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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次初戀.txt

2023年10月0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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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汉城大学也念二年级,汉语说得相当不错,但和能说一口流利汉语的我相比还存在着非常大的差距,(毕竟这是咱母语不是!)而且我就一直没整明白,为啥他走到哪儿那些个韩国女学生就迷得嗷嗷直叫呢,我就没觉得他长得咋的!总是一副天真得可以的样子,以为自己才上幼儿园,小眼睛卡巴卡巴地中间就能夹一颗绿豆,说夹两颗都是难为他。
刚认识他那会儿,我正在他朋友全炳术的公寓里做家教,一方方正正的大金刚,说是来中国学中医的,可连李时珍都能说成是李珍邈,真有他的,我一共就认识这么两名人——李时珍和孙思邈,还让他捏一块堆儿说了。
当时已经晚上八点了,我还在一个劲儿地启发他用“一……就……”造句,什么“一起床就想上厕所;一进家门就得脱鞋,”自个儿都觉得啥时候混得这么弱智,可这大金刚就是一榆木疙瘩,咋整也不开窍,我真想抓起个烟灰缸砸他个眼冒金星,可为了中韩两国横空出世的友谊,还是忍了。
“不要紧!慢慢来!”漂亮的PP贴被我偷偷地在手里不耐烦地折了又折,脸上还是硬挤出了一脸无邪的笑来。
“一……”大金刚愁得一个劲儿的挠头。
“你看你一抓头,就掉头发。”虽然真想揍他,但我还是象五百年前出土的慈母似地从他的衣服领子上捡了几根头发递到他跟前。
算这个句式教的时间,怎么一陕西老农也能抽三袋老旱烟,就是北朝鲜的艺妓也能把腿跳抽筋了。我实在是口干舌燥得欲哭无泪,心里琢磨着这点家教费挣得容易吗?
大金刚倒是满脸懵懂、满怀歉意地对我看了又看,我只好拍拍他厚实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真白瞎你这么大个的脑袋了!”以大金刚的汉语水平,我敢肯定他整不明白这笑里藏刀的意思!
“呵呵!”突然,背后传来一阵不是好笑的笑,竟有人听懂了。
我汗~~
这才注意到一直坐在我身后等大金刚去喝酒的那个白净小伙正用一双细长的眼睛“不怀好意”地上上下下左左右右地打量着我。
大汗~~
“眼睛怎么就小得象个小眼儿贼似的……”我惊他为尤物,然后非常之尴尬地咽了口口水,随之极其不争气地发出了一声巨响——“咕噜!”。
大金刚莫名其妙地对我看了又看,嘴里还碶而不舍地念叨着“一……一……”
我叹了口气,咋就过不去这个坎呢?我真是回天无术了。
“唉——!”突然,身后的“小眼儿贼”大叫了一声,不耐烦地站起来,象拍生瓜蛋子似地“啪”地拍了一下大金刚的笨脑袋,叽叽歪歪地用韩语跟这弱智说上老半天,大金刚咬着根铅笔象个白痴,小眼儿贼平均以每秒半下的速度猛劲儿要把他的头戮成个蜂窝煤似的猛戮,我在一旁冷眼旁观地,瞅得这小子脸红不缨的。
“一吃饱我就想睡觉。”这是我在他们俩个中间唯一能听懂的一句话,小眼儿贼还是一脸的不耐烦,本来就叽哩哇啦的韩语听上去有点恐吓的意思,果然他还向大金刚挥了挥拳头。
终于,大金刚露出了一脸如梦初醒的表情,他揉着脑袋不停地点头。My god!看样儿,小眼儿贼真是帮我摆平了这大个儿的榆木疙瘩。
“你咋就不能这么冰雪聪明呢?”我极其心酸地看了大金刚一眼,紧接着又冲小眼儿贼发出了一个恨不能掏心窝子的笑容来,不小心与他的眼神碰到了一起,他涩涩地低头一笑,这一下子让我想起什么摩说的,“最是那一低头的温柔,”说真格的,真是一赤裸裸的真理,我心里的小水儿突然被他激得一漾儿一漾儿的……
“我叫李权焕。”小眼儿贼没头没脑地冲着空气冒了一句。
“???”大金刚盯着他一脸的茫然,小眼儿贼不高兴地用力按了一下他的大头,我以我十九岁还是处女的身份保证,大金刚脑袋里的零部件一定被撞得稀哩哗啦地乱响,眼珠子直在眼底叽哩咕噜地乱转。
“我叫李权焕!”这回声音直接冲向了我。
“嗯?”我晕,什么意思?迎过去是一双很认真的眼睛,虽然小点,但有些让我不知所措。
突然,眼前一片漆黑,“怎么回事?”我极其慌张地伸手摸了摸周围。
“唉——!”大金刚不耐烦地叫了一声,然后嘲讽地来了一句:“这儿真穷,又没电了!”
“说什么呢?你们也富不到哪儿去!”什么意思?我也是一正儿八北的中国妇女,有这么埋态俺们国家的吗?我咋听咋就这么不中听呢?
“可这是我来后,第二次停电了!”大金刚黑里咕洞地传过来的声音相当不高兴。
“大叔,别忘了,你已经来这儿两年了!” 要不是黑漆麻乌地,我真能把拳头扔到他身上。说是十八岁来的中国,可长得跟四十似的,而且都学两年汉语了还说成这样,我……实在是无话可说。
大金刚一下被咽住了,半晌鼓捣出一句:“不许叫我大叔!你——没有礼貌!”在韩国,叫年经很轻的人大叔,是有些嘲笑的意思。
“如果你不再说刚才那样的话,我也就不再叫了。”在黑洞洞的大金刚的公寓里,我觉得自个儿这话说得挺有纲的。
突然,一只手伸过来拍了一下我的头,我从小就有夜盲症,一时真分辨不出是谁的手?小眼儿贼还是大金刚?不就是不想让我再说了吗?我偏说……我张了张嘴,还没等发出声来,电就来了。
我一眼就看见大金刚不太高兴地坐在书桌前面,大大的圆脸上撅起一堆厚厚的嘴唇,怎么看都象是额外长出来的肉瘤子。他往前一推书本,板着脸:“今天我不学习了!”
我看了小眼儿贼一眼,不约而同地相视一笑,好象都在为大金刚的小孩子脾气感到可笑。
“随你的便!”我实在受不了大金刚的臭脾气,我偷偷看了看他,好象在生着挺大的气,“那我先走了!”我抓起包,想站起来。
“不行,今天家教时间少了半小时。”
“那……下次补吧!”我强装笑嘻嘻地,但心里真想揍他。
“可家教一结束,我就得给你钱!”,大金刚总算毛塞顿开、学有所成了,让我哭笑不得地结束了这难熬的两钟头。大韩民国的小资总是这么剥削我的剩余价值,每次都说好是两小时,他肯定总会又多出半个小时来,象个上足了弦的定时臭弹似的,到两个点他就是不响。
大金刚甩给我一个厚厚的信封,说好每十次家教就结帐一次,他冲着我挤出满脸极其暧昧的笑容来,让我觉得要是我伸出手去就象妓女一样在跟他结算自己的身体,我真是越来越讨厌这个笨蛋了!
“但今天少了半小时,我要扣你的钱!”大金刚想到没想就伸手从那个信封里抽出了几张,然后又象甩破烂似地扔在我面前。
“你……!”我气得一下说不出话来。
“今天不是我要不学习的!是你……”我强压怒气,从牙缝里挤话给他听。
“还有你今天教得不好,是前辈教的!”大金刚一指比自己大四岁的小眼儿贼,小眼儿贼一愣。
一种前所未有过的羞辱一下子顶到我的脑门上。“你!!你!!”我中风似的浑身抖起来,大金刚简直是个SB!我瞪着他,足足有一分钟,然后一把抓起那个信封无比痛恨地扔到他那张直径足有100CM的大脸上,一堆一元的小票子飞了出来,也难为这家伙每次为了付家教费都去破这么多的零钱。他无非就是两目的,一是为了显得他大方,别人能给四张的,他能给四百张;再就是钱太碎,一不小心还能再少给点。
我用象杀了大金刚亲爹一样的眼神瞪着他,明知道他不能完全听懂,但我还是要掷地有声地扔两句:“告诉你,全炳术!别整这没用的,不就是想少给俩钱儿吗?me还不要了!但你记住,别在中国人的地盘上干这埋态事儿,韩国人要是都你这熊蛋样儿,老娘还不干了!”说完,我想也不想推门就冲了出去,把门摔得山响,然后象个女英雌似地走了!大金刚和小眼儿贼发懵地坐在那儿一动也不动。
第一卷就为当个满口袋几个钢嘣乱响的“小资”
其实我做家教不为别的,就为当个满口袋几个钢嘣乱响的“小资”。
大二的时候,大家都不干什么正经事儿。
一年级热血澎湃大干革命的热乎劲儿,大部分都冷了。那些个恨不得带着整个系搞大跃进的小青年儿们,二年级的时候基本已经身居学生会的要位,当然其中也包括我,想我混入这显赫一时的“政府机关”还有一段故事,在此先不说了吧。只是革命一旦成功,就象眼巴巴费尽巴力地刚玩完了个处女,就不知道在她身上还能有啥奔头,不抵那些个什么也没混上的小青年儿,还能有精力遇女无数。
所以,大二的时候,个个都象看破了红尘似的,被生理压抑的就去搞搞对象;没见过钱的,就去倒倒避孕药和卫生巾;但凡还想混得有钱有势,呼风唤雨,又不想出卖肉体的,就去做家教,怎么也得整一个口袋里有几个钢嘣乱响的“小资”干干。
一窝疯似的,一大群脸冻得又红又肿得象静脉曲张的大学生,胸前挂个牌子,写着象卖身似的“家教”俩大字儿,排成一排,站在风里雨里的闹市区,淌着鼻涕,眼泪巴巴地象民工扛活儿似的,整个一盲流团伙在逃荒,就差头上没插个草棍了。这群“盲流”里其中就包括和我一个寝室的牛校长、盆儿祖还有美代子。
想当年刚入学的时候,文科院的女生特别多,分宿舍的时候,轮到我的寝室就只剩下了三个和我一样体征明显的女同志。一个屋子四张上下铺,八张床,结果硬是被空出了四张,别的系也无心到我们这里把床位都占满,所以一个过于空旷而圣洁的纯种中文女生天堂就此悄然诞生了。
可每想到在任何一个月高风黑的夜晚,上面就躺着这么四个单薄的女人,当然还有空床上一大堆盖着布帘的杂物,我的心里不免总有些人丁不旺的凄凉。
寝室大姐——情商、智商基本为零,听说是她们村儿的书记一门心思地要培养她当个能安心扎在村儿里的中学老师,所以用三头牛给她换成了学费,特申请了个上大学的委培名额。据说,临上学之前,村书记还对她妈说:“以后要是能在村儿里生个小崽子,就更实承了。”再加上她身材壮硕,所以,大家都叫她“牛校长”,她是这个纯种天堂里的寝室长,一直从事着全心全意为大家服务的宿舍卫生工作。
另一个就是我那有点儿洁癖的死党——“盆儿祖”,身材不错,但灯一熄,就自个脱个精光,整盆儿水洗这儿洗那儿的,搞得全寝的人晚上睡不着、白天醒不了,常年的神经衰弱,象狂犬病一样怕听水声。幸好,每个月总有那么几天的安静,难得的此时无声胜有声,只可惜青山依旧在,没几天夕阳红。牛校长说她象脸盆儿的祖宗似的,床下一堆分工明确的盆儿,天天各尽其职的,都用来洗哪儿,只有她自个儿能整明白。要是哪天洗衣服向她借一个,弄不好就是一洗胳肢窝儿的。
年龄最小的就是满嘴苞米棒子味儿的山东老妹儿,完全秉承了山东人的豪爽与泼辣,特别是在寝室门大开的时候,我们可以非常清楚地从隔壁的厕所里听到她那一声高过一声,响亮而无助地呼唤着寝室的房号,还有那句凄厉而催人泪下的嚎叫“我——要——手——纸!”,令人不禁想像得到她在厕所里进退两难的境遇,所以,不幸都住在一个楼层的全班女生总会在听到她这声惨烈而绝望的哀鸣之后,暧昧地叫她“拉屎没带纸”。因为太过露骨,所以含蓄地称之为“美代子”。
就在这姐仨儿天天去马路丫子上等活的时候,我总觉得知识分子就得有个知识分子的样儿,哪儿能跟农民工同志们混为一谈?挖门盗洞的我弄了一水儿全是东南亚的洋学生,一句“俺娘哈塞腰!(你好)”,多整几句“找死么你达!(好呀!)”能把十来个韩国大脸学生逗得勾嘎的,我又给自个儿起个洋名叫“丝儿米!”,硬是和洋人打成了一片。
盆儿祖见我这个拼命往南韩人堆里扎的猛劲儿,就说我象个“事妈儿”似的,走哪儿都事儿得要命。
可就这事儿事儿的中国精神,竟真让我架起了中韩两国横空出世般的友谊。一个十七岁到中国躲兵役,还长着满脸青春痘的韩国小罗卷儿,竟当我的面把“去”念成了“雀”,就不知道本大小姐事儿事儿都好较个劲儿,从他同屋开始做米饭到米饭都糊了锅底,开始满屋子灭烟这半个多小时,小罗卷儿活活让我给整明白了“去”到底是念“去”,跟小鸡似的“雀”根本没啥关系。从此,我声名大噪,就为这执着的劲头子,别人家教都要十五块钱两小时,我就敢要一小时十六。
结果月月一千多的家教费,让我显摆得都不知道自个儿是谁?九十年代初,一个工人累死巴力地一个月才几百块,让我扬巴地给我妈打电话,声儿老大的传过去:“别给我寄钱,再寄,我跟你急!”
这段日子被我称之为“既改了革又开了放,最具有中国特色的小资时代!”。
然而,大金刚的出现让我突然对韩国人产生了无比厌烦的情绪,甚至连刚刚有一点点好感的小眼儿贼也感到讨厌了。
第一卷牛掰的小子
“喂!等一下!”当我从大金刚的房里头也不回地冲出来,背后传来了喊声,一听就不是大金刚的,看样儿,那SB连个道歉的意思也没有。
我偏不等,象踩了风火轮似地冲到了公寓楼前面的草坪上。
“等下。”一个身影挡在我前面,“你脾气真大!”
“走开!”我连瞟都不想瞟一下。
“韩国人不都是这样的!”小眼儿贼斯文的脸白得直发光。
“再说一遍,走开!”天知道,刚才对他的那点心跳都跑到哪儿去了?
“他只是节省,并不是坏人!”他说得很快,但很流利,“韩国人真的不都是这样的!”
“说什么鬼话?什么叫节省?在韩国也这么省吗?”我白了他一眼,他看着我,好象没懂我的意思。“如果你是我,你会怎么想?”我一字一顿地。
他半天没有说话,一双眼睛深不见底的。
“来教我吧!”突然,他语出惊人。
“?”我吓了一跳。
“真的来教我吧!”
“胡说什么?我谁也不教,我不想再见到你们 !”
“相信我!韩国人真的是不一样的!明天来!明天来教我!”一双细长的眼睛在我面前转来转去。
“不去!”我觉得韩国人都挺霸道。
“明天来!我等你!”他不由分说地抓起我的手,勾了一下。“一定!记得我等你!”一双小眼睛又深不见底的。
“我可没答应!”我觉得他幼稚,勾手指的事也干得出来。
“反正我等你!”他握拳放在胸口上,“我一定等!” 说完,也不等我回答,转头就往公寓楼走,走了几步,回头看了看我,低头又是涩涩的一笑,“你的名字告诉我,行吗?”
“不行!”我坚决地。
他笑了,一口整齐的白牙,“好吧!”他帅气地转身,还冲我挥了挥手,那背影,挺牛掰!
“明天一定见!丝儿米!”
我愣了!搞什么搞?这不是明知道吗?
第一卷雌性激素到处飞扬
其实,我的中文名叫戚亚,七十年代出生,一辈子根本没干过什么有心有肺的事儿,用牛校长的话来说,整个一东北大傻,就知道往自个儿脸上贴金,啥事儿都愿意抢着干,连个厕所都能刷得贼亮,就不愿意让自个儿的照片从光荣榜里下来,整天价儿谦卑得也不知道个呵碜,连累得周围的一帮朋友也跟着活得特优秀,特别是考试,别说是做弊,就是听见“抄袭”这两个字儿都觉得“无地自容”——主要是因为抄不着,自取其辱,羞愧难当。美代子说我带动了全球经济的发展,特别是东北这疙瘩,都因为我直呱叽呱叽地往外冒石油。要不是天生一个女人身,早晚得做别人配偶的娘,道琼斯指数都得酷哧酷哧地长老鼻子了!
可我自认为再怎么被人列为偶像级的优秀女性也得有个内分泌失调的时候……
第二天周日一大早,盆儿祖这妖孽还没等我起床,趴着耳根子就整了一句:“周一考ENGLISH!”逼着我啃着面包咽着凉水,带领着宿舍一溜儿的杰出女性,浩浩荡荡地杀去了图书馆。因为根本没想着去见小眼儿贼,所以冲锋陷阵的时候,还带了下半夜的干粮,大有壮士一兮不复还的悲壮。
坐在图书馆里,我率领着姐儿几个又是一番感慨,再草莽的英雌,也得受洋罪,逼虎婆作鸟兽散各自埋首苦读状。
可屁股还没坐热,盆儿祖就口水一地,眼珠子锃蓝:“喂!你小马哥来了。”我立马以其道回之,口水淌了两地。
盆儿祖说我这厮就一疾,贼好色!这不扯呢吗?上大学两年,特别是认识她这一肚子歪水儿的妖孽以来一共就看上一个,还没得手!毁了一世清誉事儿小,最主要的是心里老惦记这么个人儿,贼拉拉地难受!
大一那会儿,姐儿几个生理机能都挺正常,也没怎么失调过,倒是盆儿祖的男朋友来找过她几次,让大家倍感一身雌性激素的负担太重,因而造成了严重的思春现象。
盆儿祖是这纯种天堂里唯一在高中就早恋的,我们管她的男朋友叫“土豆“,因为他长得黑黑壮壮,一脸的青春痘,象个要长芽子的土豆似的,个子蛮高,一米八五,用美代子的话,就是一山东土豆,个儿大。
盆儿祖在高中有一群死敌,从班长、团支书到生活委员和组织委员共九个,本是围绕在以班主任为核心的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的小团队,但久而久之竟形成了一个“高干团伙”,九个人八个谈了四对恋爱,剩下那个哭着喊着硬缠着一个语文课代表当了对象,盆儿祖得意地说,那阵子全班攀高干、搞对象蔚然成风,大有突破传统教育体系的趋势。可土豆没考上大学,家里安排开春后就去西安读军校,所以“冬天来了春天还会远吗?”这句名言在盆儿祖和土豆之间没表现出什么希望,倒是充满了离愁和惆怅,以至于在女生宿舍楼门前,川流不息的打饭队伍里,两人也毫不避讳地身子象连体、嘴唇象胶粘似的,让我痛心疾首、恨自个儿不成材地直戳盆儿祖的脑袋瓜子:“啥时候我才能搞对象呀?”
不久,土豆终于读军校去了,盆儿祖一夜就内分泌失调地长了满脸的青春痘。他们开始了一周一封的鸿雁传书,听说土豆都是在操练中间休息的那五分钟抽空给盆儿祖写的信,字歪歪扭扭的,可却能看出一颗被爱骚动的心“扑腾扑腾”地跳得欢实,也把我们感动得鼻涕一把泪一把的,也就是在这种雌性激素过份分泌的情况下,我决定恋爱了。
小马哥是我们中文系的学生会主席,比我高一届。大一那阵儿,为教育新生早睡早起身体好,系里琢磨着跑早操,并立个规矩,早六点到六点半学生会的男主席检查女生宿舍,女委员检查男寝。
“这不是给男女政治委员相互开眼的机会吗?”我和盆儿祖向来都对这种政治色彩特浓的事儿不感兴趣,而且一直用白眼球对待。
至使长得特象金城武的小马哥早晨六点十分推门而入我们那纯种天堂的时候,我和盆儿祖正穿着半成品四脚八叉地躺在床上,琢磨着谁去食堂买早饭的问题?当时,盆儿祖一骨碌就把被罩在了头上,露着一身遮遮掩掩、白白花花的“零部件”,反正看不着脸,看身上,你爱猜谁是谁?
倒是我临危不惧地把被往身上一裹,露着一对眼睛,柔声细语地恐吓马志远主席:“你要是敢把我俩捅到系里来个通报,我就敢现在拉你出去耍流氓,信不?”
盆儿祖后来说,她头蒙在被里一身的冷汗,真怕我对人家下什么黑手。
这位仁兄看了我半天,二话没说,扭头走了。我们清楚地听到他在门外对别人说,“这屋忘了锁门了,没人!!”
盆儿祖猛地掀开了被,象不认识我似地大眼直瞪,半晌,我才对她说了一句:“这才是——爷们儿!”
从那以后,我觉得自己疯了,花一顿饭钱,买通了师姐弄了份小马哥的课表,天天一有空就守在他的教室门口,拎着个饭盒站在食堂过道里等他,泡在图书馆里看他嘟嘟囊囊地念叨着中国古今中外的汉语……甚至在他生日的时候,去花店买了二十朵玫瑰,偷偷没留名地让花店小弟送到他的宿舍里去了。
“你呀!以为是祝英台呀!啥时候你这点事还得化蝶了才能挑明啊!天天玩这么多花样,你以为人家真不知道,他就是装傻,玩你一个直心眼儿的。你就告诉他你挺稀罕他的,不就完了吗?”盆儿祖特看不惯我这小女人的手段儿。
“要是他不喜欢我呢?”我长叹一声。
“刀子还没下,你咋就知道死了呢?”盆儿祖向来快刀斩乱麻的脾气。
于是乎,我更是挖空心思用尽一切办法接近小马哥,就为了能让自已个儿死得痛快点。
小时候被老娘骗,跟个门牙雀黑的老丙夫学了几天的工笔,本来那时候还要学两手低头乱扒拉的古筝,可死活咱立志就不愿学这可名躁一时的青楼艺妓的活儿,再怎么当时咱也有幼儿园的文凭,靠玩泥巴的手艺,也能蒸个馒头养家糊口。可上了大学,才知道艺妓到哪儿都挺受欢迎。
那阵子小马哥搞了个全系的书画比赛,我立马头扎红丝绦穿一白褂,在宿舍闭门两天,鼓搞了幅混沌一片的工笔仕女图,牛校长说整个一“钟馗捉鬼”,但怎么的,咱竟也弄了个一等奖,我妈听这个消息,真是抱着电话喜极而泣,终算看到十来年前的投资收回点成本。
那最擅长对女学生体恤长辈关爱的系主任笑得象朵老菊花似的,亲自来过问我这“新生代画家”最大的愿望,我想都没想,“我就要进学生会!”一旁的马志远主席对我看了又看,愣是没认出我就是那全身裹着被还大发厥词的“女流莽“,不尽对我这种又红又专的思想,佩服得泪眼婆娑、五体投体。
结果在一年级的小豆包里我竟头一个混了个宣传部长,天天跟一群浑身汗味儿的大小伙子在学生会里引经博古的,牛得要命,连当时宿舍里的姐儿几个要开个卖手纸的公司,都要我去做公关。最主要的是,我终于可以近距离地自由自在地无法无天地暗恋小马哥了……
第一卷死就死个痛快!
在图书馆,我眼瞅着小马哥捧着一摞书,满面带笑地坐在我的对面,“嗨!戚亚!这么早就来了。”
“啊……”看着那张帅得都让人透不过气的脸,我的心跳得直象犀牛在河里打滚。“小、小马哥!你也来得早!”
盆儿祖狠狠地用手肘捅了我一下,疼得我呲牙咧嘴,她偷偷地把嘴伸过来,“老大,别这么花痴,好不好?”
“我早上还没洗头发呢?”油咧咧的长发让我觉得今天的样子特拿不出手。
“放心!闻不到馊味儿啦!”盆儿祖白了我一眼。
“来,坐这边!”小马哥突然冲着门口挥了挥手,一个梳着寸发的女生大大方方地走了过来。
“这……这是……谁呀?”我和盆儿祖眼睛瞪得大大的。
“怎么学习还带嫂夫人呀?”盆儿祖真不愧是我铁子,厚着脸皮问的话就这么在点儿上,问到我心坎儿里去了。
“什么嫂夫人哪!”小马哥不太好意思地笑了笑,“这是美美,我女朋友!”
¥!女朋友?!一股子酸劲儿差点儿没把我顶一跟头,“你什……什么时候有的女朋友啊?”我天天象个克克博似地跟得这么紧,啥时候有的,咋不知道呢?
大家好象都被我这么唐突地一问,愣住了。小马莫名其妙地看了看我。
“傻瓜!人家主席的事,还得跟你汇报呀?”盆儿祖又狠狠地捅了我一下,偷偷地伸过脑袋说:“拜托!把你那要杀人的眼神收一收,泪珠子都要掉出来摔成八瓣儿了。”然后,又大声地让我们四个人全都能听到,“快看书,别耽误主席谈恋爱!”
??这倒底是怎么回事?我的心重重地被敲了无数下,整个人都傻了,眼睛不由自主地直发酸。
“……”我无助地看向盆儿祖,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心里堵得特别难受,我为了他睡不着觉,为了他站在大冬天里等他下课,为了多看他一眼,打破头挤进学生会, 差不多一年了,360 天哪,我这一辈子一共才有多少个360天,能这么魂牵梦萦的恋着一个人?咋就还没开始就要结束了呢?我揉了揉鼻子,酸,再揉,还是酸,连眼睛都有些酸得发涨了,我想我是快要哭出来了……真丢人!
“腾”地,我推开桌子,当意识到自己真的象盆儿祖说的,泪珠子噼哩啪拉地已经从眼眶里摔出来,砸在脚面上成了八瓣的时候,已经冲出了图书馆,坐在外面小花园的石桌子旁,孤影自怜,抽抽答答。
怎么的,四岁,咱就被隔壁的邻居小哥色迷迷地撩过裙子;上了初中,更是有一个暴露癖骑个破自行车天天对我围追堵截;就是上个街也有个把个不入流的小流氓,冲我脸上吐烟圈。可始终咱就抱着“精忠包裹”的革命信念,把自己包得象个棕子似的,连个肩膀头子,胯骨肘子都没敢露过,正儿八北一朵冰山雪莲,就差哪儿呢?人家小马根本连个看正眼的机会也没给过我,半路还杀出了这么一个程咬金来……我心里这个不是滋味儿!
我想他是不喜欢我的,否则,怎么会……想到这儿,我的心揉成了一团,赶紧放眼周围,看看有没有可以分散注意力的东西,不要让自己眼泪巴叉地坐在这儿让人看笑话,盆儿祖这妖精真不够意思,明知道我肝肠寸断地,也不跟着跑出来安慰我一下,让自己个儿靠着根大树,幻想是她那胖得下垂的胸,把眼泪珠子一个劲儿地抹。做人咋就这失败呢?
幸好对面的空地上,一群踢着足球的男生夺了我半秒的眼球,他们被早晨的阳光照得晃眼,个个朝气蓬勃的,特别其中一个穿着白色运动T恤的,奔跑、跳跃,还有漂亮的顶球,浑身都是无法散去的活力和吸引力。如果这是小马……?不,我拼命摇了摇头,小马怎么会在这里?他应该还在图书馆里与那个不男不女的美美一起,一想到这儿,我的心又不由自主地痛起来,痛得直抽冷气,直想抓住一个人冲他大叫大嚷。空地旁边一些嘴唇画得黑黑的女生在痴迷地狂吼……为什么这些人都是快乐的,而只有我象个作茧自缚的先天抑郁呢?
这时,那个穿白T恤的,不经意转了一下头,……我的心重重地跳了一下——是小眼儿贼!怎么就会是他?我下意识地缩了缩身子,第一个想法就是赶紧在这厮发现我以前溜走,正窝火呢?他又冒出来说那个家教不家教的,我能让他各应死!
“呀!”可还没等我抽身,也还没弄清楚这句充满了恐慌和惊吓的叫声是完全发自自己个儿的,头已经象中了九阴白骨爪似地被重重的一击,好容易忍在眼窝里打转的泪水不小心竟又被撞出了几滴。
“Sorry!Sorry!”一个满脸胎毛还没褪净的韩国小子跑了过来,一脸的惊慌,他从我的不远处捡起了那个罪魁祸首——被那么几双臭脚又是踩又是踢的满是灰尘的足球,但他马上被我撞出来的两道热泪吓住了,嘴又张又合地老半天,不知道该把我怎么办好!他向身后看了看,好象要搬天将降大任于厮人的什么救兵?
“……”头被撞得嗡嗡直响,今儿怎么这么倒霉!一肚子烦心事儿,还遇上这么个冒失鬼!袖子半天没撸上去,可得着个机会亮亮相了。
“你!没事吧!”突然从这个小子身后钻出一张熟悉的脸,白净的肤色,细长而睫毛长长的眼睛,似笑非笑地。
——小眼儿贼!我慌乱地擦了一把脸,怎么总能遇上不怕死的鬼呢?我刚要张嘴……
小眼儿贼瞪了一眼闯祸的小子,那小子对我不停点头哈腰地,不停地说:“Sorry!Sorry!”看样儿,还不太会说汉语的他是完全被小眼儿贼震住了,这时李权焕手一扬象是要揍他,那小子哧溜一声就不见了,我真担心他会不小心掉进哪个下水道里?
我知道,小眼儿贼在这群留学生里年龄比较大,而且又刚当过兵,很多小字辈是对他惟命是从的,当然也包括大金刚,想到他,我就对所有韩国人更是没有半点的好印象!
“哼!”我揉着头,脸转向另一边。
他一脸灿烂地,我没敢看,其实他是有点漂亮得让我迷糊。“你不用在我面前装好使!”
“好使?”他在我面前坐下,眼睛不停地扫着我的头,一定奇怪怎么就大了一号?
“我是说,你不用在我面前装得那么厉害!!特别是对比你年龄小的那帮臭小子!”干嘛呀!自已个儿心情不好,就拿这厮撒气。戚亚呀戚亚!你也忒不地道了。想到这儿,我有些不好意思再坐下去,抬腚就走。
“去哪儿?”他拉住我,显然没有听懂我语气里的厌烦,“我们不学习了?”
“学你个头!”我一甩袖子,正烦着呢?怎么总扯点让人不待见的事呢!
小眼儿贼一下子象个没打气的破皮囊似地,垂头耷拉脑的,我又有些余心不忍,怎么人家也是一国际友人,大金刚固然讨厌,但我总不能一杆子打死一船的人,这道理我这混沌脑袋还懂。“明天吧!也许明天,我还能有空?”我小声嘟囊着,也不知道他听没听懂,反正就甩着那两干瘦的上肢就走了,说白了更象是欠了他不少钱落荒而窜。
“哇靠!戚亚!我说你哪儿去了?竟找了个没人的地界和洋人眉来眼去的。”没走几步远,盆儿祖就阴魂不散地蹦在我身后。“要知道你活得这么滋润,我还不如多K俩单词儿呢?”
“你去死!我哭天抹泪的时候,你又跑到哪儿去了?”一看到她我更气大,什么铁子呀?
盆儿祖唯恐天下不乱地:“小亚,那个美美我可打听出来了,是小马哥的同班同学,不就比咱大一届吗?我觉得你整垮她没啥问题!再说那两人也是才鼓捣到一块堆没多长时间,有啥感情基础呀!根本禁不住你在里面搅和!”她讲得唾沫星子象灭火器似的喷了我一脸,一再摆出一副我象被人奸污了,要替我报仇的小样儿。
“再说,今天这事儿我看也不怪人家马志远同志。架不住你挖心挠肝地喜欢他还总藏着掖着的,也不想让人家知道,你说他能懂个P呀?人家凭什么就独守空房干靠?他也是一发育正常的热血小青年儿……不过,我可告诉你别和洋人扯得不清不楚地,忘了你昨儿回来把这帮套着亚洲人皮的南韩人埋态成什么样儿,别掉了孩子就忘了生孩子疼!我看刚才那小眼巴叉的在你背后看你那眼神,象是要搞点什么猫腻似的!挺出神地!八成是看上你了!”
“胡嘞嘞啥?”我被她的话吓了一跳,哪儿跟哪儿呀!我才见人家两次,看盆儿祖那样儿巴不得我现在就生个两国交汇的小杂种出来,来证实她的话。
“反正你得对爱情抱着个认真负责的态度,别吃着碗里的还看着锅!”盆儿祖象个老妈子似地喋喋不休。
“你痛经是不是?胡扯啥?”我不乐意了。
“你呀,就和我有能耐!有种你去找马志远马主席呀,是杀是剐不就一句话嘛?有时候,我真觉得你活得忒窝囊了!刚冒出个女的,你就哭得不知道自个儿是谁了,这叫啥事呀?”盆儿祖一点也不心疼我,我让她数落得怒火中烧的,扭头就走。
“你哪儿去呀?”盆儿祖在后面直嚷嚷。
“找小马!你不是让我去死个痛快吗?”我头也不回地,为了我那可怜的感情,它咋就连个归宿都找不到呢?
“往图书馆走干啥?你还等他在那儿演孔雀东南飞呀!他刚才被叫到礼堂去了!”盆儿祖扯个脖子瞎喊,象只要上烤架的鸭子。“小亚,记住,她不就是一不男不女吗?说实在的,她真比不上你。你看你一米七的个儿,她最多一米六,你长得那叫一个嫩,她整个一糠萝卜!再说,她那三围……”
“别说了!”我吼了一声,没让她说完,这妖孽说话从不分场合,让人听见多害臊,来来往往的学生还不得以为我上妓院跟莺莺燕燕抢活去呀!
不过盆儿祖说得对,我是喜欢小马喜欢得太久了,喜欢得自己太窝囊了,喜欢得连自己都已经没有了,也许真的是该知道是继续活着还是被他一刀灭掉的时候了……
第一卷厨子毁了我的爱情
“戚亚!你啥时候活得这么不象个人儿呢!” 我敲着自己的头,却掉不下半滴眼泪珠子,也许在几个小时前已经象被抽干桶抽过了,但整个脑袋都捂在刚被哭得呱湿呱湿的被窝子里,真TM——潮!
那姐仨儿正睡得呼哧儿——呼哧儿的,我看不到窗外的月亮,只能独享美代子一天当中口音唯一没有苞米棒子味儿的呼噜,独享着盆儿祖身下垫了个红花绿叶的小褥子,从以前就是一民工,现在全身名牌的小卖店老板那儿拿来卫生巾之后,悄无声息没鼓捣那些个盆儿的晚上,这个晚上异常的安静,静得我心里糁得慌,大家早早就都睡了,就剩我一怨妇,两眼锃亮地一声不响。
牛校长临睡前象爱国诗人上刑场似地扔给我一句话:“哪儿有人过不去的坎呢?”说得我感同身受,恨不得一头扎进被窝里昏过去。
临睡前,我还给老妈打过一个电话,哭咧咧地喊了声“妈——”,撕心裂肺地自己个儿差点儿没在这边哭晕,一肚子委屈,咋就活得这么憋曲呢?
老娘急得在那边直嚷嚷:“咋啦?咋啦?又痛经了是不?快弄个热水袋敷敷。老戚,老戚,快翻翻抽屉,还有没有活血的药,赶紧明儿一早就给小亚寄去!”顿时,电话那边忙得是人仰马翻、鸡飞狗跳,而这边更是捶胸顿足痛心疾首,我赶紧把电话挂了,再聊下去,这老娘子都能打个火箭炮奔来。为啥老娘就只能给我一个生下来就为饱经风霜的肉体,不能给一颗深入我那贫瘠得跟革命老区一样精神生活的心呢?
不知道为什么?我想起高考那会儿,在大家伙儿累得眼珠子都快要掉出眼眶的时候,我在一群狼蛇毒蝎般嫉妒的眼神里被保送上了大学。其实我并不是最优秀的,只不过是在别人累死巴力地埋头苦读的时候, 我非插着幻想的小翅膀写了点不着边际的非人类小说,得了些国家还算称认的奖。
我那高中三年一直就没龇牙笑过的老校长对我说:“戚亚呀,回家等着上大学吧!今年人家大学不要学习好的,就要特长生,咱校就你还算有点特长。”当时我正流着口水,翻着书,研究着XY染色体是怎么勾搭上造成男女的,想像的小翅膀正忽闪得厉害,一听这话,我立马收拾书包回家了,暗自庆幸那阵子学校里的特长生象旱厕里的干净手纸一样稀少,根本就没有。
之后,我就再也没敢回过学校,并小心翼翼的把平时在校园里留下的半点腥骚气味都扫荡干净,就怕惹得其他的同学一看见我就鼻子喷血,引发半身不遂,毕竟那年全校保送的名额只有一个。
老妈美得逢人便讲,她是如何让我插上了想像的翅膀的?无非是从两岁就培养我天天胡说八道个故事,直到不把人说成是人非说成是神的时候,才给块糖吃,象训练海豚似的,还说我特别通人性。
其实真正的原因是那时的我,只要看见旁边个把个小男生,开裆裤里揣着个滴了当啷、风餐露宿的小玩意儿,就笑得异常淫荡。逼得老妈为逗弄我那双澄晶的大眼能够改色归正,让我天天瞎编个鬼儿神儿的故事来分散精力。那段时间,我象只飞进了臭哄哄厕所里的苍蝇,在淘得一干二净的粪坑里找不到半粒粪一样生不如死。
后来,惊喜地发现自己个儿画抽象派的裸男女特别激发灵感,于是乎,我便发育成了现在满口蛀牙、面目发傻、性格复杂、心思淫秽的“成年大黄”——后为江湖人称的“三级王”!
但也不过一直是保持着柏拉图式的精神意淫,最多局限在那嘎巴嘎巴嚼巴毒苹果一头栽下去的睡美人白雪公主是怎么逗弄得力量型的帅哥王子哈喇子满地的?
不过,老妈自己倒是讲得眉飞色舞、唾沫直飞,最后总要加上一句,“什么事都得启蒙,你看,这不白捡个大学上。”引得她那些朋友同事们都飞似的跑回家去,拿一堆糖块启蒙着自个儿还没发育、只能四肢朝天躺着的新生一代的幻想。
但老妈说的对,我是白捡了个大学上。
直等到高考揭榜后,我才算是敢体体面面、大大方方地与所有累得脱相,但基本已都考成榜眼和探花的同学们拥抱握手,听他们极度遗憾地劝解我:“别往心里去、一定要想开呀!以你的成绩也许还能去个更好的学校,现在既然保送了,就去那个综合二流将就一下吧!”
于是,我“感激涕零”地在无数双手“亲热”的温度下,告别了高中,一个视我为人生终点的同学在我涩涩青春的留言册上写到:“一辈子,天上只能掉下一个粘豆包!”
以至于现在,我仍然揣着天上掉下来的那粒粘豆包,时刻保留着十几年无法改变的神清迷离,总处在灵魂出窍的游离状态,每每我靠在床头,面目茫然、眼神无光、上肢僵强、脑子又不知道飞到哪儿去的时候,盆儿祖总会抓住我的肩膀用力地前后乱晃,并殷切地呼唤我:“悟空!你又入定了!”
然而,就是这样一个如火如荼、辉煌腾达的花样年华,除了留给我大智若愚、兰心惠志那是根本不可能的以外,连半点可歌可泣、惊天动鬼的爱情也没有留下。
回想还是高一那会儿,一个长得有点象比目鱼似的男生曾经把我拉到黑得看不见人的拐角,两眼锃亮得怕人,吭吭唧唧充满期待地说:“你没看出来吗?你真的没看出来吗?”好象我要是没看出来,就该遭雷劈似地。
我瞪着大眼,抱着他帮我辛辛苦苦抄来的作业,琢磨着这小子是不是抽疯呢?然后一个劲儿地摇头:“没看不出来,真没看不出来,嘿!你这字儿写得和你自己的一点不像!老师肯定也看不出来!”
然后,那“比目鱼”冲天翻着白眼,用一嘴大蒜味熏我:“我是说……喜欢你……已经很久了!难道你没发现吗?”
我差点没晕过去,多半是被熏的,然后我象江姐似地抱着他抄给我的作业毅然绝然地走了,当时就寻思着绝不能把自己个儿一辈子比不上花但绝比牛粪强的幸福跟个大蒜头联系在一块儿。我相信当时肯定走得挺绝的,因为那小子在这之后的住校三年就再也没和我说过一句话,更别提抄作业了。于是从那以后,已经抄作业成瘾的我浪费了不少的银票雇了风格迥异的各路抄手,并逼着自己不断地跟老师指天发着毒誓,“我要是没练字儿,天天换字体,我就一辈子结不了婚。”想必当年那老处女一定也是吃尽了没有男欢女爱、男盗女娼的苦头,一听我这话立马闭嘴打立正,令寡人我大快朵颐。
可直到临毕业那天,我才猛然想起那天晚上食堂做的是云豆炖土豆,那比目鱼一定是就着蒜吃的,该死的厨子断送我唯一的一次——可能的恋爱。
轻则说这点事儿没在我的感情道路上留下啥阴影,我仍天天活得傻乐呵还身体倍儿健康;可重则说这事儿却极其严重地影响了我在绝大部分怀春少男心目中的纯洁高尚形象,象咂了刺似地没一个敢上来再试试的,……
要不,我今年都十九岁了,还没正儿八经地谈过恋爱,还能是个雏儿?满怀着勇于献身的革命热情,可满天满地都没找着个主儿!
……
唉,啥都白扯了。
瞪着眼珠子想了半宿,还不就一句,全扯蛋了!
还不如老老实实地让周公他老人家强暴,昏睡过去。
虽然梦里还有个抓心挠肝、感人至深的不争的事实——就是我被小马甩了!!!
第一卷老镜头
空荡荡的礼堂,里面零散着第二天开辩论赛的东西,小马是来看前期准备工作的。我和他站在舞台上,灯光很强,晃得我意气风发,象个敢于跟鬼子挑战的林黛玉似的!
“我很长时间以前就喜欢你了……”我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就和当年那个蒜味儿的比目鱼一样,冲着小马叫得比蚊子还响,大有他敢说个“不”字,我就能奔出去自杀的趋势。
之后,我就哭了,哭得稀哩哗啦地,不知道咋就那么委屈?一想到美美,自己个儿就变得特别不可理喻,一脸的猫尿狗尿,活得贼逊,象个女孙子似的!
然后……然后呢?
我只记得我那心哪……拔凉拔凉的!
“你不应该喜欢我。”这该挨千刀的,什么意思?
“不应该?你是不想给我个机会和你一起还是……?”我从没这么低声下气过,只要他那高大的脑袋点点头,跪下我都愿意。
声泪俱下的,象朱丽叶死前儿,罗密欧哭得爹娘不分。我这辈子打从不尿床算起,加起来的泪水也没今天哭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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