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探月號飛彈.txt

2023年10月1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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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探月号导弹》
作者:伊恩·弗莱明
第一章 红色电话呼唤
两支38
毫米手枪几乎同时发出震耳欲聋的两声枪响。
枪声猛烈撞击着地下室的墙壁上,又被反弹回来,在屋子里回荡,最后慢慢停止。詹姆斯·邦德静静地望着室内飘浮着的硝烟。吊在屋中央的通风扇正在旋转,排除屋内的烟雾。刚才他的掏枪和射击动作非常迅速,几乎没有间隔时间。他现在还回味着这两个高度连贯的动作,为自己快速的反应感到自豪。他取下“科尔特”式侦探专用手枪的弹匣,枪口对着地面,等待着射击教官穿过昏暗的靶场从二十码开外向他走来。
射击教官越走越近,面带着微笑。邦德有些疑惑:“别得意,我可是打中你了。”
“我只是住进了医院,可你却送了命,先生。”射击教官开着玩笑地说。
他一只手拿着一个半身人像靶,另一只手捏着一张明信片大小的偏振胶片。
他把胶片递给邦德,然后两人同时转身走到他们身后的一张桌子旁边。桌上有一盏罩着绿色灯罩的台灯,还有一副大号放大镜。
邦德端起放大镜,弯腰仔细观察着胶片。这是一张用闪光灯摄下的照片。
在他右手周围,有一层朦胧的白光。他细心地把放大镜移向他黑色茄克的左边。正对他心脏部分的中央透出一线细微的光亮。
射击教官没有吱声,又把白色人像靶移到灯光下边。人像靶的正中有一个三英寸见方的黑色靶心。靶心下方偏右约半寸的地方,邦德枪弹击穿的裂痕隐约可见。
“射中了左胃壁,子弹从背部穿出,算不上致命伤。”射击教官面毫无表情地说。他掏出一支铅笔,在人像靶的边上草草演算起加法来。“赢了你二十环,你欠我七先令六便士。”
邦德哈哈大笑,一边数点着几枚银币,“下个礼拜赌注翻倍怎么样?”
“我倒是无所谓,”射击教官说,“反正你是赢不了机器的,先生。不过,你可以在莱明顿枪上下些功夫。那是不久前刚推出的新产品,可以装二十二发子弹,这就意味着你可以在规定的八千环中至少赢得七千九百环。你必须击中大多数靶心。”
“不管用什么枪,我都要赢你的钱。”邦德把弹匣中没有打完的子弹倒在掌心里,和枪一起放在桌子上。
“下星期一再见。还是老时间如何?”
“10
点钟就行,先生,”射击教官一边回答,一边拉下了铁门上的两个把手。他面带微笑,目送着邦德的背影穿过走廊,消失在楼梯口。他很满意邦德的射击技术,但是又不能明确告诉邦德,他已是情报局里最出色的射手了。
只有局长和参谋长才有权知道这事。每次邦德练习射击后,不管是白天或晚上,瞄准慢射或拔枪快射,死射或伤射,均需在射击之后做成记录,送交局长和参谋长阅知后,记入邦德的机密档案之中。
邦德顺着楼梯来到地下室饰有绿色粗呢的大门,推开大门朝电梯间走去。秘密情报局总部就设在摄政公园边上一幢灰色的大厦里面。电梯会把他载到这幢大厦的第九层上去。邦德很满意他刚才的射击记录,但并不沾沾自喜。他那扣扳机的手指插在衣袋里,不停地做射击动作,同时心中回忆着刚才连发快射的情形,琢磨着怎样才能抓住战胜机器的那一瞬间。那个机器装置十分复杂精巧。当他站在地上粉笔划出的圆圈里射击时,这套精巧玩意儿能在三秒钟内弹出并收回人像靶,同时用一支装着空弹匣的38
毫米手枪向他还击,将一束光线射到他身上,并且飞快地拍摄下来。
电梯门几乎是悄无声息地打开了,邦德走了进去。开电梯的工人礼貌地朝邦德微笑。他喜欢邦德身上的火药味。这使他回想起当年在军营中度过的时光。
要是光线稍微再强一点儿就好了,邦德默默地想着,可是局长的意见是,一切射击训练都必须在最坏的情况下进行。局长的意图是要他手的大将个个成为全天候式的神枪手,而暗淡的光线和与射击者对射的机器装置是尽其所能对实际情况的最逼真的复制。按他的话说,“在一块硬纸板上打出漂亮的成绩说明不了任何问题。”
电梯缓缓地停下。邦德走出电梯,进入一道有隔音装置的走廊上,进入了这个被拿着文件出出进进的姑娘、忽开忽闭的门和微弱的电话铃声搅得忙忙碌碌的世界。他停止了刚才的射击回忆,准备在总部里开始他的日常事务。
他径直走到右边最后的一扇门。这扇门和他经过的其他房门一样没有任何标志,连门牌号码都没有。这里的房间都是隔离办公,不允许外人参观,即便是隔壁的工作人员也不得擅自闯入。
邦德敲了敲门,站在门口等着。他看了着手表,时间是11
点。星期一是最恼人的,要把两天来的公文摘要和往来文件统统整理一遍。而周末又是最忙的时刻,出的乱子也最多。每周例行来自华盛顿、伊斯坦布尔和东京的文件袋多半已经送到,并且已经分拣出来。光这些东西就可使他忙得不亦乐乎。
房门打开了。他的女秘书微笑着站在门边。每天只有这时候,邦德才感到有一丝快慰,虽然很短暂。“早上好,丽尔。”
看着邦德的衣服,她那欢迎的微笑中本就不多的热情刹那间降了十度。
“把上衣给我,”她说道,“衣服上的火药味可真呛人。别叫我丽尔,你知道我讨厌别人这么叫我。”
邦德脱下上衣,她接过来把它挂在窗前的衣架上。
她身材高挑,肤色微黑,给人一种含蓄而完整的美感,大战和情报局中的五年生涯又给美感增加了一层冷冰冰的外壳。邦德很了解她,多次劝诫她:除非她马上结婚,或是找个情人,否则她那公事公办的派头会葬送她的青春,她将会加入由那些嫁给职业的女人们组成的浩荡大军。
邦德不仅言传而且身教。他和00
处的其他两名成员曾经多次分别对她的贞操发起过猛烈的攻击。她以同样凛然的傲气打发了他们三人。为了挽回一点面子,他们私下里把这归结为性冷漠,不过在第二天她向他们表示一点小小的关切和温情,向他们表明这一切都是她的过错,希望他们不要见怪。
当然,他们并不知道她那冷漠外表下的一颗爱心。每当他们陷身险恶之境,她总是忧心如焚。她对他们三人都颇有好感,只是她无意于和任何一个有可能在下星期就送掉性命的男人产生感情纠葛。她在情报局总部已工作五年,深深地了解此种工作的可怕与不择手段。她见过太多的人抱着圆满完成任务的信心含笑而去,结果却是有去无回,甚至连尸首也见不着。多少次,当她伸出手去说:“祝你成功”,而内心却在叹息:“你顶多还有七天的生命了!”正是因为如此,她不敢去爱,也怕接受别人的爱。她矛盾,在惊恐不安中打发日子。而现在,她很清楚,她必须作出最后抉择了。
她的全部本能都在告诉她应该退出情报局。但是,一想到情报局把自己培养多年,如果辞职而去无疑是背叛。她不能容忍自己那样去做。
此刻,她转身离开窗边,一脸肃穆之情。她上身穿着一件桃红底夹白色条纹的衬衣,下面是一条蓝底黑点的长裙。
邦德冲着她的灰色眼睛微微一笑,“我只在星期一叫你丽尔,其它时间里则叫你波恩松贝小姐,不过我决不会叫你劳埃丽娅。这名字听起来有些刺耳,不够正派,尤其不适合于你。有信件吗?”
“没有。”她简单地回答了一声。继而,又用略微温和一点的口吻说:“不过,你的办公桌上有不少公文。没有急件,但数量不少。呃,‘粉葡萄’那儿说008 已经逃出来了,眼下正在柏林休养。想不到吧?”
邦德飞快地扫了她一眼,“你是什么时候听说的?”
“半小时以前吧。”
邦德转身进入侧门,里面是一间较大的办公室。里面摆着三张办公桌,分别属于008 ,0011
邦德叹了口粗气,在办公桌前坐下来,手指轻敲着桌面的玻璃板,心中不停地推测着,思索着:0011
代号的特工,这会儿却坐在舒适的办公室里处理公文,挑逗女秘书。邦德心中不由得一阵烦燥。
他耸了耸肩膀,定下心来打开最上面的一只文件夹,里面是一张波兰南部和德国东北部地区的详细地图。一条醒目的红曲线连结着华沙和柏林。在地图的上方边缘处附了一份打字机打出来的长备忘录,标题是“主线:从东方到西方的最佳逃亡之路”。
邦德掏出他黑色的枪式烟盒和黑色打火机,一起摆到桌上。这种烟盒是一种防身武器。外表与普通烟盒无异,内部构造除盛烟之外,与手枪相同,但可以发射一发子弹,有效射程为两米。他用打火机点燃了一支烟。这是格罗士威勒街上的莫兰家为他特制的“马斯多尼安”牌香烟,每支香烟的尾部都环绕着三条金线。他在铺了座垫的转椅上坐稳了身子,开始埋下头去研究文件。
对于邦德,这是一天工作的“真正”开始。典型的平庸之日的开端。一年之中,那种需要动用他的特殊能力才能完成的任务只不过二、三件。事实上,自从顺利完成很多艰难的海外任务后,邦德多在从事内勤,工作极为轻松。每天的例行公事大概六小时,其余时间由他自己掌握。他有时在机关食堂吃午饭,但近来多是在饭馆中吃上等饭菜,晚饭后闲来无事,便与几个亲朋好友结伴玩牌,或者找小姐们聊天。周末则在伦敦附近的某家高级俱乐部玩大赌注的高尔夫球。
他没有法定的节假日。这是情报工作的特殊性所决定的。不过除了必要的病假之外,每次执行完任务往往还能请到两周假。他的固定收入每年约一千五百英镑,这是行政机构中负责官员的年薪。除此而外,他每年还有一千镑的生活津贴。执行任务时,他可以随心所欲地花公家的钱。这样,以每年两千五百镑的收入,纵使他不出差,也能靠自己那笔钱过得舒舒服服。
在国王大街上南端不远处,他有一套小巧舒适的公寓。通常都是一位由上了年纪的名叫“梅”苏格兰管家看守着。他有一辆1930
年出厂的本特利轿车。邦德对它倍加爱惜,细心保养。一旦他心血来潮,可以让它一小时跑上一百公里。这就是邦德的家和他的全部家产。
他把所有的钱都花在这些家产上面,所以,他打算一旦不幸因公殉职,房产全部留给管家,如果侥幸还活着,就在自己的房里靠政府的退休金生活。
政府规定,到四十五岁就要退休的。不过,一旦情绪抑郁,他总是想:也许等不到四十五岁的规定年限他就会送掉性命的。
这也难怪。从他八年前被编到“00”组的名单中到目前为止,他已经无数次死里逃生了。也正因为如此,不到万不得已,总部都是让他做现在这种半休式的工作,以示对他的慰劳之意。
邦德记完那份关于“主线”的备忘录上的细节时,硕大的玻璃烟缸里已经有五个烟头了。他闭上眼睛,思索了一阵,然后把地图放回文件夹。他拿起一支红色铅笔,浏览了一下文件封面上的呈阅名单。名单用一些字母和数字表示,先是局长,接下来是参谋长。他在封面上写上“007 ”,然后就把文件丢进标着“送出”字样的公文格。
中午十二点了。邦德从文件堆上拿出第二份文件。打开一看,是北大西洋公约组织监听局送来的,标着“仅供参考”几个字,标题是“发报的特征”。
处关心的只是背景情况。这些情况,包括最新发明的毒药或武器的情况,处里只对他们三个人或许会有某些益处。全情报局只有他们三人的职责包括暗杀,也就是说他们随时可能接受命令去杀人。
邦德重新翻阅北大西洋公约组织送来的那份文件。“每个报务员的细微动作都会影响其发报风格,这种风格必然被他那独具特点的‘发报手’显示出来。这只‘发报手’,或者说发报信息的个人风格,很容易被那些接受过收报训练的人所识别,也可以被非常敏感的机械装置所辨别。例如,1943
年,美国监听局依据这一理论追踪到一个设在智利的敌方情报站。这个情报站由一个代号叫‘彼德罗’的德国青年负责。智利警方包围了这个情报站,但是‘彼德罗’逃脱了。一年后,监听专家们准确地发现了一座非法电台的位置,并且可以辨认出发报者仍是‘彼德罗’。为了掩盖他的‘发报手’,他改成左手发报。不过即使这样,他仍没有奏效,他还是被捕获了。”
正在这时,电话铃声响了。邦德的办公桌上安着三部电话。黑色的是外线电话,绿色的是通往总部各部门的公务电话,红色的则是通往局长和参谋长办公室的专线。沉寂的房间里响起的正是红色电话那熟悉的鸣叫声。
通话的是参谋长。
“你可以马上来一趟吗?”听筒里传来参谋长亲切的话音。
“局长有事?”邦德问了一句。
“不错。”
“能不能先给我透点线索?”
“或许是想念你了,想立刻见见你。”
“好的,我就来。”邦德答应了一声,搁下听筒。
他穿好上装,告诉秘书他要去局长那里,不必等他。说完他走出了办公室,沿着走廊朝电梯走去。
等电梯的时候,他想到以前也曾有过这样的事情:在一个无所事事的日子,红色电话突然打破了沉寂,把他带离这个世界,投入另外一个世界中去。
这次自己是为了局长“想念你了”而去的,也许局长见过自己后,又要有一次送行宴会了。去开罗?新加坡?还是南美?嗨,管他的。他耸了耸肩膀。
星期一!也许真能得到他所期望的一切。
电梯在他面前停下。“到十层,”他边说边走了进去。
第二章 非凡的事迹
十层是这幢大楼的最高一层。大部分房间都被通讯部门占据着。房顶平台上耸立着三座天线塔,天线塔下有一台全英国功率最大的无线电发报机。
大楼门厅里有一块醒目的青铜铭牌,提示出本幢大楼有哪些用户。“无线电检测股份有限公司”这个伪称掩盖了楼顶平台上三座天线塔的真实意义。另外还有:“环球出口公司”,“迪拉利·布劳斯股份有限公司(1940)”,“综合公司”和“问讯处(E ·特威宁小姐,帝国荣誉军官)”。
特威宁小姐倒是确有其人。四十年前,她干着和现在的劳埃丽娅·波恩松贝小姐一样的工作。眼下她退休了,坐在底层的一间小办公室里,从事着零零碎碎的工作,比如撕贴通知、帮房客上税、客客气气地打发走推销员和那些想要出口货物或者是修理电器的人等等。十层楼上通常是寂静无声的。
邦德出了电梯就拐向左手边,沿着铺着地毯的走廊朝局长的办公室走去。那办公室的门上也蒙着绿色的粗呢。
他没有敲门,径直推开了那扇绿色的门,顺着门廊走进了倒数第二间屋子。
局长的私人秘书莫妮潘妮小姐正在打字。听到脚步声,抬起头来,冲他淡淡一笑。他们俩相处得不错,她知道邦德欣赏她的长相。她今天的打份与邦德自己的秘书一样,只不过她的衬衣是蓝色条纹而已。“穿新衣服,潘妮?”
她笑出声来,说道,“劳埃丽娅和我光顾了同一家商店。我们俩抽鉴决定颜色,最后我抽中了我现在身上的这件蓝色条纹的。”有人轻轻咳了一声,和邦德年龄相仿的参谋长走了出来。他那张苍白、疲惫的脸上挂着一丝略带调侃意味的笑意。
邦德答应了一声,转身走进莫妮潘妮小姐旁边的房间,并带上了门。莫妮潘妮小姐抬头瞥了一眼参谋长,他摇了一下头。“我看不会是公事,潘妮,”
参谋长说,“也许局长心血来潮就把他叫来了。”他转身回到自己的办公室,继续忙他的工作去了。邦德推门进屋时,局长正坐在大办公桌前点烟斗。他挥动燃着的火柴,含含糊糊地向一侧的椅子指了指。邦德走过去坐了下来。
局长深深吸了一口烟,然后透过烟雾直直地盯着邦德约半分钟,随后把火柴盒丢在面前铺着红色皮革的桌子上。
“请假出去玩得痛快吧?”他突然问道。
“是的,谢谢您,局长阁下。”
“被太阳晒黑的皮肤还没有褪色,我看得出来,”局长脸上一幅不以为然的神色。他并非真的舍不得给邦德准假,他的不满来自一切领袖人物共有的清教徒和苦行僧精神。
“是这样,局长,”邦德模棱两可地回答着,“只是因为靠近赤道的关系,气候太热了。”
“嗯,”局长哼了一声,又说;“是热,不过这次休养还是值得的。”
局长冷冰冰地鼓起眼睛,“但愿你的黑皮肤早点褪色,皮肤黝黑的人在英国总是令人生疑的。他们要么是闲来荡去无所事事,要么就是在太阳灯底下烤黑的。”他朝一边抖了一下烟斗,甩开了这个话题。
打量了邦德一阵后,局长把烟斗放回口中,心不在焉地吸着。烟斗早已灭了,他又伸出手去拿火柴,慢条斯理地把它重新点燃。
“看起来,我们总算能要得到那批金子了。海牙法庭还有一些非议,不过阿森艾姆是个出色的律师。”
“很好,”邦德应了一声。
他们沉默了一会儿,局长凝神注视着自己的烟斗。洞开的窗户外面隐隐传来远处伦敦城中车辆的喧嚣声。一只鸽子拍打着翅膀落在窗棂上,不一会儿又振翅飞走了。
邦德极力想从那张饱经风霜的脸上看出点儿端倪来。他非常熟悉这张面孔,并且对它忠心耿耿。然而那一双灰色的眼睛平静无澜,每逢焦虑紧张便会青筋暴起的太阳穴也只是微微起伏,看不出任何迹象。
忽然,邦德察觉出局长似有难言之隐。他象是不知道该打哪儿说起。邦德想帮这位情报局首领摆脱困境。他挪了一下身子,目光从局长身上移开,打量着自己的手,懒洋洋地抠着指甲。
局长抬起眼睛,清了清嗓子。
“你现在都在负责一些什么工作?有特殊的吗,詹姆斯?”局长不动声色地问道。
“还不是处理文件,履行日常事务,练习射击课程。”邦德恳切地回答,“你想让我办什么事吗,先生?”
“老实说是这么回事,”局长冲邦德皱了皱眉头,“不过,这件事的确和情报局无关,几乎就等于是桩私事。考虑再三,只有你能够帮我一把。”
“那当然,先生。有事尽管吩咐好了,我尽力而为。”邦德显得十分兴奋。
坚冰终于摧毁,邦德感到一阵轻松。也许是老人家的某一位亲戚遇上了麻烦事,而他又不乐意请苏格兰警察帮忙。讹诈?有可能。要么就是毒品。他很高兴局长会选中他来料理这桩事情。对他来说,这是一项莫大的荣誉。而在局长这一方,他从来都是对政府财产和私人财产之间的区别和界限一丝不苟的。为了一桩私事动用邦德,在他看来和偷窃政府的钱财毫无两样。这或许就是他颇费踌躇,难于开口的原因吧。“我知道你会这么说的。”局长的嗓子有些沙哑,“不会占用你太多时间的,外出一个晚上就足够了。”他停顿了一下,“呃,你听到过有关雨果·德拉克斯爵士这个人的传闻吗?”
“听说过。”局长提到的这个名字使邦德大吃一惊,“差不多每一家报纸都报导些关于他的事情。《星期日快报》正在连载他的生平。好象此人来头不小呢。”
“我知道,”局长简短地说了一句,“告诉我你从报上看到的那些事实。
我很想听听你对他的看法与见解,为我了解此人作参考。”有好一会儿,邦德凝视着窗外,设法理清自己的思绪。局长不爱听杂乱无章的谈话。他最讨厌对方拐弯抹角,哼哼哈哈。他喜欢干脆,一语道的之谈,容不得含糊其词,让他听起来费脑筋。
“是这样的,先生。”邦德终于开口说话了,“这个人首先是位民族英雄,公众一致仰慕他。我觉得他的地位与杰克·霍布斯或戈登·理查兹不相上下。人们是真心地喜爱他,觉得他是个超人。他的外貌十分平平,脸上布满战争留下的伤痕,嘴有些大,甚至有些故作姿态。不过谈到他对国家的贡献时,那又当别论了。如果你想一下他正在掏自己的腰包为国家做的事远远超出了任何一届政府的能力范围,你可能会觉得,就是让他当首相也不过分。”
邦德看见那双冷冰冰的眼睛象是蒙上了一层寒霜,但是他成心不想加以理会。他要痛快淋漓地表达出对德拉克斯成就的羡慕。“总而言之,先生,”
他不慌不忙地继续说道,“看起来这些年来,正是一个四十刚出头的人使我们这个国家免遭战祸。对于他,我有着和大多数人相同的感受。不过,至今为止仍然没有人能解开他的身份之谜。这对大众来说深为遗憾,可我觉得毫不奇怪。虽然他终日寻欢作乐,但看上去倒有点象是孤孤单单。”
局长干巴巴地笑了笑,“你所说的这一切就象是从《星期日快报》上照搬下来的。他无疑是位非凡的人物,不过,他有哪些非凡的业绩,你可能比我知道得更多,不妨都道来我听听。
“好的,先生。不过报上的事实很难站住脚。”他又一次望着窗外,集中精力,理清思路,然后转过身来望着局长。“1944
年底,他终于以这个名字复员,得了一笔复员费,并且终身享受残废军人津贴。”
“不过他还是说不知自己是谁,”局长打断他的话,“他是‘长剑’俱乐部的会员,我时常和他一起玩牌,饭后同他聊天。他说有时他会有一种‘强烈的怀旧感’。常常去利物浦,极力想回忆起他的过去。”
邦德的眼睛越来越大,表明他对此人越来越感兴趣。”战后,差不多有三年的时间,他好象销声匿迹了。随后,英国商界开始从世界各个角落听到他的传闻。金属市场是最先听说他的。他好象是找到了一种称为‘铌’的矿砂,这种矿砂极其稀有、昂贵,人人都想把它占为己有。它的熔点高得出奇,缺了它就不可能生产出喷气式飞机的引擎。这种矿砂在世界上极其稀有,每年开采出的总量不过几千吨,多半都是尼日利亚锡矿的伴生矿。德拉克斯一定很早就预料到喷气式飞机时代,因此他走在了大多数人前面。不知他怎么搞到了一万英镑,在1946
年买进了三吨铌矿砂,每吨约值三千镑。他把这批货卖给了一家急需这种原料的美国飞机公司,净赚了五千英镑。此后他主要做这种矿砂的生意。六个月,九个月,一年。三年后他已独霸了铌权。只要用铌,任何人都得去向他求购。在这以后,他也在其他方面投资,如虫胶、波罗麻、黑胡椒,凡是能赚钱的行当他都干。当然,他是幸运儿,是兴旺发达的商品潮流中的幸运儿。当然,他也有非常窘迫的时候,然而,他总是有足够的力量度过难关。不论什么时候,只要他赚了钱,就会立即进行再生产。
比如说,他率先在南非购置废弃矿山。这些矿山由于含有铀矿石正在被重新开采。这无疑又是一处财源。”
局长衔着烟斗,盯着邦德,平静地听着邦德所说的一切。
“毫无疑问,”邦德沉浸在自己的叙述中,“这一切都使伦敦商界深感迷惘,不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商人们不断地听到德拉克斯的鼎鼎大名。不管他们想要什么,总能在德拉克斯那里买到,而且价格总是远远高出他们的所料。据说,他的生意都是在丹吉尔成交的。那里是自由港,免税的,也没有通货限制。到1950
年,他的财产已无数可计,于是他重返英格兰,开始挥霍他的钱财。他挥金如土。他拥有最豪华的住宅;最精良的汽车;最漂亮的女人;大歌剧院的包厢;获奖的马群;获奖的花木;两艘游艇,他还对‘行走者杯’球队的赞助;为水灾基金捐赠十万英镑;在阿尔伯特大厅为护士们举办大型舞会等等。没有哪一个星期他不引人注目地出现在报纸的头版头条上。尽管如此他却越来越富,人们也喜欢他越来越富。象是天方夜谭,却又真实地出现在生活之中。于是人们倍受鼓舞。一个利物浦的伤兵能在五年里干出这一切,他们或他们的儿子又有什么理由不会成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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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事后来拖了几个月,人们都不耐烦了。问题出在议院。有的议员甚至提议女皇采取投票方式决定同意与否。随后首相宣布导弹的设计已经被专家们认可,女王出于不列颠人民的利益愿意接受这份礼物,并以爵士荣誉作为对赠献者的赠礼。”
邦德打住话头,几乎完全神往于这个非凡人物的经历之中。
“不错,”局长说道,“《我们时代的和平》,我还记得报道那事的标题,说来是一年前的事了,现在导弹就要完工,名字是‘探月’号吧。”他又陷入沉思,凝神眺望着窗外。
他收回目光,越过桌面,看着邦德。
“什么事,先生?”邦德问道。
局长好象在考虑该不该说出来,他和蔼地望着坐在对面的邦德。许久,才说:“雨果·德拉克斯爵士在牌桌上不老实!”
第三章 牌桌花招
“玩牌作弊?”
局长皱了一下眉头,“我的意思就是这样。”他干巴巴地接上一句,“一位百万富翁居然会在玩牌时作弊,难道你不觉得奇怪吗?”邦德略带歉意地笑了笑,“不怎么奇怪,先生。就我所知,有很多非常富有的人喜欢打牌作弊。不过,在我的印象中,德拉克斯应该不至于此。这的确有点出乎意料。”
“问题的关键是,”局长说道,“他为什么要这么干?要知道,玩牌作弊同样会毁掉一个人。在所谓的上流社会里,仅仅这件事就足以让你身败名裂,不管你是谁。德拉克斯骗术高明,到现在还没有被人发觉过。实际上,我觉得除了巴西尔顿以外,根本就没有人怀疑他在牌桌上会暗施手脚。巴西尔顿是‘长剑’俱乐部的主席。此人耳听六路,眼观八方,江湖经验极为丰富。他来找过我。他隐隐约约觉得我和情报部门有某种关系,过去我也曾在一、两次小麻烦上帮过他的忙。这次他又来找我帮忙,说他不愿意在自己的俱乐部中出现这种不光采之事。当然,他首先是想阻止德拉克斯干蠢事。他和我们大家一样,非常推崇德拉克斯,生怕出点什么差错。你无法杜绝这类丑闻的扩散。俱乐部会员中有不少下院议员,这事会很快成为下院会客厅里的话题的。随后,那些传闻作家们就会用它添油加醋大做文章。另一方面,巴西尔顿虽然有使他悬崖勒马之意,但又顾虑到吃力不讨好,发生不幸事件。
因此,他非常矛盾,来征求我的意见。思虑再三,我觉得巴西尔顿的顾虑不无道理。所以,”局长决断地说,“我同意尽力帮他的忙,并且,”他直盯着邦德,“让你来料理这件事情。你是情报局里最出色的牌手,”他冷冷一笑,“要不要再温习一下你的赌场技能。我记得我们花过不少钱让你学打牌时怎样作弊,那还是战前你在蒙特卡罗追逐那伙罗马尼亚人之前的事情了。
那次你可出够了风头。”
邦德冷笑了一声,“我是跟斯蒂菲·埃斯波西托学的,”他缓缓说道,“那家伙是个美国人。一星期里他让我每天干十个小时,跟他学一种玩牌的绝技。那时候我曾为此写过一份详细报告。斯蒂菲在扑克牌上却有独到之处,他了解牌戏中的每一种花招:如何增加‘A ’牌的数目,使一副牌因此而失效;用剃须刀在大牌的背面搞点小动作;配备一些精巧的小玩意儿;手臂按压装置,就是一种装在袖子上自动送出纸牌的机械装置;还有打边器。它可以均匀地修剪一副牌的两边,不超过一毫米,但是它可以帮你在想要的牌上留下一处小小的凸起部份。还有反光器,就是把极小的镜子镶在戒指上,或者安成在烟斗的底部。这些鬼名堂没有一样能骗得了他,而他会的特技,别人却不见得知道。实际上,”邦德老老实实地说,“正是他关于‘反光物件’的教导帮助我完成了蒙特卡罗的那件任务。赌场里收钱的那个家伙用了一种用特制镜子才能辨认出来的墨水。斯蒂菲是一个奇人。我从他那里确实受益不浅呢。”
“嗯,听起来还挺专业的,”局长评价了一番,“也就是说,这种活路需要每天练习好几个小时,或者需要一个同谋者,我不相信德拉克斯在‘长剑’俱乐部里是这么干的。谁知道呢?这事很奇怪。他的牌术并不高明,出牌也不利索,有时还犯规,但他准赢。而且他只打桥牌,往往能在叫牌之后再加倍,并且出小牌获胜,这就与众不同了。他老是个大赢家。‘长剑’俱乐部里的赌注非常高。自从一年前他加入这个俱乐部以来,他在每周的结算中从来没有亏过。俱乐部里有几位世界上最出色的牌手,可是在几个月中连他们都不可能保持这样的记录。人们随意地谈论着这件事情,我觉得巴西尔顿为此事采取某些措施是应该的。你认为德拉克斯采用的是哪种作弊手法?”
邦德的肚子早就开始唱空城计了。参谋长也一定在半小时前去吃饭了,不会等他的。他蛮可以和局长谈上几个小时的作弊手法,而局长似乎也兴头正浓,既无饿意,也无倦容,肯定会仔细地倾听每一个细节,并把它们记在心里。但是邦德已饿得直吞口水了。
“假定他不是一个职业作弊者,先生,而且不可能以任何方式修饰纸牌,那就只能有两种选择。一是偷偷看牌,二是和他的对家有一套暗号。他是不是经常与同一个对家玩牌?”
“平常不一定。星期一和星期三允许带客,你可以和你的客人做对家。
德拉克斯几乎每次都带着一个叫梅耶的人。这个人是个犹太人,很机敏,是他的金属经纪人,牌也玩得很好。”
“看看他们打牌,我也许就能瞧出点眉目来。”
“我正是这样希望的。今晚就去,怎么样?不管怎么说,你可在那儿能吃上一顿美昧可口的晚餐。六点钟我们在俱乐部碰头,先玩一会儿皮克牌,让我赢你几个钱,然后再去看一会儿桥牌。晚饭后,我们与德拉克斯和他的朋友玩一玩,看看他们的手法。星期一他们经常去那儿的。这样可以吗?我真的没有打搅你的工作?”
“不会的,先生,”邦德咧嘴一笑,“我自己也非常希望能去那儿玩一玩,就当度假一样。如果德拉克斯在作弊,我想,只要让他明白已经被发现了,这就足够了吧。我可不愿意看着他无法摆脱困境。行吗,先生?”
“行,詹姆斯。谢谢你的帮助。这个德拉克斯,真让人摸不透。不过我担心的并不是他本人,而那枚导弹。我可不愿意让它遇上任何麻烦。德拉克斯或多或少就等于是‘探月’号。好了,六点见。不用太注重着装。咱们也不必非要穿得整整齐齐去吃饭。你最好现在就去温习一下你的牌技,用砂纸打打你的手指尖,或是别的你们这伙作弊的家伙需要干的事。”
邦德冲局长微微一笑,作为回答,然后就站起身来,朝门外走去。看来和局长的这番谈话总算没有留下什么阴影。今天晚上不会过得平平淡淡的。
他的脚步突然轻快起来。
局长的秘书还坐在办公桌前。她的打字机边上放着两块三明治和一杯牛奶。她机敏的注视着邦德,可是从他的表情中看不出任何东西来。
“我猜想参谋长肯定走了。”邦德说。
“差不多走了有一小时了,”莫妮潘妮小姐的话音中带着一丝责备,“现在已经两点半了。他或许已经用好餐,快回来了。”
“我赶在食堂关门前到那里吃吧,告诉他下次我再请他。”他冲她微微一笑,大步迈上走廊,向电梯走去。
官员食堂里只剩下几个人在用餐。邦德选了一张空桌子坐下,要了一份烧鱼,一盘生菜拌鸡丁,一份烤面包片,以及小半瓶饮料和两杯黑咖啡。一阵狼吞虎咽之后,他三点钟回到自己的办公室。他考虑了一下局长所讲事项的准备工作,然后又匆匆忙忙地读完了那份北约组织送来的文件,与秘书告别,并告诉她晚上他在什么地方。四点三十分他从大楼后面的雇员修理间取出了自己的轿车。
“增压器有点儿响声,先生,”过去在皇家空军中做过事的机械师对邦德这样说道,他把邦德的车,特别是轿车看成是他自己的财物。“明天吃午饭的时候不用的话,就把它送到这里来吧,我想把消声器调整一下。”
“谢谢你,就这么办。”邦德悄无声息地把车开出修理间,穿过停车场,驶入贝克街。车尾留下一串噗噗作响的废气。
十五分钟后他就到家了。他把车停在小广场上的梧桐树下,打开那幢建于摄政时期的公寓房门,走进摆满了各类书籍的起居室。搜寻了片刻之后,他从书架上找出来一本《斯卡尼纸牌技巧》,丢在宽敞的窗边那豪华的帝政时代写字台上。
他走进贴着白色和金色的墙纸、挂着深红色窗帘的小卧室,脱下身上的衣服,有些零乱地搁在双人床那深蓝色的床罩上。随后走进浴室冲了“上岗”
前的淋浴。浴毕擦干之后,又在镜子面前修面梳发。
那双灰蓝色的眼睛从镜子中凝望着他,眼神显得分外有神,也显得特别兴奋。那张清瘦、冷峻的面孔上永远是那副不知疲倦、决不认输的神色。他迅速、果断地抹了一把下巴,不耐烦地用发梳把垂在右边眉毛上的一缕黑发撩开。修整完毕,他在腋下、脖子上洒了一些香水,然后走进卧室。
十分钟后,他已打扮妥当了:时髦的白色丝绸衬衣、深蓝色的海军哔叽裤子、深蓝色的短袜、闪闪发光的黑软皮鞋,还在衣领上系了一朵黑色的蝴蝶结。他桌上摊放着斯卡尼那本关于桥牌作弊技法的奇妙的指南。
半小时中,他对照着书中关于具体技法的章节试验着手中的牌,试了再看,看过又试。当他演习着关键性的“机械动作”、“藏牌动作”和“废牌动作”时,他高兴地发现他的手指非常听话,甚至到了出神入化的境地。即使是在做非常困难的单手“废牌动作”时,纸牌也没有发出不该有的响声。
他十分满意自己的牌技。
五点三十分。他把牌往桌上一摊,合上了书。
他走进卧室,在宽大的黑色烟盒中装满了香烟,又把它放回裤袋里,然后,穿上上衣,检查了一下皮夹子中的支票本。
他在那里思索片刻,随后选了两块白色的丝绸手帕,仔细地叠起来,分装在上衣两边的口袋里。
一切准备就绪,他点燃一支香烟,走回起居室,坐到写字台前的高背椅中,希望松弛了一下紧张的神经。他眺望着窗外空荡荡的广场,想着就要开始的这个夜晚,想着“长剑”这家也许是世界上最有名的纸牌俱乐部。今晚可有好戏上演了。他不禁笑了起来。
“长剑”俱乐部建于1776
年,位于圣·詹姆士大街。它的发展仿佛从一开始就非常顺利。到1782
年已初具规模,同时开设了四、五张奎兹牌桌,还有惠斯特牌和皮克牌,以及一张骰子桌。之后,“长剑”开始扩充设备,专供聚赌的特制桌子从八张增设为二十张,其它游艺部门也是一样。至1960年,旧址翻新扩大,营业部门增多,俱乐部不断地繁荣起来。至今,它算是伦敦规格最高的俱乐部。它的会员限制在二百名以内,每个会员候选人必须具备两项条件才能入选:具备绅士风度以及十万英镑现金或业经担保的证券。
除了赌博之外,“长剑”的服务规格也是极高的。以饮食为例,这里的食物和酒都是伦敦最好的,而且没有帐单,饮食方面所有的开销在每个周末按比例从赢家所得款中扣除。所以尽管每周每人大约有五千英镑在牌桌上易手,但负担毕竟不算重,输家也会由于得到了某些补偿而感到满意。
“长剑”的雇员也是无与伦比的。餐厅中的几名女招待艳丽迷人,即使她们被一些年轻的会员偷偷带入上流社会的社交场合,也照样显得光彩照人。
还有一些枝末细节能为这里的豪华锦上增花。俱乐部里只流通崭崭的钞票和银币。如果某个会员在俱乐部里玩了一个通宵,他剩下的钞票和零钱会被新钱换掉。所有的报纸必须用熨斗熨过才能送到读报室。卫生间和卧室里的香皂和化妆品都是佛劳里斯公司提供的;门房有直通莱德布洛克的专线电话;俱乐部在各个主要的赛马会上都包有专席,不论是洛德赛马会,汉利赛马会,还是威姆布利敦赛马会;在国外旅行的会员还拥有各个国家首都第一流俱乐部的当然会员资格。
总而言之,作为对一百英镑人会费和每年五十英镑例行会费的补偿,“长剑”俱乐部使会员得以享受维多利亚时代规格的豪华奢侈,同时也为人们提供了每年心安理得地输赢二万英镑的机会。
邦德想到这些,真希望今晚好好玩一场。这一生中他去“长剑”玩过的次数屈指可数。上一回他在那里玩一局赌注很高的扑克牌戏还吃了大亏。不过,一想到有下大赌注的桥牌,一想到对他马上就可以倒倒几百英镑时,他便有些急不可待了。
当然,还有那桩关于雨果·德拉克斯爵士的小事,也许今天晚上会因此而呈现一丝额外的戏剧色彩。
六点差五分时,天上响起了雷声,象是马上就要下雨,天色也忽然暗了下来。邦德驾驶着他的本特利轿车向“长剑”俱乐部急驰而去。
第四章 露出马脚
邦德把本特利轿车停离“长剑”俱乐部较远的一处停车场上,下车绕着一道小巷进入帕克大街。然后站在“长剑”的斜对面,打量着“长剑”俱乐部那亚当式的正面建筑。在薄暮中它显得格外优雅。底层入口处两边的窗户都拉上了深红色的窗帘,一个穿制服的侍者的身影闪动了一下,拉上了大门进口上方的三座大窗户的窗帘。邦德从中间那一扇看到了两个人的脑袋和肩膀。那两人都俯着身子,看来赌兴正浓。也许正在玩十五子游戏,邦德想。
他还瞥见了一盏闪闪发光的吊灯,那是照亮那各间宽敞的赌博室的三盏吊灯之一。
邦德决定进去。过了街之后,他直向大门走去。他推开转门,走到样式古老的门房前,门房的头儿是布莱维特,他是“长剑”俱乐部的管理人,也是半数以上会员的顾问和朋友。
“晚上好,布莱维特。上将来了吗?”
“晚上好,先生,”布莱维特说道,他知道邦德只要一来,必定要玩牌。
“上将在牌戏室里等你。伙计,领邦德先生上楼到上将那里去。祝你快乐!”
穿制服的小听差领着邦德穿过地上铺着黑白大理石的大厅,登上装着红木栏杆的宽楼梯。然后他推开楼梯顶端两扇大门的一扇,请邦德进去。长长的屋子里没有多少人。邦德看见局长一个人坐在中间一扇窗户下面,独自玩着单人纸牌戏。邦德打发走小听差,踩着厚厚的地毯往里走去。他嗅到一股呛人的雪茄烟味,听见从三张桥牌桌上传来的细微声响,还有那看不见的十五子游戏桌上传来的哗啦啦的骰子声。
“你来了,”看见邦德走过来,局长招呼了一声,并挥手指了一下牌桌对面的那把椅子。“让我把这一把玩完,几个月来我还没有赢过坎菲尔德这家伙。喝点什么?”
“不了,谢谢。”邦德在椅子上坐下,点起一支香烟,饶有兴味地瞧着局长玩牌时那副专心致志的样子。
局长在伦敦算得上是家喻户晓的人物。几乎人人都知道一位麦耶上将、麦耶海军上将司令、英国皇家海军退役的高级将领。不过,大家认识他的是他的官阶、他的过去、他的地位,而现在英国秘密情报局的局长,知道的人并不多。现在,局长坐在那里打扮得就象圣·詹姆士大街上任何一家俱乐部里的任何一名成员一样。深灰色的西装,硬挺挺的白领子,点缀着白点的深蓝色蝴蝶结松松地系在脖子上,睿智的水手面庞,上边有一双清澈、锐利的水手眼睛。很难想象一个小时前他还在运筹帷握,对付英格兰的敌人;也很难相信就在这个晚上,他的手会沾上新的血迹,或者在他的授意下完成一次出色的偷窃和令人厌恶的讹诈。
邦德与局长坐在一起,自然会引得别人多看他几眼。从他的装束来看,没有人不把他视为一位财主,或是贵族式的人物,再不然就是来自外国的观光富商。
连邦德自己也知道身上有一股外国味,不是纯正的英国派。他很清楚自己个性太外露、坦率,不符合英国人含蓄的传统。但他并不把这当回事。在他看来,要紧的是国外,他决不会在英格兰找工作干,也不愿意离开情报局的管辖范围。再说,今天晚上来这里纯粹是为了消遗,也不需要什么伪装。
局长独自玩了一阵后,哼的一声把牌丢到桌上。邦德不失时机地把牌归拢,自己本能地演习起斯卡尼洗牌法来,以飞快的动作将两叠牌弹在一起,没有一张飞到桌外。他把牌码好,推到一边。
局长朝一个走动着的侍者点点头,“请拿皮克牌来,泰勒。”
侍者弓身而退。不多时两副薄薄的新牌送上来了。他解下牌上拴着的带子,把它们和两个记分器一起放在桌上,然后侍立在一旁。
“给我拿一杯加苏打的威士忌,”局长吩咐侍者。然后问邦德道,“你真的什么都不喝?”
邦德看了看表。时间是六点三十分,“给我来杯马提尼酒好吗?掺点伏特加,再放一大片柠檬皮。”
“劣等酒,”侍者走开后局长短短地评论了一句,然后轻声说:“在我们的朋友露面之前,我们再来几把较小输赢的,免得别人生疑。”
他们玩了半个小时皮克牌,玩这种牌熟练者总是赢,就是牌稍微差一些也无妨。最后,邦德一边笑着,一边数出三镑钞票。
“这些日子我牌运总是不佳,每战必败。我还从来没有赢过你呢。”
“这全凭记忆和熟练,”局长非常满意自己的牌技,一口喝干了加苏打的威士忌。“我们到那边去转转。我们的朋友已在巴西尔顿那张桌子上玩了。
进来已有十分钟了。如果你发现了什么,就向我点点头,我们到楼下去说。”
他站起身来,邦德也跟着站了起来。
屋子那一头的人渐渐多起来,五、六桌桥牌正在热烈地进行。中间那盏吊灯下圆形的扑克桌边围坐着三个玩家,他们正在把筹码数成五堆,等着再来两个玩家就可以开始了。腰子形的贝拉牌桌仍旧空着,也许晚饭前不会有客人,晚饭后可以用它来玩“铁轨”牌。
邦德跟在局长身,津津有味地观赏着牌戏室里的景象。侍者手托酒盘在桌子之间穿梭来往。盘中的酒杯发出丁丁当当的碰击声。有人在小声谈话,也有人不时发出喝彩声和欢笑声。蓝色的烟雾映着灯光袅袅上升。这些气味刺激着邦德的神经。他象狗嗅到了猎物一样,鼻孔也一动一动的。他和局长向屋子的那一头走去,加入了玩牌的人群。
他们两人肩并着肩,漫不经心地从这张桌子踱到那张桌子,嘴里和玩家们打着招呼,不知不觉中已走到最后的那张桌子旁。这张牌桌挨着宽大的亚当式壁炉,壁炉上方挂着一幅油画。
“加倍,见你的鬼。”背朝着邦德的那位玩家乐滋滋地大声吼着。邦德若无其事地注视着说话人那长着一头浓密红发的脑袋,他这会儿只能看到他的后脑勺。随后,邦德把目光移向左边,看见“长剑”俱乐部的主席巴西尔顿爵士正靠在椅子上,垂着眼睛聚精会神地打量着手中的牌,那推牌的手忽而探出,忽而收回,就象握着什么珍奇之物。
“我的手气非常好,所以我不得不再加倍,亲爱的德拉克斯,”他说着,又看了一下对家,“汤米,没关系,这次我负全现,输了算在我头上。”
赌资丢在桌子中央。德拉克斯笑了笑,又停了一阵,然后说:“恭喜你了。这次你赢了四百英镑。”巴西尔顿收过钱,接牌,发牌,四个人继续玩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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