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將軍叼回個小嬌娘(重生).txt

2023年10月1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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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名:将军叼回个小娇娘(重生)
作者:寒木枝
文案
陆锦心知道,嫁给再辉煌的家族,都不如嫁给自己上进的男儿好。眼下的薛陌是不起眼了点,可挡不住他日后军功赫赫,权倾天下啊。
上一世自个家族落魄倾颓时,唯有薛陌雪中送了碳,这一世无论如何,都要以身相许,勾搭他入窝。
陆锦心:哪个臭小子挡了本郡主的道?
薛陌:明明是你撞上来的好不好
内容标签:情有独钟 重生 甜文 宫廷侯爵
主角:陆锦心、薛陌 ┃ 配角:陆明嵘、甄氏、桃红、荣铭、荣梓、罗茜茜、摄政王、摄政王妃等 ┃ 其它:爱你就要赖上你
☆、第1章 上一世
夕阳西下,酷热的暑气还未散去。
陆锦心低头弯腰,手上的画笔在宣纸上游走。勾勒最后一笔,浅浅一笑,放下笔。
大丫鬟秋棠立即拿了丝绢来,拭去她脸颊上细密的汗珠。
宣纸上那只振翅飞翔的雄鸟仿佛活了过来,身姿洒脱地朝等在繁茂枝头的雌鸟飞奔而去。陆锦心心不在焉地看鸟,秋棠则羡慕地瞧着她娇嫩的脸颊,又白又嫩,泛出点点潮红,都说美人如玉,自家世子妃却不是如玉容颜四字能形容得了的。
怪不得好几次都瞧见世子低头强吻夫人脸颊,羞得她们这些丫鬟都不敢抬头。
也只有这样倾国倾城的女子,才能让自家世子毫不嫌弃夫人一落千丈的身价吧。
“都下去吧。”陆锦心撇过脸淡淡对俩个丫鬟道,她心里有事,想一个人静静。
秋棠、腊梅屈身一福,一起退下了。
夏日闷热,笼罩了热浪的房间,宛若一个大蒸笼,陆锦心再次扫了眼宣纸上即将团聚的鸳鸯,无声地叹息一声,来到朱漆窗前。
窗前花坛里盛开着百合,挤挤挨挨的,一阵晚风吹过,你笑望我,我嘲弄她,亲亲密密的好不热闹。
突然鼻子一酸,热泪涌了出来。
按理说,陆锦心是幸福的。
娘家摄政王府支持的太子落败,政敌七皇子登基为帝,一纸诏书祖父摄政王被赐死,爹爹叔叔婶婶全被赶往风沙之地戍边,娘家处境立马举步为艰。
夫君没像其余姐夫妹夫那般毫不留情地立马休妻,以示对新皇的忠诚。反倒更加小心翼翼地呵护她,送她来清静幽谧的山庄静心,避开了荣国公府那些婆媳妯娌间难听的话语。
抹抹眼睛,她只是有点想荣铭了。
陆锦心搬来庄子都半年多了,荣铭一直很忙,帝王更替,朝政繁忙,他又被自己娘家连累,为新皇所不喜,更是奔波劳累些,抽不出多少空来瞧她,她心里明白的。
日日站在窗前翘首企盼,庄子小,林中又静,院门那边有一丁点马车声响,陆锦心都会顾不得身份小跑过去。
常常气喘吁吁的。
“你个小傻瓜,又跑出了一身细汗。”荣铭最爱佯装生气,点着她可爱的小鼻尖,柔声教训她。下一刻却将她娇柔的还在微喘的身子拦腰抱起,一路招摇地抱进后院去,全然不顾是否会被丫鬟们瞧到。
想起那些个亲密动作,陆锦心就羞得紧。难为情地转回了脑袋,视线却又不受控制地落在了床榻上。看着床上的鸳鸯被,陆锦心更想荣铭了。
他不来,她回荣国公府找他去。
已在庄子里躲了大半年,都快与世隔绝,不知山外是何夕了。
“秋棠。”陆锦心扬声吩咐秋棠去收拾包袱,唤马车。
“夫人,今儿暮色已晚,夜路不方便呢。”秋棠低首躬身答道,声音里有丝笑意,“晚饭前才下了阵雨,山路滑。兴许明儿个世子就来看夫人了,夫人不如先将明日见世子的衣裳先挑选好?”
秋棠说罢,就拉开了夏季衣装的柜子,里面满满都是各类名贵衣裙,色彩艳丽,比夏花还绚丽多姿。柜子那儿有个穿衣镜,一打开就能瞅见映照在里面的美人儿,陆锦心爱美,时常瞅见里面娇媚的自己,便忘记了其余所有。
可今日,陆锦心微微皱眉。
陆锦心记得,前几次想回荣国公府,秋棠也是这番说辞。她能言善辩,又知道陆锦心爱美,经常没几句话就哄得陆锦心转移到了臭美上头。
今日,陆锦心隐隐觉得秋棠仿佛在阻挡自己回荣国公府。
这究竟是秋棠自己的意思,还是夫君荣铭的意思?
秋棠和腊梅,都不是陆锦心从娘家带来的陪嫁丫鬟。她那俩个陪嫁丫头都在搬来庄子不久便相继染病去了。
不是自己从小就熟悉的丫鬟,陆锦心跟她们说话便没有那么随意,心里有小小的疑惑,也没往脸上搁。站在镜子前,细细打量自己美美的容颜和身子,声音尽量往柔里压,就跟平日想荣铭时差不多的声音:“今晚我就要见到夫君。”
心头疑心渐起,陆锦心不受控制地想要回荣国公府,第一次这般坚持,在被另一个丫头腊梅也劝阻了一阵后,陆锦心秀眉微蹙虎了脸冷声吩咐她们去叫马车。
两丫鬟到底不敢明着忤逆陆锦心,忙赔笑下去吩咐了。
她们知道这个夫人平日里好脾气,一旦倔强起来还是有些不好伺候的。
言下之意,就是走不成了。
陆锦心心里猛地打鼓,知道这群奴才不约而同地阻拦自己出行,怕是事先得了夫君吩咐。藏在袖子里的小手捏了捏拳头,荣国公府一定发生了什么自己不知道的事。
面色略显暗淡,猜疑形成的愤怒宣之于口时却只留下一声淡淡的“哼”,陆锦心双眼扫视秋棠和腊梅,见她俩形色倘然,与曾经伺候她时一般无二,并未见到怕自己撞破什么的紧张感。
兴许她们也不知情。
陆锦心转身回了内室,砰的一声合上门,谁也不许近身。
心内琢磨着该如何出了这庄子。
~
月落星沉,周遭寂静一片,外室榻上守夜的秋棠早已进入梦乡,庄子里时有巡逻的小厮。陆锦心身着一套暗色窄袖服,动作轻缓地翻出窗口,一路躲躲藏藏,凭着小时候高超的躲猫猫技能,安安稳稳地到达了马厩。
趁着夜色,用早些时候偷藏起来的迷香,迷晕了门房,骑着烈马一路疾驰向山下奔去。
夜里山风有些凉,可架不住陆锦心急切的心,以猎场上竞技的速度火速赶往京城东边的荣国公府。
荣国公府的大门新上了朱漆,围墙四周都悬挂着大红彩绸和贴有喜字的灯笼,火红的烛光在月色下弥漫,显露出遮挡不住的喜气。
府里办了喜事?这么大的事,怎么荣铭都没告知她。
“放肆,我是府里的世子妃。”门口不长眼的守卫,竟然不认识陆锦心,将她拒之门外。再好脾气,眼下也是怒了。
“世子妃?”陆锦心听到那几个守卫讥讽的声音,“咱们世子妃正在里头歇着呢,这位姑娘,不要以为有几分姿色便能勾.引咱们世子啊。”那几个侍卫嘲讽地上下打量陆锦心,别说,这个小妞确实姿容出色,一点也不逊色于里头新娶的世子妃呢。
俏丽丽的身影就那样立在夜风摇曳的烛光下,犹如夜空里陡然降临的娇俏仙子,一张小脸隐隐散发出怒气,却更添了几分一般美人没有的韵味。
这批侍卫是荣铭送陆锦心离开后新换的,谁也不识得眼前这个曾经的世子妃。
陆锦心由怒转为震惊,“咱们世子妃正在里头歇着”是什么意思?看着守卫们嘲讽自己的眼神,眼底渐渐有了雾气。
荣铭停妻再娶了?
嫌弃自己罪臣之女的身份,招呼都不打一声,就另娶新妇了?
“快走吧,快走吧。”耳旁是那些侍卫不耐烦的驱赶声。
陆锦心大喊大叫的声音,响彻在寂静的荣国公府上空。
扑腾扑腾,是鸟儿的惊飞声。
“哎呀,你这个女人!”若是惊醒了主子,他们这些守卫都得吃不了逗着走,情急之下,不知是谁一脚踹向了陆锦心,小小的人影瞬间滚落在台阶下。
狼狈的陆锦心趴在地上,嘴里还倔强地唤着荣铭的名字。
“住手!”一个熟悉的声音呵斥住了那几个还想上前踢打的侍卫。只见一个上了些年纪的中年侍卫从大门内走了出来。陆锦心认识他,是门口守卫的头头铁侍卫。
铁侍卫叹了口气,弯腰蹲在倔强地扬起头颅的陆锦心跟前,敦厚的声音小声道:“夫人,回庄子去吧,”边说边偷偷看了两眼大门,似乎里面会突然蹿出只母老虎似的,“此地不宜久留。”
作者有话要说:
.
☆、第2章 (补全)
他心里是有她的?
有她还这样抛弃她?
这简直是陆锦心听过的最好笑的笑话。死死抓着混有泥土的地面,修长好看的长指甲尽数断裂开来。
疼。
已分不清是被踢青的身子疼,断裂的指甲疼,还是胸腔内几乎骤停的心脏疼,陆锦心只感觉两耳嗡嗡直叫唤,脑袋都快炸裂开来。贝齿死死咬紧嘴唇,任凭咸咸的鲜血在舌尖流窜。
陆锦心冷笑一声,自己不过是去庄子上住了半载,老窝就已不是自己该待的地了?
轻启朱唇,恨恨地开了口:“你叫荣铭给我出来,我要跟他和离。”休书没有,和离书也没签,他凭什么端了自己的正妻之位。
他凭什么?
可笑,之前还庆幸荣铭没有像姐夫妹夫般,追随政治潮流立马休妻。现在看来,最龌鹾的却是荣铭,连一纸休书都不敢给,就直接停妻再娶,将她蒙在鼓里像个傻子般等在庄子里。
陆锦心笑得一张俏脸花枝乱颤。
陆锦心的吩咐,铁侍卫没法办到,蹲在陆锦心身前默不作声。竟像个替荣铭来承受愤怒的替死鬼。
就在陆锦心死死攥紧拳头,盯着铁侍卫时,那大门突然吱呀一声开了,一个丫鬟探头出来,眯着一双探究的眼睛望着地上狼狈的陆锦心。
这个丫鬟,陆锦心是认识的,那是她娘家昔日政敌的女儿罗茜茜身边的贴身大丫鬟。
她怎么在这里?
陆锦心浑身血液一刹那冻僵。那个打小就与自己水火不容的罗茜茜,有个政治眼光绝佳的爹爹,追随的主子如今已登基为帝,整个罗家在当今朝廷可是炙手可热。
当朝首辅大人。
陆锦心冷笑了下,荣铭竟是贪图了她罗家的权势,娶了罗茜茜为新任世子妃么?
那丫鬟也认出了陆锦心,一双势力的眼睛尖酸地望着陆锦心,讥讽道:“哎呀,这不是昔日摄政王府的高贵郡主么,怎么如今落魄到这般田地,像个要饭的婆子似的趴坐在腌臜的地上。要说起来,曾经满京城里,谁人不知道那昔日耀武扬威的王府郡主啊。”
陆锦心听着她讽刺的话语,强迫自己淡淡道:“荣铭呢,叫他出来见我。”
被曾经瞧不起的人如此轻贱,陆锦心只恨当年瞎了眼,轻信了荣铭的花言巧语。摄政王府才败落几个月,荣铭就迫不及待地迎娶了罗茜茜。
若说一开始是愤怒,那眼下就是透心凉了。
如此薄情的男人,多见一眼都是玷污了眼睛。
此生都不愿再见。
淡淡地扫了一眼那得瑟的丫鬟,还以为她家主子嫁了个什么好货色呢,陆锦心嘴角不屑地扬起,今日自己的下场便是日后她罗茜茜的下场,在政坛里混就没有永立不倒的,江山还易主呢,何况只是个小小的宰相。
不屑与一个丫鬟辩高低。
陆锦心举止优雅地从地上站起来,一双小巧细嫩的手轻轻拍了拍沾惹了少许尘土的衣裙。
丫鬟站在门槛上,见那昔日光芒万丈的王府郡主在被休弃的夫家门前,动作优雅地拂过身上罗裙,翻身跃上马背,瞬间又趾高气昂地蔑视自己一眼,一如当初郡主时的傲气。
“要家世没家世,要夫君没夫君,还得瑟个什么劲?”丫鬟“呸”了一声,嘴里这般恨恨骂道,眼神却不由自主追随了陆锦心策马离去的硬气身影,如同凌霜而开的雪梅,傲然骑在高头大马上,竟然还隐约有昔日英姿勃勃的风采。
“呸!娘家人都成罪臣了,还高傲给谁看?”丫鬟莫名生气地一个转身,灯笼都快被她晃荡得掉下来。
~
“你滚开!”荣国公府新房内,新嫁娘罗茜茜满脸怒气地推开身边的男人,鞋都未穿,光着脚丫翻身下床,在地上疾走两步,一袭拖地睡袍拂过床前的地板,摇曳出生气的姿态,“你这个骗子,你不是说早跟她一刀两断了吗?为何那个贱人还会找上门来?”
“她死皮赖脸地缠上我,夫君我也无能为力。”荣铭违心地讨好新婚的妻子,紧走两步,从身后揽住罗茜茜柔软的腰肢,装出情难自抑的风流样子,歪着脖子吻她脸颊道,“不是已经被你的丫鬟赶走了么,何必再费神扰了你清梦。”
眼神在她红润的脸蛋上逡巡,这可是他费劲心思弄到的女人,决不能因为陆锦心的意外出现,而惹恼了她。
自然,对荣铭来说,罗茜茜这个女人并不重要,可她身后的娘家却是此刻的荣国公府迫切需要的。若不是为了巩固差点倒塌的荣国公府在新朝的地位,他哪里会看上这个虚荣又肤浅的女人。
在他心底,罗茜茜给陆锦心拾鞋都不配。
罗茜茜此刻正沉浸在荣铭奚落陆锦心的话语里,越是践踏陆锦心的话罗茜茜越爱听,那个压制了她整个少女时光的高贵郡主,如今却被她抢了夫婿,光是想想都心情畅快。
一双由怒转喜的丹凤眼,扭过身子直瞅荣铭敞开衣襟的胸膛,一时兴致大好,伸出勾.人的纤纤玉手,缓慢地摸向他胸膛。红唇主动送上,被荣铭含在了嘴里,罗茜茜整个身子都被他揉.捏得娇软起来,摸他的胸膛更是使坏地上下揉搓。
这个她渴望了多年的男人,终于从陆锦心手里抢了过来,光是想想陆锦心被休出家门时的震惊又颓丧的神情,她就跟打了鸡血似的浑身振奋。
锦心,你等我,等我好好跟你解释,为夫也是迫不得已。
你那般善解人意,会理解我的。
呵,荣铭还真将陆锦心当成了活菩萨,被人狠狠屠宰一刀还能站在他的立场思考问题?
陆锦心离了荣国公府的视线范围后,骄傲的双肩立马疲软下来,背脊阵阵发冷。策马在暗黑的街道上毫无头绪地乱窜。
离了荣铭,陆锦心无家可归。
望着这夜色里依旧透着繁华气息的京城,怔怔看着掩映在月色下涌出暗红烛光的客栈灯笼,摸了两把衣袖,衣兜里空空如也,一时竟然不知道自己该去哪里。
爹爹叔父远在边疆受苦,京城里别的亲戚倒是不少,可如今这多事之秋,又有谁家愿意敞开大门收留自己这个罪臣之女?
陆锦心心中冷笑,也是,连曾经对自己千娇百宠的夫君都急于撇清干系,哪家亲戚不长眼还敢收留她?
正在暗自嘲讽时,忽而听到前方三岔口处马蹄声响,她的马速太快,想要勒停已是不可能,急扯马缰,忙要躲到一边,谁知道那骏马来势汹汹,就这样猛然从拐角阴影里撞了上来。
一个猛烈撞击,她一个趔趄,狼狈地摔倒在地。
不久前才从台阶上被人踢得滚落,如今又从高高的马背上直直摔在混有坚硬小石子的青石板上,陆锦心只觉得自己骨头都快散架了。
长这么大,像今日这般祸不单行的日子真真是绝无仅有的,一时委屈和疼痛齐齐涌上心头,情不自禁地想起曾经有娘庇护的安稳时光。
身体疼得怔怔落下泪来。
只见高高扬起,来不及转向的马蹄眼看就要踏在她娇弱的身躯上。
紧紧闭上双眸,身子害怕得竟是丝毫也挪动不了。
她耳边嗡嗡响着,乱作一团,听到一阵紧急的呵斥声,各种混乱的声音交杂着,还有马匹被马缰勒鼻后痛楚的嘶鸣声。
最后一个声音在陆锦心耳边响起:“这位姑娘,你没事吧?”
作者有话要说:
呃,这章终于补全了,卡文卡得好**……今夜还有一更,可能会晚点,等不及的小天使们明早再看吧
.
☆、第3章 (补全)
“这位姑娘,你没事吧?”那声音有几分紧张,像是闯祸后的害怕声。
陆锦心浑身疼得双眉紧蹙,尤其两只胳膊擦伤得厉害,稍稍抬起便见血迹斑斑。到底是闺阁中养尊处优的姑娘,平日里胆子再大,此刻也是禁受不住地嘤嘤哭了起来。
哭得小肩膀一耸一耸的。
唬得前来询问的侍从整个人愣住了。这时听到另外一个男人恭敬地向什么人禀报:“上将军,那位姑娘怕是伤得不轻。”
一个低沉稳重的声音吩咐近身侍从:“清风,你去瞧瞧。”
那声音竟像是在哪儿听过,陆锦心一向耳力极佳,对声音甚为敏感。哪怕是很久以前听到的声音,只要那声音足够有特色,她绝不会遗忘。
抿着唇掉头望过去,只见一个身着黑色披风的二十七八岁的男子单手握缰绳,威严而矜贵地立在黝黑的高头大马上,脸部五官在月色下看不真切,只能看个模糊的轮廓。
但这并不妨碍陆锦心认出来,他是十年前常来她家向她祖父摄政王讨教战略部署的薛将军,薛陌。
祖父摄政王年轻时手握雄兵,立下不少战功,是个战场经验丰富,又爱提携后辈的老将军。
当年虚心请教的薛陌还只是个小小的不起眼的四品武将,如今已是权倾天下的上将军了。纵然陆锦心深藏后院之中,近几年来的名将薛陌的名头还是有所耳闻的。
想当年还调笑般赞扬过祖父是个慧眼识珠的伯乐呢。
听到声音,原本并未望向陆锦心的薛陌,立马垂眸凝视趴在地上的形色狼狈的姑娘。
被一个男人如此细看,陆锦心不大习惯,曾经贵为皇家郡主的她,绝对没有外男敢这般直着眼神打量她,有些不自在地垂眸低头。
纵然容貌有些许变化,对于过目不忘的薛陌来说,也够不成什么障碍。
骤然听到还有人尊称她“摄政王家的大郡主”,陆锦心眼眸一热,半年来的委屈和心酸顺着眼泪滚滚而下。新皇登基后,摄政王三个字几乎成了禁忌,就算偶尔提起也是阵阵讽刺和嘲弄。
陆锦心还未来得及点头,已是单方面确认的薛陌立即跳下马背,几个跨步蹲在陆锦心身侧,看见她小眉头疼得皱起,薛陌眼底涌起万年难得一见的疼惜。
那几个随从的眼神全部看向了陆锦心,跟了上将军这么多年,今夜是头一次瞧到上将军亲自蹲在一个姑娘身边,那般温柔地问话。
“可是伤在了哪里?”薛陌原本有些低沉冷涩的声音,在得知她是摄政王的孙女后,立马温暖起来。薛陌出身不算好,早年间若不是有摄政王提拔和指点,他绝然走不到今日万人之上的地位。
想着当年那个六岁小女娃的软糯身影,薛陌十分自然地将眼前的陆锦心当成了需要他呵护的晚辈。见到陆锦心血迹斑斑的衣裙后,在战场见惯了伤势的他,立马判断出她伤势颇重。
隐隐皱眉。
陆锦心被他毫不避嫌地扫视她伤口的行为给震住了。正有些不自在地想扭过身子,却突然见他解开了他身上的披风,还没等她弄明白他在做什么时,薛陌将披风一抖,下一刻便挂在了陆锦心身上。
还像照顾个小女娃似的,替她系上带子。
陆锦心呆呆的有些发愣,她知道已是上将军的薛陌行事再低调,能被他用上“冲撞”两个字的人,放眼整个京城都找不出来几个。
一时有些受宠若惊,怔怔望着他。
望着这个自家祖父被斩杀,却敢跪在朝堂上,直言不讳地恳求新皇放过摄政王府其余老小的恩人。
恩人?
对。
陆锦心听自家爹爹临走前提起过,当时若不是薛陌上将军说服了新皇放过自己一家,那爹爹叔父们便不止是去边疆戍守风沙便能了事的。
一向自尊心强的陆锦心,顿时觉得有几分尴尬,面色都苍白几分。
可薛陌却误解了陆锦心不自在的表情,还以为她是为自己伤筋动骨,不能走动而尴尬。
当下便为她解了围。
从她没有着地受伤的一侧,将她像个小孩子似的抱了起来,就像当年抱七岁的她去树上摘桑叶一般自然。
在他眼里,娇小的陆锦心就是当年摄政王手上抱着的那个粉雕玉琢的小女娃。
如今顶多是个放大版的而已。
军人的思维,真真是一根筋似的奇妙。
可陆锦心的思维是正常的啊,被薛陌毫无预兆地拦腰抱起,就这样躺在一个算不上陌生,却也谈不上熟稔的男人怀里,一张原本苍白的脸立马红热了几分。
她没法那么安心地任由他抱着。
她早已不是当年肉乎乎的小女娃。
已是个俏丽丽的十七岁的大姑娘了呀。
呃,姑娘两字用词不准确,准确来说是个被休了却没给休书的娇俏少妇。
“别动,牵扯坏了伤口,愈合很麻烦。”见她有些想动弹,薛陌还以为是他抱她的姿势不对,让她不够舒服。便默默调整抱姿,以他认为最舒服的姿势抱稳了她。
陆锦心心底羞成一片,脖子的颜色都红了几分,幸亏月色朦胧呈现不出来。她长成大姑娘后,除了被荣铭抱过,还没被哪个男人这般亲密地碰过呢。
可若突然开口拒绝他,又有些拂了恩人的好意,到时恐怕恩人没别的意思,都会被她弄得尴尬不已,脸面下不来。
为难恩人的事,陆锦心做不出。索性抬手抹抹眼睛,掩饰内心的真实想法。反正他说府邸就在附近,那应该很快就能到。
忍忍就好了。
那些个随从,早在薛陌翻身下马时,全部跟着下了马。各自牵了马匹,默默尾随薛陌行走在人迹稀少的街道上。目光不敢停留在姿容绝色的陆锦心身上,甚至连多瞅一眼都不敢,规规矩矩地逡巡前方灯笼照不亮的地段。
约莫走了一炷香的功夫,抵达了将军府。
薛陌像捧着个易碎的小瓷娃似的,小心翼翼地将浑身是伤的小丫头轻轻放在木塌上。
早有先行策马回府的随从领着郎中伺候在侧。
薛陌一松手,郎中就上前察看伤势,问诊切脉了。
~
养伤期间,陆锦心在御赐的将军府小住起来。
薛陌时常早出晚归,碰面的次数不多,偶尔陪陆锦心用一顿饭。不过特意嘱咐管家,好好照看陆锦心的饮食起居。将军府内似乎没有当家主母,住了这些时日,除了几个丫鬟,其余女眷陆锦心一个都没见着。
正当陆锦心坐在后花园假山上的凉亭里感慨薛将军身边怎么连个知暖知热的女人都没有时,一个明显不悦的女子声音从假山下喧嚷到了凉亭里的陆锦心耳里。
“听闻表哥带回来个女人。”一个身穿海棠红长裙的姑娘,从盛开碧绿莲叶的荷塘那边拐过来,迈着不悦的步子,尖酸地询问身边那几个讨好她的侍女。
“表小姐,您不在的这些时日,确实有个姑娘住在府内。”
端坐在石凳上的陆锦心,听到这样不堪入耳的话,瞬间冷了眸子。若搁在还是郡主那会,有人胆敢背后对她如此不敬,绝对会教训一番。
就算眼下不是,将来也会是。
若没有这个意思,哪个当爹娘的会让未出阁的闺女长期住在没有妻房的表哥府邸中,瞧那些丫鬟都将她当未来主母哄着。
这些都是薛将军的家事,陆锦心一个寄人篱下的外人,心知不该去揣测。当下由石凳旁起身,穿过假山上树枝茂密的林荫道,抄小道回了客房。
一路上,心中回荡着表小姐拈酸吃醋的话,陆锦心到底是心里头不舒服,斟酌后,觉得自己这个外人不应该平白无故打破了薛将军后院的宁静。
瞅了瞅身子,好得差不多了,是时候该告辞了。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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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锦心:你干嘛抱着我不放手?
薛陌:放手你不就掉地上了吗?
旁白:将军的思维真真是一根筋似的奇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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