佛像扫在了地上。
啪的一声,近似透明的佛像在脚下成了碎片。
幼清脸色煞白,摇摇欲坠。
“奶奶。”晴芽三两步走了过来扶住幼清,担忧的问道,“可是心绞痛发作了。”
幼清摆摆手,视线黏在地上的碎片上。
外头传来阵阵错乱的脚步声,还有催促的声音,应该是稳婆被请进了府里。
不过一盏茶的功夫人就来了,幼清轻笑了一声,看来婆母是真等不及了啊。
一个庶子,也值得她这样兴师动众。
心思转过,胸口的痛不知不觉好了一些,她这病是小时候落下的,刚走路的年纪掉进冰窟窿里,此后便留了这个风湿心绞痛的毛病。
只不过这五年调养很好,现已是难得痛上一回。
那些地方是销金窟,万贯家财也不够他填的,他没钱便赊账,那些人寻不着他便来找她要,一次两次连她都记不清给他填了多少窟窿。
不过到也不是全然都是坏处,至少他只顾着玩也就没空来烦她,又因为她捏着他的短处,他在她面前从来都是夹着尾巴讨好,言听计从。
“不是三爷。”晴荃从怀里拿了封信进来,有些急切的道,“庄管事说一个小厮送来的,点名要交给奶奶。”
没名没姓的。
幼清拧了眉接信过来,信上的落款是“季行”。
季行,是大表哥薛霭的表字。
自从他外放去了宝应,他们已经两年未曾联系了,怎么突然给她来信。
狐疑中幼清拆了信,信中寥寥几笔,却是让她如遭雷击五内俱裂,她怔在原地只觉得天旋地转。
单薄的带着几缕墨香的信纸飘璇着落在地上。
房间里静悄悄的一丝声音也无,晴荃被幼清的样子骇住,忍不住喊了声“奶奶。”可幼清却像是没了知觉的人一样呆呆的坐着。
幼清眼神发直看着前方,脑子里嗡嗡炸响,薛霭说,父亲年前就去世了?
薛霭从不诳语!
如今是二月中,父亲的事她竟一点也不知情。
浑浑噩噩中,幼清眼前浮现出穿着石青色细布长衫,儒雅疏朗的年轻男子微笑着弯腰摸着她的头,柔声道:“妮儿,父亲点了庶吉士,你高兴不高兴?”她拼命点着头,笑容从眼底露出来,父亲的努力终于得到了回报,她就不用回临安了,可以和父亲生活一起。
幼清眼前一黑,砰的一声栽在了铺着碧绿毡毯的炕上。
房间里顿时乱了起来,有人朝她嘴里塞了药,压着她的舌根往里头填,有人扶着她起来喝水,她听到了徐鄂没有中气的在房里发脾气:“你们这些废物都是怎么服侍的,奶奶有心绞痛你们不盯着些。”又道,“那信是谁拿进来的,给我把人拿了出去打死!”
“你发什么疯,给我老实坐着。”是婆母的声音,想喝住徐鄂,可是徐鄂根本不听,拍的桌子砰砰响,“我告诉你们,要是奶奶有个三长两短,我让你们陪葬。”
婆母平日扮贤妻良母早就拿捏的不住这个纵没了规矩的儿子!
果然,婆母没有再说什么,只道:“大夫正看诊呢,你若是空了去后院看看。”
徐鄂没动,冷哼一声不屑的咕哝着:“一个庶子有什么可看的。”
大奶奶李氏,是开国封爵第一家的靖国公府嫡小姐。
呵!
婆母气的直抖,指着她半天说不出话来,她跪在那里,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心智,灵巧顿开般的和她道:“五年内,我将中馈从大嫂手中夺来,助二爷得到世子之位。”一顿又道,“我只有一个条件,就是婆母说服侯爷,将我父亲解救回来,到时候但凭您处置。”回去她就害怕的犯了病。
为此她付出了无数心血,跌跌撞撞,一路辛酸苦不堪言。
圣上病倒了?幼清脑子里忽然闪过什么,可快的让她没有抓住,她努力张开眼帘望着李氏:“储君未立,各宫势均,大嫂高兴的未免太早。”
“怎么会。”李氏伸手出来,咬牙切齿的道,“没了你我什么时候高兴都不嫌早。”捂住幼清的唇鼻。
用尽了力气。
幼清觉得胸口绞着的痛一松,五内舒畅起来!
她看到徐鄂拼命的摇晃她的身体,也听到此起彼伏的哭声在院内外响起。
------题外话------
话说,这是提前开坑,填坑要等过完年了,大家好好过个年,提前祝姐妹们新春快乐,想生娃儿的一举得两,想发财的财源滚滚来,想恋爱的高富帅排队等侍寝,想升职的蹭蹭往上跃,个个身体倍儿棒,狂吃不长肉!
群啵一个。
☆、002 薛府
灰蒙蒙的天际,像是被谁遮了一张黑幕,黯淡的压在薛府的上空,满府里静谧沉闷。
而后院的清岚苑里更是落针可闻。
已经第二天了,她还在这里。
春云是景隆三十二春天她进了薛府后,姑母从身边七个春字辈的大丫鬟中挑出来给她的,还有个年纪小一些的玉雪,春云性子活络心思也多,她因着身边有自小服侍惯了的绿珠和采芩,一直对春云和玉雪淡淡的。
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春云在景隆三十五年已经死了。
是她在出嫁前,春云不愿意跟她做陪嫁自赎了身出府,三个月后嫁给东大门绸缎铺子二掌柜胡泉,等她入锦乡侯府后不过半年,就听到春云死了的消息。
可是现在,春云却活生生的在她身后说笑,给她梳头。
而她,也由一个二十岁的少妇变成了十二岁的少女。
这中间的八年的哪里去了?
难道是在锦乡侯的一切都是梦境,还是她在病中梦到了从前?可是她即便做梦不是应该梦见在福建的那几年吗,应该梦见她心心念念挂着的父亲才是,怎么会梦到了薛府的人?!
幼清忍不住闭上眼睛,心口隐隐的痛提醒她,这一切的真实性。
“小姐。”春云撇了幼清一眼,见她木头似的呆呆看着镜子,眼底划过一丝不屑,又道,“大少爷秋天过了会试,昔日的同窗旧友都相邀祝贺,咱们府里这几日真是门庭若市。”她打量着幼清的反应,“还听说夏首辅明年打算致仕,要收大少爷做关门弟子呢,夏首辅是本朝第一个连中三元之人,听说学问在本朝无人能及,大少爷制艺上得他指点,将来必定能封侯拜相。”
幼清没理她,她在等绿珠回来。
春云转头看了眼堆在床边的箱笼,又看了看时钟,放了梳子直接出了门。
青岚苑太偏僻,寂静廖落中春云的脚步声被清晰的放大。
她到底是梦回薛府,还是做了一个与锦乡侯府有关的梦,等绿珠回来就知道了。
这么说来,这八年的事并非假的,否则她怎么可能知道锦乡侯府的事?
幼清浑身冰冷掐了掐自己的手。
很痛!
锦乡侯不是梦,现在也不是梦!
徐鄂呢,婆母呢,还有父亲呢?!
对!父亲,她既然回到了八年前,那是不是意味着父亲还好好活着的。
幼清精神一怔,抓住绿珠的手激动的问道:“老爷的信摆在哪里,快拿来我看看?”景隆三十一年十月,锦衣卫闯进他们在延平府衙,将时任七品推官的父亲抓走。
父亲走时连一句话都没来得及说。
隆冬十一月,她带着绿珠和采芩跟着贺娘跋山涉水的来京城投奔姑母。
其后,父亲一共给她来了三封信,第一封是报平安,第二封是他凭着庶吉士的身份在榆林卫一群目不识丁的兵士里谋了个书吏的差事,第三封则是给她寄了一些延绥当地的土产!
幼清根本没有心思说别的事,她推着绿珠急切的道:“旁的事一会儿再说,你先将信拿来我瞧。”
绿珠叹了口气,开了箱笼捧出个描红漆浮雕喜鹊登梅的匣子出来,又从荷包里拿了钥匙开了匣子,里面平平整整的放了三封信,她递给了幼清。
幼清有些迫不及待的将信夺过来。
一时间她心里五味杂陈,又心酸又难过。
所以她一直以为父亲虽清苦,但过的还不错。
从来没想过他会有危险。
她想起薛霭的信,父亲从来滴酒不沾的人,怎么会醉酒坠马?
难道父亲去了延绥后心里苦闷所以开始饮酒?可即便是喝酒他身边也有自己送去的两个小厮随着才是,还有,信上说父亲是在关外被找到的,他怎么会去关外?
她拿到信时满心里都是无法接受父亲的离世,没有细想其中的蹊跷,如今想起来她竟然将这么重要的事情忘记了。
如果父亲的死真的是意外,那么那天他为什么饮酒,是独自一人?若不是那又和谁一起吃的酒,又为什么去关外?要知道那几年戍边吃紧,冬天又是蒙人进犯最频繁的时候,父亲就是想出关没有总兵的手谕那是难如登天。
会是谁?谁会要一个失势罪臣的命?既是有仇为何那九年不动手,却在他免罪以后动手?
父亲到延绥是榆林卫收的人,如果他出事这责任榆林卫必定要承担,可如果父亲免罪后被害,那么就与榆林卫没有半分关系!
不对,幼清摇摇头,父亲是手无缚鸡之力的读书人,想要动他对于习武之人来说手段太多了,大可不必费此周章。
她心里烦躁不堪,父亲性子随和从不和人结私怨,这里头是不是还牵扯了什么,是她不知道的。
绿珠在一边看着她脸色越来越白到最后甚至摇摇欲坠不由心惊胆战:“小姐。”她扶住幼清低声哄着,“咱们不急于一时,等过了年开春奴婢一定陪您去。”她见小姐哭的伤心,一时嘴快说要带小姐去延绥。
------题外话------
昨天有事耽误了,今天开始正式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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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3 姑母
幼清却是一愣,是啊,确实不急于一时。
父亲是景隆四十年春天去世的,现在是景隆三十二年冬天,她有八年的时间!
幼清心中巨浪般翻腾,脑海中过往的一幕幕如流水般恍然而过,她轻轻笑了起来。
绿珠看的火烧火燎,急的还想再说。
就在这时,采芩掀了帘子进房,三两步走到床边极快的道:“姑太太来了。”院子外的脚步声已经传来,采芩有些焦急的指挥绿珠:“把箱笼都收拾起来,别叫姑太太瞧见多心。”
阖府里,只有她喜欢海棠花。
一时间谣言四起,只说那手绢是她私送与薛霭的。
她本就心里难受,又在回来的路上,遇到了吃酒回来的二表哥薛明,薛明一通胡言乱语明朝暗讽,她当即气的犯了旧疾。
绿珠气的收拾起了箱笼,要带她离开这是非之地。
“怕什么,这又不是小姐的错。”绿珠愤愤不平,采芩瞪眼推着绿珠,“我还没罚你呢,这会儿话又多起来。”
绿珠嘴巴一张,又想到自己撺掇小姐出走的事,便有些心虚的没有再说话,嘟着嘴将床上的信收好,又将地上摆着的两个箱笼推到床后又盖上了蓝色粗布。
幼清望着强装镇定故作老成护着她的采芩,噗嗤一声笑了起来。
采芩和绿珠都还在,真好!
采芩却瞧的一愣,忍不住摸了摸幼清的额头,问道:“小姐怎么了?可是哪里不舒服?”
幼清不说话,眉眼都是难得一见的舒展。
“真是孩子气。”采芩也被她感染,无奈的道,“姑太太也不容易,咱们别给她添麻烦了。”
幼清根本没听采芩说什么,想起延平的几年,想起贺娘来,和采芩道:“翻了年就是贺娘的忌日,你记得提醒我去法华寺给贺娘点长明灯。”贺娘在来京的路上受了风寒,入薛府不过半个月就去了。
“好,奴婢记住了。”采芩按着幼清躺下,“姑太太到底是疼您的,不会捕风捉影生疑心,您就放心吧。”
采芩一股脑的给幼清盖了被子,和绿珠出去迎方氏。
幼清微挑眉眼似笑非笑的望着春云。
小姐怎么没有害怕?春云皱了皱眉头。
“奴婢会帮您和陆妈妈那边解释的。”春云听到外头的说话声,来不及多言,“小姐记得千万不要承认,您一旦松了口,不但大太太就是大老爷那边只怕也会怨您没有规矩。”
是觉得她胆小怕事,所以拿姑父和姑母来骇她吧?!幼清看着春云匆匆离开的背影缓缓闭上眼睛。
“你们小姐醒了没有,药可按时吃了。”院子里方氏的声音传来打断幼清的思路,随即听到采芩低声回道,“昨天晚上就醒了,早上起来用了早膳吃的药,大夫说因是旧疾,仔细养着保暖得当就无碍了。”
方氏将丫头婆子留在外面,由采芩和绿珠陪着进来。
幼清睁开眼望向微笑着走近的方氏。
薛方氏明莲比父亲方明晖小两岁,今年三十三岁,长相只能算得上标致,身材微胖也不高,容长脸颧骨上留着生产后的蝴蝶斑,虽显得和气却少了一分主母的威严。
她细想起前一世“海棠花手绢”的事情,方氏也是这样笑盈盈的过来,她因春云的话心里又气又怕,两个人各有心思几句话就冷了场,她没有解释姑母也没有深问,她暗暗高兴姑母是相信她的,却没想到姑母转身就以伺候不周为名将绿珠和采芩各打了五板子。
她心里生了怨,自此后渐渐和二太太亲近了几分。
她嫁过去后二太太借着锦乡侯的大船,生意做的越发的大,其后又在长房困难的时候落井下石分了家,她才幡然明白过来二太太的用心。
在锦乡侯府她走投无路时,一时咬牙与婆母的协定,虽不曾后悔过可心里依旧苦涩,也许她本性就不是那心狠强势的,很多时候都觉得孤单无助,每每此时她都想和方氏诉一诉,可彼时她们姑侄二人早没有以往的亲近。
望着许多年不曾亲近过的姑母,幼清心底里叹了口气,上一世她们之间的隔阂就是从这会儿开始的吧。
一个是孤苦无助的内侄女,一个是家世优渥的外甥女,她虽心疼幼清可考虑儿子的前程,她不得不做出选择。
“季行要准备春闱,不能让他分了心。”方氏摇头否决了陆妈妈的提议,“这件事只能去和幼清说一说。”
幼清自小乖巧,想必明白她的一片苦心,将来她的婚事她也会细心谋划,定给她寻个合意的人家。
陆妈妈知道方氏的为难,劝着道:“方表小姐虽为人单纯,可也不是那不明理的,太太把道理说给她,方表小姐定然会明白您的用心良苦的。”
“希望如此吧。”方氏叹了口气,并无多大的把握。
方氏在床沿坐了下来,按着幼清不让她起来,幼清顺着躺好,心情复杂的喊了声:“姑母。”
方氏左右细细看了她一遍,叹道:“年底家里事情多,我实在是没空来看你。”顿了顿问道,“身体可好些了?心口还疼不疼?”
“吃了药已经不痛了,是老毛病没有大碍的。”幼清说的轻声细语,“我给姑母添乱了。”
方氏摇摇头视线在房间里一转,望着幼清就道:“你身体不好,往后行事更要担心一些。”一顿扫了采芩和绿珠一眼,拍了拍幼清的手道,“你们去外头守着,我有话和你们小姐说。”
果然还是和前一世一样,幼清视线一转就落在门口探头探脑的春云身上。
以前她也怀疑过春云,可想到春云是姑母给她的丫头,断不会害她和薛霭的,所以就不了了之了。
如今再回头去想,这件事除了她再没有别人。
心思转过,幼清笑着点头,轻声道:“姑母,我也有话想和您说。”
☆、004 罅隙
采芩心头一跳,点头应是,可想了想还是不放心上前扶着幼清起来,借着机会她快速的道:“小姐别怕,把话说清楚,姑太太还是疼您的。”小姐话少胆子也小,她生怕一会儿她什么都不说,反倒让姑太太以为她真的对大表少爷有什么心思。
以前也是这样,采芩千叮咛万嘱咐,可是到最后她还是什么都没有说出口。
“去吧。”幼清靠在水蓝色绣着绿水葫芦的大迎枕上,朝采芩露出一个放心的笑容。
采芩松了一口气和绿珠出了门。
“我们姑侄也许久没有好好说话了。”方氏拉了幼清的手,柔声道,“你进府算起来也有八个多月了,姑母一直没有好好陪你,是姑母的不对!”
幼清笑着摇头:“家里事情多姑母也没有空,再说姑母能予我一避身之所已是大恩,幼清无论如何也不会生出半分怨怼之心。”对方氏早年的怨怼,早化作了愧欠。
方氏闻言一愣,随即感动的道,“你这孩子,一向都是如此,让人又怜又疼。”想起了幼清的身世不由红了眼睛,“这里就是你的家,你几个表姐表兄也是你的姊妹兄长,我和你姑父也都将你当做亲生的,你别说这些见外话。”
“是。”幼清点着头,一语双关,“这里就是幼清的家,幼清就踏踏实实住在这里,再不会胡思乱想。”
可惜,这世上没有十全十美的事,况且,薛霭的婚事也不是她一个人说了算的。
想到这里她原本想说的话已经开不了口,怕伤了这丫头的心,可若是不说又怕将来她真的酿了大错就来不及了。
一时间方氏看着幼清左右为难。
以前她怎么没有看出来。
只当她嫌弃她的身世,只当她不相信她。
“姑母!”方氏说不出口的话,幼清主动说了出来,“那帕子的事,我并不知情,兴许是这里头有什么曲折误会。”她说着微顿又道,“我这几日正在挑花样子呢,只等明年大表哥高中和周姐姐成亲,我能秀出一副拿得出手的绣品来做贺礼呢。”姑侄两人有什么说不得的呢,“只是我这绣技实在拿不出手。”
你当对方理所应当的明白你的心意,可你却不知道,有的事可以半真半假,而有的事却容不得模棱两可。
以前她就不明白这个道理。
“没有。”幼清打断方氏的话,摇着头,“正如姑母所言,我对几位表哥表姐便如那亲兄妹一般,再无旁的想法。”
不管那帕子是不是幼清送给季行的,今儿得了幼清的保证,方氏心里长长的松了一口气,两个孩子都是稳妥的,她相信幼清更相信季行,她也不想再藏着掖着,反而伤了情分。
幼清面色微红,心里却在想薛家如今的现状。
当年薛家曾祖父很有先进之明,早在几十年前下令,往后薛家的男嗣,必定要选一个经商打理庶务的,其他的人能读书就读书,支挺门楣。
她一直很欣赏这位未曾谋面的薛家曾祖父,不迂腐不读死书,知道当官离了银子,便是神仙也腾挪不开。
到了姑父这一辈三个男丁,姑父走了仕途,而薛二爷自十六岁就开始打理家中庶务,三爷则留在泰和经营祖产,所以,薛家此时在京城不过是个普通的官宦,但是在钱财上却还算殷实。
如今二房掌着薛氏的生意,刘氏又是八面玲珑的人,事事周全颇得人心,就是当年的她也觉得二太太古道热肠是个再好不过的人。
姑母也是如此,此刻对刘氏毫无戒备,甚至是马首是瞻,所以姑母虽主持中馈但大事上做决定的人,是姑父薛镇扬和二太太刘氏。
她虽是方氏的侄女,只怕将来她的婚事也轮不到方氏做主。
想到这里她对方氏又生出一分怜悯来,父亲说她的容貌像母亲,而性子却像极了姑母,她从来不觉得,如今回头看她觉得父亲说的极对,她和方氏其实都是胆小怕事,耳根子软没用的人。
“姑母!”幼清适时的红了脸,“我不嫁,只想留在您身边陪着您。”
“是。”幼清点头道,“我往后一定多去。”
“那就好。”方氏露出欣慰的笑容来,“只要你们都好好的,我比谁都高兴。”
幼清点着头。
幼清想起和父亲在一起的时光,也跟着轻轻的笑了起来。
“你这孩子也是命苦的,自小没有母亲护着,如今在我这里就安安心心的千万别胡思乱想,可晓得?”方氏觉得亏欠了幼清,说起话来越发的柔和,幼清笑着点头,道,“在我心里早就将姑母当做了母亲呢。”
方氏百感交集忍了心酸又交代了几句,才站了起来和幼清道:“你没事我就放心了,前院还有许多事我久坐不得,你仔细身体,有事就让人去前头告诉我,若我不在和你二婶说也是一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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