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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履薄冰》
作者：闲人有闲
第一章 生人
江海凝从来没有想到过自己会以这样的方式离开她所喜欢的部队。她还是部队的典型和英模人物，离开军营的时候她背上背着的只有狼藉的名声和不堪的军人操守。直到今天他都没有真正想明白江淑凝说的那句话，“你之所以会落得今天的下场是因为你太真太锋芒毕露了！”
背着一个处分离开的部队最年轻的少校军官在地方也只能自谋职业。在家里闭门思过了一个月以后她谁都没说，一个人踏上了去中部城市的列车。她见不得那两个人整天在自己面前晃，也不想再闻到自己曾经最喜欢的，他身上常常带着的海腥味。
像她这样的档案上有一个过失泄漏军事秘密的污点，还背着一个情节轻微免予刑事处罚的人，很少有企业愿意接收，尽管她手里有国外名牌大学的双硕士学位。最后她只能在一家小的软件公司做了一名程序员。一个月两千块钱的收入虽然不多，但是相对自由的工作也让一向节俭的江海凝乐得其所，业余时间她也会发挥一下自己的专业特长炒炒股票什么的，贴补一下自己的冲动消费需要。
“海凝，你从早上来了就在网上翻来翻去的，你不是最讨厌老盯着屏幕吗？”
陈美是海凝来到这个城市里结交的为数不多的几位朋友之一，刚来这里，人生地不熟，陈美的热情帮她解决了很多的麻烦。江海凝一向是一个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的人，所以业务一般的陈美在江海凝的帮助下也在这家公司留了下来。
“我之前租的那个公寓到期了，房东要给我加租，所以不打算住了。”海凝还在不断的浏览着网上的出租信息。
“早该换了，你那个窝也太差了，农民工住的窝棚水平。”陈美凑过来，“干脆你搬来和我一起住公寓吧，和我同租的那个退租了，要是再没人和我拼租，我也住不下去了，太贵了。”
“我就是一农民工，没你那么资产阶级。和你拼租的钱比我现在的房子涨租以后还要贵几倍。”
“切～～”陈美也滑着自己的座椅回到了自己的位子上。
一辆奥迪R8开进了大门，开车门下来一位身姿笔挺的年轻人，脸庞俊逸，眼神透露出的锐利被一副半框的眼镜遮盖了不少。
“容妈！”被称为三少爷的年轻人给了眼前妇人一个拥抱，“身体还好吧，在国外的时候最想的就是容妈了。”
“是想容妈做的饭吧！”妇人笑着说。
“容妈还是这样。”说着从公文包里拿出一个小盒子，“送给容妈的，不知道喜不喜欢。”
“三少爷送的怎么会不喜欢。”容妈从这位三少爷进门就一直乐得合不拢嘴，而眼前这位少爷脸上一直挂着的微笑也让他显得谦恭平易。
“孝礼啊，你看看三弟，真是哪里香就奔哪里去啊，你得学着点儿。”一个尖锐的声音传了过来，语气中的嘲讽显而易见。容妈脸上的笑顷刻间消失的无影无踪，手里捂着那个盒子有些不知所措。
容妈虽然表面上是这个家的下人，可是在沈家所有的人都知道她和老爷子的关系很不一般，可是具体怎么个不一般谁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再加上容妈的老公是个植物人，一直都是沈家出钱养着，沈老先生对她更是礼遇有加，所以虽然嘴上不敢说什么，心里都确定他们之间有一腿。
“还知道回来！我还以为你忘了自己有个家了。”沈鹏飞板着个脸从楼上往下走，后面跟着大哥沈孝礼夫妇和二哥沈孝勇夫妇，当然还有沈鹏飞的太太。大家当他空气一样的从身边走过去，没有一个搭理他的。
沈慕云一个人杵在客厅的中央，不再是方才的一脸笑意，冰得想让人打个冷战。这时一个扎着蝴蝶结的小公主从楼上飞下来，后面还拖着这个家里唯一的女儿沈嘉琪。
“你个死丫头，现在有人帮衬你了是不是，看你三叔走了，我怎么收拾你。”沈嘉琪有些恨恨的盯着那个一脸无辜的小姑娘。
“别怕，叔叔这次不走了。”沈慕云虽然是说给琳琳听，但是声音也足以让餐厅吃饭的人全都听到。
一阵吸气声后，啪的一声响，大嫂把筷子拍在桌子上，“死丫头，还不快过来吃饭，你还知不知道谁是你爹妈。”
这一顿饭虽说是团圆的家宴，但是在每个人心里都是一顿赌气饭，每个人都各怀心思。
“你真不走了？”饭后沈嘉琪坐在花园的秋千上，沈慕云在后边轻轻的荡着。
听她这么问，沈慕云停下来，坐到旁边的一个秋千上，点上了一支烟，忽明忽暗的火光把他的俊脸映得有些恐怖。沈嘉琪盯着他看了一会儿，也没吱声。
“呵呵！”沈慕云抿嘴笑，然后朝不远处的大宅望了一眼，脸沉得像一块铁，微弱的火光一闪一闪的让他更加的难以揣测。
楼上窗口站着的四个人，这本来貌合神离的两家人现在却因为沈慕云的回来而迅速的抱团到了一起。
江海凝终于在城中找了一个居民楼的顶层阁楼，有三十几平的面积，但是多数都是斜墙，能站直腰的面积也不过十几平。不过三百块可以有一个自己的窝，还是让她得意了一阵。
“江海凝！老板叫你！”秘书过来通报。
老板是一位颇有风度的中年男人，看见江海凝就笑得花枝乱颤的，她心里明白不过，他那样的人，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只是现在她也被打磨的不再像以前那样心直口快了，有点儿事情能忍她也忍着，也学会傻笑和奉承，学会明哲保身，学会了点儿深藏不露。
“陈经理找我有事？”
“这样的，中天集团要在这边做投行，听说已经办的差不多了，国家很支持，他们现在打算作一个系统，这是细则。”说着递给她一个文件。
“知道你是金融学的硕士，一定对着里面的诉求很熟悉，所以公司打算让你来负责。”老板笑得有些腻人，让江海凝有些恶心。
“熟悉不敢当，不过我可以试试。不过我还是那个老规矩。”
老板迟疑了一下，最后还是极不情愿答应了。
得到了老板的特许，江海凝接下来的一段时间一直都没有正经去上班，专心的猫在家里。这中间她接到了江淑凝的电话，她说刘琨的养殖场快要破产了，因为前几天的一次大海潮，养殖区的鲍鱼和海参苗大半都被冲走了，江淑凝想向她借钱。
江海凝什么都没说就挂了电话。本来她觉得她应该高兴得开瓶啤酒牛饮庆祝的，她心里一直不都是希望他们不幸福吗，现在他们真的倒霉了，真的倒霉了，可是她却高兴不起来了。
在桌子边坐了一夜，她连一行语句都没有写出来。脑子里全是他们分手的情景：
“我怀孕了，是刘琨的！”
“海凝，我们不合适，你太完美了，我和你在一起很有压力。”
“我给你发过那么多传真，你为什么都不回复？一条短信就是分手！”
“你知道吗？你之所以有今天就是因为你太真，太锋芒毕露了！”
“江海凝，已经这样了，你就成全了你姐姐吧！”
……
不知道什么时候，江海凝已经泪流满面了。想了一夜，早上她第一次在非节日拨通了母亲的电话。
“我已经给你的帐户转了340万，我只有这么多了，股票都卖了，这里的房产也已经卖了，不够的话，我也帮不了了。别说这钱是我的！”
“妈，我要上班了！”说着赶快挂断了电话，她知道如果继续，她一定会忍不住哭出声来。她那么倔强，她想不通为什么，她什么都没有做，最后却都是她的不应该。
周末，陈美来到她的新家。
“你这几天没有上班，你知道吗，听说我们要裁员了。”陈美皱着眉头，“你说会不会裁到我？”
海凝一边在电脑前忙着，一边应了一句。
“你倒是说说啊！”
“小美，我早就说过，你要是做一份营销的工作一定会比做程序员有前途。”海凝停下手里的地工作，转过身来认真地说。
陈美倒是不愿意了，脸也沉下来，“好想我就要被裁下来似的。”
“如果单纯从业务上来考量，这次就是裁一个人你也要有足够的心理准备，不过你也有你的优势。”
“你什么意思？”陈美从沙发上站起来，“怎么，全公司我的业务最差吗？别以为老板现在是要你做大项目，你就了不起。”她的口气开始变得很不客气。
江海凝坐在那里突然愣住了，她不过是实话实说而已，她没有觉得自己了不起，也没有看轻陈美的意思。相反，对于她的八面玲珑还有她滔滔不绝的口才她都羡慕不已，她不过是想给朋友一点儿中肯的意见而已。
“别气了，我错了还不行？”海凝拖着卡通鞋坐到她身边，“对了，前两天我在市场上看到卖马步鱼的，我会用微波炉烤，你等等，我去做，很快的。”
现烤马步鱼还是她在和刘琨交往的时候学的手艺。他们家除了养殖海鲜还有一个海产品加工厂。海凝从小喜欢吃鱼片，刘琨宠她只要她有空儿就会亲自烤给她吃，后来出国，怕她吃不到就教她用微波炉自己做。
听着孳孳的响声，闻者扑鼻的香味，海凝有些想家了。
海凝端着烤好的鱼片回到客厅，看见陈美往包里放东西，“要走？怎么，还生气。”
“哦！”陈美有些慌张，“没，怎么会，我没那么小气。”她紧紧地攥着手里的包，“我有点儿急事，恐怕吃不了了。”说着就站起来。
“别，这么多，我给你打包！”
陈美低着头不敢看她，拎了东西就匆匆的走了。
沈慕云从老爷子的书房出来正撞上大嫂端着一个餐盘站在门口，鬼鬼祟祟的。
“大嫂什么时候开始做这些粗活了。”沈慕云冷冷的看了她一眼。
“我这个长媳给爸爸送碗汤三弟也觉得不妥？”大嫂有些惊慌，随即整了整神色，平静的说。
沈慕云不怒反笑，随手拿起碗里的汤勺，轻轻地搅着，“鸡汤的味道真的很不错，不过，我记得爸爸最不喜欢喝鸡汤。再说这红枣当归鸡汤似乎更适合女人，你是不是该送给大妈？”他轻轻地扔下勺子，没有等她回应就径直下楼，他是不怕偷听的。
“你说什么？你要去开发内地市场？”沈嘉琪从床上跳下来，“你是不是疯了。你不是不知道现在集团全都被他们控制着，你现在不想办法扭转局势，还要逃跑！”
“不是逃跑。你也看到了，现在公司里根本没有我的生存空间，我这个副总权利完全被架空，公司元老觉得我是回来搅浑水的，也根本不配合我。”沈慕云叹了口气，“这样下去，我在集团一事无成，公司里的人也会越发认定我能力有问题。不如趁现在正好负责内地开发项目，培植自己的势力，另外也没有那么多的束缚，放手自己做。香港的市场毕竟有限，比起来，内地可以发展的空间大很多。你跟我一起吗？”
“你是说，你要带我一起去？？那这里怎么办，我们完全失去控制了。”沈嘉琪眼睛睁得大大的。
沈慕云笑，“你在这里能控制什么，你给我的那些情报，我上网都能看得到。”
“倒也是！”沈嘉琪垂头丧气，“什么时候走！”
“明天！”
第二章 腥风血雨的初见
江海凝坐在位子上，愣愣的盯着隔壁陈美的座位。桌子上的整理箱已经将她在这个公司的东西都已经收拾妥当。她失算了，公司的业务部门这次只裁掉了一个人，不是陈美而是她，理由是她没有完成公司的任务还剽窃同事的源代码。当她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觉得那么荒唐，她绝对有这个自信，在这间公司她可以胜过任何一个人。这时她也开始明白为什么那天陈美会突然急着离开，为什么最后连看都不敢看自己一眼的仓皇逃跑。
她已经在这里等她一上午了，她就想要一个解释。
“海凝，别等了！”同事上前劝她，“我们都明白怎么回事，可是她和老板关系不一般，你就认了吧，以后别那么相信人。”
海凝反应了一分钟，才诧异的看着同事，“你说的关系不一般是什么意思。”
“你是小龙女啊！不食人间烟火？”同事讥笑，“就我们这样的收入水平，能住得起高级公寓用得起顶级品牌？”
“她家是贵州山区的。”
江海凝大彻大悟，她再次被自己最好的朋友摆了一道。她心也清明了，深呼吸了一口，强忍住眼里的泪水，将钥匙丢进整理箱，端起来走出了办公室。
电梯在一楼停下来，电梯门打开就看见依旧光鲜亮丽的陈美。她很美，头发是烫染的大卷，脸上是迪奥打造的精致妆容，今天是一身的巴宝丽，手上挽着香奈儿。江海凝觉得自己傻得可笑，家里这么有钱又何须在这样的小单位混日子。
“海凝？”陈美有些惊讶，没想到都这会儿了还能遇上。
“我失业了，请我喝杯咖啡吧！”
在写字楼里的咖啡厅，两个人面对面地坐着，陈美低着头，转着手里的咖啡杯。
“烤马面鱼好吃吗？”江海凝打破了沉默。
陈美依旧低着头。
“你是那天考走我的源代码的？”
“海凝，对不起，这份工作对我很重要，你完全可以找到更好的岗位。”
江海凝甩开陈美拉着她的手，“找到更好的？我因为剽窃别人的源代码被这样的一个破烂公司开除，你觉得我在这个行里还有得混？”
陈美不说话。
“对！”陈美盯着她看了片刻，终于承认，“既然你知道，我也不瞒你，我就是不能离开这里，我知道我业务不行，我就是不想他看不起我，以为我只能在床上施展，我想让他对我刮目相看。”
江海凝不知道该同情她还是鄙视她。
“你觉得这样他就会高看你一眼？你认为他会信那是你的作品？因为我在之前提出了知识产权归我的约定，他不过是不想让我得到这个程序的著作权。”
陈美瞪着眼睛看着她，眼中的神色有些恍惚。
“从你自己为了那点儿虚荣爬上他的床的那一天起，他就已经看不起你了。”
"你胡说！”陈美紧攥着拳头，眼里喷出愤怒的火，“江海凝，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根本就是嫉妒我，嫉妒我比你漂亮，比你有办法。你就是看不了我比你好。我告诉你，我不但留下来了，我以后还要做这间公司的女主人。”陈美有些声嘶力竭，没有了她一贯的优雅。
最后，她平静的站起来，付了自己的帐，然后端着整理箱走了出去。这是她为自己的轻信付出的代价，而陈美，也会为自己的愚蠢和自以为是买单。
市立医院。
沈嘉琪看见沈慕云从急诊室出来，急忙走上前，看着他被绷带缠着得手臂，“没事儿吧！”
“沈小姐不用担心，只是桡骨有些骨裂，休息一阵就没问题了，注意这一个月尽量不要使用右手。”医生在旁边小心的叮嘱。
“都骨裂了还不担心？”沈嘉琪冲医生瞪眼睛。
“走吧！”沈慕云礼貌的和医生道别后和沈嘉琪一起离开。
“哥！看来他们是真的怕你了。我在他们身边添了那么多的乱，他们也没有想过对我下杀手。”沈嘉琪坐在驾驶位上有些发愁，“我真的不太会右行，这个方向好别扭。”
沈嘉琪忙活了一阵总算把车发动起来了。
沈慕云没有说话，只是在副驾驶位上坐着，胳膊被吊着他也做不了什么，只是闭着眼睛。刚才真的好险，如果不是他反应快，肯定要被那辆卡车撞翻。那辆车踩着油门向他们冲过来，然后加速逃离现场，这分明就是蓄意的。沈慕云虽然表面上不动声色，心里比谁都明白。
煮豆燃豆箕，相煎何太急。沈慕云自己低叹了一声，自己并不想挑起这样的争斗，可是现在他不得不打起精神来应战，并且被动不是他的行事作风。
“向右！”看见前面急转，沈慕云提醒，这倒是让嘉琪更慌乱，一脚刹车才免于和迎面的一辆黑色轿车相撞。
沈嘉琪出了一头冷汗，“差点儿死自己手里，我就说别自己开车，你偏不。”沈嘉琪正抱怨着，就见对面车上下来四个膀大腰圆的男人。
“下来！”其中一个大吼。
“少他妈给爷整洋文，你的车蹭了我的车了。”那人蛮不讲理的拍着他们的前车盖。
“你胡说什么呀！根本就没撞上！”沈嘉琪有些急。
“爷说装上了就是撞上了。”
“想怎么样！”沈慕云也下车，怕嘉琪吃亏。
“赔钱！一万块！”另一个歪着脖子，横横的叫嚣着。
“你抢劫啊！”嘉琪喊。
江海凝从咖啡厅走出来就站在公车站前，十分钟过去了过去的公交车都挤得快流油了，自己抱着箱子根本上不去，索性就徒步走，反正现在有的是时间了。
拐过主干道，远远的就看见两辆车差点撞到一起，紧接着就见四个彪形大汉围上了一辆已经受了伤的奥迪A8。
“你抢劫啊！”
“小妹妹，你可别乱说，谁看见了！”一个男人痞痞的地上前。
“我看见了！”江海凝说着就走过来，把手里的盒子随意地往前车盖上一放，“怎么，碰瓷呢！”
这下在场的人都愣住了，六个人的眼睛都在她的身上打量着。海凝不紧不慢的从口袋里掏出手机，“110吗，在天桥路西有人抢劫。”
一个说着就要上前抢她的手机，却被海凝轻巧的闪过。
“快走！”
“别走了！”海凝朝他们后面抬了一下下巴，“那里有监控！”说完就见那几个人神色紧张起来。
“最近没看新闻？全城大部分的主要街道都上监控了。”海凝似乎就是要激怒他们。这让本来听到他们要逃跑而松了一口气的沈家兄妹又紧张起来。沈慕云本来是不担心这几个罗罗的，可是他现在有伤在身，不得不有所忌惮。但是他也对这个大胆的女人越发有兴趣，并且看她刚才躲闪的那一下就知道是练家子。
“你这个臭丫头，你找死是吧！老子就先教训教训你。”
说着一个大汉就掏出一把弹簧刀。海凝原地不动，盯着他，她今天正好憋着一肚子气没地方出呢。
“我看你们也就是欺负女人和残疾人的本事了。”说着还回头看了那个“残疾人”一眼，沈慕云没生气，反倒是笑了。
那男人一听更恼了，直接冲上来就刺，沈慕云一把把嘉琪拉到一边。海凝很轻巧的歪了一下身子就闪了过去，那人扑了空，直接倒在车前，把海凝的箱子弄撒了一地。这个还没爬起来，另外几个又冲过来。一个拳头直接冲着海凝的脸过来，她用手握住他的拳头，抬脚踢了他的下面，那人直接倒地哇哇叫起来。
“你要打我脸，就别怪我踢你那儿！”说着三下五除二又把另外两个给打翻在地。
“小心！”沈慕云喊了一声。
只见那个持刀歹徒，朝着海凝就刺，海凝闪身，匕首擦着她的脖子，削掉了她一撮头发。海凝顺势一手抓住他的手腕，另一手托住他的手肘，一个反转就把那人摁倒在地。
听着警笛的呼啸，嘉琪终于缓上一口气，靠在车门上一个劲儿的深呼吸。海凝瞟了她一眼，
“靠，原来光看也会吓成这样。”说完还向一只盯着她的沈慕云飞了一个白眼儿。
“是你把他们打趴下的？”一个警察走过来，不敢相信的看着江海凝。
“不是我打他们，他们来打我，我正当防卫！”海凝回答，“有监控的。”
沈慕云微笑，他终于明白刚才她为什么等着那些人先动手，不禁佩服在那样的情况下还有如此冷静的头脑。
因为要跟警察一起做笔录，他们不得不一起去公安局。江海凝不客气地坐进A8的驾驶位。
“香港来的？”她问坐在旁边的沈嘉琪。
“你怎么知道！”
“一看就知道你不会右边开车。”
“不过还是要谢谢你！”沈慕云坐在后面，淡淡的说。
“谢什么！”
“你帮我们抓住了歹徒。"
“我不是帮你们，我帮全市人民除暴安良！”
“那你帮我们开车也帮了我们大忙，嘉琪没有这里的驾照。”
“哦，不用。我不是要帮你！我只是很讨厌坐警车。”虽然这个是公安不是国安，但是海凝还是心里憋得慌。
车里没了声音，嘉琪看了她一会儿，又从车里的后视镜里看了看后座的整理箱，“你这人还真的是不会说话，你顺着我哥，送我们个人情，我哥可以给你一份好工作也说不定。”嘉琪还没有见过这么说话的人，本来就是个大人情还非要推出来，以前谁不是巴结着他们说话啊。
“那我要谢谢你们了！”海凝笑，“不过我对雇主很挑的。”
“你是搞软件的？”沈慕云看了看旁边的盒子，随手翻了一本记事簿。却碰巧看见其中一页写着“中天，说明会”的字样。
海凝从车里的后视镜看了一眼，“这位先生，你这样乱动别人东西可不礼貌。”
沈嘉琪在旁边忍不住笑，沈慕云终于在女人这里吃瘪了。而沈慕云坐在后面，一点儿都没有不自在，他直觉这个女人对自己会很有用，好身手，聪明，处事不惊，对于求贤若渴的他，这些足够锁住他的目光。他在刚才帮她收拾散落一地的东西的时候就已经记住了这个名字：江海凝。
第三章 冷眼旁观
等到整件事情处理完成以后已经六点了，江海凝出来的时候才知道这次真的是把事情闹大了。外面的记者里三层外三层，海凝本能的缩了回来，“外面的那些记者是干嘛的。”
一个女民警很热情地给她端了一杯水，“你这次可是立大功了，这伙人最近已经在本市作案三十多起，其中一个还是在逃的通缉犯。外面那些都是等着采访你的。”
海凝眉头紧皱，她不想这样把她祖宗八代那点儿事都挖出来。正想着就看见一个肩膀上扛着二级警督的男人把沈慕云和沈嘉琪送出来，甚是恭敬。
“你们老板身边的人是不是都像你这样的身手啊！”那个女警察看着沈慕云问她，眼睛里快要冒出金花了。
“啊？嗯！”
趁着沈慕云和那位领导亲切交谈的功夫，海凝凑到嘉琪身边，“拜托，帮我挡掉外面的那些记者！”
“嗯？”嘉琪看着她，“这可是扬名立万的好机会！”
“我们这里见义勇为都讲究不留姓名。”江海凝小声说，“干脆我送你们一人情，听说你们是外商，你哥也受伤了，就说是你们见义勇为，给你们公司顺便做个免费广告。”
“我们可不欠你这么大人情！”嘉琪觉得好玩，故意的。
“算我求你们了！”
“求什么？”沈慕云走过来，听了这么一句。
嘉琪在他的耳边嘀咕了一阵，还不停的笑，让海凝有些不自在。说完，沈慕云只是看了她一眼，就跟那位领导交谈了一阵，随后海凝和沈慕云就被安排从后门上了一辆白色的宝马车。大概过了一刻钟，沈嘉琪坐上了车，然后很习惯的吩咐，“开车！”
“在路口放我下来就行了！”说完海凝这才发现自己的箱子不见了。
“对不起，刚才的那辆送修了，东西我让他们送到酒店，不过江小姐不用担心，一会儿取了东西，我会让司机送你回去。”沈慕云很有礼貌，说的话也滴水不漏，海凝没有什么拒绝的理由。
“江小姐！”沈嘉琪开口。
“江海凝！我不习惯江小姐这个称呼。”
沈嘉琪愣了一下，然后笑，“那我叫你海凝习惯吗？”
这个称呼似乎有些太亲昵，她更不习惯，但是之前人家用了尊称自己又拒绝，现在也不好再矫情，“嗯！”
沈慕云不动声色，对于她的选择有些疑惑，似乎她更喜欢把自己定位在这个亲疏上，沈慕云随后把头瞥向窗外，笑了笑。
“我们刚过来，有些不熟悉，今天多亏了你。”沈嘉琪客气起来，“我们马上要上马一个公司内部的控制系统，之前已经有几家公司送来了程序，想请你帮忙测试一下。”
“你们香港大公司都是这么个性的用人制度？”江海凝看着窗外，淡淡的说，听不出什么语气，“你们对我没有什么了解，就这样把这么重要的工作交给我？”
“好了！”海凝制止她，“别念了。既然你们都了解清楚了还愿意交给我做？”
“坦白讲，从下午你的表现来看，你并不是一个会愚蠢到犯那么低级失误的人。”沈慕云接着说。
“那剽窃呢？”
“我们了解过江小姐主持的几个项目，也了解了一下你之前的公司，我想你完全没有必要剽窃其他人的代码。”
海凝看了一下表，“真是有效率。我们见面两个小时四十分钟，你就已经这么了解我了，而我对你们一无所知，我说过，我对雇主很挑的。”
“江小姐说笑了！”沈慕云笑，“我相信以江小姐的能力确实可以挑，但是上天似乎对你不是很公平。”
江海凝有些气，也说不出什么来。
江海凝接过名片，有些吃惊，“你们是中天集团的？”
“是！中天集团，安信证券！”
海凝笑！
“你是不是觉得我会利用这个机会替自己报仇？”她盯着沈慕云的眼睛问。
沈慕云很高兴，很少有人这样盯着自己说话还如此从容镇定，更没有人给他这样坚定和坚决地印象。
“我们只想要最优的方案！”
江海凝没再吱声，只是把名片放进口袋里，就把视线又放到了窗外。
车里又恢复了安静。
江海凝在酒店大堂取了自己的东西，并没有接受沈慕云的好意，执意自己回去。她直觉这个男人并不会给自己带来什么好运气，她不想让他知道自己的住处，至少不要这么快知道，用这么直接的方式。
看着江海凝的车走远，沈慕云微微一笑。
“你不打算跟踪她？”沈嘉琪问。
“她是特种兵，会轻易被跟踪？”
“那她会接受邀请吗？”
“会！”
“你凭什么这么肯定？”沈嘉琪好奇。
沈慕云转身，“她收下了我的名片！”
《如履薄冰》
作者：闲人有闲
第一章 生人
江海凝从来没有想到过自己会以这样的方式离开她所喜欢的部队。她还是部队的典型和英模人物，离开军营的时候她背上背着的只有狼藉的名声和不堪的军人操守。直到今天他都没有真正想明白江淑凝说的那句话，“你之所以会落得今天的下场是因为你太真太锋芒毕露了！”
背着一个处分离开的部队最年轻的少校军官在地方也只能自谋职业。在家里闭门思过了一个月以后她谁都没说，一个人踏上了去中部城市的列车。她见不得那两个人整天在自己面前晃，也不想再闻到自己曾经最喜欢的，他身上常常带着的海腥味。
像她这样的档案上有一个过失泄漏军事秘密的污点，还背着一个情节轻微免予刑事处罚的人，很少有企业愿意接收，尽管她手里有国外名牌大学的双硕士学位。最后她只能在一家小的软件公司做了一名程序员。一个月两千块钱的收入虽然不多，但是相对自由的工作也让一向节俭的江海凝乐得其所，业余时间她也会发挥一下自己的专业特长炒炒股票什么的，贴补一下自己的冲动消费需要。
“海凝，你从早上来了就在网上翻来翻去的，你不是最讨厌老盯着屏幕吗？”
陈美是海凝来到这个城市里结交的为数不多的几位朋友之一，刚来这里，人生地不熟，陈美的热情帮她解决了很多的麻烦。江海凝一向是一个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的人，所以业务一般的陈美在江海凝的帮助下也在这家公司留了下来。
“我之前租的那个公寓到期了，房东要给我加租，所以不打算住了。”海凝还在不断的浏览着网上的出租信息。
“早该换了，你那个窝也太差了，农民工住的窝棚水平。”陈美凑过来，“干脆你搬来和我一起住公寓吧，和我同租的那个退租了，要是再没人和我拼租，我也住不下去了，太贵了。”
“我就是一农民工，没你那么资产阶级。和你拼租的钱比我现在的房子涨租以后还要贵几倍。”
“切～～”陈美也滑着自己的座椅回到了自己的位子上。
一辆奥迪R8开进了大门，开车门下来一位身姿笔挺的年轻人，脸庞俊逸，眼神透露出的锐利被一副半框的眼镜遮盖了不少。
“容妈！”被称为三少爷的年轻人给了眼前妇人一个拥抱，“身体还好吧，在国外的时候最想的就是容妈了。”
“是想容妈做的饭吧！”妇人笑着说。
“容妈还是这样。”说着从公文包里拿出一个小盒子，“送给容妈的，不知道喜不喜欢。”
“三少爷送的怎么会不喜欢。”容妈从这位三少爷进门就一直乐得合不拢嘴，而眼前这位少爷脸上一直挂着的微笑也让他显得谦恭平易。
“孝礼啊，你看看三弟，真是哪里香就奔哪里去啊，你得学着点儿。”一个尖锐的声音传了过来，语气中的嘲讽显而易见。容妈脸上的笑顷刻间消失的无影无踪，手里捂着那个盒子有些不知所措。
容妈虽然表面上是这个家的下人，可是在沈家所有的人都知道她和老爷子的关系很不一般，可是具体怎么个不一般谁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再加上容妈的老公是个植物人，一直都是沈家出钱养着，沈老先生对她更是礼遇有加，所以虽然嘴上不敢说什么，心里都确定他们之间有一腿。
“还知道回来！我还以为你忘了自己有个家了。”沈鹏飞板着个脸从楼上往下走，后面跟着大哥沈孝礼夫妇和二哥沈孝勇夫妇，当然还有沈鹏飞的太太。大家当他空气一样的从身边走过去，没有一个搭理他的。
沈慕云一个人杵在客厅的中央，不再是方才的一脸笑意，冰得想让人打个冷战。这时一个扎着蝴蝶结的小公主从楼上飞下来，后面还拖着这个家里唯一的女儿沈嘉琪。
“你个死丫头，现在有人帮衬你了是不是，看你三叔走了，我怎么收拾你。”沈嘉琪有些恨恨的盯着那个一脸无辜的小姑娘。
“别怕，叔叔这次不走了。”沈慕云虽然是说给琳琳听，但是声音也足以让餐厅吃饭的人全都听到。
一阵吸气声后，啪的一声响，大嫂把筷子拍在桌子上，“死丫头，还不快过来吃饭，你还知不知道谁是你爹妈。”
这一顿饭虽说是团圆的家宴，但是在每个人心里都是一顿赌气饭，每个人都各怀心思。
“你真不走了？”饭后沈嘉琪坐在花园的秋千上，沈慕云在后边轻轻的荡着。
听她这么问，沈慕云停下来，坐到旁边的一个秋千上，点上了一支烟，忽明忽暗的火光把他的俊脸映得有些恐怖。沈嘉琪盯着他看了一会儿，也没吱声。
“呵呵！”沈慕云抿嘴笑，然后朝不远处的大宅望了一眼，脸沉得像一块铁，微弱的火光一闪一闪的让他更加的难以揣测。
楼上窗口站着的四个人，这本来貌合神离的两家人现在却因为沈慕云的回来而迅速的抱团到了一起。
江海凝终于在城中找了一个居民楼的顶层阁楼，有三十几平的面积，但是多数都是斜墙，能站直腰的面积也不过十几平。不过三百块可以有一个自己的窝，还是让她得意了一阵。
“江海凝！老板叫你！”秘书过来通报。
老板是一位颇有风度的中年男人，看见江海凝就笑得花枝乱颤的，她心里明白不过，他那样的人，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只是现在她也被打磨的不再像以前那样心直口快了，有点儿事情能忍她也忍着，也学会傻笑和奉承，学会明哲保身，学会了点儿深藏不露。
“陈经理找我有事？”
“这样的，中天集团要在这边做投行，听说已经办的差不多了，国家很支持，他们现在打算作一个系统，这是细则。”说着递给她一个文件。
“知道你是金融学的硕士，一定对着里面的诉求很熟悉，所以公司打算让你来负责。”老板笑得有些腻人，让江海凝有些恶心。
“熟悉不敢当，不过我可以试试。不过我还是那个老规矩。”
老板迟疑了一下，最后还是极不情愿答应了。
得到了老板的特许，江海凝接下来的一段时间一直都没有正经去上班，专心的猫在家里。这中间她接到了江淑凝的电话，她说刘琨的养殖场快要破产了，因为前几天的一次大海潮，养殖区的鲍鱼和海参苗大半都被冲走了，江淑凝想向她借钱。
江海凝什么都没说就挂了电话。本来她觉得她应该高兴得开瓶啤酒牛饮庆祝的，她心里一直不都是希望他们不幸福吗，现在他们真的倒霉了，真的倒霉了，可是她却高兴不起来了。
在桌子边坐了一夜，她连一行语句都没有写出来。脑子里全是他们分手的情景：
“我怀孕了，是刘琨的！”
“海凝，我们不合适，你太完美了，我和你在一起很有压力。”
“我给你发过那么多传真，你为什么都不回复？一条短信就是分手！”
“你知道吗？你之所以有今天就是因为你太真，太锋芒毕露了！”
“江海凝，已经这样了，你就成全了你姐姐吧！”
……
不知道什么时候，江海凝已经泪流满面了。想了一夜，早上她第一次在非节日拨通了母亲的电话。
“我已经给你的帐户转了340万，我只有这么多了，股票都卖了，这里的房产也已经卖了，不够的话，我也帮不了了。别说这钱是我的！”
“妈，我要上班了！”说着赶快挂断了电话，她知道如果继续，她一定会忍不住哭出声来。她那么倔强，她想不通为什么，她什么都没有做，最后却都是她的不应该。
周末，陈美来到她的新家。
“你这几天没有上班，你知道吗，听说我们要裁员了。”陈美皱着眉头，“你说会不会裁到我？”
海凝一边在电脑前忙着，一边应了一句。
“你倒是说说啊！”
“小美，我早就说过，你要是做一份营销的工作一定会比做程序员有前途。”海凝停下手里的地工作，转过身来认真地说。
陈美倒是不愿意了，脸也沉下来，“好想我就要被裁下来似的。”
“如果单纯从业务上来考量，这次就是裁一个人你也要有足够的心理准备，不过你也有你的优势。”
“你什么意思？”陈美从沙发上站起来，“怎么，全公司我的业务最差吗？别以为老板现在是要你做大项目，你就了不起。”她的口气开始变得很不客气。
江海凝坐在那里突然愣住了，她不过是实话实说而已，她没有觉得自己了不起，也没有看轻陈美的意思。相反，对于她的八面玲珑还有她滔滔不绝的口才她都羡慕不已，她不过是想给朋友一点儿中肯的意见而已。
“别气了，我错了还不行？”海凝拖着卡通鞋坐到她身边，“对了，前两天我在市场上看到卖马步鱼的，我会用微波炉烤，你等等，我去做，很快的。”
现烤马步鱼还是她在和刘琨交往的时候学的手艺。他们家除了养殖海鲜还有一个海产品加工厂。海凝从小喜欢吃鱼片，刘琨宠她只要她有空儿就会亲自烤给她吃，后来出国，怕她吃不到就教她用微波炉自己做。
听着孳孳的响声，闻者扑鼻的香味，海凝有些想家了。
海凝端着烤好的鱼片回到客厅，看见陈美往包里放东西，“要走？怎么，还生气。”
“哦！”陈美有些慌张，“没，怎么会，我没那么小气。”她紧紧地攥着手里的包，“我有点儿急事，恐怕吃不了了。”说着就站起来。
“别，这么多，我给你打包！”
陈美低着头不敢看她，拎了东西就匆匆的走了。
沈慕云从老爷子的书房出来正撞上大嫂端着一个餐盘站在门口，鬼鬼祟祟的。
“大嫂什么时候开始做这些粗活了。”沈慕云冷冷的看了她一眼。
“我这个长媳给爸爸送碗汤三弟也觉得不妥？”大嫂有些惊慌，随即整了整神色，平静的说。
沈慕云不怒反笑，随手拿起碗里的汤勺，轻轻地搅着，“鸡汤的味道真的很不错，不过，我记得爸爸最不喜欢喝鸡汤。再说这红枣当归鸡汤似乎更适合女人，你是不是该送给大妈？”他轻轻地扔下勺子，没有等她回应就径直下楼，他是不怕偷听的。
“你说什么？你要去开发内地市场？”沈嘉琪从床上跳下来，“你是不是疯了。你不是不知道现在集团全都被他们控制着，你现在不想办法扭转局势，还要逃跑！”
“不是逃跑。你也看到了，现在公司里根本没有我的生存空间，我这个副总权利完全被架空，公司元老觉得我是回来搅浑水的，也根本不配合我。”沈慕云叹了口气，“这样下去，我在集团一事无成，公司里的人也会越发认定我能力有问题。不如趁现在正好负责内地开发项目，培植自己的势力，另外也没有那么多的束缚，放手自己做。香港的市场毕竟有限，比起来，内地可以发展的空间大很多。你跟我一起吗？”
“你是说，你要带我一起去？？那这里怎么办，我们完全失去控制了。”沈嘉琪眼睛睁得大大的。
沈慕云笑，“你在这里能控制什么，你给我的那些情报，我上网都能看得到。”
“倒也是！”沈嘉琪垂头丧气，“什么时候走！”
“明天！”
第二章 腥风血雨的初见
江海凝坐在位子上，愣愣的盯着隔壁陈美的座位。桌子上的整理箱已经将她在这个公司的东西都已经收拾妥当。她失算了，公司的业务部门这次只裁掉了一个人，不是陈美而是她，理由是她没有完成公司的任务还剽窃同事的源代码。当她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觉得那么荒唐，她绝对有这个自信，在这间公司她可以胜过任何一个人。这时她也开始明白为什么那天陈美会突然急着离开，为什么最后连看都不敢看自己一眼的仓皇逃跑。
她已经在这里等她一上午了，她就想要一个解释。
“海凝，别等了！”同事上前劝她，“我们都明白怎么回事，可是她和老板关系不一般，你就认了吧，以后别那么相信人。”
海凝反应了一分钟，才诧异的看着同事，“你说的关系不一般是什么意思。”
“你是小龙女啊！不食人间烟火？”同事讥笑，“就我们这样的收入水平，能住得起高级公寓用得起顶级品牌？”
“她家是贵州山区的。”
江海凝大彻大悟，她再次被自己最好的朋友摆了一道。她心也清明了，深呼吸了一口，强忍住眼里的泪水，将钥匙丢进整理箱，端起来走出了办公室。
电梯在一楼停下来，电梯门打开就看见依旧光鲜亮丽的陈美。她很美，头发是烫染的大卷，脸上是迪奥打造的精致妆容，今天是一身的巴宝丽，手上挽着香奈儿。江海凝觉得自己傻得可笑，家里这么有钱又何须在这样的小单位混日子。
“海凝？”陈美有些惊讶，没想到都这会儿了还能遇上。
“我失业了，请我喝杯咖啡吧！”
在写字楼里的咖啡厅，两个人面对面地坐着，陈美低着头，转着手里的咖啡杯。
“烤马面鱼好吃吗？”江海凝打破了沉默。
陈美依旧低着头。
“你是那天考走我的源代码的？”
“海凝，对不起，这份工作对我很重要，你完全可以找到更好的岗位。”
江海凝甩开陈美拉着她的手，“找到更好的？我因为剽窃别人的源代码被这样的一个破烂公司开除，你觉得我在这个行里还有得混？”
陈美不说话。
“对！”陈美盯着她看了片刻，终于承认，“既然你知道，我也不瞒你，我就是不能离开这里，我知道我业务不行，我就是不想他看不起我，以为我只能在床上施展，我想让他对我刮目相看。”
江海凝不知道该同情她还是鄙视她。
“你觉得这样他就会高看你一眼？你认为他会信那是你的作品？因为我在之前提出了知识产权归我的约定，他不过是不想让我得到这个程序的著作权。”
陈美瞪着眼睛看着她，眼中的神色有些恍惚。
“从你自己为了那点儿虚荣爬上他的床的那一天起，他就已经看不起你了。”
"你胡说！”陈美紧攥着拳头，眼里喷出愤怒的火，“江海凝，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根本就是嫉妒我，嫉妒我比你漂亮，比你有办法。你就是看不了我比你好。我告诉你，我不但留下来了，我以后还要做这间公司的女主人。”陈美有些声嘶力竭，没有了她一贯的优雅。
最后，她平静的站起来，付了自己的帐，然后端着整理箱走了出去。这是她为自己的轻信付出的代价，而陈美，也会为自己的愚蠢和自以为是买单。
市立医院。
沈嘉琪看见沈慕云从急诊室出来，急忙走上前，看着他被绷带缠着得手臂，“没事儿吧！”
“沈小姐不用担心，只是桡骨有些骨裂，休息一阵就没问题了，注意这一个月尽量不要使用右手。”医生在旁边小心的叮嘱。
“都骨裂了还不担心？”沈嘉琪冲医生瞪眼睛。
“走吧！”沈慕云礼貌的和医生道别后和沈嘉琪一起离开。
“哥！看来他们是真的怕你了。我在他们身边添了那么多的乱，他们也没有想过对我下杀手。”沈嘉琪坐在驾驶位上有些发愁，“我真的不太会右行，这个方向好别扭。”
沈嘉琪忙活了一阵总算把车发动起来了。
沈慕云没有说话，只是在副驾驶位上坐着，胳膊被吊着他也做不了什么，只是闭着眼睛。刚才真的好险，如果不是他反应快，肯定要被那辆卡车撞翻。那辆车踩着油门向他们冲过来，然后加速逃离现场，这分明就是蓄意的。沈慕云虽然表面上不动声色，心里比谁都明白。
煮豆燃豆箕，相煎何太急。沈慕云自己低叹了一声，自己并不想挑起这样的争斗，可是现在他不得不打起精神来应战，并且被动不是他的行事作风。
“向右！”看见前面急转，沈慕云提醒，这倒是让嘉琪更慌乱，一脚刹车才免于和迎面的一辆黑色轿车相撞。
沈嘉琪出了一头冷汗，“差点儿死自己手里，我就说别自己开车，你偏不。”沈嘉琪正抱怨着，就见对面车上下来四个膀大腰圆的男人。
“下来！”其中一个大吼。
“少他妈给爷整洋文，你的车蹭了我的车了。”那人蛮不讲理的拍着他们的前车盖。
“你胡说什么呀！根本就没撞上！”沈嘉琪有些急。
“爷说装上了就是撞上了。”
“想怎么样！”沈慕云也下车，怕嘉琪吃亏。
“赔钱！一万块！”另一个歪着脖子，横横的叫嚣着。
“你抢劫啊！”嘉琪喊。
江海凝从咖啡厅走出来就站在公车站前，十分钟过去了过去的公交车都挤得快流油了，自己抱着箱子根本上不去，索性就徒步走，反正现在有的是时间了。
拐过主干道，远远的就看见两辆车差点撞到一起，紧接着就见四个彪形大汉围上了一辆已经受了伤的奥迪A8。
“你抢劫啊！”
“小妹妹，你可别乱说，谁看见了！”一个男人痞痞的地上前。
“我看见了！”江海凝说着就走过来，把手里的盒子随意地往前车盖上一放，“怎么，碰瓷呢！”
这下在场的人都愣住了，六个人的眼睛都在她的身上打量着。海凝不紧不慢的从口袋里掏出手机，“110吗，在天桥路西有人抢劫。”
一个说着就要上前抢她的手机，却被海凝轻巧的闪过。
“快走！”
“别走了！”海凝朝他们后面抬了一下下巴，“那里有监控！”说完就见那几个人神色紧张起来。
“最近没看新闻？全城大部分的主要街道都上监控了。”海凝似乎就是要激怒他们。这让本来听到他们要逃跑而松了一口气的沈家兄妹又紧张起来。沈慕云本来是不担心这几个罗罗的，可是他现在有伤在身，不得不有所忌惮。但是他也对这个大胆的女人越发有兴趣，并且看她刚才躲闪的那一下就知道是练家子。
“你这个臭丫头，你找死是吧！老子就先教训教训你。”
说着一个大汉就掏出一把弹簧刀。海凝原地不动，盯着他，她今天正好憋着一肚子气没地方出呢。
“我看你们也就是欺负女人和残疾人的本事了。”说着还回头看了那个“残疾人”一眼，沈慕云没生气，反倒是笑了。
那男人一听更恼了，直接冲上来就刺，沈慕云一把把嘉琪拉到一边。海凝很轻巧的歪了一下身子就闪了过去，那人扑了空，直接倒在车前，把海凝的箱子弄撒了一地。这个还没爬起来，另外几个又冲过来。一个拳头直接冲着海凝的脸过来，她用手握住他的拳头，抬脚踢了他的下面，那人直接倒地哇哇叫起来。
“你要打我脸，就别怪我踢你那儿！”说着三下五除二又把另外两个给打翻在地。
“小心！”沈慕云喊了一声。
只见那个持刀歹徒，朝着海凝就刺，海凝闪身，匕首擦着她的脖子，削掉了她一撮头发。海凝顺势一手抓住他的手腕，另一手托住他的手肘，一个反转就把那人摁倒在地。
听着警笛的呼啸，嘉琪终于缓上一口气，靠在车门上一个劲儿的深呼吸。海凝瞟了她一眼，
“靠，原来光看也会吓成这样。”说完还向一只盯着她的沈慕云飞了一个白眼儿。
“是你把他们打趴下的？”一个警察走过来，不敢相信的看着江海凝。
“不是我打他们，他们来打我，我正当防卫！”海凝回答，“有监控的。”
沈慕云微笑，他终于明白刚才她为什么等着那些人先动手，不禁佩服在那样的情况下还有如此冷静的头脑。
因为要跟警察一起做笔录，他们不得不一起去公安局。江海凝不客气地坐进A8的驾驶位。
“香港来的？”她问坐在旁边的沈嘉琪。
“你怎么知道！”
“一看就知道你不会右边开车。”
“不过还是要谢谢你！”沈慕云坐在后面，淡淡的说。
“谢什么！”
“你帮我们抓住了歹徒。"
“我不是帮你们，我帮全市人民除暴安良！”
“那你帮我们开车也帮了我们大忙，嘉琪没有这里的驾照。”
“哦，不用。我不是要帮你！我只是很讨厌坐警车。”虽然这个是公安不是国安，但是海凝还是心里憋得慌。
车里没了声音，嘉琪看了她一会儿，又从车里的后视镜里看了看后座的整理箱，“你这人还真的是不会说话，你顺着我哥，送我们个人情，我哥可以给你一份好工作也说不定。”嘉琪还没有见过这么说话的人，本来就是个大人情还非要推出来，以前谁不是巴结着他们说话啊。
“那我要谢谢你们了！”海凝笑，“不过我对雇主很挑的。”
“你是搞软件的？”沈慕云看了看旁边的盒子，随手翻了一本记事簿。却碰巧看见其中一页写着“中天，说明会”的字样。
海凝从车里的后视镜看了一眼，“这位先生，你这样乱动别人东西可不礼貌。”
沈嘉琪在旁边忍不住笑，沈慕云终于在女人这里吃瘪了。而沈慕云坐在后面，一点儿都没有不自在，他直觉这个女人对自己会很有用，好身手，聪明，处事不惊，对于求贤若渴的他，这些足够锁住他的目光。他在刚才帮她收拾散落一地的东西的时候就已经记住了这个名字：江海凝。
第三章 冷眼旁观
等到整件事情处理完成以后已经六点了，江海凝出来的时候才知道这次真的是把事情闹大了。外面的记者里三层外三层，海凝本能的缩了回来，“外面的那些记者是干嘛的。”
一个女民警很热情地给她端了一杯水，“你这次可是立大功了，这伙人最近已经在本市作案三十多起，其中一个还是在逃的通缉犯。外面那些都是等着采访你的。”
海凝眉头紧皱，她不想这样把她祖宗八代那点儿事都挖出来。正想着就看见一个肩膀上扛着二级警督的男人把沈慕云和沈嘉琪送出来，甚是恭敬。
“你们老板身边的人是不是都像你这样的身手啊！”那个女警察看着沈慕云问她，眼睛里快要冒出金花了。
“啊？嗯！”
趁着沈慕云和那位领导亲切交谈的功夫，海凝凑到嘉琪身边，“拜托，帮我挡掉外面的那些记者！”
“嗯？”嘉琪看着她，“这可是扬名立万的好机会！”
“我们这里见义勇为都讲究不留姓名。”江海凝小声说，“干脆我送你们一人情，听说你们是外商，你哥也受伤了，就说是你们见义勇为，给你们公司顺便做个免费广告。”
“我们可不欠你这么大人情！”嘉琪觉得好玩，故意的。
“算我求你们了！”
“求什么？”沈慕云走过来，听了这么一句。
嘉琪在他的耳边嘀咕了一阵，还不停的笑，让海凝有些不自在。说完，沈慕云只是看了她一眼，就跟那位领导交谈了一阵，随后海凝和沈慕云就被安排从后门上了一辆白色的宝马车。大概过了一刻钟，沈嘉琪坐上了车，然后很习惯的吩咐，“开车！”
“在路口放我下来就行了！”说完海凝这才发现自己的箱子不见了。
“对不起，刚才的那辆送修了，东西我让他们送到酒店，不过江小姐不用担心，一会儿取了东西，我会让司机送你回去。”沈慕云很有礼貌，说的话也滴水不漏，海凝没有什么拒绝的理由。
“江小姐！”沈嘉琪开口。
“江海凝！我不习惯江小姐这个称呼。”
沈嘉琪愣了一下，然后笑，“那我叫你海凝习惯吗？”
这个称呼似乎有些太亲昵，她更不习惯，但是之前人家用了尊称自己又拒绝，现在也不好再矫情，“嗯！”
沈慕云不动声色，对于她的选择有些疑惑，似乎她更喜欢把自己定位在这个亲疏上，沈慕云随后把头瞥向窗外，笑了笑。
“我们刚过来，有些不熟悉，今天多亏了你。”沈嘉琪客气起来，“我们马上要上马一个公司内部的控制系统，之前已经有几家公司送来了程序，想请你帮忙测试一下。”
“你们香港大公司都是这么个性的用人制度？”江海凝看着窗外，淡淡的说，听不出什么语气，“你们对我没有什么了解，就这样把这么重要的工作交给我？”
“好了！”海凝制止她，“别念了。既然你们都了解清楚了还愿意交给我做？”
“坦白讲，从下午你的表现来看，你并不是一个会愚蠢到犯那么低级失误的人。”沈慕云接着说。
“那剽窃呢？”
“我们了解过江小姐主持的几个项目，也了解了一下你之前的公司，我想你完全没有必要剽窃其他人的代码。”
海凝看了一下表，“真是有效率。我们见面两个小时四十分钟，你就已经这么了解我了，而我对你们一无所知，我说过，我对雇主很挑的。”
“江小姐说笑了！”沈慕云笑，“我相信以江小姐的能力确实可以挑，但是上天似乎对你不是很公平。”
江海凝有些气，也说不出什么来。
江海凝接过名片，有些吃惊，“你们是中天集团的？”
“是！中天集团，安信证券！”
海凝笑！
“你是不是觉得我会利用这个机会替自己报仇？”她盯着沈慕云的眼睛问。
沈慕云很高兴，很少有人这样盯着自己说话还如此从容镇定，更没有人给他这样坚定和坚决地印象。
“我们只想要最优的方案！”
江海凝没再吱声，只是把名片放进口袋里，就把视线又放到了窗外。
车里又恢复了安静。
江海凝在酒店大堂取了自己的东西，并没有接受沈慕云的好意，执意自己回去。她直觉这个男人并不会给自己带来什么好运气，她不想让他知道自己的住处，至少不要这么快知道，用这么直接的方式。
看着江海凝的车走远，沈慕云微微一笑。
“你不打算跟踪她？”沈嘉琪问。
“她是特种兵，会轻易被跟踪？”
“那她会接受邀请吗？”
“会！”
“你凭什么这么肯定？”沈嘉琪好奇。
沈慕云转身，“她收下了我的名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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