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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妮兒.txt

2023年10月1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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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妮儿》
作者:欣欣向荣
第1章 我是谁?
陶陶在屋里躺了整整两天,两天里就喝了一碗水,大部分时间都在睡觉,睡不着也要睡,因她存着最后一丝侥幸,盼着这是一个荒诞的梦,只要她睡醒了就会回到自己熟悉的世界。
可惜没用,肚子饿了两天,怎么也睡不着,无奈的睁开眼,还是黑乎乎的房梁,如果硬要找出特色的话,有些像那种荒僻村落里传了上百年的老屋,采光极差,阴冷破旧的屋子里,仿佛每个角落都在发霉。她自己也快发霉了,如果她再这么躺下去的话,即使不发霉也会饿死。
熬了两天,终于最后一丝希望也破灭了,只要她不想饿死,就得起来面对这一切,不知道自己是谁,不知道这是哪里?如此荒诞连做梦都不可能梦的到,却发生在了她身上,她是该感谢老天爷太眷顾她,还是该检讨自己上辈子到底做了多少缺德事,才这么倒霉。
两天没进食,陶陶费了些力气才坐起来,就着窗棂子透进来的光亮,粗略扫了一遍,不仅叹了口气,家徒四壁估摸就是这么来的。
她蹒跚着下了地,腿一软险些栽到地上,忙伸手扶住炕沿儿才勉强站住,这般轻微的动作,眼前都是一黑,急忙闭上眼,等这阵儿眩晕过去才睁开眼,扶着墙慢慢往外屋走,她记得外头的灶台边儿上放着半块干饼子,但愿这两天里没让耗子叼了去。
好容易挪出来,瞧见两只老鼠正在啃锅台边儿上的干饼子的时候,陶陶觉得自己可以考虑去买彩票,一定中大奖,简直说什么中什么。
陶陶不知从哪儿钻出一股子力气,几步过去,把饼子拿在手里就往嘴里塞,如果以前有人告诉她,有天她会吃老鼠啃过的饼子,她死都不信,可现在却觉手里这半块已经不知放了几天的干饼子,胜似世间所有珍馐。
半块饼子下肚,又在屋子角的水缸里舀了半瓢凉水灌了下去,才觉有了些力气,虽远不够解饱至少有底儿了,不像刚才稍微一动就眼前发黑。
也有精力仔细打量周围,这里是外间,格局颇像那些老时年间的屋子,一明两暗,这里是堂屋,自己刚躺的那间是里屋,旁边还有一间,门帘子早没了,光秃秃的就一个土炕,连炕席都没有。
相比之下,自己躺的那间还算相当不错的,至少有被褥有炕席,还有桌椅,不管怎么说能住人,只是为什么连个人都没有,难道这里就自己一个人。
屋子里有些暗,仿佛还有些霉味,让人心情莫名抑郁,陶陶皱了皱眉过去把门打开,门一开,陶陶倒愣了,外头却是一个颇齐整的小院,只是没人收拾,有些乱糟糟的。
院子里有颗杏树,正是初春,乌黑的枝桠上簪了一树花苞,那深浅不一的红,给这个小院平添了一份生机。
陶陶的心情都不觉好了一些,坐在日头下看了会儿树上的花苞儿,才又仔细打量小院,院子不大,该有的倒是都有,柴草都堆在旁边的棚子里,瞧分量足够烧一两个月的。
陶陶眨了眨眼,既然有柴火自然就有粮食,不然,锅台上那半块干饼子是怎么来的,念头一动立马肚子咕咕叫了起来,那半块干饼子根本垫不了饥,她饿的眼睛都绿了。
猛然想起刚才西边儿的屋的炕上好像有个小缸,莫非是米缸,想着几步奔了过去,爬上炕,揭开炕上的缸盖子,伸手抓了一把,不禁笑了,就说有粮食,雪白的面粉从指缝漏了下去,不是还有理智,她都想吃上一口。
既然有面就不会饿肚子了,出去找了个盆儿过来,舀了半盆端出去,却开始犯难了,陶陶喜欢吃,但不会做,厨艺水准停留在煮泡面阶段,做面食这样高难度的技术活儿,她可没戏。
陶陶端着面盆往外头望了一会儿,奢望来个人帮她做一顿,哪怕就做几个馒头也好啊,至少能吃饱,可惜一个人都没有,她连这里是哪儿都不知道,而且,目前来说她真的没勇气打开院子里那扇门,她也不知自己是什么心理,她从来不觉得自己是个怯懦的人,朋友都叫她贼大胆,可对于那扇门外的世界,陶陶却下意识逃避。
陶陶想了一会儿,觉得做馒头难度太大,忽想起自己喝过的疙瘩汤,应该不难,便决定做疙瘩汤,循着煮泡面路子,舀了水在锅里,锅太大,陶陶舀了七八瓢才半锅。她琢磨既然做了一次就多做些,够她吃几顿的,省的以后费劲。
水舀好了,就该生火了,对着下头的灶台相了半天面,琢磨怎么生火,电打火别想,打火机更是做梦。
陶陶找了一圈,终于发现,即使有粮食有水,自己也可能饿死,因为她不会生火,难道要钻木取火?貌似这比做面食的难度还高。她颓然坐在地上的,从来没发现自己竟如此废物。如果就此饿死,估计会成为历史上第一个端着盆面饿死的女人。
正无计可施,忽听外头敲门声:“二妮儿,二妮儿开门,我是柳大娘。”
陶陶吓了一跳,琢磨这柳大娘是谁,听声音像是个中年妇人,而自己总不能一辈子不出去,既然有人来了,就开门吧。
想到此走了出去,院门一开,进来个穿着粗布衣裙的妇人,瞧着有四十上下年纪,头上裹着块青布帕子,细眉小眼,生的不算好看却极利落。
一见二妮就道:“二妮儿啊,你可开门了,昨儿我叫了半天都不见应,这两日又没见你出门儿,心里就犯嘀咕,怕你病了。”
说着打量陶陶两眼,忙道:“哎呦,这小脸怎么都脱形了,果真叫我说中了不成,前儿不还好好的吗,怎么就病了,想是春天风寒,夜里没关好窗子,着了凉风吧,你姐要是知道,不定多担心呢,她如今在里头府里,不得照顾,你自己可得精心些,快着进屋躺着。”
说着伸手扶着陶陶进屋,却瞧见灶台上搁着半盆面,不禁道:“这是要做饭?”
陶陶咳嗽了一声:“那个,我想做疙瘩汤。”
柳大娘听了摇摇头:“疙瘩汤哪用得着这么些面,再说,疙瘩汤可不抗饿,两泡尿就没了,要解饱还得干粮,也难怪,你们南边儿人天生的饭量小,怨不得生的那么细溜儿好看呢。”
柳大娘瞧了眼面黄肌瘦的陶陶一眼,心道,虽说是嫡亲的姐妹,这长相眉眼儿可差远了,陶家那大丫头长得当真叫人稀罕,巴掌大一张小脸白生生的,肉皮儿细粉的跟剥了壳的鸡蛋差不多,细弯弯两道眉,下头一双杏眼总跟汪着水似的,身段轻软,那双小脚儿尤其好看,别说男人了,就是自己瞧着都稀罕。
可惜就是命不济,家里发大水,陶家老两口子带着俩丫头逃了出来,好容易进了京,刚寻个落脚的地儿,老两口前后脚都走了。
好在大妮子生了好模样,手也巧,说了个婆家也是南边人,家里没了人口,老实巴交的男人,也不嫌大妮子带着妹子,凑到一起正好过日子。
眼望着日子好了,不想这刚过门一年,怀着大肚子呢,男人就病死了,孩子生下来没足月也糟蹋了。
说这命苦吧,却又得了造化,赶上里府挑奶妈子,正巧挑了去,去了没几个月便置下了这个院子安置二妮儿,也算在京里落了户,隔一两个月就叫人送些东西钱过来,自己这些左领右舍的帮着看顾些,一个人也能度日。
只这陶二妮儿跟她姐不大一样,她姐虽也不爱说,面儿上也能过得去,邻里之间说两句客气话也不当事儿,这二妮子却是个闷葫芦,自打来了就不怎么说话,问了就嗯一声过去,不问就低着头,她姐走了都没见说句什么的。
要说傻吧,也不尽然,挑水做饭缝补个衣裳,什么都拿的起来,便不如她姐灵巧也过得去,毕竟才十一,年纪在这儿摆着呢,只可惜生的不如她姐好看,许是年纪小没长开也可能。
柳大娘愣了一下,没想到她会开口:“我瞧着你们姐俩越发有些像了。”说着挽了袖子帮着做饭。
陶陶眼珠转了转,姐姐?自己还有姐姐?
坐在一边儿的板凳上瞧着柳大娘利落的找出火镰生了火,塞到炉灶里,拿了个碗舀了些面粉,淋上水一搓,撒进锅里就成了细细的面疙瘩,不知从哪儿翻出些菜干切碎了丢到锅里,不一会儿就熟了。
陶陶从刚才就吞口水,哪还顾得上矜持,也不怕烫,狼吞虎咽的吃了两碗才觉饱了,抬头见柳大娘有些吃惊的盯着自己,不免有些脸红:“那个,大娘做的汤太好吃了。”
柳大娘:“这疙瘩汤是我们老家的吃食,是因穷的吃不起干粮,做些疙瘩汤糊弄肚子罢了,不想你倒喜欢这个,不过你这病了一场,性子倒变了不少,爱说爱笑的了,这么着才好,以后等你姐熬出头接了你去,那样的府门里,嘴甜些总没坏处。”
陶陶越听越糊涂,自己这个便宜姐姐到底是做什么的,有心问,又怕漏了底,引得柳大娘疑心,只得先含糊的应付过去,以后找机会再细打听。
送着柳大娘走了,关上院门,陶陶进屋就开始翻箱倒柜,找出一个包袱来,里头是几件儿旧衣裳,有棉的,有单的,倒也齐全。
翻了翻,从底下抽出个荷包来,荷包的料子极好,上头绣着一朵含苞的荷花,绣工精致,跟其他的粗布衣裳放在一起,极不相称。
拉开抽绳,滚出两颗银锭子来,陶陶掂了掂,估摸有二两之多,又翻出来个盒子,里头是房契跟几块碎银子,还有几串铜钱。
陶陶这才算放了心,好歹自己还没倒霉透顶,这丫头虽看上去家徒四壁,倒有些底子。
吃饱喝足加上知道自己有房子有地,不会露宿街头也不会饿死,陶陶终于放松了下来,开始想以后怎么办?
想了一会儿,觉得不管怎么办,暂时也只能在这里生活,既然如此,至少得让自己住的舒服些。
至于自己那个神秘的姐姐,等她出现再说吧。
陶陶一惊:怎么又蹦出来个王府的大管家?
第2章 我傻啊
之前陶大妮回来瞧她妹子的时候,后头还跟着两个婆子伺候着,坐的还是王府的马车,柳大娘虽没见过什么市面,也知道奶娘也是下人,没说王府还派人伺候的,更何况大妮那浑身的穿戴,哪一样儿是奶娘身上该有的,估摸着是入了主子的眼,收到房里伺候了。
这陶大妮前头的命虽苦了些,却是个有后福,如今想想要是前头的男人还活着,哪有如今的造化,就说不能白生了那么个出挑的模样儿,这不一转眼就成贵人了,连带着陶二妮也跟着享福,王府的大管家都来了,不定就是接着二妮去王府里头享荣华富贵去了。
心里虽这般想,却不敢胡说,这位可是王府的大管家,哪是自己能放肆的,便一劲儿的拍门喊陶二妮出来,恨不能把大门拍个窟窿,直到陶陶把门打开方才住手,一脸的笑:“二妮你可熬出头了,就说你姐惦记你,这不王府的大管家来接你呢。”
陶陶心说这柳大娘琢磨什么呢,她可不觉得这是什么好事儿,刚在里头就想明白了,就从她目前的处境来审视,这姐俩儿绝不是什么好出身,女人没有好出身,却能混出头,靠的不就是姿色吗。
且柳大娘的只字片语里透出的信息,她姐去府里当差事,估摸就是下人,丫头的面儿大,丫头混出头也不过就是个通房丫头,到底还是奴婢,这会儿府里的老爷正在热乎头上儿,有些体面,可不定哪天就失宠了,有什么准儿。
这里是古代,是男权社会,男人能靠得住,猪都能上树了,她姐乐意当奴婢当丫头,自己可不乐意。
陶陶很了解自己,就她这个火爆的脾气,忍天忍地最忍不得气,与人为奴还不如要了她的命呢,倒不如在这个小院里待着,等自己收拾好捋顺了,再寻个生钱的营生,有房子有地有收入,岂不自在,干嘛非跑去当奴才,她可没这么想不开。
拿定了主意,根本不理会柳大娘的话,略扫了一眼这个王府的管家,年纪瞧着有三十上下,留着两撇胡子,修剪的极整齐,身上穿着府绸的长衫儿,,头上戴了顶儒生帽,不像管家,倒像是个读书人,只不过浑身的书卷气也掩不住眼里的精明,这人一看就是个人精,自己得小心应付。
从柳大娘的话里的意思,自己是个不爱说话偏内向的丫头,跟自己的亲姐姐都不大说话,既然如此就好办多了,接着装傻就是了。
想到此,也不行礼,也不打招呼,就低着头不吭声。
洪承微微皱了皱眉,倒没想到,秋岚这么个知人意儿的,竟有这么个傻不愣的妹子,长得不像秋岚还罢了,怎么这性子也一点儿不像。
洪承略打量这丫头几眼,身上穿的粗布裤袄,袖口膝盖都有些脏污,个头小小,身量也不高,瘦的就看见衣裳了,头发也不知多久没梳了,虽扎了辫子却乱蓬蓬的,低着头不吭声,露出一截脖子,也不知是蹭的碳灰还是脏,黑黢黢的瞧不见本色。
洪承忍不住想起秋岚刚进府的时候,虽说穿的也是这样的粗布衣裳,可那模样儿,微微一福身子道了个万福,身段跟二月的柳枝儿似的,瞧着那么轻软,声儿也好听,南边儿的女子,吴侬软语的,光听声儿就觉着酥麻麻的,更不消说那漂亮的眉眼儿,修长雪白的脖颈,当真是个不可多得美人儿。
自己还琢磨姐姐如此绝色,妹子怎么也不会差到哪儿去,可眼前儿这个邋遢丫头是怎么回事,爷这一片慈心,难道就落到丫头身上不成,就是府里烧火的丫头都比这个体面啊。
而且,这丫头是不是傻,自己都表明了身份,虽未明说,也该猜到自己的来意,便不会来事儿,多少也该给自己见个礼儿吧,这丫头倒好,低着头一声不吭,不见礼也不搭理,这叫什么事儿啊。
可想想爷的交代,也只能咳嗽了一声开口:“你就是秋岚的妹子陶二妮?”
陶陶忍不住问了句:“秋岚是谁?”
洪承点点头,原来不是哑巴,只是开口越发糊涂,怎么连自己亲姐姐都不知道了,忽想起秋岚是进府之后,爷赐的名儿,之前叫陶大妮,倒是自己疏忽了,便道:“秋岚就是你姐陶大妮,正月里得了场急病没了,因事出突然,又牵连些旁的事,不好声张,才未知会你,爷赐了恩典,选了块风水宝地葬了,念着你姐伺候主子的情分,想起她说过有个妹子无人照管,便打发我来接你进府。”
柳大娘在旁边听着,这个心忽悠一下低,一下高的,刚还说是好事儿,却听见大管家说大妮病死了,暗道真是个没福的,这一死什么造化都没了,丢下二妮这个才十一的妹子,往后可艰难了。
不想大管家又说王爷打发他来接二妮,又觉着二妮不定上辈子积了多少德,才有这样的好运道,大妮都病死了,王爷还打发人来接,可见念着她姐的好儿呢,大妮虽说短命,也算没白死。
想着忙道:“王爷慈悲,虽说你姐没了,到底把你安置好了,这可是你的造化,我这就帮你收拾行李,跟着大管家去吧,进了府给王爷多磕几个头。”说着就要进去收拾,却听二妮开口说了句:“我不去。”声音不大却异常坚决。
柳大娘刚抬起的脚缩了回来:“二妮儿你可别犯糊涂,这是王爷的恩典,是你的造化,多少人想都想不来呢。”
陶陶心说恩典个屁,这明显就是亏心了,若她姐是个寻常丫头,估摸死一百回也惊动不了王爷,这个大管家虽说的含糊,自己又不傻怎会听不出,她姐死的蹊跷,估摸十有*是让人害死的,王爷打发管家来接自己,是为了平衡心里那点儿愧疚罢了。
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吗,自古这些深宅大院堪比龙潭虎穴,后宅的妻妾争斗丝毫不逊于朝堂的权谋之争,更何况既然是王爷,权谋之争也少不了,自己去了不是享福是找死去的。
虽说这里不是自己想来的,可这条命既然捡回来了就得好生珍重着,明知是找死的事儿还干,岂不傻。
想着也不搭理大管家,转身进院还把院门插上了,生生把洪承晾在了外头。
柳大娘愣了愣忙道:“那个,想来这丫头听见她姐没了,心里头难过才如此,大管家大人大量,千万别怪罪二妮子,要不然大管家今儿先回去,一会儿我好好劝劝这丫头,等她想明白就好了。”
洪承皱眉瞪了一会儿紧闭大门,半天才回神,自己是真遇上个不识好歹的丫头,莫非这丫头以为王府是谁都能进的?就凭这丫头的德行,若不是占了秋岚的光,府里粗使的丫头都不够格,谁想这丫头倒端上了,真当爷是菩萨呢,不愿意拉倒,错过了好机会,往后受穷受苦是她自找的。
想着也不理会柳大娘,沉着脸转身走了。
柳大娘瞧见人没影儿了,这才又扣门。
若不是看在邻居的份上,陶陶真想不开门,可一想自己初来乍到人生地不熟的,本来听说有个姐姐,如今也没指望了,人都死透了,爹娘也没了,亲戚更是影儿都没有,能帮上自己的就是这些邻居,得搞好关系才行,故此开门让着柳大娘进了屋。
柳大娘只道她听说大妮没了,伤心难过才不去王府的,便劝她:“俗话说的好,生死有命富贵在天,这人啊打落生,多少寿数都是一定的,想是你姐惦记爹娘,怕他们老两口在那头过不好,才去了,人都走了你就想开些吧,只你的日子过好了,你爹娘你姐在九泉之下也能安心了。”
陶陶:“柳大娘的话我明白,我只是不想去王府。”
柳大娘:“这话怎么说的,那可是王府,就算在府里当个粗使的下人也有体面,谁不高看一眼,更何况王爷还念着大妮的情分,自会好生安置你,说不得就比你姐还有福气。”
陶陶:“我姐算什么福气,死的不明不白的。”
柳大娘脸色一变,下意识往窗户外头瞧了瞧,小声道:“二妮儿听大娘一句话,往后这话可别说了,叫人听了说不得就是祸事。”说着叹了口气:“女人这一辈子图什么,不就图有人想着吗,你姐虽说没了,却有那样云彩儿尖儿上的贵人想着念着,这辈子也足了,你就别瞎想了,以后进了王府,小心些就是。”
陶陶实在理解不了柳大娘,既知道大妮死的蹊跷,自然就能猜到王府不是好地方,怎么还劝自己去,莫非为了这摸不着的富贵,连命都不要了。
更何况要那么富贵做什么,有吃有喝有房有地的过自己的日子呗,便道:“大娘别劝了,你看我这脾性也不是伺候人的料儿,去了王府哪有个好儿,还不如在家倒落个平安。”
陶陶这么一说,柳大娘也觉着有理,虽说是亲姐俩,陶家这二妮子可不能跟大妮比,不说模样儿就是性子也不成,先头是个闷葫芦一样的傻丫头,如今倒是爱说了,却又是个死轴梆硬的性子,这样的性子在家还罢了,要是去了王府,在贵人身边伺候可不成,没准儿福没享成,倒丢了小命。
这么想着不禁道:“你不去王府,你姐如今也没了,也没个亲眷在跟前儿,往后可怎么过活?”
陶陶:“怎么不能活,寻个生计就是。”
柳大娘摇头:“你才十一的丫头,能寻什么生计?”
陶陶:“这个我还没想呢,等我想好了再告诉大娘。”
柳大娘叹了口气:“那你自己好好想想,若实在想不出,就跟大娘一样,给人浆洗衣裳倒能挣几个钱。”
第3章 又来了?
收拾院子的时候,陶陶又发现了小院的好处,竟然有口井,就在院子角,先头用稻草帘子盖着没大注意,一收拾院子才瞧见。是口老井,井台的砖都磨的不成样子了,也没有辘轳。
陶陶四下看了看,旁边有个拴着绳子的木桶,估摸是提水的,抓着绳子顺了下去,井不深,很快就贴到了水面。
陶陶本以为很简单,把木桶沉下去打了水提上来就好了,哪想试了几次都不成功,倒累出了一脑门子汗。
陶陶颓然坐在井边儿上喘大气,自己真没用,连桶水都打不上来,还谈什么生计,岂不笑话。
正备受打击,邻居柳大娘来了,手里提着个篮子,随着柳大娘一股子香味飘了过来,陶陶忍不住吞了下口水,虽说早上吃了两大碗疙瘩汤,可这会儿都晌午了,又折腾了这么半天,早消化没了,更何况稀汤寡水的根本不抗饿,眼睛忍不住往柳大娘臂弯里的篮子飘:“大娘来了?”
柳大娘瞧了眼井台上的空桶纳闷的道:“这是做什么呢?怎么出了一头汗,你这病刚好些,冲了风可了不得,快去屋里歇会儿要紧,我刚蒸了一笼菜包子,给你拿了几个过来,快趁着热吃了吧,也省的再烧火做饭了。”说着把手里的篮子递了过来。
陶陶也没客气,接过来,把墙边儿是一条破板凳挪到树下坐了,从篮子拿了热腾腾的包子狼吞虎咽的吃了起来。
柳大娘瞧着她那样儿,心里叹了口气,这丫头也实在可怜,爹娘没了,如今大妮也走了,丢下她一个人,无亲无故,往后可怎么办,她又不乐意去王府,真是想想都愁得慌。
柳大娘去屋里的灶上舀了一碗水,早上做疙瘩汤的时候,烧了一些,灶眼儿里埋着火,这会儿还是热的,怕她刚好就喝凉水激出毛病来。
舀了水看了看小院倒颇有些意外,这才不到半天的工夫,小院就齐整多了,二妮先头那个样儿木呆呆的,米面柴草都是她姐叫人送到家来,她自己出去有时买些菜回来,饿了做一口,不饿就坐在屋里发呆。
邻居们隔三差五的送来些吃的也有限,饥一顿饱一顿的不想过的,好在二妮也不挑,只能混饱肚子就成,久了便都说这丫头有些傻,不想这病了一场倒变了,变得机灵了,人也勤快了,这小院也归置利落了。
柳大娘见院子里栓了绳子,大盆里堆着拆下来的被里被面,就知是要打水洗衣裳,便去井台提水,不一会儿就把屋里外头的水缸都装满了,又帮着陶陶把屋子外头都扫了一遍儿,还烧了一大锅热水温在灶上。
陶陶在旁边瞧着,佩服的不行,柳大娘干活这利落劲儿顶自己十个都有富余,陶陶仔细想了想自己的处境,觉得做家务实在不是自己擅长的,简单的烧水做饭自己都折腾不明白,可这些对于柳大娘根本不叫事儿,自己是不是可以跟柳大娘搭伙,也省的穷折腾了。
而且,柳大娘做饭的水准相当不错,从自己手里的包子就能看出来,杂粮面的菜包子都能做出这样的味道来实在难得,要是搭伙岂不省事,可这话该怎么开口呢,直接说貌似有些不妥。
想了一会儿得了个注意:“大娘,我病了一场,有些事儿记不清了,我这儿的柴草粮食都是我自己买的吗?”
柳大娘:“哪是你买的,之前你连门出的都少,粮食柴草都是你姐给了钱,叫人按月送到家来的,你姐怕她不得出府,你这儿断了粮食,年上回来的时候,给足了一年的钱呢。”
陶陶松了口气,如今才初春,也就是说,从现在开始直到年底自己都不用愁粮食柴草了:“我姐安排的虽妥当,奈何我不大会做饭,倒糟蹋了好粮食。”
柳大娘不傻,立马就听出了话音儿,接过话头:“要说你就一个人能吃多少,还不够折腾的呢,你要是不嫌弃大娘的手艺孬,往后就在大娘家搭伙吧,也就是多把手的事儿。”
陶陶忙道:“那就麻烦大娘了,我这屋里还有些粮食,大娘拿过去吧,回头送粮食的来了就叫直接送大娘家去。”
柳大娘本来打的就是这个主意,陶大妮在王府混出了头,手头有了钱,出手格外大方,那些粮食柴草每个月送的只多不少,二妮这么个小丫头哪儿吃的完,况且又都是好东西,米面都是最好的,偏陶二妮不会做饭,好好的面做了疙瘩汤,真是糟蹋了。
柳大娘刚说一半,陶陶就明白了:“大娘别说了,往后您使水浆洗衣裳都来这儿就好,也省的大老远挑水。”
柳大娘笑的见牙不见眼:“哎呦,这么着可省大力气了,大娘也不跟你客气,往后你这儿洗洗涮涮的活儿,都交给大娘吧。”说着抬头比量着在哪儿栓绳子好。
自己那边儿住的大杂院,虽说地方也有,到底挤吧,不如这院子里敞亮,况且,给人家浆洗衣裳,总得谨慎些,倒不是怕丢,虽说这胡同里住的大都是外地逃难过来的,却都是好人,偷摸儿的事儿从来没有,只是小孩子多,淘气起来瞎跑乱撞的没个准儿,蹭脏了还好说,大不了再洗一遍儿,就怕弄破了,可赔不起。若能在陶家这院子里干活,地方大还清净,可以多接些活儿贴补家用。
越想越欢喜,把大盆里的被里被面儿端到井台上,打了水泡上,转身出去,不一会儿又回来了,手里拿着个木槌,把泡好的被面放到井台的石头地上捣了起来,一边儿用劲儿一边儿道:“今儿日头好,这会儿洗出来晾上,晚半晌儿的时候就能干,就着亮儿做上,也不耽搁夜里铺盖。”
抬头见陶陶盯着自己发愣,笑道:“你要是吃饱了,就去洗澡,锅里温着水,正好使唤,把身上的衣裳也换下来,我就手一块儿洗了。”
柳大娘不说还好,这一说陶陶便觉浑身难受,估摸是刚才折腾出一身汗的缘故,这会儿略低头,仿佛都能闻见一股子臭气,熏得她直犯恶心,也不知这丫头多少日子不洗澡了,才能臭到这种程度,忙站起来进屋洗澡去了。
进了屋才发现洗澡也不易,到底还是柳大娘,找出个大盆来放在地上,又提了个空木桶进来,抓了把洗衣裳的皂荚放到个破碗里,搁在灶台上才带上门出去。
陶陶对着简易的洗澡设备相了会儿面,才开始动手,总不能臭着,头发最难洗,她都怀疑这丫头几个月不梳头了,都擀毡了,不知有没有虱子?
费了半天劲儿才通开,这个澡洗了足有一个时辰才勉强见了点儿模样儿,洗出了一大盆黑水,换了干净的袄裤之后,真有种脱胎换骨的感觉。
收拾利落出来,就见外头晾了一院子衣裳,柳大娘还在井台上忙碌着,抬头瞧见陶陶笑道:“这么着看倒有些大妮的模样儿了。”
见陶陶坐子日头下晾头发,怕她着了风,再围裙上抹了抹手,找了块干布,过去给她擦头发:“咱们女人头脚最是要紧,沾了凉可是一辈子的事,你姐身子不好就是月子那会儿落下了毛病,若不是身子弱,福气兴许不止到这儿呢。”
陶陶愕然:“我姐生过孩子?”难道是那个什么王爷的?
却听柳大娘叹了口气:“你姐这命也是苦,前头嫁的也是个过日子的,可惜是个短命鬼儿,你姐还大着肚子,人就没了,你姐哭了好些日子,肚子里的孩子一落生瞧着就不好,不等足月又夭折了,男人没了孩子没了,又得愁着你们姐俩日后的生计,月子哪儿做得好,便落了些毛病在身上,好在赶上王府里头选奶娘,谋了进去,才置下了这个院子,这眼望着荣华富贵呢,可怎么就去了。”
陶陶呆楞了一会儿:“大娘是说我姐在王府的差事不是丫头是奶娘?”奶娘怎么又跟王爷有情分了?听柳大娘跟大管家的意思,她姐跟王爷可不清白,若是丫头晋级成通房丫头还算顺理成章,奶娘也行?这王爷简直一个色中饿鬼啊,连自己儿子的奶妈子都惦记。
第4章 美男王爷
柳大娘听出是王府大管家,唬了一跳,忙抹了抹手上的水,站起来就要去开门,陶陶也不理会,仍坐在板凳上拿着木梳子跟自己一脑袋头发奋斗。
陶陶最没耐心,除了小时候留过几年长头发,后来都是短发,上学的时候是齐耳的学生头,工作之后削薄整形,利落又方便,也蛮好看,所以没什么经验打理长发,尤其这丫头的头发已经长及腰了,而且长期的营养不良,致使头发枯黄干涩,跟一蓬杂草似的,洗的时候就费了半天劲儿,这会儿又有些打结。
梳了一会儿没梳开,心头火起,转身进屋子里翻出剪子来,抓着头发就要剪,却听一声厉喝:“你做什么?”
声音又冷又利,陶陶手一哆嗦,手里的剪子差点儿掉脚上,气的不行,一时也忘了在哪儿没好气的道:“谁跑我家来大呼小叫的,找死是不是?”
洪承哪想这丫头如此没规矩,这么大逆不道的话都敢往外扔,吓得魂飞魄散,两腿一软扑通就跪在了上,脑袋不抬都能感觉从爷哪儿吹过来的寒风,明明开了春却跟数九寒天差不多,冻得人一阵阵发寒。
柳大娘一见大管家这样儿,两腿抖得跟胡同口着了风疾的瘸二似的,心里明白这位穿着锦袍的,弄不好就是晋王,这可是做梦也见不着的贵人啊,忽觉二妮儿这丫头还是不说话的好些,这一开口就是找死来的啊。
正不知该走还是留,见跪在地上的大管家给自己使了眼色,顿时就明白了,忙道:“我这忙活的都忘了,今儿有主顾上门拿衣裳呢,若不见我可扑了空,我得家去瞧瞧。”抖着腿儿撤了。
陶陶皱眉看向来人,本来满肚子的火儿,却一瞧见来人顿时火气就没了,这哪儿来的帅哥,虽说脸色冷冷,目光冷冷,眉头紧紧皱着,且一脸挑剔嫌弃的表情看着自己,这些都不妨碍陶陶欣赏美男。
什么叫美男?就是无论什么表情都能帅的无死角,才是真正的美男,眼前就是一个,简直太帅了。
美的事物自然会让人心情大好,所以陶陶非常大方的决定不计较他脸上的挑剔跟嫌弃对她自尊心的伤害,眼睛睁大直勾勾的盯着对方,不看白不看,过了今儿谁知道以后还有没有机会,这种级别的美男是可遇不可求的。
洪承跪了半天不见有声儿,壮着胆儿抬头瞄了一眼,脸都白了,忙道:“二,二姑娘,还不快给爷磕头。”
陶陶瞪了他一眼,颇恼怒他打搅自己,不过,爷?这帅哥莫非就是那什么王爷?略打量了一遭,身上穿着一件酱红色锦袍,腰上垂着一块水头极好的青龙佩,袖口袍摆边儿的云纹在日头下熠熠生辉,头上一顶紫金冠,箍住满头墨发,外头罩着一见黑绒织金的斗篷,身姿挺拔,气质绝佳。
陶陶暗暗点头,虽说陶大妮丢了命,可要是因为这样的男人,也不算太亏,不是有句话叫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吗。
洪承急的不行,心说这丫头也太没规矩了,见了爷不磕头也不行礼,就这么直眉瞪眼的盯着瞧,爷最厌烦别人盯着他看,去年过年的时候,爷进宫拜年,有个宫女只多瞧了爷一眼,可是活生生打了个半死,这丫头就算是秋岚的妹子,这么着也是找死。
想起秋岚跟自己多少有些交情,不忍心看着她妹子稀里糊涂的丢了命,忙道:“二姑娘,这是咱们主子,特意来瞧你的,还不赶紧磕头谢爷的恩典。”
磕头?让她跪下对着这个年纪比自己大不了多少的男人磕头,她可做不来,却也知道这古代的尊卑阶级最是厉害,自己一个平头老百姓莫说见到王爷这样金字塔尖儿上权贵,只要是个当官儿的,哪怕没品没级的小吏也得磕头。
要不都说老百姓是草民呢,意思就是命如草芥,谁都能欺负,只是她这个初来乍到的有些适应不良,至少现在她还做不到。
既然做不到就只能打马虎眼了,琢磨这样一个顶尖的权贵该是目下无尘,别说自己这个八竿子打不着的小丫头,就是他府里这位牛气哄哄的大管家,也没见眼皮夹一下,更别提亲自跑过来了。
陶陶不知道他来的目的,但从洪管家对待自己的态度,大略能猜出一二,她那个便宜姐姐陶大妮要说真有些手段,一个奶娘能让主子惦记上已经难得了,还能这么念念不忘,着实是了不得本事。
既他对姐姐还有些情分,自己就沾沾姐姐的光吧,想着一弯腰鞠了躬:“陶陶给王爷请安。”
洪承都傻了,嘴巴张了老大,就没想到这丫头怎么一出又一出的幺蛾子,这算什么请安,王爷何等尊贵,莫说这么个小丫头,就是朝堂大员见了也不敢如此放肆,刚要数落她两句,却见王爷脸色仿似缓了缓,不像要治罪的样儿,薄唇轻抿吐出两个字:“陶陶?”
陶陶从来不知道自己的名字如此好听,本来再寻常不过的名字,从这样的美男嘴里叫出来,立马变得不一样了,连她自己都觉高大上起来,表情不自觉便有些谄媚:“是,我叫陶陶,我姐没跟你说过吗?”
也之所以人没了,爷心里才有些过不去,不然,哪会过问一个奶娘的妹子,还特意走这一趟,生怕这丫头不知事儿惹出祸事忙道:“什么你我的,爷跟前儿哪来的你我,都是奴才。”
陶陶忽然想起大管家刚才来是让自己进王府当奴才的,当了奴才尊严都没了更别谈什么自在了,即便美男再养眼她也不乐意,遂低下头不吭声。
洪承这个急啊,这丫头刚还挺机灵,说话那个脆声,跟早上自己来的时候简直不像一个人,怎么这到关键时候又成闷葫芦了,这丫头怎么就不明白,她往后一辈子的祸福可就是爷的一句话里头呢。
刚要再提点她两句,却见爷一个冰冷的眼风扫过来,忙躬身肃立不敢出声。
晋王这时方才正眼瞧眼前的丫头,刚一进来就见这丫头拿着剪子搁在脖子上,以为她要寻短,才喝了一声,这会儿见她的样儿,不像是想不开的,而且,这丫头真是秋岚的妹子吗?这眉眼儿做派没一点儿像。
这丫头长得实在不怎么样,晋王挑剔嫌弃的目光从她枯黄的头发扫到她的脸,眉眼儿也寻常,肤色有些黑,远不如她姐白皙精致,穿着一身半旧的袄裤,人太瘦显得衣裳有些大,逛逛荡荡的,再往下是一双大脚。
南边儿女子骨架小,多受前朝的影响,有缠足的风俗,秋岚就是一双小脚,这丫头却是个大脚丫子,还真是一无是处。
也就一双眼还有些神采,胆子也大,刚直眉瞪眼盯着自己看的时候,让他想起母妃宫里养的大白猫,每次自己去的时候,都会跑过来瞪着两只圆滚滚的猫眼看着自己,自己伸手摸两下,便会躺在自己身边儿,眯着眼叫两声儿撒娇,真是有些日子没去母妃宫里了,明儿得空去给母妃请安吧。
这么想着,脸色越发和缓,声音也不似刚才那般冷了,有些和风细雨的感觉:“走吧。”转身往门外走。
陶陶松了口气抬起头挥挥手:“王爷慢走,回头您有空再来串门啊。”
晋王脚刚迈出去,听见这话又转过身来,看了她一眼:“怎么?你不想跟爷回去?”
陶陶理所当然的摇头:“我是个没规没矩的野丫头,就不给王爷添乱了。”
陶陶话音刚落,就见美男一张俊脸沉了下来,冷的跟腊月的天儿似的,陶陶心里暗暗赞叹,还真有这么帅的男人,连板着脸都能帅的天怒人怨,可惜啊,再帅也没用,地位太高,身份太贵,这样的权贵,可不是她这样草头老百姓能欣赏的,能看两眼就是运气了。
晋王冷冷看了她一会儿,吐出四个字:“不识好歹。”然后拂袖而去。
洪承瞥了陶陶一眼快步跟着走了,爷说不识好歹都是好的,这丫头简直就是糊涂蛋儿,根本分不清哪头炕热,爷都亲自开口了,进了府自然会安置妥当,说不得就留在身边伺候了,这简直是想不到的造化,可这丫头硬是不乐意,倒把爷气的够呛。
洪承没想到还有更气人的,他刚跟着爷出了院门,就听咣当一声大门在后头关上了,还听见闩门的声儿,这是防贼呢,生怕他们硬拽她去王府不成。
洪承偷瞄了爷一眼,见那脸色都有些发青,知道动了真气,小声道:“听说秋岚的妹子小时候发烧,烧坏了脑子,有些傻,爷就别跟个傻丫头计较了。”
第5章 跑什么?
陶陶把手里剪下来的头发丢到一边儿:“剪了。”
柳大娘:“咱们女人头发最是金贵,可动不得,又不当姑子剪头发做什么?”
陶陶却不以为意:“剪了利落,好打理。”说着三两下总到头顶梳了个马尾,对着院子里的水缸照了照,自我感觉很有几分英姿飒爽的气质,要不是知道这里是古代,她想剪的更短。
而且,自己怎么也得谋个生钱的营生,既要谋生就不可能天天躲在屋里,得出去,在这个男权社会里,一个小丫头出去只怕什么也干不成,剪了头发,回头找套男装换上,出去走动才方便。
再说,这丫头的头发跟干草似的,不剪了怎么办,想起衣服还得麻烦柳大娘:“大娘可知哪儿有卖衣裳的?”
柳大娘:“卖衣裳,你说的是成衣铺子吧,成衣铺子倒是不少,只是都离着远,咱们这边儿大都是外地逃荒来的,混个饱肚子都勉强,哪有闲钱置办衣裳,有得穿冻不死就得了,且那些成衣铺子里多是好料子,听我们当家的说,就是一条腰带都不少钱呢,二妮儿,你听大娘一句话,便手里有些存项,也得省着花,说句不中听的,前头你姐活着,还有进项,不愁来处,可如今大妮没了,你又无亲无故的,王府你也不去,就得自己算计着些,这没了活钱儿,手里的可是花一个少一个,总的替往后想想不是,要想做衣裳,扯上几尺布,做袄做裤儿有什么难的,交给大娘,一晚上就给你赶出来。”
陶陶想的也是找柳大娘帮忙,只是有些不好意思开口,这会儿她自己提出来,便顺着话头道:“其实也不一定做新的,不瞒大娘,我明天想出去瞧瞧,看看谋个营生,若是扮成小子出去总归方便些。”
柳大娘一拍大腿:“原来是为这个,可巧了,前儿我给人浆洗的那家,给了我一包袱旧衣裳,我正说改改给我家两个小子穿呢,我挑两件给你就是了,虽说有些旧,可没打补丁,也穿得出去。”
陶陶忙道:“那就谢谢大娘了。”柳大娘摆手:“邻里邻居的本就该照应着,更何况,你让我白使水,还能在这院子里晾衣裳,大娘可占大便宜呢,两件儿旧衣裳算什么,回头大娘得了空,给你扯上几尺花布做个袄,年上的时候穿,好看又喜兴。”
陶陶脑子里浮起自己穿着花袄傻笑的形象,忍不住哆嗦了一下,有些扛不住,忙道:“大娘,我姐刚没了。”
柳大娘方才想起:“可不是,瞧我糊涂的,忘了这茬儿了,那大娘回头给你做素净些的。”说着想起什么小声道:“要依着大娘,去王府谋个差事,可比什么不强,王爷那样的贵人,都亲自登门了,可见心里有你姐才会如此,你进了府断不会受委屈,总比在外头自己谋生计的妥帖。”
见陶陶不吭声,知道这有不爱听,柳大娘心道,这丫头虽说比以前机灵多了,可这个轴脾气却一模一样,她自己想不通,自己说什么也白搭,叹了口气便不在劝了,可惜了这样的好机会,转身去井台上浆洗衣裳去了,琢磨着明儿叫自家男人把井台砌一层新砖儿,再寻两块平整些的青石板放在这儿,再洗衣裳就方便多了。
陶陶不管柳大娘怎么计量,收拾了收拾,等落晚就睡下了,转过天儿,天刚亮柳大娘就来了,烧了一锅热水,把菜包子跟一大碗棒子面粥温在灶台边儿上,就去井台上洗衣裳了。
陶陶起来打水洗了手脸,三两口把包子塞到了嘴里,仰脖把粥灌了下去,抹抹嘴,瞧见那边儿放着一套旧袄裤,知道是柳大娘给自己带来了,去里屋换了,低头扥了扥,有些肥大,却还能穿,这丫头不知怎么混的,瘦的跟麻杆儿似的,虽说陶陶一直致力于减肥,可真瘦成这样也不行,毕竟健康还是最要紧的。
柳大娘颇细心,不禁送了套衣裳,还拿了顶帽子,也有些大,戴在头上遮了半个脑袋,眉眼儿都看不清楚了,加上她本来有些黑的肤色,绝对没人看出她是女的。
陶陶对着水盆照了照,异常满意,昨儿就问清了路线,家里有柳大娘在也不用锁门,格外放心,打个招呼就出门了。
出了院门左右看了看,她家的院子在胡同最里头,门前的胡同不算窄,能进来马车,听柳大娘说这里因在城西,又临着烧死人的火场不远,但能有几个钱的都不乐意住在这儿,嫌晦气,先头没多少人家,倒是有座钟馗庙。
后来逃荒来京的外地人没地方去,便在庙旁边存身,有人瞧见是个生财的道儿,循着庙墙盖了些院子,租给这些外地人落脚,租金不贵,又能挡风遮雨,人就越发多了,日子久了倒成了气候。
官府的人见人口太多,便登记造册,虽说谋生不易,天子脚下也比别的地方机会多,这条胡同也取了名儿叫庙儿胡同。
陶陶听柳大娘说的时候,觉的颇为熟悉,这古今原来没什么变化,不管到什么时候,都有一批这样活在城市边缘的人,靠希望跟梦想支撑着苦巴巴的日子,就像柳大娘就盼着攒够了钱,能把她一家子租住的那间屋子买下来,也算在京里正经落了户。
庙儿胡同多是大杂院,像陶家这样能置下一个独院子的极少见,从柳大娘一家子的生活状态,陶陶完全能想到陶家刚来的时候什么样儿,若不是陶大妮进王府当了奶娘,估摸陶家的日子还不如柳大娘呢。
这个院子可以说是陶大妮用命换来的,每每想到这些,陶陶便有些不寒而栗,故此美男虽美,奈何王府却堪比阎罗殿,为了自己的小命着想,还是离远些好。
自己这么个小丫头,在那些权贵眼里,还不跟蝼蚁似的,动动手指自己的小命就完了,还是自力更生自给自足吧,她不信有人的地方还能饿死。
想着出了庙儿胡同,顺着柳大娘告诉她的路线,拐了三条街便望见了城西的市集,街不宽,正经的商铺没几个,大都是摆零摊的,针头线脑,胭脂水粉,小孩子的玩具,拨浪鼓,泥哨子,虽都是小玩意,却也是琳琅满目,格外热闹。
陶陶从第一个摊子挨个开始考察,卖的什么?价钱多少?买卖好不好?怎么吆喝?如何还价儿?
等到了对头的时候,已经过了晌午,早上的两个菜包子跟棒子面粥也差不多消化没了,觉着饿了,见那边儿有个面摊儿,支开两张桌子,还空着一张桌子,便过去坐了,要了碗面垫饥。
卖面的是老两口,瞧着有了年纪,腰都有些佝偻,卖的就是最简单的面,面条煮熟了,浇上一勺事先打好的咸卤就得了,咸卤是用咸菜疙瘩打的,有点儿咸味儿就成,在这里吃饭的都是卖苦力的穷人,能填饱肚子就好,没人讲究口味,虽不大好吃,陶陶还是勉强自己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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