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畫心.txt

2023年10月1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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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画心》全集
作者:古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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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传
幽冥司光亮黯淡,黑白无常念我滔天怨恨,一路无言,过了鬼门关,身后小鬼送上封喋,半晌,白无常引我至一宽敞院落,竟然与我说:“怕是要晚些上路,这院里从前有个守着忘川河的姑姑酿制的花酒很是好喝。”
我冷然看着白无常搬出了两坛,放在我的近前,白无常轻巧的步子哼着小曲出了院,偷了他的懒去。
酒香四溢,而我脑海里盘旋的却还是关于之前被剜心的桥段。
明知我会死,我会死,他依然如此选择,我高估了从前我与他一见钟情的情意,这一刀下来,断了我对生的念想。
父君当日风尘仆仆的从魔罗之域不迟辛劳赶到九连山只为与我说,华楚,你要飞升上神,马上要历天劫,过了劫自然与天地齐寿,可若过不得,便只能留下灰飞烟灭的下场。
父君与娘亲只我这一个宝贝的闺女,自然是万分舍不得。
又因我虽生来仙胎,最最仔细的就是这条小命,父君便又说,素来和福禄寿几位避世的尊神有些过往的交情,若过得便是侥幸,若过不得便是天意。于是夜半时分,趁着我的侍女羽红沉睡之际,打了行李包裹随着父君来了蓬莱岛。
父君临走嘱咐,这五百年你自当小心避世,谨慎度日。
诚然,我原本是打算谨遵父君教导,安安心心的避着天雷地火的,哪怕是五百年韶华数着日月光辉,甚至孤单的在滟澜苑的草地上与百花齐放,我也甚是小心。
这当中,算来算去却算漏了,我春心萌动的那一段。
万般都是命数,躲,也是命数。
刚想到此处,身后有沉稳的步子声,我静坐半天竟孤寂得无聊,搭了话:“坐下与我说说话吧。”
那步子声沉了一刻,才在我身侧的石椅上坐下,我依然目不转睛的看着这两坛子酒,把他当成白无常寄居在此地的又一缕孤魂。
我伸出手,抱了一坛酒,揭开了封泥,酒香萦绕鼻尖,我不顾神女教养,抱着大大的喝了一口,酒水湿了我的前襟儿。
借着酒意,我发了飙。
“你知道么?我是个没心的货色,我钟意的人,亲手剜了我的心,为的便是救另一个女人,我说我会死,我一遍一遍卑微的说我会死,可他…,他,他还是在我心上重重的剜了一刀。”
说这话时,我居然还能轻笑出声,如今是没了心,没了悲喜。
可,剩下的是怨恨。
“我在天界的时候听说,入轮回是要喝孟婆汤的,这样就可以忘了从前伤心的过码,”我头硌在酒坛的坛口之上,双手抱着坛肚儿,好半天,我才说:“可,我不能喝。”
“可,这样又能如何?”孤魂第一次应了我的话,这声音冰冷得没有一丝温度。
我扭过头看去,他悠然淡定,金衣加身倒是个体面的孤魂,我努力扯出点笑意来:“我怎么说也是个有骨气儿的仙儿,他日里,我轮回转世,能记得这段,遇见这负心的男子也好绕道而行。”
他略略点头,嘴里说的是:“那就不喝吧。”
我捧着酒坛子喝得更加没有礼数,两坛子酒下肚儿,我已说不出完整的话来,身子栽歪在石桌之上,凉着的台面让我灼热的脸蛋儿很是舒服。
可,不大体面的是,我吐了。
孤魂抱着我,把我扔进不知有多大的木桶里,水温热舒畅,我倒是忘了,虽然在九重天闯出那么一段祸事来,但还没有入轮回,自然还是仙儿的身子骨。
既然是仙儿,那自然还是要体面些许。
我泡在这桶里,头却越发的昏沉,昏沉到开始说胡话给孤魂听:“你知道么?我从前在蓬莱仙岛避世的时候时常的想,过了躲劫的五百年,我自当与他举案齐眉,生上几个小仙娃娃,绕膝和乐,我连自己的嫁妆都置办好了的,连那大红的嫁衣都是我避着福禄寿那几个老家伙偷偷的缝的。”
孤魂没有应声,可是敲手指的动作却没再动。
“从前万年没动过如此的心思,所以,我得记得牢牢的,他自然是长生,我却要入轮回,将来转世,这被弃的老路,我可不想再重走一遍。”
那个接下来的“听”字生生的被扼在喉咙里。
草木神女溺死在幽冥司的木桶里,传了出去倒也是桩有趣段子,更有趣的是,我居然像入了什么幻境,对山一双泛着笑意的眼睛。
我深知并不识得他。
但我却对着并不识得的人,干出了有违伦常的事,我不但依偎过去,甚至还扯了他的衣带,红灼的脸蛋儿紧紧的贴在他的肩际,他勾着唇角,说:“若你将来有了身孕,无论男女都唤琼光吧。”
这话,让我确信,做得是场瑰丽的春梦。
梦的前段全是些耳鬓厮磨,到了后段,却有些清晰来着。
他说:“天明,走到奈何桥边,只管摔了孟婆的碗就是。”
他又补了半句:“想记着便记着吧。”
而后又是一声轻笑:“你为草木,何来轮回?”
他抽身离去似乎比场梦来得真切,临了,按了按我成了洞的心原本所在之处,却没有言语。
后来,却是白无常腆着脸的拍打门板,我才醒了。
我草草的套上了外衣,开了门,白无常挎着脸的看着我:“姑奶奶,可紧着上路吧。”
这姿态跟昨日比起,倒是有些不同,不同在哪里我又想不清楚。黑无常引着路,还跟着白无常咬着耳根。
“早早的便送走吧,若是晚些司禄星君到了,怕又是一场说不明白的罗乱。”
听着司禄星君,我脚下慢了下来,白无常回身,看我,干咳了几声:“司禄星君昨日送来封喋,望的是你轮回路上少遭些罪。”
我嗤笑了一声,“真是有心了。”
剜过我的心,打了个巴掌,便又企图给我个红枣,我华楚真是好打发极了。
怨恨之心,又如野草般疯长。
到了奈何桥的桥头,那个唤作孟婆的含笑看我,让我犹豫的接过孟婆汤不大好意思就摔在地上。
孟婆说了句话,这碗居然吧嗒的摔在地上,碎成了几瓣。
她说的是,“司禄星君来了。”
司禄星君踏着神界光华而来,颤声疾呼:“华楚!”
我回过头,拧着眉目望向他,天河之景寸寸在我眼前清晰,父君从前给我的那护精魂也在此境之时在我手腕之处叮当作响,幽冥司的阴气席卷,彼岸花踏浪摇曳。
等不来司禄星君的难言之隐,我踏上奈何桥,怨恨之心入骨髓。
我以情劫惩戒自己,不敢忘了曾经被我心爱之人挖心的凄惨。
彼岸花在我身后节节凋谢,阴气打着圈的浸入我空洞的心口。
孤魂野鬼哀嚎,忘川河怨念重生,冥界众生血流成河,我这堂堂草木一族的神女居然。
一念成魔。
楔子-1
奈何桥的尽头,连着的是我父君的那块地盘,魔罗之域。
我浑身是血,不知无心之中又杀了多少无辜的妖精,魔罗之域被血色侵袭,我疯狂的斗了不知多少个日夜,直至父君来寻我。
父君按我额际,抱我在他温暖怀中,我多日来委屈,竟哭得不成体统。
“你自我生下来,便送我至九连山,你望我周身别沾上魔气,可是,有什么用呢?”我哭着揪着父君的衣襟,“我到底逃不过命数,生了心魔。”
父君紧紧搂着我,拍打我的后背,泪水无声的滴落在我的颈间。
“我们回家。”父君温润的话暖了我的心尖儿。
我终究和魔罗之域的众生一般,染了魔气,父君安置我在平日来探他的行宫。
父君知我狼狈,知我心中不能说的苦,亲自端着一碗忘情的汤水来给我喝,我苦笑着摇摇头,我说:“我不曾想过要忘记这桩事。”
忘了便又能如何?父君碎嘴经常叨咕的便是,“从前告诉你的,你就是不听,如今把自己搞得如此狼狈的地步。”
哦,我忘了说,父君说的狼狈不单是我被司禄星君剜了心,更狼狈的是,还未曾有谁来魔罗之域提亲,我的肚子便在不声不响之中大了起来。
这说来,也是让我们这一族不大体面的事情。
于是,我挑了个山头,借口图着清净,带着侍女羽红便住了过去。
绿水青山,倒是极适合养胎。
羽红常来打听是否肚子里是司禄星君的种,我只顾着皱着眉头,我无法与她说,那时,在幽冥司不是清浅的梦境,却是曾经有这么一位,不知使了什么幻术,让我着了道。
若是日后,让我知道,定当把生出来的这个娃摔给他去养。
但终究随着肚子里的娃出生,让我断了这份心思。
娃生出来之时,我们魔罗之域的钟鼓生生不息,更是有九只凤凰盘旋山顶愉悦争鸣。
父君喜上眉梢,抱着我怀里的娃又是亲又是啃的,可不消一会儿,却又颓了精神,我知道,他在想我的母妃。
母妃自然是爱着父君的,可天魔不两立,母妃终究还是弃了我,弃了父君。
可父君是个比任何魔都懂得事理,天魔素来爱征战斗气,父君装着缩头乌龟,自我小,便未曾见过他出战过一次。
那时父君说:“我应过她,我既然应过她的事情,自然不能反悔。”
说我是个情痴,父君却不见得比我开窍了多少。
刚想到这,来了传话的小兵,与父君说天魔两方的战事,千年一次的天魔大战,我们魔族西山的一位自小与我青梅竹马的周曲将军,莫名其妙的大病了一场,说三叔来魔罗之域找救兵。
父君体面的打发了,转过头来提点我:“魔也有魔的派头。”
这话,我听得十分顺耳。我恨司禄星君不假,可我不能因为恨他就糟践我自己的修为。
楔子-2
不过几日就听了我们魔族连连退败的战事,羽红当时摇着怀中的琼光,喋喋不休的说:“周曲听闻你生了个公主,还拖着病歪歪的身子来魔罗之域给你送了份礼。”
我点头,依然歪着头画着窗前那些素雪,在绛珠草上点上那抹朱红之后,我放下笔来:“过些日子,等琼光能跑能跳了,我们去他那地盘上叨扰叨扰。
这话头一起,便是过了有八百年开外。
琼光已经出落成个招人疼的姑娘,那眉目,羽红看来看去却说是不大像我,夜半我也疼惜的把琼光护在怀里,这孩子什么地方都挺好,唯一的是,性子有些不大活泼。
估计,是随了她那不知姓甚名谁的爹。
那天,我和羽红收拾停当,正要去魔族西山去看周曲,父君便上了山,哼哈半天才说了来意,原来是想把琼光送到蓬莱仙岛去学些精深的法术。
父君拧眉,羽红也抻着脖子想办法,琼光在这当头却问了句:“魔族的法术不好吗?”
我尴尬的低眉顺眼,琼光从袖管里翻出了样东西,我凑脸一看,是她年幼时,周曲送来的魔族心法。琼光聪明的资质比起我来,自是绰绰有余,我捏着她的小脸,她皱眉往后躲了躲,我只好挺了腰板儿,冲着父君说了句:“我看,琼光说得也是有理。”
父君心思大动,去看周曲的事,便又被搁置下来,父君抱着琼光下山,出了殿门,琼光忽然想起什么似的,挣开父君的怀,又跑回来,站立在我跟前儿。
印象中,这是琼光第一次与我主动亲近。
她仰头说:“我修成法术,便去找我那负心的爹。”
我看着那消失的背影,喃喃自语:“这小东西。”
半晌才回过神来,问着旁边的羽红,“司禄星君这是要倒了霉?”
我咬唇半天,心内很是无奈,我无法告诉琼光司禄星君不是她爹,我若说了,她必然会追问,不是他是谁。常日里我与羽红说话不大避忌,叨念最多的也就是司禄星君,她还当天魔不两立,舍弃了我们母女。
弃了我倒是真,可弃了她的,我却不知道是谁。
楔子-3
我半天没有答话。
这一场露水姻缘,在生下琼光之时,我只当,能把她抚养大,便是好的,从未有过去寻露水相公的念头。
但如今,我想,我该给她速速的找个替身的爹才是,又或者该让谁去九重天给司禄星君传个信儿。
若是开头清明,便称不上是什么误会,虽说我原本打算转生之时怨念极重,恨不能剥他的皮抽他的筋,但让他担着负心爹的名声总归是担得有些憋屈,我华楚虽遁入魔道,但毕竟还明着事理。
于是,万般不情愿还得往来一回。
我挥挥手,止住她惜命的说辞,羽红法术再不济也不会不济到这种地步,我脑子转了转,“或者,你去寻琼光的亲爹?”
羽红乖乖的闭了嘴。
羽红当日便收拾东西动了身,难得的清静。这一静下来,想的却又多了些,夜晚凉薄,在榻上翻来覆去,想的最多的还是关于司禄星君的那一桩。
可实至今日,竟然发现不如头些年的那么怨恨他,琼光的到来扯了我太多的心力,她是我温暖的依靠,母女连心,倒忘了还有情爱的种种纠葛。
又或者,如今境地,都因为我没了心。
想到此处,我动手摸摸心口,这里边镇着的是魔罗之域的黑糴石,万千风花雪月,也敌不过如今一个心硬如石。
不会痛,自然也不会欢喜。
这么一想,倒说什么也睡不下了,起了身子我见一斜明媚月光溜进到了榻尾,缠绕在我的脚腕,这情景有些像,那个夜,司禄星君来谴摇光到蓬莱仙岛找我,我也是半睡半醒,摇光说:“司禄请你去一趟。”
我自然是万分欢喜,连鞋子都顾不上穿,反倒是摇光欲言又止的说了这么一句话:“就算是奔丧也没有你这么急切的奔法。”
是了。众仙皆知道的内情,我在爱字当头却全然不知。
若我当初便知司禄星君有那么前情的一段戏码,断然不会半路里趟上这波浑水,我历来都是有操守有德行的仙儿。可,他没有让我知道。
甚至,让我到如今境地,才有领悟,当年蓬莱仙岛的日夜浇灌,不过是千方百计也来要我这颗可以救命的心。
外头的天空凉薄非常,绕着月光星星点缀,我依然能清晰的辨认司禄那颗在何处当值,若是有朝一日,愿意算这烂账,我真该去问问他,这些年来,过得可是安心。
怎能如初见—1
羽红走的时日有些久长。
这期间,毗邻的小仙儿来魔罗之域挑衅,我还好气的去看了热闹。
琼光已有小大人的气势,立在那俩半大不小的小龙面前,也有些威风,看了半天我才搞明白,这是孩芽之间理不清的恩怨。
琼光想选个坐骑,魔罗之域群兽说来也算品种丰富,可怎么说呢?我那闺女有些清高,偏要挑着高贵的来,竟然从父君的眼皮子底下溜达出去,到临近的北海妄图驯服一向不大安分的小龙。
于是,这俩小龙一路的追了过来。
我担心的倒不是琼光如何,而是觉得当前来的这俩小娃,脑子不大如我们家琼光智慧,毕竟是我生养的,我懂得她故意把他们引入魔罗之域要把两只小龙轮番骑的心思。
侧目看着琼光布催魂阵,我看着她那脸上神情,忽然有种熟悉之感。
那冷冷的不怎在意,一幅胜算的信心满满,我从前肯定是在哪里见过。
我慌神的功夫,琼光已引了那俩娃入阵,叽喳的叫喊就在耳边,我那出息的闺女,不过半刻便把他们绑了个紧实,不愿听他们呱噪的,琼光封了他们的口。
这,确实像是我们魔族的做派。
“你看也看了,怎么还不回山?”琼光掏了怀中的锦帕擦了擦手,自小她便有这干净的习惯,我倒是喜欢的紧,见她如此,我起身过去拍拍她的头,含笑说着:“你羽红姨娘出了山,我寂寞。”
琼光哼了一哼,“寂寞怎么不去找我那负心的爹?”
我尴尬得说不出话来。
琼光见我神情有异,扬着小手在我的面前,引我回神,她从怀里掏出了一样东西递到我面前,淡然的说:“出北海的时候,我见到一个仙,他掉了这个东西。”
我接过来一看,惊讶万分,那是我们魔族的一样宝贝,黯音,虽然看上去是不起眼的一把匕首,却凝结了天魔两族的珍贵物什,以夕阳木为刀外壳,以火焰冰加上六万七千根黯音琴弦所打制的刀身,其本身魔力无穷,是坚不可摧的一件法器,刀柄正手背刻着的是我父君与母妃的名字。
这东西自从我成魔的那日起,便未曾见过,一度我以为落在了天河里。
若是如此也便罢了,我被琼光接下来的话,惊得目瞪口呆。
琼光撇了撇嘴,小身子转过去,走了几步又走了回来,定在我身前:“他就是我爹。”
我眨巴眨巴眼睛来掩饰我此刻心内不安,而后蹲下身子扳住她的胳膊,“琼光,你听娘说,乱认亲是很可耻的毛病。”
她盯着我的眼睛,好像要把我看透一样,“他喝醉了在云头上,我看到他的真身,也是只九尾狐。”
我巴巴的不知如何回答,这时,琼光背对着我说了更让我心肝乱颤的话:“他,见我,喊我琼光。”
怎能如初见-2
又是一个晴空霹雳把我劈在当央,绚烂出我手足无措的花火。
琼光把我扔在原地,把那两小龙收了,使了个法术消失在我眼前,我缓缓起身,喃喃自语到:“真的么?”
我无从求证,只得悻悻然的回了山里,路上在想,若是九重天的仙儿可真是坏了事。天魔虽说还未到势不两立的程度,但多半魔族的净了魂去了天界,也没几个过得不凄惨的,何况,琼光这孩子的性子,有仇自然不能忍气吞声,若是因着这,待她成年入天界寻仇有个三长两短的,我这心肝儿可是万分的受不住。
但我又想,她年纪尚幼,还兴不起那么风浪,抬头望着魔罗之域的天,浮云朵朵,倒是我想得多了,惹了一肚子的不畅快。
琼光忙着驯服小龙,我慌着怕她见了我又要问她亲爹的事,只能躲在山里犯懒,懒得正昏昏欲睡,羽红便回了山,毫发未伤,不但如此还带了一样东西给我看,是喜帖。
大红的喜字印着烫金的边儿,我把这喜帖对着刺目的日光看了又看,光影透过喜字点点印在我的脸上,那司禄星君的名号也看得愈加清晰了些。
羽红说:“他下个月便大婚。”
我依然仰着头,看那喜帖,半天才放下举着有些发麻的手,连连摇头:“这喜帖自当用那茜素红才显得气派,司禄星君,呵,还是那么小气。”
喜帖被我随手放在了茶台之上,喝了口茶,又扭头看看那帖子,红得有些碍眼,我往边上又推了推,羽红见我这动作拖泥带水的,索性把帖子拿了起来,我微侧过脸,看她苦着一张脸,“你若是看着不舒坦,我烧了就是。”
我从她怀中抢过来,把喜帖的褶皱压在胳膊下平了平,又用手指顺了顺翘起边的纸茬儿,埋着头的说:“山上也不是缺引火的东西非要烧这个不可。”
羽红嗤笑了一声,我为表礼尚往来白了她一眼。
羽红说,你不要太伤心。
站着说话素来都不知道腰疼的羽红不是我,自然也就不会懂得我潜藏在心底不能说的若干种种。
我抬头看着这当烈的日头,已近千年不出山,没有九重天的什么惊天动地的消息,如今可好,让羽红转了一趟,却带回了这么个信儿。
刚喝了口茶润润嗓子,就听得羽红又提点我:“天河那边旁系的亲,听说,也是你的旧识,云曦。。”这口茶呛得我连连咳嗽,羽红体贴的来拍我的后背,“至于么?”
这气好歹的算是顺了过来,羽红说要弄些酒来和我言欢,痴呆呆的等了半晌,月亮门门口听得细碎的声音,我窝在椅子里,挥了挥手。
不过,这手劲使得有些大。
好不好的毁了半边月亮门,门口处探出俩人影儿,羽红我自然是识得,可是边上的那位,青色衣衫摇着扇子的那位尊神,我倒是因为年久不出山有些不大认得了。
我敛眉,顺便又把那大红的帖子揣入了怀中,也起了身子。
羽红见我心情有些不大顺遂,忙小跑着过来,俯在我耳际说了句:“紫微殿的明苏,你倒忘了,他说当初你在天河犯事的时候,他还曾帮你撑过场面。”
这一提醒,我才有了些印象,倒是有只爱管闲事的凤凰,仗着自己和紫微宫有些交情,在天河边也跟着我胡闹了一气,多年不见的,风姿绰约当真是不同往日。
怎能如初见-3
但,素来这话是怎么说来的,无事不登三宝殿,我细细打量了他一番,还未等我开口,他便说:“我来时还想呢,你自当这些年过的憋屈,如今看这光景,倒也不然。”
明苏迈着步子晃悠到我身侧,拿扇子敲了敲我的头:“当真果真的把我忘了?”
我翻了翻眼皮,寻了个舒服的姿势又躺进椅子中:“来找我,想必是有事?”
一听这话,我扭了头,他那细长的眼眉挑了挑,我淡笑着抓起手边的书就往他的脸上砸去,羽红见这光景只管着掩嘴笑,倒是明苏那只半老不老的凤凰有些在意料之外的拿扇子拦了拦。
我微紧眉心,有些薄怒的看着明苏,真是若干年的不露头,连只老凤凰都来欺我,当真以为我这些年不露头,坏了脑子么?
羽红扑哧笑出声,我侧脸看她几眼,她识相的捂住了脸。
我转过头来,明苏那只不知好歹的老凤凰还在自顾自的说着:“算来,也不是桩吃亏的买卖,你想,两界祥和,少倒戈相向也是好的,若不然不还是两败俱伤?而且,赶了如今的时机,若是司禄星君大婚的场面上,东离君风光伴你左右,那厮还不觉得自己瞎了眼?”
明苏这只该死的老凤凰兴致正浓,我半笑着拿了茶台上的水洗,照着他的脑门儿就摔去,他躲得还算灵巧,水洗跌落在地上清脆的一声响,羽红让我消消气,明苏扑打身上的水珠,还与我说着:“就算不成,也不能动粗啊,多半失了你当神女的身段。”
我冷笑半天,挑拣着衣上的流苏捣鼓半天才说道:“可瞧得清楚了,如今我可不是什么神女。”
“你是没见,我父君与母妃如何玉树临风与风华绝代么?你又见我姿色好到哪去了?”我截断了羽红的话,她吐了吐舌头,无奈的看着我平常如斯的脸蛋儿,终是一个憋不住笑出声来,明苏那只老凤凰也是笑意盈盈的看我,我赌气起了身子,冷笑道:“别是你们东离君有什么难言的隐疾,九重天上没有女仙愿意下嫁,天帝才想了这么个联姻的法子?哼,你们九重天倒是向来不做亏本的买卖。“
怎能如初见-4
明苏刚要答我的话,我便听得一声轻笑,这声音仿佛就在耳际般,我正纳闷,就见羽红和明苏相视一笑,又齐齐的低下头,我还见,羽红那透绿的绣花鞋踹了明苏了一脚,看来,我小瞧了我们家羽红勾三搭四的本领,思绪正在想着,冷不丁有些声响传进耳朵里:“你倒说说,我有什么隐疾?”
声音中夹杂着一丝慵懒和笑意。
我回过身,见到了他。
站在我身后不过一步开外的距离,金色的外衫庸俗的可以。
我没等看清他的眉眼,就歪脖在想,九重天那地界儿,我千年前闹事的时候,莫不是每个神仙都要白衣飘飘的装作比谁都像个神仙,就说我爱慕的司禄星君也会偶尔披了白袍子衬他那身姿,却少见像这个主儿似的,从头到脚金光灿灿如同凡间的金锭子一般。
生怕别人不知他生来金贵。
“怎么,你是说不出了?”
我顺着声音看去,东离君真是当天孙当得年头有些久长,也不用顾让的便坐进椅子里,掀开袍角二郎腿翘得很是惬意的看我,束发规整,眉目倒没我想象中的那般俊朗,是了,从前便是觉得司禄星君长得最是好看,不像司禄星君那般的丹凤眼,我统统觉得不帅气。
只是这眉眼,有些眼熟。
候着半天也没听他搭我的话,我抬眼看,他修长的手半握着杯盏,摇头晃脑的品着茶香,眯缝着眼半天,因着我的注目,多半他也有感觉缓缓的睁开与我对视,嘴角弯得有些邪气,半诧异的和我说:“你怎知我最近添了专门难为人的嗜好?”
羽红和明苏衬着我窘迫的光景又扑哧的笑得愈加放肆,我斜眼看去,明苏拉着羽红朝着门口走,羽红还调皮的跟我眨了眨眼睛,看来,我这地头儿一派纯净的山水草木养护之下,倒养出了内奸来。
我想着这改日里要清理清理门户的事,竟忘了要接东离君的话茬儿。
他耐性看来是不大好,指尖磕着桌沿儿,引我回过头来。
我一时编不出合衬的瞎话来,干笑了两声,手更是纷乱的拽过茶壶,先替他斟满,嘴上说:“不知东离君大驾光临,我们魔族不比你们九重天,只有这少许粗茶款待,还望上君见谅。”心下想的却是,喝了茶早早给我滚蛋,我这山小容不下你这尊神,他自然也能看出我的虚与委蛇,嘴角轻轻勾起,撑着头的手臂也放将下来,端起了茶轻咂了口。
有些无聊混着不知他此番来是何意的我,因着眼中串出来他金色的袖边儿,竟情不自禁的抬头望着天儿,仔细看着是不是有什么万朵祥云笼罩,仙恩浩荡。
云朵稀稀愣愣的,同平常日子并无两样。
怎能如初见-5
“去不去呢?”本是我心里在呢喃的一句话,不自觉的竟说出口,这话,引得东离君轻笑了声,我白了他一眼,无措的抓起衣襟上的流苏,里外圈的摆弄。
青台石阶绿意交织,缝隙中还挣扎出一根葱翠,我还有这闲工夫把那草从石缝里小心翼翼的拽出来,全然忘了九重天上最为尊贵的天孙,此时刻就在我身侧,带着我揣摩不大清楚的来意。
“他出了让我来迎娶你的主意。”他的声音陡然变得没有一丝感情,捧在我手里的草茎轻飘飘的随风飘落青台之上,我慢慢的扭过头看他,他说,“若我真心待你,你将如何?华楚?”
我忐忑得说不出话来。
浩渺烟波便在此刻凑着热闹的从天上压下来,放在平常,我自是知道这是哪位尊神要布雨的征兆,也早早借助法术撑开结界,把自己包裹在当央看着外头雨珠散落。
可这当头,我失了兴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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