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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府表小姐.txt

2023年10月1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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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书由【半城天宇半城鸾】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公府表小姐
作者:云峤
文案
重生后她才发现,
一向被她倚重的首辅谢暄,年少时并不像表面上那么光风霁月。
是把他扼杀在“摇篮”里,还是玩玩忠犬养成?
某人狞笑道:“这可由不得你了。”
男主变态帅,偏激帅,童年阴影帅~~~
1v1,感情线甜宠,事业线炸天
南北徐府的原型是明朝的魏国公和定国公,但是除了一门两公的设定其他元素均属原创,不具参考性
人物比较多,但是楚国公府那边知道个大概就行啦,不太重要
主要还是女主自己家和外祖母家这些人,按字辈看还蛮好辨认的~~
看文须知:1.架空,勿考据。2.女主不白莲不圣母,男主野心大手段狠。3.双重生。4.【谢绝扒榜】。
内容标签: 宫廷侯爵 重生
主角:冉念烟 ┃ 配角: ┃ 其它:
☆、第一章
辛未年的除夕刚过,紫禁城中没有一丝喜气,鹅毛雪飘了一夜,天亮时方有转晴的迹象。
红墙黄瓦上厚厚地压了一层素白,冉念烟站在慈宁宫前的玉阶上,青罗翟衣在北风中瑟瑟,乌木色的长发散落在毫无血色的雪腮旁,空洞的眼和死气沉沉的无边禁庭默然相对。
谁能想到,年仅二十四岁的她已是身经两朝的太后。
两个月前,她有名无实的丈夫,定熙帝萧穆驾崩,太子萧韶登基。
两个月后,尚未来得及更改年号的萧韶暴毙,丧钟未发,梓宫未停,镇国公徐夷则就扶植萧韶的幼弟、年仅九岁的淮王称帝,自封摄政王,天下望风臣服,不过十日光景,除却宫墙内的方寸之地,泱泱天下已尽归徐氏。
今日,紫禁城也将沦陷。
徐夷则挟天子以令诸侯的手段,冉念烟早已料到,萧韶驾崩时不过十四岁,尚无子嗣,终究要由他的皇弟们继承大统,皇次子晋王原本是最合适的人选,可架不住徐夷则的野心。
可令冉念烟想不通的是,徐夷则竟会如此迫不及待地逼宫,和他一贯谋定而后动的风格十分不符。
在外面立久了,深青的翟衣上落了一层薄雪,宫人翡清将银狐大氅披在太后身上。
“娘娘,回去吧,外面天寒,请保重凤体。”
别的宫人早已四散奔逃,只有翡清留了下来。
翡清是她从镇国公府带来的人,她虽然是寿宁侯府的嫡出小姐,可父亲冉靖战死疆场,母亲徐氏伤心之余,带着年幼的女儿回到娘家镇国公府。此后,冉念烟成为了镇国公府里万千宠爱于一身的表小姐,在外祖母的溺爱呵护下度过了无忧无虑的童年。
回首前尘,她的命运是从何时开始变得身不由己?
大概是十七岁那年,她的堂姐、定熙帝的原配皇后病故,为了巩固家族的地位,她不得不嫁给病弱到卧床不起的定熙帝。
宫墙之内没有夫妻,没有希望,只有一个千疮百孔的王朝和它僵卧病床、行将就木的帝王,陪着冉念烟的只有对往昔的追忆。
别人的话不听,翡清的话还是要听的,被搀扶着回到慈宁宫中,见玉笥里还残留着萧韶来不及服下的残药,他是冉念烟的继子,更是血浓于水的外甥,是她在宫中唯一可以信赖的亲人。在萧韶登基之初,她曾以为自己的命运将和百废待兴的天下一样,迎来新的转机,可惜终究是昙花一现。
暴毙?谁能信呢!萧韶固然多病,却不至于一夜之间无疾而终,恐怕还是徐夷则搞的鬼,宫中少不了他的奸细。
翡清把玉镜台放到她面前,问道:“娘娘想梳什么发式?”
“不用梳了,随它散着吧。”
翡清若有似无地叹息一声。摄政王徐夷则即将入主紫禁城,特意下令,命太后在慈宁宫盛装相迎,造反的臣子如此胁迫新寡的太后,其中的羞辱意味显而易见。
冉念烟偏偏有几分傲骨,穿上了最正式的翟衣,却肆无忌惮地披散着长发,她要让徐夷则明白,纵使他广有天下,依旧有些东西是他征服不了的。
这个无君无父的奸佞、拥有一半突厥血统的私生孽子,做起事来果然同他不光彩的出身一样,说不出的阴暗龌龊,纵然掌握了大权,却还是毫无礼法、粗鄙至极。
肃穆的奏乐声渐渐逼近,是摄政王的仪仗,慈宁宫那扇装饰精美却难掩陈旧的木门被推开,一道颀长的影子映在冉念烟身上。
是徐夷则,她已用余光看到了他左耳上的银环。这是突厥男子特有的装饰,为中原人所不齿。
“表妹,好久不见。”
不称太后而称表妹,徐夷则浮浪的声音让冉念烟厌恶至极,他们虽然是亲缘上的表兄妹,可是在镇国公府时,卑贱的他从没有资格这样亲密地呼唤冉念烟。
冉念烟的记忆里几乎没有这个人存在的痕迹,零星的一点印象,也是外祖母责骂此人有鹰视狼顾之相,一朝得势,必定是个颠覆社稷的奸佞。
因此当她听说徐夷则以军功袭爵,割据了关山南北的万里疆土时,再想起外祖母当年的断言,不由得遍体生寒。
“或者,我可以叫你盈盈。”徐夷则悠闲地绕到她面前,放肆地捧起她的下巴,使她不得不与他对视。
盈盈是冉念烟的小名,只有父亲、母亲和外祖母这些极亲近的人才这样称呼她。
面前的徐夷则如此轻狂,飞扬的深邃眉眼都带着玩味,薄唇抿成一线,微微翘起一点弧度,连那头在阳光下散发着深褐色光泽的发丝都透出说不清、道不明的暧昧光影,这令冉念烟感到羞愤,恨不得咬下他的耳朵,让那轻浮的笑脸永远消失。
就在这一瞬间,心口像是被重重捣了一下,喉咙中涌起一股腥甜,她不由自主地捂住嘴,血就从指缝间流出来。
她中毒了,是无色无味的血滴子,服用后七窍流血致死,配方不同,可当场发作或是潜伏数月。她曾用这种毒~药害死恃宠而骄、妄图夺取后位的郑贵妃,可自己是何时中毒的,她居然一无所知。
几乎是同时,耳中也渗出鲜血,她已听不见周遭的声音,只能模糊地看见徐夷则惊惶地抱住她。
嫌恶地推开徐夷则,又是一股鲜血涌出,猩红的颜色沾染在他朝服的衣襟上。
纵使恨他入骨,生死之际,能抓住的却只有他颤抖的手。
真奇怪,他何必要紧张呢,难道不该高兴吗?少了这个空架子似的太后,他就能名正言顺地把持权柄,如操纵提线傀儡般将年幼的皇帝玩弄于股掌之间,也许明年的今日,萧氏的江山已改姓徐。
这是她此生最后的疑问,却没有机会听到答案,她已在徐夷则颤抖不已的怀抱中失去知觉,始终没能听见他痛彻心扉的长啸。
☆、第二章
再睁眼时,冉念烟发现自己躺在临窗的长榻上,嵌着明瓦的万字窗棂间隐隐透出院子里一株垂丝海棠。是花开正浓的暮春三月,阳光明媚和煦,映得房中明亮温暖。
她感到一阵茫然。
揉揉惺忪的眼,她惊觉自己的手变得很小,柔软白皙,腕子上还带了两只细细的镂花金环,撞在一起叮当作响。
怎么会这样?她不是死了吗?
“琼枝姐姐快看,小姐发什么痴呢?”
带着三分稚气的声音响起,冉念烟才注意到榻尾坐着两个丫鬟,十六七的年纪,梳着双环髻,浅靛色短袄素白长裙,外罩石青比甲,正围着炕桌做针线。
方才说话的那个,鬓角戴着一枝绒花,衬着她圆圆的红润脸庞,更觉天真可爱,而被她成为“琼枝”的则是尖尖的下巴,纤细眉眼,看上去沉稳许多。
“全府里就属你喜枝话多,要是让夫人知道,还不罚你到厨房做事!”琼枝重重地点了那丫鬟的眉心一下,回身抱起冉念烟。
冉念烟这才发现自己胳膊短腿短,穿着小小的茜红色袄裤,简直就是个两岁上下的婴孩。
琼枝抱着她,喜枝挑开帘栊对门外的小丫鬟们吩咐了声“禀告夫人,小姐午睡醒了”,随后回来斟了杯桂圆水,一勺一勺地喂冉念烟喝。
环视整间屋子,她最先注意到的就是对面铺着泥金贴落的墙上悬挂着的芳溆双燕图。这是父亲亲手所绘,赠予母亲的定情信物,裱褙旁的两行“燕燕于飞”的小字还是母亲亲手题写。
这是她第二次见到这幅画,上一次是母亲故去后,她和奶娘夏氏一起整理母亲装在金漆匣子里的私物,这幅画就压在最底下,用蜡纸极细心地包裹起来。奶娘抱着画眼泪纵横,说自从父亲战死,十几年来母亲再没拿出它。
此时,这幅画正静静地悬挂在墙上,图轴下的香案上,博山炉里飘散出若有似无的沉檀轻烟。
这里不是冰冷如梦魇的皇宫,也不是外祖母的镇国公府,而是寿宁侯府,那个她四岁之后就再没回去过的家。
她真的回来了,此时父亲还在世,母亲尚未消沉,一切不顺心的变故还没发生。
正想着,耳边就传来了小丫鬟推门的声音。
“侯爷和夫人回房了!”
冉念烟猛地回头,怔愣地看着两道人影自背光中走来,从模糊到清晰。
一个高大英挺,硬朗的五官如刀斧削成,一双眼眸更是明若晓星,虽穿着宽大儒雅的绀蓝直身袍,依然难掩昂藏的气势。
一个纤眉秀目,光洁莹润的脸庞如同美玉,唇角总是带着和蔼的浅笑,衣着更是柔和淡雅,绯色的杭罗长衫,素白的马面裙,衣襟上沾染着若有似无的蔷薇花水香气。
并肩而来,言笑晏晏,好一对璧人。
这就是她的父母吗?
泪水不由自主地流出眼眶。
上辈子,父亲在她三岁时战死,她对父亲的唯一印象只是一个朦胧的高大身影。父亲的死也带走了母亲的活力,她还是第一次看见这样的母亲,明艳,亲和,而非记忆里那个深闭院门的憔悴女人。
她张开短短的手臂,扑进父母怀里。
“爹爹,娘亲!”
父亲一把抱起她,那个怀抱还如记忆里一样温暖宽大。
“嗯?我的盈盈怎么哭了?”
母亲解下帕子,擦拭着女儿狼藉的小脸,无奈一笑,“这孩子,怎么又哭了,还在想你奶娘?”
奶娘?对了,奶娘怎么不在?
父亲一边抱着她在房间里踱步,一边道:“是想奶娘了?还以为是想爹爹了呢!”说完,特意做了个鬼脸逗女儿开心。
泪水收了回去,冉念烟咯咯笑着抱住父亲的脖颈,想说一声“就是想爹爹了”,可吱吱呀呀了半天,舌头都要打结,只说得清“想”、“爹爹”几个零星的字,把众人都逗乐了。
看来这具身体还不会说太复杂的句子。
母亲坐在榻上,看见炕桌上装桂圆水的瓷碗,问了句:“这是什么?”
喜枝道:“是桂圆水,按夫人的吩咐,小姐一醒就喂她喝下。”
母亲试了试水温,顿时拧紧了眉头,“冷冰冰的,怎么不温好了再喂!”看喜枝就要跪下认错,母亲摆摆手,道:“算了,下次用点儿心。几个人加一起都顶不上夏奶娘一个,怪不得盈盈总是哭着喊着让她回来,我也恨不得她立刻就站在眼前。”
父亲道:“她儿子在乡下病了,怎么说也要十来天才能回来,按我说,直接把她的家人从田庄接到府里当差,岂不方便?”
母亲道:“这事要和大哥说,田庄的事情都归大房管,夏奶娘的丈夫好歹是个小管事,我不敢随便调动。”
父亲道:“这算什么难事,晚饭前去母亲那儿请安,之后我找个时机和大哥说说就行了。”
冉念烟乖乖靠在母亲身边,好奇地看着父母你一言我一语地说闲话。
既然老天让她回来,就是给了她改变命运的机会。这辈子她只想为自己而活,什么大梁皇后、逼宫造反、储君之位,这些劳什子都和她无关!她只想亲人不离,骨肉相依,这就够了。
···
和京城的诸多世家相比,寿宁侯府的人丁并不算兴旺。老侯爷一生娶过两妻一妾,只留下三个儿子。结发妻子卢氏早亡,未曾诞育。长子冉端是卢氏的陪房丫鬟程氏所生。程氏为人仁厚恭俭,在卢氏夫人亡故后主持了两年中馈,直到新夫人进门才退居幕后,而这位生下了次子冉靖和幼子冉竣的新夫人就是冉念烟的亲祖母。
祖母未出阁时是翰林学士崔户的孙女,家学深厚,祖母自小耳濡目染,也写得一手好文章,无论是骈散还是诗赋都有一定造诣,是当时有名的才女。可冉念烟的祖父却和冉家先辈一样出身行伍,对诗词风月上并不留心。
性情不和,话不投机,祖父和祖母间的感情很淡漠,祖母便将半生压抑都化为对两个儿子的寄托,将心血悉数倾注于他们身上。
可悲的是,学识上最受祖母赞誉的父亲在突厥屡次犯境时投笔从戎,而最得祖母怜爱的三叔父在她离世后无人管束,渐渐耽迷于花街柳巷,败坏了家业。
到了酉时,刚刚睡醒的冉念烟由父亲抱着,和爹娘一起来到祖母的慈荫堂用膳请安。
慈荫堂还是记忆里的模样。苍翠的松柏掩映着悠长的朱红回廊,尽头是古黯的金字大匾,悬挂在对开的一码三箭式槅扇门上。门常常是洞开的,总是有一个眼观鼻、鼻观心的丫鬟在门首默然侍立。
微风吹过,花圃里淡金色的萱草微微颤动,而这幢巨大的建筑仿佛永远静止于时间之外。
大伯父一家已经到了,他们一家总是最早到的。而三叔父尚在国子监进学,祖母便酌情免去他的晨昏定省。
祖母坐在堂上,身上穿着靛蓝长袄、香色披风、裙褶密层层的洒金线官绿马面裙,斑白的头发梳成一丝不苟的一窝丝发髻,外罩了金丝狄髻,虽然保养得宜,可是总有种挥之不去的清冷之气,这在大户人家的太夫人身上是很少见的。
冉念烟被放在地上,在母亲的引导下和众人一起行礼。
“恭请母亲身体康泰。”
“恭请祖母身体康泰。”
祖母淡淡地笑着让众人起身,又让身边的杜嬷嬷奉上香茶,两家人分别坐定。
父亲是侯爷,二房便坐在更尊崇的左手侧,大伯父和大伯母则在右手侧落座。冉念烟和大房的堂姐堂兄打横坐在祖母身边的长杌子上,一边吃着点心匣子里新出炉的藤萝饼,一边听大人说话。
祖母先向大伯父问过了今年田庄上春耕的事,话题又七拐八拐绕到三叔父的举业上。冉念烟上辈子对这个三叔失望透了,不愿多听,垂下头看自己绣着海棠花的鞋面。
其实,她是有些紧张的,因为身边就坐着年长她六岁的堂姐,定熙帝的原配皇后冉念卿。堂姐在弥留之际再三嘱咐她,一定要照顾好萧韶,她答应了却没有做到。
轻轻叹了口气,却觉得有人盯着自己,她一抬头,正和五岁的堂兄冉珩对上眼。他身上穿着百衲的童子衫,红黄蓝绿的小菱格看得人眼花缭乱,头上剔得光溜溜,只在头顶留了一片桃儿似的碎发,眉心还点了颗胭脂记,活像年画上抱着年年有余牌子的善财童子。
原来令京城无数少女心碎、风流倜傥的国舅爷冉珩也曾打扮得这么滑稽。
冉珩看堂妹对自己似笑非笑,也对她挤眉弄眼。
冉念烟骨子里是个大人,知道他们的小动作是瞒不过大人的,摇头示意冉珩不要再闹了,可他显然没懂,好奇地拉她的衣角,冉念烟索性别过头去。
祖母身旁的杜嬤嬤已经斜眼看向他们。
冉念烟小声说了句“安静”,就往堂姐怀里躲。冉念卿搂着小堂妹,无奈地把弟弟推开,投去一记警告的眼神,冉珩这才努嘴作罢。
“竣儿若能通过今年的秋闱,到了明天大比,金榜题名也是指日可待。”祖母并没理会身后小孩子们的把戏,依旧不徐不疾地说着话,“可难就难在今年秋闱的主考官是寒门出身的程敏贞,对勋贵子弟入仕一直颇有微词,不知会不会影响竣儿。安绥,你今秋可还在京中,能不能寻人探探程敏贞的口风?”
安绥是父亲的字,祖母只会对三叔父称呼小名,父亲和大伯父都称表字。
祖母听他如此保证,满意地点点头。冉念烟却发现,母亲的脸色突然凝重了几分。
☆、第三章
母亲这是怎么了?
她知道母亲在待人处事上还算大度,纵然祖母偏向三房,母亲也绝不会在帮三叔完成举业这件光耀门楣的事上斤斤计较。
难道是为了出征的事?
站在门口的丫鬟文笑走上前毕恭毕敬地禀报:“老夫人,花厅里摆好晚膳了。”
冉念烟暗笑,原来那里放着个人不是光为了摆设。
祖母问:“三爷回来了吗?”
文笑道:“前府的人没过来通报,应该还在路上。”
祖母道:“那就再等会儿,你们说呢?”
祖母都这么说了,在场的人自然不会反对。过了一刻钟,一身白襕衫的三叔才姗姗走来。和大伯父还有父亲不同,十七岁的三叔父全然一副书生气,一眼望去就知道是个胸无城府的二世祖,面色白净,双眸晶莹,清癯文弱,光看样貌倒和祖母有九分相像。
“见过母亲。”他匆匆行了一礼,就笑着坐到祖母身边,抱起冉珩和冉念烟,一人亲了一口,冉念烟想躲却没躲开,肉嘟嘟的脸蛋被结结实实亲了个正着。
“来,孩子们,吃糖!”说着,三叔就从书箱里抓出一包桂容斋的什锦糖果,三个孩子一人手里塞了一把,又帮祖母剥了一枚。
冉珩很是高兴,就要塞进嘴里,却被冉念卿打了一下,这才放下糖,巴巴地望着大伯母。
大伯母娘家姓葛,是为宫廷采办的皇商,桂容斋就是葛家的百年老铺,专营糕点果子,还未迁都时就在旧都金陵做生意,先皇御宇时下令江南富户北迁,葛家就在其中。
大伯母虽是桂容斋的姑奶奶,却从不纵容儿女吃甜食,也不准别人私下给,可见她的家教之严格。
冉念卿很听大伯母的话,可冉珩就不一样了,每天盼着来慈荫堂请安,好放开了吃零嘴儿,反正是祖母给的,大伯母不敢拿他怎么样。
“娘,三叔给的,我能吃吗?”冉珩奶声奶气地问。
众人面前,大伯母只能点头,讪讪道:“桂容斋在南城,和国子监隔了半座城呢,三叔还特意绕了远路?”
“竣儿!你才多大,才经了多少事,何曾知道鞠育之恩,生养之苦,敢在你嫂子面前对教养哥儿的事指手画脚?”祖母皱眉打断了他。
三叔一脸扫兴。
其实他这番话不是对大伯母说,而是在旁敲侧击提醒母亲别总拘束自己,连大伯母都听懂了,垂下眼帘置身事外,祖母怎能听不出。可毕竟是最爱的儿子,三叔涎着脸说几句嘴甜的话,祖母也就笑逐颜开了。
用过晚膳,从慈荫堂回来已快到戌时。
母亲让琼枝把冉念烟抱到房里,围上围兜喂她吃饭。
慈荫堂的饭桌上其实没什么冉念烟能吃的东西,她不过两岁,吃不了大人的食物,另要准备肉、菜、米糊熬成的粥糜,到祖母那儿去本来就是走个过场。
小孩子吃饭难免会蹭的到处都是,等琼枝把她收拾得干干净净,母亲才抱着一身光洁鲜亮的女儿玩耍。
毕竟还是个小孩子,容易困倦,冉念烟已经打起了哈欠。
母亲见女儿没什么精神,就把她放在一旁的小床上,叫自己的陪嫁嬷嬷郝氏过来说些体己话。
郝嬷嬷见小姐躺在床上打瞌睡,用手指逗她她也不理,笑道:“还在怀抱里,就每天都要去慈荫堂请安,累坏我们小姐了!”
母亲苦笑道:“婆婆是翰林世家出身,规矩真不是一般的大,就连咱们镇国公府里也没这么大的规矩。二哥家的希哥儿、泰哥儿,还有已去的三哥家的安哥儿,哪个成天去太夫人房里陪大人们杵着?”
若是以前,冉念烟说不定要在心里和母亲一起讨伐祖母,可上辈子入宫后,皇帝缠绵病榻,许多政令都是她这个皇后和首辅谢暄共同拟定的,他是不世出的大材,有识人之明又有容人之量,和他相处久了,冉念烟的心态也今非昔比。
做事要有目的性,对于改变不了的事却非要纠结,只会让自己变得短视。
祖母活了大半辈子,性格怎么可能轻易改变?大梁以孝立国,世家府第尤其看重孝道,哪家婆媳不和,传出去被议论的永远是媳妇。
更无奈的是,郝嬷嬷竟也帮着母亲数落祖母的不是。
“侯府这位太夫人哪能和咱们公府的比,一碗水都端不平,对小姐倒是严苛,对三爷却慈悲的紧,一句还在进学就把晨昏定省免了,好像咱们小姐是个大人,十六七的三爷倒成了孩子。明明咱们这房才是大宗,侯爷在军中也是年少有为,却总像是家里的局外人,倒要事事为三房让步。”
“三叔比侯爷小了近十岁,谦让着些也是应该的。”母亲道。
郝嬷嬷撇嘴道:“不让也不行啊,连大夫人怎么管卿姐儿、珩哥儿都要插上一嘴,如果不让着,侯爷转眼就要去北边了,三爷下次就该伸手管咱们小姐的事了。”
提到父亲,母亲更是因愤懑而微微发抖,还在因慈荫堂的事生气。
琼枝抱着冉念烟,垂头不语。冉念烟悄悄看着喜枝,喜枝竟有些跃跃欲试,似乎也想插嘴。
她叹了口气,这屋子里只有琼枝一个明白人。
如今母亲二十出头,出了公府就嫁进侯府,父母疼爱,夫妻和睦,没经过什么风浪,想法幼稚些还能理解,可郝嬷嬷已经是公府的老人了,什么世面没见过,怎么还帮着添油加醋?
此时此刻,冉念烟只恨自己没再长大些。若让她安排房里的事,第一把火就是把郝嬷嬷这种搅混水的下人痛痛快快赶去田庄自生自灭。
占着陪房的身份,一言一行都代表着母亲,却做着损人不利己的事,八成是看出母亲私下对祖母和三叔有些不满,就专挑主家爱听的、解气的话说,让母亲觉得她们是一条线上的蚂蚱,以图一时风光。
这样眼皮子浅的人,真到了危难关头还能指望她忠心护主不成?
虽说她想扭转父亲战死的结局,可是朝廷里的事远远不是一个两岁的孩子能左右的,万一旧事重演,她至少要为母亲留下余地,不让侯府被不堪托付的三叔把持。
正想着,父亲回来了,坐在母亲身边道:“夏奶娘的事我和大哥说了,他也有意把这一家人从田庄调进府里。夏奶娘的儿子好办,长大了跟在珩哥儿身边做个小厮,或是咱们有儿子了,跟着咱们儿子。只是怎么安排夏奶娘的男人,还要请示母亲。”
夏奶娘一家这么快就要进侯府了?
上辈子,母亲在父亲死后与三叔父不和,夏奶娘一家不顾被当做逃奴法办的风险,连夜进城护送母亲和她回到镇国公府。其实她一直不明白奶娘为什么这么决绝,当年侯府究竟出了什么事才让母亲一意孤行地决定离开?
她曾问过奶娘,可奶娘总是含含混混,话又转到她的眉眼像极了父亲,暗藏英气之类无关痛痒的话题上。后来奶娘过世,她身边再也没有侯府的老人,疑问也就不了了之了。
夏家独子夏十一甚至追随她入宫,更名夏师宜,成为坤宁宫总管。若是没有这个左膀右臂的扶持,冉念烟很可能和堂姐一样,死在郑贵妃的暗算下。
直至辛未年冬天,京城被徐夷则围困,夏师宜依然以镇守太监的身份亲自坚守城门督战,她重生了,也不知道他在那个世界会是什么结局。
想到夏师宜,冉念烟有些怅然。
父亲吃了一盅茶,发觉母亲脸色不对,忙着问道:“问彤,你怎么了?”
他的话无论怎么听都带着心虚。
父亲的顾虑多半和这次出征有关,而她最大的心病就是父亲战死,于是强撑着昏昏欲睡的眼睛,卯足了力气要听完父母的对话。
母亲却把她交给郝嬷嬷,“把盈盈带到西厢去玩吧,时间到了就哄她睡下,我和侯爷有话说。”
不行,她还不能离开!
母亲瞪着父亲,“别想用孩子当借口,这些话咱们今晚必须说清。”
父亲黯然地垂下头。
郝嬷嬷还以为是刚才自己顺嘴胡说煽动了母亲的火气,灰溜溜地抱着冉念烟离开这是非场。
“娘亲!爹爹!”
冉念烟不住地叫着,想惊动房间里的父母,母亲却头也不回地道:“把盈盈抱走!”
父亲则愧疚又颓丧地坐在原处,爱莫能助地望着哭闹不已的女儿。
在她的哭喊声中,郝嬷嬷已经把她抱进了西厢房,放在床上拿拨浪鼓逗她玩儿。
“小姐乖,不要娘亲要嬷嬷。”
她才不要郝嬷嬷!
冉念烟咬碎了小银牙,她要回到父母身边听父亲到底说了什么!
琼枝喜枝都跟了出来,坐在窗下的罗汉床上挑灯花,准备接着做白天没做完的针线。
见冉念烟哭个不停,郝嬷嬷怎么哄也哄不住,喜枝道:“小姐往日也没这么闹过,这是怎么了?”
郝嬷嬷急得满身大汗,把琼枝喜枝和原本就在外间的小文小苹都喊过来,五个人使了浑身解数还是止不住啼哭。
没回到父母那里,她怎么会罢休!
她现在说不清,走不快,只要想跳下床,就会被抱回来,除了不停地哭喊直到郝嬷嬷妥协,其余的什么也做不了。
作者有话要说:
大家觉得是【夏师仪】好,还是【夏师宜】?
求收藏,求评论,么么哒_(:з」∠)_
☆、第四章
冉念烟不信鬼神,重生后却有些动摇了。
可她怎么想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些丫环仆妇信了,抱她回到父母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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